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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弘毅知难     梦穿康熙换乾坤txt下载     梦穿康熙换乾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二章——使清第一人(十九)

    看到巴伊科夫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年轻的沙皇有些兴奋起来,开口说道:

    “哈哈,让我来告诉你吧,朋友。今天是格里历的4月23日!是圣乔治日!”

    “哦,原来如此,圣乔治日,陛下。”巴伊科夫不知道这个日子和自己的使命有半毛钱的关系!

    “是的,我的朋友。圣乔治,我们的格奥尔基骑士!他不仅屠杀了那条恶龙,还将福音带给了异教徒,使得天父的教诲深入人心!”阿列克谢自顾自的激动着。

    巴伊科夫脑筋飞转——屠龙?异教徒?难不成是说中国?

    “你看,我的朋友,我之所以选择今天和你推心置腹的交谈这些,就是要让你铭记在心——无论我们对那条‘中国龙’做何种妥协,对中国的那些异教徒承诺了什么,请你一定要对我的决心、对我们‘第三罗马’的神圣,都要有绝对的信心!将来有朝一日,我会作为罗斯民族的圣乔治、圣格奥尔基骑士,将那头巨大凶恶的中国龙彻底征服!到那时,东方广袤的土地上,到处都是我们正教的教堂和神甫,就如同东西伯利亚的情形一样!也就是说,东方是我们正教的,让罗马的‘公教’教廷、让他们的神职人员都扼腕痛惜去吧,我们才是上帝的选民!”

    阿列克谢抒发了自己的宏大志向,顿时倍感轻松,两腮的浓密胡须都忍不住抽动起来,就像癫痫病发一般张狂无比!

    “原来如此啊。我伟大的全罗斯**君主、沙皇陛下!我巴伊科夫完全被您的宏图伟愿所彻底征服了!”

    巴伊科夫的确是对这个心比天高的年轻人刮目相看了——无论这个计划能否真正实现,有这种心愿,至少说明沙皇还是想有一番作为的,尽管最终的结果要么是一代英伟之君,要么是一代弱智昏君!

    “到那个时候,我的老师,亲爱的尼康大牧首是不是应该亲自到遥远的东方去广布福音呢?莫斯科有我就足够了——哈哈!”阿列克谢突然意犹未尽的补充一句,笑得很深远……

    “……”巴伊科夫无以应对,继续充作最忠实的听众。

    好半天,年轻的沙皇才止住了一脸的笑容。十分关切的冲着巴伊科夫说道:

    “当然。我的朋友,我也清楚,如果你私下里对中国人妥协,就得罪了你莫斯科的官僚。尽管你是为了我而得罪了外交衙门那些人。我也敢肯定。他们在你回来之后就永远不会再委任你任何要职了。也就是说,你将会被他们弃用,我的朋友。”

    “陛下。我……”

    “伯爵先生,这就是我需要你为我做出的牺牲。你要在上帝面前发誓,我对你说的这一切都不存在过,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个人的个人独断!”

    沙皇换做了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看着自己的“朋友”,似乎有一种期许的意味在里面,可嘴里说出的每一个词又都是那么不容置疑!

    原本一门心思沉浸在要削尖脑袋做沙皇陛下的宠臣近臣的巴伊科夫,被阿列克谢的一番言词弄得跌入了冰川一般,大汗淋漓!

    ——对啊,可不是嘛!违抗了以沙皇和外交衙门的名义发出的书面训令,自己的出使就是彻底的失败,也就没有“下一次”了!这里面最最关键的是,自己通过出使而获取的丰厚回报就会化为乌有!而自己将得到的,只能是一个“伯爵”的空头衔而已!这一点自己必须想清楚!况且,一旦接受了这个秘密命令并付诸实施,自己将在整个莫斯科贵族中成为众矢之的,以后所有的各个衙门发出的委任和命令都不会和自己有任何关系,也就没有了任何发财的路径了!

    “这……陛下,我……”

    巴伊科夫再一次结结巴巴,压根组织不出什么有用的词汇了。

    “哈哈,别紧张,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请你放心,我的朋友!”阿列克谢似乎早就对巴伊科夫的犹豫心知肚明,所以并不责怪他的失态,没有一丝一号失望的意思,而是紧接着说道:

    “你只需要忍耐上三、五年的时间而已,我的朋友。虽然并非转瞬之间,但对于一笔大买卖,这点等待的时间,依我看还是值得的!”

    “陛下,您这是……”

    一听到“大买卖”这个词,巴伊科夫的脑袋瞬间拜托了刚才的短路状态,进入高速运转模式,双眼也随之重新焕发了光芒。

    “是的,大买卖,我的朋友!”

    聪慧的年轻沙皇笑着说,就像是看到猎物如愿进入了陷阱边缘地带一种欣慰,继续温婉的说道:

    “三五年的时间足够了。我们只要等到那群愚蠢的官僚彻底淡忘了你出使中国这件事。那之后,我就委派你到西伯利亚去做个督军,到那时,你的损失就会被成倍的弥补了,我的朋友!”

    督军?没错,是刚才这位沙皇亲口所说的所谓“土皇帝”督军!巴伊科夫的心绪再也不能简单沉浸在丝丝不安之中了——自己刚刚得到了伯爵的封号,假使经历一番磨砺之后再能成为独霸一方的某个督军府的头头,那付出的一切也就都值得了!丰厚的获利即使不提,还有一点也是十分诱人的,那就是天高皇帝远!莫斯科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因为年轻沙皇“心比天高”的“有为”而面临着风云激荡,假使能够在东西伯利亚的某处谋求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岂不是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从这个也已形成的巨大政治漩涡中得以脱身吗?

    换个思考角度,如果因为听从沙皇的密令而得罪了现如今朝中掌权的大贵族们。也不见得是坏事。毕竟大牧首已经开始逐步和这些大贵族们渐行渐远了。而沙皇和大牧首尼康之间也并非是铁板一块!不要把自己绑在任何一方势力上,而是应该有自己的立足点与发言权……如此一来,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

    “啊!陛下,谢谢您的仁慈!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即使受到再大的委屈也在所不惜!”打定主意的巴伊科夫,终于感激涕零的深深鞠躬。

    “哈哈,我就知道你和那些迂腐之人不可同日而语!来吧,我的朋友,就在我的莫诺马赫帽面前,郑重发下你的誓言吧!”

    早有准备的阿列克谢回身指着不远处的那顶著名的黄灿灿的“莫诺马赫王冠[1]”。要求道。

    怪不得要把我领到这里来。原来沙皇早有打算了!这顶象征沙皇“君权神授”的王冠,历来是被安置在克里姆林宫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便得见的。既然能被你带到这里来,足见今天的谈话你阿列克谢是多么准备充分了——巴伊科夫恍然大悟。暗自心中计较着。

    尽管有种被算计的不悦。但精明的贵族商人巴伊科夫还是按照沙皇的命令。紧走几步来到被安放在帽架之上的璀璨王冠面前,郑重其事的单膝跪倒,在胸前画起了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

    “圣父与圣母在上,我,费奥多尔.伊萨科维奇.巴伊科夫,在您的儿子、圣子基督耶稣的面前发下我的誓言——我将完全听从伟大的全俄**君主、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罗曼诺夫大公的命令,已达成此次任务。并且,我将永远保守我们之间的这一秘密,绝不对其他任何人透露一丝一毫……”

    “哈哈,好了,我的朋友,这就足够了!我的确没有看错你,你将永远是我的忠实的朋友,一如我如此对待你一般!”

    见好就收的阿列克谢果断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巴伊科夫,不知从何处拿起了两倍早已斟满的伏特加烈酒,并将其中一杯端到重新站起来的巴伊科夫面前。

    “在我们喝下这杯烈酒之前,我还要善意的提醒你,我亲爱的巴伊科夫。”阿列克谢说道。

    “请您吩咐。”

    “嗯。英格兰人一直以为中国和印度一样,都位于鄂毕河的上游。呵呵,愚蠢的英国人!还有狡猾的尼德兰低地的冒险家们,他们是和英格兰人穿一条裤子的加尔文派异教徒!你必须时刻堤防这这些人!无论何时,都不要在他们面前提及我们的任何计划,一面节外生枝!”

    “是,陛下!”

    “好在他们对途径北方冻土的海上航线始终充满期待,哈哈!就让他们这么执着下去吧。我倒是一直认为,到中国去的道路,你还要听从布哈拉商人的建议。毕竟,他们多年前就和蒙古人做起了交易,那时候,我们俄罗斯尚未踏足西伯利亚。这也是为何我会选择阿勃林和巴巴托夫做你此行的助手的原因。那些愚蠢的官员还真的以为我是被他们送来的缎子和大黄所吸引才重用他们的,哈哈——”

    “您真是英明!”

    巴伊科夫尽管重任在肩,却似乎感到沙皇还有什么没有说出来,于是耐心等待他后面的交代。

    果然,阿列克谢又给出了一条具体的建议,或者说是命令。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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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莫诺马赫王冠(俄语:waпka mohomaxa)是一顶俄罗斯王冠,关于它的来历有许多种说法,有人认为它制于13、4世纪,是乌兹别克汗赠送给莫斯科大公伊凡一世的礼物。也有人认为是11世纪时东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九世赠送的。其主要结构由黄金打制,上面的十字架可能是后来加上去的,里面的衬里是黑水貂皮制成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使清第一人(二十)

    呷了一口酒,阿列克谢先欣赏了一小会儿巴伊科夫对自己的俯首帖耳的神态,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这才说道:

    “所以,我建议你,我亲爱的朋友,到达托博尔斯克要塞之后,你可以先委派两个布哈拉商人中的一个人,先行带着部分礼物去中国皇帝的都城。”

    “陛下,您是说要我委派一个探险队先期出发?”巴伊科夫有些失望,毕竟这头功有可能被一个布哈拉商人抢占,可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不是探险队,而是你的前导队。如果他能按期返回,我建议你对他的路线做一个评判和修正,也就是说,你需要多开辟一条可行的贸易路线,以备不时之需……”

    “是的!陛下!”巴伊科夫恍然大悟,也更加深刻的体味到民间传言的这位沙皇对地理知识的渴求的确不是虚言。作为商人,巴伊科夫也知道商路只有一条的风险。如果可以四通八达,就不怕任何不期而至的危险和变故了。

    “不仅如此,你需要详细记录沿途经过的所有中国城市或者小镇、村落的情况,特别是他的军队的情况,包括装备、人数、训练情况和精神面貌,越详细越好!只不过,这些情报你不必事无巨细都写在你的条陈里面,知道吗?回来之后向我口述清楚就好……”

    阿列克谢故作神秘的说道,晃动着手中的烈酒,散发出一股令人十分刺激的酒精味道。

    “是。一切听从您的吩咐,我的陛下!”巴伊科夫的手也在晃动,却是因为兴奋与紧张!

    ——好一个老谋深算的年轻沙皇!他其实真正想说的是这句话。

    “好!一切就绪了!要知道,我是如此的信赖你,我的朋友!来,巴伊科夫伯爵,为我们的成功干杯!”沙皇终于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十分优雅的一饮而尽。

    ……

    “父王,您又在喝酒吗?”

    一个稍显稚嫩的童生从大殿的门缝中挤了进来,有些怯懦。却十分的清纯。

    巴伊科夫明智的将酒杯从嘴边拿开。并没有立即回身,而是等着阿列克谢去应对。

    “哈哈,我亲爱的小天使,快进来吧。让父王给你最美好的祝福!”阿列克谢显然在稳妥部署了一件大事之后有了十分愉悦的心情。端着酒杯冲着巴伊科夫身后的方向招呼着。

    “是。父王。”童声再次响起,然后是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于是。巴伊科夫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迷你宫廷盛装的小姑娘。

    “我最亲爱的叶夫多基娅宝贝儿,我的女儿,我的长女,愿圣母保佑你!”年轻的沙皇弯下腰,爱怜的亲吻了自己女儿额头,然后将一只手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用另一只端着酒杯的手指向对面的巴伊科夫,说道:

    “来,见一见我的朋友,我最最忠诚的伊万?佩特林?费奥多尔?巴伊科夫伯爵阁下。告诉你,我的乖女儿,他可是今天才刚刚成为一名伯爵的哦!不要忘记祝贺他!”与此同时,阿列克谢的脸上出现了年轻父亲和女儿在一起时常有的顽皮表情。

    “你好,伯爵先生,祝贺您!” 叶夫多基娅有些羞涩,却有板有眼的微微屈膝点头,送上简短的祝贺之词,一边打招呼一边伸出了自己带着小号白沙手套的右手。

    “尊敬的叶夫多基娅公主殿下,感谢您,能够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您的美丽端庄有朝一日将成为全俄罗斯的骄傲!”

    巴伊科夫急忙使劲弯下腰身,将左手连同酒杯一起背在身后,伸出右手接住了小公主的白手套,轻轻抬起放到嘴边,行了一个吻手礼。与这一套一丝不苟的宫廷礼节比起来,巴伊科夫的“溢美之词”实在是华而不实。因为,这位年幼的公主虽然可谓“端庄”,与同时期欧洲任何王室公主相比都不会有丝毫逊色,但却绝对称不上什么“美丽”!

