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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弘毅知难     梦穿康熙换乾坤txt下载     梦穿康熙换乾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七章——子要凭母荣

    弘毅果断向年轻的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抛出了“重磅炸弹”,也如愿看到了预期中的反应,他知道,这后~宫终于被自己和佟佳氏“娘两个”搅起了一股暗流。至于会不会演化成汹涌波涛,就看你们当事的“姑侄”二位“前后皇后”如何应对了。弘毅更清楚,如果这两人没有丧失理智的话,一定不会任由其发展成为什么滔天巨浪的。

    果然,皇后在最初的惊慌失措之后,终于还是回归理性,也变得平常自如起来,关于收养玄烨的事情,最后只是借口“兹事体大”之类的缘由,要好好计较一番才行。

    达到目的的康妃母子,自然不再纠缠,找个借口告辞而出。

    才出了启祥宫,早就汗湿衣背的佟佳氏来不及上轿,就要过来询问儿子自己的差事办得如何。可弘毅却暗使眼色,生生挡住了再生娘焦急的神情。于是二人分别上轿,原路返回。

    一直到咸和左门,弘毅按照惯例下来恭送额娘回宫,这才趴在佟佳氏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额娘放心,等着她来找你好了。”只这一句话,康妃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心安理得入了景仁宫。

    而弘毅,自然不再耽搁,急匆匆回东二所去研读四贞姐姐给自己的两部兵书战策去了。

    *

    与此同时,启祥宫。

    皇后仪态如常地送走康妃佟佳氏和皇二子玄烨之后,立即也变身为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里转来转去。与刚才在景仁宫的康妃不同,人家背后还有儿子在做主心骨,而她此时,的确是心乱如麻,毫无头绪!

    转了无数个圈,皇后终于还是没有想出任何有用的主意。无奈之下,只得传旨:

    “去永寿宫!”

    “主子……”随侍的佐领太监一脸困惑,没有立即应承,只是垂首恭立,还使劲歪着脑袋。小心翼翼瞄着皇后的神情。

    “还不快……!”皇后刚要发作。突然明白了太监的苦衷——自己贵为皇后,名义上的后宫之主。永寿宫的废后虽然是自己的姑姑,可毕竟只是一个寻常的静妃。皇后贸然登门去看望一个妃嫔,实在是有失做派。如果传出去。对自己不好。对废后静妃更不利!幸亏下人机灵,没有失了心智。于是,皇后改口说道:

    “还不快——请静妃过来叙话?!”说话的态度却和蔼了许多。

    “嗻!”首领太监忙不迭退出殿外。急匆匆亲往永寿宫去请自己主子的姑母去了。

    时间在启祥宫陷入了停滞,心急如焚的皇后等得汗流浃背!要不是还要顾及什么皇后仪态,她恨不得拿出在科尔沁马背上学会的身手,干脆出殿门翻高墙,直接跳入隔壁永寿宫的院内!

    “奴婢恭请皇后金安!”终于,背后想起了自己姑姑那安静如水的声音!

    “起来吧!看座。”皇后猛地转身,第一眼却看见静妃眼中的责怪之色,还是努力忍住了,缓缓抬手示意。

    “谢皇后!”静妃优雅起身,款款而坐。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近前!”皇后吩咐下人退出,直到走在最后的佐领太监关了殿门,连夕阳投射在窗棂上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这才抢前两步,扑到自己的姑妈怀中。

    “姑母!出大事了!”皇后换做蒙古语,急切诉说。

    “乌伦珠日格……”静妃孟古青温柔的用蒙语唤着自己侄女的小名【作者杜撰】,慈爱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和自己一样翱翔在科尔沁草原上的小雏鹰,如今也一点点变得憔悴,和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两人年纪相差不过五六岁,却情同母女一般,在这偌大的紫禁城中相依为伴,或者说“同病相怜”更为贴切。

    “姑母……”

    “乌伦珠日格,姑母和你说了好多遍了,你要像你的名字一样,做一朵美丽的彩云,飞翔在这北京紫禁城的上空。当你高兴的时候,你可以伴随着清风舞动,让世人领略你婀娜的身形;当你悲伤的时候,你可以遮住炙热的太阳,让底下的凡人像敬畏蔽日乌云一般害怕你……怎么,什么事情就让你如此慌张了?”孟古青沉静似水的蒙语,就想一首悠扬的长调,瞬间平静了皇后乌伦珠日格的心。

    “说吧,慢慢说,什么大事也逃不过长生天的安排。”废后抚摸着侄女的头发,柔柔说道。

    “刚才,玄烨和康妃来过了。”

    “哦?他们来做什么?”

    “说是想要我和皇太后奏请,将玄烨收在我的宫中教养……”

    “呵呵,他们倒是想攀附你的高枝儿。不过现如今两位皇子都尚在年幼,那位薄情郎还在壮年,后面不知还会有多少子嗣出来呢,你可千千万万不能一时糊涂,更不能贸然应承,还要等等再说。玄烨出头太早,哪怕真是长生天的眷顾,汉人不还是有句话吗?叫做‘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1]’,就怕他早早坐大,树敌太多,难以……”静妃说到这里,还是犹豫了一下,思量片刻,才终于下定决心,继续说道:

    “你就说皇太后那里早有懿旨,是让苏麻喇亲自照管皇二子的,其实就算做皇太后亲自调教抚育一般,你是不好插手的!”

    “侄儿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那个玄烨却不依不饶,竟然说……”话到嘴边,皇后紧张的抬头望着姑母,不敢说下去了。

    “说什么?他能说些什么?呵呵,说吧……”孟古青干笑两声,似乎也有些情绪波动,虽然还是鼓励自己的侄女继续,却不再像刚才那般气定神闲了。

    “他说。子凭母荣……还说您也喜欢小孩子,待他如同您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皇后乌伦珠日格和盘托出。

    “什么?子凭母荣?亲生儿子?他什么意思?”孟古青一把抓住了乌伦珠日格的肩膀,恶狠狠问道。

    “姑母!姑母!侄儿猜测……猜测他也许知道了……”

    “不可能!他如何会知道的!不可能……”终于,孟古青松开了紧紧抓住皇后的双手,身体一软,竟然从宫凳上跌落,晕了过去。

    “姑母!姑母!”皇后顾不得双肩被虎钳一般的疼痛,一把扶起静妃,低声呼唤,但却没有丝毫反应。这才不得不大声冲着门外高喊:

    “快来人。静妃晕过去了!”

    ……

    皇后的启祥宫一阵忙碌,太监宫女乱成一团,有人拿面巾,有人去井中汲水。还有人嚷着要去找太医。

    一听说要宣太医。皇后立即止住。喝道:“胡言乱语!静妃身体稍有不适,就去宣什么太医?!放肆!这里是本宫的启祥宫,宣了太医岂不多有晦气。”

    看到下人们唯唯诺诺断了这个念想。皇后才消了气,重新伸手狠掐着静妃的人中穴。

    终于,静妃缓缓苏醒过来,张口就说:

    “子凭母荣……子凭母荣……,皇后,你就允了康妃吧……”

    “姑母……”皇后再也顾不得身旁还有许多下人,含泪呼唤。

    “乌伦珠日格,别哭,这就是长生天的安排,我们是推脱不掉的,终归也是逃不掉的。”

    “……是,侄儿听您的。”

    *

    东二所可听不到启祥宫的忙乱喧嚣,反而比往日更加静谧。因为,小爷玄烨一回来就捧着两部大部头的汉文书籍在仔细阅读。

    虽然《经武全书》论述了许多深奥精辟的用兵之道,也涉及许多西洋火器的介绍,但弘毅还是对《西法神机》更感兴趣一些。粗略估算下来,这部书大约两万余字,分上、下两卷,上卷有七节,下卷有五节,可谓言简意赅。但尤为珍贵的是,全书附图多达四十四幅,还都配有图说,内容可谓形象明了。虽然用现代人的眼光去审视那些附图,依然有失抽象,但在明末清初已经可以算是十分“形象”的了。[2]

    读了一个时辰,弘毅开始试着总结一下这本书的特点,大体得出了如下结论:

    其一,研制火器强调“明理识性”。所谓“理”和“性”,实际上是指火器的结构机理和物理化学特性。《西法神机》认为,制造火器和弹药时,必须推“物理之妙”,合事物之性,精于理者不但能了解铳炮及弹药的特性,而且能够进行制造。制造枪炮要求使用质理最精的铜铁,“若质理粗疏,似无罅隙,而药猛火烈,立见分崩’。因此,在铸铳之时,必须对所用的铜、铁材料加以精炼。在配制火药时,要了解硝、硫、炭“三物之性理”,如果“不因其性,不得其理,用之必不遂意,’,也就配制不出性能良好的火药。孙元化甚至明确指出,火药初放因炭多而不响,后放因硝磺多而炸铳,就在于不合火药之性,炼制时没有研细拌匀、和水勤捣,结果军士携带,或步行,或跨马,终日撞筛,硝磺性重必沉底,炭性轻必浮面。

    其二,制造火器强调“推例其法”,也就是要求制器用器者有精确的数量概念,并将其视之如法,不可差之毫厘。假如各铳的长短、大小、厚薄不能合度,就会失去火器之利。所谓“比照度数”、“比例推算”,究其实并无定数,因对于不同材质,火铳的长短、大小、厚薄也应各异,因此这些尺量比例实际上是经验的积累、实践的总结。孙元化认为铳的威力如何、能否击远,除了铳筒的制造是否合理、火药的配制是否合适外,铁弹的制造是否得法也至关重要.因此他要求弹的大小必须合于铳的口径,弹大则难出口,铳管易炸,弹小管宽,只有弹的大小与铳之口径相合,才能击远而有力。这些为当时的制器用器提供了重要的实践经验。

    其三,使用火器强调试验作用。孙元化对制造用器的许多问题都主张在反复试验的基础上得出规律性的结论。如以口径的尺寸为基数,按一定的比例倍数设计火炮和炮车的各个组成部分、弹重与装药量、射程与射角的关系,从而使当时火炮的制造与使用都能在先进的理论指导下进行。例如,在火铳铸成之后,为试验其坚固程度,孙元化“用大木二,人土丈余,夹铳而固挚之”,然后“实药与弹,较常加倍,点放数旬,完固不变,则永无炸损,斯成有用之器”。虽然当时也有用水渗漏法检验,但孙元化的试验方法效果较好,较为可靠。

    虽然自己有大学时代学习微积分的粗浅底子,可这明代文人撰写的火器兵书,有些地方还是像天书一般难以理解,对于学习国际政治的弘毅来说,可谓隔行如隔山。特别是计量单位,全是“斤”啊、“里”啊,怎么看怎么应该是欧洲“磅”和“英里”的概念,否则一门炮怎么才发射十几斤的实心炮弹?十几磅才比较合理呀……

    最后,弘毅突然想起了孔四贞和自己说起过的那位“汤玛法”!对呀,既然他们是前明就认识的教友,而且都在火器使用上有所建树,那为什么不把这本书交给汤若望去好好利用呢?那么其中的疏漏之处,洋人应该比自己更能参悟明白。况且自己在一旁加以适度的“指导和引领”,更不怕洋鬼子从中作梗了!

    正打算好好盘算一下如何“应用”一下汤若望,梁功不知何时悄悄出现在弘毅的身后。

    “说吧。”弘毅头也不抬,继续看书。

    “小爷,静主子果然去了启祥宫……”梁功说的很小声,却很坚决。

    “知道了。”

    “可她在皇后哪儿,晕倒了!”小功子即使补充了重要信息。

    “嗯,知道了。”弘毅还是默然。

    小功子不再得瑟,却也没有灰心丧气。他知道,自己这次盯梢的作用,小爷一定会有他正确的判断。这就叫主不欺奴、奴不负主!

    等到梁功推出门外,弘毅再也绷不住了,终于将手中书册狠狠砸向炕桌之上,轻轻喊了一句:“成了!”

    殿外窗下值守的梁功,闻听此话,也是喜上眉梢,暗自嘀咕了一句:“小爷这是喜怒不形于色呀!呵呵……”

    [1] 语出明代《增广贤文》。

    [2] 正史之中,《西法神机》的作者孙元化获罪之后,正本被他的后人饮恨焚毁,现在所传的是孙的中表王式九所保留的副本,此后副本又相继传至金民誉、葛味荃手中,至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杨恒福始把它刻印出来。传世的《西法神机》,插图有三十四幅,弘毅推测,副本与正本之间也许会有不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皇后要收养(二更,欢度元旦)

    顺治十二年九月初九日,庚寅,重阳节。

    昨日,弘毅又度过了充实的一天:结识玛拉兄长和托,收拢了罗刹队最自己亲兵,季开生替自己算计了耿继茂之子耿昭忠,纳了谈迁做自己的幕僚,认了孔四贞当自己的姐姐并且得了孙元化的兵书做见面礼,还初步实施了自己和“再生娘”康妃的小小后~宫阴谋诡计,有了这丰富的成果,小贝勒爷睡的格外香甜。

    今早,弘毅早早就起床了,神清气爽的穿戴整齐,例行去了隔壁的东一所。今天是重阳节,按照明代流传下来的风俗,皇家今日要凑到一起吃花糕庆祝,然后皇帝福临还要亲自到景山登高,“以畅秋志”。这种隆重日子,弘毅可不能落了福全这位小哥哥。

    “阿浑!阿浑!”一进东一所的大门,弘毅就开始大呼小叫了。

    “玄烨,你要稳重些!”说话间,正殿里不急不慢踱步出来一个同样是穿戴整齐的小贝勒爷!

    来的正是比玄烨大了整整八个月的福全,要是按照时下民俗,过了年,这位恩封贝勒的小爷,就可以算作是三岁了。虽然举手投足之间也是“萌宠”一般可爱,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穿越而生的玄烨的影响,福全也是早熟的很,举手投足间颇有贝勒爷和皇长子的气魄了。

    “哦,玄烨见过大阿哥!”被人家一点名批评,功封贝勒玄烨急忙规规矩矩站好。甩下自己小小的马蹄袖,一本正经的给哥哥打千儿请安。

    “起来吧,自家兄弟,何必客气?”对面的小孩一脸的严肃,还真有那么回事儿!

    “嘿嘿,大阿哥,还要不要我给你来个抱见礼呀?”起身的弘毅瞧着小皇子这番做派,十分欢喜,准备逗他一逗。

    “哦?抱见礼是不是咱们满人给长辈行的呀?我额娘没告诉我,你要是给我行这个抱见礼。我怎么办呢?”正要下月台的福全愣住了。站在那里冥思苦想。

    “那你就给我抱回来呗!”弘毅继续调侃。

    “嗯,那好吧,我明白了,还不就是布库一般抱来抱去的?好吧。来吧。我们比试比试!”福全弄明白了。

    “啊……慢慢慢。我们今儿个先不比试了哈,皇阿玛一会儿就要领着我们去给皇玛玛请安了呢,弄脏了这身衣服可不行!”一见小哥哥掳袖子就准备来真的了。弘毅急忙躲到朴氏身后,探出脑袋劝解。

    “是啊是啊,大阿哥,抱见礼可不是布库。再说了,今日是重阳节,您不想去慈宁宫吃花糕吗?”朴氏急忙笑着化解。

    “哦,对!虽然吃花糕比不过布库有趣,不过去吃苏麻大姑姑做的花糕,可是真好呢!走吧,玄烨?”福全改变了主意。弘毅知道,苏麻喇其实对福全也是很好的,表面上真看不出来皇长子、皇二子在她面前有何亲疏之别,这也一定是皇太后的意思。

    “嗻!”弘毅学着小太监的样子,唯唯诺诺一般给福全施礼,两人这才笑呵呵一起上了各自的肩舆,分头去找自己的额娘一起给皇帝请安行礼。只是福全并不知道,一旁的弟弟玄烨,此刻正一阵得意的冷笑:只要你不是“忽如一夜春风来”,没有穿越成如我这般聪明的小孩子就好办!后面按照正常水平发挥好了,我的小哥哥!弘毅如是想。

    *

    半个时辰之后,皇帝福临领着一大帮子妃嫔、两个阿哥和几个格格,齐聚慈宁宫。凑热闹的,还有先帝皇太极留下的几位太妃。为首的,正是和硕襄亲王博穆博果尔之母、懿靖大贵妃博尔济吉特.钟木娜[1]。这位虽然也是博尔济吉特氏,但却不是科尔沁部,而是阿霸垓部的,两家算是远房亲戚。布木布泰与钟木娜攀起来,也能算是堂姐妹。

    每逢过节,是慈宁宫最热闹的时候,皇太后一边揽一个小阿哥在怀里,吩咐苏麻喇上这个上那个,一群妃子、小孩欢声笑语,一众宫女太监穿梭往来,大家都是其乐融融。

    福临情绪也很好,而且还经常和一旁的孔四贞说几句唐诗宋词的,关系十分亲密。皇太后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只要没有那个董鄂氏的机会就好!就连钟木娜瞅着,心中也是宽慰许多:儿子的福晋,暂时安全了。

    弘毅坐在皇玛玛的宝座上,面对着所有人,看得分明。不经意间,他和静妃的目光相触,只那一瞬,弘毅分明感觉到对方眼中的惊诧与恼怒,但却转瞬即逝,依旧平静如常了。

    “皇太后、皇上,赶明儿过了年,大阿哥就三岁了,二阿哥也虚岁三岁了,皇子皇女们得到皇天眷顾,互相和和睦睦,真是皇太后、各位太妃和大清社稷之福呀!”皇后似乎也碰触到了静妃的目光,于是放下手中的糕点,带头称颂起来。

    “是啊是啊,都是托了皇太后、各位太妃和皇上的福气呢!”一群妃子闻听皇后发话,急忙跟着应和。

    “好好好,你们都会说话!我这两个小孙子还真是一天比一天健硕了!皇帝啊,她们这群媳妇们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皇太后高兴,也是附和着说。一旁的太妃们也是点都赞同。

    “皇额娘所言甚是,儿臣心中有数!”皇帝说着,扫视了自己的妻妾一圈,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女人,上到皇后,下到庶妃,都要起身施以半蹲之礼。

    “光有数可不成,皇帝呀,你还要广泽雨露,让她们的肚子都鼓起来才好呢,你们说是不是呀?”皇太后兴头上,来了这么一句。这下可好,所有的妃嫔都羞了个大红脸。低头不语。只有太妃们在一旁纷纷说好,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也不嫌冷场。皇帝也是没成想“躺枪”一般,只是闭口不言。

    眼看主要角色下不了台面了,弘毅刚要施以援手,却如愿听到另一边的福全塞着满口的花糕,嘟嘟囔囔说道:

    “皇玛玛,让诸位……额娘……大肚子……作何用呀?她们饿了吗?这里有好多好吃的……花糕啊?”

    这句话算是解了围,众人痴痴偷笑。

    “你还小,皇玛玛是让他们给你多生几个窦窦【满语:弟弟】呢!你愿意不?”皇太后笑着伸手擦去福全嘴角的点心渣。解释道。

    “哦。窦窦啊?皇玛玛,窦窦也不用太多呢,有一个玄烨就够了!将来玄烨当大文臣,我就做大将军。我们一文一武。保着皇阿玛打江山!”三岁福全有自己的理解。而且快人快语。也许在他心目中,现如今皇帝阿玛有了他们两个,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有些尴尬:这福全的一句话,好像说得众多妃子们都没了希望一般。就连皇太后也是没有接话,心中不太舒坦。关键时刻,懿靖大贵妃钟木娜急忙出手,可不能让一个小阿哥把皇帝现在的好心情破坏了:

    “大阿哥,你皇阿玛还是要多给你生窦窦才好呢,要不然你就做个大将军,下面的那些副将、参领的,没有你自家兄弟可怎么行呢?是不是这个理呀,啊?哈哈……”

    看着福全认真掰着手指头计算还要有几个窦窦被生出来,才能凑够手底下副将、参领的数目,大家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太后知道这是福全的童言无忌,要是换做玄烨,就不会如此说话。于是转头问向玄烨道:

    “玄烨,你要不要窦窦呢?”

    呵呵,我给你个标准答案!弘毅放下手中点心,站起身来,面相皇太后和皇帝,跪在当中,一边还招呼正在那里算数的福全:

    “大阿哥,你也过来!”言语间,毫不掩饰自己的权威一般,听得董鄂氏眉头紧蹙。

    “哦,来了!”福全倒是听话,也急忙跟着弟弟跪了下了。

    “儿臣祝愿我皇阿玛枝繁叶茂、龙脉永续、福寿绵延,祝愿我大清世世代代,永享四海!”弘毅领颂一句。

    “哦,儿臣祝愿皇阿玛枝……龙……福……祝愿我大清……永享四海!”福全明显脑子不够用,只能提纲挈领,在玄烨带着自己第二篇复述时,跟着溜了下来。

    但即使这样,也算是皇家现在仅有的两位阿哥“齐声”祝愿了!

    福临听了真是满心欢喜,笑着说:“好了好了,你们还小,都要好好听话。快些勤习文武技艺,将来好辅佐朕、你们的皇阿玛做个治国明君!”

    “儿臣遵旨!”

    小小表演在欢声笑语中进入了第一个**。

    “皇太后,两位阿哥真是我大清福兆呢!媳妇还有一请,请您定夺。”这是皇后又开口说话了。

    皇太后有些好奇:自己的这个侄孙女平日里这种场合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能不张嘴就不开口的,今日连着两次领颂了,却是为何?

    “说来听听?”皇太后笑着应允。

    “媳妇儿眼瞅着两位阿哥一天天长大,膝下还无一男半女报效皇恩。就寻思着能不能请皇太后的懿旨,将这两位阿哥移居在我的宫内,我也好朝夕照顾,为大清皇脉做一助力!”皇后说得时候,言辞诚恳,没有丝毫虚情假意。

    “这个……”皇太后明显没有料到,一时沉思不语。一旁的皇帝却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想不透彻。

    “皇太后,媳妇绝无它意,宫中规矩,皇子年幼之时就要另辟居所。如今他们都初长而成,自然需要多加照顾,将来也好因材施教。况且住在我那里,总比乾东五所要舒服得多。”皇后及时引用了一句孔子的名言,目的就是博取皇帝的认可。

    “玄烨谢过皇额娘厚爱!”弘毅不等皇太后发话,突然站起来冲着皇后施礼道。

    皇后笑而不答,等着上位者表态,心里却暗语:臭小子,都是你处的电子,这下子你可满意了?

