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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弘毅知难     梦穿康熙换乾坤txt下载     梦穿康熙换乾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七章——罗刹军力说(一)

    弘毅本无意去为身为耶稣会士的汤若望掰扯所谓“公教”与“正教”这两宗的孰优孰劣,只是抓住机会又一次阐述自己关于“宗教的分分合合也是历史必然”的观点,为将要到来的“礼仪之争”做个铺垫。既然如此,那就顺理成章要问一问在这十七世纪中叶,沙皇俄国的军力到底如何。

    “小爷英明啊!这方面也是老臣笃信咱们大清必胜的缘由之一!”

    现如今大清的“顶级火器专家”汤若望知道,作为“兼职副业”的西方科学技术,很多时候比自己的“专职本业”传教更能让他得到高层的重视。于是,汤若望就开始详细为小玄烨讲解了一番他所掌握的时下俄罗斯人的军事水平——

    “小爷,罗刹人是在是可笑,他们的军队在大清八旗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亲眼见识过满清八旗风卷残云般进入大明北京城的汤若望,似乎对清兵的战斗力十分推崇。

    “是吗?何以见得?”

    在弘毅的固定思维中,十六世纪之后,准确说是伊凡.瓦西里耶维奇、所谓“恐怖的伊凡”、“首任沙皇”、“伊凡四世”之后的俄罗斯军队,虽然大有起色,但在同时期的欧洲还绝对称不上一流。不过能够穿越时空听一听欧洲传教士的第一手资料,这机会还真是难得!

    “许多证据都表明,尽管罗刹人在‘恐怖的伊凡’之后就开始努力学习欧罗巴先进军事强国的做法,或多或少。在有些方面也的确缩小了和我们天主教国家的差距,但他们还是十分落后的!”

    汤若望一边说,一边自己看着小贝勒爷的反应,生怕他听不明白。但当他说起所谓“恐怖的伊凡”、也就是俄罗斯历史上第一位废弃“大公”称号而改用“沙皇”称号的伊凡四世的时候,弘毅笑着点了点头,亚当神甫这才恍然大悟——小爷从天主那里知道了一切!果然是带着丰沛的知识降生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的!于是不再解释,而是继续说道:

    “比如,他们的许多军团在战后就会被解散回家,绝非全天候的正式军人。不打仗的时候,他们会去当木匠、坐商人。甚至去给农奴主打零工。而且。最最关键的是,就连许多他们的贵族骑兵,也是缺乏基本的训练的!”

    看到弘毅还只是点头,汤若望继续补充道:

    “我的一位在罗马的耶稣会同会兄弟。曾经在一封给我的来信中这样描述他们的愚蠢和懒散。请允许我给您复述一遍。如何?”

    “好啊。请讲!”弘毅很感兴趣,欣然应允。

    “嗻!他说:‘许多被招来的贵族骑兵其表现实在让人羞愧,他们在对敌中。每杀一个敌人相应的就要付出己方3到4人的惨死的代价。看看这些杂鱼骑兵吧:衰老的马匹,钝的军刀,瘦小,发育不良,衣服穿的很糟,甚至不知如何使用他们的武器的骑兵……许多贵族不知道如何使用火枪,于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敌人华丽丽的飘过。许多贵族不想着杀敌,只想着怎么保全自己的性命好回家。”

    “更有甚者,他们还整天祈祷天主给他们一些轻伤——既不能严重到危及他们的生命,也不能是不值一提的小伤。身上带了这些伤以后,他们就可以嘘报战功,大吹大擂的向沙皇请赏或者要求暂时脱离军营养伤,好过他们的逍遥日子去……我的小爷,您说这样的一支所谓军队,能够自保就很不错了,要是让他们去和我们的八旗铁骑对抗,岂非是以卵击石?哈哈……”

    汤若望优秀的记忆力让他把同会兄弟的书信背诵得行云流水,说起俄国兵士的“熊样”来也惟妙惟肖。弘毅也跟着笑了两声,却并不说话。

    “我的同会兄弟甚至听某贵族扯淡说,哦,请允许我用这个不雅的词汇,这是他的原话。这位罗刹贵族居然说过‘我在战场上甚至都不把自己的军刀拔出来,因为天主会帮我搞定一切’的这种超级荒谬之词。哈哈……”

    看着汤若望真心笑得很开心,弘毅却有些莫名其妙——这举动虽然愚蠢,不过也符合一个彻彻底底的教徒的信仰啊,人家是彻底相信自己的天主上帝的。这在你们教士眼中,应该谈不上有何荒谬的吧?

    尽管疑惑,弘毅还是忍耐住了这一点点好奇。果然,汤若望自己解释起来:

    “哈哈,但这些个愚蠢的罗刹贵族,他们真的忘记了,天主早已因为他们的不忠于圣灵、不听命于教廷和教宗而抛弃了他们,又怎么会庇佑他们的平安呢?就让他们在无尽的悔恨中痛苦的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吧,一如那些可怜的不信奉天主的异教徒一般……”

    原来如此,看来公教和正教之间的隔阂与怨恨已经到了此种地步了!怪不得两派分裂上千年之久,直到二十一世纪才开始慢慢试探起和解之路!不过,再一次听到此时此刻最不愿意听到的什么“教廷”和什么“教宗”,也就是所谓的“教皇”,再加上这些传统欧洲传教士不知有多少肆意夸大的污蔑之词在里面,弘毅决定这个话题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呵呵,着实可笑。那他们的兵制及兵器是如何的?”这才是弘毅最为感兴趣的地方呢!

    “哦,罗刹的兵制和武器其实是极其落后。”汤若望回答的干脆利落。

    “哦?伊凡雷帝可是大力改革了他的军队的,而且那还是一百年前就有的事情了吧?”弘毅有些不愿相信。

    “哦,我的小爷,您说的对极了,伊凡四世的确改革了他的军队。不过,他只是通过将莫斯科附近七十俄里大约100多公顷的土地分封给来一些自波雅尔贵族[1]和王公家庭的精选成员,以及一些地位较低的随从,只是通过这样的一种手段,组建起了一支1000人的所谓精锐骑兵部队而已!”

    汤若望依旧是满脸对罗刹人的嘲讽与不屑,只不过明智的没有向小玄烨解释什么是“公顷”而已。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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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波雅尔”是封建时代保加利亚帝国、莫斯科大公国、基辅罗斯、瓦莱契亚和摩尔多瓦的一个仅次于大公的贵族头衔。在10-17世纪的保加利亚,其地位仅次于沙皇的亲王王子,现在在俄国和罗马尼亚还有这个姓氏。伊凡三世时期(1462-1505年)建立了两种全国性的管理机构——宫廷和政厅,在此基础上形成了新的国家管理体制。这一时期俄罗斯国家的政权形式是等级君主制,俄罗斯大公和封建的领地贵族共享国家权力。大公是俄罗斯国家的君主,大公处于国家政权的核心地位,他既享有全部立法权和司法权,又享有国家机关和军队的最高指挥权。同时,大公的权力还受到“波雅尔杜马”的限制。波雅尔杜马又称为大贵族杜马,它是封建贵族的政权机关。波雅尔杜马的组成人员包括波雅尔、杜马贵族和杜马官员。其中,波雅尔的影响力最大,他们大都是莫斯科公国的封侯后裔。著名的俄国史学家克柳切夫斯基认为,贵族都自以为是俄国土地的所有者。他们的祖先独自掌管着俄国的部分土地,而他们则聚集在莫斯科的波雅尔杜马,一同管理整个国家。(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罗刹军力说(二)

    “哦?‘仅此而已’?那,难道他的那部着名的《兵役法典》就毫无作用吗?”弘毅很是不以为然。

    要知道,伊凡四世的改革在十六世纪的俄国那可是十分重要的,而军事改革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标志**件就是1556年颁布的这部《兵役法典》。伊凡四世进行军事改革之前, 俄国尚未建立起一支武装完备的常备军, 也没有一套成型的建军思想, 当时俄**队的主要力量还是贵族骑兵和民团。

    诚如汤若望所言,当欧洲的许多国家相继建立起常备正规军并广泛应用火器的时候, 军事上落后的俄国贵族骑兵还在舞弄他们的大刀、长矛、弓箭和盾牌。战时, 为大公服军役的贵族骑兵率领从自己辖区内征召的农民或小市民自备武装、干粮随大公出征, 战事结束后全部返回各家。国家边境常常无人守卫。同时, 16世纪中叶以前, 俄罗斯还没有建立起一套与领地大小和特点相适应的军役细则, 这就为贵族们逃避兵役提供了口实。

    正是在此背景下,伊凡四世才颁布了俄国历史上的第一部《兵役法典》,而且很快就取得了实效——继俄军1552年占领喀山之后, 1556年再次攻克阿斯特拉罕, 将原隶属阿斯特拉罕的伏尔加河下游各地区并入俄罗斯的版图, 由此可见俄军战斗力的提高。

    “我的小爷,您的确英明。但他的这部《兵役法典》。却不是包治百病的良药。”汤若望却毫不退缩,看上去有点固执己见。

    “玄烨求教!”既然你如此坚持自己的观点,一定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弘毅赶紧放下了怀疑与傲慢,谦虚询问道。

    “小爷过谦了。”汤若望满意的回了一个拱手礼,接着说道:

    “罗刹的《兵役法典》虽然规定每一个拥有土地的人,无论是领地或是封地,都要承担军事义务,都应该在沙皇需要的时候,按照要求提供一名装备齐全的士兵和一匹马。但在荒蛮的莫斯科公国,为数不多的、适合耕种的土地都被牢牢掌控在各个贵族家庭手中。一个家族掌控土地的时间愈久。这个原则性的要求就越没有效力,因为他们作为老牌贵族,又如何会因为沙皇的一纸训令就乖乖就范呢?”

    “原来如此。”弘毅点了点头。这很好理解,如果说俄国的文化是希腊或者欧洲的。那么他的政治氛围却更加东方化一些。贵族地主阶级的固有势力。的确和中国几千年来的地主阶层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那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若是这部《兵役法典》能够管用。也不至于罗刹还要去依仗那些哥萨克人,更不会在争夺波罗的海出海口的‘立沃尼亚战争’中失败了。”汤若望用历史说明了“事实胜于雄辩”的简单道理。

    弘毅急忙调动脑细胞,用自己已经“超频”许久的两岁小脑袋。好一顿努力“检索”,终于在几乎全部忘光、只残存了零星半点的大学专业课中找到了所谓的“立沃尼亚战争”一词——

    那是俄国挑起的,与立沃尼亚当地封建主(骑士团)、波兰、立陶宛和瑞典、丹麦等国进行的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立沃尼亚”相当于后世的波罗的海沿岸国家爱沙尼亚、拉脱维亚范围,战略地位十分重要。1552、1556年伊凡四世先后征服喀山汗国、阿斯特拉罕汗国后,俄罗斯统一国家得以形成。为进一步争夺波罗的海出海口和波罗的海东岸土地,伊凡的目光终于投向了这一地区。

    1558年 1月,“伊凡雷帝”借口立沃尼亚骑士团与立陶宛结盟反对俄国,出兵4万攻入立沃尼亚,挑起了战争。立沃尼亚封建主无力抵御,借机与波兰缔结条约,寻求保护。1560年,俄军再次攻入立沃尼亚,占领大片领土,终于引起北欧邻国的介入。

    1563年,伊凡亲率俄军攻占立陶宛所属的罗斯古城——波洛茨克。后因俄国发生内讧,俄军前线指挥官库尔布斯基倒戈,投向立陶宛,使战场形势剧变。刚刚走上“现代化”道路的俄军,在老牌欧洲军事强国的军队面前表现颇为尴尬,战事进展的很不顺利,甚至是“屡战屡败”。而且就在这个糟糕的时候,一支克里米亚的鞑靼人军队却趁机穿过俄国南部几乎无人防守的阵线,悄悄进入并洗劫了莫斯科,甚至一把火将此地烧了个干干净净。

    内外交困之下,最终在1582年,俄过与波兰签订了停战协定,立沃尼亚大部分地区和波洛茨克划归了波兰。1583年,俄瑞两国也签订停战协定,纳尔瓦和芬兰湾全部海岸归瑞典。历时25年的立沃尼亚战争以俄国的彻底失败而告终,它夺取出海口的目的未能达到,其扩张势头暂时受到了挫折。

    但弘毅还是不能完全赞同汤若望的简单分析。其实,俄国之所以失败,主要是因为几面树敌,多面作战,而其内部又矛盾重重。它的国力也还不够强大,以致对外扩张的“暂时”受挫。

    “老玛法,您说的有道理。不过,玄烨以为,立沃尼亚战争恰恰说明一百年前罗刹人的战斗力已经突飞猛进了。”弘毅准备好了自己的说词,开始反驳道。

    “哦?请小爷示下。”汤若望急忙收回了脸上的笑意,正儿八经的等着答案。

    “嗯!在您所说的这场战争中,交战双方的基本作战形式是要塞攻防。星堡的威力你也是亲眼所见的。”

    “是、是!全赖小爷当日那张图纸啊,否则若望实在是不会……”说到“星堡”,汤若望想起木兰演武之前的往事,急忙附议。

    “呵呵,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是我给了你的什么图纸?毕竟,欧罗巴万里迢迢,只有你们西来之人才是清楚明白这些西人玩意儿的。不必再提了。”弘毅还是坚持要把当日的功劳算在汤若望的头上。

    “谢小爷!”

    汤若望清楚,小爷玄烨这是为了提升他的“大清第一军火专家”的地位在给他“做嫁衣”,胸中顿时少了那些个学术争辩、寻求真理的心气儿,打算好好听听小爷的“示下”。

    “至于星堡攻防,木兰演武已经验明,攻守双方都必须广泛使用攻城火炮和火药破炸才行。但即使如此,当时罗刹他们双方交战,有的攻城战曾持续达五个月之久,不知我说的对否?”

    “这……具体战事嘛……老臣孤陋寡闻。”

    得!欧洲老头知道的,还不如大清小乳儿知道的多了!好在在汤若望看来,作为“天主使者”,没有什么事情是这位小爷所不知道的。

    “呵呵,先不去管他。我想说的是,若是说当时他们有野战,我说的是步兵方阵作战,也主要是配合着要塞的争夺才加以运用的,这应该与将近一百年之后、如今的罗刹军队战斗水平不能同日而语了。”

    “贝勒爷言之有理,分析缜密,想来自然不会有太大差池了!老臣深为敬佩!”汤若望表示同意。

    现在看来,弘毅后世了解的资料,竟然比来华几十年的老汤要详实准确的多了!

    “那我来说一说这罗刹今日此时的兵制和军力吧!若有明显错漏的地方,老玛法务必及时指正!”