    巴伊科夫不知道自己自以为是的阿谀,却让年轻的沙皇和年幼的公主都在心中升起了一丝不悦。

    叶夫多基娅?阿列克谢耶芙娜?罗曼诺夫,我们的这位小公主,是现任沙皇阿列克谢的第二个孩子,也是他和皇后玛利亚所生的长女。六年前,在她的哥哥德米特里?阿列克谢维奇一岁刚过就不幸夭折后不久,她就作为女孩身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这着实让她的父亲阿列克谢有些失望。

    但随着后面她的一个妹妹、一个弟弟的陆续出生,父亲阿列克谢逐渐发现了、或者说是“不得不”发现自己长女的一个优势,那就是——智力正常、体格健硕!

    是的,次女马尔法现在三岁了,因为太小,还看不出智力上有什么问题,可和自己的姐姐一样长相平庸、而且脾气古怪,压根儿就没有王位继承的可能性。

    自己的次子、现存的唯一男孩,阿列克谢十分珍视,并将自己的名字“阿列克谢”完全赐予他做了名字,以确保他和自己的父亲一样的健康长寿。但这个“小阿列克谢”如今刚刚才一岁多,就表现出了各种“异象”——迟钝、愚蠢、体弱多病,也已经被莫斯科的诸多御医们认定为不幸的“先天性弱智儿童”!

    所以,与正常的智力比起来,叶夫多基娅的五短身材、黝黑肤色、平铺脸庞等等容貌上的不足也就不算什么了!甚至有一度,沙皇阿列克谢都在认真考虑一件事情——

    要么换掉自己那个相貌丑陋、体格健硕的皇后,要么干脆就让俄罗斯出现历史上的第一位女沙皇算了!但关于前者,作为一名虔诚的正教教徒,代价必定太过高昂!尼康大牧首或许会第一个跳起来反对的……

    自己现在的皇后、玛丽亚?米罗斯拉夫斯卡娅,作为现在俄罗斯的一个大贵族家族——“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的代表人物,她的影响力已经深入莫斯科政坛的方方面面了。尽管当年的婚姻其实就是政治的延续,但不得不说,年轻的阿列克谢曾经有一点时间是十分珍爱这位能干的妻子的。或者说,当年他十分感谢自己的导师、著名的学者莫罗佐夫的【见第三百零七章】,尽管自己的这位老师同时娶了玛丽亚的妹妹为妻,成了年轻沙皇的“连襟”!但阿列克谢知道,老师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和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结成稳固的联盟,以巩固自己的统治,或者说是他阿列克谢和莫罗佐夫“一起”的统治!

    毕竟当时自己还太年幼,不是吗?所有的朝政必须依赖自己的老师莫罗佐夫才行!自己刚刚登基时候的俄罗斯,虽然摆脱了“混乱时代”已经快三十年了,自己的父王也是殚精竭虑,但新生的“罗曼诺夫王朝”在总体上仍然萎靡不振、隐患四伏。

    对外方面,在北方,有强敌瑞典,占领着从普斯科夫-诺夫哥罗德一线以北、波罗的海沿岸的大片土地,牢牢地控制着通往欧洲的商道;向西,就是世仇波兰和立陶宛王国,占领着斯摩棱斯克为首的一系列重镇,时刻威胁莫斯科;西南,是藩属于波兰的乌克兰,来乌克兰大草原上的哥萨克骑兵对莫斯科也是一个严重威胁;南面,就是几个世纪内无数次侵袭俄罗斯的土耳其藩属国克里木汗国;只有南方草原上是听命于莫斯科,但仍独立于沙皇俄国之外的顿河哥萨克人。

    在内政方面,朝政松弛,盗贼横行,外加国库空虚,民情疲惫,虽然在父王米哈伊尔统治时期,国家元气有所恢复,但总体上情况没有根本好转。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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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使清第一人(廿一)

    见到自己说不上十分满意、却毕竟十分喜爱的女儿,年轻的沙皇阿列克谢也开始追忆起往昔的点点滴滴——

    少年时代的自己,虽然子承父业、贵为沙皇,可对解决那些内政、外交各个方面的棘手问题都是毫无准备,只好将朝政委托给“顾命大臣”,也就是自己的老师莫罗佐夫来处理。

    莫罗佐夫虽然很有学问,具有丰富的从政经验,但还是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他除了总揽朝政以外,还身兼多职,逐渐在他的庇护下,手下人日益骄横,多有贪污枉法之举。1646年2月7日,在莫罗佐夫主持下,大贵族杜马通过了新的盐税法令。这项法令出台的目的是为了增加国库收入,规定对盐商收取高税,税率比盐的市场价格还要高出1.3倍。

    莫斯科盐商对莫罗佐夫本已颇为不满,后来又有传言说增税的主要原因是沙皇未来的岳父、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贪污大量国库公款。三月,莫斯科城中终于发生了盐商暴动,暴动人群洗劫了莫罗佐夫的住宅,杀死了杜马书记官奇斯特和御前侍臣普列谢耶夫。此后盐商们又要求沙皇交出莫罗佐夫。

    阿列克谢当然不能把亲如父亲的莫罗佐夫交出来!于是,他只是下诏将莫罗佐夫流放到一所修道院,以此平息众怒,随后又下诏把盐税回复到原来的水平。在盐商暴动平息后,自己又低调地把莫罗佐夫接回莫斯科。重新加以任命,但莫罗佐夫从此不再独揽大权,自己开始亲政了。

    尽管亲政了, 以“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为代表的众多莫斯科贵族的利益还是必须坚决维护的。所以,为了避免内乱,现如今和自己日渐离心离德的王后、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的女儿玛丽亚就不能废黜!阿列克谢有点忧伤的想:

    想当年,我们是多么恩爱啊!那时候,你不算美丽,但温柔贤惠,于是。我让御用文人一次次对你原本不存在的美丽加以歌颂。让莫斯科城内外到处都在盛传你是如何的美艳动人,是上帝赐给罗斯民族的王后……

    可你变了,变得越来越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反而对我的深谋远虑不假照拂!甚至为了家族利益。你身为我的妻子。却将我的诸多秘密决策提前透露给宫外的那些贵族。以至于让我数次灰溜溜将自己的重大国策亲手扼杀!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束手待毙!你可知道。最近莫斯科城开始流传开这样一个风言风语——

    玛丽亚王后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巫,她的真面目其丑无比,只有在夜晚才回展露真容!非但如此,她甚至可以用一只山羊的脚谁能施放呼风唤雨的巫术!但凡是沙皇陛下对外作战不利,都是因为她要尽快找回自己的夫君而释放的巫术,只求和他行那床笫之欢,而不顾罗斯民族的利益,但这一切,沙皇本人却毫不知情、无能为力!看吧,他们的儿子夭折,或是弱智,就是上帝的惩罚……

    好在自己还年轻!沙皇阿列克谢终于最终打消了废黜王后的念头,就想流言蜚语中所说的那样,重新似“种马”一般,日日夜夜扑到了皇后玛丽亚.米罗斯拉夫斯卡娅的身上……

    也许广撒雨露之后,上帝感念于自己的执着,说不定会赐给自己多一些儿子的,其中应该会有智力正常的吧……阿列克谢时常在做弥撒时如此祷告。

    “尊敬的父王,您又喝酒了吗?”

    叶夫多基娅没有过多纠缠在和巴伊科夫的“礼尚往来”上,更不会表露出丝毫的不悦,而是在优雅的抽回自己的小手之后,望着阿列克谢手中的伏特加酒,关切的讯问道。

    “呵呵,父王和伯爵先生谈的很高兴……”阿列克谢自然知道女儿在说什么,还真的有一些不好意思起来,其中的原委让巴伊科夫小心规避着。

    “亲爱的父王,母后让我来看望您,并说过多的饮用烈酒对您的身体是有害处的!”显然,父亲的态度让原本在陌生人面前有些扭捏的小姑娘执着的规劝道。

    “好的好的,我亲爱的小天使,父王今天就喝这一杯好了。”阿列克谢在臣子和女儿面前不能不给自己的妻子面子,又放不下君主的架子,只好应付了事。

    他比自己的妻子玛丽亚.米罗斯拉夫斯卡娅更清楚烈酒对自己身体的影响。作为一名虔诚的正教教徒,阿列克谢必须严格奉行一夫一妻的教规,可这对于**旺盛的年轻沙皇来说,似乎有些勉为其难,特别是在需要子孙繁茂的情况下。于是,他不得不用烈酒来麻痹自己,然后忘乎所以的冲入自己妻子的房间……可这样一来,生下来的孩子要么早夭,像自己的长子就没活过一岁半,要么智商异于常人,除了面前的叶夫多基娅。

    “父王……”小公主似乎意犹未尽,颇有一些他父亲一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劲头。

    “好了好了,我的乖女儿。你替我去照顾一下你的母亲吧,她现在比我更需要你,毕竟你的小弟弟马上就要出生了。”年轻沙皇想出了一个化解尴尬的好去处。

    妻子玛丽亚在自己数度酒后的“辛勤耕耘”下,终于再一次怀孕了,而且预产期就在两个月之后。

    上帝保佑,这次要是个健康的男孩。不过,天父啊,您也是男人,所以,作为男人,我阿列克谢还要感谢您的开恩,让我在这段时间,不必履行一个丈夫必须承担的家庭责任,从而可以名正言顺的流连在其他贵妇的石榴裙之间了……

    “母后不要我呆在她的身边,说您这里才更需要我……”

    小公主面露难色,夹在父母中间、来回成为“监督者”的滋味的确不好受,那憋屈的小表情让巴伊科夫都不忍直视。

    这个丑陋的悍妇,真是狡诈!竟然用自己的女儿来做间谍看着自己的丈夫——阿列克谢心中暗自抱怨着,但却不能冲自己的女儿发作,稍微思索了一下,终于想起了一个方案,笑着说:

    “亲爱的叶夫多基娅,乖女儿,父王带来的射击者[1]护卫就在殿外,你不想去玩一玩他们的火绳枪吗?”

    阿列克谢知道,自己的女儿们似乎都对舞刀弄枪比较感情需,六岁的长女如此,在她的带动下,三岁的此女也是如此。

    “好吧,父王……其实我就是从射击场上被母后叫回来的……”叶夫多基娅无奈的说道。

    “那还等什么?我的女儿?全俄罗斯广袤的土地上到处都有猎物等着你长大了之后去狩猎呢!现在就按照你的心意去练习吧,不要被琐碎的事务影响了你的好心情!记住,你是全俄罗斯的长公主,我们罗曼诺夫家族的女孩也要像男孩子一样,能够让所有人惧怕我们手中的武器!”阿列克谢抓住机会,俯身再次亲吻了女儿的额头。

    “是的,女儿记住了。您,少喝一点……”

    小公主有点似懂非懂,但终于对自己的父亲行了告退之前的屈膝礼,然后转向巴伊科夫。

    “尊敬的伯爵,我就不再打扰你们的正事了。但请您也爱惜自己的身体,少喝一些烈酒吧。”小姑娘闪烁着一双不大、但却清澈的眼睛,有些恳求的意味在里面。

    “好的,公主殿下,我会记住您的告诫的。”

    巴伊科夫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在他眼中,这位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在这花苞一样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承担其王室家族各种繁杂的使命,显得楚楚可怜。

    还没等到小公主离开房间,阿列克谢就急不可耐的给自己和巴伊科夫手中的酒杯重新斟满了伏特加酒。年轻沙皇似乎并未收到什么影响,继续兴高采烈的和巴伊科夫推杯换盏、推心置腹了好久……

    (本章待续)

    《打油诗一首.藏头》

    读文阅史只长息

    正说当年有契机

    版定图开皆夙愿

    去来神秘亦难期

    起身百载光阴渡

    点尽人间苦与疾

    中镇边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泪滴

    [1] 射击者,是十六世纪至十八世纪早期的俄罗斯卫兵单位,装备着枪铳。也被称为“射击者部队”、“射击军”。第一支射击者部队是伊凡四世在1545年至1550年之间创立的,这时他们装备着钩铳。第一次参与的作战是1552年的喀山攻城战,招募对象来自工匠与农村人口。之后,这个单位的兵役变成终身制与世袭制。因此虽然在一开始在十六世纪时还是菁英单位,但是后来因缺乏训练与缺乏新进人员而衰退。“射击军”在历史上最为出名的事件,是在彼得一世时代发动叛乱,遭到血腥镇压,并为彼得的军事改革编练的西式陆军所替代,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他们的长柄斧是最具特色的装备,实际上并非只用来近战,也是作为早期笨重火枪的支架使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使清第一人(廿二)

    伊万?佩特林?费奥多尔?巴伊科夫伯爵骑在马上,终于再次将思绪拉回到现实世界之中——路途太过艰险,马匹又是那么瘦小,还要小心看路才好!