    身后的皇太后和皇帝都是一愣:这小家伙怎么自己先答应了,这可不像你的一贯作风哈!

    就在大家都以为小玄烨贸然应允之时,他却接着说道:

    “不过儿臣尚在年幼,衣食住行样样不能自理,不若在乾东五所来得方便,总不能事事烦扰皇额娘操心。大阿哥比我大,他倒是可以去皇额娘那里做个表率,好好孝敬您!”

    “啊……”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尤其是下面的庶妃董鄂氏,简直是惊天霹雳一般。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长到现在,虽然不能日夜相伴,自己闲来无事却可以整日介泡在东一所照看。如果到了皇后那里,儿子不是自己的了不说,想要见个面可比现在麻烦许多了!

    “哦,儿臣福全愿意去皇后娘娘那里,给玄烨阿浑做个表率!”福全跟着自己的弟弟,糊里糊涂做了助手。

    “皇帝,你的意思呢?”皇太后笑着望向福临。

    “皇额娘,儿臣之意,现在两个阿哥都在茁壮之势,二所下人也是尽心尽力,实在是没有必要大费周章。这后宫琐事,皇后还要周泉,如若再照顾皇子,实在是勉为其难。阿哥抚育,有皇太后提点,自然不会有丝毫差池。”福临冲着地上的玄烨点了点头,却没有搭理福全。心想:看着玄烨为朕所重用,你们博尔济吉特氏又想来横插一杠,休想!

    “嗯,皇帝所言甚是有理!皇后啊,你的一番苦心哀家明了,皇帝也是知道的。”皇太后接话了。

    “是是,朕知道。皇后辛苦!”福临急忙附和。对于这位名义上的正室妻子,皇帝有时是不能不给面子的。

    “赶明儿等你怀上龙种,不也一样要辛苦教养不是?哀家看,还是让他们兄弟二人作伴在乾东五所吧,也方便范承谟等龙兴圣迹日讲官作为师傅,对他们多加调教。”皇太后下了定论。她也在心里盘算:这小玄烨诞生以来,都是我亲力亲为的照看调教,你难道不知道?怎么突然提起这档子事来,实在是扫兴!

    于是,波澜不惊之间,各位太妃、妃嫔最后还是曲终人散,只有皇后和静妃留下,等着自己的姑姑、姑奶奶问话。

    弘毅笑眯眯经过皇后的身边,恭敬施礼后,正准备得意而去……

    “玄烨,你随朕来!”

    “嗻!”

    又有何事找我?

    [1] 懿靖大贵妃(?-1674年),博尔济吉特氏,名娜木钟。清太宗皇太极妃。阿霸垓郡王额齐格诺颜之女。原为末代可汗林丹汗囊囊福晋,生子阿布奈。天聪八年(1635年), 林丹汗去世。天聪九年(1635年),金军包围林丹汗的族人,准备正式征服北元,征伐察哈尔。新守寡的囊囊太后为了族人的性命向后金大汗皇太极让出北元的玉玺。传说中,这个玉玺曾经是成吉思汗的宝物(一说是宋朝献给元世祖的传国玉玺)。皇太极在这一年立娜木钟为侧室福晋。崇德元年(1636年),封为麟趾宫贵妃。顺治九年(1652年),顺治帝加封其号“懿靖大贵妃”。康熙十三年(1674年)逝世。生子一,博穆博果尔,女一,固伦端顺长公主,下嫁噶尔玛索诺木。又抚养一蒙古女,嫁济旺之子噶尔玛德参。(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蒙女开小会

    福临实在是高兴,所谓“秋高气爽人精神”,再加上刚刚挫败了一起博尔济吉特氏祖孙三人的“阴谋诡计”,真是有些志得意满的架势。于是,一出了慈宁宫,皇帝不由分说就抱起小玄烨,坐上了自己的龙辇。

    “玄烨,你可愿意让皇后照顾?”

    “皇阿玛,儿臣不愿意。”

    “为什么呢?她可是皇后,阿玛的正妻。”福临得到满意答案,但还是继续追问。

    “因为,玄烨是皇阿玛和我额娘所生,如果不能回到我亲额娘身边,还不如现在这样,纠缠在皇阿玛身边。”弘毅识趣的将头拱进福临的胸膛。

    “嗯,百事孝为先,阿玛也是估计康妃、你亲额娘的感受,才没有同意。”福临言不由衷。

    “再说了,皇玛玛也不会同意皇后娘娘如此做法的。”弘毅决定稍微展开一下,看看能不能收到奇效。

    “此话怎讲?”福临果然感兴趣。

    “儿臣在东二所,地处偏僻,况且有皇阿玛钦命的官职,自然是出入自由。如果有什么需要阿玛和皇太后指点的事情,随时可以觐见。可如果入了皇后的启祥宫,岂不是事事都要禀报皇后知晓?如果这样,我皇玛玛就会不高兴,皇阿玛也不会乐见此事的。”弘毅据实禀报。

    “好,聪明的小贝勒,阿玛我的心思,你参悟的不错!你皇玛玛那边,应该也是不差!”经儿子的一番点播。福临有所顿悟。看来,对于小玄烨的争夺,自己皇额娘那边也是不愿意出现第三方势力的,毕竟,自己和皇太后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程度的默契,没有必要让皇后出来搅局。

    “一会儿阿玛要去景山登高,你陪我一起去吧!”福临发出了邀请。

    “皇阿玛,儿臣想去皇后那里一趟。”弘毅面露难色。

    “还去她那里作甚?你可是刚刚让她……不悦了呀?”

    “嗯,正是因为刚才玄烨拂了皇后的面子。儿臣才要去好好安慰一下她呀?毕竟。她还是阿玛的正妻,是儿臣和福全哥哥的皇额娘。”

    “好!玄烨做得好!”福临忍不住夸奖一番。无论自己怎么对待后~宫的这些皇后妃嫔,皇子们没有见风使舵,而是能够公允持正。这才是他这个皇帝所希望看到的。

    “既然这样。一会儿进了位育宫。阿玛和你说完正事,你交了差之后,就去办你的事情好了。”

    哦?还有正经事要办?而且不能在路上说?那会是什么事呢?轮到弘毅来好奇了。

    *

    慈宁宫。

    皇太后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面露不悦之色。坐在御座上,一言不发。

    下首,坐着皇后博尔济吉特.乌伦珠日格,低头不语,神色黯淡。

    再下首,坐着废后、静妃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却是气淡神定,目光沉静,盯着皇太后脚下,也没有只字片语。

    这是紫禁城内众多博尔济吉特氏女人“常委会议”的基本格局,只在研究大事的时候才临时召开,就连苏麻喇也是不能列席的。在这之上高一层的规格,还有一个“两人小组”会议,类似于已经取消的所谓“书记办公会”,那时候就只剩下了皇太后和废后静妃了,她二位才是这里所有博尔济吉特氏女人的“首脑核心”。

    “g??g-aaβ【蒙语“姑奶奶”,弘毅不会读,又不敢瞎猜,抱歉】,我……” 乌伦珠日格到底还是城府浅了,终于耐不住这无声的压力,开口准备说些什么。

    “g??-g??【蒙语“姑姑”】,这是我的主意。”孟古青及时出言制止,把后面的话语权从皇后那里揽入了自己这边。

    “孟古青,你这是为何?”布木布泰有些失落,心中暗暗责怪自己的侄女没有为自己考虑周全,可还是顺着侄女的意思开口了。

    “姑母,我不想让乌伦珠日格……落到和我一样的下场……”配合着这场小小的演出,孟古青一改这一年多来冷峻平静的面容,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里,终于有一滴异常饱满的泪珠夺眶而出,紧接着,两滴、三滴接踵而至,再后来,就是泪如雨下了。

    “唉,她怎么会呢……”皇太后没有想到侄女的反应如此强烈,也是心中不忍起来。

    “她会不会,我不知道,可不能让皇上有机会再来一次!”孟古青猛地抬头,尽管还是止不住泪水,却紧紧盯着自己的姑母毫不放弃。

    “可亲自抚育一个阿哥,就能让皇帝……”布木布泰原本想说“就能让皇帝不再废了皇后”,话到嘴边,却终归感觉不太妥当,生生咽了回去。

    “姑祖母,孙儿怕呀……”乌伦珠日格听了这半截话,一时激动,终于也落下了眼泪。

    “姑母,现如今皇上对两个阿哥、特别是玄烨视如心腹,如果他能进了启祥宫育成,就和乌伦珠日格不仅仅是母子之份,假以时日,终归还会有母子之情,皇后自然会对他视若己出。这样一来,假使有一天皇上有心‘再次’废后,哪怕他‘再次’不顾朝堂群臣反对、天下民人愤懑,可他难道不会顾及储君的情感?难道他不怕百年之后的反正?”孟古青一口气说完,而且一脸用了两个“再次”,借以发泄自己两年多以来的种种积怨,同时也终于忍住了泪水,依旧换上平静的面容,配合着那冷峻的美貌,等着姑母“大发雷霆”了。

    当年顺治废后,的确是在满朝文武中引起了极大地震动,不仅仅是一班信守三纲五常、君子之道的汉臣不答应,就连满洲亲贵也是不能理解。

    先是大学士冯铨、陈名夏、张端、刘正宗等人从礼部诸臣整理历代废后事例的做法中。得到了福临准备废掉皇后博尔济吉特氏的信息。他们纷纷上疏劝谏福临说:“皇后母仪天下,关系甚重。前代如汉光武、宋仁宗、明宣宗,皆称贤主,俱以废后一节终为盛德之累。望皇上深思详虑,慎重举动。”但福临的态度非常坚定,不仅严厉斥责冯铨等人不明事理,沽名钓誉,而且当天就奏请皇太后,下“圣谕”要将皇后降为静妃,从中宫改居侧宫。

    同时。福临又要求礼部立即讨论废后一事。当时。礼部尚书胡世安、侍郎吕崇烈、高珩上疏劝福临慎重考虑,并说福临的“圣谕”中没提到此事和诸王大臣商量过,如果不公开宣布,那么中外不会知道废后之事。如果公布此事。那么中外就会对此大加怀疑。妄自揣测,产生误会。或许福临也觉得此事在程序上有漏洞,于是便令诸议政王、大臣进行讨论。结果礼部员外郎孔允樾及御史宗敦一、潘朝选、陈茉、张暗、杜果、聂阶、张嘉、李敬、刘秉政、祖永杰、高尔位、白尚登、祖建明等14人也都坚决反对,上疏力争,希望福临能收回成命。

    其中孔允樾作为孔圣后裔,所言尤切:“偶闻废后一事,不觉悚然。然及见冯铨等奉圣谕内,有故废无能之人一语,更为惊骇。窃思天子一言一动,万世共仰,况我皇后正位三年,未闻显有失德,特以‘无能’二字定废嫡之案,何以服皇后之心?【后世有学者推测,说这位皇后“无能”,或许是因为满语和汉语都说不好。汗!】且何以服天下后世之心?臣考往古,如汉之马后,唐之长孙后,敦朴俭素,皆能养和平之福。至于吕后、武后,非不聪明颖利,然倾危社稷,均作乱阶。今皇后不以才能表著,自是天姿笃厚,亦何害乎!为中宫而乃议变易耶!设皇后必不谐圣意,亦可仿旧制,选立东西二宫,共襄内治,若夫废后一节,千古典礼所在,一时风化攸关,实有惊人耳目者。且皇上亲政以来,天下以为尧舜复生,今忽有非常之举,传之圣子神孙,岂开国之主所宜有耶?臣思皇上,天下之父;皇后,天下之母。父有出母之议,为人子者,即心知母过,尚不免涕泣以谏,况绝不知母过何事,又安忍缄口严父之侧而不为母一请命乎?”

    福临又令诸王、贝勒、大臣们集体讨论,讨论结果还是不同意福临废后的动议,仍然主张皇后正位中宫,并“照顾”到福临的情绪,甚至采纳孔允樾的办法,建议分立东西两宫,让皇帝有两个正宫皇后。福临更加气恼,命令大臣们继续讨论,并谕示孔允樾主动认错。孔允樾迫于压力,只好引咎自责,表示支持福临。这样,诸王大臣再开会讨论时,都表示完全按照福临的意见。

    福临是铁了心要废后,连皇太后都挽回不了。在侄女和儿子之间,在家务与国政之间,布木布泰到底还是选择的后者,于是有了福临这样一纸诏书:“自古立后皆慎重遴选,使可母仪天下。今后乃睿王于朕幼时因亲定婚,未经选择,宫阃参商已历三载,事上御下,淑善难期,不足仰承宗庙之重。谨于八月二十五日奏闻皇太后,降为静妃,改居侧室。”【正史中,后来福临在亲自撰写的《端敬皇后行状》中,曾经提及这位废后,说她“容止足称佳丽,亦极巧慧。乃处心弗端,且嫉刻甚,见貌少妍者,即憎恶,欲置之死。虽朕一举动,靡不猜防,朕故别居,不与接见”。可见,两人关系实在是不怎么样,到了不离婚不行的地步了。】

    静妃扯出这一段陈年旧事,借以宣泄长久以来心中的不满,本以为必定会招来皇太后的一番责骂,不料等来的,却是姑母布木布泰悄然滑落的一滴泪水。

    “姑祖母!孙儿惹您生气了!您别哭呀!”乌伦珠日格顾不得自己早已梨花杏雨的,反而拿了一方帕子去擦拭布木布泰的泪水。

    “唉,孟古青,姑母对不住你呀……”皇太后长嘘一口气,“也对不住乌伦珠日格……”。

    “姑祖母……”皇后年轻。第一次听皇太后如此说话,竟有些慌神了。

    “你们都听我说,”皇太后瞧了一眼稳稳端坐的孟古青,这才继续说:

    “满蒙一家是太祖开国以来的定策,也是我蒙古诸部得意休养生息、繁荣昌盛的根基呀。我蒙古科尔沁部[1],原本只不过是漠南蒙古[2]中的一个部落,要算上漠北蒙古[3]、漠西蒙古[4],我们科尔沁更是沧海一粟罢了。可为何我们能够有今日的地位?还不是因为我们科尔沁的姑娘陆陆续续做了这大清的后妃,陆陆续续嫁给了他爱新觉罗家族的男人,给他们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皇帝将孟古青你贬黜为静妃。那是他一时鬼迷了心窍。竟然将他自个儿对九王多尔衮的怨恨发泄到了你的头上,再加上你也有些心高气傲……”布木布泰点到为止,没有深究。

    “但我们科尔沁的姑娘还要继续来做这个皇后,否则。不说我们蒙古诸部。就是他爱新觉罗家。也会坐卧不安!皇帝还是明白这一点的,这才有了乌伦珠日格的聘妃册后!可他毕竟年轻,而且也想着做一番宏伟大业。所以总会使些小性子,这是我这个当额吉【蒙语:妈妈】的错,没有给他一个称心如意的幼年……”伴随着自己的演说,布木布泰再一次留下了眼泪。

    这一次,孟古青知道自己该表示一下了,终于起身上前,亲手擦去了姑母脸颊上孤悬的泪滴。

    “姑母,别说了,侄女知道您的一番苦心。”孟古青安慰道。

    “唉,乌伦珠日格,你还年轻,皇帝也在壮年。找个机会,姑祖母再给他耳提面命一番,让他早日给你洒下龙精,让你这大清皇后诞下龙子,那这小皇子岂不就是嫡传第一子了?”皇太后说到此处,笑着望向皇后。

    皇后早就羞得面若桃花,却还是带着泪滴、欣喜地说道:“孙女谢过姑祖母了。”也是,蒙古女子到底还是蒙古女子,在这些人之伦常的事情上,就比一般汉女少了很多扭捏。

    只有废后孟古青,却是猛地震了一下身子,没有言语了。

    幸好皇太后只是一味去安慰皇后,丝毫没有察觉这位废后的异常。

    “不过,这小玄烨却还是不能让你收在启祥宫,你可知为何?”皇太后喜见皇后笑逐颜开,这才开始按照自己的意思办事了。

    “孙女不明白,还请姑祖母明示。”

    “嗯,一旦你将玄烨纳入启祥宫,皇帝会因此而记恨你,那个董鄂庶妃也会,就连康妃也会记恨你的。毕竟,那才是他的亲额吉,你可曾想过?”

    “她康妃……”皇后有些懊恼,一时冲动就想说“她康妃母子来求我,我才如此的!”

    “皇后,你还不明白此中利害吗?都是我们没有思虑周全就贸然行事!快谢谢皇太后的提点呀!”废后静妃急忙提醒——你个小丫头可不能和盘托出呢!

    “哦,孙儿明白了!多谢姑祖母的提醒呢!”皇后这才反应过来。

    “嗯,所以哀家才没有答应你,你们不会记恨我吧?”皇太后如释重负。

    “怎么会呢,多亏您及时阻止,要不然岂不铸成大错?”那姑侄二人异口同声。

    “常委会议”在一派喜气祥和中圆满闭幕。

    [1]科尔沁部为蒙古旧部名,牧地约当今内蒙古自治区哲里木盟、黑龙江省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以及吉林省前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等地。成吉思汗之弟拙赤合撒儿及其后裔所属部下,明朝末年成为蒙古察哈尔林丹汗部。明天启四年(1624年)与林丹汗失和,率部投奔满洲努尔哈赤,为最早归附清王朝的蒙古部落。所属六旗,与扎赉特旗、杜尔伯特、郭尔罗斯前后两旗共十旗,会盟于哲里木。科尔沁部与清皇室联姻,关系密切,努尔哈赤、皇太极、顺治帝的多个妃子,包括孝端文皇后、孝庄文皇后等均出于此部。清末将领僧格林沁、起义军首领嘎达梅林等都是科尔沁蒙古人。满洲人认识藏传佛教也与科尔沁蒙古人有关,而他们也几乎世代与清代满族贵族通婚。

    [2] 漠南蒙古。漠南蒙古,简称“漠南”,是明末至清末之间使用的、与漠北蒙古、漠西蒙古并立地理和部族概念。漠指的是戈壁沙漠,漠南蒙古分布在今中国内蒙古自治区。在清朝理藩院则例中,此名一直在官书中使用,与漠北蒙古相对。1616年(万历四十四年),努尔哈赤创建后金,并逐渐向内蒙古草原进行扩张。蒙古察哈尔林丹汗(虎敦兔汗)雄踞一方,也有重新统一蒙古的雄心。位于后金和察哈尔部之间的科尔沁六部和喀尔喀五部,成为双方争夺的重要对象。科尔沁部部长明安和喀尔喀部的锡伯、卦勒察两部曾参加反建州的九部联军。失败后科尔沁部嗣部长奥巴首先服于后金。林丹汗率部逾兴安岭攻奥巴。被后金军败于赵城(今内蒙古克什克腾旗境内)。喀尔喀五部中的锡伯、卦勒察两部也先后为后金和林丹汗攻灭,其余巴林、翁牛特、扎鲁特三部亦相继臣服于后金。后金还诱使作为察哈尔东部前锋的土默特、敖汉、奈曼、喀喇沁四部离林丹汗而附已,林丹汗势力日削。1628年(明崇祯元年),后金兵大破林丹汗于锡尔哈、锡伯图、英汤图一带(今内蒙古林西至克什克腾旗一线)。林丹汗势力被逐出西辽河流域。1632年(崇祯五年)。后金主皇太极会同归附的蒙古各部大举进攻林丹汗。后金军冒雨西进。越兴安岭至达勒鄂漠(今内蒙古克什克腾旗达来若尔)。林丹汗不意敌军突至,渡上都河西奔,部众沿途散走十之七八。林丹汗逃至喀喇莽乃(今内蒙古商都)。闻追军将至,仓猝走归化城(今呼和浩特),又西渡黄河而南。后金军在追击中飞骑散发布告,瓦解察哈尔部众。皇太极进归化城后,兵骑四出,俘获甚众,土默特余部亦降于后金。1634年(明崇祯七年),林丹汗在青海去世。次年,后金军继续进攻察哈尔余部,林丹汗之子额哲奉母献传国玺归降。鄂尔多斯部也为后金所并。至此,漠南蒙古全部统一于后金。漠南蒙古降顺后,向建州进“九白之贡”(白马八匹、白骆驼一头),表示臣服。清统一蒙古后,以漠南蒙古居内地称内蒙古,漠北蒙古居边外称外蒙古,并属理藩院。

    [3] 漠北蒙古,或称喀尔喀蒙古,即大漠(戈壁沙漠)以北的今称外蒙古的部分,是现在蒙古国、中国新疆东部、俄罗斯联邦图瓦共和国(唐努乌梁海大部地区)等地中蒙古族聚居的地方。在理藩院则例中,此名一直在官书中使用,与漠南相对。喀尔喀蒙古东接呼伦贝尔,西至阿尔泰山,南临大漠,北与俄罗斯接壤。清入关以前,喀尔喀蒙古的三大封建主——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和清政府建立了联系。十六世纪才正式有喀尔喀之名【这个喀尔喀部因为蒙古族才能成为一个部,在没有加入蒙古族之前他还是一个在喀尔喀河半渔猎半游牧的部落,喀尔喀蒙古是由世代居住在蒙古本部的蒙古人演变而来,几乎包含了所有的蒙古部落,比如成吉思汗家族的乞颜部、札木合的部众、蔑儿乞人、乃蛮部,也有通古斯人与突厥人】。清朝入关以前﹐喀尔喀蒙古的三大封建主──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和清朝政府建立了联系。天聪九年(1635)致书与后金通好﹔崇德三年(1638)﹐喀尔喀三部“遣使来朝”﹐以后﹐每年各贡“白驼一﹐白马八﹐谓之九白之贡”。

    [4] 漠西蒙古,明代末年,大漠以西各部称为漠西蒙古,即卫拉特蒙古(厄鲁特蒙古),其分布地区东自阿尔泰山,西至伊犁河流域。清代厄鲁特蒙古,主要分布在东起西伯利亚叶尼塞河上游,西至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其具体分布的地区为:准噶尔部,分布于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的伊犁河流域和楚河、塔拉斯河流域;杜尔伯特,分布在额尔齐斯河中上游两岸;土尔扈特分布在塔尔巴哈台及其以北一带(天命元年前后,土尔扈特部迁往伏尔加河下游地方);和硕特,游牧在额敏河两岸至乌鲁木齐地区,后又迁至青海、西藏一带。漠西各自为政,不相统属,只有一个松散的联盟,和硕特部首领担任盟长。至17世纪20—30年代,准噶尔部强盛起来取而代之。引起其它厄鲁特部的领袖和部众不满,出现外迁内逃的形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悲催大将军

    与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们召开核心成员“常委会”的同时,在位育宫,爱新觉罗家族核心父子二人也在看似有一搭无一搭的对话。

    “玄烨,你可知道简郡王的福晋前些日子薨了?唉,‘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惜呀,年纪轻轻就……唉”福临坐在御案之后,唉声叹气。

    “窝克【满语:婶婶】真是可怜!”配合着再生爹的语气,弘毅也是悲伤之情溢于言表。其实福临哪里知道,在他说出那句语出《论语.颜渊》的名句之时,弘毅却是浮想起贝克汉姆到中国来大秀的那副刺青!