    干脆,我和盘托出,你查漏补缺!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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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罗刹军力说(三)

    弘毅凭借着回忆,决定给汤若望上一堂关于“十七世纪上半叶俄**力”的课。不过这一课,还需要从瑞典“牵头”的“布莱登菲尔德之战”说起才好。因为这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重点”。

    “老玛法,欧罗巴洲大陆的兵火烽烟已经大为不同了,至少是与您离开罗马的时候,相去甚远啦!”

    弘毅笑着亲自给汤若望斟满一杯热茶,自己却端起孙氏刚刚呈进来的一碗温热人乳,意味深长的呷了一口。

    “这……”汤若望自然是心中一动,大约也猜到了小爷会说些什么。不过,作为忠诚不二的“公教”天主教耶稣会教士,他只能选择装傻充愣。

    对于汤若望的反应,弘毅自然是心知肚明、早就料到的。于是耐心讲解起来。

    “老玛法,欧洲三十年战争结束不久,您不会没有印象吧?”

    “小爷,老臣的确知道些许此事。不过,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爆发之始,乃是主的生年之后的1618年5月23日,那一天,布拉格的路德教派的狂徒居然冲进了克里米亚王宫,将罗马帝国皇帝的两名钦差大人从窗口投入了壕沟……”汤若望说道。

    “哦!‘扔出窗外事件’!斐迪南大公虽然是波希米亚国王,但他首先是一名虔诚而有些狂热的天主教徒啊!”弘毅给出一个历史名字,并适当延伸了一下,表示自己清楚此事。

    “贝勒爷。天主与圣母必将保佑您的神奇!”汤若望早就预判到这一幕,接着说道:

    “而老臣却是在同一年的早些时候,也就是‘扔出窗外事件’的一个多月之前,1618年的4月16日,就在金尼阁神甫的带领下,和邓玉函、罗雅谷等22名传教士,从里斯本启航东渡往天朝来了。具体细节,自然不得而知了。”

    “哦,原来如此。”弘毅对汤若望的说辞只能表示赞同。

    说起金尼阁神甫,不啻为汤若望的精神导师一般的人物。此人字“四表”。原名尼古拉.特里枸特。1594年入耶稣会。1607年由里斯本启程到印度果阿,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抵达澳门。利玛窦逝世后不久金尼阁抵达北京,发现了他的札记,从而着手整理。万历四十年(1612年)。金尼阁神父奉命回罗马向教宗保禄(保罗)五世汇报教务。为了筹备此次返欧报告。他几乎走遍了中国大江南北调查当地教务。返回欧洲后。为了引起西方的关注,他身着中式服装出入于公共场合,以感人肺腑的演讲宣传利玛窦和其他在华传教士们的功绩。并投入极大的热情著书立论。由于他的积极活动,西方当时掀起了“中国热”,大批欧洲年轻传教士申请赴华,其中德学兼备者如汤若望,后来在中国朝廷内担任了显赫职务。

    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金尼阁[1]与22位耶稣会士,偕同教宗赠书7000余部再次前往中国。航程中由于船舱内瘟疫传染,海上风暴及海盗侵袭,这22位传教士丧亡过半。船只抵达澳门时仅幸存5人,其中就有瑞士人邓玉函和德国人汤若望。前者在入耶稣会以前就是一位著名的数学家和文学家,他和意大利物理学、天文学家伽利略还是当时欧洲科学院院士。

    “既然如此,老玛法或许只能从同会兄弟的书信中,才能对三十年战争中最为关键的the-battle-of-breitenfeld【布莱登菲尔德会战】略知一二了?那玄烨先说一说此战之要害,您评判一下正确与否。”弘毅退而求其次。

    “老臣岂敢评判圣人之言?洗耳恭听而已。”汤若望继续谦逊有礼,也做好了再一次印证小玄烨“神通”程度的准备。

    “呵呵,您总是这么谦逊!”弘毅 轻描淡写客套一句,就开始了正题——

    1628年4月,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所雇用的波希米亚贵族华伦斯坦所率领的雇佣军,先后击败了攻入波希米亚西部的英军曼斯菲尔德部和由丹麦与新教联盟领兵、获得英、法、荷三国的背后支持的新教联军,并控制了萨克森选帝候[2]。在这种形势下,丹麦被迫于次年五月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签定《吕贝克和约》,并保证不再插手德意志事务,德意志三十年战争战争第二阶段——丹麦阶段落下帷幕,新教势力惨败,神圣罗马帝国势力伸延至波罗的海。

    其后不久,受神圣罗马帝国雇佣的华伦斯坦便计划在波罗的海内建立一支强大的舰队,而这引起了长期称雄北欧的瑞典王国的忧虑,瑞典王国害怕一旦神圣罗马帝国真的拥有这样一支强大舰队,瑞典王国将丧失在波罗的海地区长期以来的优势地位,并将会受到神圣罗马帝国的直接威胁。公元1630年7月,基于自身安全考虑的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在法国的资金援助下,率领约一万三千瑞典军,在神圣罗马帝国西北部的波美拉尼亚登陆,从而开启了德意志三十年战争的第三阶段——瑞典阶段。

    布莱登菲尔德会战,是1631年9月17日爆发于神圣罗马帝国境内的布莱登菲尔德地区的一次著名战役,也是欧洲三十年战争第三阶段“瑞典阶段”的决定性战役。在此次战役中,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所率领的瑞典和萨克森联军击败了由神圣罗马帝国老将蒂利伯爵所率领的帝**队,带领“新教”势力取得了三十年战争初期以来被系统性地击败后的第一次重大的胜利,极大增强了新教联盟信心,沉重打击了天主教封建势力,改变了世界历史的进程,故有“改变世界之战”之称。

    “布莱登菲尔德战役主要的结果,就是它保证了您家乡的德意志诸侯不会被迫改宗为您的天主教,或者经受罗马那里的教廷的宗教裁判。我说的对吧?”弘毅有些挑衅的看着汤若望。

    “唉!天主教陆军一败涂地,路德教派所谓‘抗议宗’的确取得了卑劣的胜利,却是趁着天主和圣母打瞌睡的时候侥幸而得的!”汤若望喃喃说道,其中的道理似乎连他自己也不能笃信。

    “呵呵,老玛法不必遗憾!公教也好,正教也罢,包括这个抗议宗【新教】,我们今日先不说他,改日我若有机会,自然会给您一个交代!今日……”

    弘毅笑着宽慰。看来今后这所谓三大基督教教派之间的矛盾,足可以让自己运筹帷幄一番的——弘毅如是想。

    “啊?天主赐福、圣母显灵!小爷,奴仆我为您愿意肝脑涂地!”不等玄烨说完,汤若望早就起身,按照中国礼仪深深一揖!

    “老玛法快坐,我们今日先说一说这布莱登菲尔德战役的战法!”弘毅也起身扶起汤若望,再一次将话题引领回来。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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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一些很有有意思的知识点:金尼阁抵达中国以后,对中国的政治、历史、宗教、语言等都有一定的研究。他是第一个把五经翻译成拉丁文的人。1626年,他在杭州将翻译成拉丁文的五经付梓,定名《pentabiblion sinense》。同年,金尼阁将《西儒耳目资》付梓,它是第一部运用音素字母对汉字标音的字典。此外,金尼阁还是第一个系统地编写中国编年史的西方人。他还曾将利玛窦的意大利文回忆录手稿翻译成拉丁文,以《利玛窦中国札记》为名刊行。金尼阁曾经与福建举人张赓合作选译《伊索寓言》,定名《况义》。第二次抵华以后,金尼阁曾订有庞大的译书计划,但由于金尼阁的过早逝世,计划并未实行。金尼阁所带来的七千多部图书也因为无人问津而逐渐散佚、流失。

    [2] “选帝侯”是德国历史上的一种特殊现象,这个词被用于指代那些拥有选举德意志国王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权利的诸侯。此制度严重削弱了皇权,加深了德意志的政治分裂。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罗刹军力说(四)

    “汤老玛法,既然布莱登菲尔德战役如此关键,罗刹国不会无动于衷,是吧?最为关键的是,以机动与火力为基础的新战术第一次战胜了以数量加长矛为基础的旧战术,显示了改革过后的瑞典军队的素质,已经远远优于旧式的欧洲诸**队了。所谓‘新教’联盟打败了‘公教’联盟,你们的教廷就不能只是怨天尤人,而应该从罗马式步兵方阵的末日和新式火器的崛起中找出原因啊!”弘毅深入分析着。

    “小爷您说的是,我一定会提醒罗马的红衣主教们的,就说这是来自东方的伟大圣徒、皇室贝勒、您的善意提醒!”汤若望十分感激。

    “呵呵,我倒是更关心罗刹是如何从古斯塔夫二世那里学习这一点,并且迅速加以自己的运用的!”弘毅不为所动,按照自己的理解往下讲述起来——

    受当时的瑞典的影响,俄国在此时已经先后创建了六个“欧式军团”。这些军团的组成人员的确一改十五世纪俄**队的老路子,呈现出比较多的多样化,包括失去领土的贵族、低等级的波雅尔成员、哥萨克以及自由民。但事实上,该军团更喜欢招募选择破产的原上流社会绅士,但这种人在军团中只有区区60人。

    更重要的是,这种新式部队也引进了新的军队组织结构——每个团用“连”这一新型编制代替原有的“百人队”,每个团拥有8个连。每连各有120名火枪手和80名长矛手。军团军官数量共176人,包括一名上校、一名中校、一名少校、一些上尉和其他一些低级尉官,还包括一名军需官、一名军医、一名书记,以及若干的中士、下士、鼓手和翻译官。而这一点,像极了古斯塔夫二世军团编制!

    至于此时俄**队的训练,通常是聘请欧洲那些刚经历过1618年至1648年间的“三十年战争”,拥有丰富经验的外**官、特别是瑞典人教官监督训练。每连在行军前进的时候,需由其上尉在前面带队,而其他低级尉官则负责押后。军士长负责带领军团里的长矛手,中士们则分布在长矛手的两侧。下士们在军团的右侧。鼓手则被安排在第三排和第四排火枪手之间的位置。

    与此同时。俄国效仿古斯塔夫二世的瑞典,也开始创建“雷特尔”新式骑兵和龙骑兵团。这些骑兵来源也同样是自由民、低等级波雅尔成员以及其他相对更穷困的贵族。不需要服役的修道院和贵族家庭们也被要求提供雷特尔骑兵,具体是每拥有100立方码的土地就要提供一名骑兵,这是传统的俄罗斯式的封建骑兵供给体制。每个骑兵团拥有12个连。每个连167人。另外。此时的俄国已经创制了拥有12门轻型火炮的炮兵连。在1632-1634年间的“斯莫棱斯克战争[1]”末期。俄国已组建了10个这样的新式军团,总人数超过17000人,但在战争结束后还是按照老传统迅速解散了。

    至于所谓“常备军”。俄国业已在南方的国境线上建立了。为了应对鞑靼人的需要,俄国人创制了总数约8000人的龙骑兵和步兵团,作为南线的边境军团,招募的兵员不仅包括自由民,也包括农奴。这种新式的“农民军”跟以往那种有战事了召集来,仗打完了就回家种田的部队不同,而是正式的常备军,士兵们定时领工资,军服,武器和食物。这些边境军团总数一度达到13000人,不过后来却逐渐消减之不足一万人的规模。至于著名的哥萨克,弘毅估计当下在俄**队中,最多两万人而已。

    “也就是说,现如今,罗刹如若发动大战,即使是倾国之战,能用的老兵应该不超过六万人。加上全国的青壮年,总数不会多过十六万!而大清八旗足足三十万之巨!”弘毅大胆判断道。

    “小爷算的极准!不过……”汤若望点头称是的同时,似乎又想起什么,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说不说。

    “不过什么?还请老玛法据实以告才好!”太好了,果然有后世的浩如烟海的资料所不掌握的第一手资料!弘毅急切追问。

    “小爷,据澳门来的同会兄弟的书信,说去年以来,罗刹国内似乎流行起一种可怕的疾病……它随着肮脏的老鼠或是跳骚而来,最初症状是腹股沟或腋下起有肿块,然后皮肤会出现可怕的青黑色斑块。染此病后,几乎所有的患者都会在三天之内悲惨的死去……十分的可怕啊……看来天主还是显圣了,借以惩罚那些心愿不坚定的所谓正教的教徒。不过,不过老臣还不能肯定书信中所言十分准确无误。”汤若望现在真的不敢在无所不知的小玄烨面前信口雌黄了。

    “可怕的疾病?难道是……黑死病?black-death?”弘毅大吃一惊,或者说大喜过望!

    “正是,我的小爷!可怕的……黑死病!”汤若望一面应诺,一面情不自禁的在胸前划着十字架。

    说起这个黑死病,其实就是鼠疫,是人类历史上、特别是中世纪欧洲历史上最为严重的瘟疫之一。14世纪黑死病瘟疫爆发期间,欧洲人口总数的30%以上就是死于其手。当时的欧洲人,言及黑死病必然是闻之色变的!

    不过,弘毅只知道到了十七世纪,欧洲几次“黑死病大流行”,却不如十四世纪的规模大。其中比较著名的,包括1629年到1631年的意大利瘟疫、1665年到1666年的伦敦大瘟疫,还有现在尚未发生的1679年维也纳大瘟疫、1720年到1722年的马赛大瘟疫,以及1771年的莫斯科瘟疫。却没有史料明确记载眼下、也就是1655的俄国也正在经历一场黑死病瘟疫!