    “巴伊科夫老爷,到了中国的首都就可以知道阿勃林的下落了。”一旁的巴巴托夫一直在小心观察着这位伯爵老爷,见到他终于从沉思不语的状态中解脱出来,这才小心说道。

    “嗯,是的。”新任伯爵明显心不在焉,随口回道。

    “老爷,说不定他还在汗八里城,这也也说不准呢。那里的生活还是很悠闲惬意的……”巴巴托夫在诋毁同胞这件事上,向来不遗余力。

    “哦?你去过汗八里城?”巴伊科夫警觉的转过脸来,冷峻问道。

    “不不,我并没有去过。但属下是去过南蒙古的阔阔阔堂的,那里就有许多中国人了,汗八里城的风俗景致是这些中国人时常挂在嘴边上的吹嘘谈资。”巴巴托夫急忙解释。

    “阔阔阔堂?”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巴伊科夫好奇地问道。

    “哦,老爷,那是进抵中国之后的第一个城市,当地的蒙古人也叫做‘库库和屯’,意思是‘青色之城’。”

    “青色之城?你是说……”

    “是的,伯爵老爷。它可是一座规模宏达的城池,到了那里您就能明白这名字的由来了。它的周围层峦叠嶂,可谓青山辉映。从而显露出一派苍郁生机,这座城对于我们这些跋涉在险山恶水中的商旅来说可谓是人间天堂了。特别是库库和屯的城墙都是由青砖砌成的,远望一片青色,就像生命之舟!”

    巴巴托夫一边畅想,一边描绘,似乎这座库库和屯城就在眼前一样。

    “原来如此。这座城塞里面蒙古人多还是中国人多?”巴伊科夫突然想起了沙皇阿列克谢那恢宏的“双头鹰志向”,有所图谋的问道。

    “这个嘛……老爷,蒙古人喜欢住在草原上,以帐篷为家,所以。他们居住在这座库库和屯城内的。大多是一些喇嘛和贵族……”巴巴托夫不知道巴伊科夫的心机,却是如实回答。

    “啊?也就是说,是中国人居多数了?”

    “是的。所以,中国人给这座库库和屯起了一个中国名字。叫做归化之城。”

    “归化城?什么意思?”

    “呃——据我所知。老爷。他的中国话意思就是,这座城里的人民已经皈依了中国的宗教,承认了中国皇帝的宗主权。甘愿作为中国朝廷的子民了。”巴巴托夫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出了一个尚算靠谱的解释。

    “哦——”巴伊科夫有些懊恼的支吾道,其实是在替沙皇阿列克谢惋惜。

    “我听说,这座城池的归化,其实是因为一个女人的缘故……”巴巴托夫还以为自己的解释不够透彻,急忙搜肠刮肚讲起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历史知识。

    巴巴托夫口中的阔阔阔堂、库库和屯也罢,归化城也好,其实就是被后世称之为“青城”的呼和浩特。这座塞外名城的创立史,颇具传奇色彩,也离不开那个巴巴托夫口中的“女人”——三娘子。

    明嘉靖二十九年(公元1550年),三娘子出生于瓦剌的土尔扈特部,其父哲恒阿哈是该部落的首领,该部落遗址就在今鄂尔多斯市乌审旗一带。三娘子本名叫“钟金哈屯”,意为“高贵显赫”。生长在蒙古贵族家庭的三娘子天生丽质、聪慧过人。她饱读诗书,性格豪爽,擅长歌舞骑射。长大后,三娘子能文能武、胸襟开阔、通达事务,深受部落民众的喜爱。有关史籍记载说她“幼颖捷,善番书,黠而媚,善骑射”。

    后来,瓦剌奇喇古特部落与雄才大略的俺答汗【又称“阿拉坦汗”】联姻,于是,20岁芳龄的三娘子嫁给了俺答汗,成为王妃。此次婚姻的缔结,将三娘子推上了可以尽情施展才华的广阔舞台。为了辅佐丈夫扩展疆土,发展漠南经济,三娘子毅然随夫出征瓦剌。这一大义举动,使得三娘子更加受到俺答汗的宠爱和器重,无论大事小事,对她总是言听计从。

    三娘子出嫁之时,正值明朝政府与塞外草原的关系极度紧张时期。此前,由于明朝多次拒绝俺答汗有关“通贡互市”的合理要求,还杀死了俺答汗的使者。俺答汗曾经亲率蒙古铁骑直逼北京城下,再次派遣使臣重申互市的要求。面对大军压境的严峻形势,明朝政府被迫与俺答汗达成在大同等地开辟互市贸易的协议。然而时隔不久,明朝政府又出尔反尔,再次挑起战端。经过20多年连绵不断的战争,双方损兵折将,人民流离失所,农牧业生产萧条。

    面对这种剑拔弩张的严峻形势,三娘子以其聪明才智力排众议,积极主张与明朝政府和好。公元1571年3月,经过三娘子的不懈努力,双方终于宣布休兵罢战,化干戈为玉帛,实现了通贡互市。与明朝政府实现通贡互市之后,塞外草原上的几千里边境地带很快出现了一派祥和、安定、繁荣的景象。史籍中对此评价道“朝廷无此后顾之忧,戎马无南牧之儆,边氓无杀戮之残,师旅无调遣之劳。”

    此后,三娘子积极维护与明朝的友好和贡市关系,使得蒙汉人民可以自由贸易,草原上诸部落对她更是口服心服,甘愿受其约束。每当互市时,常常出现两族人民“醉饱讴歌,婆娑忘返”的情景。后来,明朝政府封俺答汗为“顺义王”,封三娘子为“忠顺夫人”。

    但在明朝以前,塞外草原上还没有一座像样的城池。据《明史》记载,明隆庆六年(公元1572年)。俺答汗和三娘子开始共同主持修建一座名叫“库库和屯”的城池。有记载说,库库和屯城进人施工阶段后,三娘于是主要的主持者。万历三年,城池建成,明朝政府赐名为归化城。据《阿拉坦汗传》记载,这座城池是模仿元大都的样式修建的,有8座楼和琉璃金銮殿。

    万历六年,俺答汗在青海向达赣三世许愿回来后,开始和三娘子共同主持修建弘慈寺【今“大昭寺”】,两年后竣工。并花费巨额白银铸成一尊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由**三世亲自前来开光后供奉在寺内。万历九年(公元158l羊),俺答汗和三娘子再次扩建归化城,又修筑了一座规模宏伟的外城。据说,当时归化城的城墙全部用青砖砌成。远远望去一片青色。

    明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察哈尔部的林丹汗。“克归化城,夺银佛寺”。明崇祯五年(公元1636年),皇太极战败林丹汗。追到归化城后纵火烧城,唯独对银佛寺倍加保护。后来的归化城是清朝在废墟上又重新建立起来的,但是人们为了纪念三娘子,仍然将归化城称为“三娘子城”。

    巴巴托夫有些故意卖弄的讲解归化城的由来,也是化解漫长旅途中寂寞无聊的路数,但巴伊科夫却越听越心烦,特别是闻听一个蒙古贵族和他的夫人居然如此热衷被中国人“归化”!于是,巴伊科夫绝少插话,只是聆听。

    布哈拉商人巴巴托夫终于发觉了此中的一些尴尬气氛,这才住了嘴。一行人就这么寂静的行进着……

    “老爷,临行之前,我听说沙皇陛下亲自召见了您呢!这可是您飞黄腾达的好兆头,解释还请您多多提携啊……”耐不住寂寞的商人又开始蝇营狗苟起来。

    “没什么!沙皇只是让我们尽心办差而已!”没成想热脸蛋贴了个冷屁股,巴伊科夫闻听此事,甚至不顾路途艰险,居然扬鞭打马,在崎岖的山路上小跑起来,将巴巴托夫那张谄媚之脸远远甩在了后面!

    布哈拉商人哪里知道,巴伊科夫老爷对这件事情心烦着呢!

    几个月以来,巴伊科夫对任何人也都是绝口不提那一天在王宫里发生的事情,就连外交衙门的官僚数次要求他撰写关于沙皇如何交代的条陈,他都已不识字为借口搪塞过去了。

    但,这并不能说明他就是一个虔诚的正教教徒,在上帝和圣母面前的誓言就那么神圣不可侵犯!

    作为一个在西伯利亚打拼的贵族子弟,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早就不相信任何誓言了!较之于那次的宣誓,阿列克谢沙皇的许诺才更有诱惑力!一个督军府的督军,这可是获利丰厚的美差!别说为了它去执行秘密命令,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也是值得一试的!

    但现在来看,年轻沙皇的一系列如意算盘却未必能够得偿所愿!而且这种结局的发生也越来越有可能!归化城的故事让我明白了一点——在东方,真正的主人还是中国人!蒙古人也早已归化在博格达皇帝的麾下!

    所以,如果你沙皇的承诺无法兑现,我要怎么做?当然,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我还是会尝试去实现你那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使命!但一旦失败,我该怎么办?

    或许,作为一个商人,我必须做好风险评估!真要是那样,可就不能怪我巴伊科夫换脸不认账了——我若是能够让你和中国之间建立起稳固的贸易,我就同样可以让博格达皇帝认识到你的险恶用心!要知道,秘密就是情报,而情报,永远都是最值钱、最有价值的!对沙皇是如此,对中国皇帝一定也是如此的!

    (本章完)

    《打油诗一首?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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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当年有契机

    版定图开皆夙愿

    去来神秘亦难期

    起身百载光阴渡

    点尽人间苦与疾

    中镇边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泪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阿尔巴人队(一)

    西伯利亚苏武湖畔的风云激荡,此时并未将最新讯息传递给远在京师的朝廷,乾东五所之二所里的曾弘毅、或者说是“一爵五职”的“大清多罗贝勒、火器营左总统大臣、下五旗宗室总理、宗人府右宗正兼领皇家仆吏局掌印大臣、罗刹队归化宗室管带”、爱新觉罗?玄烨,自然也是毫不知情。

    昨夜御前会议了半宿,接着就寝在皇太后布木布泰的慈宁宫,今早走马灯似地见了季开生、汤若望等人,还“荣幸的”接待了孔四贞,这一连串儿的忙碌此时总算是告一段落。

    “小功子!”弘毅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了一嗓子。

    “奴才在!”其实梁功并未走远,刚才因为孔四贞的调侃,他就更不敢走远了。

    “你可听见孔格格所说了?武举……”弘毅情绪上还有点放不下梁功假公济私、对孔四贞进屋不正儿八经通报的这档子恩怨,但话题却已经步入正途了。

    “爷,奴才这就去访听访听。”梁功谨慎应承道。

    “访听?访听个甚!你若听闻了什么,我这就是随便一问。你若是不知情,却单独为了我去访听,你想做什么?”弘毅小小的坐了一个“扣儿”,等着梁功往里钻。

    “爷,奴才想着先去慈宁宫尚有贵那里,然后去问问内翰林院当差的几个小厮,应该会访听出一些的。”梁功果然入了扣。

    “呵呵,行啊。小功子,梁公公,长本事了,想的不错啊!”弘毅的小脸上,慢慢严肃起来。

    “爷……我……”梁功是个聪明人,小爷几句话无一例外都是反讽,这一点他立即就意识到了,但却不知道错在哪里。

    “你有主见,未必是坏事。但,你不能坏了我的事!”弘毅这一句的直接效果。就是对面的梁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原来的意思。就是问问你知不知道朝廷要行武举殿试一事,结果你自作主张要去打探消息。昨夜你为了我也算殚精竭虑了,这个功劳我记下了。但功过分明,这个我也早就与你说过。”

    “爷说得对……”

    “噤声!听我说!”弘毅此时却是将方才孔四贞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就进了自己东二所这件事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在梁功身上了。

    “但你要知道。不光是你可以去访听,别人也一样可以访听咱们、访听我!你个太监打探国是,别人必定以为是我背后指使!那时候你可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爷。奴才错了!”梁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小鸡啄米频频叩头。

    “起来吧,归根结底一句话,忠心事主的心气儿要有,但,首要的是坚决执行命令,不可自作主张!”弘毅终于说出了要旨,也不管梁功能否听明白。

    “嗻!……坚决执行……命令!”好在梁功聪明过人,当即抓住了这一句唯一不太明了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好了,记住就好了。我们去皇仆局吧!”

    “爷,您不睡晌午觉了?”

    “不睡了,出宫!另外,让王三喜去叫阿尔巴人队的别科托夫佐领一起过去!”弘毅小手一挥,果断下达“命令”。

    他此刻不在宫内待着,而是光明正大去自己现如今唯一的衙门——皇家仆役局,是有多重考虑的。

    其一,经梁功的无意提醒,弘毅意识到,在这深宫高墙之内,其实没有什么秘密可以保守。与其如此,不如去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离开这多事之地。

    其二,别科托夫前天在西安门闹了那么一出之后,反而顺带着引出了皇太后钦赐婚姻给众多罗刹降人的好事,但这一两日再没有他“别克先生”的什么消息了。恰恰是昨日一夜,许多议题的铺排还离不开这个罗刹降人的助力!

    其三,是最最微妙的一层关系了。刚才的命令里,弘毅直接点了新近冒出来的另一个小跟班王三喜的名号,自然是说给小功子听的。因为按照以往的作法,这种通禀召唤的小事,贝勒爷都不必具体到要谁去办的。但今早梁功和王三喜的对话,早就通过奶嬷嬷曹氏的“口”进了弘毅的“耳”,也入了他的“心”!