    “嗯,阿玛我,想给你的这位窝克,加祭一次。”福临说着,拿起御案上的一本奏本,亲手递给了旁边神情落寞、甚至有些“发呆”的小儿子。看来玄烨也是个重感情、懂孝道的娃娃——皇帝如是想。

    小贝的祖宗估计现在正在英伦三岛上经受着“护国主”克伦威尔的独裁统治吧,一定没听说过这句话——弘毅如是想。

    这位和硕简郡王济度,去年十二月被福临命为“定远大将军”,提了万余人马北上,进抵“北海”【贝加尔湖】东南一百五十里之色楞格河谷地地区,并于乌兰乌德设屯驻守,后来暂领乌兰乌德章京一职,这全赖当时还不到一岁的玄烨所赐。要知道在正史里,他虽然也的确在同一时间被授予“定远大将军”的名号,却不是去那极北的苦海之地“北海”。而是南下福建沿海对付日益坐大的郑成功。

    可这一去,他家里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先是四月份,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的三继福晋、济度名义上的正牌母亲叶赫那拉氏.苏泰[1]故去,紧接他的老爹济尔哈朗五月份着也“驾鹤西去”,他三弟、和硕敏郡王勒度也被“温柔”剥夺了镶蓝旗旗主的位子【单独这一件事不是正史】,接着又是前几日济度的正室福晋不幸亡故。

    迄今为止“一年三丧”,再加上自己家“旗主”乌纱帽的丢失,真可谓家门不幸了。但这不幸还没结束呢!弘毅知道,济度的那位弟弟、多罗敏郡王勒度,现在早已病入膏肓。估计“彻底报销”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了。与此算来,可谓“一年四丧”。【正史上,敏郡王勒度于同一年,也就是顺治十二年十月十九日薨于北京。年仅二十岁(虚岁)。因无子继嗣。而除去了敏郡王爵位】

    但为了稳定军心。皇帝福临和贝勒玄烨都极力主张将这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对远在天边的济度暂时隐瞒下来,并且又派宗人府宗令岳乐亲自去做工作,就连勒度等人在写给济度的家书中。也是不敢丝毫透露上述内容的。好在极北之地与京师之间,书信寄递不是那么频繁。

    弘毅闻听福临说要“加祭[2]”一次,心里瞬间感觉自己有些对不住这位堂叔了。虽然正史里面,济度也同样是在大破福建郑氏后,于顺治十四年三月返回北京之时才得知父亲、嫡母【妾生的子女称父之正妻为嫡母】、老婆和弟弟早已相继故去的噩耗,可毕竟在这有违常伦的事情中,有了自己的一份参与,实在是不好意思。

    济度的确比较悲催,据《清实录》记载:顺治十四年正月二十四日,“定远大将军世子济度班师还京。时世子济度父和硕郑亲王、母福金【即“福晋”】、弟多罗敏郡王,及世子福金,俱已相继薨逝。及至京,上命议政大臣哈世屯等迎至卢沟桥,告之(这些坏消息)。世子随诣灵柩前,哭泣尽哀。然后还府。上亲临其第。济度率官属出迎,上望见,恻然堕泪。稍前,上降舆,执其手,恸甚。侍臣无不挥涕。上谓济度曰:‘朕来,初欲解慰,及见尔恸不能已。尔尚勉听朕言,少节悲哀,为国自爱。’遂(亲)手赐茶酒,复赐诸贝子公大臣。茶毕,还宫。”

    “儿臣也听闻宗人府的主事说过加祭之事。”弘毅没有打开奏本,因为脑子里在想着济度家里的不幸,有些走神,只是恭敬却又有些随意得作答,没有经过缜密的思维。

    “哦?是吗?对了,阿玛都忘了早就给你封了宗人府右宗正一职了。呵呵,那这宗人府的事情,你的确应该听闻了。”福临微微闭目,似有所悟。

    原本十分放松、甚至有些懈怠的弘毅,闻听此言,一下子后背发凉!不对!自己的对奏有问题!福临一句“宗人府的事情,你的确应该听闻了”,竟让弘毅出了冷汗,为何?

    因为自己知道的太多、太早了!

    “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小孩子都知道,就必须时刻保持警醒才能保全自己。可要是在皇帝身边久了,特别当你还是“日渐受宠”、“得以重用”的皇子,难免有所放松警惕。不过一旦伸手过长、甚至是貌不恭顺了,只要你还不是皇帝,就依然会有危险。

    福林说此话的时候,微闭双眼,就是一种不悦的表现,这对于在当代官场打拼了十多年的副处长级干部弘毅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皇阿玛,儿臣得以偶然听闻此事,不过是宗人府临时调配去皇仆局当值的主事与儿臣闲谈所致,并不是在宗人府衙门之内打探而知。”弘毅收拾心思,赶紧补充。

    “哦。”就这么简单一个字?那就继续解释吧!

    “皇阿玛,儿臣岂敢插手安郡王【岳乐】统领的宗人府事务?玄烨只是在皇仆局领皇命、当皇差而已,宗人府诸事还是一如往常。儿臣这右宗正虽为宗人府要职,但于玄烨其实不过是个闲差,这皇仆局掌印大臣才是儿臣的正职!儿臣断然不敢辜负皇阿玛圣恩眷顾!”

    弘毅急忙将自己和宗人府的关系掰扯个清清楚楚。本来嘛。不就是因为要自己名正言顺的亲领皇仆局,才加挂了一个“宗人府右宗正”的虚衔,可别让皇帝以为自己的手真的伸出很长了。

    “好,你先看看这宗人府的奏本。”福临见玄烨有些着急了,知道自己这前后两个“哦”字的效果已经达到。既然突然提醒一下小家伙的目的完成了,也就不再计较儿子该不该提前知道这件事,而是入了正题。

    弘毅平复一下心情,这才打开奏本,仔细阅读起来。

    原来,前几日济度的福晋亡故。一切都是按照顺治元年定下的宗室丧葬礼仪定例操持的。多罗郡王的福晋薨了。定例十分详尽。除了礼部要有官员操持祭葬外,多罗郡王以下还要参加会丧【会丧,指共同参加丧葬仪式】。祭葬设仪仗,具体为:鞍马五匹。用彩棺。内衬五层。丧礼服装也有要求:丧主属员服丧除服。直到大祭毕。一共要祭祀两次,初祭和次祭日,除皇帝要赐牛一只、羊六只、酒七瓶、纸钱一万五千外。其余可以由主家自己增加。还有诸如立旛一杆、金银锭六万、纸钱四万五千、羊八只、摆祭品的桌子二十五张。到了百日、周年那一天,皇上还要再赐金银锭一万、纸钱一万、羊七只、桌十三张。可谓十分隆重了。

    按照常理,初祭那天,作为多罗贝勒的玄烨就应该参加了,只不过念及他年龄太小,皇帝亲自下旨让和他福全可以免了初祭和次祭。但考虑到济度在外统兵,着实辛苦,为了宣示皇恩浩荡,宗人府又上本请示,是否可以在今天的重阳节对这位福晋加祭一次。不知道皇帝福临是不是突然想起什么,专门要和自己在位育宫讨论这个问题。

    福临耐心的等着玄烨看完了奏本,这才说道:

    “当日你进言北上进击罗刹,于是朕令济度统兵北地,其功不可没。可未料这一年时间,他家中却累遭变故,先是父母双亡,如今这大福晋也……,唉,朕也实在于心不忍。”

    “皇阿玛所言极是,不如就准了宗人府所请?”弘毅还是没弄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于是小心探问。

    “嗯,我也是想准了他们所请,就让二等阿思哈尼哈番[3]、内大臣、镶黄旗满洲固山额真,赵布泰,去祭奠一下济度的福晋。”福临一边说,一边看着玄烨。派谁去,皇帝已经决定了,没有用询问的口气。但留着这件事不说完,却另有一番深意。

    弘毅突然醒悟过来,躬身说道:

    “皇阿玛思虑周全,简郡王还朝之日,一定感恩戴德。不过,儿臣也想尽一份心力,毕竟,济度也是玄烨的堂叔。况且他去了极北之地,还是当日玄烨的主意。”

    “哦,难得你有这份心意,好!”福临大喜,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不过这主祭之人……”皇上再开金口,说明还有思量。

    “儿臣年幼,不若就以皇二子的身份,参加祭祀便可。这主祭之人,还是赵布泰为好。”

    “哈哈,玄烨虽然年幼,却深明大义,阿玛高兴呀!”福临等到了自己的答案,而且是玄烨主动为之的,龙颜大悦。

    “皇阿玛过奖了。这简郡王妻子亡故,于寻常百姓家都的确是一件大事,更何况是我大清多罗郡王之福晋,就更应该多加照拂了。如此一来,足以对简郡王宣示我皇阿玛的体恤之情,我爱新觉罗皇家的脉脉人情,更可以对天下万民教以人伦,使其知: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叙,朋友有信。”

    弘毅最后引用了《孟子》中的一段话,让福临听了十分受用。

    “好!说得好!”福临忍不住叫了声好,却不知道又一次上了小玄烨的道!

    其实也不全怪弘毅精于算计,而是他刹那间又想起一件事情来,需要借此机会好好操作一番!

    [1] 叶赫那拉氏?苏泰,叶赫部台吉德尔赫礼之女,贝勒金台石(皇太极生母、孝慈高皇后叶赫那拉.孟古哲哲之兄)之孙女。初嫁蒙古察哈尔林丹汗,为林丹汗的第三大妃,八大福晋中的第三位,称苏泰大福晋,史称苏泰太后。天聪九年(1636)四月,随察哈尔部众归顺后金,改嫁济尔哈朗,成为济尔哈朗的五娶福晋(第五个被娶进门的福晋),济尔哈朗的嫡福晋、继福晋相继过世后,她成为“三继福晋”。后济尔哈朗被封为和硕郑亲王,苏泰福晋也被封为和硕郑亲王之“和硕大福晋”,自然也就成为济度的正牌母亲了。

    [2] 加祭,就是增加祭祀的意思。清袭明制,对去世的重要官员往往会例外加祭。清初规定:“凡以功封民公侯伯病故者,照会典例造坟,仍照品级给与纸张羊酒、遣官致祭一次。或从优加祭,出自上裁。”例如顺治元年七月,《清实录》记载:“赠故大学士谢升为太傅,谥清义。荫一子为中书舍人。予祭九坛又加祭七坛,仍给全葬银两。”

    [3] 阿思哈尼哈番,清爵名。顺治四年(1647年)定名。乾隆元年(1736年),定汉字为男,满文如旧。(未完待续。。)

    ps:  每日一更是弘毅现在的水平和能力所限,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多做爆发了。一个年近四十岁的人,中年了,呵呵,落笔三千字,却要读书十多卷!唉!抱歉!

    但我这部书绝对不会太监,保证!

第一百二十一章——罗刹娶寡妇

    “皇阿玛过奖了,所谓‘妻子’之事,历来是人之牵挂,皆为大事。”弘毅闻听福临叫好,客套一番,同时展开“圈套”等着皇帝钻。

    “说得好,妻子妻子,娶妻生子才能算是有了一个家呀!简郡王丧妻,于他,的确是大事一桩!”福临也是展开了话题,或许是因为他在妻妾这件事情上,一直没有品尝过夫妻间举案齐眉的甜蜜,反而“郁郁不得志”的缘故吧。

    “皇阿玛重视人间伦常之道,实乃万民之福!”弘毅立即跪下去巴结再生爹,准备收套!

    “起来起来吧,怎么说得好好的就又跪下去?就我们父子二人,不必多礼。”福临发现玄烨一下子从御案前突然消失了,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儿臣还有一请,也是事关人之常情,还望皇阿玛赎罪。”弘毅抬起头,好让皇帝看到自己的脸。

    “什么事如此郑重其事的,还人之常情呢,起来说吧。”福临有些好笑,怎么什么时候找你说点事情,你都能拐弯抹角扯到你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上去呢?本来是给你布置点任务考察一下你,怎么最后你还是给我布置任务了!

    “儿臣跪奏便可。儿臣是想给我的那些个罗刹亲兵……讨……讨老婆。”弘毅说完,使劲憋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的脸蛋显得红扑扑的,貌似害羞一般。

    “啊?你说什么?哈哈……”果然,皇帝大笑。

    “儿臣。……要给……要给罗刹人讨要……老婆……”弘毅故意断断续续,显得十分没趣。

    “哈哈,你小小年纪,怎么就想着给那些罗刹降兵讨要老婆了呢?哈哈……快……快说来给我听听……”

    “回皇阿玛的话,正是因为他们是降兵,而且入了旗藉,若是不能像普通旗人一般娶妻生子,其心难安,长久下去,终不能为我大清所用呀!”到了正儿八经的关键环节了。就没必要遮遮掩掩做害羞状了。弘毅脱口而出。

    “哦……”福临终于止住了笑声,认真思考起来。

    “况且给那些罗刹人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他们就只有一个主子。就是皇阿玛您。也就只有一个家园。就是咱们大清了!”弘毅趁热打铁。

    “不错……”福临表态初步认可。

    “即使有朝一日,我大清再与来犯的罗刹兵戎相见,这些归顺的罗刹人。在面对昔日雇主之时,就不得不考虑到:自己的背后,就是妻儿子女,自己退后了,遭殃的就是自己的家眷血脉。到那个时候,他们又怎么会瞻前顾后、首鼠两端呢?更不怕他们不誓死效命了!”弘毅给出了问题的关键。

    “好,有道理!朕,准了!”福临终于拍板定案。

    “不过,你要这些罗刹降兵从何娶亲呢?朕想那些寻常旗人民人,不论满蒙汉,料想都不愿意将自家好好女儿送给‘罗刹’为妻吧?”福临说出了一个具体的操作问题,却也难不到弘毅这位后世而来的小青年。毕竟,康熙皇帝的做法是现成摆在那里的。

    “皇阿玛所言甚是。不过,儿臣以为,可以在满汉八旗阵亡将士的遗孀之中,择取那些举日维艰、生存堪忧的寡妇,由着她们自由自愿与罗刹人婚配。毕竟,罗刹队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镶黄旗了,改嫁过了门,这些寡妇还能享受咱们大清对旗人的体恤优待!”

    “哦?有些意思!”皇帝对这些寡妇来了“兴趣”。

    “只是恳请皇阿玛下谕礼、兵、工三部,应该明确:原来他们亡夫为官员者,那些个祭银、葬银,恤银和碑价银都不要减免,而是循例才好。亡夫有世职爵位的,其嫡子后人仍可按袭次承袭。[1]无人承袭者,准其享其亡夫应得俸银、俸米之半,养赡终身。[2]亡夫为八旗兵丁者,虽不发祭葬银,不予荫子,但恤银还是要发放下来的。”

    弘毅这是针对当时有关“(八旗阵亡官兵)妻寡无子者或无妻而父母尚在无人养赡者, 例给半晌养赡终身。如寡妻改嫁, 则停发”的规定而做出的重要变更。

    “另外,他们虽然作为罗刹降兵入旗,但不可再把它们叫做‘罗刹人’了,应该另给他们起个部落名称,而且最好是我大清在关外之时就见诸文书的小部落之名。这样做,一来可以起到改弦更张、改旗易帜的作用,收拢他们的心思,二来,则可以避免‘罗刹’一词引起那些改嫁寡妇的惧怕。”弘毅继续说道。

    “嗯,有理。抚恤、更名皆可可如此办。至于部落名称,你也可以会同礼部慢慢商议。但谁来主持这一整桩‘罗刹娶寡妇’之事?”此言一出,就等于皇帝认可了这个办法。

    “儿臣所领之皇仆局,当仁不让。”

    “你?哈哈,你还小,就急着操持别人的婚嫁吗?”福临又要开怀大笑了。

    “罗刹队既然在旗,又是儿臣的亲兵和包衣。再说了,儿臣还是皇阿玛您亲封的下五旗宗室总理、皇仆局掌印大臣,还有罗刹队归化宗室管带,还是……”弘毅如数家珍一般,把自己的官衔一个一个报出来,皇帝不说“停”,后面还有一串儿呢!

    “好好好,朕就依了你了,你这一串衔职,朕总不能给了不算数不是……”福临笑着点头应允了。

    “儿臣替那些罗刹降兵,叩谢天子隆恩!”还没起来的弘毅,急忙再次磕头。

    “快起来吧,阿玛和你一样小小年纪的时候,哪里还会有如此多的想法呢?也少了这许多的叩头跪拜的……只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阿玛最后还是做了天子,也就成了‘孤家寡人’,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福临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让弘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皇阿玛,儿臣……”

    “呵呵,阿玛知道你是心系国事,谁让你的确是天资如此聪颖呢?朕当年是比不了你的!”

    “皇阿玛,儿臣诚惶诚恐!”弘毅没法接话了,突然记起宫廷剧里的一句常用台词,拿来应付一下吧。

    “嗯。处理国是。必须要有这惶恐二字。这,也是皇阿玛想要告诉你的。玄烨,好好去办差吧!”福临总结了这么一句,言外之意也是结束了今天的谈话。

    “儿臣身为皇子。若不能为皇阿玛分忧解劳。实乃不孝!若不能将皇差办得利索。则为无能!阿玛,您别难过于过往,还请放眼将来!儿臣心目中。您必定是一代开国明君!”弘毅不知道如何结束这场谈话了,只能说几句提神提气的话。好在这一句“开国明君”的评语,也不是自己临时起意,纵观整个顺治朝,特别是福临亲政之后,在绝大多数方面,福临还是有所作为、堪称“明君”的。而这‘开国’一词,也并非阿谀,在当时大多数汉臣心目中,入关代明,与开国无异!

    ……

    出了位育宫,吴良辅又一脸恭顺巴结的贴了上来。

    “小爷,您真是仁慈之主,那些个罗刹降兵一定会对您感恩戴德的!”

    “哦?谢过吴总管了!”弘毅被福临的话弄得晕乎乎的,没有心思搭理他。

    “奴才只是觉得,小爷该再给他们弄个什么庙宇,好让他们‘安心’……奴才这就告诉赵布泰大人,去东二所与您会和。奴才恭送贝勒爷!”说完,吴良辅打千儿跪拜下去,不再言语。

    “嗯,起来吧……”弘毅心中一震,对呀,这个庙宇可是被这老阉奴说准了!没有他们希腊正教的礼拜堂,这些有着宗教信仰的罗刹人就不会真正手心,除非你强迫他们皈依他教,可眼下这一招不能用!

    “吴总管说的好,玄烨受教!”说完,头也不回下了位育宫的须弥台基。

    *

    急匆匆回到东二所,换了一身参加葬礼的行头,弘毅就和闻讯赶来的赵布泰一起去往济度福晋的祭祀之所了。

    路上,回忆着刚才在位育宫的一番对奏,弘毅终于明白,这是福临的一种策略:

    既然济度是你玄烨给发配到北海之滨去的,所以才不能赶上老爹、老娘和老婆的葬礼,那就让始作俑者玄烨去亲自参加这一次加祭,以体现皇家的诚意和愧疚。至于一定要弘毅自己说出来这个要求,就是看看你这小子在如此一件“小事”上,是否考虑的事无巨细,能不能和他福临不谋而合!

    不错,再加上三言两语就“批准”了“罗刹娶寡妇”的事情,说明福临应该是越来越相信自己、器重自己了!后面拿他自己的同年和小玄烨相比,也能佐证曾经有过不行同年的青年皇帝,如今真的把小玄烨作为弥补自己那段不堪回首记忆的一种良方,也许,还会在小玄烨身上倾注更多的慈爱吧……

    只不过,你偏偏让这位赵布泰主祭,也是天算不如人算,随了我弘毅的另一番心意了!哈哈!

    至于吴良辅,无非就是皇帝福临思绪的风向标而已,见着自己日益得宠,过来套个近乎。不过,你倒是客观提醒了小爷我了!既然如此,你的功过现在一九开吧,就看你日后还会不会自寻死路了!

