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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松风寒     民国土商txt下载     民国土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2 劝架

    全文字无广告182劝架

    ……张啸林对杜月笙说,“妈个x的,黄老板不动声色地搞起了烟枪捐,却把咱们两个蒙在鼓里,龙邵文又算什么东西,居然沐猴而冠,跟黄麻皮做起了生意,老子气不过!”。(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杜月笙双手交互剔除着长指甲中的黑泥,似乎不为所动,直到张啸林气急败坏地催促了一句,“你倒是说话呀!”,他才对着阳光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颇为满意后,慢吞吞地说,“怕是黄老板耳中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对你我有所责怨吧!”

    “责怨?他责怨个屁。”张啸林吹胡子瞪眼,疵着金牙,桌子拍的“啪啪”响,“这次他从龙华监狱里毫发无损地脱身,又人前人后地风光了一把,还不是咱们俩跑前跑后的为他出力呀!妈个x的,看来咱们忙乎半天,他是一点也不领情啊!”

    “怕人知道休做……”杜月笙有意无意地瞟一眼张啸林,“啸林哥,咱们不是外人,关起门来说自家话,黄老板这次塌台,你在其中出力了吧!”

    张啸林一蹦三尺高,“是黄麻皮在无端地猜疑老子吧!妈个x的,拿出证据啊!他整日在家搂着个戏子什么都不干,公司的土财却一分不少发,现在自己却搞个烟枪捐吃钱,月笙,你说,他做的还叫人事嘛!”他又把火撒在龙邵文身上,“阿文那个小赤佬,敢在老子的眼里揉沙子,这许多日子没动手打架了,手早就痒了,正好找他松松筋骨。”

    “啸林哥!别这么冲动……”杜月笙消闲地用长长的小指甲掏着耳朵,语气淡淡地,“烟枪捐不是才开始收嘛!事情还没搞清楚,搞清楚再说也不迟。(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搞清楚?一天要耽误多少银子?妈个x的,老子现在动不得黄麻皮,还动不得他龙邵文?”张啸林不耐烦地向门口冲,嘴里喊着,“招呼兄弟,去干他娘的。”

    杜月笙也不拦他,只笑笑说,“啸林哥!你想不想听我说几句实在话。”

    张啸林转身回头,豹眼中露出一分狡诈,两分狠辣,七分怀疑,“你倒是沉的住气,怎么,烟枪捐莫非跟你有关系?却只把老子一个人蒙在了鼓里!”他架着膀子,握着拳,“现在没空听你的实在话,你表个态,我要宰了阿文那个小赤佬,你去不去?”

    杜月笙摇摇头:“啸林哥,压压火气吧!就算去打人,也要盘算好了再下手,不能干徒劳无功的事……”

    “行!行!我压火气……”张啸林被杜月笙不温不火的态度搞的焦躁不堪,又返身坐下,抓起茶杯喝口水,又嫌茶杯小,抓起茶壶,对着嘴灌了一口,却被烫了,他呲牙咧嘴地,手在嘴边煽着,“妈个x的,喝口水都能烫了嘴,背运到家了,快说,你是怎么盘算的!”

    “盘算?”杜月笙的指甲又跟鼻孔干上了,他掏着鼻孔,含糊不清地说:我越盘算,越不能跟龙邵文开打,只因打起来吃亏啊!”

    “月笙,你现在好歹也是个闻人,那小动作就不能改改?坐着才多大功夫,你不是掏耳朵就是抠鼻子,让人瞧着不舒服……哼!就阿文那个赤佬?小瘪三一个,妈个x的,反手就灭了他。”张啸林被热茶烫的舌头上起了泡,说话也含糊不清,“上次卢小嘉拉着我去给邓荣廷撑面子摆事,酒桌上的龙邵文见谁都点头哈腰的……”他伸出五指张合着,做爬行状,“就像是一个缩头的王八,就他那样的,捆起十个,也不过是十只王八……”

    杜月笙终于规规矩矩地把手放在腿上,摇头说,“你对他不了解,我这么问你,你说顾竹轩算不算个人物?”

    “那是自然,他手下有近万名为他卖命的包车夫,算得上人物。”

    “好!那我再问你,王亚樵算不算是个人物。”

    “算吧!他控制的上海劳工总会有十万余人,辖下斧头帮名噪上海,是搞恐怖暗杀的龙头老大。最近卢永祥又把他封为了浙江别动队的总司令,把湖州那一块地区划给了他,还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自己去招兵买马……”

    “那马鸿根呢?”杜月笙笑着,“他算不算个人物?”

    “马鸿根一个粪夫头,妈个x的,臭名远扬这个词跟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他说,“你什么意思,就算他是个人物,又能怎样?”

    杜月笙的手向鼻子前抬了一下,小手指又要往鼻孔里钻,终于忍着,只在鼻子上捏了一把,也不理张啸林的话,又问,“那洪全胜呢?他算不算是个人物?”

    “丐帮头自然有名号,他手下都是没钱没地,没房子没老婆的玩命花子,算得上人物。”张啸林追问,“你没来由地却说这些,不是在浪费时间吧!行了,不说这些,赶快招呼兄弟,去找赤佬动手去!”

    “啸林哥!我说这些可不是没来由,你自己在心中盘算一下,顾竹轩,王亚樵,马鸿根、洪全胜这些人,凭你的势力,能灭的了谁?”

    张啸林一怔,“我干什么要灭他们?尤其是马鸿根,妈个x的,就算我把他灭了,我家的米田共也没人肯收了,粪坑堵了也没人肯掏了,那不是自找麻烦?”

    “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要去找龙邵文了。”

    张啸林惊了,“你的意思是,我找赤佬的麻烦,他们都会出手?”

    杜月笙点点头,“何止他们,据我所知,四川袍哥‘白极公’双龙头大爷任江峰,洪帮‘黄埔社’龙头大爷田老五,前复兴社敢死队,前义和团的那帮专杀洋人的亡命徒,他们可都同龙邵文的关系非同寻常啊!我是担心,真打起来,咱们吃亏太大,何况龙邵文人在大英地界,咱们在英国人的地盘办事,怕是不太方便。”他把弄着手中的茶杯,“即便顾竹轩、马鸿根、洪全胜、田老五这干人同咱们也有交情,两不相帮,即便咱们在大英地界横行无忌,为所欲为,可你真的动了龙邵文,就不怕他的兄弟玩命儿报复你?赵孟庭、吴文礼、朱鼎发,章林虎、付伟堂他们,再加上一个白俄鬼彼得洛夫,哪个是好相与的。好!就算你啸林哥不怕他们,有一个人你却不能不考虑吧,你若是惹了这个人,哼,怕你把自己关在家里,每天也噩梦不断……”

    张啸林刚才还咆哮的嗓门一下子变哑了,他彻底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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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恶名、拆账

    全文字无广告183恶名、拆账

    ……“英记庄”赌台老板,公共租界的赌台大亨严鹤龄给龙邵文打来电话,说是在皇记麻将桌上赢钱的赌客在他那里出现了,他已经派兄弟把此人盯紧。龙邵文心情正莫名地不顺,闻言招呼了朱鼎发,让他喊了一群人,直奔“英记庄”赌台。

    严鹤龄亲自迎出赌台门外,双方此时的关系也用不着虚情假意的客套寒暄,他直接说,“人就在里面,阿文,你想怎么办?”

    龙邵文说,“他又在你这里的麻将桌上使了诈?”

    严鹤龄摇头,“那倒没有。”

    “那我就不能在你这里抓人,传出去影响你赌台的声誉。我带人在外面等着他。”

    严鹤龄说,“这样的赌客无论哪个赌台都不欢迎,只是……”他犹豫了片刻,“上次在皇记,我有一句话没对你说,现在却觉得不吐不快。这个赌客的左手碗上,纹有一只刺青的喜鹊,似乎是喜鹊党的人,阿文,你怎么想?”

    龙邵文笑了,“黄浦滩边都传说,喜鹊一来,必然招灾。严老板,我不会向你这里招灾。”

    严鹤龄看着龙邵文,眼神有些异样,又有点担心,他说,“阿文,要不算了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反正他再不敢去皇记捣乱也就是了,又何必同喜鹊党这个残忍的地下组织结下怨恨。”

    龙邵文说,“我与他们无仇无怨,更无私人过节,可他们不该欺负生秋阿哥,叶生秋与我是过命的交情,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光棍做事落门槛,他们去皇记捣乱,就是打了我龙邵文的脸。”

    严鹤龄盯着龙邵文再劝,“此事已过去几个月,叶生秋或许早已不放在心上。你又何必为此徒生枝节。”

    龙邵文笑笑,“我把他交给生秋阿哥,让他看着办。”

    严鹤龄若有所思,“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赌客在“英记庄”泡到很晚,出来的时候已经天光见亮。龙邵文抓了他后,带着他直奔皇记。叶生秋见龙邵文突然抓了人回来,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拖到了大厅旁边的小屋。他手里拿着一根齐眉铁棍,脸上露着凶狠,他晃动铁棍,“触那,敢在老子这里耍诈,你是活的不耐烦啦!老子数三声,说出你同伙的下落,不然一棍子就打的你头上开花。”他竖起三根指头,一根根地向下落,口里数着,“三……二……一……”

    赌客嘴唇发青,浑身哆嗦,只用眼睛乞求地看着叶生秋,却不说话。叶生秋向地上啐了一口浓痰,“触那,真是个硬骨头啊!”他抡起手中的铁棍,“赢了钱不说躲的远远地,还敢跑到外面抛头露面,这可是你自找的啊!”铁棍重重的落下,赌客头上仿若桃花绽开,血如泉涌,顷刻气绝。

    龙邵文只以为叶生秋是在要挟他,脸上带着笑,等着这名赌客求饶,没想到叶生秋出手毒辣,只一棍子就把人给打死了,他吃惊了,“生秋阿哥胆大妄为之极,在自己的赌台就敢搞出人命。(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他在慌乱中定了定神,低着头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说,“生秋阿哥,叮嘱你的兄弟,打死人的事情要保密啊!把尸体拉到江边埋了吧!这要是惊动了捕房,怕是要摊官司。”他上前扯开赌客的左衣袖,腕上一直刺青的喜鹊栩栩如生。他说,“还真是喜鹊党,这下怕他们要来报复了!”

    叶生秋耷拉着脸子说,“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就不用管了。人是我打死的,不管谁要报仇,找我就是了,与别人没有一文关系。”

    龙邵文笑了,他发自内心地说,“好啊!让他们来报仇就是了,我与你并肩作战。”

    叶生秋看着龙邵文,眼睛一闪一闪,像是泪,他突然上前抓着龙邵文的手,“有你这个兄弟,终身无憾。”

    ……那日叶生秋与章家老七在街上偶遇,他二话不说,抄刀上去,只一下,就把章家老七的眼珠子挖了出来,放在嘴里大嚼……张啸林听别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胃就像被人使劲儿拧了一把,一阵阵地泛着恶心。他骂道,“妈个x的,叶生秋手段残忍,比《三国》里的夏侯惇还要心狠啊!夏侯惇被吕布战将曹性射伤了眼睛,他把眼乌珠带箭拔出,说,父母精血,不可弃也,于是就把眼乌珠放在嘴里嚼着吃了,叶生秋与夏侯惇有一拼!”

    杜月笙捂着嘴干呕了几声,“夏侯惇吃的是自己的眼乌珠,而叶生秋却吃的是别人的眼乌珠,他是把别人父母的精血放在自己的嘴中大嚼,夏侯惇与他相比,可相形见绌的多!唉!夏侯惇在叶生秋面前,不值一提……”他问张啸林。“你知道叶生秋为什么这样做?”

    “听说章家老七得罪过龙邵文。”

    “是!那年黄楚九的新新舞台开业,掌家老七当着无数贵宾的面,扇了龙邵文两记耳光,后来他就跑路了,跑到了北方躲了几年,这不才回来,就被叶生秋挖了眼睛。”杜月笙叹息一声,“古人言,近君子而远小人,叶生秋含眦必报,招惹不得。”

    张啸林蜷缩在椅子上,再也不提找龙邵文火拼的事情,心中却依旧不甘心,他骂着,“妈个x的,就这么认了?那可是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元啊!你就不眼馋?”他眼睛突然发直,“咱们不出面,私下里雇人做了龙邵文,到时黄麻皮没有依仗的帮手,还不得求到咱们头上?”他为自己的主意而欣喜,“可以去雇喜鹊党的人。”

    杜月笙笑了笑,“这倒是个好主意,你可以同喜鹊党的人接触试试,但据我所料,喜鹊党一定不肯接这单生意。”

    “妈个x的,你说话别总是吞吞吐吐,像是嘴里含了个烟泡……喜鹊党本就是一群冷血杀手,还会有钱不赚?”

    “啸林哥!你知道我这里整日往来的形形色色之人极多,他们之间有人对我透露,说是喜鹊党跟龙邵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杜月笙劝着张啸林,“你就别在这件事上打主意了,我对龙邵文多少有些了解,他这次在法租界黄老板的地头上搞钱,多少也牵扯上了三鑫的利益,定会给咱们一个说法,所以你听我的,再等等看吧!”

    张啸林一脸的不屑,正要再骂杜月笙迂腐。就见杜月笙府上的管家万墨林快步进来,他说,“龙邵文先生求见。”

    杜月笙忙说,“快请。”起身拉了张啸林一起向外迎。

    张啸林本来一脸的不高兴,但才见龙邵文,大嘴就像是被撕开了一般咧到了耳根,“妈个x的,阿文兄弟,见你一面真不容易……”他亲昵地拍着龙邵文的肩膀,就像是已经相交多年的亲密朋友,“听说你老弟最近又不少搞钱,老话说的好,有钱便使用,死了一场空,我看咱们也不用进月笙的门了,听说‘魁元坊’的老三是个人间绝色,走啊!你就在‘魁元坊’摆上一桌花酒,咱们兄弟一同乐乐吧!”他也不让龙邵文进杜月笙的门,使劲儿把龙邵文向外拉着。

    龙邵文一脸笑容,“张大帅,酒有的是,先不忙喝!你说兄弟我最近赚了不少钱,这是没错,你道我今天为什么登门,不就是给两位送钱来了!”

    杜月笙与张啸林相视一笑,忙把龙邵文向会客厅里让。进去落座,杜月笙让人看了茶,龙邵文说,“我这次上门,是代黄老板给两位捎个话。”他也不等二人开口问,跟着说,“前段时间,黄老板筹划了一个烟枪捐,二位一定是听说了!”

    杜月笙不动声色,张啸林却是一脸的乖戾,他大声说,“自然听说了,阿文,你手长得很,都伸到法租界了。”

    龙邵文也不理他话语中的讥讽,只说,“黄老板的意思是这样,下一步想专门成立一个烟枪捐公司,专门负责催缴烟枪税,黄老板想请两位一起参与进来……”

    张啸林心中吁一口气,却是一脸的不感兴趣,“我杂事不少,怕没这个时间,再说我一向懒散惯了,也吃不了这个苦,烟枪捐公司的事情,还请黄老板另请高明吧!我跟月笙就不参合了。”

    杜月笙见张啸林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心底不快,又怕龙邵文借着张啸林这句话,来个顺坡下驴。忙说,“外人都说杜张不分家,这件事我杜月笙答应了,你啸林哥不干也得干,再说这事是阿文从中撮合,黄老板亲自点的帅,你就是再没时间,也要抽出空闲来。”

    “妈个x的,干也行,黄老板说没说怎么拆账啊!”张啸林大言不惭。

    “这个黄老板倒是没提,应该是按照老规矩吧!”

    “这么说加上你阿文,就是大五股,中六股,小八股了?”

    “是!但黄老板独占一股,其余的照规矩。”

    张啸林眼睛朝天,只从鼻子中“哼!”一声,“你阿文是不是也要独占一股啊!”

    杜月笙说,“啸林哥!阿文说话你没注意听啊!黄老板独占一股,其余的照规矩。”

    张啸林不耐烦了,“行了,这件事容我再考虑考虑吧!”他站起来,“阿文!你先回,我同月笙商议一下,直接去答复黄老板!”

    龙邵文站起,“也好!我不过是代黄老板来给两位捎个话,话已捎到,告辞了。”

    杜月笙左右为难,留住龙邵文,难免得罪张啸林,可不留龙邵文,这又是自己的家,也不能任凭张啸林做主。犹豫间,龙邵文已经出门去了,他不仅叹声连连,则怨张啸林,“啸林哥!你不是一直埋怨黄老板烟枪捐的事情没跟咱们通气么,现在黄老板主动拉咱们,你却拒绝,真是岂有此理。”

    张啸林突然笑了,他说,“月笙,这里面大有玄机,你想过没有,黄麻皮岂是这么大方的人?烟枪捐这么好的生意,他是恨不得分钱的人越少越好,哪有主动找人分的道理?”

    杜月笙淡淡说,“照你说的,黄老板主动提出给你钱赚,倒出了毛病?”

    张啸林故作高深,“我想黄麻皮是在某些事上有求于咱们,咱们先不妨拒绝,找机会再增加一些拆账的筹码。”他突然神经质起来,无缘由地拍桌子大骂,“妈个x的,老子就是看不惯黄麻皮倚老卖老,他凭什么先独占一股啊!还有阿文那个赤佬,他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代黄麻皮传话?咱们张、杜、黄组合在一起的时候,他在干什么?烟枪捐凭什么有他的份?现在倒好,他同黄麻皮的关系,倒似比咱们还近了,黄麻皮的意思,倒要他代为转达了,老子偏偏不买他的账。”

    杜月笙的小指甲,又忍不住放在了耳朵旁,边抠边说,“不怪黄老板让阿文传话,咱们最近,也确是往黄公馆跑得疏了。”

    “妈个x的,黄麻皮也不想想,咱们为什么同他疏远?还不是因为露兰春那个戏子呀!她成天甩出一副不见天日的冷脸,阴晦的像是七月的黄梅天,好像谁都欠她一吊钱,还嫌咱们不爱去看?”张啸林“哼!”一声,又说,“都说童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艳妆,你再看露兰春,整日一副浓妆艳抹的抛头露面,咿咿呀呀地登台唱戏,照这样下去,黄麻皮可要吃亏的!”