    “您的耶稣会兄弟说没说什么时候起的瘟疫?”弘毅试探着问道。

    “哦,仁慈的圣母啊……”汤若望慢慢从祈祷中回过身来,回答道:“他说,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在罗刹的莫斯科泛滥开来了,那里的居民十之二三就会被夺去生命……”

    “去年?1654年?十之二三?”弘毅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汤若望,并且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惊喜,只是重复这两个数据。

    “是的,我的小爷。”

    “好!……好可怕啊!”弘毅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好”,立即想起在一位以仁慈标榜自己的耶稣会教士面前,万万不能麻木不仁,急忙改口。

    其实,他的心中却是另外一番分析——一般的黑死病一定会流行散播两到三年的,这期间,即使按照25%、而不是30%的死亡率计算,莫斯科的人口也会锐减四分之一的!这鼠疫可不会畏惧权贵,也不会嫌贫爱富,那些俄国的各色民人成批的倒下,莫斯科公国的兵员补剂就成了大问题。

    “是啊,可怕至极。老臣会为他们做个祈祷仪式的。”汤若望可不知道弘毅此时的真实想法。

    “嗯,辛苦老玛法了。希望您的主赐福于可怜的这些正教教徒。”

    说归说,真要赐福他们了,我下一步的大计如何施展?弘毅真觉得自己“腹黑之极”!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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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斯摩棱斯克战争(1632年–1634年)是一起发生在波兰立陶宛联邦和沙俄之间的武装冲突。1632年10月,沙俄为了重夺曾经是俄罗斯属地的斯摩棱斯克而发起了这场战争。虽然在这次战争里的各场小战役中,双方互有胜负,但最终俄军主力部队在1634年2月投降并签署了波尔亚诺夫卡条约。条约中俄罗斯承认波兰立陶宛联邦对斯摩棱斯克的主权,但实际上这一条约只维持了20年,随即爆发了新的波俄冲突,并导致波兰立陶宛联邦再次丢失对斯摩棱斯克的控制。(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罗刹军力说(五)

    实在是“装仁慈”装不下去的弘毅,急忙摆脱“黑死病”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当前俄**队的火器配置。当然,是弘毅按照自己掌握的知识说给汤若望听,或者说让他来评判对错——

    众所周知,16世纪世纪中期俄军的典型武器是“皮肖(pishal)”火绳枪和少量的滑膛枪。一直到了17世纪的后50年,燧发枪才开始在俄国出现,许多老旧的皮肖火绳枪也被改造成燧发枪。在小玄烨所在的1655年前后,早期来福枪(有膛线枪)也在俄国出现了,不过因为造价太高昂,所以非常稀少。也就是说,现在的罗刹,还是以老式的“皮屑火枪”为主要装备的。

    此时,俄国本土的军工厂产量有限,比如莫斯科南边的土拉(tula),被限制每年只能生产2000支皮肖火枪,因此俄国从这个时代开始就向西欧大量购买军火,比如1631年一年就购买了19000支火枪以及5000把军刀。1647年,为了准备对波兰战争,沙皇进口了2348对欧式手枪,1660年战争中又进口了2000对。原本要求每个骑兵配备一对手枪,但俄政府考虑到数量不足,所以他们也要求许多贵族骑兵配备皮肖火枪以减少手枪需求。

    皮肖火绳枪大而笨重,所以很多骑兵宁愿使用簧轮手枪,皮肖火枪装填火药步骤烦琐和麻烦,而且射击精度不高。曾有人目睹某个叫雅各布的俄军士兵是如何在练习中误伤日尔曼翻译,把士兵的衣服打出弹孔的事故的。

    特比值得一提的是,在十七世纪上半叶这个火器盛行欧洲的时代,俄国的非正规军,以及贵族们的随从在上战场的时候仍在使用弓箭。这一点,弘毅尤其“满意”——至少和咱们大清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吧,说不定弓箭质量和射箭技艺还不如咱们呢!

    这一时期,俄军当时还要大量使用土耳其、波斯、波兰、匈牙利式的军刀和匕首。罗刹人之所以只能少量进行本土武器生产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缺乏足够高质量的铁矿,于是他们只能从国外进口。比如1629年。他们就向瑞典购买了25000普德(pud。重量单位,25000普德大概相当于4270吨)的高价铁矿石。1628年,罗刹在乌拉尔山脉发现了优质铁矿脉,但早期产量不给力。1629到1630年。每年只出产63普德(大约一吨左右)纯铁。这点量只做出了20把枪,一些铁锚和一些钉子。不过从此开始,乌拉尔山脉就成为俄国著名冶炼基地和锻造场。

    尽管缺铁铸枪。不过在俄**工业还有一项古老技术,那就是青铜铸造。在17世纪30年代的斯莫棱斯克战争中,罗刹就有151门大炮和7门臼炮。而且龙骑兵还有他们自己的骑炮兵部队!

    交谈中,弘毅意外得知,早在莫斯科公国时期,他们的炮兵就以训练精良、技术精湛著称,实乃优秀兵种!这让弘毅大感意外!

    原来,当时的俄国炮兵们每个月可领到现金的工资,面包和盐。因为这个兵种对经验,对技术能力要求很高,对出身没什么要求,所以许多炮兵都以此职业为荣,因为干这行的都有真本事。因此跟其他职业不同,这个兵种讲究师傅带徒弟,技术的传承性很重要,而这些炮兵也都非常敬业。

    汤若望甚至举了一个例子——利沃尼亚战争中,1578年10月21号在凡登(venden),许多莫斯科公国炮兵因为无法安全的把火炮转移出战场,所以他们也拒绝撤退,坚持要守住他们自己的火炮,真正做到了 “人在炮在,炮丢人亡”……

    *

    “老玛法,火炮之厉如今朝堂上下已然知晓。咱的火器营,还有那个火器研究院,还要抓紧筹备。第一批选用的旗人和民人子弟,可是停当了?”弘毅感慨一番罗刹炮兵的忠勇之后,顺便想起手头还有一桩要紧的皇差还没办结,急忙发问。

    “回小爷的话,九月初一日朝廷此事议定,并刊行了《大清火器营火器教习研究院招生律例》,拟在京师年满七岁、不足十岁的八旗子弟中,招收火器学徒第一期三十人,满蒙汉各十人,同天子门生。只是这民人嘛……”汤若望有些拿不准——原来的圣旨里面可是只字未提什么民人的事情。

    “民人子弟有些时候更知道上进!要不然罗刹国主伊凡为何要颁行《兵役法典》,还不是为了破除他们那个‘门第制’的弊端?”弘毅这几日的思路已经大为开拓了,就是比十天前的自己都长进不少。

    所谓俄国的“门第制”,即波雅尔贵族们根据家族先代的出身和职官确定其家族后人的长幼尊卑及其在国家机关中所任职位的一套严格的任官制度,大公对此无权干涉。也就是说,每一个家族和这个家族的每一个人在同其他家族和其他人的关系中都保持着一定的、固定不变的地位,他们的官位必须保持相应一致。

    到16世纪中叶,门第制已形成一套完整且复杂的计算方法。有时,显贵们为了论职位往往要追溯到祖宗八代以前。这样一种陈腐、落后的制度弊端百出,而显贵们却还乐此不疲。那时未占据更高的地位被认为是很丢脸的事, 但因固执而当众受鞭打却不被认为很丢脸,甚至被视为傻瓜也并不丢面子。因为出身与官位挂钩,而官位则关系到物质财富的多寡,所以显贵们千方百计追求自己的出身,以使其职位显赫。

    门第制在军队中的危害可想而知。军队中的重要首领都要从波雅尔贵族中选拔,无论有无指挥才能,只要显贵即可为帅,故而经常导致作战失利。一位编年史家写道,1530年进攻喀山时,俄军由于格林斯基将军同别利斯基将军之间因谁先入城的地位之争而没有占领城市。接着,1547-1548年,1549-1550年俄军两次进攻喀山均由于门第之争导致败局,难怪沙皇伊凡四世抱怨说:“不管派谁和谁去干什么事,总会发生官职的争夺,致使我们做事找不到稳妥的感觉。”

    军队的建设关系到国家的对外政策、关系到沙皇的疆土和臣民、关系到贵族的物质利益。军队中的门第之争既有损于国家,也有害于珍视它的波雅尔贵族自身,甚至激起广大中小贵族的强烈不满,废除门第制故而势在必行,《兵役法典》应运而生。

    “依我看,这三十名满蒙汉旗人子弟之外,再增加十名民人子弟,不论出身贵贱,只求聪颖好学之子。此事不必再去讨饶皇阿玛了,我们就定下来便好!既然咱们的研究院主要是学习制作和实用火枪及火炮,那么,就要特别对那些学习火炮的学员格外关注,炮兵是……哦,将来一定会成为战争之神的!”弘毅又引用了一句“后世”拿破仑的经典论断。

    “嗻!”汤若望顾不得细想,先应承下来再说。

    “况且,罗刹之炮兵自成一派,许多地方是我们可以吸收借鉴的,所谓去粗取精。我看,就像您刚才说到的那个战例,罗刹炮兵的坚定和信念,就值得我们大清明日的炮兵去学习!要当炮兵、攻城拔寨,首先要有视死如归、炮存人在、炮失人亡的决死勇气和信念才行!”弘毅补充道。

    “信念?您是说……”汤若望突然两眼放光——

    信念啊,什么最有信念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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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翻译重要性(一)

    简单一个词“信念”,就让汤若望如获至宝。看着洋老头眉飞色舞、目光炯炯的溢于言表的那个兴奋劲,弘毅十分满意自己刚才的一番巧妙暗示。

    “呵呵,老玛法,‘信念’在您这里自然有您的理解不是?再说了,罗马学院的见习修士们,也不一定将来都能‘晋铎’不是?是不是还有好多人成为了数学家、天文学家、艺术家?您的兄弟邓玉函不就是一位杰出的数学家嘛!既然如此,学生中出来几个军事家也就不足为奇了!是吧?”弘毅笑着阐释道。

    “啊!老臣替我的教区里那些贫苦的平民孩子,感谢您的恩典!说实话,他们之中的确有许多聪慧的小家伙,除了衣着吃食,他们并不比贵族的子弟差,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强一些!”汤若望大喜过望。

    “好,您就多多费神,抓紧督办此事吧。争取……争取在来年开春就兴办起来咱们的大清火器营之火器教习研究院,招收齐了这第一批四十名学员!”

    “嗻,老臣绝不辜负您的希望,一定让天主和圣母的意愿在大清得以兑现!哈哈,到那时,沙皇就等着后悔成为什么‘正教’的信徒吧!哈哈!早晚,沙皇还是要皈依公教的!”看得出来,汤若望是真的很开心!

    这是因为,要追求所谓的“信念”,在他的理解中,首选就是天主教教义!况且还会有一些天主教徒的子弟通过他的帮助得以进入大清火器营的“火器教习研究院”,成为天子门生。进而取得官身。假以时日,这一批教徒就会大有作为的……

    但就在此时,他却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小玄烨有些不满的插话了:

    “沙皇?什么叫做沙皇?这拉丁语caesar[凯撒]的转翻译音倒罢了,可这意译却十分不准!您作为西来之人更是要精准啊!唉,我的老玛法,您的汉语学得还是不够精妙啊!”

    “这……老臣知错!”

    弘毅愠而不怒,心中暗自盘算着,准备再一次提点提点有些飘飘然的老神甫,进而安排意见同样十分重要的具体工作!

    说到这个“沙皇”一词。其实还真是复杂。很多人认为。此词中的“沙”字来自拉丁语中凯撒(caesar)的转翻,原本的确有中文“皇帝”的某些含义。后来中文对此译名则采半音半意,译为了“沙皇”。

    沙皇一词最早出现在欧洲是10世纪的保加利亚。保加利亚大帝西蒙一世(西蒙大帝)于913年将“大公”首次升格为“沙皇”,国号即变更为保加利亚王国。并在925年迫使东罗马帝国给予“保加利亚人和希腊人的皇帝”头衔。即成为皇帝。国号也一度被称为保加利亚帝国。特别注意的是:“希腊人的皇帝”是东罗马帝国皇帝的头衔。

    据此,有些后世的学者认为,说沙皇是凯撒的俄语音译。其实是一种附会。西蒙大帝一生与东罗马帝国交战,自然不会去崇拜罗马帝国的事实开创者凯撒,更不可能用凯撒一词作为自己的头衔作为国王的地位来使用。西蒙大帝后来被东罗马帝国奉为皇帝,也表明沙皇是国王,而不是皇帝。

    中世纪的俄国,沙皇这个称号指最高统治者。早期俄罗斯人认为拜占庭帝国是罗马帝国的继承人,是宇宙的中心。俄罗斯人尊称拜占庭的君主为“沙皇”,而认为俄罗斯的大公们是拜占庭沙皇的大臣,另一方面,他们也称呼旧约的人物为沙皇。13世纪,蒙古鞑靼人的骇人听闻的统治,加上强盛的蒙古大汗娶了拜占庭的公主为皇后,使俄罗斯人转而尊称蒙古大汗为“沙皇”,俄罗斯大公即又是蒙古“沙皇”(即蒙古大汗)的大臣了。

    但随着蒙古人的衰落,俄罗斯人不乐意再尊称蒙古大汗为沙皇了。15世纪,俄国流传一种说法:莫斯科大公是拜占庭皇帝的继承者。在君士坦丁堡落入土耳其人手中后,拜占庭帝国及其皇帝的权力就落入了莫斯科大公的手中,但他们尚且不敢正式“自称沙皇”。

    直到1547年1月16日,有着一半儿蒙古人血统的莫斯科大公国大公伊凡四世认为“大公”的称号实在是不够“高大尚”,于是发表了一番重要讲话,其主旨就是将“大公”升格为“沙皇”,国号即被称为“沙皇俄国”。伊凡四世打破了对沙皇的一切权力限制,领主政体改为了沙皇**政体,于是伊凡大帝成了第一位“沙皇”。

    后来,俄国的彼得一世(彼得大帝)于1721年放弃“沙皇”【俄语цapь】作为君主的主要称号,改用“皇帝”【俄语:nmпepatop,这个词其实和中文的“皇帝”才是一个意思】,俄罗斯才正式成为“帝国”,但一般沿用“沙皇”、“沙皇俄国”作为其君主和国家的呼称,而不是“皇帝”和“俄罗斯帝国”。

    至1906年,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头衔全称居然是:“蒙上帝恩典,全俄罗斯、莫斯科、基辅、弗拉基米尔、诺夫哥罗德的【皇帝】(imperator)和【独裁者】(autokrator),喀山沙皇,阿斯特拉罕沙皇,波兰沙皇,西伯利亚沙皇,陶立克克森尼索沙皇,格鲁吉亚沙皇,普斯科夫的领主,兼斯摩棱斯克、立陶宛、沃里尼亚、波多利亚和芬兰大公;爱沙尼亚、立窝尼亚、库尔兰和瑟米加利亚、萨莫吉希亚、别洛斯托克、卡累利阿、特维尔、尤格拉、彼尔姆、维亚特卡、保加尔以及其他区域的王公;下诺夫哥罗德的领主和大公,切尔尼戈夫、梁赞、波洛茨克、罗斯托夫、雅罗斯拉夫尔、别洛焦尔、乌多利亚、奥勃多利亚、孔迪亚、维捷布斯克、姆斯齐斯拉夫国君和所有北部区域的君主;伊弗里亚、卡塔林尼亚、卡巴尔德尼亚土地和亚美尼亚区域的君主;切尔卡斯亚和山地王公及其他的世袭领主和统治者;突厥斯坦的君主;挪威王位继承人,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施托尔曼、迪特马尔申和奥尔登堡公爵,等等,等等,等等。”

    可见,末代沙皇的头衔从“皇帝”到“沙皇”,再到领主、大公、王宫、君主、继承人、公爵,极至“等等”,把咱们传统意义上的公爵以上的头衔凑到一起,一股脑用了个遍!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如今十七世纪的中国有了小玄烨+曾弘毅,彼得一世还能不能成为自己的“皇帝”,可就两说了!