    曹氏之所以会说这些子事情,还是因为有一天喂奶之后,小爷若有若无的一句:“小功子是要大用的,但现在还不能放手。嬷嬷是我的贴己人,你替我瞧着些,有什么及时告诉我。”倍感荣幸的曹氏,无形中就成了安插在小功子身边的“克科勃”了。

    弘毅直接点王三喜的将,就是旁敲侧击的告诉梁功,不要学着别人奴随主荣,现在就开始网络自己的小圈子了。你和王三喜一样,现如今还都是直接归我指挥的!

    “嗻!奴才这就去办!”

    梁功自然是噤若寒蝉,急急忙忙起身去安排了。

    动身之前,弘毅对自己施展的这些个从清宫口水剧中学来的勾心斗角的小本领,先是得以了一小会儿,接着就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忧愁之中——

    封建帝王家,有多少事最后机关算尽都是误了卿卿性命的?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这用法治和制度管理人的伟大历史性使命,不知道能否在自己身上得到某种程度的推进!

    *

    景山,大清火器营,罗刹队驻地,准确的说,应该叫做“阿尔巴队”驻地了。

    别科托夫作为佐领,过去的两天时间里压根儿就闲不着,甚至是忙得不可开交!

    开始,他在忙于文案工作!是的,文案,其实就是前天从西安门返回景山的路上,小贝勒爷交代的要他回来就弄一个什么“内务纪律条例”的东东!什么是“内务”和“纪律”?这必须先弄清楚。

    “纪律”倒好办,问了火器营的老太监之后也就基本清楚了。老太监说,纪律这个词他没听说过,但应该是小贝勒爷将“军纪”和“律例”两个词合二为一了。

    也就是说,所谓“纪律”,应该是他们阿尔巴队所要遵守的军纪和律例的汇总!哈哈,这不就是当年伊凡雷帝在沙俄军队中搞的那一套吗?幸亏这五个人中还有一个毕业于基辅的莫吉拉学院的尤里!这小子肚子里墨水多,是所有二百多号罗刹人中的笔杆子,而且对枪械啊、军队条令什么的很感兴趣。

    于是,尤里在别科托夫的授意下,就按将凡四世之后历代沙皇对俄**队的军事改革的集大成汇集起来,形成了一篇《阿尔巴队军事纪律》!

    尤里执笔的这篇“大作”,几乎就是现在沙俄常备正规军中的精锐——射击军、城市哥萨克兵和炮兵三个军种的军事条例的集大成者,特别是将军事指挥体制囊括在内。当然,聪明的尤里似乎很知道什么是“因地制宜”!例如,在《军事指挥体系》一章中,特如此写到——

    “伟大的皇帝陛下负责对军队和整个军事工作的总的领导,兵部代表皇帝,是整个阿尔巴队的最高军事指挥机关,皇帝亲封的阿尔巴队归化宗室管带是本佐领的直接最高指挥官,镶黄旗固山额真是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朝廷各个衙门,按照各自分工负责阿尔巴队的建设与训练;根据皇帝陛下和最高指挥官的指示,任命佐领及其下属低级军官,并向他们下达军事行动计划……”

    但与“纪律”比起来,要弄明白什么是“内务”就颇费了一番周折。

    老太监思量了半天,不是十分肯定地说:“《公羊传》有云,所谓‘凡书会者,恶其虚内务恃外好也。’若是就此来说,似为国内之政务也!”

    “国内的政务?”别科托夫大摇其头。他再愚蠢也不至于奢望小贝勒爷会让他一个刚刚投降大清不久的阿尔巴队佐领去涉及什么“国内的政务”!

    于是,在和自己那五个“铁哥们”一番“臭皮匠式”的会商之后,别科托夫首先想到的是远在莫斯科的秘密机构、隶属于沙皇亲自统领的秘密警察机构!

    还是最有学问的尤里有主意!他建议将“国内的政务”换做“队内的事物”,诸如怎么操练啦,人员怎么管理啦,外出几人一起、走什么路线、不准做什么事情啦,等等……

    于是,六个人最后的意见是:将莫斯科秘密警察机构的做法和尤里的主意一起写出来,请小贝勒爷定夺。当然,执笔的任务还是落在了尤里的头上。

    很快,另一篇《阿尔巴队军事内务》出台了!其规定之细,甚至包括了部队的具体操练步骤……

    别科托夫因为尤里的帮助从“纪律内务条例”这件事中得以脱身,但紧接着,他变开始陷身于皇仆局和宗人府牵头的“阿尔巴津人婚配”一事,非但被那些衙门里的老爷们“骚扰”的焦头烂额:一会儿这个问题一会儿那个咨询的,就连自己手下这二百多号兄弟,也快将他的住所的门槛都踢坏了!是啊,娶媳妇谁不着急啊!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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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阿尔巴人队(二)

    阿尔巴队全部的二百八十三人中,从军官到士兵,几乎所有人都愿意在中国娶妻生子、安家落户!

    别科托夫拿着两份名单,却只是盯着其中一份细细研读。两份名单内容完全一样,一份是尤里用俄文写就的,用做内部使用。另一份还是尤里写的,却是用满文。

    “别克队长”故意舍弃那份内部使用的俄文名单不看,只读满文的。他心中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是清国的“中级军官”、“皇家军人”了,前景光明,但路途必定坎坷。作为“准中国人”,先从“官方文字”满文入手,尽快掌握满文使用技能,将会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基础之一。关于这一点,他尤其钦佩同伴尤里!

    尤里不愧是基辅莫吉拉学院的高材生,学起满文来轻车熟路!被中**人俘虏几个月了,现如今他的满文满语都是所有阿尔巴队人中最好的!作为他的直接长官,别科托夫有一种真切的紧迫感!

    别科托夫的这二百八十三名军人,原本被俘虏的时候还有三百多,但是在从呼玛尔城堡南下入京的路途上,有些伤重之人不堪路途颠沛,命丧半途了。现在的阿尔巴队,从人员构成上来看,和所有在西伯利亚和远东的罗刹探险队、城堡守备士兵一样,说是“罗刹人”,但绝大部分还是哥萨克人和欧洲各国战俘组成的“立陶宛人”。

    除了“佐领”别科托夫和已经被封为“骁骑校”的谢尔盖、尤里,还有二十一名纯种罗斯人之外。诸如骁骑校安东和尼古拉,和他们直接管理的一百五十二名手下,其实都是哥萨克人,而且以射击兵为主。余下的“立陶宛人”,头领正是当日在西安门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伊万、所谓的“乌克兰贵族”,他手下共有一百零四人,全部是步兵,由射击兵和长矛手组成。

    如此复杂的人员构成,在别科托夫眼中很是自然,因为这是地广人稀的罗刹国的普遍做法。恰好在中国人眼中。他们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详细分析罗刹降兵的国籍、人种组成。自然也是一带而过。唯一例外的,是现如今自己的绝对长官——阿尔巴人归化宗室管带、小贝勒爷玄烨!

    前日从皇仆局回来,太监梁功就派人通传了小爷的“最高指示”——利用皇太后赐婚这一机会,将阿尔巴队全体人员的基本情况。包括年龄、族群、家世、原籍、特长、兴趣爱好和今后打算一并统计上来。关于每个人在原籍是否婚配这一项也要记录在册。好在小爷明确说了。这一条不影响在中国重新娶媳妇!

    别科托夫原本对这些也是一笔糊涂账,现在一统计,这才心中有数了!所有的项目汇在一起可谓五花八门。好在有两条他很欣慰。

    第一,打算留在军中“为国效力”的占了绝大多数,足足有二百四十多人!只有不到四十人说自己原本当兵之前就有一门手艺,或是手工业,或是酿造业,或是数学、文学等等的,不一而足,愿意今后在这方面为大清皇帝、为贝勒爷殿下效力。别科托夫看不出这些行当比起在中国当兵来说有什么优势,但毕竟眼下的出路还只有当兵一条道!如此一来,自己的队伍还是可以保持稳定的,这可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枪杆子!

    第二,绝大多数人都愿意承接皇太后的恩典,在中国娶妻生子,无论在原籍是否有过婚姻与子女。二百八十三人中,包括别科托夫自己在内,共有二百八十一人愿意重新结婚,除了两人——那个神甫谢尔盖,还有一个原本不认识的家伙。此人在解释自己不再结婚的原因的时候,吞吞吐吐,估计是“性别取向”有问题,或者是“基本功能”不健全,反正也不影响大局。关键是这个已经做了自己手下五大“骁骑校”之一的谢尔盖!

    那天在皇仆局,谢尔盖已经当着小贝勒爷的面表达了这个意思,所以别科托夫并不奇怪,因为他是一名忠实的正教教徒和神甫,也打算为了自己的传教事业“奉献终身”了。但关键的是,和莫斯科的沙皇、那位“一等公”一样,别科托夫有一种清醒的认识——一支军队中,如果大权被代表指挥权的“军事长官”和代表宗教权的“神甫”分享,可就不太妙了!

    莫斯科发生的事情全罗刹的军役人员都清楚,别科托夫不可能不引起重视。特别是了解了中**队的基本构成之后,他很是一个期待!博格达皇帝的军队中,历来没有什么神甫、教士等神职人员,他的士兵几乎没有统一的宗教信仰,这样一来,世俗的他们就完全服从皇帝的指挥,也必须接受作为皇帝的代表来统帅军队的各级军事长官的命令!

    这可是战斗力的保证啊!

    但偏偏仁慈的皇帝陛下和小贝勒爷却表现出极大地宽容,允许他们阿尔巴队中的这些正教、天主教教徒继续去信奉自己的天主和上帝,看似是一团和气,但却对别科托夫这点小小的权力产生了牵制!这几个月以来,他“别克”佐领虽然在士兵心目中的地位很高,但谢尔盖作为神甫的位置也不低!经常会有遇到了困难士兵主动去向谢尔盖告解。

    看似正常,但在中国就不是必须的应有之意了。别科托夫捧着那份满文的名册,陷入了沉思——

    自己作为一个小小的小队长,当年在斯捷潘诺夫手下是多么的憋屈?好不容易赢得了兵部尚书噶达浑大人和明安达礼大人的信赖,果断“起底反正”,通过出卖斯捷潘诺夫、供述罗刹探险队的种种罪行,赢得了中国人的信任,也保全了手下二百多口人的脑袋,从而一举奠定了自己如今在手下士兵心中的绝对地位。

    更何况,作为罗刹国人,自己的特殊身份让皇帝陛下、特别是小爷十分看重——遥远西方的一切,似乎对他们都是一种吸引,现在的京师,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就此给他们提供详尽的第一手资料了。那位风光的罗马公教【天主教】传教士汤若望倒是例外,而且也身居高位,但毕竟入华已久,而且看似对罗刹国的一切都不是十分清楚明白,对自己的“情报地位”还构不成威胁。

    但将来呢?自己作为新鲜情报的提供者的地位不再之后怎么办?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自己的阿尔巴队要作为保卫皇帝、保卫小爷的中坚力量才好!

    可自己的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别科托夫再清楚不过!一群见利忘义的家伙而已!哥萨克不必说了,有奶便是娘。立陶宛队里的波兰、日耳曼、瑞典人等等,可都是战俘而来的,他们从根儿上就对远赴中国充满了抵触情绪。好在小爷英明啊,让他们在富庶的中国安家落户,这些人也就再也不必回家乡去做个低级的士兵卖命,更不用以战俘的身份在远东送死了!现在他们可都是大清帝国的“上等人”了,因为他们都入了镶黄旗,成了旗人!所谓衣食无忧、高官厚禄了!

    自己必须借助这个机会让他们对皇帝陛下、特别是小贝勒爷感恩戴德、奉若救世主才好!在此基础上,确立自己整个阿尔巴队对皇帝、对小爷的绝对忠诚,至少也不能比任何一支其他的八旗队伍差!也就是说,要有绝对的忠诚!

    绝对的忠诚?那还忠不忠诚于自己所信奉的天主?亦或者说远在莫斯科和罗马梵蒂冈的正教大牧首、罗马公教教宗,以及他们代表的天父、上帝呢?

    别科托夫的答案只有一个——不能!

    一旦莫斯科知道了自己这一队人马的下落,大牧首尼康一道圣谕下达,再让这些教徒重归故土,结果会是怎样?退一万步说,普通士兵可以回去,大不了舍弃荣华富贵继续做大牧首和莫斯科政府的忠顺良民,但自己别科托夫、大清堂堂佐领若是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自己可以通过出卖斯捷潘诺夫上位,别人也同样可以通过在莫斯科出卖自己而上位!

    所以,绝对不可以让莫斯科正教教廷影响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光明前途!