    “好了啸林哥!”杜月笙皱着眉头打断,“黄老板那里你准备怎么回复,这事体,你干还是不干?”

    “干!妈个x的,有钱不赚不成了王八蛋?不过干归干,还要再同黄麻皮谈谈怎么拆账吧!平分我就干,他想独拿一份,还让龙邵文那个赤佬参与,老子就不干。”

    杜月笙看着张啸林,突然笑了,他说,“啸林哥!你好像胸有成竹地认为黄老板会答应你开出的条件!”

    张啸林狞笑一声,“妈个x的,胸有成竹到不至于,但黄麻皮若是顾及咱们之间的情分,他就该照老子开出的条件办,他若是不顾及情分,哼哼!那别怪老子再让他跌霸塌台。”

    另:原计划下午还要发一章的,书稿却没改完,只能白天抽空改了,晚9点再发吧!章节名称:“火拼万顺堂”共五章,两天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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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火并万顺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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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邵文把自己关在房中已经整整一天了。(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上午的时候,叶生秋脸带悲愤,嗓音嘶哑着找他说:阿文,我打听清楚了,洛东普让万顺堂的范得礼沉了江。消息是万顺堂的元老寿得山透露的,绝对可靠。为了洛东普的事情,万顺堂还专门开过香堂,给洛东普罗列的罪状是:勾结外辱,出卖山堂。说的就是你从前万顺堂拜山门,洛东普勾结黄金荣,查了万顺堂的赌台,抓了万顺堂的赌客,为了就是保你龙邵文过关……叶生秋激愤地喊着,“一定要为洛东普报仇啊!”

    龙邵文心中觉得无比的内疚,替洛东普报仇,自然责无旁贷,且不说洛东普是因他而死,即便不是因他而死,这仇也是一定要报的。只不过报复对象不是普通的帮会中人,而是万顺堂的老大范得礼,范得礼是青帮中开过山门的山主,班辈极高,想动他,非得认真筹划。

    掌灯的时候,龙邵文心中已经有了计划,要想扳倒范得礼,必须分四个步骤,一,出其不意。万顺堂门徒众多,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达到对其一战歼灭的效果;二,巡捕房不出面干预;三,报馆报业不对此事进行渲染,尽量将社会影响降到最;四,得到青帮大佬的默许。如果能做到这几条,为洛东普报仇后的善后工作就要轻松许多……

    ……龙邵文去见黄金荣的时候,黄金荣容颜灰暗的似乎与夜幕融为了一体,整个人就像是穿了一件隐形衣,若不是时而发出阵阵的喘息,极容易让人然联想到他已经把身躯还归了自然。他骂龙邵文,“触那,都是你那提议,让老子塌了台。”原来刚才杜月笙会同张啸林来过了,要与黄金荣就新成立的烟枪捐公司谈如何拆账。

    黄金荣说:杜月笙还好,没有逼迫老子,张啸林那个赤佬,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简直是想把老子吞了呀……他用力地拍着椅子的扶手,开始埋怨龙邵文,“老子就不信烟枪捐甩开杜月笙,他就有本事把土商再迁走。也不信没了张啸林,咱们就摸不清烟馆烟枪的具体数量。”

    龙邵文说:有三鑫的收益牵扯着,杜月笙倒不至于这么干,但张啸林可就不好说了,与其他总在暗中惦记着下绊子,不妨明着给他一份,以张啸林对法租界烟馆的了解,烟馆老板在他面前,必不敢隐瞒烟枪的实际数量,有他出马,烟枪捐的收入能提高一大块儿,这就相当于分给他的那份,是他自己额外赚取的,更何况他在黄老板您的三鑫已经扎了根,烟枪捐撇开他,怕他想法设法地为三鑫制造障碍,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张啸林这种人一旦得罪,遗患无穷。全文字无广告

    黄金荣摆着手,“不行,让我同他平分拆账,我宁可这烟枪捐公司不干。”

    龙邵文说,“黄老板,我那份不要了,让给张啸林吧!省得您为难。”

    黄金荣眯起眼睛,“阿文,我没听错吧!你是烟枪捐的首创之人,你退出,天大的玩笑。”他眼睛斜斜地撇着龙邵文,想,“触那,只怕又是他以退为进的伎俩。”

    龙邵文苦笑一声,“黄老板,我想求你一件事。”

    “触他娘!知道你小子就没安好心,说出来听听。”

    “我想碰一碰万顺堂,想请黄老板从中周旋。”

    “哦!”黄金荣把心放下,“原来不是为了银子,这就好办的多……”他脸色更阴暗了,眉头也皱起来了,他说,“这件事不好办啊!范得礼是租界当局挂了号的人物,旗下四大赌台的收入,三成都进了法国人的口袋。你不是不知道,他又是开了山门的山主,手下门徒众多,其中几位还是掌了兵权印把子的带兵将领。动了范得礼,你就不怕招来腥风血雨的报复?”

    龙邵文沉着地说,“只要巡捕房能对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眼,让我从容地把事情办了,余下的事情我自己担当。”

    黄金荣意味深长地看了龙邵文一眼,“阿文,租界当局给捕房的可压力不小啊!”他话锋一转,似是信口随便问,“民国前,你蹲过上海道台衙门的大狱,跟我讲讲,里面的条件怎么样?”

    龙邵文心中苦笑,“***,看来他是想让老子蹲租界的监狱了……”他说,“监狱都差不多吧!一张发霉的草垫子,凑合着能睡就行。”

    黄金荣阴森地狞笑几声,满口黄牙乱舞着,“洋鬼子的监狱连草垫子都没有,一间房最多的时候,能关上二三十人,常年不见太阳,我在里面是一会儿都待不住,哈哈。”

    龙邵文也笑了,“黄老板,我也待不住,这些年锦衣玉食习惯了,忍耐力也不如从前的时候好了,想起监狱的那个味道,就一阵阵地反胃。”

    “既然这样,你就给我乖乖的吧!”黄金荣脸上的横肉颤动了一下,“我替洋鬼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还从没破不了的案子,如果万顺堂出了事,我又抓不到闹事的人,可就塌台了,也就没脸在这个位置上继续混下去了。”他看着龙邵文,“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龙邵文自然明白,黄金荣的意思是:你想碰万顺堂我不拦你,但事后你要给我一个交代,不然就是塌我的台,他问,“黄老板!要是闹出大事,会关多长时间?”

    黄金荣笑了笑:“不好估计呀!结果要看法院的宣判。若是闹出人命,怕是关在里面出不来了。”

    龙邵文狠狠心,“以后的事情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范得礼沉了我的兄弟,这仇是一定要报的。”

    黄金荣拍了拍龙邵文的肩膀,“你讲义气,我是支持的,为人就应当向你这样,虽说人无四海心,但得饶人处且饶人,该宽容还是宽容一点,别把事情搞的没法收场……”他“唉!”地叹口气,“等你到了我这岁数,也许就理解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啊!”他摇摇头,似乎有点自嘲,“你现在的脑子里,已经都被仇恨占据了,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既然你已经拿定主意,就去办你的事吧!洋鬼子面前,我尽量替你周旋,但最坏的准备一定要做好。”他坐在椅子上,宛若老僧入定,微闭着眼,“我从前上过几年私塾,私塾学的东西早都忘了,只对塞翁失马的故事记忆犹新,古时有个叫塞翁的老头,儿子从马上摔下来,落了个‘地不平’,但就此躲过了兵役。想那范得礼的根基极深,他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日子必然不好过,所以,去法国人的监狱里住上一段日子,对你来说也并非坏事,有法国人的保护,说不定可以躲过无休止的仇杀……”他摆摆手,“去吧!你放弃了烟枪捐好大的一笔收入,就为求我这件事,不值啊!”

    从黄宅出来,龙邵文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上海新闻报社,找到了副主编楚明云,二人素来交心,他也不隐瞒,直接说明来意。楚明云连忙劝阻,“你只为了替一个兄弟报仇,就如此大动干戈,这不是勇敢的表现,而是愚蠢,万一事发,当局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使你身陷囹圄。阿文,听我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先暂时忍耐,等有了更好的机会,谋定而后动,最不济,也要保全住你自己。”

    龙邵文说:我从小在外浪荡,就知道对兄弟要义气,不替兄弟报仇,枉为人也。楚先生,不要再劝我……他放下几张庄票,“报馆的朋友,麻烦楚先生替我把把关,谁要是想把这件事捅到外界,还麻烦你替我出面,打个招呼,让他们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把大事化小,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善后的处理上,多少有些便宜可占。”

    见过楚明云,龙邵文直奔海格路“范园”拜见张仁奎。张仁奎却不在上海,去了镇江。迎接他的是张仁奎的开山大弟子吴坤山。龙邵文早知他从前的老搭档,老团长此时不但是沪军三十八师的一个营长,更是张仁奎的驻沪代表,在江湖上已经颇有头脸,张仁奎的事,他几乎能点头做主,当即满脸堆笑,“老团长,兄弟来看你了。”

    吴坤山伸手捋了捋唇上八字胡,笑了,“阿文!你来张老太爷的府上看我?这倒是稀罕的很,我怎地瞧你一脸的戾气,怕是没琢磨好事吧!咱们可提前说好,你要是再朝我借兵去剿灭什么反革命组织,那就免开尊口吧!”

    “吴团长,你这么说,可就显得咱们感情生疏了,好歹咱们还是革命同志,兄弟这还没张口,你就摆出一副拒兄弟千里之外的态度,不应该啊!”

    听他这话,吴坤山更以为他是来借兵,忙说,“阿文!不是兄弟不借给你,现在不比从前,怕是马上有仗要打……”他压低声音,给龙邵文透露着军情机密,“齐燮元敕令张老太爷,所有兵马原地待命,不许调动一兵一卒开出辖区,据说要对卢永祥开战,来抢夺上海这个花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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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火并万顺堂(二)

    全文字无广告185火并万顺堂(二)

    战事一开,道路封锁,首先影响的就是贸易,当然也包括鸦片贩运,换做寻常,龙邵文听到这样的消息,首先就会想到龙升的下一步将何去何从,可此时得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为洛东普报仇,也不把这样的机密消息放在心上,他说,“吴团长放心,兄弟这次前来,不会借你一兵一卒,只请老团长在张老太爷面前,替兄弟美言几句。”

    吴坤山一听他不借兵,心已宽了大半,再听他不过是请自己在张仁奎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心早全部放宽,“就这事体呀!”他拍着胸脯,“包在兄弟身上,不知兄弟要我替你美言什么?”

    龙邵文说,“我要铲灭万顺堂,把范得礼那个老王八沉了江。还请老团长在张老爷子面前美言,饶恕兄弟这不敬长辈之罪。”

    吴坤山大吃一惊,心想,“***,又上了你的当……”他说,“你知道范得礼的身份,开过山堂,在帮中的尊荣,还在张老爷子之上,你这么做,是欺师灭祖,依照帮规,是要严惩的。”

    “所以才要你替我在张老爷子面前多多美言,编排一些范得礼的不是,就说我忍无可忍才这么干的。”

    吴坤山指着龙邵文,“触你娘,从民国初年起,你就不停下套子给老子钻,还不断惹麻烦,这件事老子帮你办完之后,以后再见你,可要远远的绕着走了,不然早晚得被你害了……”他想了想又说,“你要动万顺堂的事情太大,万一帮中有人拿此事挑刺,只怕张老爷子一个人也弹压不住,你最好再去同高世奎,曹幼珊、樊瑾成、王德龄他们也打个招呼,对了,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此时也在上海,他这人爱生事端,素喜嚼毛,须得封了他的嘴。不过听说他眼前生活潦倒,全靠卖字换钱买烟,你只需小施恩惠,就能让他站在你这一边,到时候几位大字辈前人,一齐就此事保持沉默,帮中也就没人追究了。”

    龙邵文点点头,“还是吴团长老谋深算,兄弟这就去了。”

    离开范园,龙邵文想,“高世奎,曹幼珊、樊瑾成、王德龄几人全都是老子府上的坐上常客,征得他们点头同意不是难事,只是老子同袁克文这个“大”字辈前人却素无往来,此人虽无实力,却有名气,妈的,烧香不差一束,还是先把这个袁二公子安抚平了吧!”

    ……当年袁世凯死后,袁克文携着分得的大宗遗产南下上海,整日过着征歌逐舞,荒淫不堪的奢侈生活。(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黄金荣见他荷包鼓胀,生了觊觎之心,打袁克文到上海伊始,黄金荣便使出青帮中人惯用伎俩,去“架相”袁克文,所谓架相共分两步,第一步,引诱其入帮,然后再带他走码头,与自家人会面,帮他捧身价,捧场面。第二步,怂恿其开香堂收徒,大摆派头,从中渔利。袁克文果然上当,见青帮首领“身价”之高,“派头”之大,不免动心。可让黄金荣没想到的是,袁克文想入青帮,却又不想当小辈。后听说山西有一位“理”字辈前人张善亭的墓碑,于是就约了几位“大”字辈同仁,请他们作见证,专程跑到山西,在这位“理”字辈的前人张善亭的墓前磕了头,阴风习习、凄凄惨惨的开香堂拜了师,从此他便成了“大”字辈。

    他这位“大”字辈虽然掺有水分,但碍于他的名声,青帮各大字辈前人倒也没谁提出疑义。黄金荣本想“架相”袁克文,没曾想却成全了袁克文的“大”字辈,一时向他投拜师贴的,或是架着他名声招摇撞骗之徒不计其数,袁克文不胜其烦,登报声明不再收徒。这样一来,黄金荣开始计划的怂恿其收徒,然后再想方设法吃空他的算盘也就没打成。

    黄金荣一计不成。一计又生,他整日大摆筵席,招待袁公子,又送他名贵西装若干套,凡他出门,必派安南巡捕两名替他充当保镖,接下来再请他去长三堂子嫖“先生”,不过多久,袁克文便跌入了**阵。尽得上海流氓擅长的吃、穿、嫖的真传。引诱袁克文吃、穿、嫖并不是黄金荣真意,他的目的,是把袁克文向吃、穿、嫖的四胞胎亲兄弟“赌”上引。袁克文虽才高八斗,却心思单纯,怎敌黄金荣这粗鄙之徒的老谋深算。不几日,他就学会了狂赌。黄金荣生平不大赌,却差使旁人,如金廷荪,杜月笙、顾掌生等人去同袁克文赌,结果袁克文如世间所有赌徒一样,小赢尝到甜头后而不能自拔,认为赌不但可以养家,而至发财,结果跌入别人的局中自不必说……

    袁克文是黄浦滩边的名人,其居所龙邵文虽没去过,但常听人提起,于是吩咐汽车夫,“先去公司包些烟土,再去爱多亚路九如里口……”

    龙邵文拜帖递上的时候,袁克文正在烟榻上吃鸦片,他烟瘾极大,整日从早到晚躺在烟榻上吞云吐雾,每天仅烟资,就要耗到二十元之上,而此时一担大米,才不过十元。长此以往,就算是有座金山,也得吃空,更何况他的大部分遗产,已尽落黄金荣囊中。他居安思危,趁金山没被吃空之前,便登报打广告,说是:愿意以字换钱。

    他的小妾唐志君递上拜帖说,“有一个叫龙邵文的要见你。”

    袁克文那被鸦片滋润的瘦黑脸瞬间荡起一层浮光,深陷的双瞳一阵发亮,身子像被弹簧弹起,青唇微张,露出黄牙,“来人可带礼物?”

    “这个倒不曾看见。”

    袁克文脸上的浮光隐去,眼神黯淡,像个空麻袋般无精打采地颓然倒下,“去告诉他,我没空。”

    “他说是来求字的。”

    袁克文翻身从烟榻上坐起,“你取纸笔来,再去问他求什么字,我这就写了打发他,润笔费让他随便给。”

    唐志君出去又回来,说,“他说有上好的公班大土做润笔,只求‘平安’二字,但必须亲自见到你。”

    袁克文笑了,“你引他来吧!”

    龙邵文本不是诚心求字,但见了袁克文写字的功夫,却变得诚心起来……只见袁克文躺在烟榻上也不起身,嘴上叼着烟枪,左手持纸,右手拿笔,胳膊无任何着力之处,却是凌空朝纸上写去,写出的字居然端庄秀朗,落落大方,期间鼻子中还不停的向外喷烟。他的这手绝活,让龙邵文心中大为佩服,不只佩服他凌空写字的功夫,更佩服他吃大烟的功夫,“***,袁二公子嘴上的劲儿好大,居然能叼得住精钢的烟枪……”对这样有绝活的才子,龙邵文是倾力结交,当下又向袁克文求字数幅,自然临走时,放下价值不菲的福寿膏做润笔,袁克文看在福寿膏的面子上,从此同龙邵文成为“莫逆之交”。

    处理好帮中的关系,龙邵文再没了顾忌,他召集兄弟,研究攻打万顺堂的计划。朱鼎发说,“我主张偷袭,派出一些精干的兄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万顺堂,解决了范得礼。”叶生秋却说,“这次人少了绝对不行,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应该明抢持火地去搞万顺堂,跟范得礼那个老家伙,比一比谁的兄弟更不怕死,谁的火器更犀利。”

    龙邵文说,“明抢持火的动静太大,一怕界内巡捕提前得到消息横加阻拦,二来让范得礼提前有了准备。”他表态说,“我同朱鼎发意见一致,也主张偷袭,但生秋哥说的也对,这事兄弟少了怕吃亏,干脆两手准备,能偷袭就偷袭,偷袭不成就强攻。时间就定在明天,十五晚上,月圆之夜,各位兄弟,在此之前,一定要注意保密。”他说完,看着窗外深沉夜色,心中突然浮起一丝莫名的烦躁,这烦躁到了无奈处,逐渐地转化为一种无着无落的担心……

    ……范得礼嘴上也叼着一杆烟枪,梨花送给兄弟了,没办法,不送也得送,不送就与跟大臣妻子通奸的蜀后主刘禅有一比了,刘禅的两个老婆都跟人通奸了,刘禅心里气不过,只好去撬身边近臣的老婆找平衡……此时他身边只剩桃花与海棠了,他正琢磨如何看好这两个女人,老幺突然冲进来,神色慌张,往昔恭顺与谦卑一扫而光,他冷着脸说,“我有事情要同礼爷商量,你们出去吧!”