    *

    “老玛法,语言不通是天朝与藩邦交往的一大障碍。这一点,我想不用我说,您自然清楚。当年您曾经滞留澳门的圣?保禄学院长达三年之久,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不正是仔细研习我中华语言?否则,今日的您又如何会时常被我皇阿玛委任做西洋来使的通译呢?还不是因为您忠于大清,又精通欧满汉语言和罗巴诸国语字?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弘毅情真意切的说道。

    “小爷,老臣惭愧啊……”闻听此言,忽然回忆起当日在**下小玄烨怒斥斯捷潘诺夫的那一番说辞,汤若望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老臣不该只凭借拉丁文之音和俄语之意,就简单将二者相合,叫做什么‘沙皇’,充其量,这罗刹国主只不过是个‘大公’罢了!不仅如此,亚当我违背了天主意愿,他罗刹国主根本就没有好好侍奉天主,也没有得到神圣罗马帝国的认可,又如何能够和大清皇帝共享一样的皇帝尊号呢?还请贝勒爷责罚啊!”

    汤若望还真是能够举一反三,一股脑抬出了天上的“天主”、日落西山的“神圣罗马帝国”和大清皇帝来指摘自己的疏漏。

    但,这还不够,火候不到!

    (本章待续)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翻译重要性(二)

    “呵呵,您又弄错了。天主在上不假,不过你们的‘日耳曼民族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现如今可是江河日下了,怎么能够和我皇阿玛的奉天承运皇帝相提并论呢?您又忘了不是,那场‘三十年战争’之后,peace-of-westphalia【即《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就规定神圣罗马帝国境内的诸侯可享有自主权。这就使得他的所谓皇权进一步的被削弱了,帝国境内的诸侯可以各自为政,他们的领地有如一个个独立的王国罢了。”弘毅不依不饶,穷追猛打。

    “我……老臣真是老了,糊涂了。全凭小爷决断。”汤若望终于认清了自己现如今的地位和形势。

    “呵呵,老玛法老在辈分上,而不是老在年纪上!您可不老,还是大有可为的!”

    达到了“冷却”汤若望的目的,弘毅接着加以宽慰,这就叫做恩威并施!

    “老臣……”汤若望实在是不敢多说话了。

    “老玛法,您的智慧可是天主赐予我大清的福祉啊!玄烨只问一句:这通译之人最讲究一门语言的精通,而语言何时修习最好?”福临循循善诱。

    “这个……自然是自幼时就学习最好。所有的幼儿,自打降生人世之后,就开始学习语言,也没听闻谁家的孩子还学不会父母的语言的。”汤若望稍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对呀!那您学习母语之外的语言,例如拉丁语。是何时而为的?”

    “老臣是在家乡的三王冕中学。”

    “中学?那您其时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吧?”

    “老臣其时是十岁入学……”汤若望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十岁啊,不晚吗?”

    “不晚,当年若望学得可是最扎实最好的。”汤若望对自己在三王冕中学的辉煌可谓念念不忘。

    “如此说来,我大清十岁幼童也可学习喽?”

    “那应该不是问题……哦!神奇的小爷,您是说要在研究院这四十个孩童身上做个实验?”汤若望终于醒悟了!

    “实验?哈哈,对,就是实验,不过却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实验!”弘毅如愿以偿的笑了。

    “圣母玛利亚!您当日说要创办这个研究院,到底还有多少妙计良策蕴含在其中啊!”汤若望也是会意的笑了起来。

    “只是这教习之人,恐怕还是个难题。当下通宵欧罗巴常用之语言。如拉丁文、意大利文、希腊文、英文、德文、罗刹文……还有法文的人。大清的确匮乏。”弘毅转而要研究细节了。

    “这个嘛,耶稣会同会兄弟中倒是有不少,不过现如今他们也是散落在帝国全境以传播福音,仓促之间恐怕……”汤若望也犯了难。

    “罗刹文倒是好办。那许多阿尔巴津人也不全都愿意继续从军的。让他们当个教习先生也是一条生路。其他语文之人嘛……不若这样!从澳门的西人之中招募如何?一来一去。加上招聘琐事。三四个月刚刚好!”弘毅眼睛一亮!

    “澳门招募?……小爷圣明啊!”汤若望也顾不得皇帝专用词汇的避讳了,脱口而出。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个较为详尽的“澳门人才招募计划”就这么诞生了。

    “老玛法。话又说回来,这语言之事,没有个三五年是不行的。可现如今,我总感觉旦夕之间,就需要用到这种通译之才啊。”弘毅起身走动了一下,借以舒展腰身,脑子却丝毫没闲着。

    “嗯,小爷所言极是。老臣虽然勉力为之,但这政务繁琐,有时也是力有不逮啊。”汤若望站起身来,跟在小爷后面说着。

    “唉!您别起来,皇阿玛面前都不用您行大礼,我这边您就更不必客气了。再说了,若论礼数,还是我要给您行礼的,老玛法!”弘毅一回身,差点钻进汤若望的官袍之内,急忙把他按回圈椅之中。

    “那……如果让所司之处抓紧安排呢?”汤若望一边有些吃力的坐下,一边言辞闪烁的说道。

    “您是说……四译馆?”

    “正是,此事乃是其本职。”

    “不过,今年六月间,太常寺少卿、提督四译馆的董国祥,已被朝廷升为通政使司左通政了,四译馆的提督一职现在还空着呢。这四译馆虽然隶属翰林院,但向来是以太常寺汉少卿提督馆事的。老玛法您是太常寺卿,那董国祥原本恰恰就是您的属下,您自然是不会遗忘此事的。难道……难道您有可以保举之人?”这次轮到弘毅来“恍然大悟”了。

    “小爷圣明啊!”

    用了一次“圣明”这词儿,弘毅没有及时制止,汤若望就再一再二了——好在弘毅知道,此处之“圣明”,乃是天主圣母玛利亚的“圣”,并非皇帝专用,也就不去计较了。

    “不知您准备举荐何人呢?”弘毅心想:这才是小爷我最最关心的。

    “兵科都给事中魏裔介、魏石生是也!”汤若望满面笑意看着小爷的反应。

    “哦?魏裔介!”又一个名人出场了!

    “正是此人。”

    “为何是此人呢?他通宵西藩语文?”弘毅知道历史上的魏裔介可谓“一代名相”,却不知道还有管理翻译工作的天分!

    “呵呵,小爷说笑了,他乃是一介儒士,文才倒是一流,政事也有卓见,不过这西藩语言,的确不是其所长。”汤若望笑得很自信。

    “哦……”弘毅干脆不去做些无用功漫天猜测了,只等着汤若望自己交代。

    “小爷有所不知,这个魏裔介乃是顺治三年(1646年)丙戌科殿试金榜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之第七十一名,和前面您提及的那位朱之锡是同年。”汤若望果然主动开了口。

    “哦!”和朱之锡同年你就要提拔啊?不可能!充其量就是让我爱屋及乌对此魏裔介产生好感罢了。继续说其他理由吧您呐!

    “老臣之所以看好此人,是因为他这几年作为‘科臣’,着实是尽职尽责,而且还出了不少真知灼见的。他与老臣私下里也有些交情,曾经有数语让我十分动容……”

    “是吗?”

    “不错。他曾说,‘忠诚敦厚,人之根基也’;‘慎言谨行,是修己第一事’;‘欲当大事,须是笃实’。与天主之愿望十分吻合!”

    “哦……”弘毅若有所思,这倒是算个理由,或许魏裔介骨子里还算比较推崇“宗教的自生自灭”,也能够接受和汤若望这样的传教士私下甲流。但还个理由还不是根本!

    “于为政之道,魏裔介以为是要‘处有事当如无事,处大事当如小事’。这一点,难能可贵!”

    汤若望似乎也看出小爷的心态,终于准备给出自己的核心观点。这次,不等小玄烨说语气助词,他接着就往下说了:

    “顺治十一年间,此人迁兵科都给事中。除了按例‘封驳’之外,他的‘稽核军政’之职也是办得极好的。因东南兵事未定,其疏言曰:‘今日刘文秀复起于川南,孙可望窃据于贵筑,李定国伺隙于西粤,张名振流氛于海岛,连年征讨,尚稽天诛。为目前进取计,蜀为滇、黔门户,蜀既守而滇、黔之势蹙,故蜀不可不先取。此西南之情形也。粤西稍弱,昨岁桂林之役未大创,必图再犯,以牵制我湖南之师。宜令籓镇更番迭出,相机战守。此三方者,攻瑕宜先粤西。粤西溃则可望胆落,滇、黔亦当瓦解。’此疏奏足可见其心思缜密、堪为大任。”

    听到这里,弘毅终于表态了:“如此说来,此人的确有其独到见地啊!既然如此,今日老玛法即刻上疏朝廷,保举此人。您保举的人,我自然是会加以寰护的!”

    别忘了,即使你不保举,到了我康熙朝,一样要好好使用此人滴!

    其实,弘毅却万万没有想到,汤若望之所以要将正五品的兵科右给事中魏裔介拔攫为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并且置于自己麾下,是有一番“知恩图报”的意思的!

    (本章完)

    《打油诗一首.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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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同会之兄弟(一)

    闻听小玄烨欣然同意自己关于举荐魏裔介为新任“太常寺少卿、提督四译馆”之事,虽然是只是一个“毫无实效”的口头承诺,但汤若望依然大喜过望,情不自禁再次挪动自己不太利索的双腿,站起身来毕恭毕敬作揖行礼,并且称颂道:

    “老臣多谢小爷眷顾!有了魏裔介、魏石生之助力,老臣愿意会同在京的其他教士,一起多多教习四译馆的各色通译。如此一来,我亦有信心能够让大清的通译之才多多涌现,中西交流得以更加顺畅!假以时日,天主福音也必定能够更加顺利的在大清广为传播!”

    弘毅也急忙从座位上跳了下来,有模有样得扶起半弓着身子的老洋头,笑着说:

    “呵呵,老玛法怎么如此客套?不过,玄烨身居宫中,倒还真是去过您的南堂,却一直没有机会,进而有幸结识您在京的同会其他兄弟呢!”

    “哦,现如今在京师的,除了老臣,已经晋铎的教士也就是利类思和安文思等几位兄弟了。”汤若望一边趁势拖着病腿坐回圈椅,一边随口答道:“只不过他二人却都是暂居在八面槽的家中,并不和老臣住在一起,故而两位兄弟还未曾得以拜见小爷。”

    “哦?利类思……安文思……八面槽……”弘毅却是自顾自地自言自语起来。

    “是,正是八面槽。就在金鱼胡同西口以北、灯市口西口以南那一段,靠近**府的地界。老臣在前明之时。听人说在这条街中间的水井旁边,有一个八面形的饮牲口用的石槽,‘八面槽’故而得名。”汤若望以为不常去东城的小玄烨对此地名不知所谓,故而详加解释。

    “哦……”

    弘毅明显对“八面槽”这个王府井大街上的历史地名不感兴趣,依旧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小爷,他们也只是暂居那里的,毕竟他二人还是戴罪之人……”汤若望对“无所不知”的小爷还是沉思不语有些吃不准,只好又主动交代了一个“细节”——戴罪之身。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弘毅终于想起了什么,接过了话题。

    “您自然知道他们当年在四川委身投靠张献忠那贼寇的事……”汤若望毫不奇怪弘毅说知道此事。

    “呵呵。当年之事就不必再提了。”弘毅点头应对。却想着另外一处。

    原来,这利类思和安文思,是和汤若望几乎同一时代的耶稣会教士,也在相当一段时间之内和汤若望同在北京。利类思。字“再可”。意大利西西里岛贵族出身。他于1635年4月13日启程赴中国传教。先赴澳门学习汉语,1642年前往成都传教,并在当地建立了第一个天主教教堂。

    而那个安文思。是葡萄牙籍的耶稣会教士,原名加布里埃尔?德?麦哲伦,据说是为斐迪南?麦哲伦的后裔。他比汤若望和利类思稍晚一些赴华,大约是1640年抵达中国传教的。来华之后,他就长期与利类思合作,并参与了后者在成都天主教堂的草创工作。

    不幸的是,这之后不久的1644年,“八大王”张献忠率农民起义军攻入了四川,并于当年十月建“大西朝”,称“大西皇帝”。张献忠知晓万历皇帝重用教士利马窦、崇祯皇帝重用教士汤若望的故事,得知有此两位“西来教士”,就照葫芦画瓢,命令礼部派人迎接。

    礼部官员将二人接回成都后,张献忠于接见之时,问泰西各国政事,二位司铎应对如流,献忠大悦,待以上宾之礼,请二位司铎驻成都,以备顾问,并封“天学国师”,接见完毕后又命某大员携点心各色、绸缎数匹、白银百六十两、袍套各二件,送至二位司铎之处,又规定以后每人每月给库银十两。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两位传教士不得不像汤若望所说,委身于“西贼”,给他做起了“洋顾问”。

    如此不算融洽却又尚且有些“上道”的“组合”,直到顺治四年(1647年)清军在肃王豪格率领下突入四川、张献忠被杀、大西军溃败之时才得以结束,两个教士也被清军所俘。豪格接到报告后,也亲自接见了两位教士,一问才知道他俩是汤若望的朋友,而这时的汤若望已在清廷的信用之下修订完成了《时宪历》,被任命为钦天监监正,可谓蒸蒸日上。于是,豪格令人将二位教士送到北京。因二人在张献忠政权担任伪职的关系, 为安全起见, 进京后即留在肃王府中“当差”一年。后来因为豪格“倒台”他们才得以出了肃王府,并在汤若望的协助下开始干起半公开的本职工作——传教。

    不过,弘毅倒不是很关系这些往事,而是想起了自己的一位近亲。于是,笑着说道:

    “您说他们暂居八面槽,此宅子可是我舅父佟国刚所有吧?”

    “啊……是!是!小爷原来早就知道了……您的两位舅父……”汤若望似乎十分不愿意提及此事一般,支支吾吾应对着。

    “呵呵,老玛法,今日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的下人口风也是很严的,您又有何避讳的呢?再说了,我皇阿玛不都隔三差五去您的南堂一次吗?不受洗礼,难道就不能仰慕您的天主与圣母玛利亚了吗?”弘毅笑着宽慰道。

    “是!是!小爷说得对!只是您两位舅父实在是不愿意让我等教士提及此事的……”汤若望无奈被迫承认了佟国维、佟国刚倾心“圣教”的事实。

    “哈哈,此事的确不足为外人道。只是你我二人……哦,还有利、安两位司铎,我们几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就好了。”弘毅进一步劝慰汤若望因为负有“保密责任”而惴惴不安的心绪。

    其实,利类思、安文思暂居豪格府内一年多的时间里,早就把肃王府变成了他们宣教场所。豪格之妻妾们见这二位神父品行端正,超凡脱俗,且觉得所讲教理颇有道理,因之逐渐被感化。所谓“妃与仆婢多人,遂领洗入教”。此后,肃王府中的人更加敬重两位传教士,以礼相待,不再把他们当作奴隶看待,并且准许他们在京城各处随便传教,只是规定不准离开京城[1]。顺治六年(1649年),二人又被送到玄烨的亲舅舅、光禄寺固山佟国纲家中供职。佟国纲与其弟佟国维对他们宣讲的教义也深信不疑。佟氏兄弟虽迫于压力“不肯遽尔受洗”,但却“家中供圣母像,像前常燃烛致敬,累年不懈。”

    可见,利类思、安文思两人一方面宠辱不惊、完全忘我地投入到他们所谓的“传教事业”中,另一方面又和汤若望一样、十分注重利玛窦传教时采用的“上层路线”,即利用自己深居宫苑的条件对满洲上层贵族传教,并获得了成功,以至于“两神父在京传教数年以后,教友渐多。”

    “多谢小爷寰护!老臣替‘他们’感念您的庇佑!”