    但如此一来,谢尔盖作为一个虔诚的神甫,就成了一个大大的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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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阿尔巴人队(三)

    就在罗刹队队长、或者说阿尔巴牛录章京【顺治十七年改“佐领”】别科托夫因为自己的小小权利受到了东正教神甫的潜在威胁而一筹莫展的时候,皇仆局的差役来了,打断了他的冥思苦想。

    小差役通报的指令是,让他和麾下五个正六品的骁骑校一起到皇仆局当差问话。别科托夫不敢耽搁,送走了这位差役之后,就点齐了手下五人,一起出景山大营来到了紫禁城西北角外的皇仆局衙门。

    弘毅是提前一步到的皇仆局大堂,先抽空看望了一番正在这里忙着皇太后赐婚阿尔巴人事务的那一班干员们。为首的杜笃祜这两天似乎根本没有收到重阳节那晚的御前会议的影响,而是抓紧时间在做着各项准备工作。

    弘毅很满意杜笃祜和他的手下一班人的效率,更钦佩他能在这个时候淡定自若的全身心投入工作。要知道,这两天因为御前会议的事情,京城官场之中早就是蠢蠢欲动了,很多人都在借机打听着“帝、后、爷”这三方暗地里的动静,以求早作应对。

    “帝”自然是指顺治帝福临,“后”也是皇太后布木布泰不差,而新近在京城消息灵通人士的口中,多了一个“爷派”,就让人寻味了。“爷”,就是指小贝勒爷玄烨。而且“爷”字与“烨”字同音,可谓是再明白不过了。不管小玄烨愿意不愿意,大清的官僚阶层已经把这个三岁的娃娃说得神乎其神。俨然成了当今政坛的一颗新星,大有和帝后两派分庭抗礼之势!

    当然,绝大多数人在一番仔细分析之后就轻而易举得出了一个结论——爷派长久不了。原因在于,与“帝”、“后”两派相比,小爷年纪太小,真正染指大权的日子遥不可期。最最关键的一条,就是小贝勒爷虽然官衔有了不少,总的来说就是“一爵五职”了,但您瞧瞧这一长串名号就再清楚不过了:“大清多罗贝勒、火器营左总统大臣、下五旗宗室总理、宗人府右宗正兼领皇家仆吏局掌印大臣、罗刹队归化宗室管带”,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多罗贝勒是爵位。后面的小皇子再生出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下五旗宗室总理,说是替皇上管事的,其实下五旗的旗主也好,固山额真也罢。未必会真将一个小毛孩放在眼中。您管着下五旗的宗室事务。那还不如官一个有用!五个都管。那就等于不管!

    罗刹队归化宗室管带?哈哈,和二三百降人玩在一起了,有什么用呢?

    若说有用。可能就是“火器营左总统大臣”和“宗人府右宗正兼领皇家仆役局掌印大臣”了。一个是火器,一个是宗室和包衣奴才的事情!但火器营不掌兵权,空有神威大将军炮您没有炮手不是?还是白给!宗人府右宗正看似显赫,可人家岳乐才是正主儿,您主要是那个皇仆局!

    说到皇仆局,很多人更是大摇其头。为何?因为若真是让皇仆局闹翻了天,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那些皇亲贵胄!他们怎么会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身边奴才一个个去向皇帝的小毛孩请示汇报的?闹大了,最后皇太后和皇帝八成会将这个皇仆局扼杀在摇篮里的!

    于是,坊间传言中,绝大多数都认为皇上最近是被皇太后逼急了,才出此下策,要让自己的小儿子出来当枪使,出出风头,转移一下众人的目光而已。要不了多久,这个三岁小孩子统领的皇仆局,也许就成了一个摆设,成了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了。

    更有甚者,现如今已经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声音在暗地里传播——小贝勒爷两岁开口说话,三岁开衙办差,虽然是金乌转世,却未必是天降祥瑞,闻所未闻的事情,说不定到头来就会是“异数异端”也不一定……

    对于这些议论,弘毅早就访听了个**不离十了。当然不是让梁工在宫内访听的结果,而是有赖于侍卫玛拉出宫拜托了那位新朋友的作用!

    这位新朋友,就是当日在琉璃厂偶遇的瘸腿乞丐、“残障人士”赵世翔!前不久诏设皇仆局之后,就是靠着此人和一帮三教九流的朋友的大肆散播,得以在京城流传了设立皇仆局的“重大意义”。现在看,无论是褒是贬,只要是有反响就是好事,弘毅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为了感谢这位赵世翔,当日弘毅还委托玛拉送给了赵世翔一百两银子以示感谢。经过这一来二往,玛拉和乞丐赵世翔也成了好朋友。当京师再次流传出关于重阳节御前会议、特别是关于小贝勒的不利流言之后,玛拉第一时间得以知晓,进而禀报了小玄烨。

    奇怪的是,听到这许多流言蜚语之后,小贝勒爷居然呵呵一笑,只有一句话给玛拉:“该来的总会来的”,听得没几个心眼的玛拉好不费解。看到玛拉不解的样子,弘毅补充了一句:

    “好了,玛拉,我知道你的忠心,也感念赵兄弟的一片苦心。你去告诉他,就说我虽然贵为皇子,但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绝非什么金乌转世可论。说不定什么时候,我还需要他的鼎力相助呢!”

    “要他鼎力相助?爷,您这是何意?世翔兄弟虽然和奴才相交甚欢,但他不过是个乞丐,充其量有些三教九流的朋友罢了,您怎么会有需要他鼎力相助的地方呢?”玛拉对这个充满感**彩的词汇大惑不解。

    “呵呵,多一个朋友多一条道,这个道理你不知道吗?”弘毅故作神秘的招了招手,让玛拉把脑袋凑到自己跟前。

    “那日御前会议的众位大人,这几日都做了什么,你我都无法尽知其详。但,你这位世翔兄弟却有自己的办法……”

    一番耳语之后,玛拉恍然大悟。

    “所以,我不让梁功去访听,是因为他一己之力是如何也不会知道那些幕后的事情的,但,三教九流之中,却有高手隐身。你说,这算不算鼎力相助?而且,我们要成就一番事情,这样的助力还真是不能缺少的。你可以明白告诉赵世翔,就说我玄烨将来有求于他的时候,还请他不吝襄助啊!”弘毅收回了脸上的笑容,说的毫不含糊。

    “嗻,奴才明白了。”玛拉赶紧领命。

    这一番密议之后,弘毅一行才动身前往了皇仆局。

    *

    “贝勒爷,这是阿尔巴牛录中意欲娶亲的人员名单,这是八旗寡居之妇的名录。下官以为,奉了皇太后懿旨,这些寡妇必定会有不少欣然应允的。”

    杜笃祜捧着两本名录,递给弘毅观瞧。

    “哦!还是那句话,你办事,我放心,我就不看了。有杜大人操持,定然不会辜负皇太后和皇阿玛的一番苦心!”

    弘毅一如既往,对杜笃祜搞出来的材料都是百分百信赖。这让杜笃祜再一次感动不已。

    “不过,我听阿尔巴牛录的包衣佐领别科托夫说,他手下之人想沾点皇恩的人大有人在,可能不止原来汇总上来的数目。毕竟,在大清娶妻生子,就算是扎根儿了。是不是,别科托夫?”弘毅转而询问立在下手的别克队长。

    “是,小爷!奴才手下的三百一十七人中,只有两人愿意独身!”别科托夫急忙出来接话。

    “两人?那另外的一个是谁?”弘毅对这两个人也是有些意外,或者说,除了甘愿一声侍奉天主、转作“黑神品”的神甫谢尔盖之外,居然还会有人不愿意讨老婆?

    “回小爷的话,那一个叫做尼古拉?伯努利。他是作为一名日耳曼战俘才被发配到远东来的。他今年不过三十四岁,却不愿意将生命浪费在婚姻之中……”别科托夫幸亏在来之前一直在研究自己的那份花名册,故而说的很详细,却有些理亏的样子。

    果然,听到别科托夫的言论,包括杜笃祜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忍俊不止了。在中国人看来,什么叫“将生命浪费在婚姻之中”呢?简直是一派胡言乱语呀!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些野蛮人简直是荒谬之极!

    唯独没有笑的是弘毅。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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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镇边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泪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阿尔巴人队(四)

    不愿意结婚就是怪胎吗?弘毅可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如果说不愿意结婚,原因一定是多种多样,除了先天与后天性的生理和心理的“不能够”之外,还会有许多具体情况。这倒不是因为弘毅来自性文化“变态式”开放的二十一世纪中国的原因,而是“不结婚”的原始冲动自古有之。无论是古罗马时期还是唐宋时代,古今中外有多少“同好”之人被重重“礼数”所禁锢,从而无法按照自己的原始冲动来做出选择呢?所以,弘毅很理解。可是,在眼下的时代真的遇到了“奇葩”,他还是忍不住要好奇这位尼古拉.伯努利的特立独行。

    特别是别科托夫那句话引出来的诸多信息,更引起了弘毅的强烈兴趣。从这典型的履历表式的表述中,他似乎感到这位日耳曼来的俘虏有充足的理由不愿意结婚,或许这个原因真的会让那些普通人习以为常的俗物,成为对不平凡者的生命的浪费!

    “他是这么说的?”

    弘毅用轻声问话,礼貌的告诉所有人先不要聒噪。果然,那些满汉干员,立即收拢了神行,重新变做道貌岸然,只是一直盯着别科托夫,看看这位大鼻子武官会给自己的属下作何解释。

    “是的,他是这么写的。”

    别科托夫指了指桌子上自己刚刚统计而成的那份名单。他不想多说什么,因为这其中的原因就算是他自己也还没有搞懂。

    “找出来给我看。”

    弘毅望着厚厚一本簿册。自然不能亲力亲为去寻找这位独身主义者的位置,但还要决定一探究竟,于是摆出了上位者的架势,只动了动嘴,根本不用亲自动手。

    “嗻!”

    很快,别科托夫轻车熟路的翻到了这位尼古拉.伯努利的名下。果然,此人的基本情况,别科托夫说得毫无差错,只不过过于简单了一点!在尼古拉的“社会关系”一栏中,还有许多人名!

    在细细阅读这一长串音译成满文的姓名之前。弘毅忍不住很是自得的盯着“社会关系”这四个字欣赏了一番——社会关系。我们这个伟大的国家,无论是民国还是新中国,都受到了苏俄革命对人的zhengzhi审查的深刻影响,在后来的许多年中沿用至今的《个人履历》之基本构成要件。终于被做过组织人事工作的弘毅拿到了十七世纪中叶来大放异彩了!而且。对于这些来源成分十分复杂的各色罗刹俘虏。简直是恰到好处!

    当然,对于弘毅来说,搞清楚家庭背景不是为了什么唯出身论的“根正苗红”。也不是为了什么大清洗的刨根问底,而主要是为了了解一个人的社会关系网,进而发掘他的社会活动能力的潜质。后世的中国,许多世界五百强的公司进入中国市场,很快也学会了通过家庭关系一栏来判断新招聘人员的潜在价值,进而依托他们去开拓崭新的中国市场【自然包涵大陆和港澳台全部】,这种入乡随俗的做法,让许多欧美大公司得以迅速在中国市场站稳脚跟,当然,也让一些胆子太大、心眼太少的公司吃了大亏、栽了大跟头!

    好在顺治年间的中国,这种“潜规则”还没有遇到“制度敌手”、“体制阻碍”!所以,在罗刹降兵身上来个大揭底似地“社会关系调查”,没有人会提出异议。但是他们更不会想到,这一本厚厚的包含有履历和社会关系的花名册,数年之后会带来怎样的冲击和改变!

    看着看着,弘毅的眼睛突然睁的大大的,就像是发现了一座宝藏一般放着贪婪的光芒!引得别科托夫也伸直了脖子,努力凑过来瞧一瞧,他还以为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家族概况:我是瑞士的伯努利家族的一员……原籍比利时的安特卫普[1]……我的祖父因为跟从约翰.达尔文的教诲而提倡对罗马公教的宗教改革,因而十分不幸的于1583年遭到了比利时教会的宗教迫害,不得不迁往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法定加冕地——德意志的法兰克福……由于担心继续遭到迫害,我的祖父后来继续迁徙,定居到了瑞士联邦西北部的巴塞尔地区,这里是新教的圣地!”

    “……在难得的平和环境中,我和我的父兄们一样,终于可以潜心研究我最最喜爱的数学了……我的亲弟弟,尼古拉斯.伯努利,比我小两岁,和我一样酷爱数学,却比我更有天赋……可惜好景不长,三十年战争的噩梦,让我成为了罗刹人的俘虏,被迫来到了伟大的博格达皇帝的土地上……”

    “我虽然不是纯正的阿尔巴人,但我愿意在皇上的庇护下求得一片乐土,去了却我对数学王国孜孜以求的夙愿……愿上帝保佑吾皇!”

    “志向:我愿意将我的一生奉献给我挚爱的数学……”

    ……

    “啪”的一声,弘毅终于猛地将厚厚的名册扣合起来,吓得别科托夫像乌龟一样缩回了长长的脖子!

    “别科托夫!”弘毅有些兴奋的喊道。

    “奴才——在!”回答之人心神不宁!