    范得礼“哼!”一声,想,“老幺有点不像话了,居然对老子身边的女人发号施令了……”他伸手制止,“有什么大不了得,当她们的面讲吧!两个女人,也不碍事。”

    老幺递上一张纸条,“有人预谋攻打万顺堂,叫嚣着要……”

    范得礼淡淡地笑了笑,“要杀了我是吧!几十年前,就有人喊着要杀了我,我至今不是还活着吗?”他打开纸条,又是那熟悉的笔迹:十五月圆,龙邵文纠集数百人,准备夜袭万顺堂杀范得礼替洛东普报仇……范得礼抬头,“哪来的?”

    老幺摇摇头,“我也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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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火并万顺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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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得礼不再追问,心中却是吃惊不小,寻思:这里是租界,老子又是开过山门的山主,他龙邵文真敢这么干?激动过后,他马上冷静下来,“不!照前几次传递纸条的内容来看,这次必定也不是空穴来风,龙邵文这个瘪三,曾经上过刑场,差点被砍了脑袋,有胆量干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来。(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老幺看范得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似乎有什么事情委决难下,他问,“礼爷准备怎么应对?”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范得礼懒洋洋地从烟榻上翻身起来,他反问老幺,“你准备如何应对?”

    老幺说,“万一龙邵文真来攻打万顺堂,就凭咱们现有的几十号人,几十杆枪,肯定不是龙邵文的对手。礼爷,不如召集所有故旧,对万顺堂施以援手。”

    “今天就是十五……”范得礼看看太阳已然偏西,“假如消息是真的,只怕时间来不及了。”他说,“老幺,备车吧!或许我该出去走走。”

    “礼爷要躲起来么?万万不能!这要是传了出去,万顺堂的名声可就完了……”红旗老幺咬着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老幺在,礼爷就请宽坐,我现在就去动员兄弟们为万顺堂荣誉而战,跟他们拼了。”

    范得礼看着老幺,笑着摇摇头,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老幺,人不能总凭着血性做事,要用计谋啊!”他挥手,“去,备车吧!警务处大楼中央捕房。”

    车窗外风景一扫而过,忙碌的众生,永远都是这风景的主角儿。范得礼淡然而平静地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他不屑同龙邵文这种小流氓出身的大亨争一日之长短的。至少不愿意再通过打打杀杀的方式来解决江湖争端,俗话说,休争闲气,日有平西。万顺堂能有今天在黄浦滩的地位当属来之不易,但如果还同从前那样,好勇斗狠地从拳头上争胜负,那就去之亦易了。武力虽让人敬畏,却难使人心服。(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正如孟子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瞻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范得礼对老幺说:凭拳头解决问题,不但是愚蠢的,而且上不得台面。人有了面子后,许多事情靠面子就能解决了,拳头只是在没人给面子的情况下,才迫不得已而用之,这叫什么,这就叫做软实力……

    老幺不以为然,他淡淡地顶了范得礼,“面子是靠拳头打出来的,也需要用拳头去维护。若是拳头没了力量,面子将随之消失。如同皮与毛的关系,面子是毛,拳头是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范得礼心中不快,想,“孔子曰: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老幺什么时候说起话来,不看老子的脸色了,触那,他就是孔丘口中说的那种不会来事的瞎子。”他本想教训老幺,“面子不光是靠拳头来维护,也可以靠银子维护。”但觉得老幺不会心服,或许会反驳说“银子也是靠拳头赚回来的。”看来只有用事实教育他了……

    范得礼要摆的事实很简单,法国人这些年来不少从他那里拿银子,现在需要发挥功效了,只需把龙邵文准备夜袭万顺堂的事情报告给法租界巡捕房总监史密特,并请他派几名巡捕站在万顺堂门口,这件事就算消弭于无形了。只要有巡捕在场,哪怕只是几名鹄形菜色,眼突鼻塌,唇撅齿黑,身材矮小的安南(越南)巡捕,也能阻止住龙邵文。龙邵文的胆子即便再大,也绝不敢公开同法租界巡捕发生冲突。退一步来说,就算龙邵文真的不要命了,不顾巡捕阻拦而执意妄为,那事情就更是好办,法国驻军在分分钟之内,就能把龙邵文同他所有兄弟都给灭了。范得礼想,“对付龙邵文这种人,好言相劝是没有用的,对一个想用拳头打出面子的流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的拳头打在棉花上,让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着力之处……”

    从中央捕房出来,范得礼的微笑虽依旧挂在脸上,心中却郁闷难捱,“触那,都说法国人勤于公务,史密特那个王八蛋却在公务时间,一早就随着黄麻皮去了滩涂打猎……”他心中又骂那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法国警员,他们居然说什么……如果担心歹徒攻击,不如搬到巡捕房来住。他想,“触那,老子是万顺堂的龙头,你却让老子住在捕房寻求保护……这次可在老幺面前塌了台,老幺嘴上虽不说什么,心中一定认为老子的计谋失败。”他斜眼去看老幺,老幺的嘴角上翘,似乎有点幸灾乐祸。范得礼恼羞成怒,却又无法将老幺当成撒气桶,只有度过眼前的难关,再同老幺这个王八蛋算账。

    老幺说,“礼爷,接下来咱们去什么地方?”

    这句话问的范得礼眼前一阵晕眩,“是啊!去哪儿啊!回万顺堂,再照着老幺的意思组织兄弟抵挡?那岂不是自己煽了自己的嘴巴!岂不是让老幺认为,老子是没有了面子,不得已又用上了拳头?”他脑中如过电般的想着应对之策,“有了,触那,此时也许只有他可以帮老子一把!”他平静着说,“爱多亚路,去找邓荣廷。”

    范得礼有充足的理由去找邓荣廷,邓荣廷作为租界商团的掌门人,有义务维护租界的秩序。作为独立于驻沪法军与巡捕房之外的租界商团,是租界内合法持有武器的一支重要军事力量。租界商团人手多,火器犀利,拥有两百多枝步枪,六挺机枪及一辆装甲车。完全和龙邵文有得一拼。更何况租界商团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租界当局,只要邓荣廷肯出面,龙邵文不敢与之硬拼。

    老幺说,“礼爷高明,前段时间,邓荣廷与龙邵文为了争一名戏子,而闹得不可开交,龙邵文放出话来,说是要干掉邓荣廷……”

    范得礼眼前一片光明,他说,“龙邵文真是痴人说梦,他整日不是要干掉这个,就是要干掉那个,你可听说他干掉了哪一个?”他笑着又说,“他这样的做法,若不是自吹自擂,自抬身价,就是自掘坟墓啊!最后怎样?邓荣廷不是活的好好的么?至少我没在报纸上看见刊登有邓荣廷死去的讣告。”

    老幺笑着说,“他们最终和解了!”

    范得礼心中又一阵不快,心想,“触那!和解怕是假象吧!他们双方,一定彼此厌恶的要死,我现在就去给邓荣廷一个整死龙邵文的机会,想他不会拒绝……”

    邓荣廷不在家,他的管家说,“邓先生被朋友约去威海卫路浙江旅沪同乡总会叉麻将。”

    车在威海卫路浙江同乡总会门口停下,老幺下去打听了,他说,“邓荣廷的确在里面。”

    范得礼长舒一口气,“只要人在,事情就等于成了。”他整理衣衫下了车,腆着肚子却含着胸,没办法,固然他是大字辈开过山门的山主,毕竟到这里也是求人来了,难免底气不足。

    总会保镖听说万顺堂的山主来了,只把嘴唇哆嗦的上下打架。范得礼看在眼里,不免心中得意,“真是人的影树的名,看来我范得礼虎威依然,在这帮小流氓心中,依旧是高不可攀啊!”他缓缓从保镖身前走过,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像首领接见般地同这些下等瘪三打着招呼,“你们好啊!”他这用得也是一个计谋,叫做“恩威兼施”。保镖结巴地开口了,却看着他的身后,“幺爷!您老怎么来了,这……这提前也不打个招呼,好让兄弟们有个准备啊!”

    范得礼只觉眼前一黑,“触他娘的!老子这是狐假虎威了……”

    老幺开口,不怒自威,“去通禀邓先生,就说万顺堂的山主礼爷来了,有私事要同他谈。”保镖这才把眼神落到了范得礼身上,“礼爷稍等啊!”

    保镖去了,范得礼背手等着,“邓荣廷若知道自己来了,怎么也得迎接出来……”谁知保镖去而复返,他说,“邓先生请礼爷进去。”

    老幺怒了,大骂,“好大的架子,你没跟他说礼爷来了么?”

    保镖战战兢兢,“说了,可邓先生就是这么吩咐的啊!”

    老幺眼睛红了,谁都知道,他这是发怒的前兆,老幺发怒了,会死人的。范得礼手一拦,“算了,倘有所求,礼下于人!做人不必太认真,世道如此,须随波逐流,是非心太强,反而不符合人情世故了。”他劝慰老幺,“我进去找邓先生,你就在这里等我罢,免得你一个冲动,误了大事。”他摇着头,“年轻人城府浅啊!还须磨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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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火并万顺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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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过后,龙邵文攻打万顺堂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了,只等明月当空,便趁着月色发动偷袭。他闭门思索,想找出这次行动还有什么漏洞可补。一个问题清晰的浮出脑海,“晚上几百名兄弟同时行动,怎样才能人犬不惊地同时在万顺堂门口聚齐。”他想,“这么多人同时聚向万顺堂,人多口杂,恐怕没等到地方,法国人就知道了,届时万一黄金荣扛不住压力,派巡捕出面干预,这次偷袭行动就难免流产。”

    电话响了,是杜月笙打来的,杜月笙约他去府上一聚,说是为了烟枪捐一事对龙邵文表示感谢。龙邵文本不想去,杜月笙却在电话中暗示,“黄老板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龙邵文赶到同孚里杜月笙公馆时,午时才过,杜月笙一脸的倦容,他说,“昨天在浙江总会玩儿的太晚,早晨还没睡醒,就接到黄老板电话,说是阿文你愿意从烟枪捐中退出。”他又说,“黄老板说,这件事他非常不好意思,他让我跟你讲,捕房的华人巡捕和安南巡捕全部被派往别处执行任务了,他自己也约好了史密特去吴淞外的沙洲打猎,一早就走,半夜才回来……”他见龙邵文怏怏不乐,就笑了,“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了?”

    龙邵文强自笑着,他说,“不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一群人同时集中到一个地方,让他们统一行动。”

    “可以让他们乘坐卡车。”杜月笙看着龙邵文,“卡车虽是稀罕之物,但淞沪驻军却有,你如果想用,我就亲自跑一趟龙华,替你借上几辆。”

    “嗯!”龙邵文点头,心想,“怕是军车难进租界。”

    杜月笙笑着说,“至于军车如何开进租界,我倒是有个主意,这么多军车同时行动,目标太大,难免引起法国人的戒备,可以用采办货品为名,把卡车分别开进,再把乘车之人疏散到不同地方,然后约定好时间,到时候让所有卡车一同开向目标方位。”

    “好!”龙邵文眼前豁然开朗,“就这么办!”他拱手说,“那我就先回去准备。”

    “阿文!还有件事,我最近租了一处房子,合同为十年,全款付过,可修葺一新后,却又不知干点什么,烟枪捐的事情一来,却又忙的没了时间,我是这样想的,你如果不嫌弃这个地方,就把这处房子拿去用,也省得它空置……”

    门口传来张啸林的声音,“月笙,你说的是霞飞路那幢临街的房子吧!妈个x的,那房子轩敞的很,可是开窑子的好地方,我跟你要了多少回了,你也不答应,你既然忙,就去忙你的,那幢房子,我替你想办法经营。(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他又对龙邵文说,“阿文,你生意现在大得很,也怕是没有空闲搞一所妓院吧!”

    龙邵文笑笑,“我的确是要来没什么用。”

    见杜月笙沉着脸不说话,张啸林却丝毫也不在意,笑着,“妈个x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去看房子。月笙,你不会反悔吧!”他见杜月笙还是不说话,就说,“好了,既然默认了,就摆酒庆贺一下,阿文!你请客吧!”

    杜月笙冷言说,“啸林哥,阿文怕是没空,我约好了去浙江会馆叉麻将,也陪不了你。”

    “妈个x的,不去算了。”言毕,张啸林扬长而去……

    ……范得礼进去的时候,邓荣廷正和杜月笙,顾竹轩,卢小嘉三人叉着麻将。见范得礼进来了,除了卢小嘉之外,其余三人忙恭敬地站起,同范得礼问了好。范得礼虽觉自己稍微挣回来点面子,但还是客气地说,“我同邓先生商量些私事。”

    几人都压倒牌,“礼爷的事情要紧。”除邓荣廷外,其余三人都到里间回避了。

    范得礼露出一副哀求的口气,“邓先生,我有一事相求,望不要拒绝。”

    见大字辈的山主一副礼下于人的神色,邓荣廷有点受宠若惊,“礼爷请讲,只要荣廷办得到,定不推辞。”他虽不是帮会中人,但生意全在这黄浦滩边,黄浦滩的温度和土壤是滋养流氓的天然温床,培育出的流氓不计其数,若想生意平安,有些流氓是万万不能得罪,这些流氓,包括龙邵文,当然也包括万顺堂。

    范得礼说,“是这样,我事先得到消息,说有贼人在今夜袭击万顺堂,我想请邓先生的租界商团去帮我撑撑门面,贼人若是看到租界的正规武装在那里,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邓荣廷有些不解,“范得礼的势力与黄金荣不相上下,如今只几个贼人的偷袭,就让他来请自己的租界商团出马,怕是这里面大有文章!”但范得礼既然开了口,邓荣廷又承诺在先,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我个人十分愿意帮忙,但动用租界商团的力量,还得再会同几个商团头领商量商量,礼爷请等我消息吧!”

    范得礼抱拳告辞,“如此,我就在万顺堂中恭候佳音。”

    听范得礼走了,杜月笙三人从里间出来,卢小嘉坐上麻将桌,“晦气,玩儿的好好地,却被打扰了,快来坐,赶紧开始吧!”邓荣廷一脸抱歉,“卢公子,我要先走一步,刚才范得礼说有人要夜袭万顺堂,这不是来找我求援么!眼见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调动人手……”

    杜月笙打断他,“邓先生,这事体我倒是听到一点风声。”他环视几人,“你们猜,今夜火并万顺堂的人会是谁?”

    邓荣廷拍下脑门,“疏忽呀!刚才怎就忘了问问范得礼!”他问,“是谁?”

    “龙邵文。”

    顾竹轩站起身,一脸的严肃,“看来这牌是真的打不下去了。各位,我顾四突然想起有一些私事要办,先走一步。”他说完话就向门口走,卢小嘉说,“邓先生要走,你也要走,这牌还怎么打?”他发着脾气,“不如散了吧……”顾竹轩不理,直接走了。

    “这头倔驴……”卢小嘉骂,“说走就走,他家房子着火了还是怎么着。”

    杜月笙笑了笑,不接卢小嘉的话,却问邓荣廷,“你知道顾竹轩去干什么?他听说龙邵文要夜袭万顺堂,去帮忙啊!”

    邓荣廷坐在麻将桌旁,淡淡说,“卢公子,顾竹轩走了,咱们这牌还能打下去?我去喊个人凑个手吧!”

    卢小嘉说,“你不是要走么?”

    邓荣廷的微笑凝滞在脸上,“我说过马上要走么?”他摸了摸脸,把微笑偕同晦气一同拂去,“我想,陪卢公子打牌,比其他的事情紧要,至于万顺堂遇贼人袭击,我想万顺堂声名赫赫,自是盛名无需,想来范得礼自己能处理的了。”

    “最好!最好!”卢小嘉兴致高了,“快唤盛恩颐来,上次他输了一整条的弄堂给我,一直嚷嚷着找我报仇,今天就给他这个机会好了。”他又说,“好不容易凑成局,今天谁也不许走,打上一个通宵。”

    ……范得礼心中像打鼓一样的不踏实,邓荣廷的闪烁其词,让他觉得事情会有变化。老幺说,“这些人不可靠。”范得礼深以为然,嘴上却不肯承认,“他们都是有面子的人,总不会做那出尔反尔的小人。”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去召集万顺堂所有的旧故,让他们赶来施以援手吧!”

    老幺说,“时间紧迫,那就只有用电话通知,有一个算一个。”

    寿得山进来说,“礼爷,万顺堂门口突然开来了数辆卡车……”

    “邓荣廷还是讲信用啊!”范得礼拍案而起,“是我请来的租界商团,打开万顺堂铁门,我要亲自出去迎。”

    寿得山摇着头说,“是龙邵文。”

    “快!快!让所有兄弟都给我顶住……”范得礼有些惊慌,他摇着电话,想接通巡捕房。电话悄无声息,他喊,“老幺!电话为什么用不了,你赶紧带上几个兄弟,去顶住门口。”

    寿得山沉着脸,“老幺刚才出去了。”

    “那就你去,快去,快去。”

    寿得山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躬身出去了。

    ……龙邵文在万顺堂门口苦劝顾竹轩,“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赶紧给我回去。”

    顾竹轩说,“这么大的事不通知一声,你眼里没我这个兄弟。”

    龙邵文说,“这是一滩浑水,只要你一脚踩进来,就再也择不干净。”

    顾竹轩笑笑,“我从来没想把自己择干净。”

    龙邵文看着他,笑了,他喊过章林虎,耳语几句,章林虎走到顾竹轩身前,假意打着招呼,却突然把顾竹轩抱住,“顾大老板,对不起了。”他招呼兄弟,“把顾大老板绑了,送他回家看好了,今夜不许他出门!”