    [1] 八旗官员阵亡抚恤除发给祭银、葬银、恤银、碑价银外,还按品级赠授世职,由其后人按袭次承袭。顺、康、雍三朝,赠职荫子的标准是:参赞、都统授拜他喇布勒哈番兼一拖沙喇哈番(袭三次),统领、副都统赠授拜他喇布勒哈番(袭二次),营总参领以下,有顶戴官员以上,授拖沙喇哈番(袭一次)。此外,顺治八年还规定,凡在顺治亲政恩诏颁发前因阵亡得有世职原有袭次者均准“世袭阁替”,在其后得有者,均按袭次承袭。乾隆元年(1736),拜他喇布勒哈番改称骑都尉,拖沙喇哈番改称云骑尉。乾隆十五年末,乾隆皇帝谕准,自顺治亲政恩诏以后因阵亡所得世职,袭次已完时,“著赏给七品官,令其世袭周替”。次年,世袭七品官改称“恩骑尉”,年俸四十五两。

    [2] 寡妇无子,享受亡夫一半俸禄,这是顺治二年就有的规定。(未完待续。。)

    ps:  今日二更,争取经常如此……

第一百二十二章——兄弟不和睦

    原来,这位主祭大人赵布泰,又作卓布泰,瓜尔佳氏,满洲镶黄旗人。史书上说他有四大功绩,分别是:收服索伦部、围攻洪承畴、西伐李自成,以及日后的“追击明桂王”,官职也就从小小的牛录额真,历经甲喇额真、兵部理事官、梅勒额真、刑部侍郎,累擢至今日的内大臣、镶黄旗满洲固山额真,爵位从三等阿达哈哈番,累进世职二等阿思哈尼哈番。

    其实这都不算关键:他有个亲弟弟,叫做鳌拜。

    鳌拜的亲哥哥,后面21世纪的各位小伙伴们,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但是弘毅最初听到自己要和这位鳌拜大人的亲哥哥一起公干,立即来了兴趣。为何?按照正史所记载,这位赵布泰大人把明桂王永历帝朱由榔打的跑到缅甸去之后,“乘胜追击,越南甸至猛卯而还。捷闻,赉蟒服、鞍马”。后来,“康熙元年二月,师还,上命内大臣迎劳。寻追论在军勘将士功罪不实,与议政王贝勒争辨,语怨望,论绞籍没,上命宽之,夺世职,罢都统”。

    也就是说,正史上的康熙二年,这位赵布泰因为评定将士们的军功问题,与议政王们口角起来,要不是康熙皇帝求情,差一点得到“罚没旗藉、绞杀而死”的下场。这就来了问题了!

    既然是康熙二年,那应该是赵布泰的亲弟弟鳌拜做辅臣摄政的时候了,但他却被“夺世职。罢都统(镶黄旗满洲固山额真)”。是鳌拜当时还不够“强硬”救不了哥哥?还是兄弟二人本身就有嫌隙?

    弘毅就是带着对这个问题的无限遐想,和赵布泰走到了一起。一路上弘毅都在自己的轿辇中翻来覆去的思考这个问题,却始终得不出一个貌似合理的结论。

    好不容易到了打磨厂附近和硕亲王府邸,在主家人将这二位皇帝钦差让进偏殿休息的时候,弘毅才有机会和赵布泰套套近乎。

    “赵布泰大人,今日有劳您了!”弘毅率先开口。

    “哈哈,贝勒爷哪里话,奴才为皇上效命,万死不辞!”赵布泰作为清初的一员悍将,对话的基调都这么孔武有力!

    “是是。大人克索伦、收经略(指洪承畴)、破闯贼。这些功劳哪一样不是居功至伟呀!”好吧,弘毅只能顺着人家的脾气来,慢慢往自己的正题上靠。

    “奴才那些个战绩,在贝勒爷您面前不值一提!”没成想大将军来了这么一句。

    “我?”弘毅没有明白过来。

    “正是小爷您呀!哈哈!沙尔虎达都告诉我了。他在呼玛尔之战之所以能和明安达礼拿下那些个罗刹匪兵。还不是全赖小爷您的运筹帷幄?木兰演武又把鳌拜打的狼狈不堪。足见您用兵得法呀!小爷虽然年幼,却知兵善用,实在是我满洲之幸、大清之福呀!”赵布泰也是如数家珍一般。把小玄烨挂起来表扬。

    “哦,您不说我还忘了,鳌拜大人还是您的亲弟弟呢……这个……上次木兰演武,玄烨得之侥幸,也全赖鳌拜大人忍让成全呢……”弘毅在没有弄明白这兄弟二人亲密程度的情况下,本来想客套一番的,不料对面的赵布泰却出人意料的打断了他。

    “贝勒爷不必过于自谦了!鳌拜那家伙我最清楚,真要是到了要害之处,他哪里会顾及您的什么面子?就是我们这一个爹娘生养出来的兄弟,他又哪里会说什么礼让照顾一类的?当日在木兰围场,他是下了狠手的,只不过,小爷您比他更狠罢了,奴才当时看得十分清楚!哈哈!”

    “这,玄烨年幼,没有轻重……”

    “不,要我说,小爷打得好,打得妙!哈哈,就是要让鳌拜这个日益目中无人的所谓‘大清第一巴图鲁’知道知道,汉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哈哈!”赵布泰回忆起当日木兰围场鳌拜的狼狈样子,竟然毫无掩饰的朗声大笑,全然不顾这是在人家郑亲王府邸,外边正殿里就是和硕大福晋的灵堂!

    弘毅看得明白,一番缜密思考判断:其一,赵布泰不像是故意作态给自己看,灵堂之外能够开心大笑、毫不顾忌,说明真是开心不已。其二,作为兄弟二人,同为内大臣,但是哥哥赵布泰是二等男,弟弟鳌拜却是一等公,这爵位之间相隔了“侯、伯、子”三级,更别说一级还分着三等呢!差大发了!也许再加上鳌拜为人飞扬跋扈,看来这兄弟二人关系十分一般!如果自己判断正确,就不难解释正史中为何赵布泰都差点丢了性命、而鳌拜无所作为的原因了。【作者臆测】

    如果真是这样,此处的兄弟不睦,是不是可以为我所用呢?

    “再说了,呼玛尔堡的罗刹匪兵也不是那么好打的。但是,幸亏沙尔虎达规劝明安达礼听从了小爷您‘贼城坚固,强攻不得。层层围困、炮轰箭射,飞鸟不出、一人难逃。鏖战百日、贼必自降,活捉匪首、午门献俘。弹粮充足,退则辱国!’这四十八个字的上上之策呀!看似句句朴实无华,其实那些不带兵的人怎么会知道,这十二句话,把整个战事都归拢在了一起了!妙!奴才实在钦佩不已!”说到这里,赵布泰来了劲头,居然离座起身,端正衣冠,右手捶胸,单膝向弘毅拜去!

    这是在给小贝勒爷行军中之礼了,弘毅岂敢随便消受?这位固山额真大人,可是镶黄旗的都统,要是寻常打千儿作揖啥的,打个马虎眼也就过去了。可这上三旗之一的镶黄旗满洲都统给你皇二子行军礼,你背后的皇帝怎么摆布呢?

    弘毅赶紧跳下座椅,忙不迭闪到一边。躲过这一礼,然后急忙伸手相搀。

    “大人万万不可如此!我那全是侥幸言重而已……”话出一半,弘毅突然发现了一处疑问:自己当日在慈宁宫说这番话时,只有皇太后、皇帝、明安达礼和自己在场,而且皇太后也要求秘不示人。后来到了战场,就算明安达礼和沙尔虎达做了交代,可远在京师的赵布泰是如何知道的?

    “大人是如何知道玄烨当日的胡言乱语的?”弘毅和赵布泰再次落座,看似无意一问。

    “那里是胡言乱语,贝勒爷不要再和奴才推诿啦!哈哈,满洲男儿说出来的话。那就是板上钉钉!哈哈!至于我怎么知道的?还不是沙尔虎达那个小老儿给我来信。非要显摆显摆自己的功劳,要不我又如何得知?”赵布泰先是给玄烨上了一课,最后才说出来“情报来源”。

    “哦,沙尔虎达将军和大人……”弘毅这才想起刚才人家赵布泰好几次提及沙尔虎达。只不过自己当时一门心思去窥探人家兄弟二人的关系这个**。没有注意到这个信息罢了。

    “哈哈。我和他,可是老搭档了!”说道自己的过往战功,赵布泰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赵布泰无论是收服索伦部[1]、围攻洪承畴,还是西伐李自成,都和沙尔虎达并肩作战,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即使沙尔虎达累进一等阿思哈尼哈番、帅师驻防宁古塔、擢升固山额真之后,这种战斗中结下的兄弟之情依旧如故,两人时常保持通信联系,互相切磋统兵作战之道。【史实如此,两人关系却是作者臆测】

    交谈之中,弘毅惊奇地发现,这位赵布泰对自己任用罗刹火枪兵、设立火器营、开办火器研究院等等作为,都是极其认同,而且对罗刹不断西来、南下十分懊恼,恨不得能够再次和沙尔虎达一起统兵驰骋于北疆、将罗刹匪兵赶尽杀绝。当然,这一切都和自己当日大败鳌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赵布泰也是毫不否认。

    好几次说到鳌拜,赵布泰很自然的表现出了不屑与懊恼,这让弘毅十分感兴趣。于是,瞅准一个机会,弘毅似有若无的说道:

    “鳌拜大人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呢?”

    “哼,他能忙什么?自从去年五月他奉旨前往科尔沁给当今皇后行聘妃之礼后,皇上就没有给他什么摆得上台面的差事了。哦,除了木兰围场被贝勒爷打的丢盔卸甲之外,哈哈……”赵布泰又是一阵得意,却没注意到对面的贝勒爷目光炯炯!

    原来顺治十一年的五月,福临废皇后为静妃之后,重新礼聘科尔沁镇国公绰尔济之女乌伦珠日格为妃,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当时,遣镇国公巴布泰、内大臣巴图鲁公鳌拜、礼部侍郎渥赫、理藩院侍郎沙济达喇等往行聘礼。带去的聘礼有“驮甲胄玲珑鞍马五疋[pi](同“匹”),缎五十疋,青布百疋,金茶筒一,银盆一。设宴宰牛九头羊七十二只。”【见《清实录》】

    “鳌拜当年去了科尔沁?”弘毅脱口而出。

    “啊?是啊,和镇国公巴布泰、渥赫、沙济达喇他们一起去的。不过去了也白去,回来之后,皇后对他也是无用……”赵布泰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随口一说。

    “哦,巴布泰、渥赫、沙济达喇……”弘毅却在心中默念着这三个与鳌拜同行前往科尔沁部的官员名字,默不作声。

    正在此时,跟班儿的小吏进来禀报,说正殿灵堂准备就绪,给郑亲王福晋的加祭仪式可以开始了。

    “贝勒爷,奴才就腆居主祭之位了?”赵布泰客气一下。

    “皇阿玛钦命,自然您是主祭。大人,请!”弘毅拱手相让。

    “哈哈,贝勒爷请!”赵布泰当先而出。

    弘毅心中继续默念着那几个名字,心不在焉的跟在后面——

    这几个人,到底可靠不可靠?

    [1] 索伦部是清朝初年,达斡尔族和鄂温克族、鄂伦春族和布里亚特人等部族的统称。他们共同信奉萨满教,具有相互联姻的近亲关系。“索伦”是达斡尔人对鄂伦春人的称呼,意为“生活在山林的人”,因鄂温克人英勇善战,所以其周边部族同被称为索伦部。索伦部并非一个民族实体,而是周边各部族集团的统称。据《清史稿》记载:“顺治元年,(赵布泰)偕甲喇额真沙尔瑚达(沙尔虎达)略黑龙江,克图瑚勒禅城,俘二百馀人”。之后,黑龙江平定,清朝将索伦部编入布特哈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女人是大戏

    郑亲王府的正殿早已换做灵堂,一派“琳琅满目”的景象:硕大的排位和彩棺居中摆设,周围皇帝钦赐的那些鞍马牛羊、金银纸锭,还有许多瓶瓶罐罐、旛旗白条。底下水陆道场和尚道士咿咿呀呀,孝衣男女哭哭啼啼呜呜哇哇,林林总总的场面可谓宏大!

    弘毅满怀心事进了灵堂,不经意间望了正中灵牌一眼,突然发现了一处最最要紧地方!就是这位故去的多罗福晋的娘家!

    原来,和硕简郡王济度的亡妻,同样是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氏[1],同样是多罗贝勒(镇国公)绰尔济之女!也就是说,这位故去的多罗福晋,与当今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是亲姊妹[2]!

    “我勒个去!”弘毅突然想到这一点,这才真正明白了“再生爹皇帝小爸爸”的全部用意!

    ——既然玄烨投靠了皇后和皇帝,反而“得罪”了皇后,那么皇后的亲姊妹死了,人家小贝勒亲自代表皇帝祭奠,也算是给您赔礼道歉了吧!这里面许多的“弯弯绕”,来到大清一年多的弘毅还真是没有一下子就能完全看透呢!

    “福临呀,你还真是个有心的皇阿玛!”弘毅再次在心中感念这位少年天子的种种不容易和用心良苦。

    弘毅和赵布泰按照惯例“亲切看望”了济度的家人,并代表皇帝表示了哀悼和慰问。郑亲王府上的内眷、亡故福晋在京城各大王公贵族家的远近亲戚,以及从科尔沁部匆匆赶来的娘家人代表。看到当下大紫大红的皇二子、多罗贝勒代表皇上前来吊唁,不约而同的齐声诵念福临的大恩大德……

    特别是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们,瞧见了这位两岁的哇哇,真是哭得格外起劲。在他们眼中,这位皇二子身上流着他们博尔济吉特氏黄金家族的血脉,那就是自己人!

    一套繁琐却必须详尽周全的见面礼结束之后,弘毅终于如愿看到赵布泰捧着内院奉旨破例加恩撰写的《多罗简郡王福晋祭文》,开始用铿锵有力的满语念起来了……

    内容不听也罢,无非是说济度的这个媳妇如何端庄贤惠,如何恭敬有礼。等等。弘毅正准备继续想那鳌拜一行前年去科尔沁部的事呢。却听到祭文里突然说到了一个姓氏:叶赫那拉氏!

    弘毅的心思迅速给吸引了过去。

    原来,由于济度的嫡母叶赫那拉氏?苏泰也才去世不到半年,故而内秘书院的翰林学士们,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文字功底和阿谀奉承的高超水平。在人家儿媳妇的祭文中。也不忘提及她婆婆同样的贤良淑德、御下有方。甚至用一段陈年旧事来“反证”这位当婆婆的是那么坚定支持皇家大业!这段往事,就是叶赫那拉.苏泰的爷爷曾经不自量力,发动九部落联合进犯太祖努尔哈赤。被消灭殆尽……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这段丰满的陈年旧事,却勾起了弘毅的一番历史回忆与预判——

    关于这位叶赫那拉氏?苏泰的爷爷,还是大清太宗皇太极的亲舅舅——贝勒金台石(皇太极生母也是叶赫那拉氏),有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可以说一说。

    1588年,鉴于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势力逐渐强大,金太吉的哥哥、同是女真人的叶赫贝勒纳林布禄,向建州索要土地未果,叶赫部遂联合九部联军征讨建州女真。然而,九部联军由于缺乏统一指挥、调动,被努尔哈赤以少胜多而击败,叶赫贝勒布禄阵亡。努尔哈赤亲自将布禄的尸体砍成一半后送回叶赫部,双方由此结下不解之仇。布禄之子叶赫那拉?布扬古即位之初曾尝试将自己的妹妹、有着“满蒙第一美女”之称的东哥[3]献给努尔哈赤的方式,与建州修好,后因东哥本人不同意而毁约。

    之后金台吉曾尝试与明朝联合,但明朝在萨尔浒之战失败后已被迫转为守势。1619年,努尔哈赤偕萨尔浒击败明军之余威,挥师叶赫。叶赫军出师不利,只好退守城内。金台石与布扬古分守东、西二城。在亲外甥皇太极劝降失败的情况下,努尔哈赤命攻打东城的建州军使用挖掘洞穴的方式,使叶赫城墙最终塌陷,建州军因此攻入东城。金台吉拒绝投降并放火,建州诸将皆以为金台吉**而死。火灭,金台吉趁机逃跑,被建州军队发现并俘获,随后被缢杀。布扬古见东城已陷,只好开城投降。至此,叶赫部灭亡。

    相传金台吉临死前曾发下诅咒,说“吾子孙虽存一女子,亦必覆满洲!”之后,便有了后世的那位女子:叶赫拉那.杏贞,将大清江山淋漓尽致的挥霍捯饬了一番。这位女子,有一个大家更熟知的称呼:慈禧太后。

    “唉!博尔济吉特氏,叶赫那拉氏,这两大家族的女人们,其实自始至终都在围绕着爱新觉罗一家的男人,在历史的舞台上奔波。

    前者鼎力匡扶爱新觉罗家族,为满清入关、坐稳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博尔济吉特氏女人更是前仆后继、一波接一波的被送进宫内,用作传宗接代、满蒙一家。而那些男人们,却是如何对待你们的呢?

    后者在明朝末年就和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们斗来斗去,三百年后,叶赫那拉氏的女人却最终登上了大清江山的最顶峰,让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无所适从、甚至是无地自容……

    谁曾料想,两个占据满清后~宫女人史过半戏份的家族,今天却在这样一个场合,由于我的穿越,凑到一篇祭文里来了……

    其实,你们都是女人,可爱的女人,却在历史的长河中。一次次身不由己的成为男人的工具、利益的砝码、政治的中介,却唯独鲜有人能如愿成为爱情的主角……此时宫中的那些年轻的女人们,无论你们来自满蒙汉,还是叫做什么名字,你们又何尝不都是如此呢?

    希望我曾弘毅的穿越、或者说爱新觉罗玄烨的长成,能给你们这些历史中早就注定命运的女人们,带来一点小小的改变……”

    想到此处,弘毅忍不住转过头,仔细审视身后跪着的那些叶赫那拉氏、博尔济吉特氏、爱新觉罗氏的女人们,直到其中几个姿色上乘的哀妇。映衬着一身孝衣都变做了娇艳欲滴的大红脸。这才罢休。

    *

    济度福晋的加祭结束之后,赵布泰却没有立即放弘毅回去的意思,非拉着小贝勒爷又叙谈了好久,内容从鳌拜、沙尔虎达说开去。又扯到用兵之道、火器之利。弘毅有些心不在焉。却感觉此人确实是一员将才。对火器的认识也算比较“前卫”了,故而周全应付,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

    赵布泰作为主祭。自然由他入宫去向皇帝复命。而弘毅得了福临之前的允诺,直奔内庭启祥宫而去。

    坐在自己的轿辇之中,从女人情节中好不容易走出来的弘毅,终于开始继续之前的思路,也就是那几个人名:

    巴布泰,太祖努~尔哈赤第九子,自己的宗室祖辈,生于明万历十七年(1589年),如今已届六十六岁的高龄了,为何记得如此清初?绝不是因为俺是穿越而来,那么多宗室,你都记得清楚,一看就是有假!那是因为这位老爷子,去年五月初五,以六十五岁高龄,诞下了一个儿子,一时传为宗室热门话题!只不过转入今年身体却日渐病弱,听闻最近已经不太好了……

    渥赫,从科尔沁部回来不久,去年八月就从礼部侍郎升为礼部右侍郎了,自己对一个小小的右侍郎本来也不太熟悉,不过听朴嬷嬷说起过多次,这个渥赫在做礼部启心郎的时候,好几次都是他作为出使朝鲜的使臣,也算是当朝的“朝鲜通”了……

    至于沙济达喇嘛,也是从科尔沁部回来之后,就由理藩院右侍郎升任理藩院尚书了,同在御门听政,与自己也算认识了,看样子身体一般般,也不知道还有几年的阳寿……

    终于,缜密思考中,轿辇回到了启祥宫外。与此同时,一个不算宏大,却算“诡秘”的计划,已经在弘毅心中慢慢成形。

    [1] 博尔济吉特氏,在《清实录》中一概写作“博尔济锦氏”,而百度一搜索,发现“博尔济锦氏”又译作“孛儿只斤”!原来,博尔济吉特氏出自著名的“黄金家族”!涨姿势了!【如理解不对,欢迎指正!谢谢!】

    [2] 此处信息并非杜撰,而是正史。历史上济度的福晋也是这个时候死的,但女人的地位那时候太低,《清实录》中只说“世子济度福金薨”,连个什么氏之类的都没留下!可悲!不过,按照惯例,这里的“福金”只能是济度的正妻、嫡福晋,若是侧福晋之类的,上不了《清实录》。故而有根据的猜测一下好啦!

    [3] 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又名叶赫那拉.东哥。明万历十年出生于叶赫部,她出生时,叶赫部的的萨满(巫师)预言说:“此女可兴天下,可亡天下”。果然东哥长大后成为了一位绝代佳人,有‘满蒙第一美女‘之称,她的美貌名扬女真各部。她的一生注定因叶赫部公主的地位而成为政治砝码。东哥先后几次被许给不同的男人,却都没成功。于明万历四十三年嫁于蒙古贝勒巴噶达尔汉之长子莽古尔岱,然而一年后便逝世。东哥假如顺利地嫁给努尔哈赤的话,那就是要与姑姑叶赫那拉.孟古共侍一夫了。然而她坚决反对,向哥哥布扬古贝勒说:“努尔哈赤是杀父仇人,谁能够杀了他,我就嫁给谁。”于是,叶赫部毁掉了东哥与努尔哈赤的婚约,并以“杀努尔哈赤”的条件向诸部落公开为东哥征婚。(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我来送礼物

    启祥宫。

    当执事太监进来禀报,说多罗贝勒、皇二子玄烨求见的时候,皇后乌伦珠日格[1]正在和自己的姑姑、废后孟古青抱怨康妃母子故意使坏,要让她在皇太后和皇帝面前出丑,实在是因为看不上她这个不得宠的皇后。而孟古青却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听着,任由侄女宣泄。

    “他来做什么?难道还嫌我不够卖力、出丑不够不成。不见!叫他回去!”皇后十分不耐的转过身来,冲着通禀的小太监厉声喊道。

    “慢!”静妃孟古青却及时制止了准备应诺而出的执事小太监。

    “姑母,您还想见他不成?”皇后看到静妃没有依了自己的心气儿,有些抱怨的问道。

    “皇后,他既然敢来见你,就说明他们母子当日让你出马也罢,今天又矢口否认也好,都是有备而来的。”静妃话说了一半,却停下来先拍拍皇后的手背,以示宽慰。

    “只有贝勒一人过来吗?”静妃接着转而问向小太监。

    “回静主子的话,只有贝勒爷一人求见。”小太监小心作答,这位主子可不好惹,那可是在三宫六院赫赫有名的“前皇后”呢,脾气大了去了!