    “你立了大功一件!这个尼古拉就不要勉为其难的让他结婚了!”弘毅挥舞着右手,急切的说道。

    “小爷,他可能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您饶恕他的无礼吧!”别科托夫怯怯的说道。

    “什么?饶恕?你——哈哈,你弄错了!难道你以为我会降罪于他?哈哈,不,我不但不会惩罚他,我还会重用他的!当然了,你办差用心,也是大功一件!”弘毅恍然大悟,却不能做过多解释。

    “你回去告诉尼古拉,哦,现在我们有两个尼古拉了!一位是作战勇猛的大清猛士尼古拉,一位是精于运算的数学家尼古拉。”

    弘毅充满鼓励的望着下面的另一位尼古拉,现在是阿尔巴人牛录的骁骑校。自然,尼古拉经此一表扬,立即精神百倍,腰板儿听的笔直,大有小爷一声令下就肝脑涂地、战死沙场的气势。弘毅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转向别科托夫说道:

    “你就说我尊重数学家尼古拉的选择,让他明天就去火器营的火器教习研究院报道吧。去找汤若望,做数学教员!”

    “嗻!”别科托夫终于放下心来,急忙叩头谢恩。

    弘毅难掩心中的喜悦,挥挥手让别科托夫起身。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这个尼古拉.伯努利,是著名的伯努利家族的一员!

    伯努利家族,其实是一个商人和学者的著名家族,兴起于瑞士的巴塞尔。这个家族的建立人叫做莱昂.伯努利,于16世纪,也就是尼古拉所说的1583年从比利时的安特卫普移民到了巴塞尔。从十七世纪到十八世纪,伯努利家族代代相传,人才辈出,很多艺术家和科学家都出自于这个,特别是在三代人中连续出过8位著名的数学家,堪称是数学史上的一个奇迹和神话。他们的后裔中,也有不少于120位被人们系统地追溯过,他们在数学、科学、技术、工程乃至法律、管理、文学、艺术等方面享有名望,有的甚至声名显赫。

    (本章待续)

    《打油诗一首.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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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安特卫普位于今比利时西北部斯海尔德河畔,是比利时最大港口和重要工业城市。十六世纪曾因为葡萄牙人在此地经销印度香料而十分繁华,成为当时欧洲最富有的商业城市。但因为1568年爆发了八十年战争而迅速衰落。因为数学、特别是以会计为代表的统计运算技术对商业的巨大影响,安特卫普的数学十分发达。(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阿尔巴人队(五)

    单论数学成就的话,在伯努利家族中最出名的,就以雅各布?伯努利和约翰?伯努利两兄弟,以及后者的两个儿子:丹尼尔?伯努利和小尼古拉?伯努利,还有他们的侄子尼古拉一世?伯努利等人最为著名和重要。这些大数学家可都是数学史上的奇才!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数学家,并非有意选择数学为职业,然而却忘情地沉溺于数学之中,有人调侃他们就像“酒鬼碰到了烈酒”。即使是文科生,你也应该听说过概率论、对数螺线和伯努利定律。

    尤其是“伯努利定律”最为著名——在一个流体系统,比如气流、水流中,流速越快,流体产生的压力就越小。它之所以为人共知,是因为飞机最终能够翱翔蓝天,就是因为人类掌握了这一定律!

    而伯努利家族公认的鼻祖,就是叫做“尼古拉斯?伯努利”!前述这五个人,可都是这位尼古拉斯的儿子、孙子辈!如果尼古拉所说无误,这个“尼古拉斯”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亲弟弟!

    突然,兴奋之余的弘毅又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问道:

    “等一等,尼古拉的伯努利家族都是达尔文派?”

    “呃——是的,小爷。”

    别科托夫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原本在罗刹人的探险队里,这些达尔文派也好,罗马天主教徒也罢,都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真心,皈依了东正教。但现如今。大清帝国似乎对教派的对立十分不感兴趣,对每个降人的宗教信仰都是听之任之的。

    “如此一来,他和汤老玛法之间或许会有一些摩擦吧……这个……也罢,就这么办先!改日我会亲自向汤老玛法叮嘱一二的。远隔万水千山高的教派纷争,在欧罗巴诸地就随他去吧,在咱们大清,万世还是以和为贵的!”弘毅想了想,脑子里的念头却不是嘴上说的这么简单。

    “贝勒爷英明!”别科托夫倒身称颂,引得旁人也纷纷作揖颂扬一番。其中歌功颂德喊得最卖力的,当属正教神甫谢尔盖了。

    弘毅之所以选择将属于基督新教的数学家尼古拉和天主教神甫汤若望放在一起共事。主要愿意之一就是两个人现在都可以称得上是西方先进科学技术在东方的集大成者。汤若望对天文历法尤为精通。入华之后也成了火器专家,而尼古拉如果真是有身后的数学造诣的话,两个人必定会擦出学着之间惺惺相惜的火花来!因为,天文历法和数学那是一对双胞胎!更有甚者。数学是物理的基础。而物理是火器火药技术的绝对基础!

    另一方面。一个天主教,一个基督教,最大的区别在于对“因信称义”的不同理解。所谓因信称义。简单来说,即通过信仰而不是善行来得到“称义”,也就是具有上帝的公义。在天主教和东正教的“原罪”理论中,人的原罪让人不能达到正义,而必须凭借上帝及圣子耶稣的恩典从罪恶中被救赎。天主教就特别强调信徒要通过“善行”、“圣功”来得到“称义”,而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之后,基督新教就针锋相对提出了“唯独因信称义”的口号。

    弘毅这么安排,其实是为了考验一下在汤若望的心目中,“他的天主的圣音”和“他的小爷的安排”,两者孰轻孰重,进而为自己的一个深谋远虑打下基础!

    “谢尔盖,你必定是另外一个不愿意娶妻生子的了?”望着感恩戴德的神甫,弘毅笑着发问道。

    这一次就没有前面那位尼古拉的待遇了。所有的中国人都认为,做为神甫,谢尔盖和出家的和尚差不许多了,不娶媳妇自然正常,所以也就没人大惊小怪、窃窃私语了。

    “是的,贝勒爷!我恳请您允许我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万能的天父和圣母,请他们保佑我们的皇上、皇太后和您幸福安康!”谢尔盖把话说的很漂亮。可越是这样,一旁的别科托夫却越显得不自在。

    “好吧,你是笃定要做‘黑神品’,终身不娶了?是吗?”弘毅笑着说。

    “是的,小爷!”谢尔盖回答的毫不含糊。

    “呵呵,你倒是和汤老玛法志同道合。”弘毅调侃一句,却发觉有些不妥,刚要等着谢尔盖反驳自己的时候略加改正,可迟迟没有下文——谢尔盖没说话,更别提反驳了。

    要知道,汤若望的天主教自称‘罗马公教’,而莫斯科的东正教也自称‘正统公教’,两者虽然信奉一个上帝,但却有诸多不同,在彼此眼中,对方都是异教徒一般,绝对称不上是志同道合的。但为何正教神甫谢尔盖却无动于衷呢?

    “谢尔盖,你知道什么是志同道合吗?”无奈之下,弘毅还以为自己的中国成语对于归顺不久的洋鬼子太过深奥,于是准备解释一番。

    “奴才知道。”谢尔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回答。

    “什么?你知道?”弘毅大惑不解。

    “是的,志同道合就是指人与人之间,彼此志向、志趣相同,理想、信念契合。”

    “你可是正教神甫,与罗马公教的神甫可算志同道合?”弘毅大惑不解。

    “回小爷的话。两派虽有隔阂,但到了大清,都要为皇上排忧解难。这么一看,教派之间的分歧不能成为我和汤若望大人精诚合作的羁绊。不但如此,因为我们都是天主和圣母在人间的使者,更应该一同为了大清的福祉而努力了!”谢尔盖娓娓道来。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有你如此想,实在是我皇阿玛之福啊!”弘毅爽朗的大笑起来,高兴地手舞足蹈,就像一个三岁小孩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谢尔盖俯身道谢,低下头的一瞬间,脸上分明是一副释然的表情。

    和他一样,表里不一的,除了此时也是含笑点头的别科托夫之外,恰恰就是在座位上击掌相庆的小玄烨!

    一个神职人员如此精于政局事故,是福是祸?与汤若望比起来,这个谢尔盖似乎更是心机颇重之人,今后还需要多多留意才好……不过,还真不怕他如此精明,恰恰相反,他若是铁板一块的虔诚教徒,反而不好办了!想到这里,弘毅止住笑容,“开心”的问道:

    “那,谢尔盖,你何时可以举行仪式,入了黑神品,做正教在我大清的首位主教?我届时一定前去见证!”

    此问一出,其他人倒还好办,都是不明所以的样子,但“包衣佐领”别科托夫和他的其他四位“骁骑校”安东、尼古拉、尤里和伊万,都是睁大了眼睛盯着旁边的谢尔盖!

    要任职“黑神品”,而且一步到位成了“主教”,这可不是说弄就弄得!要经过莫斯科的大牧首的任命才行啊!小贝勒爷不清楚,你谢尔盖可不会不清楚!看你怎么解释吧。

    一旁的谢尔盖果然身子一颤,特别是听闻“主教”二字!原本在莫斯科的圣母升天大教堂,他只不过是白神品中的修士辅祭,倒数第四级的小人物而已。现如今小贝勒爷一句话,他不但升级为黑神品,而且是直接越级到了主教!前面的“修士、修士辅祭、修士大辅祭、修士祭司、修士大祭司”这五个职务一部跨越了!俨然会成为在华正教的头目!

    “奴才……”谢尔盖有些语塞,但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应。稍作犹豫之后,谢尔盖猛地抬头,坚定地说道:

    “奴才多谢贝勒爷恩典,今后定当为您、为皇上、为皇太后誓死效命!”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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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阿尔巴人队(六)

    ps:  看球耽误事啊!直到现在才码出任务,各位看官,抱歉了!

    作为东正教的神甫,谢尔盖冲着大清帝国的当权派们宣誓了个遍,却唯独没有像“老前辈”汤若望那样,根本没有提及正教的“教宗”式人物——大牧首!

    “嗡——”

    这种嘈杂的声音自然不是早就混迹官场多年的宗人府大小官员所产生的,而恰恰是和谢尔盖一起来的阿尔巴牛录的其他五个人。

    当然,以杜笃祜为首的众人尽管没有大惊小怪的议论,却都发觉谢尔盖此番言语的与众不同,或者说与汤氏语言的不同。汤若望入华以来,历经前朝今时,虽然日益的“华夏化”,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说话办事,都俨然一副官僚模样,衬得上他的顶戴花翎。但即使如此,汤若望在宣誓自己效忠朝廷的决心时,从来都是用这样一句话开头的:

    “臣敬启天主、吾皇,若望一片忠心,唯天主与皇上也。凡世间,罗马教廷与中华朝廷之旨意,臣历来信守不二……”

    也就是说,在不信教的满朝文武中,大伙都知道人家汤若望也信奉上帝,所以把作为“天子”的皇帝和上天是一样孝敬的,很好!至于那些早就悄悄皈依了天主教的大臣们,更是知道其中的利害与蹊跷了。

    但今日这个谢尔盖,居然遗漏了他们的天主和教廷?这是一时激动还是有意为之,其中原委值得深思……

    在满汉众人的不解之时。其他五位阿尔巴牛录军官早就一下子炸了营,“嗡嗡”的就像一群苍蝇,满语、俄语一时间满天飞,也听不出谁说了什么。

    “都静一静!”最后还是别科托夫出马安抚了自己的手下,转而冲着上座的弘毅躬身施礼道:

    “贝勒爷,奴才等都和谢尔盖、正教神甫一样,誓死效忠皇上、效忠朝廷,也唯您马首是瞻!”

    这一番纠正,别科托夫还恰到好处的运用了自己刚刚掌握的、为数不多的成语,说的华丽漂亮。同样暗藏玄机!将“正教神甫”和谢尔盖的名字一起说。是提醒当事者。用“神甫”而不用弘毅刚刚许诺的“主教”,说明此事有待商榷!

    “好!等皇太后赐婚一事有了眉目之后,诸位完婚之日,就是你谢尔盖神甫的礼成之时!他们的婚礼。除了旗人的风俗之外。自然少不了你主教大人的弥撒啊!”

    弘毅很欣赏别科托夫此时此刻的淡定和智慧。借着刚刚的出现的安静氛围,急忙做了一个“定论”,也想着就此压制了大堂上原本乱哄哄的那些人的心思。

    “谢贝勒爷!”

    谢尔盖再次俯身拜谢。他自然无法直视此时高高在上的小爷的脸庞。其实那张小脸上面分明写着一种叫做“请君入瓮、吃定你”的笃信的神情!

    “爷!奴才有话说!”

    突然,刚刚沉静下来的大堂之上有人高声请示,原来是脾气最为火爆的安东!

    “哦?”

    弘毅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就知道安东要说什么了,但还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特别是看到他们的“头人”别科托夫就像没听到安东的喧哗一样不理不睬,更是笃定了怎么一回事,接着说道:

    “好,你尽可直说。”

    “谢贝勒爷!”安东得到弘毅的眼神鼓励和“别克佐领”的行动支持,自然理直气壮的跨出一步,却绕到谢尔盖面前,大声说道:

    “爷!谢尔盖是神甫,就应该是圣父、圣子和圣灵【天主教称“圣神”】三位一体的上帝的忠实奴仆,可他怎么能够在刚才的宣誓中忘记了这一点呢?”