    龙邵文抱歉地看看顾竹轩,转身下了命令,“掀翻大铁门,攻击万顺堂,但你们切切谨记,如果对方不开枪阻击,咱们的人决不先开枪。”

    万顺堂那厚重的铁门突然打开了,里面冲出了范得礼的老兄弟寿得山。他说,“我会命令我的兄弟不抵抗,求你们不要开枪。”

    龙邵文手一挥,所有的人如浪花拍岸似的向门中涌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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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火并万顺堂(五)

    全文字无广告188火并万顺堂(五)

    万顺堂在黄浦滩边屹立十多年不倒,自然不乏忠于范得礼的悍勇之徒,他们见寿得山当了叛徒,顿时对其白刃相加,可怜寿得山都没来的及回头,就被飞来的乱斧砍毙。(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成了这次帮派火并的第一个祭品。

    叶生秋冷笑,“触那!他们竟敢抢先动手,兄弟们,给老子杀,一个不留。”

    万顺堂的兄弟见对方腰间多数都带着火枪,却不掏出使用,只用冷兵器冲杀过来。立明其意,也将火枪收了,拎着刀斧冲了上来,可他们这几十人,又哪是对方上百人的对手,只顷刻间,就有七人被砍翻在地,负了重伤。但这些人是万顺堂的忠勇弟子,虽吃大亏,却兀自不退,红了眼般地迎着对方拼命阻挡,不让对方攻入万顺堂的大厅。

    范得礼见状,仰天叹了口气,知道若是再要顽抗,余下的这些人,怕是都得死于非命。“住手。”他站在万顺堂厅门口的高台阶上大喊一声。

    万顺堂的兄弟素来只听范得礼之令,闻言全部住了手。龙邵文见范得礼停止抵抗,也唤住手下兄弟。

    “龙邵文……”范得礼看似威风凛凛,“洛东普是我让人沉的江,与我的兄弟无关,你放他们走路,仇恨我一肩担当。”

    “礼爷,既然你肯担当,我不会为难你手下的兄弟。只要他们放下手中的武器,蹲在一旁,我同你解决完我们的恩怨,马上拉兄弟走人,我担保他们毫发不伤。”

    解除武装,就相当于把命交给对方,范得礼虽觉得耻辱,但为了度过难关,不得不与对方定下城下之盟。他说,“我信你龙邵文一言九鼎。”他对手下兄弟喊道,“兄弟们,放下手中的刀枪。”他脸色阴森,“龙爷不是要报仇么?冲我来就好。”

    “礼爷,不能放下武器,跟他们拼了。”范得礼门下的一名兄弟大声喊道。

    叶生秋冷笑一声,他拔出火枪,对准这名喊叫之人脑袋,开了一枪,当时就把他打翻在地。龙邵文见叶生秋拔枪,知道他想干什么,想要阻止,却是晚了,他低声埋怨,“生秋阿哥,不是提前讲好了么,他们若不开枪抵抗,咱们决不能先开枪,万一枪声惹来巡捕,会有大麻烦。”

    叶生秋面目狰狞,双眼射出因杀人而兴奋的光芒,“同他们有什么废话可讲,他们若是再不放下武器,老子今天可要大开杀戒了。”

    万顺堂众兄弟见叶生秋开枪杀人,纷纷拔枪准备还击,范得礼凄然一声大喊,“都不许动手,兄弟们,你们若还认我这个山主,就听我的,放下武器,蹲在一旁。”

    “礼爷,我们不能相信他们呀!”

    范得礼拱手,“兄弟们,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难道你们还要我这把老骨头跪下求你们啊!”

    万顺堂的几名悍勇之徒见范得礼话已至此,才不甘心地抛下了刀枪。

    叶生秋让人过去收了他们的武器,然后狞笑一声,“兄弟们,斩草务必除根,上去把他们的手脚筋全部挑了,让他们今后再不能与咱们为敌。”他手一伸缩间,已从身上拔出了钢刀子,月光下,钢刀发出幽幽寒光……

    万顺堂众门徒乍逢其言,不甘心引颈就戮,群情激愤地去同对方抢夺武器。叶生秋脸上荡出一丝奇特的神采,他拔出火枪,“触那,他们这是给脸不要脸,是想先下手为强啊!兄弟们,还等什么,等他们来要我们的命?”他“砰砰”连开数枪,又有几人被他打翻在地。

    场面突然的混乱,让龙邵文不及阻止,只不大工夫,万顺堂那些放下武器的门徒,全都被叶生秋领着人打翻在地。

    范得礼看着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只在这瞬间消失,他凄然惨笑,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太多的历史教训……公元前二百六十二年,秦赵长平之战,四十万赵国降兵,被秦将白起“坑”杀于长平之外;公元前二百零八年的巨鹿之战,项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解巨鹿之围,大败秦军,坑杀秦降军二十余万,此一战成就了项羽西楚霸王千古威名;公元三百九十五年,魏王“拓跋珪”大败燕国慕容氏,坑杀燕军降军五万;公元六百六十一年,突厥铁勒部酋长兴兵犯境,唐高宗命薛仁贵为铁勒道行军大总管出兵讨伐,月余后,铁勒人为“薛仁贵”所败。对于降军,薛仁贵不加思考就下了军令:留之无用,将来难免作乱。坑之,以绝我大唐后患。十三万手无寸铁的铁勒人被就地“坑”杀……时光匆匆而过,似水流年一去不返,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

    范得礼看着叶生秋,脸色慢慢趋于平淡,“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杀降兵不祥啊!白起终被秦昭王赐死;项羽乌江兵败,自刎于‘垓下’;拓跋珪死于其亲子之手,薛仁贵死无丧身之地,其墓被掘。”虽说如此,范得礼还是有一丝后悔,“为什么不能学西楚霸王项羽,置之死地而后生地与对方决一死战。”他不理叶生秋,却怒斥龙邵文,“背信弃义是小人,你这样的做法,全然不顾江湖道义。我的人已经放下了武器,你居然对他们下如此狠手……”

    龙邵文无语,叶生秋的此一做法,无疑将他推到了极为被动之地。

    “范得礼!收起你的那一套说教……”叶生秋见龙邵文面带羞愧,低头不语,接口说,“亏你喜欢读史,只怕你的史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孔子云: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孟子又云: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触那,老子言而无信,行的是孔孟之道,你敢说孔孟是小人?”他狂笑一声,“老王八蛋,你在黄浦滩边已经张狂了几十年,现如今落到这般地步,还有什么话可说?”

    范得礼不理叶生秋,缓缓对龙邵文说,“龙邵文,我是帮中大字辈山主,你如果要处置我,香堂是要开的,三山五岳的朋友是要到场的,你不可以不声不响的杀了我。否则天下数十万青帮兄弟,都将以你不耻。”

    龙邵文沉着脸点头,“凡我同参为弟兄,友爱当效手足情,兄弟宽忍须和睦,安清义气传万年,你私自处置洛东普,照帮规该当如何。”

    范得礼森然,“香堂之中,我自会说明情由,假如帮中人觉得我范得礼该死,我眉头也不皱一下。”

    叶生秋喊道:“开你妈个x的香堂,老子不在帮,自不受你鸟帮规的约束。你青帮中人若想找老子报仇,老子接着就是了。”他几步窜到范得礼身前,利斧高高举起……

    龙邵文喊,“生秋,不要。”范得礼却喊,“叶生秋,你敢!”

    叶生秋利斧落下,对着范得礼就是一通乱砍,“触你娘!你看老子敢不敢!你看老子敢不敢……”

    范得礼并非没有还手之力,只是没想到叶生秋下手这么快,触不及防之下,已被砍得血肉模糊,斧韧及身,范得礼脑中一片空明,灵光一闪间,范得礼已完全看清:老幺!你不但有血性,计谋也胜人一筹,不愧我栽培你这么多年。他见龙邵文冲到身前,只将那被血水迷糊了的双眼瞪着龙邵文,手指略抬,似是想从身上取什么东西。

    叶生秋的斧子依然一下一下砍在他的身上,龙邵文忙喊人拉开已经疯狂的叶生秋,他虽领教过叶生秋的残忍,却没想到叶生秋居然残忍于斯……

    范得礼的手挣扎地伸进了衣兜,龙邵文随着他的手去摸,触手间却是薄薄的几张纸,他把纸取出,手腕一翻,已经进了自己衣兜,再看范得礼时,却是气绝身亡,但双目圆睁,却是死不瞑目。龙邵文帮范得礼抚下眼皮,招呼兄弟们,“撤离万顺堂。”

    在万顺堂门口,遇到了红旗老幺带着一帮人匆匆赶到。老幺见万顺堂内尸首遍地,狂喊着师傅的名字,玩命般地冲上去扑在范得礼身上,“礼爷,你这是怎么了?老幺回来的晚了!”他拔出身上的枪,要冲上去同龙邵文他们玩命儿,却被身边的兄弟拉住了,“幺爷,别冲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先忍耐。”

    “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禽畜也讲孝道,礼爷待我如同恩父,不替礼爷报仇,天地不容,禽兽不如!”红旗老幺抚在范得礼身上失声痛哭,“礼爷待我恩重如山!可是我却不能为你报仇,师傅,我老幺是个软蛋!”

    “幺爷,万顺堂不能一日无主。”手下兄弟劝着,“你要振奋起来!求存图缓,以为大计。”

    老幺擦干眼泪,“对!先替礼爷和所有兄弟收了尸,报仇的事情稍后再议。”

    有人提出质疑,“万顺堂死了这么多人,租界官方却至今没有出面,现在收尸,怕是成全了龙邵文,不如先报官,把这凄惨的现场让洋人们看看,只凭这几十条人命,就能让龙邵文一伙儿万劫不复。”

    老幺斜着眼睛,“你忍心让礼爷同兄弟们暴尸于此没人收敛?”他跪在范得礼身前,“江湖上的恩怨,还要用江湖的手段解决。”他眼泪流下,“礼爷,你赞同吧!”他坚毅着下了命令,“不论如何,先替礼爷及兄弟们收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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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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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叉了一夜的麻将,杜月笙输了一万块钱。(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他输钱早已成了常态,常态逐渐转化成为一种心态,故而并不在意。与赌桌别离,他先去了龙华淞沪护军署,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固然面子极大,也只能大到同何丰林花钱租车。他付了钱,还了车,就向家赶,还在路上的时候,烟瘾就已上来了,若是不香一筒,到时鼻涕眼泪哈乞出来,那是要在人前塌台的。

    他进门的时候,张啸林正在他的公馆中发着脾气,“妈个x的,我找了他一夜,你个万墨林要是再不说出杜月笙的下落,我打烂你的狗头。”

    杜月笙摁了摁鼻子,嘴里哈乞连连,“啸林哥,又是什么事情惹你发这么大的火?我赌瘾上来,找几个朋友在威海卫路总会叉麻将,你即便真打烂万墨林的头,他也不知道我在那里啊!”

    “叉麻将?妈个x的,你倒是心大的很,你知不知道界内出了大事体?”

    杜月笙哈乞不断,“我在牌桌上玩的昏天黑地,又输了一万多,哪有心思打听别的事体。”

    “妈个x的,装糊涂是吧!”张啸林一脸的不高兴,“我问你,你跑龙华干什么了,你花钱向何丰林租卡车,又为的什么?”

    杜月笙转头望向窗外,削瘦的脸上升起一丝愠怒,却不回答。张啸林冷笑一声,“我替你说,你是去替龙邵文租的车吧!”

    杜月笙淡淡地道,“不错。”

    “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张啸林差点跳起来,“你帮他能捞到什么好处?”

    “啸林哥!你们到底生了什么过节!你摆出来说说,你若有道理,我今后再不帮他。”

    张啸林吭哧着憋了半天,只“妈个x的,妈个x”的骂个不停,却什么都不说……他曾居心叵测暗示卢小嘉去搞露兰春,自以为天衣无缝,谁知还是引起了黄金荣对他的警觉。这次烟枪捐的事情,即便龙邵文退出,黄金荣依旧不同意张啸林占大股,张黄二人就此生了龌龊。张啸林仔细盘算,想来定是有人在黄金荣面前露过卢小嘉要搞露兰春的风,心中认定龙邵文给自己上了眼药,故而对其怀恨在心。

    杜月笙见张啸林说不出个所以然,劝慰他说,“凭龙邵文的所作所为,能看出他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啸林哥,就算你们从前有些小过节,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吧!”

    张啸林黑着脸,一声不吭。

    ……龙邵文回到住所,支走了所有兄弟,把从范得礼身上摸出的纸条打开,纸条虽被血迹浸染,但字迹依稀可辨。他把纸条摊平在桌上,共是四张,按先后顺序,应该是:春风得意楼,光头柄约龙邵文吃讲茶;龙邵文万顺堂拜山;洛东普出卖礼爷,勾结黄金荣查赌台;十五月圆,龙邵文纠集数百人,准备夜袭万顺堂杀范得礼替洛东普报仇。

    纸条上的字迹一摸一样,字写得虽不好看,但一笔一划的却是极为认真,明显出自一人之手,“***,有内奸啊……”龙邵文不觉打了个寒颤。他拿起纸条再看一遍,又在“洛东普出卖礼爷,勾结黄金荣查赌台”这张纸条的背面,发现了一行字体不同的小字:悬崖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他若有所思,“这应该是范得礼所写,看来范得礼对杀害洛东普后悔了!”他小心地把纸条收起,心中怏怏不乐,他想,“当年光头柄约老子在春风得意楼吃讲茶,除了身边兄弟外没人知道,难道真是这些兄弟中出了内奸?”

    龙邵文对自己的这些兄弟十分了解……叶生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换命般的兄弟交情,即便没有这两条,最关键的是叶生秋不识字,更别说让他写字了;朱鼎发为人谨慎,性情豪爽,自打同自己结交后,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鼎力相助。他与自己一同患难,险些成了清廷的刀下之鬼,绝无可能出卖自己;赵孟庭识文断字,是自己一帮人中的秀才,可赵孟庭为人仗义,粗中有细,再说自己对他的字迹极为熟悉,他也绝无可能;章林虎、吴文礼两个粗人,都是遇事只靠暴力解决的火爆脾气,根本没有暗中伤人的头脑,最关键的是两人并不识字;付伟堂也绝无可能,在春风得意楼同光头阿炳吃茶时,他还没入伙儿。“难道是俞文征?”龙邵文手心沁出了冷汗,“俞文征狡狯、市侩,知文识字,结识广泛,成天在外忙着交际,手脚颇大……”

    龙邵文又拿起纸条看了看,仔细回想俞文征的字迹,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明知身边有鬼,却又不知鬼为何方神圣的忧心,让他觉得茫然而无所适从。

    万顺堂被血洗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黄浦滩边,不乏好事者想从报纸上了解一下大概经过,谁知所有报业同仁对此事都讳莫如深,均箴口不言。

    界内捕房总监史密特要黄金荣破案缉凶,他套用中国话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定要拿了犯下血案的凶手。”

    黄金荣胸有成竹,脸上的每一个麻坑都信心十足,他说,“我昨夜就已查明,此案系万顺堂的内斗,杀人凶手叫做寿得山,已在内斗中身亡,还有一名从犯,因受了蒙蔽,在不明事情真相的前提下卷了进去。”

    史密特说,“这么大的一桩案子,总要抓几名凶手,主犯既然死了,就送从犯上法庭。”

    “总监,你在中国这么多年,应该熟知中国人的习性,他们向来喜欢以讹传讹生出是非,芝麻大的小事,传来传去,就变成西瓜大小,万顺堂不过是一伙儿流氓械斗,伤了几个人,流了几滴血,传到你这里就成了惊天大案。若真是大案,又怎不见今天的报纸登载一点消息?”

    史密特笑了,“何止中国人喜欢多生是非,怕是所有人类都喜欢生是非,我们法国人在生事非方面的本事,怕还是凌驾于你们中国人之上。”

    “那是,法**事发达,国力强盛,这个……这个造谣中伤的本领自然也是一流,我们中国人难以望其项背……”黄金荣又说,“从犯叫做龙邵文,是横跨中法英三界的闻人,他十分后悔卷入此案……”

    “怕是你拿了他的好处……”史密特心中嘀咕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怎么处置?”

    “龙邵文在社会上颇有一些影响,这次虽不小心卷入了万顺堂的纷争,但一来他并不知情,二来双方也没搞出什么太大动静,我看不如将其关押上几天以示惩戒,以彰显我界内的法律威严。”

    史密特一皱眉,“连范得礼都在此案中身亡,你说只几个人受了伤,怕是没讲实情。”

    黄金荣淡淡一笑,“范得礼身染重疾,即便没有这场内斗,他也活不过几日。”他把一张三千银元的庄票放在史密特的办公桌,“中国人不止是爱生是非,也有不少美德,比如……知恩图报。”

    史密特故作视而不见,他看着黄金荣说:龙邵文当然也是知恩图报的,对吗?黄……

    “那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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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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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租界马斯南路监狱,容量为一千人左右,关押的主要是租界内的外国籍罪犯和华籍罪犯,监狱上层管理人员为法国人,看守以容貌酷似鸦片鬼的安南人为主。(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由于黄金荣事先给过关照,龙邵文被优待送到了一个犯人最少的房间,这里面关了不到二十人……入狱那天,叶生秋说,“人是我杀的,这大牢该我去蹲。”龙邵文自然不同意,兄弟们又说陪他同去,也被他拒绝,最后只由他单身入狱。

    法国人在中国没少发财,监狱的条件却极差,甚至不如龙邵文当年住过的上海道台衙门监狱,那里好歹还有几块破草席,这里却连草席也没有,有的只是**的水泥地面。龙邵文找个靠墙的地方刚要坐下,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喝给叫住了,“妈的,新来的那个,懂不懂规矩?”