    “知道了。”出人意料,废后今天表现的十分沉稳和淡定。

    “皇后,他一人前来,说明这几次三番的事情,他现在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了。毕竟,景仁宫的康妃。不过只是她儿子的一枚棋子而已。我看,还是见一见吧,听听他怎么说。”静妃温柔劝解着自己的亲侄女,脸上居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

    “可是姑母,他这小‘造粒噶’【蒙语“混蛋”的意思】着实可恶,居然把我们耍的团团转!怎么就不能让我出口气呢?难道你不生气吗?”皇后还是心有不甘,一脸委屈。

    “呵呵,‘高山跑死马,怒气可伤身’。乌伦珠日格,不生气哈!你还年轻。有些人、有些事你现在还参悟不透!‘森林中没有不弯曲的树。天地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2]。如果他小玄烨不给我们来这么一出,也许我们都不会把他当回事呢!”静妃孟古青连着用了两个蒙古族的谚语,努力化解皇后心中的那团火气。

    看着皇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静妃接着说道:

    “他这是要告诉我们。现如今在这紫禁城里。别看他才不到三岁。可也出落成一个人物了,有些事情,他的确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了。其实啊。他越是这样,就证明他是想交好我们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特别是我们两个女人!”静妃笑着轻展玉指,冲着自己和皇后比划了一下,举手投足间,却尽显从容。

    “交好我们?哪有如此交好的?又为何要交好我们?”皇后一脸的惊讶。

    “为何不能如此交好呢?哈哈,乌伦珠日格,亏你还是草原上来的蒙古女儿,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蒙古人最钦佩英雄?他如果不使出一点手段,我们岂不还是看扁了他,把他当做寻常幼童一般对待?他如果一箭射下了草原上高高飞翔的雄鹰,我们自然会拿出最好的马奶酒,给他唱最悠扬的长调!”静妃目光洒向远处,就好像看到了无尽的草原一般。

    “哦,原来如此……他就是想让我们知道他的厉害罢了!”皇后似有所悟,征询一般看着自己的姑母,见到她点头赞许,这才接着问道:

    “那他为何要交好我们呢?他现在可是在慈宁宫和位育宫两边都被宠爱着呢!”皇后逐步领悟了一定要在弘毅身上下足功夫、多加思考的道理。

    “不错,皇后说的很是。他现在有皇太后和皇上的宠信,看似红极一时,就像春天草原上盛开的花儿。可是,皇太后也好,那个薄情的皇上也罢,都是草原上的春风一般,有些时候可以温柔拂面,可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风沙四起了!更要紧的是,皇太后和皇上,根本不是一股风,反而经常是东风冲西风、西风压东风!你说是不是?”静妃循循善诱。

    “呵呵,姑母说的在理,这两年来我也有所体味了。”听闻姑母这个形象的比喻,年轻的皇后会心的笑了。

    “那你想想,这朵美丽的雏花,怎么才能在狂风肆虐中生存下来?”静妃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太监,还是接着问皇后。

    “你!今日听到的话,但凡有半句让别人知道了,你可明白你的下场?”皇后注意到了静妃的眼神,突然厉声指向侍立一旁的执事太监。

    “奴才知道,奴才万万不敢!”吓得小太监“噗通”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静妃满意的冲皇后点了点头。刚才这一眼,也可以算作是对皇后的随机培训、临时任务,就看看你能不能明白一个眼神的深刻含义。皇后也不是呆傻,自然知道静妃的想法:这启祥宫里的人,能不能保守秘密,还要我这个正主“皇后”来判断、来下令、来发威。

    “姑母,那朵小花要自保,难不成要依靠这高墙之外的……”皇后急切转回正题。

    “高墙之外?哦,皇后是说佟佳一门?呵呵,你也太高抬她了!”静妃冲着景仁宫的方向怒了努嘴。

    “为何不能?那位可是固山额真、三等精奇尼哈番【三等子】呢!”皇后却继续指向高墙之外。

    “固山额真?‘汉军’正蓝旗固山额真而已!皇后记住了,这大清朝,只有满蒙八旗才是精锐,又以我蒙古八旗为最!他一个汉军奴才,小小的三等精奇尼哈番,现在上不了台面。不过,我看将来他们倒是可以反过来仰仗这位小贝勒爷飞黄腾达的。”静妃说着,目光更加深邃了。似乎看得更远。

    “哦,那……那朵小花要靠什么来生存呢?”皇后不再纠缠于墙外的佟家,而更关心墙内的“小花”。

    “要靠深深的扎根于它脚下的沃土!”静妃因为皇后没有追问自己佟家为何将来会仰仗小玄烨,有些失望,却还是和蔼而坚定的说。

    “沃土?”

    “对,沃土!在这后~宫之内,你是皇后,也只有你才能成为他玄烨可以深深植根的沃土!否则,即使他今天得宠万千,来日就怕狂风摧残!”静妃目光炯炯。却又深不可测。似乎看到了日后景象一般。

    “帮他?这小家伙才刚刚要挟了我们……”皇后有些着急。

    “皇后!不要自乱分寸!你只听到一声狼嚎,还没有见到凶猛的狼群,怎么就要匆匆逃命吗?毕竟,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静妃终于展现了一点点的威严。就把对面的皇后吓得乖乖就范。

    “可我……我算什么沃土?怎么扶持他这朵小花?”皇后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连皇帝的正眼都得不到,说不准哪天就成为第二个废后了,怎么去当人家的“沃土”?

    “呵呵。我想,门外的小家伙会有办法。否则,他怎么会找上你我呢?”静妃满意的笑了,似乎在肯定自己的判断。

    “他有办法吗?”

    “嗯,就让他来想给你办法,使你坐稳皇后的宝座。那我们就来给他想办法,做他茁壮成长的一片沃土!”静妃该换了后半句的主语,用‘我们’代替了‘你’。

    “可我有什么办法呀!”年轻的皇后还是沉不住气了,也没有听出静妃话中的变化。

    “皇后不要忘了,你还有我!我的美丽的侄女!”静妃使劲点了点头,又用力握了握皇后的手,接着说道:

    “只不过,先要看看他给我们送上怎样的礼物!”

    “礼物?”皇后现在只剩了“复读”她姑母说话的份了。

    “皇后,让他进来吧,我们一起看看他的是一只低飞捕猎的雄鹰,还是一只偶尔飞上毡房的母鸡。”

    静妃说完,也不等皇后发话,就冲还一直跪在地下的小太监挥了挥手。早就耳闻目睹废后种种飞扬跋扈的执事太监,如蒙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

    “皇额娘!静妃母![3]”终于登了启祥宫正殿的弘毅,头也不抬,看也不看,就一口气喊出两位“挂名额娘”的尊号,打千儿之后就半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玄烨啊,你怎么看也不看,就知道本宫在皇后这里呀?”静妃有些愕然于这小家伙的做派,胸有成竹一般,连个“请安”的话也没有,就只是招呼两声,打个千儿就完了?!貌似吃定了咱们娘两个了吗?!

    “回静妃母的话,儿臣是来给皇额娘和您送礼来的,如果今个儿皇额娘的启祥宫少了您,儿臣还真不敢贸然前来了呢!儿臣怕惹皇额娘恼怒……”

    送礼?果真是送礼?皇后忍不住偷望了静妃一眼,转而狠狠怒视那个执事小太监。

    [1] 皇后的名字“乌伦珠日格”是作者弘毅杜撰,意思是“彩云”,正史中没有论及。各位大大千万别以为这是正史记载的了。作为一部小说,我要注意不能把正史和演绎猜测混为一谈,以免各位不太熟悉这一段历史原貌的读者们天长日久有了认识上的误区。此事多亏【青梅竹马小x】同学经常加以考据并提醒我!所以,借此机会郑重声明——本小说虽然秉承以历史原有脉络为情节展开基线的原则,但是杜撰、猜测、演绎成分不能避免,也不可废弃,否则就成了历史的复述了!故而自今日起,凡是正史中的确出现的事件、人物,我都会用加注解的方式做一阐述。明显杜撰的地方,会在文中直接提及说明。这么做也许会给阅读带来些许不爽,但是,的确怕误了许多爱好历史的童鞋们的前程!抱歉了。

    [2] 这两句都是蒙古族谚语。

    [3] 考据《清实录》和清代帝王《起居注》之后,弘毅认为:清代皇子称呼父皇的妃嫔,口语为“妃母”【估计此处满语的“母”,不会用“额娘”一词,而是另外找词语代替】。书面语里,在皇帝大行之后,会称他的妃子为“皇考某妃”。另外,皇子除了生母和嫡母之外,是绝不叫其她妃嫔为“额娘”的。再说明一点,其实我们现在常用的“儿臣”一词,在清初皇子口中,一般是自称“子臣”的,只不过被诸多清宫戏给带坏了、带懒了,所以弘毅也就随了大流,写作“儿臣”了,省得各位看着别扭。欢迎指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虚礼也是礼

    弘毅“送礼”一词乍一出口,就先把皇后“拿下”了。尽管说者无心,然而听者有意!

    皇后恶狠狠瞪着门口,心中差点失了分寸:难不成是这个下人走漏了风声?别看我平日里对你们不薄,可这件事早就提醒了你,你个狗奴才还敢明目张胆违抗我的命令,看我如何收拾你!

    后面侍立的执事太监分明看到一向温柔贤淑的皇后,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杀气,吓得狠狠将脑袋砸在青砖之上,带着哭腔喊道:

    “主子,不是我!”

    什么情况?——跪在地上的弘毅被弄了个莫名其妙,使劲翘着屁股扭头看着这位小太监在那里“鸡啄米、碎碎念”。

    “皇额娘,这是……”——这是演的哪一出?怎么比我还会演?

    “没事了,你下去吧。”却是静妃的声音。

    身后的小太监叩头谢恩,流着鼻涕眼泪退了出去。

    “呵呵,这个小太监莫不成得了失心疯?语无伦次的,玄烨勿怪。哎呀,看被他闹得,贝勒爷怎么还跪着呢?快起来说话吧!”静妃故作惊诧,说了一串,才叫弘毅起身。

    这一会儿她已经有了判断:小太监出门片刻功夫,身后还跟了一个她永寿宫[1]自己的贴身宫女,自然没有机会向弘毅吐露什么。况且刚才小太监跪拜,门口那个宫女也是冲自己轻轻摇头。如此说来,这小玄烨难道天降祥瑞到了能掐会算的地步?

    “是啊。玄烨快起来,额娘疏忽了。”有了静妃的提点,皇后这才发话。

    “儿臣谢过皇额娘,谢过静妃母。”弘毅不再多想,从容起身落座。

    “玄烨,你刚才说是来‘送礼’了。怎么这么多礼呢,皇额娘这里不缺什么用度的。”皇后客气开场。

    “回皇额娘的话,这礼物,却不是儿臣所送,而是另有其人。”弘毅故弄玄虚。

    “哦?另有其人?是谁呀?”皇后微笑问道。

    “儿臣是替皇阿玛来送礼的!”

    此言一出。惊得静妃立即起身。款款肃立,端正了姿势,然后向前迈出左腿,双手扶左膝。眼看着右腿就要半跪了。一旁的皇后也是早已起身。只是还没有做后续动作而已。【此处赘述一句:清初简谱。绝对没有清宫戏里妃子们拿着手绢往肩膀头甩来甩去的动作。此处礼仪才是正途。】

    弘毅看得明白,这两位是要给皇上行“请安[2]”之礼,来答谢自己所谓“礼物”了。于是。他“慌慌张张”从座位上“弹跳”而起,抢前两步,一把扶住静妃的胳膊肘,“诚惶诚恐”地说道:

    “哎呀,静妃母快快请起,都是儿臣无状,惊扰二位娘娘了!儿臣说的不准确,皇阿玛所送之礼,并非实物,而是‘虚礼’!”

    “这……”皇后闻听此言,忍不住这个气呀!——你小子又来砸场子了这是!刚要作势训斥几句,闻听一旁静妃却不温不愠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臣妾这一礼,也还是要恭迎圣训的,哪怕是‘虚礼’也罢。”

    弘毅小小身躯,实在挡不住静妃执意“半蹲儿”之力,情急之下,只好也闪在一边,陪着这位废后、还有皇后一起给,东边的皇帝行问安之礼。

    礼毕,起身,重新落座。

    弘毅心思飞转:本来是想借此机会小小“调戏”一下二人,来试探一下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斤两,也好相机而动。结果皇后是“中计”了,眼瞅着就要动怒,静妃却来了个“将计就计”,把自己还是拖下了水。充其量,双方算是平手。看来,今天这礼物送的,一定要谨慎为之了。

    “玄烨,那皇上是赐我们什么‘虚礼’呢?”静妃还是平静似水,款款发问。

    “回静妃母的话,”弘毅顿了一下,转而将满语换做了蒙语,继续说道:

    “儿臣刚从郑亲王府上回来,知道两位娘娘此时必在一处,寄托对简郡王多罗福晋的哀思。故而觐见,以求宽慰皇额娘与静妃母,请……请节哀!”弘毅说完,不厌其烦的重新跪下来,冲着两位正儿八经行“一叩三拜”之礼。

    闻听玄烨这么一说,皇后当先忍耐不住,张口来了一句:

    “我那可怜的姐姐呀!愿长生天赐予你安息……”接着就泪如雨下,小声啼哭起来。要知道,郡王的正妻才是个“多罗”福晋,算不上国丧,这后~宫禁地,万万不允许你大哭大悲的,娘家亲戚也是不行,因为,你完完全全已经属于皇帝,属于爱新觉罗家了。

    “唉,皇后节哀吧,长生天会眷顾我们这些可怜的女人的!相信她到了极乐世界,一定会快乐无忧的!”静妃虽然也是垂泪,却还要顾及体面,所以只能温柔劝解。

    好一会儿,皇后才勉强止住哭泣,只是不停抽噎。静妃得了空闲,又含泪冲着弘毅说道:

    “玄烨,起来吧。你这孩子真是懂事,知道咱们蒙古人亲眷人亡故了,是不会主动请安问好的。难为贝勒爷如此周全了!”

    原来,蒙古人守孝期间,见面从不问好。所以平时蒙人骂不懂礼貌的年轻人,就会说:“你家死人了,见面也不问好!”因为你要一问,别人势必还礼说“您好!”——家人都死了还怎么“好”?不能回答,自然尴尬。

    “谢皇额娘、静妃母体谅关爱!静妃母,儿臣刚才替皇阿玛去为多罗福晋加祭,并差人送去一双‘上路的鞋袜’,是儿臣命东二所年轻宫女仓促赶制的,只求福晋一路走好。”

    这其实也是蒙人丧葬礼仪的一部分:蒙古人不讲究给死者铺金盖银、穿绸着缎,却一定要有一双“上路的鞋袜”。家人去世。要将浑身衣服扒光,只裹一层白布,脚上一定要穿一双新袜,防止投生的路上让蒺藜扎脚。科尔沁部虽粗有寿衣,但制作也不讲究,讲究的是一双底上绣有莲花的鞋子【与满汉民族习惯相似】,由十八岁未破身的女儿缝成,以便穿行十八层地狱。

    故而,弘毅从东二所动身之时,随便问了问哪个宫女有已绣好的寿鞋。巧的是一个小宫女近来家人眼看着不行了。自己“偷偷”赶制了一双这“不祥之物”。闻听贝勒爷需要,思量再三最终还是感念与小爷平日里的慈善,这才和盘托出。不了小贝勒爷非但没有责罚,反而给了十两之巨的赏银。并恩准她光明正大的用休息时间再好好赶制一双寿鞋。还提前准了她出宫奔丧的假。

    听到玄烨如此有心。轮到皇后动容了,再也不因为玄烨刚才不“请安”、故弄玄虚送“虚礼”而气恼了,反而换做十分亲切的面容。温柔说道:

    “玄烨,额娘谢过你了!”说着,皇后颤巍巍起身,带着刚才哭泣之后的抽噎,亲手扶起还跪在地上的小玄烨。

    其实,博尔济吉特氏女人在慈宁宫开完“常委会议”之后,祖孙三人还真是发表了一番对皇后亲姊妹的哀思之情,除了三人循例赏赐了亡人家一些祭奠用品之外,却也只能仅此而已了。虽然亲为一母同胞的姐妹,自己的姐姐亡故,身为皇后的妹妹却不能亲往祭奠,只能委托下人带去哀思而已。

    当时在皇太后那里,皇后就忍不住痛哭了一场,让她的姑祖母和姑母好一个劝解,这才平静。如今玄烨这么一来,更是让她重拾悲痛,心下也就乱了刚才还要好好和玄烨智斗一番的心思。

    “皇额娘要谢的,不应该是儿臣,这都是儿臣的本分。您要谢的,应该是我皇阿玛才对。”弘毅一边落座,一边提醒她们,继续自己的原定计划。

    “哦!正是!臣妻谢过皇上!”皇后急忙端正衣冠,抹掉泪水,面东而拜。静妃在一旁也是如此一番。

    “皇额娘,这礼物,虽是虚礼,却出自皇阿玛之心,儿臣再拜贺皇额娘和静妃母!”说完,弘毅又来了一次跪拜。这可把两位女人弄糊涂了,半天没有说话。

    弘毅也不再指望他们搀扶自己起来,而是主动爬起来坐回去。接着说道:

    “皇额娘不想问问这礼物是什么吗?”

    “皇上所赐,出自内心?”皇后自言自语,却不得要领。

    “玄烨是说,皇上对皇后施以慰藉之意?”静妃却头脑清楚的很。

    “正是!二位娘娘真是长生天给我皇阿玛的厚礼,如此聪颖,实乃大清之福!”弘毅也不管不顾什么辈分差别了,来了一顿阿谀奉承。本来嘛,静妃是皇太后的侄女,还算是玄烨长辈,至于皇后,说白了和玄烨一个辈分,都是布木布泰的孙子辈!

    “臣妻(妾)谢过皇上圣眷!”两人微微起身,意思了个礼,又互相对视一眼,这才由静妃开口问话:

    “玄烨,那你还给我们详细说说,皇上是怎么个慰藉法?”

    “回静妃母的话,儿臣是如此理解的。”玄烨开始肆无忌惮的编造了,却一定要编造的有根有据、有模有样!

    “起初,皇阿玛在位育宫和我说起多罗福晋亡故之事,十分悲痛,儿臣不明就里,只是一味宽慰。但无论如何,皇阿玛始终反复提及简郡王的种种功绩,却还是不让儿臣跪安。后来,儿臣试探说:虽然与礼制不合,可简郡王统兵北地、辛苦万千,可否准了宗人府奏本,例外施恩,加祭多罗福晋一次?”

    “哦,辛苦玄烨了。皇上怎么说?”皇后关切询问。

    “皇阿玛自然欣喜万分,一个劲儿夸我懂得人之伦常、懂得‘百善孝为先’的道理。”

    弘毅说到此处,故意停下来看着两位女人。皇帝都说我孝顺了,后面你们总不能说我用心险恶、不受儿臣本分了吧?果然,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点头称是。那就接着忽悠!

    “可这之后,皇阿玛又问我:让赵布泰大人主祭可否?儿臣自然回答说:十分妥当。但皇阿玛还是意犹未尽,我反复思量之后,这才明白,应该儿臣自己亲往加祭才好。”

    看着两位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认真听着自己的故事,弘毅心中满足万分。只不过自己提及“赵布泰”这个名字的时候,废后静妃居然又是很不自然的愣了一下,似乎瞬间偏转了思绪,去想其他什么事情了。

    一切皆在我的预料之中了,后面有戏!——弘毅暗自心语,继续白活【读作[bái-huo] 方北方言,类似于普通话中的“说”、“讲”】:

    “于是,儿臣这才请命去陪着赵布泰大人一起为福晋加祭。果然,皇阿玛欣然应允,并让我好好办差!儿臣于是告退而出。”

    “哦……”皇后没有听到畅想中的皇帝对自己宽慰恩宠的语言,有些怅然若失。

    “皇额娘,儿臣一开始也是没想明白,这件事情到底皇阿玛为何如此操办?去的路上,儿臣反复思量,终于明白——”弘毅话音一顿,卖个关子。

    “明白什么?”皇后乖乖配合。

    “皇阿玛顾及您对儿臣的收养眷顾之意,有意让儿臣代替他去亲往祭奠。这么做,一来是以皇子亲往来宣示皇家的体恤,二来是让儿臣感念皇额娘您的养育隆恩!您说有这两条,算不算做是皇阿玛的心中之礼呢?儿臣拜谢皇额娘!儿臣拜贺皇额娘!”

    说完自己的分析,弘毅不失时机一句“拜谢”、一句“拜贺”,果然让皇后转忧为喜,情不自禁!

    “呵呵!臣妻谢过皇上垂顾!还要谢谢懂事的小玄烨呢!”

    “臣妾恭喜皇后了!”静妃却是不太兴奋,只是淡淡一句。

    哦?孟古青,你不感冒?那我们来一点猛料如何?弘毅心有成竹,望着眼前美貌艳丽、却早已不是青涩少女的废后……

    [1] 【废后静妃居所,正史没有记载,属于笔者弘毅杜撰,连猜测也算不上。为何没有记载?后面弘毅会给出一个小小的“臆测”!敬请期待!哈哈!】

    [2] “请安”原是明代军礼中的一项,见于《大明会典》。当时全国各指挥使司、各卫所都有这个礼节,称为“屈一膝”。建州卫也如此。到了清代,在八旗和明朝遗留下来的绿营中仍然沿袭旧习。本来,兵士见到上级军官应该下跪,但因为身上有盔甲,只屈一膝或半膝,久之,不穿盔甲时也以屈一膝为礼,并和叩首、打恭一样,含有问候请安的意思。在八旗人家和部分汉族官宦人家,晚辈见长辈,平辈中幼见长,奴仆见主人至亲友相见,都行这个礼,所以屈一膝又叫请安。但在衙门或公共场所,则不论旗人汉人都行打恭礼,不能请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人体形态学

    弘毅盯着眼前这位被福临都评定为“容止足称佳丽[1]”的美丽废后,却最终看的不是地方——

    两岁不到的幼童贝勒玄烨,坐在宝座下首的宫凳之上。少妇妃母静妃坐在宝座一侧,高陪着皇后高在上,而且还要保持端庄姿态。于是,弘毅正视前方,视线平行而出,最终落在一米开外的孟古青的胸前!