    汤若望闻听玄烨表态,这才吃下一颗定心丸,用“他们”一词指代了利、安两位同会兄弟,也包括了佟国维、佟国刚二人。他到底清楚,这二人虽是小爷的舅父,可还是臣子身份,贵为“皇二子”的外甥假若一个不高兴,他们也要好一个“吃不了兜着走”的!

    “老玛法,您这就客套了。这传教之事,的确不宜。不论其他,对于你们的执着,玄烨历来是敬佩的。就和您一样,利类思和安文思二人当日在成都,其实也是千辛万苦的……”

    弘毅本想着继续表扬一番,却顺着自己的话的思路,突然领悟了一个刚才被自己忽视的问题!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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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本段内容参考、引用了萧若瑟所著《天主教传行中国考》和台湾辅仁大学天主教史料研究中心的《中国天主教史籍汇编》等资料。(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同会之兄弟(二)

    弘毅突然领悟的,正是汤若望为何要极力推举现如今正五品的魏裔介,定要做了那个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提领四译馆的差事——这里面的深意,应该为了报答去年的一份不深不浅的“恩情”!

    原来,魏裔介去年关于“先取蜀,而后粤西,再破滇、黔”的疏言,确实照顾了西南的传教形势!而这个形势,就是四川的教众已成一定规模,需要尽早纳入中央政府的统一管理,以便继续使之“发扬光大”!

    天主教的四川开教始于利类思。此人1640 年进入四川,在礼部尚书刘宇亮[1]及四川省官员的帮助下创建了成都传教区,并在成都置“教堂及住院各一所”。1640 年经利类思受洗者有30 人,其中有明朝皇族一人教名“伯多禄”者全家入教,成为四川成都教区的基石。1642月安文思来到成都全力协助利类思进行传教,他们二人曾先后前往保宁、重庆等地开教,“在以上二城厢均设有经堂,为教友领圣事、诵经之处”,“并且在附近城镇设立小学多所。”经过安、利二人的共同努力,该地教务出现一片兴旺景象。

    但四川在中国境区之中,毕竟是一较为保守封闭的内陆省份,再加上该地延续几千年的中华传统文化,天主教这一异质文明的闯入及在四川腹心地区的逐渐兴旺,顷刻间即变成洪水猛兽。且天主教所提倡风俗礼仪与中国传统悖逆,特别是与当地的佛道文化严重冲突,一场由僧道阶层和部分官员发起的排教运动也就汹涌而来。这一排教案持续了三个月,最后在奉教武官阎多默及汤若望的朋友、成都知县吴继善[2]的保护及辩护下,再加安、利二人撰写为天主教辩护书,并将京城徐阁老(光启) 、杨翰林(廷筠) 早年完成的为天主教辩诬之书,散发宣传,这场仇教风波才日渐平息,后官府还将滋事之人治罪,使“圣教在川略享太平”。不过这种短暂平静的局面很快就被打破了。

    1644月。张献忠进入成都称大西王。在成都知县吴继善的举荐下。张献忠“强以官职、衣服、俸禄授二神父(安文思、利类思)”。从此,安、利二人一边为张献忠提供各种服务,一边在四川开展传教活动。但是他们经常遭受仇教者的攻击,有时连性命也受到威胁。然而。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利类思、安文思也从未弛于教务。他们抓住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进行传教。二人曾利用偶遇张献忠岳丈父、小舅子的机会向其宣教,其父子二人遂被感动。不久以后,便主动请求为其领洗入教。二人领洗以后。便能“遵守教规,善尽职守,不特为善教友,亦且立好榜样。”此外,安、利二人在随张献忠行军的途中,也多次拯救天主教教友及一些异教徒。

    因此,四川的传教业绩可谓成绩十分显著:“所奇者两神父在成都遭此大乱,犹能传教救人,授洗至一百五十之多。内有某大员,举家三十二口,同日授洗。”但因他们在四川的传教工作是属于开创性的,所以这一时期四川传教事业从规模到建制均处于原始阶段,如果长时间得不到已经默许天主教自行发展的清廷的庇佑,长时间沦落在所谓“乱贼”手中,其“良好态势”必然遭受重创!

    正是基于这一点的考虑,再加上魏裔介的用兵策略也的确附和当时实际,所谓“两好凑一好”,这才会如此附和汤若望的心愿。

    于是,经过缜密分析的弘毅不再装傻,而是直奔核心要害,但依旧是笑着说道:

    “呵呵,汤老玛法,魏裔介的疏言,看来还是您受了利类思、安文思二位的托付而为之的吧?”

    “小爷……老臣这点心思,的确不该隐瞒圣人您啊!”汤若望眼瞅着隐瞒不住,反而轻松起来,一口承认了。但下面的话却大为出乎弘毅的意料:

    “只可惜,老臣这一番苦心,却未必能得到那两位同会兄弟的理解啊!”

    “哦?为何如此说呢?”弘毅虽然穿越而来,却在当年的专业学习中并未接触到这个“知识点”,也就只能老老实实“愿闻其详”了。

    “小爷有所不知啊,不过说来却也真是话长……”

    在弘毅的热切眼神和旺盛求知欲的鼓励下,汤若望就像终于觅得知音一般,说出了一段“不曾为外人道”的隐情,也让他眼中“无所不知”的弘毅得以了解了一段在后世被逐渐湮没的历史——

    原来,自从顺治五年(1648年)利类思、安文思进京后,一场反对汤若望的风暴就在京城小小的耶稣会内部刮起。表现出来的,一是汤若望曾经指责利、安二人不应该在张献忠属下当官;二是安文思等人认为汤若望在北京对于营救他们二人没有尽力。

    关于第一点,汤若望亲口承认,当他第一次得知利类思和安文思曾经在张献忠政权里做过官这件事之后,便将这些事实报告给了和自己同期抵达中国的教士、当时中国传教区北方传教会的会长傅汎际。

    汤若望直言不讳,说他是以坦率的态度、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即利类思、安文思的行为是“愚蠢”的。因为他们一旦落到所谓“暴君”的手中,就应该宁死也不能接受“伪政”官职。因为这会对整个教廷在东方的传教大业造成无法避免的负面影响和损失!而安文思与利类思的举动,在中央王朝眼中将被视为是“强盗”和“反叛者”,这类人通常是要被处死的。

    但关于这一点,汤若望同时还颇为实事求是的转述了利、安两人、特别是安文思的“辩词”——安文思、利类思二人说他们之所以接受了张献忠的官职。完全是迫于无奈,他们当时没有任何可以自由选择的余地。据安文思自己称,他在张献忠政权中两年的生活“就像一场噩梦”。

    于是,弘毅可以清楚地做出自己的判断——在极度痛苦状态中煎熬出来的安文思当然忍受不了汤若望直率的批评。另外他看到汤若望得到顺治帝的各种特殊优待,而自己虽然在北京有自由活动的权利,但名义上仍是阶下囚,充当着满洲贵族的奴隶。这种地位悬殊所带来的心理不平衡,再加上汤若望直率且没有考虑实际情况的批评,必然引发安文思对汤若望态度的反弹。

    果然,这个判断很快就从汤若望的口中得到了证实——安文思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依不饶地紧咬汤若望在清廷任职之事进行攻击。

    “安文思居然极端憎恨我对他们的指责。他甚至认为。他在被迫的情况下为张献忠服务。与我在京师为朝廷服务,两者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圣母玛利亚啊,我的圣人、我的小爷,您说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论调?”汤若望说到悲愤之处。甚至差一点就掉下眼泪来!

    “可怜的老玛法……”

    弘毅都不知道如何去宽慰几乎要老泪纵横的汤若望了。因为在弘毅看来,这点委屈还不至于让饱经沧桑的汤若望如此动容!

    “仁慈的小爷啊,谢谢您的安抚……但。利类思和安文思对老臣的所作所为,这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最让老臣心寒的,却是他们说我在京师营救他们不利……”

    果然,汤若望感激得看了看小玄烨,继续说起了后面的事情……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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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刘宇亮,大明四川承宣布政使司成都府绵竹县(今四川省绵竹县)人,明朝内阁首辅,进士出身。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登进士,授庶吉士,改翰林院检讨。天启二年(1622年),参与修撰《明熹宗实录》,后授南京光禄寺卿、左春坊赞善、右春坊右谕德。崇祯年间,兼任翰林院侍读、詹事府少詹事,嘉议大夫、兼侍读学士。后升任吏部左侍郎。崇祯十年(1637年),担任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次年改文渊阁大学士,督察各镇援兵。后兼任兵部尚书。在京任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时,受徐光启的影响,他接受了西方科学文化、信仰,邀请意大利传教士利类思和葡萄牙传教士安文思在“天官府”传道,并率先领洗入教,成为绵竹奉教的第一人。绵竹也成了川云贵三省的母教会。

    [2] 吴继善(1606—1644)初姓徐,字志衍,太仓(今江苏太仓)人。崇祯十年(1637)进士,授浙江慈溪知县,调知成都县。工诗歌,画山水宗黄公望,涉笔苍秀,有元人风。后为张献忠所杀。吴继善就是写《圆圆曲》和《绥冠纪略》的著名诗人和历史学家吴伟业(梅村)的族兄。吴继善奉命到成都作县令前与汤若望告别,汤请吴给利类思带了封书信。吴到成都接印视事后即到圣堂拜谒利类思,“畅谈间,殊为相得”,成了朋友。1643年中原鼎沸,李自成正欲北上取北京;已在武汉称西王的张献忠也蓄势待发,欲西上取成都。吴继善忧心如焚,多次上书蜀藩王勤政爱民,打开府库,拿出金银,练兵守隘,以御乱贼。藩王拒谏,沉迷酒色,吴县太爷恢心丧气,大西军一进城,他就带领部份上层人物投降了。吴之归顺献忠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当时的神州大地上出现了四个政权鼎立的局面——北京的满清王朝;退到西安的李自成大顺朝;建立在南京的弘光王朝;成都新建的大西朝。大分裂必有大战争,吴继善等人想借用张献忠的军力来保卫四川,甚至想让张献忠与南明联合,共抗清军。(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同会之兄弟(三)

    通过汤若望的“含泪回忆”,弘毅总算是多多少少理解了汤若望的激动,并且有了自己的清晰结论——关于所谓“汤若望营救安、利二教士不尽力”之说,应该是不符合事实的。

    为何这么判断?弘毅的理解有三条:

    首先,安、利二人被俘后,豪格曾询其是否认识汤若望,安文思的回答是:“其为我长兄也”。也正因为此应答,两个传教士才被豪格善待,并命其部将妥为看护。这就说明,安文思、利类思在当了俘虏后,由于汤若望的原因,并没有受到清军的虐待。

    第二,汤若望得知安、利二神父被俘的消息,立即写了一份奏折,要求释放二位神父。但是当时耶稣会中国北方传教区负责人傅汎际考虑到汤若望在当时提出营救二神甫之事是不合时宜的,故阻止了汤若望将奏折递呈摄政王多尔衮。这是因为作为耶稣会的整体考虑,如果当时提出对叛军官员的营救,很可能会影响到汤若望在清廷刚建立起来的地位,而不利于耶稣会在华的长远发展。

    第三,分析顺治六年(1649年) 汤若望的奏折亦可看出其中原委:“望有同教友二人见在光禄寺,蒙皇恩留养,系大兵从四川带来者,望不知其情节,从未到寺往看,因遵朝廷法禁故也。今外省教友徐徐来京,欲与望同居,望不知其缘来,又不能阻彼,望是以小心谨慎……”从汤若望所说的“因遵朝廷法禁故也”、“望是以小心谨慎”这番话可看出他并不是无心营救安文思、利类思。而是当时耶稣会逐步适应清王朝的一种谨慎对策。他的谨慎是建立在对中国当时混乱局势分析基础上的。

    当时正是清政府建立初期,局势很不稳定,已经跻身于朝廷的少数传教士也是朝不保夕,受耶稣会指令进入清廷任职的汤若望虽开始被顺治帝信任,但握有清廷实权的摄政王多尔衮仍对西洋教士持怀疑态度,稍有不慎,耶稣会所做的努力将会功亏一篑,甚至整个教会都会受到牵连。所以他认为应该遵守大清的法令,争取一个合法进京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够保全在华耶稣会的安全。巩固他们所取得的初步成果。

    基于当时形势。汤若望这种顾全大局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但最最令汤若望“苦大仇深”、“倍感冤屈”的,却是安文思对汤若望的不断攻击与诽谤,终于在当时的中国教区刮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暴,这场风暴甚至影响到了罗马耶稣会的上层。

    1649月20 日由傅汎际起草、并有安文思等人签名的攻击汤若望的报告。寄给了当时在杭州的传教会副会长阳玛诺[1]。这封信的主要内容是:“汤若望神甫为已经宣誓守四诫的耶稣会士。如果预先根据教规向他所下的一个警告再要无所裨益时。他便要认为不知悔悟与不服会规,开除于耶稣会之外。”报告并且列举了包括接受为教会及修会所禁止的官差职位等11 条罪状。

    同年8月,安文思完成了用拉丁文写的反对传教士出任钦天监正并编写中国历书的文章。赢得一部分耶稣会士的支持。由安文思为其在张献忠府中任职的辩护可以看出,他并不反对传教士在中国担任世俗职务。但为了将汤若望赶出北京,他甚至提出让卫匡国作汤若望的替补,这与他用天主教“四戒”的信条来攻击汤若望的做法自相矛盾。

    所以,弘毅果断断定——安文思反对担任世俗职务只不过为他解决与汤若望之间的个人恩怨提供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汤老玛法,您受委屈了!但,我玄烨,还是始终不渝的相信您的圣洁!”弘毅不知道如何宽慰老洋头了,只好想当然的用了一个人家教士之间互相表扬的最高词汇——“圣洁”!但熟料此言一出,汤若望真的泪如雨下了!

    “小爷啊,老臣历尽千辛万苦,南美的瘟疫、太平洋的风暴和澳门的战火都不曾摧残过我为天主与圣母尽忠的意志!可他们……他们却让我遭受不白之冤!……谢谢您,我的小爷……”汤若望感恩戴德的说道!