    龙邵文左右看看,他指着自己鼻子,“是在说我?哦!兄弟初来乍到,还得烦劳你给讲讲规矩。”

    一个长着金鱼眼、大龅牙的年轻人咧着膀子过来,一把推在了龙邵文的肩膀上,“去,爬在地上。”他拽着龙邵文的衣领,拉他走到了一个戴着镣铐的光头汉子旁边,“爬下,今天轮你给三爷当垫子。”

    龙邵文这才看到,光头汉子的屁股下,居然爬着两个人,汉子就坐在这两个人身上。

    金鱼眼脸带得意,指着汉子,“让你认识一下,这位就是名盖京城的燕子李三——李爷。”

    就如木匠都听说过鲁班一样,做贼的也都听说过李三。龙邵文当然知道李三是纵横大江南北颇有侠盗之名的一个飞贼,寻常只在平津一带活动,谁知却在法租界的监狱里遇到此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禁不住多打量了李三几眼……李三并非传言中那么瘦小枯干,反而是身形健硕,这不免让龙邵文怀疑传言有误,这样的身躯,岂能做的了飞贼?飞贼高来高去,且身轻如燕,眼前光头汉子这幅身架,怕是与飞贼无缘。

    是不是李三,只需一试便知,龙邵文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朝李三手铐掠去,他说,“戴着这玩意儿多累赘,我这就给三爷卸去。”他的手在手铐的锁孔边上活动几下,手铐“啪!”地一声弹开,李三笑了笑,自己下了镣铐,活动了一下手腕,他说,“没想到龙爷还是此道中人。”

    龙邵文正惊诧李三因何认识自己,不提防屁股却被金鱼眼用力给了一脚,金鱼眼骂道,“还不赶紧趴下,去替换三爷身下的那两只肉垫。”

    李三对金鱼眼摆了下手,“这只肉垫我可不敢享用啊!你可知他是谁?”

    “是谁?”金鱼眼瞪着快要迸裂的眼乌珠。

    “他叫龙邵文,就是刚才我给你们讲的火并万顺堂的主角。”

    “啊!是龙……龙爷。”金鱼眼一下跪倒在龙邵文身前,他双手齐动,不停地抽着自己的嘴巴子,“龙爷息怒,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龙爷不要怪罪。”

    龙邵文还没说话,一个站在墙角的人冷冷地说,“世上怎会你有这般见风使舵的小人。”

    金鱼眼大怒,回头骂,“我自同龙爷说话,是那个活的不耐烦的王八蛋敢在此多嘴多舌,回头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站在墙角之人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龙邵文说,“好了,你起来吧!转过身子,让老子也在你的屁股上踢上一脚,咱哥俩就算扯平。”

    金鱼眼大喜,从地上爬起,背对了龙邵文,却把屁股高高撅起,好让龙邵文踢着方便,龙邵文笑了笑,用力在他屁股上给了一脚,骂道,“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吧!”他转身问李三,“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龙邵文。”

    李三抬抬屁股,让身下趴着的两人爬开,他淡淡说,“我同叫花子打赌输了,赌注就是谁输了谁就住到监狱照顾你。”

    龙邵文笑了,“你同洪全胜赌的什么?”

    李三啐了一口,“我上了他的当,他说段祺瑞有一副价值连城的围棋,棋盘是黄玉雕成,棋子是白玉与墨玉造就,他给我三个月时间,让我把这副围棋搞到手,说是只要我把这幅围棋给他拿去看一眼,他从此就供我驱使……”

    龙邵文自然知道李三最后一定是输了,不然他也不可能跑到监狱,就问,“怎么会输?难道是段祺瑞将这幅围棋看得紧,没机会下手?”

    李三摇摇头,“我是不忍下手啊!我只以为段祺瑞同其余脑大肠肥的军阀一样,家中田产财宝无数,谁知我盯了他一段日子,才发现段祺瑞生活朴素,清廉如水,连积蓄房产都没有,更别说什么金银财宝,他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唯一的酷爱,就是下围棋,唯一的钟爱之物,就是这副黄玉棋盘,我李三就算再不济,也不能朝这样的人下手啊!”

    龙邵文竖起大拇指,“三爷不愧是世所传诵的侠盗,佩服之至。”他低声说,“凭三爷的手段,想必身上的镣铐难不住你,可你却把这些东西戴在身上,想来必有缘故。”

    李三别有深意地看着龙邵文,“我想你也应该申请带上一副,这东西会让你省不少麻烦。”他不等龙邵文说话,拿起刚才脱落的镣铐,重又戴在手上,“喀嚓”一声,把锁上了,身子靠在墙上,把眼睛闭上。龙邵文见李三不说话,也觉的有些疲倦,在李三身边躺了,水泥地虽硬,但他从前的时候经常露宿街头,开始觉得难以忍耐,可躺了一会儿,逐渐适应了,便昏昏睡去……

    ……叶生秋手里拎着一把滴着血的斧头,面孔狰狞着向龙邵文走来。龙邵文惊问,生秋阿哥,你怎么来了?叶生秋不说话,只用斧头没头没脸地向龙邵文砍来。龙邵文向后一躲,却失足落进了黄浦江,冰冷的江水瞬时将他全身淹没……“生秋阿哥,是你要杀我么?”龙邵文突然从梦中惊醒,只觉浑身冰冷无比,他自嘲地笑笑,难挡困意,见燕子李三靠墙睡的极香,鼻中均匀地打着酣,就凑到了他的身边,与他靠在一起相互取个暖,不一刻复又睡去。

    睡到半夜,牢中又送了一名犯人进来,铁门哗哗作响声惊动了囚房所有人犯,龙邵文迷蒙间睁开双眼,借着囚房外的昏暗光线,见刚进来的这个犯人一脸的暴戾,他似乎并没有适应房中的黑暗,只把眼神凝聚在一处,龙邵文看了他一眼,依旧困倦,又闭上眼睛。

    天光微亮,金鱼眼突然尖叫一声,跟着便喊,“死人了。”他声音因受到惊吓而变得嘶哑和颤抖,惊动了囚房的所有犯人。

    龙邵文闻声,想起身看,身子却被李三摁着。借着晨曦的一线亮光,龙邵文认出死的人正是半夜才进牢房的那个犯人,只见他靠墙斜倚着,头耷拉在胸前。身前的一大摊血仍未凝结。龙邵文惊讶于一个人的头怎能低到如此的地步,再仔细看时,才发现他的脑袋竟如斩首般的被人割下,只剩喉结处有些许的筋皮没有被完全割断,才不至于让他的脑袋跌落在地。

    两名才冲进来的安南巡捕被吓呆了,他们的相貌本就酷似大烟鬼,而手中颤巍巍举着的警棍,此时更与一只烟枪无异,“都不许动。”他们毫无底气的说。

    牢房里没有人动,金鱼眼颤抖着身子求那几个安南巡捕,“帮我换间房,求你们啊!”

    法籍监狱长皮埃尔带着译员来了,他声色俱厉,“是谁干的?”见没有人说话,他又把眼神转向仍在瑟瑟发抖的金鱼眼,“是你么?”

    “不是!不是。”金鱼眼拼命地摆手。

    皮埃尔毛茸茸地大手一挥,“昨夜你一定在他的身边,你身上还有血迹。”

    “不是我!”金鱼眼失声痛哭,“真不是我,我没有胆子杀人。”

    皮埃尔盯着尸首看了一会儿,突然莫名地恐惧起来,他一步步退向门外,吩咐,“把门锁了,再加派岗哨盯紧了,这间囚房里住着的,全部都是疑犯。”

    金鱼眼扑到门口,“求你放我出去,我不愿住在这里。”

    “住口。”伴随这冰冷声音传来的,还有一双冰冷的目光,这是一双敢跟太阳对峙的眼睛,眼神冷得几乎能压制的住阳光。

    金鱼眼不敢出声,一个人蜷缩在墙角嘤嘤抽泣。

    李三低声说,“说话的这个人我见过,他叫做冷三,是从前威信社徐德武的门人。”他又详细地说,“那年我初来上海,手头拮据的没了银子,偶然间听闻徐德武家底丰厚,也听说他多年来没少土中取财,就夜半潜入到威信社,想找他借些银子……”李三的眼睛微闭,思绪已经完全飘回到了那个肃杀的夜晚……那天徐德武同冷三喝酒到半夜,大醉的他刚一出威信社的门,迎头碰上了一个手拎铁棍的人,这个人二话不说,照着徐德武的额头就给了一铁棍子,徐德武的脑袋立刻被打的塌下去一块,这人把徐德武打倒,也不逃跑,依旧劈头盖脸一顿乱打,直到冷三从威信社里面出来,这人才说,“冷三,照老规矩办吧!”冷三见了此人,如同耗子见了猫,只有唯唯诺诺答应的份……

    龙邵文问,“持棍子的人长什么样?”

    李三摇头,“当时我在房顶上,他始终没有抬过头,所以我并没看清楚他的长相,但那晚月明星稀,我清楚的记得他是个光头。”

    龙邵文“嗯!”了一声,“光头太多了,叶生秋就是光头,章林虎也是光头,这可不是什么特殊的标志。”他问,“他们的老规矩是什么?”

    李三说,“冷三找了一只死喜鹊扔在徐德武的尸体上,又沾着他的血,在尸体旁边的地上写了八个血淋淋的大字,喜鹊一来,必然招灾。”

    龙邵文动容了,他对着靠墙站立的冷三努努嘴,“你说他就是喜鹊党?”

    李三郑重地点点头。又说,“他几乎与我同时入狱,他进这里,想必也是与你有关……”他笑笑又说,“这间牢房可不是轻易能进来的,想住在这间牢房,不但要有关系,还要有些先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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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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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感谢书友“海峡老头”的打赏。(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昨天愧对催更,今天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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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房中的所有人都成了被怀疑对象,只有李三被排除在嫌疑之外,原因是李三满身的镣铐,行动不便。龙邵文心底不禁佩服李三的高明。可金鱼眼私底下却同囚室的人犯议论:李三也不能被排除在嫌疑之外,因为龙邵文会一手开锁神功,曾帮李三卸下过镣铐,故而李三杀人的可能性最大,他依旧戴着镣铐,是为欲盖弥彰。

    从这天上午起,金鱼眼就不得不同冷三的眼神对峙,无论他怎么回避,冷三的眼神是须臾也不离开他,这眼神的含义他读的懂,一成是嘲弄,九成是挑衅。金鱼眼就如同被冷三折磨过的狗一样,被他盯得心中毛躁不堪,把冷三恨得眼珠子都红了,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同冷三拼命,冷三眼神冰冷的似能将阳光凝滞,让金鱼眼思之就不寒而栗。他不敢睡觉,生怕也被人割掉了头颅而一觉不醒。只一昼夜,他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如果身边能有一把利器,他绝对拿起去跟冷三拼命。人很多时候会梦想成真,又一个黎明时,他在身边发现了一柄利斧,他带着无限愤恨,神情紧张地摸过利斧,口中狂喊一声,朝着冷三扑去……

    金鱼眼居然手持利器,在囚室中袭击了其他人犯,照此类推,他理应被列为监狱杀人案的主要疑犯。他被安南巡捕带走后,囚房所有的犯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他们为不用再睁眼睡觉而感到一种轻松。

    李三说,金鱼眼没胆子杀人。

    龙邵文承认。

    李三又说,杀人者就是冷三,龙邵文也承认,因为他听说过喜鹊党的手段与凶残。

    ……顾菲儿是从马米顿口中得知龙邵文蹲了大狱。马米顿的口气丝毫没表现出心中的幸灾乐祸。他给顾菲儿讲了道听途说得来的这个故事,并给顾菲儿分析,龙邵文这次杀了万顺堂的范得礼,至少要坐十年牢来偿还这笔血债。全文字无广告他还说,龙邵文这次是替朋友出气,非常重义气,只是做事前没有三思而行,以致闯了这么大的祸,他一定非常后悔。他又大度地劝顾菲儿,你应该去探望一下你的老朋友,安慰一下他那饱受伤害的心灵。他想,男人越大度,女人越小器,她们生怕他大度到能包容的下所有的女人……

    马米顿想,顾菲儿一定会拒绝这种大度的提议。

    顾菲儿第一次觉得马米顿近了人情,她非常乐意地接受了他的提议。她说,你说的对,不管从前如何,我现在都应该去看看他,毕竟他落了难。

    顾菲儿的态度让马米顿感到后悔,他深恨着自己的大度,他想,虽然龙邵文身陷囹圄,不能在身体上同顾菲儿有任何接触,却不妨碍情感在他们的心中死灰复燃,。他皱着眉,心中突然笑了,这或许是一次不错的机会。他心中颇为得意,一个有本事的人,总能在逆境中逢凶化吉,化不利为有利。他说,我愿意陪你同去。

    龙邵文与顾菲儿相对无言。对龙邵文的思念,已经让顾菲儿流干了眼泪,如今人就在眼前,她反而变得平静起来。马米顿知道这种平静是激动到了尽头,是一种情感爆发前的假象,他要用他的存在,控制双方这种情感的爆发,即便顾菲儿的情感终究要宣泄,他也决不让她爆发在龙邵文面前,这种突然爆发的情感无疑十分可怕,至少对他来说,就如洪水猛兽。为此,他体贴入微地紧跟在顾菲儿身边,不给他们任何相互倾诉情感的机会,他想,万里之堤,毁于一穴,必须要防微杜渐。他要用事实证明他与顾菲儿的关系,把龙邵文心中的情感一点点熄灭,让顾菲儿一个巴掌拍不响,让她感觉自己情感的付出没有回馈。

    龙邵文看在眼中,酸在心里。就像是嚼了一嘴的青梅,开始时酸,回味却是苦涩,口齿也因麻软而失去了平日的流利。心也无着无落的厉害,既觉得受了伤害,又觉得自己失败。

    情敌的心态没有瞒过观察入微的马米顿,他以胜利者的姿态表示要给龙邵文请个最好的律师,他说,“我的朋友从英国学法律归来,是租界最有名的律师,寻常的案子很难请的动他。我只要一句话,就可请他来为你辩护,别的不敢保证,至少可以在你上法庭的时候,少判你几年。”

    顾菲儿连连点头,也说,“你就让马先生托人为你辩护吧!少坐几年牢也是好的。”

    见他们“夫唱妇随”,龙邵文心中大为不快,他表情淡淡地,“我的事情就不劳二位挂怀……”他又笑着说,“二位想必快要结婚了,我怕是不能亲自到场祝贺,就在这里提前送上我的祝愿。”

    顾菲儿心中充满伤感,她正要说话,马米顿却说,“我们的婚期还没有定。”顾菲儿也慌不择言,“是啊!真的没有定。”

    “原来不过是没定日期。”顾菲儿的表态让龙邵文心中更恼,他说,“好了,我要回牢了,二位再会吧!”他起身结束了这次会面。

    龙邵文的态度,像是在顾菲儿心中割了一刀,她眼泪盈盈而出,直漫耳边,心中万般幽怨,回首往事,不免肝肠寸断,重归于好万难如愿,她心中想:还是把心收回来,忘了这个冤家。只是“无物似情浓”,爱恨绵绵不绝地纠结在心中,想忘了,那是何等的艰难。她望着监外天空白云翩翩,心中更加难过,白云飘飘变幻不定,就像是龙邵文那琢磨不透的心,白云越飘越远,龙邵文的心也离她越来越远,而她的心却徘徊不定,无法纾解……。

    见龙邵文心中难受,李三知道只有让他的心思分散,才能遣散他心中郁结的情怀。他说,你那天给我开镣铐需借助一个小工具,在我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说话间,他的手腕已从镣铐中脱出,他把镣铐提在手中,手腕一翻,又把手塞入其中。他说,这就是缩骨功,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教给你。

    龙邵文浑身贼骨,自然对此类功夫兴趣十足,当下诚心向李三讨教,至出狱时,他已深得缩骨功的精髓。李三说:只要不断勤于练习,假以时日,天下没有任何牢笼能困得住你。

    他出狱那天,冷三在他身后冰冷地说:龙爷,以后不要睡的那么沉,那日若不是我提前出手,你早已死在睡梦中。

    龙邵文称谢后问,“死的人是谁?你为什么对我出手相救?”

    冷三说:死的人是万顺堂最忠实的门徒,至于我为何对你相救,你早晚有一天会明白。

    龙邵文看着他的眼神,突然想起一个人,他说:我们见过面,你就是当年郑山林赌台中的花喜鹊。

    冷三已经对墙站立,对龙邵文的话充耳不闻。

    当夜,众兄弟为龙邵文摆酒洗尘。叶生秋亲自用桃木枝帮他拍打了身子……第二天,龙邵文则亲自去面谢黄金荣。黄金荣说,老子对史密特说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史密特还有点不信,触那,你马上就去证明给这个洋鬼子看。他又说,去见史密特之前,还有一件小事,你顺便替我跑一趟。黄金荣脸上一颤,麻坑若隐若现,他说,“黑皮子卿”刚才抓了个人,这个人身上携带了两枚手榴弹,说是要去炸什么会场,说那里有个什么党在召开什么代表大会……嗯!你现在就赶去贝勒路,找一所中式的尖顶老房子,看看那里面的人究竟在搞什么鬼,要是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就通知在那里开会的人撤了吧!可别在法国人的地盘上再搞出什么动静。事情不大,我不想再另派人手。哦!让他们赶紧走,再不走巡捕可要去抓人了,对了,就说是我黄某人卖他们一个面子……

    “黑皮子卿”是程子卿的绰号,因皮肤暗黑故而得名,他是黄金荣的结拜兄弟,青帮“悟”字辈。法租界一直有黄老大、丁老二、程老三这种叫法。丁老二是丁顺华,程老三就是程子卿。

    龙邵文暗想,“什么党……嗯!说不定这个什么党将来还真成了气候,到时黄老板就有了在这个什么党面前邀功的本钱……***,黄老板能在黄浦滩边屹立不倒,实在有他的过人之处,哪天得空,真应该向他讨教讨教这左右逢源、狡兔三窟之道儿。”他笑着答应了,拜别黄金荣,直奔贝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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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虹口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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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贝勒路通知在那里开会的人撤离后,龙邵文又去见过史密特才回了公馆,叶生秋、朱鼎发一干兄弟早已在等他,叶生秋说,“我瞄准了一单生意,你坐班房时,虹口新开了好几家土店,主要是经营吗啡,我记得咱们刚接手鸿丰时,留存了不少吗啡,现在是时候拿出来了,趁着现在行情好,拿出来卖给这几家土店,捞上一笔银子。”

    “虹口东洋人最多,这几家土店是不是有东洋人的背景?”