    静妃面对这个不到两岁的孩子,由于某种原因,自始至终还是有些母性泛滥的,虽说不上疼爱,却是有几分爱怜的。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娃娃会有什么不妥与失态,也就全不在意那低于自己下巴的眼神落在何处,反而觉得这是皇子对于母妃的敬重和敬畏——不敢瞪眼!

    但弘毅,却得以肆无忌惮欣赏着眼前那隔着平滑绸衣、曲线毕露,随着均匀呼吸、上下起伏的“突兀有致、峰回路转”,思绪很快就有些不受控制,心猿意马起来。

    *

    作为后世“离异大叔”,曾弘毅同志胎穿来到顺治朝之后,第一次于景仁宫的母乳喂养经历可谓糟糕。

    作为新生儿,当时任“庶妃”、初做人母的佟佳氏,将自己十五、六岁少女尚未发育完全的青涩**送进弘毅的嘴巴之时,他选择了极力抗拒——却只能用稚嫩的小舌头将一军突进的“小豆豆”顶了出去!

    绝对不是弘毅道貌岸然,而是因为那还不能算作一位母亲丰满挺拔的**。原本只应该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而已!自己不是“校长”、不是“教授”,绝不能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下贱非人的事情!

    幸亏大清皇家早有定规,生下来如果是皇子,无论嫡庶,即由保姆把持交由奶妈之手,不能由着生母喂养。而且皇子出生之前早就配备了堪用的奶嬷嬷八名之多。于是,原本就不是“道貌岸然”的婴儿弘毅,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首席奶妈”、成年女性孙氏的一双“吃食”。虽然稍有羞涩,可念及自己已经穿越变作新生儿,又刚刚经历了一场艰苦卓绝的分娩之苦。腹中空空。所以才大快朵颐起来,而且也将其作为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主要营养来源[2]。

    当然,这与北京、深圳等大城市一度风靡的“成人饮人乳”之恶习不可同日而语。弘毅经过一番缜密的分析之后,这才心安理得享受起多大八位奶嬷嬷的“供奉”。

    各位看官可否还记得因何小小弘毅就与吴良辅势不两立了?还不是因为当日在景仁宫。吴良辅竟然趁着要从康妃佟佳氏怀中抱走婴儿的机会。伸手猥亵弘毅“再生娘”那对还未完全长成的青涩“花骨朵”嘛!在**丝青年弘毅眼中。这就是极度变态——居然对还没“长开”的少女下咸猪手!你要是实在变态、来不及了,有本事你去找成年女子呀!

    再后来,弘毅发觉自己对吴阉奴的要求有点过高了!这后宫的女人。基本都算不上“成年女子”!放眼望去,大体都属于少女型。原来皇帝都喜欢这一口?

    从那以后,弘毅对身边诸多这个时代“未经人事”的宫女,或者“幸得龙宠”的妃嫔,都时常加以21世纪**丝青年的、“科学”的“审视”和“比对”,在分析了大量地“原始数据”之后,得出了一个初步的“研究结论”——大清初年的女人,普遍发育迟缓。

    所谓“姿色姿色”,先说“色”。色为脸庞之貌,这个可谓各有千秋。旁人不说,就是福临这所谓“后~宫佳丽三千[3]”之中,也有放在后世都算得上极品美貌的女人,尤以宫内废后静妃、宫外襄亲王福晋董鄂氏等为最。

    但若说到这个“姿”,她们绝大多数都属于“太平公主”型号——所谓“一马平川、波平如镜”!再加上一个个身着宽大笼统的旗装,整个人看上去就是盗版劣质印刷、稍有凹凸不平的“i型”字母。望着她们,弘毅时常怀念起大小s!

    也许只凭目测不好妄言,弘毅托了自己胎穿的优势,厚颜无耻的在拜见诸位“妃母”的时候,来个“要抱抱”的小伎俩,并且屡试不爽!然后就拿自己拖着小辫子的光脑门在人家怀里拱来拱去,时常上下其手,做个实地勘测,结果依然令人气馁——实在是差强人意呀!只好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东二所,在梦中回味那一世与小艾的亲密快乐!唉!我的小艾,典型八零后女孩的青春靓丽呀!哥哥想你!想你!很想你!你想我吗?

    醒来之后,无奈面对十七世纪大清基本现实的小玄烨,开始在心中实施自己 “矬子里面拔将军” 的审美标准,暂时放弃“容貌”要求,悄悄将自己在后~宫之内能见到的女人,按照“身形”粗略划分了个“三六九等”——

    凡是没生过孩子的,百分百标配“飞机场”,最低等潜力型!绝大多数女人都是此等,包括皇后乌伦珠日格、汉人格格孔四贞,甚至包括襄亲王福晋董鄂氏(努力,俺看好你们的“巨大”潜能)!

    生过孩子,但实属少女、尚在养成的,中等期待型!例如自己的娘康妃、福全的妈董鄂氏,以及生过几个女儿的庶妃陈氏、杨氏、巴氏、乌苏氏[4]等等(可惜碍于大清的“规定”,不能和阿浑福全、诸多姐妹一起给你们添砖加瓦了,皇阿玛福临也是出工不出力!可惜可惜的很呐!)。

    生过孩子,而且年龄合适,属于成年少妇(十八虚岁以上),有着能让弘毅目光所及之时,需要“跋山涉水”的、“鼓鼓堆堆、翘翘傲傲”、“一双明月贴胸前[5]”的,皆属上品!比如自己的奶妈孙氏。还有那位废后静妃孟古青,还有……

    那一日躺在东二所的床上,弘毅尽情yy之时,想到此处,冷不丁打了个寒战!——等等!怎么废后孟古青在自己心目中也算“上品”了?她虽然貌美,但只算“冷艳”!整天面无表情的,自己为何把他算作上品?答案只有一个——胸大!

    于是弘毅头也大了。

    依据自己穿越以来屡次施以未成年婴幼儿“咸猪手”、“咸猪头”收集而来的数据分析,外加粗略目测,静妃的确应属“上品”!可现在是17世纪中叶呀!所有的女人,基本都属于“不显山不露水”型号的。没有经过生产诞子的尤甚!就算是生过了孩子。也难有质的飞跃呀!可为什么她静妃会有如此曼妙身姿?蒙古女人的缘故?皇后也是蒙古女人,也和皇帝有过床笫之欢,可还不是那样么?况且她与福临不睦,被废之前也没有子嗣呀!

    带着纯粹属于科学研究性质的极大好奇。弘毅辗转反侧想了好久。终于。他回忆起当年在北京图书大厦翻看过的一本书——徐广源教授撰写的《清宫佳丽三十人》。当时这本书的书名一下子吸引了自己的注意。站在书架前翻了大半个小时,里面似乎有专门一节是论及这位废后的!让我想想……想想……

    书到用时方恨少!读的时候就是走马观花,用的时候才知道悔之晚矣!好几次脑海搜索未果。弘毅差点放弃,但最终赖于对“清初人体形态发育学之女性人体形态研究”这门正儿八经的科学研究的极端好学之志,还是坚持下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弘毅费劲无数脑细胞终于想起了一段!而这一段支离破碎书面文字的回忆,没有给他带来丝毫学术研究的快感,反而将他惊吓出一身冷汗!

    历史真相会是这样吗?他特么刺激了吧!

    【友情提示:本章yy手法稍重,正人君子、道貌岸然者,非礼勿视、不喜勿赏!】

    [1] 语出顺治帝亲自撰写的《孝献皇后行状》,原文此处为:“前废后容止足称佳丽,亦极巧慧,乃处心弗端且嫉甚,见容少妍者,即憎恶欲置之死。虽朕举动,靡不猜防。朕故别居,不与接见。且朕素慕简朴,废后则癖嗜奢侈,凡诸服御,莫不以珠玉绮秀缀饰,无益暴殄,少不知惜。尝膳时,有一器非金者,辄怫然不悦。废后之性若是,朕含忍久之,郁慊成疾。皇太后见朕容渐瘁,良悉所曲,谕朕裁酌。故朕承慈命废之。及废,宫中人无念之者,则废后所行久不称众意可知矣。”

    [2] 清中后期礼制逐渐健全,规定皇子食人乳至六岁(虚岁),而后就不用奶妈了,而增加安达,教授皇子语言、饮食、行走等方面的礼节。皇子到七岁,就给他准备好小冠、小袍褂、小靴,让他随众站班当差,教之上学,即在上书房。

    [3] 所谓“后宫佳丽三千”中的三千,应是虚数。据《清史稿》记载,福临后宫之中,有案可查的皇后、妃、嫔,加在一起一共是一十八名。那时候还没有贵人、常在、答应的编制,这是康熙帝的首创,只有庶妃。不过汤若望曾说顺治皇帝有满洲人的“劣习”,比如暴怒,之外还提及他“性~欲旺盛”。故而,有学者推测,清初顺治朝的后~宫中,有不少前明遗留下来的宫女,应该会被亲政之后的福临“幸”过,但是却没有得到名分。即便如此,数量也不会太多。弘毅判断,最多最多,绝对超不过三四十!

    [4] 这几位庶妃,都是据《清史稿.后妃传》中记载,于顺治十二年以前给福临生过女儿的。另外,从中可见汉人姓氏,而且还有一位没有子嗣的“石氏”,明确记载为滦州(今河北唐山市滦县)汉人。足以证明,所谓满汉不通婚、汉女不入宫等论断,皆为后世附会牵强。本书后文会有涉及。

    [5] 出自明代王偁之诗作《酥乳》,原诗摘录于下:“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夫婿调酥绮窗下,金茎几点露珠悬。”【典型黄~诗!】 王偁(1370~1415年)者,字孟扬,又字密斋,明朝永福县(今永泰县)人。曾任翰林院检讨、《永乐大典》副总裁,著有《虚舟集》5卷。永乐八年(1410年),因解缙被诬案,受株连下狱死,卒年46岁。有人评论其“为人英迈爽发,学博才雄,工诗、善书。其诗质朴清新,不落窠臼,行草类苏轼。”(看人看主流吧,只能如此!)(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嫡出第一子

    就在弘毅肆无忌惮欣赏着废后孟古青胸前“一双明月”的时候,静妃本人终于开口了。

    “玄烨,看来皇上也是知道,你居然不同意皇后将你养在这启祥宫?”静妃也是无奈,眼瞧着自己的侄女乌伦珠日格,被小玄烨三言两语什么皇上的“内心之礼”就给收拾的心满意足,全然没有了刚才对他母子二人的嫉恨恼怒,也怕后面这场谈话处处被动,所以才主动出击。

    “呃……这个……”脑子里一片春色的小贝勒爷的确是走神了。

    静妃压根不知道对面“小色狼”此刻的真实想法,自然不会想给自己那“一双尤物”出气解恨,只是以为小玄烨一时理亏,乱了方寸。

    “呵呵,你也不必懊悔才是。赶明儿坤宁宫大修完毕了,皇后还是会搬回去的。到那时候,你可愿意进了那处去?”静妃此言,潜台词就是——不要以为皇后现在不得宠,你们娘两个就来肆意妄为,毕竟,我侄女可是本所坤宁宫的!

    哼!一时语塞那是静妃母您“胸前酥软”长得周正之故罢了!现在我暂时放过她们,看我如何语出惊人好了!

    “哦,静妃母,其实儿臣更喜欢一个去处,可惜人在大内,身不由己呀。”弘毅终于抬了抬头,将目光对上了那副俊美的面庞。

    “是吗,还有比额娘这里更好地去处?”乌伦珠日格及时给弘毅接了话,展示了一位“贤德淑良好皇后”应具备的基本素质——嗯。这件事如果配合我你办得漂亮,日后我自然待你不薄!弘毅如是想。

    “有呀,皇额娘!您像儿臣这般大小的时候,哪里好玩呢?”

    “那还用说,自然是我们科尔沁草原啦!”皇后脱口而出,也顾不上偷看一眼旁边自己姑母的眼神暗示了。

    “额娘还和玄烨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就已经坐在我额策格【蒙语中对别人提及自己父亲的称呼】的怀里,骑着蒙古骏马,飞奔在草原上了,那时候真是快乐无比呢!玄烨。你还没骑过马吧?你是博格达汗的儿子。应该早日跨上骏马,去自由驰骋!你看,就是这个样子……”年轻的皇后回忆起儿时的快乐,再也不估计什么端庄仪态了。尽显蒙古女儿的洒脱豪情。竟然一边说。一边坐在那里情不自禁摆出了一个骑马的姿势,一上一下的给小玄烨示范。

    弘毅的目光自然也是“情不自禁”的一上一下,却不在他处。而是颤颤抖抖的一双“软玉”!——停!我这是怎么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不好,贝勒爷我在办正事好吧!

    “皇额娘马上英姿实在威武!”收拢心思的弘毅开始按部就班行动了。

    “实不相瞒,皇额娘,儿臣真心向往那片草原!儿臣身上也流淌着咱们科尔沁蒙古的热血,也时常想做一个成吉思汗那样的伟大英雄!”

    “好玄烨,有志气!”皇后由衷赞美一句。

    弘毅却没有及时致谢,而是四顾一圈,确定屋内再无第四个人了,这才说道:

    “其实和儿臣这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假若在草原上,是不是已经开始学习骑马射箭了呢?”弘毅不再仅仅说给皇后听,而是突然转向一旁的静妃,突然问询一句——

    “静妃母?”

    “这……”此言一出,不单是静妃猛地抖动一下身子,就连皇后也终于回过味来,一样是惊惧颤抖!好在弘毅现在没有心思去关注两对尤物的震动轨迹并作一番科学研究,而是目光炯炯盯着静妃的眼睛!

    “怎么?静妃母不知道吗?那比我小两、三个月的小弟弟呢?他现在能干什么呢?”弘毅此言一出,分明看到两个姿色出众的女人齐齐“花容失色”!——第一弹发射!离着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

    “静妃母,您怎么了?不舒服吗?”先让你缓一缓,“松弛有度”才是“长久之道”呢!

    “哦……我是有些不适……”静妃手抚胸口,佯作有恙。

    哼,现在又在用手抚弄关键部位?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吗?晚了!俺现在可是火力全开!弘毅也不是完全没有注意那只纤纤玉手,而只是稍微注意了一下手下之物罢了……

    “哦,儿臣听皇玛玛说起过,儿臣出生之时,静妃母已经先于顺治十年八月就回草原省亲去了,直到去年、也就是顺治十一年八、九月份才回来京城。足足一年重返草原,怎么这北京的气候还真是不适应了?也难怪,苏麻大姑姑也说起过,草原的空气可比京城里面清爽湿润多了!难怪静妃母这么久还不适应呢!”弘毅抛出第二弹!

    “啊!”静妃几乎崩溃!特别是闻听那两个时间点之后,面色暗如土灰,喘息粗重非常,胸口也是剧烈起伏,不得不换作双手伏压在当胸,生怕什么东西一下子蹦出来一般!

    “玄烨,你……你是怎么知……”皇后一手去搀扶姑母,一手也是在平复自己的心口,却要脱口而出什么关键了。

    “皇后!……我……我没事……”静妃挣扎着喊了一句,豆大的汗滴顺着依旧俊俏、却有些扭曲的脸庞滚落下来。

    “静妃母如此难受,不若我们传御医来瞧瞧吧!”弘毅眼瞅着这条统一战线即将从皇后那里崩溃,却还是老道的废后化解,决定再接再厉。

    “不可!”这次却是皇后急了!几乎大呼一声。

    “儿臣做错了?”玄烨趁势跪在地上,跪行了两步,直抵二人膝下,然后抬头盯住了两位女人。其实,他这是在抢占前排好座位,以便近距离欣赏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好戏!

    “不是。玄烨没错。你是不知道……静妃从来不瞧大夫的,就好像……对,就比如苏麻喇姑,不也是从来不瞧大夫的吗?”皇后还算有些急智,搬出了苏麻喇这个范例。

    这一点上,弘毅是知道的。苏麻喇的确从来不寻医问药,而是靠着那些草原上传下来的萨满教习俗给自己当巫医,两年来弘毅多次劝解,都是无功而返。不过至于后世有些人说人家“一年只洗一次澡,还把洗澡水喝了”啥的。弘毅作为“当事人”。将来有机会回去的话,一定坚决反对!为啥?先不说一年不洗澡的人体味“独到博大”、在皇帝身边怎么呆得住这一档子事,就说小玄烨整日介在苏麻喇怀里拱来拱去、闻来闻去的,岂有不知道的道理——人家洗澡的。而且几乎天天洗!先放下这边不说。弘毅闻听此言。也是做如梦初醒状:

    “哦,原来静妃母从来不瞧大夫的……那从草原回来之后,也是一次没传过太医喽?”

    “没有。一次也没有!”年轻的皇后急忙应和,却不知道自己再次说中了弘毅的另一处揣测!

    “皇额娘,恕儿臣斗胆进言。既然皇阿玛今日送给您这样一份有心之礼,还请您多多听从我皇玛玛今早所言,早一点给玄烨生下一个四弟吧,给大清添一个健康可爱的四阿哥!”弘毅冲着皇后抛出了第三弹,看似温情,却是最最能击中要害的一弹!

    “呵呵,小孩子净瞎说!”一早被皇太后鼓励过此事的皇后闻听此言,尽管此刻他和自己的姑母静妃已经身处险地,可还是忍不住要小小羞涩一下。

    弘毅却不知道自己在位育宫和皇阿玛贸易“罗刹娶寡妇”的时候,自己的皇奶奶正在慈宁宫给皇后训诫如何生一个“嫡传第一子”的小孩呢!他说的“一早”,是指今天一早大伙聚在慈宁宫吃花糕时皇太后对所有妃嫔说那句话的时候。而皇后却自然联想到慈宁宫女人“开会”的时候!所谓天助弘毅,这是如此之巧合!否则假若弘毅这么唐突一语,没轻没重的,有可能直接被撵出启祥宫!

    一旁的静妃喘的更厉害了,此刻的她虽然还对智斗玄烨存有一丝侥幸,却也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因为,皇太后的所谓“嫡传第一子”、贝勒玄烨所谓的“健康四阿哥”,都给了她致命一击!尤其是这一句“四”阿哥!呆傻的皇后,你怎么就这么没有心机呢!

    正在羞涩的皇后也是发觉了什么不对,终于问向弘毅:

    “小玄烨,你是不是糊涂了,别忘了你是二阿哥,这可是今年七月大阿哥过生日之时皇上亲自修订玉牒而定的齿序!自你之后,没有皇子降生,现在各宫妃嫔也没有听闻有谁有了身孕,这是额娘这个后宫皇后最最清楚知道的。即使……即使额娘再诞龙子,也只能是三阿哥呀……呵呵,你说你是不是糊涂了?”皇后对自己将来“或许、可能、应该”会有的小皇子排定齿序座次的事情,倒是提前上了心!

    弘毅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看了看听闻皇后“详细讲解”之后几乎晕厥的废后孟古青,这才笑着说道:

    “儿臣记错了吗?皇额娘,请恕儿臣直言,即使您如愿诞下我皇阿玛的龙子,嫡出不假,却未必是‘第一子’!”

    “你!……你!……”皇后也终于明白过来,颓然向后一倒,靠在宝座之上,手颤巍巍指向弘毅,想说些什么,终归无言以对。

    “儿臣冒犯皇额娘,请皇额娘息怒,恕罪!”好了,三弹齐发,正事办毕!现在可以好好地“近距离”看看宝座上歪斜倒伏的两个美丽女人了,还有被自己刺激地早已剧烈起伏的两双“山峦”!

    良久,其实弘毅还真没欣赏够,却闻听静妃长叹一口气,说道:

    “罢了!乌伦珠日格,我们输了!”

    闻听此言,皇后再也忍不住,又一次哭了起来:

    “姑母,你……你别说……”

    “皇后,我不说,你也不说,可长生天却让我们的小贝勒爷如此清楚明白!我们又能如何?”静妃慢慢恢复了理智,无奈说道。有些人被彻底击败的时候,却最终能恢复平静,坦然面对已经发生的和必然将会发生的现实。

    弘毅见状,不由得不佩服这位废后现在的沉稳练达了,心中也替她做了一个长久稳妥的规划。毕竟只管爆料、不管善后的准皇帝,不是好皇帝!

    至于这位皇后,其实真的很无辜:自己的姑母身怀这惊天的秘密,她如何能替她背负的了?“挂牌额娘”呀,也已经尽力了!而且你本性善良、天真,将来,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静妃母?关于这‘嫡出第一子’,难道有什么事,是‘外人’所不知道的吗?”弘毅还跪在两人膝前,用手将三人画在了圈内,却又指向位育宫的方向,小声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两位亲额吉

    废后静妃原本已经恢复了理智,也早已横下一条心,哪怕小玄烨再怎么添油加醋,只要不涉及那唯一的底线,自己就可以和皇后言听计从、任凭摆布!

    但当玄烨伸手指向位育宫的时候,这最后的底线昭然若揭,刚刚抱定的“无比果决”还是土崩瓦解了!

    弘毅跪在静妃的膝前,眼瞅着那张熟悉的冷艳面孔再一次换做惊慌失措。不过现在他已经心中有底,也不再满足于语出惊人、刺激恐吓,而是要转入下一个战略阶段:推心置腹、结纳收拢!

    “玄烨,你万万可别告诉……”还是皇后心机浅,明白弘毅是指他的皇阿玛福临之后,真是吓得半死,眼瞅着就要拜求自己这名义上的儿子了!