    看着老头子如此表现,拖着两岁多身躯的弘毅,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老玛法,您别激动,喝口水,慢慢说!”弘毅一着急也是话不成个了。

    原来,除了诋毁汤若望违背教规之外,安文思还在对汤若望的“私生活”展开了不遗余力的攻击。恰恰是小爷一句“圣洁”,勾起了亚当神甫的无限哀怨,进而就像在告解室里告解一样,汤若望想自己早就认定的“天使圣徒”玄烨说出了原委——

    原来,安文思曾在给罗马的报告中,言辞凿凿的指责汤若望“不仅仅喜欢女色,还沉迷男色”,而且“绘声绘色”地“揭露”了汤若望很多“污秽生活”的具体事实。其中最最突出的,恰是他和他的仆人潘尽孝之间的所谓“基情”!

    “啊?竟有此事?唉!你们同会兄弟之间,竟也如此……希望安文思的不实之词有朝一日能够得到他自己的纠正吧……”

    弘毅闻听此一说,真是无言以对!要知道,其实“男同”之间的事情在十七世纪的欧洲的确不算是什么新闻,但在信守“以处男之身孤身侍奉天父”的耶稣会教士那里,这却是必须规避的大问题!

    至于这件事情是有是无,弘毅还真是无法判断!穿越前不久,弘毅还在看一本德国人写的汤若望的传记体小说《在上苍的阴影下——一个德国人眼中的汤若望》。尽管是小说,可此书的史料却十分丰富,只是在史料之间加以艺术的再加工和再创作而已。

    此书就说起过,在和汤若望同时代的教会人士中,还有很多人均对汤神父的私生活表示不满。连当时的“北漂”郑芝龙也说:“汤若望神甫根本不像其他神甫们那样是一位耶稣会神甫,就连一个澳门世俗葡人都不如。[2]”或许,在没有晋铎之前,汤若望和他的亲密友人有一些过于“亲密”的行止,最终被汤若望带入历史长河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也说不定。

    而且,后世的一些专家也以为,虽然安文思与汤若望有矛盾,但安文思素有“正直诚实”的品质,且是一持戒严谨的传教士,天主教戒行之一就是不许说谎。因此,后来教会中有人进而攻击安文思凭空捏造事实诬陷汤若望,这是对安文思评价失实,完全有可能是出于教会的立场,出于维护在华传教事业及其教会的整体形象。“专家”还认为,安文思有可能存在心胸狭小的一面,但捏造事实,诬陷汤若望则不可能。一言以蔽之,过去教会对神职人员私生活缺点方面向来均以不公开、默认或掩盖的态度,完全是一种护教心态。

    心猿意马的弘毅正在腹诽着老玛法的一点个人**,却闻听对面的汤若望也已经开了口:

    “嗯!小爷说的极是!我也相信天主和梵蒂冈的教廷与教宗会还我清白的。毕竟,浊者自浊、清者自清!”

    “唉!西来教士同属一宗,之间本应亲如兄弟,为何也弄得如此复杂?看来你们西人之间的关系,竟也颇似汉臣与汉臣之间、满臣与满臣之间了——既相互依存又争风吃醋。”

    看着汤若望情绪有所好转,弘毅反而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别有用心”的评论道!

    (本章完)

    《打油诗一首.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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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尽人间苦与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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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安武定喜泪滴

    [1] 阳玛诺(1574-1659),字“演西”,葡萄牙籍耶稣会传教士。他最早向中华介绍了伽利略望远镜和他的发现。1615年阳玛诺在京刊印《天问略》,阐明了月相和交食原理、节气、昼夜和太阳的运动,介绍了伽利略发现的木星的四颗卫星、月球表面、金星的盈亏、太阳黑子及银河由众多恒星构成等天文学知识,大多是中华闻所未闻的新鲜事,其启蒙意义不容忽视,同时表明那时的天学差不多和世界同步

    [2] 见于闵明我(西)著、杨平译《中国王朝历史、政治、伦理和宗教论》,载《16和17世纪伊比利亚文学视野里的中国景观》,大象出版社2003年版,第264页。(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小施金手指

    弘毅别有用心的“挑拨”汤若望和利类思、安文思这些“同会兄弟”之间的关系,静待汤若望的“应有”反应。

    “小爷,有人在的地方,就不能有分毫忘记天主对子民的教诲啊!尽管如此坐蜡,但老臣依旧会为了福音东传的大业,和同会兄弟之间精诚合作、荣辱与共的。个别兄弟暂时被魔鬼蒙蔽了双眼,但我却要让天主的光辉让他醒悟!”

    汤若望不知道是没明白小爷的险恶用心,还是内心太“阳光”,反正是没有反应!

    “以德报怨总是好的,但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其实是非曲直只有一个,就如你们说的,真理掌握在上帝的手中,可为何却总是会有人蒙受不白之冤呢?”弘毅并不放弃。

    “小爷,请您和老臣一样的相信天主与圣母玛利亚吧!我坚信:公道自在人心!”汤若望还想着规劝一下小玄烨,别让自己的“悲催”影响了圣徒那纯洁的心智。

    “公道自在人心?恐怕对于你们发了四愿、信守四戒的教士们,更多的公道却要在罗马梵蒂冈吧?”弘毅准备诛心。

    “小爷所言有理。不过,老臣还是相信梵蒂冈的教宗[1],他是耶稣基督在人世间的代表,一定会对我有所公断的!”汤若望信心满满。

    “只怕天高皇帝远吧?你在东方历尽磨难,却把自己的清白就这么托付给了远隔重洋的梵蒂冈?”

    “这……小爷您的意思是?”汤若望终于有了一点开窍的样子。

    “呵呵,我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我的老玛法,到底是无怨无悔的为您的天主服务,还是避免不了所有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欲,终归还是要一个名声。如若‘名声’此物终于不可抛弃,就更不能将其交付于万里之外的那位并不能真正了解您的红衣主教了。”

    弘毅点到为止,看着汤若望一时没有说话,只得又加了一句——

    “现在看来,您还是需要一个好的名誉的。至于能不能如愿,关键在您自己!”

    “我的小爷……”汤若望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下文了。

    看到老洋头如此反应。弘毅并不气馁,反而暗自欣喜。毕竟,办成那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绝非一日之功,有汤若望这不言不语。总比当面言辞凿凿的反驳要好多了。至少说明自己的规劝有了些许作用。那既然这样。就可以再好好利用汤若望给自己的册封什么“天使圣徒”的身份了。

    “老玛法,我干脆再给您透露一个秘密吧!”

    “秘密?”汤若望大出意料,不知道如何应答。

    “此秘密乃是来日之事了。您可以权且一听,准与不准,他日自有分晓!”

    “老臣洗耳恭听!”汤若望不自觉坐直了身子,以防自己听闻或者眼见什么“圣迹”、“圣音”的。

    “明年,您的主后第1656年3月23日,也就大清顺治十三年二月二十八日,那一天,在梵蒂冈的新任教宗、亚历山大七世将会发下一道所谓的‘宽容敕谕’,其主旨就是针对天主教在华教会自1628年嘉定会议以来,长期存在的‘礼仪之争’。他将充分肯定你们天主教东方传教团在华传教的策略。于此同时,还将宣布中国信徒可以参加祭祖敬孔礼仪!”弘毅终于不可免俗,要预见“未来之事”了!

    所谓“嘉定会议”,这还得从明朝末年谈起。明朝末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来华传教。他在实践中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那就是以学术叩门而入,用西方的科学技术、工艺美术引起士大夫直至皇帝等统治阶层人物的支持,在天主教教义和儒家学说之间寻找共同点,合儒、补儒,以适合中国习俗的方式传教。

    这种传教方法就是“适应策略”,它是由中国的社会发展程度和国力强盛的现实所决定的。它的核心就是尊重中国文化、适应中国文化,在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这两种异质文化中寻找具有同一性的地方、由此及彼的契合点。为了便于在中国传教,以利玛窦为首的一批耶稣会士顺从中国礼仪,对于教徒的敬天、祀祖、祭孔均不禁止。

    利玛窦去世之后,耶稣会内部就产生了争议。争议的焦点是:儒家经典中的“天”、“天主”和“上帝”是否和拉丁文的deus具有同一意义?敬天、祀祖、祭孔是不是偶像崇拜和迷信活动?这就是中国“礼仪之争”。明天启年间的1628年,在华耶稣会士在嘉定召开会议。参加会议的不仅有耶稣会士,还有徐光启等数位著名的中国教徒。会议决定沿用利玛窦的看法,不以祀祖祭孔为迷信,禁止以“天”和“上帝”称呼deus,保留“天主”译名。这其实是一个折中性的决议。

    果然,汤若望再也坐不住了,单膝跪在地上,虔诚的祈祷起来……

    不管汤若望信不信,弘毅却早就打定主意:这样的金手指只能小用一次而已,否则将会对自己的六十年大计产生无法估量的重大损失!毕竟,自己穿越以来的目的,是利用真人真事,去重新做一番排列组合,进而寻求中国的利益最大化,而不是突兀的发明什么时空穿梭、电子炮之类的神器,用“三十一世纪”的科幻去毁灭十七世纪的文明!

    但之所以选择对“无辜”的汤老玛法下此狠手,是因为作为虔诚的天主教教士,汤若望用当时任何的经验科学都无法解释这位小玄烨的“天降祥瑞”、“种种神异”,故而只能“私下”晋封其为“天使圣徒”好了,却万万不敢“公开”宣扬。既然如此,小小用一次金手指,强化一下汤若望的既有思维、巩固一下小玄烨的已有地位,以利于后面若干年之后的“大动作”!这一点,弘毅窃以为勉勉强强说得过去。

    “非但如此,这之后的1659年9月,教廷在远东的传教组织将会出现重大变革——原先在保教权,也就是padroado规定之下由葡萄牙【负责亚洲大陆的大部分】和西班牙【负责菲律宾等地】负责的教区,均会转由直属你们罗马的教廷里、所谓的……拉丁文是叫做……哦,叫做sacra-congregatio-de-propaganda-fide的,来管理了。老玛法,这个机构你是如何通译的?”

    弘毅借着一个拉丁词语的翻译工作,来拉回汤若望那有些“短路”的思绪!

    “哦,回小爷的话,是否是教廷的‘传布信仰圣部’?”汤若望半梦半醒的回答道。

    “嗯!‘传信部’!不错!自此以后两年之内,梵蒂冈将会分别成立东京,管云、黔、湖、桂、川及今越南北部和寮国等地;交趾,管闽、浙、赣、粤及今越南南部等地;以及南京,管苏、豫、晋、鲁、陜和东北、朝鲜等地,这三个‘宗座代牧区’,由教宗任命所谓‘权责视同主教’的宗座代牧,也就是vicario-apostolico,以直接掌控所有的传教事宜。老玛法,您不想做其中一个‘宗座代牧’吗?”弘毅继续给猛料!

    “啊!我的圣母玛利亚!我的圣明的爷!奴仆犯了贪恋之罪啊!”

    弘毅万万没成想,自己的小施金手指,居然让汤若望赶紧承认自己犯了罪过!其实他哪里知道,今早汤老头出门之前,在礼拜堂里的一番对未来的分析!

    现在乍一听小玄烨如是说,这金手指的小小施用就立即取得了“百分之一万”的功效——先不管小爷关于明年以后的种种“预言”能否兑现,但就说早晨自己脑子里面想的,人家小爷一个时辰之后就知道了,这不是“神迹”又是什么!

    汤若望算是彻底被折服了,尽管弘毅还不明就里!

    但弘毅此时却在想着这三个宗座代牧区的设立,给自己的国家和教会本身带来的种种不利——

    从那以后,葡萄牙(以支持耶稣会为主)、法国(耶稣会、巴黎外方传教会)、西班牙(道明会、方济会、奥斯定会)以及所谓的“传信部”,分别派遣的传教士混迹在中国和中南半岛等地,而各国间的利益冲突以及各会间的长期矛盾,亦不断对天主教的传教事业产生了严重的负面影响。

    既然如此,或许那个时候,又会是一个拨乱反正的好机会!

    《打油诗一首.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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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教宗”的拉丁语是papa,即父亲之昵称“爸爸”,并无一丝“皇帝”的意思。教宗是罗马主教,同时为普世天主教会领袖与梵蒂冈城国元首,传统上被认为是圣伯多禄宗徒之位的后继者。在神权上,教宗同主教等同。天主教会一直沿用“教宗”的中文译名,中国大陆的非天主教人士、以及日本和韩国则称为“教皇”。这一并不准确的称呼,其实源自由于“教宗”在中古时期时拥有超乎西欧世俗君王而与中国“皇帝”近乎对等的地位,故而在明末清初被有一些汉译介绍为所谓“教化皇”,后来才演化为所谓的“教皇”。故而,本文中一直避免出现“教皇”一词,而是使用“教宗”这个比较准确的中文译名。(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釜底需抽薪(一)

    弘毅终于不能免俗的对神甫汤若望小小施展了一次“金手指”,预言了今后几年罗马教廷在教宗亚历山大七世治内的一点举动,却总是感觉对不起观众似地。而汤若望终归也不能免俗,在听到设立“宗座代牧区”一事有望之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一份努力遮掩的激动,又让弘毅认为自己的无奈之举还是颇有作用的。

    虽然如此,咱们还是尽快“翻篇儿”吧——弘毅由衷以为。

    “老玛法,朝廷不日即将对罗刹用兵,此事我看皇阿玛已是笃定。当此之时,正是您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呀!”转寰的十分突兀,弘毅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虚。

    “老臣不才,定然竭尽所能,助我皇朝上国一举扫平北地的那些异端之徒!”汤若望回答的还是毫不含糊。

    “好!有您这句话,玄烨先替中夏百姓感谢老玛法了!”

    弘毅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的起身深深作揖。这一礼,的确是为了后世那些个不该发生的苦难在现在、提前做个必须的“纠正”,由不得弘毅不认真。

    *

    其实,如果大清与沙俄两国能够提前到17世纪的五十年代,就在远东地区上演一场正儿八经的“国家争斗”的话,不用弘毅的任何金手指,中国的胜算原本就会很大。这是因为,尽管中国尚未从大明王朝土崩瓦解的动荡中完全恢复过来,但至少北方毗邻西伯利亚的广大地区、特别是蒙古人控制的广袤草原尚算安定——借着“满蒙一家”政策下的蒙古王公分封政策。至少漠南蒙古是绝对可靠、可信、可用的;再加上关外的“龙兴之地”乃是满洲根基,若举全国之力荡平远东,希望很大!