    “是!开土店的都是东洋浪人,一个月内连开四家,开始生意不太好,半月前突然大火,我派兄弟打探过,烟客进去除了吸食吗啡外,还拿着洋医生用的针管,自己给自己扎针。”叶生秋一晃胳膊,双瞳贼亮,“吗啡是个好东西,成本低,上瘾快,难戒除,今后咱们也可以不做烟土生意,专搞吗啡。”

    朱鼎发说:生秋阿哥的主意不错,我也关注过,东洋人的第一家土店开张时,并没人进去捧场,东洋浪人就在门口摆上吗啡供人免费品尝。吗啡吃起来方便快捷,不需要烟枪,放在锡箔上,划根洋火在下面一烧,冒一股烟,烟客连鼻子带嘴的拱上去吸,洗完了就往烟榻上一倒,听说那感觉就像跟窑姐儿上床。吗啡比烟土有劲儿,也更解乏,价钱也比烟土便宜,咱们搞吗啡,百利而无一弊……

    章林虎“哈!”的一声,“利欲熏心地去贩卖吗啡好呀!让染上吗啡瘾的人,卖儿卖女的倾家荡产,咱们又可以狼贪鼠窃地大发一笔”

    众兄弟听了,相视苦笑。

    龙邵文说:吗啡能搞!龙升吗啡库存然不少,但总有销完的时候……嗯……他问叶生秋,“生秋阿哥,你想过没有,货源从哪儿搞?

    叶生秋说:我早打听过了,东洋浪人的货源分两部分,一部分是驻上海东洋军舰上的水兵下船后直接带过来的,这部分占绝大多数。还有一小部分是张啸林供的货,这些货不是三鑫的,是张啸林的私货……

    龙邵文皱着眉打断,“妈个x的,张啸林什么时候把手伸到大英地界了,也不事先打个招呼,烟枪捐的事情,老子已经让了他一步,他这是蹬鼻子上脸,他既然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了。”

    朱鼎发恨恨着,“张啸林到大英地界串货,已经不是一两天了,阿文,给他点警告!”

    龙邵文点头,交代付伟堂,“你带兄弟盯紧张啸林的人,妈的,他要是再派人到东洋土店送货,下手抢就是了,不要有所顾忌,如果碰到反抗,把人弄死,埋在吴淞口的荒滩上。”

    叶生秋接着说:“……最近这些日子,东洋土店吗啡销量大增,市场缺货严重,咱们要是趁机出手,肯定能大赚一笔。”

    龙邵文笑了,“如果货比现在还缺,咱们的货会卖到什么价钱?”

    叶生秋击掌,“阿文!这招儿高啊!想让他们更缺货,只有把他们的货源断了,触他娘!怕是就一个办法……”

    章林虎急着说,“巧取豪夺!”

    龙邵文说:对!两手准备,鼎发、孟庭两人各带兄弟去盯东洋水兵,发现他们带货,就在沿途伺机抢劫,如果得不了手,就想办法在虹口区东洋人的土店附近制造事端,引诱东洋水兵和你们动手……他又对章林虎、吴文礼说:你们两个人多带兄弟,扮成东洋浪人的样子,只要见到鼎发他们和东洋水兵发生争执,你们就去砸附近的英国人开的商店,把事情搞大了。全文字无广告

    章林虎挠挠头,“我不会人模狗样的讲东洋话。”

    龙邵文大笑两声,嘴里喊了两句,“八嘎!八嘎!统统砸了地!”

    章林虎恍然大悟,口中乱喊,“八嘎,统统烧了,哈哈!滥竽充数我还是会的。”

    龙邵文笑着说:不管怎样,总之把场面搞得越乱越好,只要场面一乱,巡捕房的人自然会到,到时候巡捕房负责抓人,咱们就负责趁乱抢货,放火烧东洋人的土店。

    吴文礼把双拳握的格格响,额头因兴奋而发光,“就是这么干!抢了货、放了火,就脚底抹油快快跑,一旦被巡捕房抓到,可全露馅了。”

    龙邵文琢磨:吴文礼倒是提醒了我,***,有几天没见保罗伯诺了,看来又该去给他送一件茅厕旁边埋着的青铜器了……他说:主意既定,现在就分头行动,我去趟工部局,去看看保罗伯诺那个洋鬼子。

    ……保罗伯诺一见到龙邵文腋下夹着的包袱,就眉花眼笑,“龙!又带来什么?”

    龙邵文做足了神秘之态,小心地把包袱放在桌上,轻轻一层层揭开,一件青铜器显露出来,他说,“这件宝物,你看它的形状像是一把斧子,其实他并不是斧子……”他看着保罗,“照咱们约定的老规矩,你如果能说对这是个什么东西,它就是你的了。”

    “这可难不倒我!”保罗鼻尖发红,眼露贪婪之色,他抚摸着龙邵文带来的青铜器,“龙!我翻阅过资料,对它有一定的了解,这叫做钺,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兵器。在中国很久远时候,有个朝代叫做‘商’,当时的钺不仅是兵器,更代表着权力,对了,是皇权,就像你在龙升的权利一样,那是很大很大的。”

    龙邵文一脸的失望,“总也难不倒保罗先生,不过既然你说对了,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不可思议,龙,你真是很有办法,总是给人意外的惊喜,别人就收集不到这么精美的青铜器。”保罗摇摇头,耸耸肩,“他们只会拿一些瓷器来应付我,欺负我不懂,却不知道我既然能认识青铜器,当然也能认识瓷器。”

    “保罗先生,瓷器更能代表中国的文化,我小的时候,就曾在瓷器店里面当过伙计,这里面的学问可是不小,如果你方便,让我欣赏一下你收集的瓷器,可别漏掉什么好宝贝。”

    保罗不在意地打开了一个大柜子,“都在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你随意看吧!看中哪件就送给你。”

    龙邵文上前一看,柜子里的瓷器果真如保罗所说,件件釉色鲜亮,堂款十足,却没有一件打眼。他笑着说,“这些东西的确是留着占地方啊!”

    保罗突然拍了一下脑门,“倒是有一件真东西,龙!你给掌掌眼!”他掏出随身带着的钥匙,又打开了一个柜子,搬出一件瓷器来。龙邵文瞥眼间,见瓷器高一尺有余,成腰鼓形,黄色釉面十分鲜亮,上有龙纹,他不禁忍俊不止,琢磨,“洋鬼子倒给老子搬出一个御用马桶,难不成想请老子当着他的面方便在里面?”他面色严谨,说,“嗯!这东西绝对是个老物件……”他上前看了几眼,却不伸手碰,又说,瞧这釉色,应该是大清乾隆皇帝的专属御用之物。

    保罗翘起大拇指,“龙!你很在行啊!你如果说出他的出处及用处,我就把他送给你。”

    龙邵文心想:你***洋鬼子,即便这是乾隆的御用之物,毕竟只是个马桶,东西再好,也是个恶心玩意儿,谁会把它当做宝贝收藏!你却跟老子学了个乖,倒要送给老子。他故作沉吟,“这应该是景德镇官窑专为乾隆烧制,至于用途,则不大好说,这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保罗摇着头,“龙!看来你没福气得到乾隆的御用笔筒了。”他笑着,“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果能说明白乾隆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一个笔筒,我就把这件宝贝送给你,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总送东西让我讲出处,我不还你这个礼,总是不好意思啊!”

    龙邵文见保罗伯诺死活想把这个马桶送给自己还礼,只好说:这个……乾隆皇帝排场大,用的东西自然也要大,不然显不出来帝王的气派。

    “你们中国人真是很奇怪,总以大为气派。”保罗把马桶推到龙邵文身前,“龙!这次你说对了,送给你带回去吧!我也算了一桩心愿,总算把欠你的人情还了一部分。”

    龙邵文赶忙推辞: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君子不夺人之美,小人才乘人之危,这既然是保罗先生的钟爱之物,我怎么好意思将它据为己有……他又把马桶退还给保罗,“这个……笔筒,还请您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有好东西要一起享用才对。”保罗把马桶又推给龙邵文,言辞不容拒绝,“龙!不要拒绝我的一番好意。”

    “***,洋鬼子是扮猪吃虎,看来他知道这是个马桶,却装作不知……”龙邵文无法再推,只好单手拎了马桶,又说:我得到消息,最近有东洋水兵和东洋浪人准备在虹口闹事,保罗先生还是有所准备。

    保罗见龙邵文收了马桶,心情大好,他说,“东洋人总是不服教化,以为大英的约翰牛如同法国的高卢小鸡一样轻易受人欺辱吗?”他拨电话到虹口捕房,生气地说了一串英文。

    龙邵文没听懂,但估计是说的让虹口捕房加大巡逻力度,谨防东洋人闹事……

    ……朱鼎发、赵孟庭带着十几名兄弟跟踪了刚下兵舰的东洋水兵,却因这些东洋水兵都是成群结队的走在一起,没找到下手的好机会。进了虹口,东洋水兵逐渐三三两两的分开行动了,有的去了商店,有的进了酒吧,多数都聚集去了四川路,那里有不少廉价的东洋妓院,专门滋润水兵这块生理上的旱田。

    朱鼎发跟着的一个东洋水兵进了一家华人开的钟表店。东洋水兵似乎是很想买一款新样式的钟表,开始同钟表店的掌柜讲价。两个人用手比划了半天,钟表店掌柜的嫌东洋水兵出价低,把表收了起来,对东洋水兵摆摆手,表示不卖了。东洋水兵见掌柜的不卖表,嘴里嘟嘟囔囔的骂了起来。

    朱鼎发看到这一幕,冲上去照着东洋水兵的裆中踢了一脚,趁他疼的俯身时,又将他连拉带拽地拖到门外,二话不说就开始打。东洋水兵挨打后的嚎叫声引起了其他水兵的注意,他们看到自己人挨了打,从街巷的各个地方往来跑,嘴里嚎叫着,纷纷朝朱鼎发扑来。

    赵孟庭早领着兄弟在店外等着,见状上前拦截,由于东洋水兵并不是成群扑来,只是如普通流氓打架般三三两两的往他们身前冲,就成了典型的添油术。哪敌得过以逸待劳早守候在那里的赵孟庭一伙。只如飞蛾投火般的倒在赵孟庭了脚下,赵孟庭也不要他们的命,只把他们打倒后,连钱带货的洗劫一空。

    眼见东洋水兵吃了大亏,一群不知来头的东洋浪人突然从小巷中钻出,他们嘴里不知所云的哇啦哇啦乱喊,大概意思是你们中国人居然敢欺负我们日本人。这群东洋浪人仿若虎狼之师,沿途见到英商、日商开的商店,不分青红皂白的上去就砸,领头的两个东洋浪人一边砸,嘴里还一边喊,“八嘎!八嘎!我们东洋人都是人畜结合、六亲不认的猛兽呀!要把所有商店通通砸了啊!”四川路瞬时大乱,乒乓之声不绝于耳……这帮东洋浪人果真是人畜结合,六亲不认的猛兽,他们如蜂般地涌入东洋浪人开的吗啡店,也不管店主一个劲儿地解释,“我也是大和民族,日本人,日本人啊!”,嘴里只喊着:“八嘎!八嘎!统统都砸。”然后逢人便打,见货就抢,个个如同得了红眼病,这还不算,打完抢完,他们居然还放火烧店……

    ……虹口捕房由于接到了保罗伯诺关于防范东洋水兵闹事的电话,特意加大了巡查力度,当日执勤的巡捕,除了大多数的华捕外,还有几名日籍巡捕。他们见有人和东洋水兵发生冲突,拎着警棍上前抓人。朱鼎发见状,喊上兄弟们就撤,很快钻入了大街小巷,不见了踪影。东洋水兵吃了亏却失去对手,只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了钟表店中。巡捕见东洋水兵兽性大发地去砸店铺,紧忙围上去抓人,哪知这些东洋人已经打红了眼,竟然用暴力对抗巡捕。巡捕多华人,见不得东洋人嚣张,只把皮鞭棍棒紧往他们头上招呼。巡捕中日籍捕快不愿参与对自己同胞的围攻,只远远地躲在后面,没曾想突然冲过一群东洋浪人,朝着他们就下了手,他们便打边喊,“谁敢欺负我们东洋浪人,统统杀了地。”

    眼见几名日籍巡捕被打得血肉模糊,英籍巡捕却越聚越多,领头的浪人招呼,“八嘎!东洋人只鱼肉百姓,却不吃眼前亏呀!统统撤了地……”等到持枪核弹的英籍巡捕开到时,东洋浪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浑身是伤的东洋水兵俯首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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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红杏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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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伟堂听兄弟们叙说打砸商铺时的乐子,又见兄弟们都收获颇丰,而自己盯梢张啸林却一无所获,只叹气连连,他说,“张啸林最近没有向咱们的地盘走私货,只把想打架的兄弟们憋的浑身难过。”

    龙邵文说:那倒怪了,妈个x的张啸林最近都干些什么?

    付伟堂说:他近日来跟一个绰号赖皮头宋三的赤佬经常碰面,不但请宋三吃茶,还陪他逛长三堂子,但这些都跟咱们的吗啡生意无关,我也懒得理会他们在一起究竟干些什么!

    龙邵文琢磨:以张啸林此时的地位,又怎会如此抬举一个瘪三……于是便向俞文征打听宋三的背景。俞文征交友极广,认识的和听说的人都多,他说:宋三拢了一帮人,又招揽了几名女弟子,专挑富户下手,做拆梢生意或放白鸽。手段也没什么新奇,都是被咱们青帮用的极滥的老套路,什么派女弟子去勾引富商富户,一旦同居,便席卷所有,私逃而去。

    听张啸林跟这样的人搅到一起,龙邵文不禁有些纳闷,张啸林好歹也是黄浦滩边的闻人,怎肯自堕身价。他想,“这里面一定有名堂,他告诉付伟堂,把宋三偷偷抓回来,一问就知道他到底跟张啸林搞什么鬼……”

    ……张啸林的确在背后搞黄金荣的鬼,为了烟枪捐的收益不公,他对黄金荣怀恨在心,一心琢磨着再让黄金荣跌霸。于是他便通过宋三之手,去唆使富家公子薛恒去引诱露兰春。

    薛恒,上海颜料富商薛宝润的二公子,人称薛二,黄浦滩边成名已久的荷花大少,他仗着年少多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在黄浦滩边的风月场所,闯下了不小的名声。那日,他受宋三之邀,来到共舞台看露兰春演出,一看之下,便深恋上露兰春难以自拔……我地亲娘呦!世间怎有如此绝色,不只戏唱得好,身段更是一流,如此色艺双绝的戏子,那是说什么也要搞到手……薛二心中发着狠,想法设法结识露兰春。此后,他日日到共舞台捧露兰春的场,用大把的现洋,成捆的鲜花打赏,吸引露兰春注意。后又趁黄金荣不去共舞台的机会,买通了露兰春身边的姨娘,趁着保镖不防备,钻进了露兰春的化妆间。

    那天,露兰春见薛二突然闯入化妆间,正要喊姨娘请他出去,薛二已经双手奉上了法国香水,并对露兰春述说着相思之情。全文字无广告露兰春心动了,整日与黄金荣那个麻皮糟糠在一起,早就烦透了。而薛二唇红齿白,风度翩翩,不免让她春心萌动,她有些不管不顾了,在她眼中,只要是个雄性,哪怕是只公狗,就比黄金荣强。她面带羞涩,杏眼含春,秋水满瞳了……

    薛二是风月场老手,见露兰春体内春潮暗涌,趁势就把露兰春搂在怀中,与之耳鬓厮磨地调戏起来。露兰春何曾体会到男人的温柔,只瞬间就麻软不堪。薛二趁势去脱露兰春的衣服,露兰春早已按捺不住,二人就在化妆间完成了**之事。

    一种幸福的饱胀感如冬日暖阳般袭遍了露兰春的全身,“这才是女人应该得到的幸福啊!”自打跟了黄金荣,就从没感受过男人的温柔,只当男人都是野兽,但野兽与野兽不同,黄金荣每次需要了,就把露兰春扔在床上,扒光衣服就爬了上去。露兰春一看到黄金荣那一脸麻皮,五短身材,肥的流油的大肚皮和满身的赘肉就害怕,每次都是闭着眼睛,心中想着别的男人才能挨过这痛苦的光景。现如今梦想中的公子真的与自己有了**之情,露兰春如脱缰的野马,一纵而不可收拾,她疯狂地恋上了薛二的身体,并由身体而恋上了这个人。她顿时觉得生命璀璨起来,星光也不似从前那般黯淡,被黄金荣蹂躏的日渐苍老的皮肤又恢复了弹性,她想:男人原来还有这般的妙处,这是从前体会不到的啊!

    露兰春本意是想找个情人报复一下黄金荣,情人间关系,如同即将做成春饼的两个面团,**着黏在一起,相互满足对方后,再分离,然后各自找各自的菜。不幸的是,露兰春和薛二这两团面在黏合之前,大概是因为没抹油,黏在一起就揭不开了,而是彻底地融为了一体。共舞台的化妆间自此弥漫着肉欲的硝烟,生命不休,战斗不已啊!