    “皇后,此事还是我来说吧!”静妃拦下自己的侄女皇后,犹豫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终于,款款起身,走下宝座。

    弘毅无奈,跪在那里原地转了半个圈圈,让自己面前的扇面区域能够同时涵盖两个女人。

    “贝勒爷,孟古青拜谢您不杀之恩!”说出这耸人听闻的一句之后,大清国前皇后、现静妃,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之女、昭圣皇太后之侄女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委曲求全地跪在当场!

    “姑母!”皇后惊得手足无措,最后也还是慌慌张张跟着下了宝座,陪着姑母勉勉强强跪了下去:为了保全姑母和她的血脉,我也委曲求全!

    于是。此时的启祥宫真是乱了体统!

    皇二子玄烨自然还是跪着,却跪在宝座前方的脚踏[1]之上,人虽然矮小,却跪得高一些。静妃领着皇后跪在宝座之下的地砖之上,虽是成人,却跪的矮一些……如此一来,主次立显!

    最最要紧的却是,从来没有听说皇后、皇妃给皇子下跪的呀!哪怕是这位皇子将来做了皇帝,人家也自然“升级”为皇太后和皇太妃,见了皇帝也是不用如此大礼的!

    弘毅虽然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一跪。却不敢造次太过。等到静妃说了那句谢恩的话,皇后也跪了下来了,时候也就差不多了!

    弘毅紧接着从脚踏上跪行而下,来到两位面前。也不用搀扶她们起来什么的。只是一个劲儿的叩头:

    “儿臣罪过!儿臣不孝!岂敢让皇额娘、静妃母如此呀!儿臣全凭两位发落!”

    “玄烨。你可真能……放过……他吗?”静妃虽是跪着,却直起身子,盯着匍匐在面前的小玄烨。

    “静妃母。玄烨断然不敢胡作非为!而且,今日儿臣单独觐见,真是要将此事隐化于无形!”

    “那你再受我一拜!长生天在上,我孟古青感念你的德行!”静妃郑重其事再次拜伏。

    “皇额娘,静妃母,请先起身安坐,听儿臣一言!”弘毅这次是要伸手相搀的,人家都拜了两次了,再怎么说也是皇妃不是?

    终于,两位高贵的女人再次回到了宝座之上,弘毅还是没有站着或者坐着说话,依旧跪在脚踏上。只不过现在坐着的人再也不是高高在上了。

    “皇额娘,静妃母,长生天作证,儿臣如若想加害,断然不会来启祥宫,早就在位育宫进了谗言了!如有半点虚言,天打雷轰!”开宗明义,俺非歹人!发下毒誓,我是好人!

    皇后当真是后怕,连连点头。静妃对这一点早已了然,只是默然,否则刚才第一句“不杀之恩”从何而来?

    “儿臣来此,只是想听一句实话,关于‘他’的实话。”弘毅说的也是实话。你们不主动坦白,我怎么往下说,难道让我说?我又如何说?总不能告诉你们俺是穿越来的,俺读了一本书,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了?那可不行!

    “我……”静妃此时还是有些犹豫。

    “静妃母,您若是不信任儿臣,那这紫禁城之内,您还能去信任谁?又有谁能担保您和……担保你们平安无事?担保科尔沁草原风平浪静?”弘毅就是要让静妃明白,此事不和自己交底,让自己来提前做个妥善的安排,日后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玄烨,你果真是要寰护我们?”皇后沉不住气,问了一个大伙都想知道,却又不好说出口的核心问题。

    “皇额娘,玄烨虽非嫡传,可如今的种种作为,自有公断。但儿臣绝无非分之想,他日也只是求个平安自保而已。”这纯粹是虚言,却又不得不说。“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这种励志宣言,此时是万万不能讲的,因为人家皇后还是对“早生贵子”抱有极大期待的!只不过那“第一子”,的确不是你的能力范围!

    “但在这后~宫之内,龙恩圣眷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事,谁也不能笃定自己一路顺顺当当,儿臣时下虽然得宠,难保一世无忧。”弘毅说的真切,听者也是心有同感。

    “真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偌大后~庭,儿臣又如何自保?又去找谁引以为援?儿臣冒昧,窃以为,只有皇额娘和静妃母才能保全我玄烨!”我是来拜山头、投名状的,你们明白?

    “玄烨还有皇太后扶持……”静妃故意说出这一点,等着听玄烨的见解是否和自己相符。

    “皇玛玛自然对儿臣宠爱有加,只不过……,有时候,过犹不及!”——静妃,你是想听这一句吗?

    “哦?何解?”静妃心中赞许,嘴上却有一问。

    “静妃母,儿臣此处不便深究。但您,却明白不是?”

    “我如何明白?”静妃的确有点纳闷,这话怎么说?

    “若儿臣真的被皇太后揽在怀中小心呵护。不让‘别人’亲近,看似无上恩宠,但对儿臣有心延揽的他人,会不会由爱生妒、乃至生恨呢?”弘毅说着,有意无意用袖口轻轻扫过静妃的膝头。就是这轻轻一碰,却一下子击穿了静妃内心深深埋藏的那一份情愫!

    是啊,由爱生恨!得不到的,我也绝不能让你舒坦!这不就是当年被废之前,自己这个皇后所作所为的真实写照吗?你皇帝越不喜欢我,我就越嚣张跋扈、醋意大发!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可我。依然选择这么去做,哪怕粉身碎骨,只求你痛不欲生!结果,还是我赢了。虽然你一道圣谕废了我这个皇后。可你这几年过得又如何?还不是时常记恨着当年。以至于现如今见了我,连看都不看!我知道,你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不敢面对我的冷漠和淡定!这就是我得不到你的后果……

    “哦……”静妃想到这里,终于长叹一声,算作对玄烨的认可。

    “所以,儿臣只能在两头之间做个平衡,万万不能孤注一掷。毕竟都是我大清的擎天柱,都是天下万民的福祉!玄烨不能厚此薄彼,不能肆意妄为!这恰恰是儿臣多方维护的一片苦心呀!皇额娘,静妃母,儿臣也是有苦难言呀!”说到此处,弘毅终于流下了虚伪、却又真实的眼泪——好不容易穿越一把,还这么小心谨慎,真特么累呀我……

    “玄烨,我们小看了你了,你的一片苦心,长生天自然知晓,也会保佑你的。不哭了,来,不哭了……”静妃瞧着眼前这个不到两岁的小家伙突然委屈落泪,一下子想起远方科尔沁草原上的那个“他”,也是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拉起一直跪着的玄烨,揽在怀中……

    “静妃母……额吉……”弘毅终于如愿入了温柔怀抱,自然深深拱入,而且适时唤了一声蒙语的“妈妈”!

    “赛恩-乎【蒙语“好儿子”之意,延伸为“亲儿子”】……”闻听一句“额吉”,静妃泪如雨下——快两年了,却第一次听到这呼唤,怎么不让她心碎!

    “姑母……”皇后也是情不自禁,伸手搂着这临时搭配的“母子”二人,哭泣起来。

    ……

    良久之后,静妃和皇后才慢慢止住泪水。于她们,这是久违的亲情,是对远方亲人的思念,再长时间也不嫌长……

    于弘毅,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是延揽她们的必须,也是“人体形态学科学研究”的继续,自然意犹未尽,却不好没边没沿!

    “玄烨,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你视若己出,这后~宫之内,我们科尔沁部的女人还是管用的!”静妃终于表态!

    “对,玄烨,皇额娘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任凭谁也不行!”提前母爱泛滥的皇后也是应声而诺!

    “皇额娘!静妃母!玄烨终于有了依靠了!儿臣将来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玄烨就是你们的塞恩-乎,你们就是玄烨的亲额吉!”弘毅脸庞挂着喜悦的泪滴,发自肺腑的说!

    怎么能不是发自肺腑呢?有了靠山不假,收了她们的心也不错,还有两个美丽的女人做“额吉”、整天可以“要抱抱”,岂有丝毫虚言!

    “玄烨!我们的塞恩-乎!”两个女人异口同声。

    “玄烨,今后我们就在你的身边,和你的亲额娘康妃一样,保护着你,让你像草原上的雏鹰,早日翱翔在蓝天之上!”静妃更进一步,言辞凿凿、信誓旦旦,眼神清澈见底,充满期待。

    “不,额吉,玄烨不要你长久在这宫中!玄烨只要皇额娘(指皇后)就够了!”玄烨突然抬头,盯着静妃的眼睛,说的不容置疑!

    “什么?你……”两个女人被这句话弄得五味杂陈,甚至有些懊恼起来。就连刚才还含情脉脉、充满母性的静妃,眼神中也露出闪烁的愠色!

    “静妃母,难道你想一直在这偌大的深宫高墙之内不成?难道您不想回到辽阔的草原,回到科尔沁的家,回到他的身边?”弘毅真诚的问道。

    “我……如何不想!可……”静妃目光一下子再次变得模糊,也终于明白了玄烨的良苦用心……

    “那,就交给我来办!”弘毅抓着静妃的手,无比坚定的承诺!

    [1] 脚踏,今通称“脚蹬子”,古称“脚床”或“踏床”,是我国古时人们在坐具前放置的一种用以承托双足的小型家具。宋、元以来,常和宝座、大椅、床榻组合使用,有的和家具本身相连,如交杌及交椅上的脚踏;有的则分开制造,如宝座及床榻的脚踏。脚踏除蹬以上床或就坐外,还有搭脚的作用。一般宝座或大椅座面较高,超过人的小腿高度,坐在椅上两脚必然悬空,如设置脚凳,将腿足置于脚凳上,可以达到舒适目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被废始与末

    闻听玄烨要让自己重返家园,废后静妃冰凉的芊芊玉手,被皇二子玄烨的一双小手紧紧握住,有些颤抖,却没有一点想要挣脱的**。毕竟,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她是多么的渴望啊!

    “静妃母,您是草原的女儿,美丽如凤凰。如今却身陷在这高墙之内,变成了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儿臣不能诟病天威,却也不能视若无睹。所以,儿臣来给您想办法!让您体体面面的回到科尔沁美丽的草原,享受本就该有的天伦之乐!”弘毅信誓旦旦,一点也没有虚言妄语。

    作为后世的现代青年,看着如此美丽娇艳的花朵,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点怜爱和尊重,甚至连爱情的渴望都不敢有,却被打入冷宫,日渐凋敝,实在是痛心疾首的事情。想个办法就让她在大清的《后妃传》中从此消失吧,就让她转换一种身份出宫去自由翱翔吧,我愿意为你做个努力!

    渐渐地,弘毅能感觉到静妃的双手已不再那么冰冷,有了一丝温润和生气。

    “玄烨,我谢谢你……可是,这太难了……”静妃孟古青眼含泪滴,充满感激的说。

    刚才弘毅一句“我来办”,起初让她难以置信,甚至很自然地想到:这会不会是小玄烨“一伙”采取的一招毒辣计策?但细细分析,自己已经贬入冷宫,早就成为不了康妃或是其他人的障碍,她们没有理由来陷害自己。于皇太后那边。更是不可能自断臂膀,何况自己还是她的亲侄女!最有可能的就是皇帝福临了。可这件事不比寻常,一旦福临知道了,他还会有今日的种种气淡神定?反过来说,这件事一定是任凭谁也不能知道的,否则,天下大乱!

    如此分析下来,静妃逐渐接受了玄烨是在真心帮助自己这个现实。

    “静妃母,事在人为,玄烨说到做到。定然让您重返家园!只不过……”弘毅趁热打铁。

    “不过什么?”皇后急切询问着。在这件事情上,她也是利益攸关方。一旦事情败露,自己这个皇后位置可就危如累卵了。所以,尽早摆平此事。彻底打消自己入宫以来日日夜夜寝食难安的隐患。更是正途!

    “只不过。静妃母一定要完全信任儿臣才行。否则,我们最后都会引火上身!但即使如此,玄烨也无怨无悔!”

    “玄烨……孟古青拜谢你!”静妃闻听这句誓言。肝肠寸断,无以言表,再次要起身跪拜弘毅!

    “静妃母,儿臣对着长生天立下毒誓!这件事,只会在你我三人之间。今后,其他人,谁要是胆敢拿出这件事兴风作浪,儿臣第一个不答应!当然,儿臣在这件事情上若是存有私心、有意加害两位,自有天谴、短命而亡!”哈哈,老子说到做到!再说了,康熙帝活的岁数也不算短呢……

    “玄烨……”两位女人感动的说不出话了。

    好了,感情戏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进入正题呀,到现在你还没有坦白交代呀!

    “静妃母,只是儿臣在有所谋划之前,却对其中细节知之甚少,恐怕于我们的大计不利……”说吧,说吧!

    “玄烨……我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呀……”终于,废后孟古青开始讲出了一件隐藏了两年的惊天秘密!

    故事要从两年前说起。

    顺治十年的八月,福临“悍然”发下谕旨,将皇后废为静妃、移居侧宫,全然不顾群臣甚至皇太后的反对。为何如此肆意而为?后世学者多是从废后与顺治帝的关系入手,进而论证出这位孟古青的脾气秉性中奢华、嫉妒、任性等等种种特质加以佐证。

    穿越而来的弘毅经过一年多的观察,发现静妃身上的确存在这些情况,虽然被废之后收敛了许多。但弘毅有一点始终搞不清楚,福临与孟古青举行大婚的时候,已经是顺治八年的八月份了,那时候他早已亲政,如若一开始就对这位皇后不满意,完全不必拖上两年。况且顺治十年六月(含闰六月)至八月间,又在历史上是一个什么样的时间节点呢?

    那时候广东平定不久,但是西南永历政权、东南郑森集团两处都在大举用兵却效果未显,并且多有败绩,定南王孔有德就是此时殉国;大清富庶之地连年征战,岁入惨淡,再加之军费巨大[1],以致国库入不敷出,不得不于六月下旨:“改折各直省钱粮归于一条鞭法,总收分解”,并“永为例”,后来又在七月份重新“疏通钱法”;就在军政繁杂之时,进入夏季之后,各地天灾、异象接连不断:先是浙江数县水灾,损失惨重。接着北京开始天象诡异——“丙申,日上下生青赤气,良久乃散”。“丙辰,雷震先农坛西天门”。“戊午,日生两珥。”就连北京城,也是接连数月暴雨成灾,以至于“都城内外积水成渠”,“甚者倾压致死”!弄得皇帝福临急忙颁下谕旨,说“(京城暴雨成灾)皆朕不德所致。朕当一意修省,祗惧天戒。”并要求“尔大小臣工俱宜各尽职业,共图消弥。”但到了八月份,又有陕西紫阳县大雨水蝗[2]……

    就在这样一个内外交困的时候,正儿八经的事情还忙不完,为什么福临还要挑起事端,与皇太后和诸位满汉大臣对着干,非要把皇后给废了呢?

    静妃有些羞羞答答,但还是给出了这整件事情背后的独家答案——皆源于一次“临幸”!

    闻听此言,弘毅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结婚两年了,你们不是早就感情破裂了吗?怎么还?这个也还不说,临幸就临幸吧,为何临幸之后就彻底“拜拜”了呢?

    静妃看出小玄烨眼神中的不解。只好继续往“深入”里解释,但只有一句话:

    “那时,六宫妃嫔……身怀六甲者众……”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弘毅恍然大悟!

    可不是嘛!那时候六宫之内,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基本都在忙着生孩子,或者刚刚生完孩子!我们来看看下面的数据吧【史实】:

    庶妃董鄂氏,刚刚于顺治十年七月十七日生下皇长子福全,坐月子中;

    庶妃佟佳氏,刚刚被皇太后发觉有孕,腹内就是皇二子玄烨。保胎中;

    庶妃杨氏。将于顺治十年十二月初二日诞下福临第二女,保胎中;

    庶妃巴氏,将于顺治十年十二月十三日诞下福临第三女,保胎中;

    ……

    客观现实之一:当时的后~宫之内。大腹便便的妃子好多!

    客观现实之二:皇帝福临需求很旺。可下手的用武之地却太少!

    综合考量一加二之后。得出一个必然结论:皇帝有可能饥不择食,随便“临幸”了时任皇后、自己的正室妻子、颇有姿色的孟古青!

    废后还交代了一个客观情况——那时候,慈宁宫装修完毕刚刚投入使用。福临循例举行了“皇太后移居慈宁宫大礼[3]”。那一天,皇后一身朝服、盛装打扮,可谓光彩照人的侍立左右,当时就发现多日不见的皇帝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饥不择食般的“暧昧”……

    可巧,进入七月底,天灾**逐渐平缓,皇帝心情见好,又正好趁着蒙古喀尔喀部落的额尔德尼哈谈巴图鲁[4]入朝贡马【正史如此】,朝廷于八月初一日照例赐宴,福临多喝了几杯,想起了那日光彩照人的、同为蒙古人的皇后,主动来了皇后寝宫,然后就不由分说,游龙戏凤……

    可万万不幸的是,就在十七岁的福临办完大事,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回味刚才的美妙无穷之时,十八岁的皇后却突然想起当日在慈宁宫大礼之上,自己耿耿于怀的一幕:皇帝欣赏完自己之后,居然又很快直勾勾盯着一名入侍的命妇去了,恰巧被皇后看个正着!当时自己刚刚沉浸在美貌绝伦的绝对自信中,却又横遭变数,于是铭记在心——那人是太宗第十一子博穆博果尔的福晋董鄂氏!

    福林开始还对怀里的美人有点不好意思,本想好言劝解一番,不料孟古青意气用事、又扯又拉,终于将同样心气极高的福临逼到了墙角,不得不做困兽斗!

    两人就在被窝里你一句“乱了人伦”、我一句“不守妇道”,你一句“无耻”、我一句“放肆”……皇后又一句“忘恩负义”,暗指她科尔沁部对大清的鼎力相助,皇帝回一句“本非朕意”,点出她这个皇后不是自己说了算,而是多尔衮所赐!

    情急之下,年轻的皇后说了最后一句“我不稀罕”,直接击中了少年皇帝一直小心呵护的那点可怜的自尊,终于勃然大怒道:“那我就休了你这个悍妇、妒妇!滚回你的草原去吧,朕更不稀罕!”而后胡乱披上自己的衣服,拂袖而去。

    接下来就是第二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年轻皇帝,立即安排礼部诸臣整理历代废后事例,也就有了前文所述诸多折冲博弈,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伤了自尊的皇帝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废后一气之下,还就真的请旨皇太后,要回自己的科尔沁部,离开这个令自己无限伤心的皇宫。皇帝自然是气话,让她“滚回草原”,可怎么能真的让她就这么走了?为了顾及“满蒙联姻”的国策,还有科尔沁部的面子,福临十分明智的只是给她将成“静妃”,而不是“休”了她!要知道,一日是皇帝的女人,你就永远不能再成为别人的了。可以放你入冷宫,也可以让你在皇宫之内出家为尼姑,却就是不能放你回家![5]

    [1] 顺治十年七月,为了稳定军心,朝廷还下旨更定了出征诸王及各官每月廪给【泛指衣食等生活补贴】:和硕亲王二百两。多罗郡王一百两。多罗贝勒五十两。固山贝子四十两。镇国公、辅国公、异姓公各二十五两。固山额真侯、伯、各二十两。梅勒章京、护军统领、前锋统领、精奇尼哈番各十四两。署梅勒章京、护军统领、夸兰大、阿思哈尼哈番学士各十两。护军参领、前锋参领、骁骑甲喇章京、阿达哈哈番侍读学士各七两。署护军参领、前锋参领、骁骑甲喇章京、拜他喇布勒哈番理事官各五两。牛录章京、副理事官主事前锋侍卫拖沙喇哈番各四两。拖沙喇哈番品级官、以护军校骁骑校委署章京、以护军校委署前锋侍卫内院他赤哈哈番笔帖式哈番各三两。内有官小而所管职掌大者照职掌支给官大而所管职掌小者、照官支给。这也是一部不菲的开支。

    [2] 以上种种皆出自正史记载,见《清实录》。

    [3] 《清实录》记载,此礼是在顺治十年闰六月乙亥日成。

    [4] 额尔德尼哈谈巴图鲁,其中“额尔德尼”应该是此人的名字,“额尔德尼”是满文,意为“宝”,比如大家熟悉的额尔德尼确吉坚赞。至于“哈谈巴图鲁”弘毅就废了牛劲了!其中“巴图鲁”好解释,就是(满语:,转写:baturu),即蒙古语的巴特尔,但汉语翻译蒙古语一般翻译为“拔都”。满语中“勇将”之意,明朝时女真人即开始使用此称号。后来成为清朝政府的一种荣誉封号。可“哈谈”是个什么意思呢?遍查不知。终于,查到一处延伸——原来清朝的“巴图鲁”封号分为两种,一种仅有“巴图鲁”三字;另一种则在“巴图鲁”三字之前加有汉文、满文或者蒙古文。况且“哈谈”一次明显不属于汉语,满语中也没有,只能转而考虑蒙古语。“哈谈”,如果写作hatan,倒是在蒙古国国歌中找到了一句,貌似译作“勇敢”或者“勇猛”。只好考据到这里了,有谁明白的,请不吝赐教。

    [5] 历史上有许多皇后被废。在一夫一妻多妾皇朝中,因为某些原因,如君主对皇后族属犯错、皇后本人犯错以及斗争丈夫被废等等原因,被废的皇后或授予较低级别的位号、或软禁的宫中而没有任何称号、或出家(实际上不能在宫外居住,大多在宫中落发修行),也有被赐死的例子。唯独没有让她回家改嫁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惊天大秘密

    废后去新落成的慈宁宫闹,皇太后那时候也是懊恼,看到正在气头上的亲侄女,还是十分不忍,就好言宽慰说:此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等水落石出再回去“省亲”不迟!