    颇为巧合的是,此时的鄂罗斯,也几乎和中国同时经历了一个将近十年的所谓“俄罗斯的动荡时代”,又称“混乱时期”【cmyta】——由于伊凡四世之子、费奥多尔.伊凡诺维奇【费奥多尔一世】于1598年亡故之后,其身后无子,“留里克王朝”在莫斯科公国结束了其延续七个多世纪的统治,被弘毅最最熟知的“诺曼诺夫王朝”所取代:1613年米哈伊尔一世被选为所谓“沙皇”,结束了这个“混乱时期”。

    那一场混乱的故事。简直与中国历朝历代的往事是那么接近。莫斯科还真不愧是东方的好学生呢!弘毅的思绪忍不住散播开来——

    1584年3月, 53岁的伊凡四世病故。皇位由其第一个妻子所生的儿子、27岁的费奥多尔继承。伊凡四世第二个儿子,是第7个妻子(最后一个妻子)所生,名叫季米特里。是年才2岁。但费奥多尔是一个意志薄弱、智能低下的庸人。人民公开说新沙皇是个“傻瓜”。他整天不是在教堂里祈求上帝保祐他。便是观看讨好他的大臣们表演滑稽和互相厮打,却把国家大事抛之脑后。国家则由他的舅舅尼?罗?尤里耶夫和他的内兄鲍利斯?戈都诺夫等四人组成的摄政委员会管理。

    1584年5月,沙皇的弟弟季米特里和他的母亲玛尔法及其亲属被遣送到乌格里奇小城。“沙皇舅舅”尤里耶夫独掌了大权。8月,尤里耶夫却因病退出了政治舞台,政权落入出身显贵的鞑靼人的后裔、“沙皇内兄”戈都诺夫手里。戈都诺夫有些才干,且善于玩弄权术,他排挤掉自己不满意的大臣,独揽了内政外交大权。他虽曾一度使俄国经济、财政有所好转,但同时又颁布了一个加强农奴制度的法令,使农民所受的压迫也更加深重。

    1591年5月,体弱多病的“沙皇弟弟”季米特里突然死去,其喉管被割断。季米特里的母亲玛尔法及一些追随者,由此叫喊说是戈都诺夫暗中派来的人杀死季米特里,因此引起了群众的愤怒。政府慌忙派以瓦?叔伊斯基亲王为首的调查委员会往乌格里奇调查。调查结果,据说季米特里的死因是:他同几个小朋友玩“竖刀入地”游戏时,癫痫病突然发作,跌倒在地被握在自己手中刀子扎穿了咽喉。与戈都诺夫无关。叔伊斯基签署了证明。事后,作为对诬告摄政大臣的惩罚,玛尔法被迫进了修道院。

    1598年1月,多病且又愚蠢的费奥多尔死去,俄国留里克王朝终结。因其无子嗣,故沙皇皇位空缺。在总主教的提议下,戈都诺夫当上了沙皇。

    1601年,全国发生了持续三年的严重灾荒,“莫斯科帝国有三分之一的居民饿死。”仅莫斯科地区饿死的人就达127000人。戈都诺夫害怕人民起来造反,下令开仓济民,但僧俗封建主、商人、官吏、地主却利用饥荒囤积粮食,肆意投机倒把,哄抬粮价,大发横财。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农民发动了武装起义。1603年,起义军在赫洛普柯领导下向莫斯科进军。在莫斯科近郊,起义军被戈都诺夫的军队镇压,成百上千的人被绞死在树上。此时,波兰国王西吉蒙特三世,决定乘俄国内部混乱和下层人民仇恨政府的机会,扶植反沙俄势力,以图夺取俄国的政权。

    恰巧在此时,俄罗斯历史上著名的“政治骗子”、“伪季米特里一世”隆重登场——在波兰大贵族维什涅维茨基的大庄园里出现了一个自称是伊凡四世小儿子季米特里的22岁的青年。这个青年还说自己9岁时并未死去,而是得救了。其实,他是一个逃亡的修道士,名叫格里戈里。西吉蒙特三世对此喜出望外,于1604年3月在克拉科夫接见了伪季米特里,并且很快达成了一笔交易:波兰国王出钱帮助伪季米特里,准许他在贵族中招募军队;“伪季米特里”答应在取得俄罗斯皇位后,把两个省割让给波兰。

    1604年10月,伪季米特里率领了只有1000多名波兰人和2000多名哥萨克的军队,渡过第聂伯河,侵入了俄罗斯。广大农民和哥萨克都痛恨戈都诺夫政府的压迫,盼望有一个“好沙皇”来改善他们的处境,对伪季米特里是伊凡四世的儿子信以为真,纷纷加入伪季米特里的队伍。同时,那些仇恨戈都诺夫的贵族,包括亲自调查过真季米特里死因的瓦?叔伊斯基也倒向了伪季米特里的一边。叔伊斯基甚至也竟然跟着说“沙皇”季米特里没有死,还活着。

    1605年4月,四面楚歌、众叛亲离的戈都诺夫在焦急忧愤中突然死去。他的16岁的儿子费多尔继位。戈都诺夫一死,使伪季米特里轻而易取地取得了胜利。5月,沙皇军队的主力发生哗变并倒向了伪季米特里。6月,在没遇多大抵抗的情况下,伪季米特里很快兵临莫斯科城下。这时,莫斯科的手工业者、商人举行了武装起义,并派代表迎接伪季米特里进城。不久,皇太后玛尔法在波兰贵族陪送下也来到莫斯科,并且宣布承认伪季米特里是她的亲生儿子。7月21日,伪季米特里登上了沙皇宝座,由伪沙皇成了真沙皇,史称伪季米特里一世。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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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釜底需抽薪(二)

    可是,靠欺骗得来的好景不能长久。

    伪季米特里即位后,便自称为“不可战胜的恺撒”。由于他的骄横跋扈、奢侈挥霍,并且怂恿和支持涌入俄国的大批波兰贵族及雇佣军横行不法,胡作非为,因此激起了俄罗斯人民的愤怒和痛恨。同时,伪季米特里又无法履行对波兰承诺割让领土的要求,因此同西吉蒙特三世的关系也日趋紧张。于是,以叔伊斯基亲王为代表的贵族,利用人民的不满和愤恨情绪,精心策划俄一场推翻伪季米特里一世的阴谋,准备夺取政权。

    1606年5月17日凌晨,莫斯科钟声四起,声势浩大的武装起来爆发。愤怒的人群呐喊着奔向克里姆林官,挤满了宫前的广场。以叔伊斯基亲王为首的200多贵族冲进了克里姆林宫。走投无路的伪季米特里一世吓得赶紧跳窗逃跑,不料摔成重伤动弹不得,被愤怒的人群当场打死。人群还不解气,又把他的尸体拖到广场示众后焚毁,接着再把他的骨灰装进炮筒,朝着他来的波兰方向发射出去。

    依靠外国势力扶植而当上真沙皇不到一年的伪季米特里一世,就这样一命呜呼了。与此同时,愤怒的人群还冲进欺压他们的波兰贵族的住宅,打死约2000名波兰人。出身旧王族的纨绔子弟、代表大贵族利益的瓦?叔伊斯基于5月19日被选为新沙皇。这个善于投机钻营,出尔反尔的新沙皇。这时却又宣布被打死的是伪沙皇。为证明自己这次说的是真话,他还特地把“真皇子”季米特里的骨灰隆重地移葬到莫斯科,以防止再出现新的“伪沙皇”。

    然而,叔伊斯基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他当了4年沙皇后,161o年7月在内外交困中被贵族发动的政变赶下了台,被迫成了修道士。之后,俄国历史上出现了七波雅尔(大贵族)政府执政时期,直至1613年2月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罗曼诺夫即位为沙皇,七波雅尔政府执政时期结束。自此。俄国历史进入了长达304年的最后一个王朝--罗曼诺夫王朝(1613--1917年)统治时期。

    也就是说。1598年以后的15年间,俄国的内讧战争、社会冲突和外国干涉此起彼伏、扑朔迷离。“混乱时期”的俄罗斯可谓“城头变换大王旗”——不断有王位觊觎争着戴上“莫诺马赫帽[1]”,但每次都无法胜任大俄罗斯国家的国王宝座。

    研究国际关系的学者们普遍认为,在莫斯科国家中。17世纪是以混乱时期开始的。这个混乱时期未因新政府的选出而结束。整个世纪是在极度紧张和不安。在意见分歧、口角和争论中度过的。这是一个民众不断造反和起义的世纪。弘毅作为半个专业人士。自然就看好这一点!

    但是,混乱不仅仅是政治上的危机和社会的灾难,而且还表现在心理上的动荡和道德上的转折。在混乱中。民众的心理本身被彻底改变了。从此以后,俄国民众变得越发惊慌不安和激昂兴奋,对新事物非常敏感、疑心重重、甚至是疑神疑鬼。这是由于没有信心而产生的怀疑。可以说,在17世纪莫斯科的风格中,直率和朴实越来越少了。一切都是处心积虑的、凭空虚构的、有心故意的。

    但国人往往不知道的是,诺曼诺夫王朝之所以能够最终度过这个动荡年代而逐渐走上强大的帝国之路,有一个重要的背景,那就是他们用勉强“同化”的“东部土地”和其所带来的财富,才得以再一次拯救了充满危机的俄罗斯中心地区。如果没有当时刚刚征服不久的“新的土地”,罗刹根本挺不过这个动荡年代。北部的森林、伏尔加河流域、特别是西伯利亚,使俄罗斯免受了瑞典、波兰和奥斯曼帝国的瓜分。如果没有西伯利亚,俄罗斯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成为一个欧亚帝国!

    而弘毅要做的,就是“釜底抽薪”——拿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所谓“西伯利亚”!其实那里应该叫做两万年前华北古人的“逐猎之地”、黄帝时代的“有熊氏”领地、先秦杂家《尸子》所称的“北极左右”,亦或者是秦汉时期的“北海”周边、盛唐时期的“翰海都督府”和“坚昆都督府”,还有元代的郭守敬按照中央政府的命令而修建的全国二十七个“测景所”之一的“北海测景所[2]”,更别提家喻户晓的明代“奴儿干都司”辖区了!所有这些名字,哪一个都比“西伯利亚”来得正宗,或者干脆按照蒙古“自己人”的词汇,叫做“西波尔”都行!就是不能像有些“皇汉”那样傻乎乎言必称什么“罗荒野”!!!!!

    什么是“罗荒野”?你们去好好考据一下就会发现,此词至今没有最权威的出处,最最靠谱的解释其实是“可能是‘罗刹国(俄罗斯古称)的荒野’之意思”。罗刹国的荒野?那岂不是承认了这片广袤土地是罗刹的了?既然史学界考据不出来,那么,弘毅反正是绝对不用这个词的!

    *

    不过这一番对罗刹混乱时期的回忆,并未让弘毅对眼前的局势有丝毫的轻松感,因为,人家罗刹人即使在最最混乱的时候,也没忘了不断向咱的“西波尔”地区步步为营、不断蚕食、大肆深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国人必须尽快打压住俄罗斯人的东进“虚弱”势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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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尽人间苦与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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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安武定喜泪滴

    [1] 又称“莫诺马赫王冠”,是一顶俄罗斯王冠,关于它的来历有许多种说法,有人认为它制于13、4世纪,是乌兹别克汗赠送给莫斯科大公伊凡一世的礼物。也有人认为是11世纪时东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九世赠送的。其主要结构由黄金打制,上面的十字架可能是后来加上去的,里面的衬里是黑水貂皮制成的。

    [2] “北海测景所”设立于元代“第四次”对北极地区的探险期间,当时天文学家郭守敬为使其编的授时历更准时,而在元朝的至元十六年(1279年)向元世祖忽必烈提出应在全国范围进行天文测量。其建议应在“远方测验日月交食分数时刻不同,昼夜长短不同,日月星辰去天高下不同”测验。该建议被采纳。郭守敬主持了这次对北极地区的测量及探险。《元史.天文志》称这次测量及探险为“四海测验”。郭守敬选精通天文测量技术人员十四人及大量一般测量人员,领导他们在南北长一万一千里,东西宽六千里的广大区域每隔十六度设一测景所,全国设南海、大都、阳城、上都、和林等二十七个,最北的就是“北海测景所”,地点为昂可剌河入“北海”(北冰洋)处的北极圈附近,已达北纬64.5度的地方。进行了包括“北极出地”、“夏至日影长”、“昼夜长短”三项天文地理的测量。此次测量为元代改历之重要依据。郭守敬主持的这次北海测验,其内容之多,地域之广,精度之高及参加人员之多,是时不惟在中国,在世界亦属前所未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装备与战术(一)

    既然要尽早遏制住罗刹人肆无忌惮、毫无阻力的在远东的荒原上、森林中和河流旁一个一个“下饺子”似地建造殖民据点的势头,那么一场嗜血的战斗就是应有之意。这也是为何弘毅千方百计鼓励福临定下北伐罗刹大计的初衷!

    但若要真的发动一场以火器为主的欧洲式战役,“后来人”弘毅还真是对眼下的清军八旗心中没底。本来今天拖着汤若望好一个天南海北的,就是想通过他的嘴巴了解这个底细,怎奈人家作为虔诚的天主教神甫,对“异端”东正教的罗刹人打心眼里就瞧不上!截至目前,所有的信息都是弘毅自己一点一点说出来,然后再求得汤若望的佐证而已。

    不行,这种宗教至上、轻视敌人的思想,必须给你一并纠正过来!毕竟,你汤若望可是现在大清朝最懂得西洋火器制造的专家型人才,你若是思想上不够重视、进而得过且过的盲目乐观,吃了败仗就坏了我三百年的大计!弘毅心中暗下决心!同时又不免落了俗,在心中真的暗自“祈祷”起来——小戴梓啊、戴梓同志,你可要好好学习、快快成长啊!中国人自己的事情,还是要靠我们中国人自己才行啊……

    “老玛法,无论罗刹人是不是您的公教眼中之异端,但在他们那里,人家也是自诩为天主之忠顺臣民,一样在日夜虔诚祈祷得到天父和圣母的垂顾。保不齐您的天父现在也正犯难、坐蜡不是?不知道到底要偏向哪一方呢?哈哈”弘毅开着十分无厘头的玩笑,开始深入这个话题。

    “小爷。您……我……我们公教才是正统啊!”汤若望有点着急了。

    “正统倒是可以,一如嫡传长子。但庶出的就不是自己的儿子了?这个道理您想过没有?”弘毅不急不躁。

    “这……他终归是异端!”汤若望十分无语,只能简单重复自己的信条。

    “好了好了,我知道他是异端。罗刹人不仅仅是异端,而且还应该是我天朝国人和你们西来教士的共同敌人才好!不过现如今近在眼前的恶战,恐怕还是不要一味的仰仗您的天主的保佑了吧。就如同同宗兄弟打架,族长还在犹豫的时候,谁的拳头大,赶紧一拳打怕了对方,直接了解了这点恩怨才是快捷。也免得族长大人伤脑筋不是?”

    “小爷所说。也是言之有理。”只要不涉及正统与否,小玄烨任何言辞汤若望都可以接受!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吧!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提升我中华军人的战力!总不能让我们的将士拿着弓箭长矛去在多如牛毛的罗刹要塞面前冲锋陷阵、一个寨子一个堡垒得当人肉沙包吧!”