    姨娘在银元的攻击下,整日捂着嘴充当看护,替他们遮掩着。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保镖知道了,汽车夫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二人的奸情曝光了。却没人敢把这件事情告诉黄金荣,谁都怕气坏了黄老板的身体,黄老板的身体属于江湖,不完全属于他自己,这其中关系着不少人的饭碗,还是把他蒙在鼓里吧……

    薛二却有点害怕了,一天与露兰春彼此保养满足后,他说,“黄金荣会种了我的荷花……”

    露兰春杏眼一瞪,说,“干了就不怕!只要瞒住黄麻皮,全上海的人都知道也不怕!就算到时候瞒不住也不怕!我跟他摊牌,跟他翻脸。”

    女人的爱不像男人那样能掰成数瓣,露兰春恋上了薛二后,对黄金荣就更是厌恶,更不能忍受。时而被迫屈服在黄金荣的**下之后,总是骂上一句:你看上去像是个男人,骨子里却没一点男人的气度……

    黄金荣虽粗鲁,嗅觉却很灵敏,对露兰春的奸情多少有所觉察,但他不想把此事捅开,一来他的确是真的爱上了露兰春;二来这绿帽子一旦真的戴牢,他不得不有所表示,否则将会颜面全失。他只是告诫露兰春:修己身,如覆冰,些小事,莫出门。到时流言自清。

    露兰春的回答如同世间所有奸情没曝光前的女人,她脖子一梗,以攻代守:我脚正不怕鞋歪,身正不怕影斜,倒是你,没完没了地胡乱听些传闻,回来却质问自己清白的妻子……

    她的正气凛然,让黄金荣将信将疑,他心存侥幸,想:或许这只是我多疑。他说,“即便这样,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也不能不在乎,今后还是少出门。”

    可露兰春早已走火入魔,一刻不见薛二,就恍若生死之隔。黄金荣的话,只当做耳旁风,吹过就吹过,只是她行事却更加小心,一面对黄金荣虚与委蛇,一面更加隐蔽地与薛二频频私会。

    奸情被黄金荣觉察,薛二多少还是有点后怕!他说:黄老板是惹不起的呀!怎么办啊!露兰春扳着脸,你若是没胆子,当初何苦来撩拨我,如今之计,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你另外租一处房子。她叮嘱说,“黄金荣在法租界耳目多,咱们把房子租在英租界。”

    房子租好了,二人更自由了,第一次发现生命是如此宽广,空间是这么广阔。露兰春笑了,她说:这下不用像在化妆间那样,你狠狠地捂着我的嘴了……薛二也笑了,是啊!今后你也可以高声的喊出来了!舒服,本就应该大声说……

    ……杜月笙的耳中自然灌满了露兰春与薛恒勾搭成奸的事情,他淡淡一笑,你们不要向我耳朵里传闲话了,露兰春的事,我不想知道。他虽说不想知道,却在暗中派人跟踪露兰春,跟踪的人回来说:两个人太不像话了,他们的声音太大了,邻居都有意见了。

    杜月笙笑笑,“我没听到……”

    跟踪的人又说:这对男女,他们这是对黄老板的不敬呀!

    杜月笙还是笑笑,“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跟踪的再说:黄老板头上的帽子好绿呀!

    杜月笙严肃了,“塌黄老板的台,就是塌我的台,以后不要传闲话了。”

    那天他正在叉麻将,张啸林大着嗓门进来嚷嚷,“妈个x的,露兰春卷了黄老板的财物,跟人跑了,黄老板怕是还不知道。”

    见打牌的人都扭头看张啸林,杜月笙忙用眼神制止他,喊万墨林过来替了手,把他拉到一边,尽量压低声音,不想让别人听到,“啸林哥,君子隐恶而扬善,这种事情咱们捂着还怕别人知道,你怎么不管不顾的给嚷嚷出去!”

    “妈个x的,老子不过是个粗人,与君子不沾边,哼!早说露兰春那个戏子不是什么善鸟,黄老板早晚要在这女人身上栽跟头,怎么样!说对了吧!”

    “这是黄老板的家事,咱们不便于评论,更不宜为外人道啊!”

    “妈个x的,你必须要承认我有眼光,露兰春还没有同人轧姘头时,我就吃准了她肯定会让黄金荣跌霸。”张啸林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怎么!我说对了吧!他跌霸,就是咱们跌霸,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黄老板去了临城还没回来,就算他回来了,咱们也不能主动到黄老板那里说三道四吧!”

    “妈个x的,月笙,好歹咱们同黄金荣穿一条裤子,也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塌台,总要帮着想想办法呀!听我的,抓了这两个王八蛋,替黄金荣出口恶气!”

    杜月笙摆着手,“不合适,这件事在不清楚黄老板的意思之前,不能大张旗鼓地抓人,或许黄老板想息事宁人,我们不能代黄老板做主,省得将来落下埋怨。”

    “咱们替他出气,他反倒埋怨咱们。”张啸林怒气冲冲出门而去,临了甩下句话,“主意我是出了,该怎样,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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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倒脱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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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临城发生了劫车案,土匪孙美瑶劫了一火车的洋人,法捕房总监史密特对黄金荣说,“听说土匪中有你的兄弟,你去山东帮忙吧!”

    黄金荣舍不得露兰春,他说,“我与土匪素无往来……”

    史密特拍桌子了,“我知道你是无所不能的,去吧!快去协助谈判……”

    见洋大人生气了,黄金荣知道不去是不行了,只好收拾了行囊,匆匆告别了小乖乖,往临城而去。

    孙美瑶太可恨了,谁劝都不听,一天天的变换着条件折磨人。黄金荣是官方正式调停人之一,数次进山与绑匪说和,往来传递条件,但效果不大,他烦躁不堪,“触他娘,再耽搁下去,帽子绿了倒是不怕,只怕鸡飞蛋打……”他数次嚷嚷着要回家,“不干了!不干了!触他娘,土匪听不懂人话,没法谈啊!”只是洋大人们没有救出来,他也不好走。后屡经周折,历时数月,终于由熟悉土匪习性的官方代表陈调元出面,答应收编孙美瑶一部才达成协议,释放了外国人质。

    在外面跑了几个月的腿的黄金荣早就急了,赶紧往上海跑,“小乖乖呀!老子回来了。”等回家一看,自家的保险箱已被打开,里面放着的金条、美元、珠宝首饰、地契等财物一动不动地摆放在那里,他见儿媳李志清脸色异样,询问之下,这才知道是露兰春与人私奔了。黄金荣呆立半晌,赶紧再去查看保险柜,这才发现丢了一个要命的黑色公文包……“触他娘的露兰春,真阴险呀!”黄金荣着慌了,公文包里装的可全都是重要文件,那是他与相关各方私下交易的重要函件,还有江湖上的秘密,官场上的罪证,重要的很,要是泄露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黄金荣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天塌了一搬,回想起结识露兰春这段日子的往事,黄金荣心里凄凉不说,更觉得憋屈的要命,他为了她,被何丰林绑了票,塌了台。费劲了心机赶走了林桂生娶进了她,到头来却是这般结果。最要命的是这件事还不能声张,他心里喊,“触那!憋屈呀!憋屈死了呀!”黄金荣当然憋屈,捕房老大的家中被盗了,一个涉及各方秘密的公文包丢了,为了颜面和前程,还声张不得……

    黄金荣极端郁闷,茶不思、饭不香,大烟由先前的一天二两增加到四两了,他双眼浮肿,步履艰难,人也消瘦了,脸上的麻坑也都憋屈到一块儿了。(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马祥生的鼻翼酸了,他不忍心看黄老板尸居余气,形散神离,再这样憔悴下去,黄老板怕是完了,他得劝啊!他说:黄老板,大烟不能当饭吃呀!黄金荣又香了几口大烟,叹着气,“我憋屈死了呀!你别劝我啊!让我抽死了算……”

    马祥生深恨薛二与露兰春,他说:把他们“打包各散”才能解恨!

    触那!使不得,黄金荣忙摆手,我吃捕房的饭,知法犯法可不好,再说打包各散太残忍,不好吧!马祥生心底摇头,“怕不是知法犯法这么简单,个把人命黄老板还是能担当的起,就怕他对露兰春还有藕断丝连的感情呀……”他说,“找龙邵文帮忙,查出露兰春下落!让他代为劝说。”

    “唔!唔!除了不要闹出人命,其余的你去办吧!我已经没得选择了……”黄金荣叹着气,又继续香着大烟,一筒接一筒的……

    ……龙邵文让人抓了宋三,打得他丢了半条命。逼问他跟张啸林在一起打什么坏主意,宋三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火并了万顺堂的龙邵文,吓得险些另外半条命也丢了,他丝毫不敢有所隐瞒,很快就交代出了张啸林让他图谋露兰春,以及露兰春在英租界藏身的位置。

    这倒是个意外的消息,龙邵文正考虑要不要告诉黄金荣,马祥生却找上门,带了黄金荣的请托。龙邵文让马祥生回去等消息,自己则带了付伟堂去了薛二新租的房子。去的时候,薛二正躺在床上大过烟瘾,露兰春开门见是龙邵文,不免惊慌,她问,“是他让你来抓我回去吗?”

    龙邵文摇摇头,“黄老板不想就此事大动干戈,所以没有发动兄弟抓薛恒,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去跟他提。”他想了想又说,“躲是躲不过去的,薛家纵有万贯家财,却没背景,没势力,你想正大光明地与他生活在一起,就全凭你自己壮起胆子面对。去吧!去找黄老板讲和吧!不要等到黄老板心头火起。”

    露兰春眼眶潮湿,“金荣能放过我们?”

    “这我不敢保证,但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黄金荣在楼上看到一辆崭新的派克车开了过来,车里影影绰绰坐着的就是露兰春,他怒了,两只眼乌珠里像是迸射出了两把小刀子,几乎要把眼眶割破,“奸夫淫妇好大胆啊!居到老子跟前来耀武扬威……”他想说,“给老子抓人。”但一想,颜面更重要,一抓人事情就全暴露了,他只好忍了。

    露兰春进来说,“金荣!我对你不起了,求你放爱一条生路吧!”

    “触他娘,报应好快……老子当初求林桂生放爱一条生路的时候,也是如此的迫切……”黄金荣脸上的麻坑因苦恼而颤抖了,双眼在不防备间,罩上了一层雾气,他强忍着没让这雾气凝结,他与露兰春有感情啊!他想:老子放了你的爱,老子的爱怎么办呀!白天有兄弟和大烟陪老子,不寂寞。晚上老子独守空床该多难受。冬天没了小乖乖暖被窝,被窝多凉呀!难不成再让儿媳妇来给暖被窝……他知道与露兰春破镜重圆终无可能,忍着怨气说:你还了我那黑色的公文包,就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

    露兰春感叹,“黄金荣可真是大度。”她漂亮地说,“世上若有后悔药,我肯定买来吃,只可惜我已经跟了薛公子,再也不能回头。”

    黄金荣眼中的雾气更盛了,盛到了不由他的控制,雾气凝结成了眼泪,缓缓渗出,填平了脸上的麻坑……唉!无情未必真豪杰,纵是流氓也多情……他挥挥手,同露兰春告别,“去吧!真爱无敌呀!”

    他看着露兰春上了派克车,打电话叫来马祥生,深沉地说,“《水浒英雄传》听过吧!潘金莲与西门庆追求爱情无可厚非,就是触他娘的那个拉皮条的王婆太坏了。武松杀王婆是应该的,杀潘金莲与西门庆就没道理了,潘金莲好歹是他嫂子,不但不能打杀,还得受到敬重!西门庆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最多打他个半死出出气就算了。真的英雄,应该找到祸乱的根源才对”

    马祥生明白了黄金荣的意思,马上去安排了。过了几天,当初在露兰春身边照顾她起居生活的姨娘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了,薛二也遭人一顿暴打,打丢了半条命。马祥生想:黄老板对露兰春是动了真情,他不杀薛恒,是怕露兰春从此记恨他……

    ……薛二把伤养好后,终于光明正大地与露兰春生活在一起,二人回首结交往事,不禁百感交集,经此一层,情感更深,深到露兰春觉得应该陪着薛二一起干他喜欢干的事情,薛二是个瘾君子,一刻不能断了黑粮,露兰春不忍薛二吸烟时孤单,便陪他一起叼着烟枪,她喷云吐雾一口说,“你养伤期间,宋三天天来看你,这人倒是重情义。”

    寻常瘾君子吸烟时,无不露出一副贪婪样,可薛二觉得,露兰春即便是叼着烟枪,也是姿态优雅,他出神地应付说,“是啊!他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我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以示对他的感激。”

    露兰春说:既然是朋友,感激倒也不忙这一时半刻,我想可以来日方长。

    这日天色擦黑,薛二正与露兰春在家中烟榻上大过烟瘾,宋三满头大汗的赶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他手中拿了一张庄票,解释来意,“家人被绑架,绑匪勒赎现洋五千,或金条五十根,我本想拿着庄票去钱庄兑换,可您知道,钱庄都是四点关门。绑匪传出话来,若是今夜不赎人,就撕了肉票,我宋三实在走投无路,只好赶来求薛公子帮忙,我把这张庄票放在您这里,求薛爷暂借我五十根金条。”

    此时上海绑架成风,几乎每天都要发生几起这样的事情。薛二听了也不起疑心,他接过宋三的庄票看了,见是信誉极好的“鸿宝里”庄票,面额两万,就更是放心,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推说家里只有金条二十根,余下的也需去银楼兑换,可银楼同钱庄一样,都是四点关门。

    “二十根就二十根,余下的我再去别处筹措。”宋三拿了金条,急匆匆地告辞而去。

    两万银元的不是小数目,薛二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第二天,他拿了庄票去“鸿宝里”钱庄去询问,被告知这张庄票是伪造的,这时候的薛二才知上当,被宋三玩了倒脱靴。

    俗话说:强中更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宋三当日自以为得计,谁知早就被人盯上了。那日龙邵文抓了宋三,关心的是他跟张啸林有什么图谋,叶生秋却关心的是他同薛二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怀疑宋三结交薛二的真实目的,不止是受张啸林之托去引诱露兰春这么简单,故而宋三倒脱靴得手,刚骗得金条离开薛公馆,就接到绑匪送来的消息:你的老婆孩子现在我们手中,想要他们活命,必须用五十根金条来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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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吗啡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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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虹口东洋人的吗啡店被劫,市面吗啡供销的平衡就被暂时打破。全文字无广告

    吗啡不同于鸦片,鸦片上瘾,吸不上固然难受,却可以强挨过去,可吗啡就不行了,上瘾后要是断了这一口,寻死觅活的怎么也挨不过去。瘾君子们整日聚集在虹口售卖吗啡的大户——中田洋行、山田洋行门口闹事。搞得这些东洋浪人很头疼,一边驱赶这些瘾君子,一边派人四下找货。

    张啸林也搞吗啡,但他手中并无存货,眼见市面吗啡缺成这个样子,知道来了赚钱的好机会。他早已风闻龙升公司库存了大量的吗啡,只要能从龙升接下这批货,转手间,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那天,张啸林在六马路“吉庆坊”摆下花酒,单请龙邵文小聚,其目的不言而喻:为了吗啡。龙邵文早将瘟生豪客之名播于各大三堂子,故而他刚一登吉庆坊的门,群妓无不趋之若鹜,四下一片莺声燕语,群雌粥粥,都知道若能依附上如此豪客,就有可能被捧为当年的花国大总统,当下只把他围起大献殷勤,让张啸林都没了开口说话的机会。

    “妈个x的,别围着了,都给老子滚出去吧!老子同龙老板有事要说,说完自会招呼你们进来,到时赏钱一文不少……”谁知群妓正围着龙邵文前后讨好,非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且对他的人也视而不见,不禁让他这个做东的面上无光。他只把桌子一拍,眼神像是凌厉的刀锋,“妈个x的,都给爷老子滚出去罢,惹恼了老子,老子可要放火烧了你们的店。”

    这一嗓子声音极大,众婊子闻听,知道惹了张爷不高兴,几名挤不到龙邵文身前的窑姐儿马上就调转了枪头,向张啸林扑来,递茶的递茶,点烟的点烟,捶背的捶背,问候的问候:“哎呦!张爷,您这是发的哪门子火,是什么惹张爷不高兴了?”“来呀!张爷,喝杯茶消消气,人家不是看到龙爷来了高兴嘛!可没想着慢待张爷……”

    张啸林纵然是个驴脾气,可在众婊子温言细语的哄逗之下,逐渐消了气,变得和颜悦色,“妈个x的,哈哈!你们这些女人先到外面待一会儿,我有话同龙老板说,你们在这儿太吵……”众女听了,这才鱼贯出房。

    见众妓出房,耳根清净,张啸林才直入主题,“阿文!这次请你来,一来是为烟枪捐的事情对你表示感谢;二来是还有件事情让你帮忙,我知道你库存了大量的吗啡,能不能放一部分货给我。”

    “好说,好说!”龙邵文笑了笑,也不遮掩,“只是你也知道,现在吗啡紧俏,怕是价钱有点高……”他伸出指头比划着,“粉状的要这个数,针剂我存量少,价格再议。”

    张啸林低头盘算,“妈个x的,即便这样,怕是赚头也不小……”他答应的非常豪爽,“只要有货就成,价钱不是问题。”

    “好!那就成交。”

    第二天一早,张啸林先租了公栈的仓房,又亲自去龙升送了支票,看着成箱的吗啡落入囊中,心情一片大好,吩咐得意门生段逸女去联系老主顾,东洋买家中田洋行。

    中田洋行的东洋浪人中田一郎得讯,对张啸林表达谢意后,兴冲冲地跟着段逸女去公栈看货,谁知货没看完,他就铁青着脸找到张啸林,“你的货很好,好得很啊!现在咱们就来谈谈价钱吧!”