    这就等于说:一,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你再等等;二,一旦最后你果真被废,我就让你走,却不是一去不回,而是回去省亲,看看我的吴克善老哥哥!于是,皇后只好领命而回。

    皇太后却没有闲着,立即调动议政王、大臣会议中的可用之人,与皇帝开始了一场紧张的“文字对垒”工作——

    顺治十年八月二十六日,福临公开自己废后之事;

    八月二十七日,礼部尚书胡世安、侍郎吕崇烈、高珩上疏劝福临慎重考虑,礼部仪制司员外郎孔允樾也提出了异议。福临俱“下议政诸王、贝勒,及大臣、内三院、九卿、詹事、六科都给事中、各掌道御史,会议具奏。”

    八月二十八日,御史宗敦一、潘朝选、陈棐、张椿、杜果、聂玠、张嘉、李敬、刘秉政、陈自德、祖永杰、高尔位、白尚登、祖建明、合疏,“伏乞(皇上)收回成命,以俟会议”。福临以宗敦一等人明知有上谕说要就此召开大臣会议研究了,还写此疏奏,实在是“渎奏沽名”,全部“下所司议处”。

    过了三天,九月初一日,诸王贝勒大臣、内院、九卿、詹事科道等一起回复皇帝,说:据礼部尚书胡世安等。及仪制司员外郎孔允樾所奏,实系典礼常经。皇上册立皇后之始,祇告天地宗庙,并加上“昭圣慈寿恭简皇太后”徽号以昭庆典(果然搬出了皇太后!)。既已诏布天下,礼难轻易。伏乞皇上仍以皇后正位中宫。即命礼臣考据典礼,选立东西两宫,则本支日茂、圣德益光,可为万世法矣”。

    人家福临更绝,来了这么一段:朕纳后以来,缘志意不协。另居侧宫。已经三载。从古废后,遗议后世,朕所悉知。但势难容忽!故有此举。著议事诸王、贝勒、大臣及会议各官再议具奏。汉官诸臣规谏,其意固在爱君。然必须真闻确见、事果可行。朕自听从。若全无闻见。以必不可从之事揣摩进奏。欲(以为)朕必从冀(从而对你们)免溺职[1]之咎,非所以尽职也!孔允樾奏内云“未闻显有失德”、“不知母过何事”等语,如果知无过之处。著指实具奏。

    这意思就是说:你们劝我别废后,要我谨慎从事,我理解你们。但是你们要是胡乱说什么我“无缘无故”就废后,我决不轻饶你们!而且我都和她分居三个年头了,实在是感情破裂,木有办法了!你们现在把那些虚头巴脑的话给我重新写来再报!

    第二天,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和奋笔疾书,孔允樾终于退却了,上疏说自己前几天所说都是有感而发,没有真凭实据。既然皇帝那么体恤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心情,“洞白”我们这些臣子爱君之“苦志”,我只有“席藁[2] [gǎo]待罪、静听处分而已”。皇太后组织起来的阵线开始瓦解了。

    九月初五日,叔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等议政王、大臣“会议”废后事,一致认为皇上的意思很明白,我们没话说了,于是“臣等亦以为是无庸更议”,就这么办吧!福临立即回复:既然你们同意了,就按照前几天我说的办吧!

    一直到九月二十四日(二十天时间估计汉臣在做思想斗争),礼部终于奏言:“中宫未宜久虚,应循典礼及时慎选册立,仰慰宗庙之灵、俯昌奕叶[3]之祚”。这就等于朝堂上下正式承认皇后已经被废了。

    两天后,九月二十六日,皇帝福临急不可待的命令礼部尚书觉罗郎球“以废后事”,“颁谕朝鲜国”。一场废后的争斗,以皇帝的全胜而告终。皇太后无可奈何,终于亲自替侄女向皇帝说明了情况,借看望自己哥哥吴克善的名义,准许孟古青暂时回科尔沁部省亲散心。

    在顺治十年的瑟瑟秋风中,失魂落魄的废后回到了草原。

    亲耳从废后口中闻听这一场废后始末,弘毅也是良久说不出一句话,其中的苦涩滋味,其实只有当事的女人孟古青最最清楚。

    回到草原之后,废后在父亲吴克善的府中整日哭泣、暴躁,就连贵为“和硕卓礼克图亲王”的父亲吴克善也不敢轻易打扰她,任由她发泄。

    一晃又是一个月,时间已经到了顺治十年的十月底。肃杀的冬天即将到来,可孟古青却突然安静下来。前一阵子的疯闹,让她连自己已经错过三次“月红”【例假】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可现在,她已经不能不注意到自己日益隆起的小腹了——她怀孕了!

    一开始,她恨不得带着这个孩子去死掉,从而以此去抱负福临。但转念一想,孩子又有什么过错?况且福临的孽种进入自己身体的时候,自己还是正宫皇后,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如果是男孩,生下来就应该是嫡传第一子!

    嫡传第一子?对呀,等到他长大了,就告诉他自己母亲的不幸遭遇,告诉他大清的顺治皇帝,他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薄情寡义……可那以后呢?让他回去北京?将来也许还可以坐上皇帝……不!那高墙之内再也没有自由,自己的儿子即使做了大清的皇帝,却也成为最最可怜的人!在这一点上,自己其实真的真的很怜惜身不由己的福临……

    再厚的牛皮纸也终归包不住火,再宽大的蒙古长袍[4]也掩饰不住肚子里的孩子!到了这一年的十一月份,孟古青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月大了。最终还是被父王吴克善发觉了!

    吴克善闻听此讯的第一反应,就是兴高采烈!如果孟古青能够诞下男婴,毕竟这就是所谓“嫡传第一子”!将来也会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一旦这个孩子当了皇帝,就会和当今皇帝、自己的亲外甥福临一样,有着一半蒙古、特别是他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血脉!到了那时,自己的家族荣耀还可以继续延续数十年……

    但此时的孟古青主意已定,幽幽说道:“阿瓦【蒙语父亲】,她若是个女孩呢?”

    “这……那也是大清的固伦公主[5]!”吴克善没有明白女儿的意思。

    “不,阿瓦,难道您想让您的孙女和您的女儿一样。成为帝王家联姻的工具吗?您想让她远嫁那些不毛之地的藩邦、整日以泪洗面不成?”孟古青绝不会让没有爱情的婚姻在自己的女儿身上重演!

    “唉……可他还有可能是个男孩呢!”吴克善不死心。

    “即使是男孩。如果皇上非说此子不是他的龙种,岂不是害了父王?”孟古青破釜沉舟,宁可毁了自己的清誉,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承受那些痛楚!

    是啊!还有这个问题!吴克善吓出一身冷汗。要知道。那时候的草原之上。男欢女爱十分随意。女子也不似汉女那样守身如玉……一旦被人授以口实,不要说自己的女儿现在还是静妃、皇帝的女人,下场不想而知!就连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科尔沁部的繁华尊贵。也会毁于一旦!

    最棘手的,就是你孟古青为什么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不说!那时候,赶紧送你回京城,一切都可以解释!现在都这么多时日了,百口莫辩呀!

    吴克善无奈长叹一声,出门而去!自那时起,就命令阖府上下只有孟古青贴身的一名侍女可以去见自己的女儿,一直到那个男婴于顺治十一年的五月诞下。

    “顺治十一年五月?那可是我的小弟弟了,自然是咱们的三阿哥!”听完静妃的回忆,弘毅张嘴来了这么一句,却是说给皇后听的——即使你再生下皇子,也只能是四阿哥,而且只能是嫡传第二子!

    皇后有些羞涩,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是的,比玄烨小了两个月呢……”一提到自己的儿子,静妃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母爱。

    “那静妃母,后来……”

    “后来皇太后几次三番让我回来,可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呀,我要亲自把他喂得白白胖胖,将来好作草原上最最勇猛的拔都[6]!直到去年六月,他满月之后,我才启程回京。”

    “嗯,额吉,您放心,我的小虎都【蒙语弟弟】一定会成为草原上的英雄!”弘毅点着头,目光却不自觉瞄向静妃那一双饱满的“明月”,猜测着当日母子亲密的样子……

    其实弘毅早就对这个孩子的惊天秘密做了自己的初步判断:

    首先,废后去草原与回北京的时间间隔,正好将近十一个月多一些,足够她顺利产子了。

    其次,她回京之后,从来不瞧大夫、不传御医,应该就是怕自己有过生产这件事情被宫中之人识破。弘毅听朴氏说过,宫中女子多在传言,说生过孩子的女人的脉相,和处~女不同,对于太医院的高手来说,是能够分辨的。自己虽然不屑一顾,但是从草原上来的博尔济吉特氏女人们,对“蒙古大夫”都推崇备至,对汉人御医敬若神人的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正是有了这两点判断,弘毅才敢于直捣黄龙,通过主动示好、故意刁难、步步紧逼、结交收纳、推心置腹等步骤,一点点和这前后两任皇后建立起密切的同盟关系。果然,随着这个惊天大秘密的水落石出,弘毅很有一番福尔摩斯式的骄傲,更是对下面的行动有了一个大致的谋划。

    “静妃母,您放心,玄烨言出必行!我一定让您尽早返回小虎都的身边,只不过,这需要等待时机,万万不可着急。”弘毅坚定承诺。

    “嗯,我都听你安排!”静妃点头。

    “不知道你做什么打算?”皇后又一次将自己的年轻与好奇展露无遗。

    “乌伦珠日格,我们信得过玄烨,不必多言。”静妃出言制止。

    “谢过皇额娘、静妃母两位额吉对玄烨的信赖!”弘毅看了一眼皇后,心中暗语——学着点呀,皇额娘,将来废后一走,你的位置很重要!

    “不过,届时也许会让静妃母受些委屈,但只要您信得过我……”弘毅话锋一转,准备好好做个说项。

    “玄烨,天大的委屈我都不怕,只要我能回到儿子的身边!”没成想静妃根本没有要细问何种委屈的意思,而是打断了弘毅的话,坚定地说。

    “儿臣一定办好此事!谢静妃母!”弘毅十分佩服孟古青此时的坚毅果决,更佩服她心中那团浓浓的母爱之情。

    “对了,我的小虎都叫什么名字呀?”弘毅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多么家常亲切的话题,自己居然给忘了,客气一下先。

    “哦,我临行之前,有个乌斯藏的黄教大师路过科尔沁草原,就给他起名叫做噶尔丹[7],希望他将来有朝一日,可以降在人间,普度众生……”静妃眼神中再一次洋溢着母性的光辉,还有一丝对未来的热切期望!

    什么?噶尔丹!我去!那个噶尔丹、博硕克图汗,可是生在大清入关那一年好不好!不要闹行不行?

    [1] 溺职,犹失职,不尽职。

    [2] 藁,指用禾秆编成的席子。坐卧藁上是古人请罪的一种方式,因以指请罪。

    [3] 奕叶:累世,代代。

    [4] 科尔沁、喀喇沁地区的蒙古族,多穿宽大直筒到脚跟的长袍,两侧开叉,不是收腰的那种。

    [5] 固伦公主是清朝时期对于皇后所生之女的称呼。清太宗皇太极继位后,于崇德元年(一六三六年),始仿明制,皇帝女儿开始称为“公主”,并规定皇后(即中宫)所生之女称“固伦公主”。“固伦”满语意为天下、国家、尊贵、高雅;妃子所生之女及皇后的养女,称“和硕公主”,“和硕”,满语,意为一方。

    [6] 拔都,即蒙古语的巴特尔,但汉语翻译蒙古语一般翻译为拔都。和满语巴图鲁一个意思,都是“勇将”之意。

    [7] 噶尔丹取自藏文“甘丹”一词,意思是“弥勒菩萨的兜率天”。兜率是欲界的第四天。释尊成佛以前,在兜率天,从天降生人间成佛。未来成佛的弥勒,也住在兜率天,将来也从兜率天下降成佛。弥勒成佛的人间净土,是希望的,还在未来,而弥勒所住的兜率天,又同属于欲界,论地区也不算太远。一生所系的菩萨,生在兜率天,当然与一般的凡夫天不同。兜率天的弥勒菩萨住处,有清净庄严的福乐,又有菩萨说法,是两全其美之地,更成为佛弟子心目中仰望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嫡庶一样亲

    怀揣着一个惊天大秘密,以及两任皇后对自己的百分百信任和接纳,贝勒爷玄烨告辞姑侄二人,就近去往慈宁宫。

    临别之时,静妃特意交代,即使是皇太后、她的姑母,关于自己儿子的事情也是不知道的,而且拜托弘毅万万不可漏嘴!

    “静妃母放心!儿臣守口如瓶就是。不过,请恕儿臣多言:两位为何不让我皇玛玛知道呢?”弘毅还要再证实一下自己心中最后一点点疑问。

    “皇太后虽是我的姑母,但更是皇上的额娘、大清的太后!与国祚一脉比起来,亲情又算得了什么?只怕……”此时的静妃再也没有一点犹豫,几乎是和盘托出。

    弘毅也是惊愕!这位孟古青果真厉害,问题分析得十分精准!自己原本就判断这件事,两个年轻博尔济吉特氏女人,应该不会告诉那位长者博尔济吉特氏。原因就在于,皇太后一旦知道了宫外还有一位皇子,而且可以说是“嫡传长子”,她无非面临以下几种选择:

    其一,将孩子接回宫中。作为福临第一个有着一办儿科尔沁草原血脉的孩子,皇太后一定是倍加珍惜的。但问题是孩子的娘怎么办?接回京师,然后“东西两宫皇后”?皇帝福临早就不愿意了!继续冷宫?将来孩子长大了更不愿意。最终结果只能是皇帝、皇子“父子不睦”,当皇帝的可能性迅速降低。投入产出比失调!

    其二,将孩子留在草原。这么做就等于不承认小家伙的皇家血脉。全当没有发生!这样做,现在看风平浪静。但过去十几年几十年呢,假若福临“大行”了、这小家伙还茁壮成长起来了,无论北京城哪位皇子承续大统,这位“嫡传长子”都会是一个巨大的“道统”威胁!而庇佑他的,又恰恰是科尔沁部、这个和爱新觉罗家族早已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核心蒙古部落!后果,也许就是“满蒙一体”的分崩离析!风险太大!

    还有第三种选择:“不接不留”,也就是——杀!

    所以对于废后孟古青来说,无论皇太后做出哪一种选择,对于她和她的孩子。都将是痛苦不堪。甚至是灭顶之灾!这也是弘毅为什么赌定静妃会倒向自己一边的根本原因。

    而弘毅给她提供的办法,就是就是一个字——藏!

    四个字——“深深的藏”!

    至于怎么藏,只有一句话——“届时也许会让静妃母受些委屈……”,人家静妃如何干脆利索的回应的?——“天大的委屈我都不怕。只要我能回到儿子的身边!”这就等于是一纸全权委托书了!

    *

    慈宁宫。

    弘毅刚刚请了“圣安”。皇太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玄烨啊。我的好阿哥,今早你当着皇后的面,那一番托词说得可是极为妥当!是不是康妃教授你的?”

    哦。表扬自己不去启祥宫当皇后养子呢!可这又与无辜的康妃何干?

    “皇玛玛,我额娘愿不愿意我去,玄烨不好胡乱猜测。她之前倒是领着我去过一次皇后那里,无非是请皇额娘多多照拂孙儿罢了。毕竟,毕竟孙儿只是庶出……”弘毅刚刚起身,正好及时换做一脸黯淡之色,搭配这小小身形,尽量显得自己楚楚可怜一些。

    “唉,瞧这话说的,你虽是庶出,可我大清现在可不学汉人那一套繁琐无用的不是?来来,管他嫡生庶出的,只要是有所作为的皇子就好,再者说了,皇玛玛可心疼着你呢!”一边说着,皇太后一边招手将小玄烨拉在自己身边,心中却有了计较:“玄烨早熟,嫡庶之别他已经思量过了……”

    “孙儿自然知道皇玛玛疼我,皇额娘也是心疼玄烨的,要不然不会欣然应允我亲额娘的央告。但是……孙儿自己却实在不愿意呢。”弘毅早就趁着坐在皇太后身边的机会,换回兴高采烈的样子,而且死死盯着面前的一盘点心,故意使劲咽了咽唾沫。

    “哦?你为何不愿意?她可是大清的皇后呢?”布木布泰明知故问。

    “嗯,孙儿……孙儿怎么会自投罗网呢?”弘毅狡黠一笑,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津津有味品尝起来,还时不时冲着一旁伺候的苏麻喇挤眉弄眼的,点头示意“好吃极了”!

    “自投罗网?呵呵,苏麻,我说什么来着,不用咱们教,我的小玄烨这其中一点点的利害,他自己瞧得清楚着呢!”皇太后笑了,向一旁的苏麻喇求证自己的无比正确。

    “最懂贝勒爷心思的,就是咱们皇太后了。”苏麻喇赶紧接话,又不失时机端过来一碗温热的人乳给弘毅当做饮料,怕他吃急了噎着。

    “嗯,嗯!就是就是!”弘毅忙着塞满一嘴,做自顾不暇状,只是“唯唯诺诺”。

    “玄烨,慢点进!别看你还小,可其实啊,还就是你想得周全!你那个亲额娘啊,根本就没必要去找皇后献什么殷勤……”皇太后从苏麻喇手中接过奶碗,亲自送到孙子嘴边。

    “嗯……玄烨只要皇玛玛的疼爱就够了!”赶紧咽下一口点心,弘毅口齿清晰的打断了皇太后的话,趁机呷了一口奶水。

    “好,皇玛玛最疼你就是了!呵呵,不过皇后盼子心切,也可以理解。”布木布泰心中受用的很,却紧接着说了一句。

    哦?这句话什么意思?

    “皇玛玛,皇额娘早晚要给皇阿玛生下一个嫡传阿哥的。到那时,玄烨一定视若嫡兄一般,和福全阿浑一起爱护他、护持他!”皇奶奶,您是不是这个意思?

    “嫡传阿哥?”皇太后心中先是高兴,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嗯,到那时,他身体里流淌的就是爱新觉罗家和博尔济吉特黄金家族共同的血脉,玄烨怎么不知?那对我们大清的天下、对满蒙一体的大局,可谓至关紧要。孙儿就会像阿浑福全说的那样,我两人一文一武,保大清富有四海、千秋万世!”皇太后呀,我的表态彻底不?

    “好!”皇太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却是稍纵即逝。

    “不过在皇玛玛的眼中,无论你们是嫡传也好,庶出也罢,都是大清的血脉,都是一样的宝贵!就看你们谁能当好这个阿哥了……”

    “孙儿知道,孙儿一定听皇玛玛的话!”弘毅急忙趁势而为,好像陡然平添一点希望一样,马上做出“好好表现、争取加分”的样子!

    “嗯,乖!”皇太后心下稍宽,接着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我听说你今早去了郑亲王府,去给我那个可怜的侄孙女加祭去了?”皇太后有些黯然心伤。

    “皇玛玛节哀!一切丧葬礼仪,皇阿玛奉了您的懿旨,更是上了心的,也极尽哀荣。我那位婶子福晋,泉下有知,也会感念皇玛玛和皇阿玛的心意的。”弘毅出言安慰,这很重要。亡故的多罗福晋是皇后的亲姊妹,也是皇太后的侄孙女,都是一家人,必须说得情真意切。

    “嗯……”皇太后很受用,却只是淡淡一声,做好继续听的准备。

    “至于孙儿亲往加祭,则是玄烨主动和皇阿玛请旨的。毕竟简郡王济度去了极北之地,都是孙儿当年的主意。谁料想他家里屡遭不幸,玄烨也想稍加宽慰,好让他将来继续忠心耿耿为大清效劳。”

    “玄烨真是有心!不过你就是因为这个吗?”皇太后明知故问。

    弘毅早有准备,后~宫之内,自己的任何行动,不出一刻钟,就会被这位实际的后~宫主宰完全掌握。这也是自己刚才主动承认康妃“领着”自己找过皇后的原因!

    “皇玛玛英明,孙儿自己一点小小的如意算盘,原本就不敢瞒着您呢。我后来,还去了启祥宫……”弘毅“坦白交代”。

    “是吗,你可是刚刚拂了她的面子呀……”皇太后明知故问,心中也是有些赞许玄烨对自己的实不相瞒。

    “孙儿一是去赔个不是,二来是为了‘两宫’说项……”

    “哦?你是说……”皇太后立即来了兴趣!

    “是的,孙儿是为了位育宫和启祥宫的祥和……毕竟,早日诞下嫡传长子更是大清国祚长久、奕叶昌盛的吉兆!”弘毅知道,一旦有一个他们博尔济吉特氏的嫡生子,无论聪慧与否,都是布木布泰乐于见到的事情。

    于是,弘毅把自己送“虚礼”的前前后后,却也仅限于送虚礼这一幕,原原本本讲解了一边。

    “哈哈,好,玄烨这件‘虚礼’送得好极,送得妙极!”皇太后圣颜大阅,赞不绝口。如果说一开始听闻孙子表态说什么要护持“嫡传阿哥”的时候,她还是半信半疑,现在小家伙都主动开始撮合皇帝皇后“早生贵子”了,“一片冰心”自然“不证自明”。同时,对玄烨的喜爱之情更多了一份担当过后的赞赏。

    “我的好孙儿,你要什么赏赐呀?皇玛玛都答应你!”太后脱口而出的一句,却是弘毅期待已久的。

    “孙儿叩谢皇玛玛!”弘毅急忙跪下来谢赏。

    “吆,看来你是早有中意的了,说吧!”

    “孙儿也只想讨一件虚礼而已。”

    “虚礼?如何一个虚法?”

    “孙儿是想请皇玛玛下一道懿旨,准许在旗适龄寡妇,择优婚嫁……呵呵,婚嫁我的罗刹队官兵。”

    “什么?给那些个罗刹人娶寡妇?”的的确确毫无准备的皇太后,对这种新鲜事物充满了惊奇和不解!(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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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穿康熙换乾坤介绍:
梦穿康熙朝,勉力换乾坤!一个普通的当代公务员,混迹职场,感悟爱情,却横遭变数——一场大梦,醒来被穿越,变身婴儿,竟是玄烨!梦醒时分,不知身在何处,宦海沉浮,世界纵横……。于是,在两个本该没有交点的平行时空,开始了一场重写世界史的艰苦决绝。本书有传统YY,有后宫香艳,有朝堂恶斗,有战场厮杀,有技术改革,有传统颠覆,还有国际政治的血雨腥风……也许,即使平行的时空,也会在某一个历史的瞬间交汇……值得一看! 感谢论坛封面组提供封面!梦穿康熙换乾坤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梦穿康熙换乾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梦穿康熙换乾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