    “是。老臣已按照皇上的旨意。日夜督促兵部、工部。也已急令各旗的各处炮厂抓紧制造‘神威大将军’。老臣还亲自坐阵我火器营所在的景山炮厂,仿制罗刹人献上的轻便火炮。”

    弘毅来了大清这许久,自然知道汤若望所说的“各旗炮厂”。入关之初的清廷。其实十分重视火炮的制造,而且在京师驻扎的禁旅八旗也都设立了各自的炮厂——当时,镶黄、正白、镶白、正蓝四旗,在镶黄旗校场空地各建厂房35间;正黄、正红两旗,在德胜门内各建厂房30间;镶蓝、镶红两旗,在阜成门内各建厂房23间。此外,各旗皆建有火药厂,用来制造、贮存火药。而制造的火炮,也还是以仿制明代的“红夷大炮”为主。至于仿制的所谓“轻便火炮”,其实就是缴获的罗刹降兵所使用的10磅野战炮、城防炮等小型火炮,这就要感谢穿越而来的曾弘毅了。

    “辛苦老玛法了!但也别太急躁,毕竟您的身子甚至比火炮的犀利还要金贵!”弘毅很满意汤若望的工作态度,于是略作宣慰。

    “多谢小爷!老臣为大清、为皇上、为小爷,自然不觉辛苦!”汤若望一感动就和所有汉臣一样,信誓旦旦的。

    “好!老玛法,您自然是精通火器制造之术的。不过不知这入华以来,您可曾还时常关注欧罗巴诸国之火器制造?”弘毅试探着问道。

    “老臣岂敢承小爷一句‘精通’的错爱?不过,我的确在和同会兄弟的书信之中多有涉及此处。”汤若望谦虚而务实的回答道。

    “哦?可是从澳门中转而来的泰西之地的兵备讯息?”弘毅大喜过望。

    弘毅明白,这澳门虽然是天朝上国租借给葡萄牙的弹丸之地,其实早就成了该国在远东地区的最大火器和火药储备基地,自然包括时下最先进的火枪与火药。汤若望因为教职关系,就必须时常和澳门方面书信往来,为了确保其在清廷的政治地位,耶稣会必定时常而且故意地给这位神甫“补充”一些最新的武器装备知识,这的确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小爷真是无所不知!的确如此……”汤若望并不否认,因为时下欧洲燧发滑膛火枪已经大行其道的事情,他的确是通过澳门圣保禄学院里的那些同会兄弟才得以知晓的。

    后世的中国青年一提到澳门,往往耳熟能详的是这个商埠在16世纪晚期到17世纪上半叶这半个多世纪的“黄金繁荣时期”里,对全球社会经济的发展、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传播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而且重点无非就是“沟通东西方经济”、“天主教东传中心”以及“东西文化交流”等传统认识。但,至少在17世纪上半叶,澳门还有一个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作用,那就是“西方军事装备、技术和人才输华的桥头堡”!

    如果澳门的16世纪是建造第一批教堂的世纪,那么17世纪对于澳门来说,其实就是一个“炮台时代”。建造大量的军事设施、贮备相当的军火器材、囤积一定数量的葡萄牙常备士兵和军事人才,是这一时期澳门城市建设发展得一个重点,而且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贸易”与“传教”这两个传统项目。

    究其原因,恰恰是因为澳门的窃据者葡萄牙在海外贸易中获得的巨额利润,频频招致新型海上贸易强国荷兰的威胁,尤其是在十六世纪的前二十年里,澳门沿海军事动荡、战争频繁。为了保卫自己辛苦经营的贸易商港,在澳的葡萄牙当局就开始大力提升澳门的军事地位。借此机会,一些当时比较先进的武器和军事技术辗转传入北方内地,明末徐光启力主向澳门葡人购炮御敌、孙元化等雇佣葡萄牙炮兵对抗叛明降清的孔有德,以及出现在桂林城下的葡萄牙士兵,等等,都是明证。

    “好!还请您继续交通您在澳门的兄弟,也需时常过问一下欧罗巴诸国的火铳到了何种样式、作战方法有了哪些改变等等事宜。武器样式很重要,作战形式也很重要啊,老玛法!您说顺治三年的桂林城下,葡萄牙兵士所用的‘摩里斯横队’,到现如今,在您的老家那里,是不是也该有所变化、完备了呢?这些都还请您多加留意啊!”弘毅满怀期待的诚挚说道。

    “摩里斯横队?小爷,据老臣所知,现如今欧罗巴诸国还是以此为蓝本的,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汤若望依旧是忍不住吃惊不小,心底再次惊叹无所不知的小天使玄烨。

    “哦?看来还有时间啊……”弘毅如释重负,这才对自己将来打算的小小“技术改良”充满信心起来。

    (本章待续)

    《打油诗一首.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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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安武定喜泪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装备与战术(二)

    实在是不赖弘毅又一次在人家汤若望面前卖弄学问,而是因为这个“摩里斯横队”作为十六世纪末、十七世纪初出现的步兵战队形式,实在是太过著名了。荷兰人摩里斯是一位杰出的天才军事家,21岁时就被推选为“联省共和国”【荷兰】的军事长官。他不仅能领兵打仗,而且创造出了一套新的战术,对整个欧洲的军事发展史产生过重大的影响。

    他对战争艺术的主要贡献,就体现在从最佳角度使用兵力。他所采用的战斗单位,要比西班牙的方阵小得多。西班牙人的战斗单位是“团”,摩里斯改革后的步兵战斗单位是“连”。每一连从旧建制的150人减少到115人,后来又减少到80人,滑膛枪步兵和长矛兵各占一半。他还把火枪兵的纵深行列减少到10列,战线加宽到最大宽度为250米。摩里斯所发明的这一战斗队形,被后世称之为“摩里斯横队”。

    只要经过严格的训练,这种战斗队形便更加灵活,更具有战斗力。他的横队横排数只有5排,因此使得所有的士兵能一次把手中全部的兵器投向敌军。但如果像西班牙方阵那么多的排数(40排或20排),则是不可能做到的。摩里斯改革后的战斗队形,与西班牙人完全不同。摩里斯横队每一排大约有50名长矛兵,士兵间距为1米左右。西班牙人的方阵中,火枪兵在方阵的中央。四周由长矛兵保护。而摩里斯反其道而行之,火枪兵与长矛兵仍编在一个战斗队形里,但不再混合一起。他的火枪兵在长矛兵两翼,他们真正的位置与长矛兵的第四列或第五列平行。由于平素训练较好,火枪兵射击速度很快,而且非常准确。位于横队两侧的是3个排的120名火枪兵,每排40人,排成4路纵队,每纵队10人。火枪兵射击之后,退下装子弹。直到最后一排火枪兵射击完毕。

    而弘毅之所以点出这个著名的“摩里斯横队”。不仅仅因为它是军事战争史上“线式战斗队形”的雏形,而且此人认为军队最需要的是机动和攻城术,强调野战工兵和攻城工兵的重要性,也创造了许多新的战法。缩短了克城所需要的时间。这一点。弘毅尤为重视。

    “依玄烨判断。时下欧罗巴诸国的攻城战,大概也离不开我们在木兰演武场的所作所为吧?”弘毅还是放心不下,揪着这个问题继续刨根问底。

    “小爷。您适才说过的那三十年战争,其中几次夺取城塞之战,的确都是攻城一方先集中炮火,猛烈轰击城池,然后再动用步兵进攻的。由此说来,此法可行。”汤若望努力回忆着自己其实是道听途说的各种消息,然后大体拼凑了一个梗概来应对弘毅。

    “嗯,既然如此,我们就全盘照收好了。毕竟此次北征罗刹,全是在极北之地,估计也是以攻城战为主的。战术既定,那装备可就是重头戏了。老玛法,您还要抓紧督造各式火炮才行。”

    弘毅欣然接受了汤若望的说辞。他知道,历史上的摩里斯的确是像他的欧洲同胞汤若望所说,在其势力逐步壮大之后,他的军队战力也越来越强。攻城时,摩里斯总是先集中炮火轰击,然后才动用步兵进攻。支援联省共和国的英国伯爵莱斯特曾久攻祖特芬【荷兰地名】不下,而摩里斯仅仅用了7天时间便攻克了该城。祖特芬城北的德文特城,摩里斯也只用了11天就将其攻克。一系列攻城战的胜利,说明了摩里斯攻城术的成功性与可行性。

    “嗻!老臣定然不辜负小爷嘱托!”汤若望信心满满。

    弘毅似乎意犹未尽,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自圈椅中起身,继而爬上炕头,从那里取来了一个沉沉的黄皮包袱。

    “老玛法,此是前明时,中国一位有识之士撰写的两部兵书,其中多有涉及火器使用之事。不知您见过没有?”弘毅将两部书籍从包袱中拿出摆,有些吃力的在了汤若望面前。

    “《经武全书》?《西法神机》?”刚一打眼观瞧,汤若望就兴奋地喊出声来!

    “怎么,老玛法,您知道此书?”弘毅更是表现的十分惊讶一般,急促问道。

    “如何不知呢,小爷。此两部书都是孙元化、孙初阳所著啊!而他,也是老臣当年颇为倚重的教友……”汤若望有些失神,貌似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

    呵呵,看来我的“姑姑学姐”孔四贞说的没错——孙元化和汤若望乃是故旧!弘毅心中认定。

    “小爷有所不知,孙元化此人是中原人士中少有的聪慧之人啊,就是在西方,也是屈指可数的。他早年曾和利玛窦神甫一起研习西方算学,也颇有造诣。不仅如此,对于这火器之事,他更可谓明末第一人!许多地方,老臣虽然来自泰西,可也自愧弗如!只可惜,可惜初阳兄早早的就去侍奉天主了……唉!”汤若望自顾自地评价一番,言语之间尽显惋惜。

    不过话一出口,汤若望却突然直冒冷汗,自己把自己吓得大气不敢出了!

    “原来如此,的确可惜!”弘毅知道汤若望为何心虚——你说孙元化是晚明第一人,而且死的可惜,那要是“不可惜”的话,是不是应该被明廷好好重用,然后就是狠狠打击满洲了呢?这句话作为现如今的大清二品大员,的确说出来是不很恰当的。但弘毅决定听而不闻。

    “您说他已入教,离世之前可曾祷告?”弘毅好奇地问道。

    “呃……这个……哦!有有!还是老臣乔装成送炭工人,得以入狱探望。并为其做了最后的告解。小爷请放心。”汤若望明白小玄烨不打算追究自己的口误,反而关心教徒升天之前的仪式,故而心下大宽,以实情相告。

    我放心?我又何曾担心什么了我?弘毅心中好笑,接着问道:

    “既然如此,此两部兵书估计您是看过的了?”

    “这个……实不相瞒,这两部书,老臣也只是在狱中听初阳兄说起过,只不过他早就嘱托其子要将其焚毁了。而老臣之前却未曾得见。那时候,臣还在为故明做历局的一个小小知历人。参与火器之事是绝少的。”汤若望微微脸红。

    “哦。不打紧。这两部书就请老玛法带回去细细研读一番吧,看看是否有用。不过大抵都是引述了从你们诸位教士那里学来的西洋之法吧?”弘毅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不不不!小爷实在是谬误了!”一着急,汤若望第一次直白他的“天使圣徒”是说错了!

    “哦?不是吗?”弘毅瞬间来了精神!

    “小爷有所不知。此书老臣虽然无缘得见,但当年和孙元化交谈之中才得知。中华火炮之术源远流长。其中诸多道理却是如我一般的西来之人所未曾知晓、或者说是知之不详的!”汤若望由衷的表达了对中国传统火炮科技和工艺的崇拜。

    “是吗?”弘毅很惊讶——这可和后世许多国人的扼腕痛惜、妄自菲薄不搭界啊!

    “的确如此啊。小爷!”汤若望以为小玄烨还不信他,于是辩解起来——

    原来,明末一批火器专著的出现。实际上根源于当时一批火器研制者“申欧洲科学之要义、究制铳用铳之新法”的一种“制器用器”风气。其中一些火器研制者留心访求西方火器,频频研讨制造和使用之法。当时,许多人制造铳炮觐献朝廷,都是“因得其传而造作”。特别是万历年后,火器著述大量涌现,如《武学大成》、《武学枢机》、《纪效新书》、《练兵实纪》、《登坛必究》、《兵录》、《武备志》、《一览知兵》等,诸书“所载火攻,颇称详备”。孙元化就自称其书是“姑就各书之要旨,师友之秘传及其苦心之偶得”。

    特别是孙元化的这两本书,极重视佛郎机和火绳枪的形制构造技术及创制成果,对其他火器收录的少而精,并尖锐批评火器发展中出现的淫巧繁多而无用的不良倾向。汤若望引述了孙元化一段评语,大体意思是说,有些兵书所载火器制造工艺落后,无济实用,或“法制虽备,然多纷杂滥溢”,提出“革故鼎新”,以达到“器美法备”、“制巧技精”。他还认为,“西洋铸铳之法,虽是详备,但以各处铜铁质体之精粗不等,地界水土之燥湿不同,以致铸时难保必成。即虽彼处,亦必万分加慎,于铸成之铳,外貌倘似完固,而内体或有疏瑕,以致试放新铳,无论大小,一概宜加谨慎,防备炸裂”。

    这就充分说明当时中国的火器研制吸收了西方火器技术之长,“因时而创新”的特点。也只有深谙火器研制和使用之利弊,具备火器之术并能学贯中西的人,才有可能著述火器创新之法。因此,汤若望再三强调说,孙元化的著述实际上是他在学贯中西制器用器之法的理论研究方面所获成果的反映,很是为这位教友鸣不平。

    “既然如此,可对您有所借鉴?”弘毅的民族自尊心和个人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却不忘正题。

    “那是自然,裨益良多啊!”汤若望连忙点头。

    “那就好!您就带回去详加研究,以求他日可大大有利于我中夏武备吧!”弘毅慷慨决定。

    中西合璧,而且中方的知识产权质量一点不低,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更高,这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本章完)

    《打油诗一首.藏头》

    读文阅史只长息

    正说当年有契机

    版定图开皆夙愿

    去来神秘亦难期

    起身百载光阴渡

    点尽人间苦与疾

    中镇边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泪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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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穿康熙换乾坤介绍:
梦穿康熙朝,勉力换乾坤!一个普通的当代公务员,混迹职场,感悟爱情,却横遭变数——一场大梦,醒来被穿越,变身婴儿,竟是玄烨!梦醒时分,不知身在何处,宦海沉浮,世界纵横……。于是,在两个本该没有交点的平行时空,开始了一场重写世界史的艰苦决绝。本书有传统YY,有后宫香艳,有朝堂恶斗,有战场厮杀,有技术改革,有传统颠覆,还有国际政治的血雨腥风……也许,即使平行的时空,也会在某一个历史的瞬间交汇……值得一看! 感谢论坛封面组提供封面!梦穿康熙换乾坤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梦穿康熙换乾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梦穿康熙换乾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