    张啸林手一摆,根本不给他砍价的机会,“现在是卖方市场,价钱我说了算,就在从前的基础上浮三成。全文字无广告”

    中田一脸的愤怒,“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讲,你这是空手套白狼,上浮三成?你还不如再去我们那里抢。”

    “妈个x的……”张啸林听田中砍价,暴跳如雷,“你不是不知道,吗啡现在什么价格?那可是一日三涨,你今天不要,到了明天,再涨一成……”张啸林看着田中示威,“就在刚才,山田洋行也给我来了电话,愿意高价收购吗啡。你愿意要就要,不要,我就把货卖给山田洋行。”

    中田冷笑了一声,“张先生,不要这么狂妄,我中田不要的东西,山田也不会要。其他的日本洋行也都不会要。你这样做事情,怕是有后悔的一天。”

    “妈个x的,听你的口气,你这是想串通一气压低卖方价格。”张啸林挥动老拳,强忍怒火,“若不是考虑咱们从前关系不错,老子现在就打你这个东洋王八蛋。”他指着门口,“妈个x的,趁老子没后悔之前,你赶紧滚,别让老子反悔打你。”

    中田走后,张啸林逐渐的冷静下来,暗想:“中田这个东洋鬼见了老子一向礼貌周到,今天怕是吗啡扎多了,扎坏了脑子,看货回来后就跟老子翻脸,不但不鞠躬,还跟老子耷拉着脸。”……想起田中看货前后判若云泥的态度,张啸林一个激灵,“不会是货有问题吧!”他赶忙叫过段逸女,随他去公栈的仓房验货。

    货整齐地码放在那里,连包装都不曾动过,张啸林划开包装,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他放了心,吩咐段逸女抓紧联系别的买家,一定要趁着吗啡价高时出手,别到时货源充足了,砸到自家的手里。

    下午掌灯的时候,段逸女匆匆回来,说。“洋行突然都不缺货了,我私下一打听,货是龙升供的,比大帅你的要价低三成。”

    张啸林屁股像扎了刺,一下就从大太师椅上蹦了起来,“妈个x的龙邵文,敢抄老子的后路,老子跟你没完。”他叫段逸女马上备车,要去找龙邵文问个明白……

    ……顾菲儿在马米顿坚持不懈的追求下,态度已经逐渐软化。但马米顿却突然没了心思再与她谈婚论嫁。那天华界处决了一批人犯,临刑前,他们手持英美烟公司拳头产品“老刀”牌香烟,沿街吸食。这极容易给人造成误会:老刀是囚犯被处决前才吸的烟,反过来说,谁要吸了老刀牌,谁就快要成了被处决的囚犯,英美烟公司的高层认为,这种暗示极端不好。容易给公众造成“老刀”牌是“犯人”牌的印象。

    他们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这种暗示果然带来了老刀牌的滞销,并因此拖累了其它英美烟。马米顿为此向上海警察厅提出抗议,抗议他们在污蔑老刀牌,是厅长徐国良接待的他,徐国良的解释让马米顿无言……徐国良说:一个人快死了,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都应当给予满足,这是起码的人道。人犯在死之前的最大心愿,就是人手一盒老刀牌香烟,痛快地吸个够……

    马米顿心中异常恼火,他明知这不过是个托辞,却偏偏无从对质,人犯都已经被处决了,鬼才知道他们刑前是不是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再说中**阀的政治昏暗,典狱**,又什么时候对囚犯进行过人道。这是一个阴谋,一个想毁掉英美烟形象的阴谋。

    顾飞云也同样苦恼,他每年从英美烟的销售上获利颇丰,英美烟的滞销,让他的利润大幅缩水,他通过关系多方打听,才知道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他对马米顿说:这是中国本土烟公司进行的一次有计划、有预谋的操作,这次行刑人犯吸的是老刀,下一次,他们就有可能吸白锡包、三炮台,直到把英美烟旗下的所有品牌糟蹋个遍……他又说:必须要阻止上海警察厅这么干下去,这可是牵扯到你我共同的利益……

    马米顿一阵狞笑,“既然本土烟公司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那也别怪我们英美烟公司用更过分的手段对付他。”他“哼!”一声,“我准备向高层提出申请,把已运往长江各口岸销售的洋烟再运回上海销售,对销售洋烟的商贩,按月给予补贴,多销多补。”他对顾飞云面授机宜,“你替我下帖子广邀烟商,然后集中发起强大的削价攻势,大幅降价,少则二三成,多则卖一送一。”他鼻子中憋出冷笑,“在商业上,这叫做集中所有货物,对一个地方进行大力倾销,打垮对手,最终彻底占领重要市场,我就不信本土烟公司有多大的财力,敢跟英美烟公司强项。”

    “你这招实在是高,上海人最杂,爱国货的心里薄弱,什么东西都认为是洋人的好,只要洋烟一降价,必然能垄断了市场。”

    马米顿盘算出对策,又做起了顾菲儿的文章,他问,“我同贵小姐的婚事,还要请你拿个主意,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出差错。”

    顾飞云笑着说,“我早就替你们做了打算,菲儿早就想去阿尔卑斯山看看,不如由你来给她当向导,去欧洲旅行结婚,那个流氓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地球的另一端。”

    “高招!高招!”马米顿竖起大拇指,与顾飞云相视而笑。

    ……张啸林风风火火地赶到龙升,进门就是一顿责难,“妈个x的,龙邵文,你一边同老子成交,一边背着老子同东洋洋行做生意,抄了老子的后路,这样的做法有些太不地道,你卖给东洋人吗啡,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龙邵文打断张啸林的话,“你找我卖吗啡,我给你供货,东洋人找我卖吗啡,我一样供货,怎能叫背着你?怎能叫抄你的后路?你从我这里买吗啡,可也没说要卖给东洋人,你事先若是同我通下气,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误会。至于我同东洋人做生意,有什么必要告诉你!龙升每天发出去那么多货,都要一桩桩、一件件的向你说?你三鑫可也不把每天发货的数量告诉我啊?”

    张啸林语塞了,半天蹦出一句,“妈个x的,为什么给东洋人的价钱和给我的一样!”

    龙邵文笑了,“龙升做的是明码标价批发生意,若是厚此薄彼,岂不是自断财路?当天我同你讲的清楚,货有,就是价钱有点高,你不也接受了嘛!你可以去打听,我给东洋人的价钱,绝不会比给你的价钱低,这就是童叟无欺的生意。”龙邵文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再重申一遍,以后你在大英地界做生意,最好还是同我打声招呼,不要再发生这样的误会。”

    张啸林见他向英租界串货的事被龙邵文知道了,也就不能再纠缠吗啡的事情,只好吃了个哑巴亏悻悻而归。谁知刚回到家中,段逸女便匆忙来报,“大帅,有一群东洋浪人,把咱们在公栈租用的仓库给抢了,那批吗啡,全损失了。”

    闻听货物被劫,张啸林急火攻心,即刻赶往公栈,东洋浪人早已不见踪影,只在仓库中留下几只东洋武士惯穿的木屐。

    “妈个x的,一定是田中一郎那个王八蛋。”张啸林虽然恼怒,但现场没抓到东洋浪人,就不能直接去找田中算账。再说田中抢了货,一定跑回了英租界。英国人做事有时候顽固不化,不像法国人那样圆滑,真冲到英租界找田中算账,搞不好要闹个灰头土脸……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他派段逸女找几个可靠的兄弟,准备连夜就去东洋洋行放火,烧了那几家狗娘养的东洋吗啡店。谁知一小时后,段逸女就跑了回来,他说,“真是痛快,傍晚时分,虹口那几家经销吗啡的东洋洋行,突然都着了火,火势冲天,直到刚刚才被扑灭……”

    “不对!”张啸林似乎想起什么,“傍晚时分东洋吗啡店着了火,妈个x的,咱们的货不也是那个时候被人劫了?这把火烧得东洋人自顾不暇,又怎会抽出身子来劫咱们的货?不对呀,看来是有人故意想挑起咱们同东洋人的误会……”他吩咐段逸女,“你马上去给老子约田中一郎,老子有事要同他谈。”

    田中对张啸林开诚布公,“你准备卖给我的那批吗啡,就是我洋行前段时间被抢走的货,那天我也在奇怪,你抢了我的货,居然连包装也不换,居然就要直接卖给我。你若不是胆大妄为,就是上了别人的当,受了别人的蒙蔽,再不就是……”他话没说完,他想说,“再不就是你故意露出如此的破绽,好显示你的确是不知情,是无辜的。”

    张啸林把龙邵文恨得咬牙切齿,心想,“好你个龙邵文,你抢了田中的货,居然连包装也懒得换,直接就卖给老子,看来老子那批货,也是你派人扮作东洋浪人抢走的。”他说,“就在今夜,我租用的仓库,突然来了一群贵国的浪人,他们抢走了我的货,我想请你回去帮我查查,到底是谁干的!”

    田中直摇头,“今夜我们的洋行突然被歹徒放了火,损失惨重,我们自保还来不及,又怎能抽出人手去抢你的货,不瞒你说,我一直认为,洋行这把火是你放的……”田中看着张啸林,一脸的怀疑。

    “妈个x的,我老张岂能干这种事情。”他犹豫了一下,“我怀疑,放火烧你们洋行的,是龙升的龙邵文,因为我手中的这批货,就是出自龙升。”张啸林说出了他的怀疑。

    田中粗暴地拒绝了张啸林的猜疑,“这绝不可能,我们前不久才同龙升签订了吗啡供货合同,一次性收购了他所有的货,他手中再无吗啡销售,且他承诺,此后绝不会碰吗啡生意,他放火烧我的洋行,他没一点好处,龙先生是个精明的商人,我相信他绝不会干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妈个x的,怕是龙邵文给你灌了**汤,害的你连自己的敌人都认不清……”张啸林知道与田中这个执拗的东洋鬼多说无益,再说的多了,怕他不信不说,还怀疑自己挑拨他与龙邵文的关系,他只好说,“咱们走着瞧,我早晚找到证据。”

    果真田中怀疑地问,“今天晚上,你的仓库果真遭到了假冒东洋浪人的洗劫?”

    “妈个x的,你给老子滚吧!”张啸林终于忍无可忍,对田中下了逐客令。

    张啸林结连几日,都在寻找龙邵文烧自己仓库的证据,却终无所获,他忍不下这口气,直接去找龙邵文质问。龙邵文自然矢口否认,根本不承认自己干过这样对不起朋友的无耻之事。

    张啸林走后,龙邵文问付伟堂:张啸林的货是不是咱们兄弟抢的?付伟堂说:那夜兄弟们照你的安排,分别各带人手,去给东洋人的吗啡店放火,之后便聚在一起,再没去别处……龙邵文相信付伟堂说的是实话,只是那天夜里扮成东洋浪人,去抢张啸林的又是谁?龙邵文陷入沉思之中。范得礼死后,他总觉得身边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时而从他心头升起,就让他心里阵阵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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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收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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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白俄人彼得洛夫来见龙邵文,他说,“我有要紧的事情,想请龙爷帮忙!”他见龙邵文用眼神询问,就说,“这件事不少人都知道,我的同胞,被困在了吴淞口的船上,求龙爷想办法救救他们,不要让他们生活在船上,他们由于缺钱少粮,早已营养不良,不少人的口角都生了疮,如果再不让他们下船,怕他们个个都要死在船上。”

    龙邵文点点头,他听说过这件事情,去年秋天,有三艘俄**舰:“鄂霍茨克”号、“保卫者”号、“蒙古盖”号,没经过北洋政府的同意就贸然来上海访问,到了上海后,中方不允许这支舰队进入黄浦江。期间俄国经历了大革命,这样,三只军舰上七百多沙皇海军就只能滞留在吴淞口。俄舰长格雷博夫中将多次与淞沪护军使何丰林商谈,结果何丰林就是不同意他们登陆,担心这些人会给上海市区造成混乱。但允许船员每二十四人为一组,轮流上岸休息。这样一来,几百名俄**人就只能困在吴淞口进退不得。

    龙邵文眉头一皱,“彼得洛夫,照理说你是我的好兄弟,一直都很听我的话!我理应帮你的忙,只是你想过没有,你这几百同胞一旦弃船登陆,每天吃喝拉撒睡的,该如何解决?”

    “舰长承诺,只要能下了船,他们从此就跟着龙爷混饭吃,龙爷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绝不违背。”

    龙邵文哈哈大笑,“彼得洛夫,老子又不想当海军司令,养活那么多水兵干什么?他们跟了老子,老子拿什么来养活他们!”他问,“你手下现在养活了多少兄弟?”

    “不到三十人。”

    “你现在收保险费的生意,最多能养活多少人?”

    彼得洛夫不明其意,实在的回答:“最多五十个人,再多了,就要饿肚子啦!”

    “这不就对了!就算老子的生意比你大,可也养活不了几百人啊!你让他们都跟着老子混,那老子也一样饿肚子……”龙邵文安慰彼得洛夫,“把他们搞下船不难,可他们下船后如何安置,可就太难了,他们下船没饭吃,怎么办?总不能等着饿死吧!你想他们会干什么?不外乎几件事,杀人、放火、打劫,所以你让老子把他们搞下船之前,总得把这些问题妥善解决了吧!”

    彼得洛夫单膝跪在龙邵文身前,“在上海,谁不知道龙升的生意做的大,别人管不了,龙爷一定有办法将他们安置。(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龙邵文又好笑,又可气,心想,“你个白俄鬼倒是不傻,你让老子收留船上的白俄人,同青帮中吃‘架相’饭怂恿人收徒的路子很相似,妈的,想不到你倒是个吃‘架相’饭的好托儿,一次让老子收留这么多人,是想把老子搞穷了呀!”他摇着头,“我实在是没能力收留你的那些白俄同胞啊!”他见彼得洛夫一脸着急,更是暗暗好笑,又说,“倒也不是全无办法,要不这样,老子破例开次香堂,你让他们每个人都封上几十块钱,给老子递张拜师贴,这样他们成了老子的徒弟,自然就可以架着老子的名声在外面混饭吃了。”

    龙邵文之所以这样提议,是因为彼得洛夫想“架相”他养活门人,龙邵文就还他一招儿青帮常用的“吃相”。所谓“吃相”,也是青帮常见的一种谋生职业,与“架相”一样,同属于“软相”的一种,“软相”饭分“架相”与“吃相”两门。凡是吃“软相”饭的,即便失手下狱,也不会被判死罪,所以“软相”又叫“文差事”。“吃相”最常见的,就是“开门口”与“开香堂”,凡是拐卖妇女、逼良为娼、开设野鸡店或者花烟间,都称作开门口。“开香堂”就是老头子借收徒为名,大肆敛财,每次开香堂都收百八十个徒弟,每个徒弟收上十元,一场香堂开下来,收入颇丰。

    “龙老爷!”彼得洛夫给龙邵文平地长了辈分,“他们真要有钱,也不至于下船讨生活呀!”他两条腿同时给龙邵文跪下,“龙老爷,求你收留了他们吧!否则他们可就都得饿死了。”

    龙邵文暗骂,“***!这白鬼子为达到目的,疯狂拍老子的马屁。老子若是上了你的当,今后也没脸在黄浦滩边混下去了……”他把头一摇,“你说什么也没用,老子是真的养活不起那么多的人。更何况你们白俄人不服管教,即便老子真的收留了他们,他们也一定恩将仇报,整日里上街给老子惹是生非,老子可不想没事就去警察局或巡捕房给他们作保。”他笑着说,“农夫和蛇的故事你听说过吧!老子可不想当那被蛇咬伤的农夫啊!”

    “绝对不会,我们白俄人都很忠心,只要龙老爷一句话,我们就帮你打架,杀人,抢东西,没事的时候,就组织在一起锻炼身体……”彼得洛夫诱惑龙邵文,“龙老爷,我的那些同胞不少都精通拳术,个子又高,如果有他们给你做保镖,我保管龙老爷无论走到任何地方,都威风凛凛、体面十足的让人羡慕。”

    他的这几句话说的龙邵文砰然心动,“***,有这些高大威猛的洋人给老子当保镖,果真是黄浦滩边独一份,一定风光十足,给老子大长颜面……”他“嘿嘿”干笑几声,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安置这些白俄人的主意,过了一会儿,他说,“彼得洛夫,老子是个正经的生意人,不是成天靠打架,杀人,抢东西维持生活,既然你话说到这个地步,老子倒也不好意思不帮你,你先回去,让老子想想办法,想好了让人找你。”

    见彼得洛夫千恩万谢的走了,龙邵文独自盘算……凭着他与淞沪护军使何丰林的关系,想把这些俄国人从船上搞下来并不难,难就难在让他们下船后,如何让他们安分守己的解决了生存问题。这一点他也有了打算,他想同邓荣廷谈一谈,让邓掌管的租界商团收留这些俄国水兵。租界商团是由租界的富商巨贾联合掏银子养活的一支私人武装,成员多是这些富商的保镖或公司的小职员,他们平日帮着租界维护治安,可主要职责还是维护租界富商的财产利益。如果能给邓荣廷搞这么多职业军人当富商的保镖,邓荣廷肯定非常乐意接受,相信那些出钱的富商们也不会拒绝,现在黄浦滩绑票成风,这些俄国鬼子身材高大,又都是军人出身,对震慑绑匪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龙邵文与邓荣廷一拍即合,随即开始运作,没多久,困在兵舰上的俄国水兵陆续登陆,他们在舰长格雷博夫中将带领下,首先去龙升公司拜谢龙邵文,随后个就其位,去租界商团报道。

    龙邵文从这些俄国水兵中挑了五十名高大威猛、精通拳术的留在龙升,并任命了一名叫做别列夫斯基的老兵当队长,用以管束这些水兵。被留下来的这些水兵,平日作为龙升公司的保安团队,专门负责保护烟土押运。遇到有需要场面应酬的时候,则成了龙邵文的私人保镖。龙邵文虽因养活这些保镖而开支巨大,但也从中受益匪浅,这些保镖不仅让他在人前显贵,也让他粗通了俄语,在以精通一门外语为荣的上流社会的应酬场合,他那时不时蹦出的蹩脚俄语,倒也能为他增长不少颜面,使人不免对他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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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介绍:
清末民初,黑白行业风起云涌,其中最赚钱的就是“特业”,龙邵文出身市井小贼,为跻身特殊行业,他加入青帮,以青帮为基础,结识各类帮派中人。他钻营革命,以参加过上海起义为契机,结识了国民政府各色高官。为打通长江“特业”通道,他与洪门“白极公”联手,窃据了名满绿林“龙家帮”的第一交椅。成为了脚踩“官匪”两方,“青红”两帮的民国第一人。期间他假公济私远赴东北开设“龙行东省”公司、“远东劳务输入公司”,赴西北收剿群匪,赴新疆设龙升“特业”分号“龙行两疆”,赴苏联推销麻醉剂,止痛针……凡是赚钱的行业,就少不了他的资本,他的资本最终渗透到银行、纺织、面粉、钢铁、机械、制药、皮革、印刷、酿酒、采煤、五金、火柴、运输等三十七种行业,打造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黑金帝国……民国土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民国土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民国土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