    安东虽然是哥萨克,但在家乡早就被莫斯科派来的神职人员洗礼、洗脑了,自然很在乎教义的圣洁性。

    “我……”谢尔盖被突兀点名,还一下子戳到了要害,有些无言以对的意思了。

    “呵呵,安东作为一个教徒,如此坚持教义,难能可贵!”弘毅不再给谢尔盖露怯的机会,抢过话题来接着说道:

    “你是教徒,自然是时时心中有上帝的了。不过在我中华、在大清,嘴上说不说、什么时候说,都不若心中时时有重要,这就叫做心知肚明。况且,你作为教徒,而谢尔盖作为神甫、正教在大清的第一位主教,当然更是心知肚明,也就不必时时挂在嘴上,那岂不是太过繁琐了?是不是,谢尔盖主教?”

    “哦!是的,谢尔盖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圣母的训诫的!”谢尔盖如释重负,急忙点头。

    “所以说,你们既然已经入朝为官,就要有大清命官的样子,举手投足、字里行间都要尽快融入这个氛围。此处,汤老玛法堪为你们的表率。依我看,谢尔盖今日所说就很得体,没有什么过错。别科托夫,你说呢?”弘毅转而提问一直默不作声的“别克队长”。

    “呃……是,小爷说的极是!”融入氛围?那这句回答就是标准答案!

    “哈哈!很好!安东,你性格直率,快人快语,这也是好事。不过你不是神职人员,传经送道不是你的本职,也不必过于计较了。日后这阿尔巴牛录的战训,你要多多上心才是。有了功绩,我自然会和皇阿玛去为你讨要更高的衔级!知道了吗?”弘毅再回过头来安抚安东。

    “嗻!谢贝勒爷恩典!”安东一听有大官当,自然欣喜不已,瞬间忘记了谢尔盖这码子事。

    “你们诸人也是如此,只要是为朝廷立下功劳,都有高官厚禄等着你们!”弘毅进一步给几个罗刹降人甜枣吃。

    “谢贝勒爷!”

    看着众人齐声道谢,弘毅满脸微笑,心中却在盘算:不知道自己如此改变历史,那些原有的历史轨迹会做如何转寰呢?眼前看,提前数十年将东正教引入中国,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转念一想,弘毅又释然了:眼前不是要给你们这些教徒娶媳妇嘛!哈哈,旗人寡妇那宗教信仰更复杂、更笃定!什么萨满教、黄教、佛教、道教的,我还就不信你们人生地不熟的,娶了媳妇还能不听媳妇的话?将来,你们还笃信东正教?那可未必!三十年之后康熙朝的历史告诉我——你们的后代之中,都没几个去东正教教堂做礼拜的了连选个神职人员都大费周章的!除了大鼻子蓝眼睛,你们的子弟和普通的旗人已经没什么两样了,遛鸟斗虫、打架斗殴,样样精通,就是不笃信上帝了!

    现在我就是希望,有些历史的轨迹还要按照原来的既定路线走下去才好……

    弘毅不再多想,在人群中找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笑着点名道。

    “伊万。”

    “奴才在!”“最最机灵”的乌克兰贵族伊万急忙出来打千儿。

    “你的家族关系是如何写的?可写清楚了?”

    “回贝勒爷的话,按照您的意思,我写的详细的很!”伊万回答的也是毫不含糊。

    “嗯!赫梅利尼茨基可是了不起的头领。”弘毅突兀的来了一句。这一句,让伊万瞬间倍感荣幸,因为他就是这位博赫丹?齐诺维伊?米哈伊洛维奇?赫梅利尼茨基的远房侄子。

    “多谢贝勒爷夸赞!”伊万瞬间有些飘飘然起来。

    “不过他却似乎跟错了主子!波兰贵族不好,俄国农奴头子就会对他另眼相待吗?”弘毅话锋一转,幽幽说道。

    “啊……爷,您……您说的是……”伊万立刻又像撒了气的皮球一般软塌塌了,看的周围其他罗刹同伴那是一个乐呵。

    “不过贝勒爷,请您宽恕奴才的无礼,我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贯鬼点子多的伊万突然发觉了什么,竟然抬起头问道。

    弘毅自然知道他要问什么,笑着点了点头,说:

    “但问无妨!”

    “嗻!爷,敢问……您是如何知道的如此详尽?”

    哈哈,问得好!小爷我就怕你老实巴交、无此一问呢!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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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阿尔巴人队(七)

    被弘毅“寄予厚望”的、聪明的伊万对小贝勒爷如何如此了解乌克兰局势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其实也是替在场的所有人发问。

    此问一出,正中弘毅下怀。

    今日再次回到皇仆局这个自己的“自留地”,处心积虑给这个问题创造一个机遇,也是此行的目的之一。弘毅在这几日里,早就盘算好了如何应对这个看似“棘手”的问题,而且是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情绪在准备着自己的答案。

    自从重阳节深夜“御前会议”之后,原本已经在大清朝野上下形成“统一共识”的所谓小家伙的“天降祥瑞”,竟然开始潜移默化的向着“妖孽临世”的方向在转变。与此同时,一股针对自己的暗流也悄无声息的在汇聚,弘毅对此不得不提前做个铺排与准备。

    本来,作为穿越者,而且是“胎穿”,弘毅的基调就是不要动用什么先知先觉的“金手指”,君临天下之前,一切要按照历史发展的原有轨迹运行就好,因为谁知道一旦你撬动了历史平面中的任何一块地砖,整个大厦会否最终发生倾覆?也就是说,多说一句话、多办一件事,或许最后“八岁登基的康熙”就会成为历史中虚构的概念了!这真的不好说,因为所有历史的必然都是一个个偶然汇总而成的!

    但谁让弘毅成为了新生儿康熙呢?这个历史时代,弘毅在另一个时空无数次的揣摩、分析过。无论是国内政治还是国际政治,不能不说处处暗藏着对中国、对包括满洲人在内的所有中国人的最后一次历史机遇!

    国内,无论是顺治帝目前为止的倾慕汉化,还是布木布泰皇太后对这件事的隐忍,亦或是“三藩”对中央朝廷的忠心耿耿,国内政治除了清廷与南明的对峙之外,几乎处处都显露出一个新生政权蒸蒸日上的架势!就连后来盘踞东南、收回台湾的郑氏家族,此时也在与清廷讨价还价、若即若离!如果此时有人撬动其中任何一个暗藏不露的命门,或许历史巨轮就会进入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轨道!

    国际上,无论欧美非三大洲。都是乱哄哄、毫无章法的!

    整个欧洲正在经历着中世纪以来绵延战争的巨大影响。先后发生的百年战争[1]、八十年战争[2]、三十年战争[3]……这些以历时长短来命名的著名战争,使得人口凋敝、经济停滞,让整个欧洲陷入了一片混乱,除了偏重于商业和个人行为的海商贸易之外。欧洲列强根本无暇东顾。

    特别是作为欺凌后世“晚清中国”最为卖力的两个欧洲国家——俄罗斯和英国。前者因为波罗的海等西方边界的你来我往、时吞时吐而元气大伤。后者正在著名的克伦威尔的带领下,一会儿“共和”、一会儿“护国”的自己折腾着玩,两者一东一西自顾不暇。中间的欧洲大陆各国也在纵横捭阖、尔虞我诈。

    美洲已经被欧洲诸国作为贵金属原料地瓜分殆尽,各方势力偶有进退,却无法形成自己统一而独立的地域政治集团,只能远隔大西洋陪着欧洲主子们一起玩,“美利坚合众国”还是遥遥无期,甚至连个政治意向都不存在!

    非洲就不必说了,除了海岸线附近几处,因为远洋贸易的需要而被开辟为殖民地和中转站之外,广大非洲黑兄弟们在各自部落的带领下,仍然过着茹毛饮血的幸福生活,就连刀耕火种都是高科技!

    反观亚洲,这是这片大陆在近代最后的鼎盛时期了。华夏文明圈中,无论明清,中央王朝依然是无可匹敌的老大。作为明朝的属国、朝贡国,周边各国虽然对清朝还是隔岸观火、见风使舵的状态,但毕竟谁也不敢公然说完全脱离中华文明自力更生去。一旦清王朝站稳脚跟,他们“万国来朝”自是必然。就连丰臣秀吉时代短暂崛起的小日本,也因为“第一次朝鲜战争”【万历朝鲜战争】失败等原因而再一次闭关锁国,对大陆虽然觊觎,却远没有下定继续西进的决心。

    基于以上的客观历史背景,弘毅实在是不愿意选择奶声奶气的正常成长,从而将顺治十一年到十三年这三年宝贵的时间白白浪费掉!因为这三年过后,历史太过令人扼腕!原因有三:

    一者就是郑成功将会彻底与清廷决裂。东南禁海令一出,民不聊生不说,白白丧失了郑氏集团在当时世界重要海商集团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和作用,最终让其沦落为守岛自立、裹足不前的地方武装集团。

    二者,以汤若望为代表的西人集团,因为天主教在西方被新教所冲击,而故意在中西交往过程中厚此薄彼,一次次将荷兰等新兴资本主义国家与中国的“平等贸易”诉求扼杀,换回的是原本极具接纳能力的少数民族政权的闭关锁国、固步自封。

    三者,对南明政权的绞杀殆尽,让满汉民人的对立达到了新的高峰,使得康熙帝在后来亲政之后不得不开设“博学弘儒科”,以延揽前明遗民,结果有意识让墨守成规的程朱理学大行其道,儒家思想禁锢之弊端也随之肆无忌惮、贻祸延绵,这较之于顺治初年的相对开放、中西合璧,不可谓不痛心疾首。

    于是,新生儿弘毅用自己三十多年的头脑和知识,调动了自己幼小的躯体,在关键的几件事情上语出惊人。尽管他已经十分克制,但还是迅速搅动了历史的一潭静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其结果,就是年轻的顺治皇帝敏锐的发现了小儿子的正确和聪颖,于是善加利用,委以重任。

    但这样一来,弘毅不得不处在一个尴尬的夹缝位置——自己虽然没有明显投靠。但所作所为许多都是改革派所乐见其成的;作为皇位继承人有力的竞争者,保守派自然希望弘毅是他们这方的中坚。真可谓是左右为难、步步惊心。

    特别是九九重阳节之后,御前会议所议论的诸多议题,明眼人都明白,那是小爷玄烨力挽狂澜的一幕大戏。或许,保守派一些骨干就此得出了小贝勒爷将成为另一个改革派领军人物的结论,或许是“自作主张”的开始准备将确实是“异端”的小家伙从“神坛”上拉下来,倒不至于置其于死地,但至少要打回原形,杀杀锐气。这样一来。将来无论你做不做皇帝。都要仔细掂量保守派的影响力了!

    今早侍卫玛拉从瘸腿乞丐赵世翔那里听闻了最近关于小爷的种种传言,急急忙忙回来告诉了弘毅。归纳起来,所有谣言中对小家伙最为不利的有三条——

    一条是说御前会议时皇上当面斥责了小玄烨,而之前皇上对其可谓言听计从。这就说明他们父子之间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将来的太子是谁。现在看来还真不好说!

    另一条坊间言论则较为毒辣!说小玄烨所谓“持鼎而诞”。原本高墙内外、举国上下都是一片喜悦的,但现在看来,小家伙不到三岁就开始干涉朝政。所谓空前绝后的“一爵四职”,说不定是大祸临世的先兆!因为自古以来,从未听闻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有如此造化的,是福是祸未尝可知。说不定当日他出生之时手中拿着的铜鼎,是哪个好事之人故意为之的!

    这一段之后,还有更毒辣的——皇上正值盛年,竟有如此异数的儿子,岂不是要折损皇上的阳寿?这一条可就直奔着“取你性命”的目的来了!

    所以,思量再三,弘毅决定主动出击!来皇仆局、召见杜笃祜一般人和阿尔巴牛录诸人都是这个目的。现在,伊万终于问出了一个看似和如今的坊间传言毫无关系的问题,但却恰到好处!

    这倒不是说伊万事前得到了什么暗示,他这完全是有感而发、自然而然的个人行为——前几日也是在这皇仆局,伊万自己亲口承认了和赫梅利尼茨基的亲戚关系,所以小玄烨知道这个不奇怪。但是乌克兰的哥萨克和波兰贵族、沙俄之间的恩怨,自己从未详说,小爷却似乎是心知肚明一般!简直是神人啊!

    “我是如何知道哥萨克酋长国的?呵呵,那你以为呢?我是如何知道的呢?难不成我是妖孽?或者说是泰西诸国大肆焚烧的女巫之子?”

    弘毅微笑着,却说了一段字字诛心的狠话!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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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百年战争(hundred years war)是指英国和法国,以及后来加入的勃艮第,于1337年 - 1453年间的战争,是世界最长的战争,断断续续进行了长达116年,百年战争中,发展出不少新战术和武器。战争胜利使法国完成民族统一,为日后在欧洲大陆扩张打下基础;英格兰几乎丧失所有的法国领地,但也使英格兰的民族主义兴起。

    [2] 八十年战争(eighty years war,dutch revolt)发生于1568年~1648年,是荷兰清教徒反抗西班牙统治所展开。该战争又称尼德兰独立战争,或称荷兰独立战争。

    [3] 三十年战争(1618年-1648年),是由神圣罗马帝国的内战演变而成的全欧参与的一次大规模国际战争。这场战争是欧洲各国争夺利益、树立霸权以及宗教纠纷剧化的产物,战争以波希米亚人民反抗奥国哈布斯堡皇室统治为肇始,最后以哈布斯堡皇室战败并签订《威斯特伐利亚和约》而告结束。这场战争使日耳曼各邦国大约被消灭了百分之60的人口,波美拉尼亚被消灭了百分之65的人口,西里西亚被消灭了百分之25的人口,其中男性更有将近一半死亡,十分惨烈。(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阿尔巴人队(八)

    弘毅笑眯眯地说自己是欧洲中世纪“常见”的女巫的儿子,其实真是冲着这一群不怎么相关的人动了真气。杜笃祜等人尽管不知道欧洲的“女巫”到底是什么样子,但至少知道这个词的用意不怎么好,于是纷纷侧身行礼,以示安慰。

    弘毅却不依不饶,不等伊万将受到过度惊吓而张开的大嘴巴闭上,接着又说道:

    “你说如果这件事情坐实了,是不是还要对我施以火刑呢?”

    “爷!奴才绝无此意啊!奴才我……”

    伊万终于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开口准备辩解一二。他实在是弄不明白,刚才自己要发问,小玄烨还十分大度的说什么“但问无妨”呢,怎么真问了,反而弄出这么一个棘手的问题?这知道自己的远方亲戚赫梅利尼茨基,和小爷成了女巫的儿子,哪哪都不挨着啊?

    “伊万,你这个奴才该死!”

    还是别科托夫反应快,第一时间套用了所有旗人包衣奴才的惯常用语,以求给自己这个小兄弟一个解脱。

    “是!是!贝勒爷,奴才该死,请您饶命啊!”伊万再也“聪明”不起来了,只能任人摆布,急忙跪在地上频频叩头。

    “你这是作何?我不是说了让你尽管问吗?此事和你无干,到不了取你性命的程度。快起来吧,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弘毅大度的挥手示意,给伊万先吃了一颗定心丸。

    “谢贝勒爷!”

    伊万终于爬起来。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好险啊!

    “不过,你们说说看,有谁见过一个如我一般三岁大的孩子就能襄理朝政的?”弘毅转而环顾四周,特别是宗人府那些个满汉干吏。

    “……”自然是无人应对的结果。谁说不是呢?自古而今,神童倒是有,但小贝勒爷如此神速的节奏,闻所未闻!

    “怪不得有人说我是异端凶兆,看来诸位也是对此有所忌惮啊!唉……”弘毅佯作失望,长叹一声,顺势将堂内气氛引入了冰点。接着却一字一句说道:

    “怎奈妖孽也出皇家?”

    “啊!贝勒爷!右宗正大人!切不可妄自菲薄啊!”终于。杜笃祜听不下去了,或者说不敢再听下去了,急忙出来劝解。

    小贝勒爷刚才故意说自己是女巫的儿子,大伙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现在这一句“怎奈妖孽也出皇家”。却一下子让所有听明白了的人大感不妙——

    你即便是“女巫的儿子”。即便你的娘亲真的变成了“女巫”,这也算大事了,但毕竟比不上你的父亲是谁这个核心要害问题重要!你小玄烨可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虽然是庶出。但谁敢说你爹不是皇上?那是找死!你若成了异端妖孽,岂不是说皇上生了妖怪?这简直是惊天动地、自寻死路的节奏啊!

    “杜大人,你为何说我是妄自菲薄?难道你没有听闻近日的一些风议?”弘毅如愿看到了杜笃祜的主动参与,于是继续将问题向着既定目标引领。

    “右宗正大人!下官的确听闻了一些谣言,却原本就不在意的!那都是坊间刁民无知无畏的歪论,岂可当真?”杜笃祜不改认真本色,教训起小爷也是毫不含糊。而且在称谓上,他舍弃“小爷”这个太具有“家臣主子”色彩的词汇,而是用了宗人府的官称,以示正规。

    “玄烨谨受教!如此说来是我小肚鸡肠了,反而中了那些刁民歹人的圈套!多谢杜大人提醒!只是……只是谣言亦可畏啊,所谓‘三人成虎’,我玄烨荣辱生死其实不打紧,关键是玷污了皇家声誉,委实令人心焦!”弘毅急忙站起身来,一脸痛心疾首、痛改前非的真诚,接着又换做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焦虑,用来配合自己的说辞。

    “大人!”“小爷!”

    这一下,底下所有人,无论是宗人府的,还是阿尔巴牛录的,都齐齐跪下来称颂一声了,以表示对小玄烨深谋远虑的极其感动。

    “各位都起来吧。唉,有人想看着我皇玛玛、皇阿玛出笑话啊,我岂能不着急?”弘毅继续低着头唉声叹气,一双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杜笃祜。

    “大人,不必着急。您亲近皇上、心怀天下,我等做臣子的岂能碌碌无为?此事我等既然知晓,定当忠心报国。”

    杜笃祜终于“挺身而出”了。只见他说完此话,接着转身面向自己的其他几位手下,抱拳施礼,慷慨激昂的说道:

    “诸位大人,我等身居宗人府要职,自然要将皇家福祉放在心上。这几日坊间传言可谓甚嚣尘上,料想几位也是和我一样早有耳闻。今日右宗正大人为此而忧心忡忡,其实并非是为他自己个人安危得失,而是担心皇家声誉、忧心国家安危。右宗正乃是皇上爱子,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宗人府理所应当出来拨乱反正的!既然如此,我杜笃祜提议,不若我等就此写就一题本,上奏朝廷,以匡正天下视听,还小爷、还皇家、还天下一个清白!”

    不等大家表态,杜笃祜接着又说道:

    “大人们都知道,我杜笃祜历来对官场**痛心疾首。这官吏的贪腐,实乃历朝历代自断前程的沉珂,不得不除。但大伙或许并不知道,除此之外,我杜某人最最反感那些市侩小人煽风点火、惑乱人心!最可恨的是,有些为官从政者,竟也跟着流言蜚语添油加醋,生怕无中生有之事不能大行其道。此种行径,也是祸国殃民的奸行,不得不防。某种角度来看,官吏贪腐的乃是黄白金银,官吏诬告的却是人间正道!两者孰轻孰重,各位不言自明!怎样?诸位可愿意同我一起两名上疏?”

    弘毅在座位后边闻听此言,一下子想起了这位才认识两三天的杜笃祜,果真是清代一位著名的“反腐倡廉”人士!

    在另一个时空,作为党员干部,曾弘毅按照组织要求学习了不少廉政知识,尤其是对廉政网上刊载的历史人物很感兴趣。当时,他就读过这位杜笃祜的事迹——

    杜笃祜,字振门,山西省平阳府蒲州人,历任推官、给事中、太仆寺少卿、户部侍郎、都察使左都御史等职。顺治五年,杜笃祜目睹各省钱粮由户部总统,每年出入数千万两白银而无奏销制度,予经办官吏以贪污之机。遂上疏建议:“请敕循旧例,年终逐一奏销,以杜蒙混。”即被采纳。顺治十年,赋役制度颇不完善,致使豪门大户将赋役嫁于小农之身,贪官污吏亦趁机挪移,小农不堪其苦,谏言将天下户口编为黄册,确定赋役,遂使民负减轻,腐源渐除。

    杜笃祜消除腐源还有一个故事,就是有关赋役制度的。清初,各项赋税、丁银均以明朝万历的旧额为准,略加订正。而不是依据对实际户口的调查,不均和失实十分严重。尽管人丁难以核实,朝廷税额却不能短少,于是各地州县只能拿在籍人丁开刀。在籍人丁不堪重负,只有逃亡,于是跑了的人的丁银又要加到没跑人的身上。再加上贪官污吏亦趁机挪移,小农苦不堪言。杜笃祜谏言将天下户口编为黄册,核实天下丁口,确定赋役,减轻了农民的负担。杜笃祜在当时以“敢言”闻名,得到清廷的赞赏。顺治十六年,清廷下诏,授杜笃祜为勤劳奉职大臣,并加太子少保衔。

    弘毅在这边“回忆”杜笃祜的反腐功绩,下面四位宗人府的理事官们可站不住了,这时候谁不出来表态,事后就会背上“诬告人间正道”的骂名!以朱昌祚为首的几人立即齐声附议道:

    “下官愿意和杜大人联名上疏!”

    “好!有劳各位!下次朝议,我等勉力为之、匡扶正义!”杜笃祜振臂一呼,群情瞬间亢奋,弄得弘毅都有种感恩戴德的冲动——

    果真是敢于直言进谏的名臣啊,杜笃祜、杜振门,这份大礼我会铭记在心的!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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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阿尔巴人队(九)

    杜笃祜如小爷所愿跳出来给“右宗正大人”排忧解难,真是贴心之极。如此一来,万事俱备了,之欠最后一点“东风”,或者说是一点点新的、有利于自己的“风议”了。于是,弘毅准备按照自己的盘算继续把话题引向深入,不料一旁的一位年轻文官幽幽说道:

    “府丞大人,联名上疏虽可以,但冒然而为,只怕到头来于事无补啊。”

    此话一出,众人急忙屏住呼吸,回过头来找寻此人。杜笃祜脸色初始极为难看,直到看清说话之人,这才稍作缓和,心平气和的问道:

    “云门,适才你不是已经表态同意本官之举了吗?为何会如此反复呢?”

    杜笃祜此一问虽然语调语气十分平和,但其中语意却极为不满了。大伙都以为被唤作表字“云门”的朱昌祚此时一定会羞愧难当,谁知人家这位宗人府启心郎却毫无愧色,高声作答:

    “府丞大人,您年长我十余岁,自然是长辈。卑职在宗人府内入职以来,您也待我不薄,可谓悉心栽培。您既然已在右宗正大人和诸位大人面前振臂高呼,卑职焉有不带头响应之举?此处,乃是我身为晚辈和属下的应有之意,不足为奇。”

    朱昌祚的回答令所有人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的确在理。

    论年纪,杜笃祜生于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朱昌祚生于明天启七年(1627年)。两人相差12岁,朱昌祚叫杜笃祜一声“长辈”也不错。论交情,两人都是性情耿直,皆为敢于直言进谏的主儿。正是因为此处,杜笃祜做了宗人府府丞之后,对颇有自己当年风范的朱昌祚极为关照,也有意栽培。朱昌祚更是对以建言著称,敢于在推官、给事中、太仆寺少卿和左通政使等各任官职上都提出有创见的主张的这位直臣十分崇拜,暗自下定决心,也要做如此人物。于是两人可谓志气相投。忘年而交。

    “云门。那你是何意?”

    杜笃祜恍然大悟了这位下属兼诤友的用意,心中不禁感念。但作为上官,对朱昌祚的言行不一还是要做个察判的。

    “大人,属下虽然并不完全赞同您的倡议。但必须和您共同进退。所以才积极响应。只不过事情既然定下来了。有些话我就不得不说清楚、讲明白了。”朱昌祚振振有词。

    “哦?云门兄可有何教我?”

    这时候轮到弘毅说话了。整个计划中,杜笃祜为自己挺身而出是重中之重,否则还真是浪费了这位直臣的重要作用。但朱昌祚有疑问。或许还是弘毅没有想到、想透彻的地方,也必须加以重视。至于亲密的称呼“云门兄”,乃是因为上次初次见面弘毅客客气气称呼他做“大人”,结果热脸蛋贴了冷屁股。

    “下官不敢造次。只是,联名上疏,要提前想清楚明白两处所在,而后才能决定为好。”

    朱昌祚先说不敢造次,不等小爷按套路继续谦让,就一股脑说出了自己的开场白,这在久混官场的很多人眼中就是不同寻常的,却也恰恰体现了杜笃祜、朱昌祚等直臣的秉性,实在不足为怪。弘毅自然更是不以为意,接着问道:

    “哪两处?愿闻其详。”

    “其一,荀子曰:‘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尽管当下有关大人您的种种非议不可谓不甚嚣尘上,背后自然也有推手助力,但我们急于跳出来澄清,却恰恰中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下怀。所谓关心则乱,还请大人您明察。”朱昌祚这次不再客套,反而颇有几分教训小贝勒爷的意思了。怎奈人家说的句句在理,所有人一时都忘记了反驳,或者说无从反驳。

    “玄烨记下了。请问这第二处?”弘毅恍然大悟,十分感念。

    “其二,留言之一,就是说大人游离于‘帝、后’之外,俨然成为第三种势力。与单纯地污蔑相比,这种诛心之论更为可憎、可怕!府丞大人和我等冒然上述,岂不是等于不打自招?朝中诸臣会否接着议论,说您任职宗人府不足数日,居然就能够延揽一批手下为自己摇旗呐喊,岂不是真似妖孽一般法力无穷……”朱昌祚昂首陈词,正说到关键,却被一旁的杜笃祜大声呵斥道:

    “朱昌祚,放肆!岂可给流言蜚语增壮形色?”

    “呵呵,无妨无妨。杜大人,云门兄之论皆是就事论事,而且针砭入理!还请云门兄继续!”

    弘毅急忙出言宽慰,缓和气氛。他也知道,杜笃祜如此做派,其实还是因为爱徒心切而已。果然,杜笃祜见小家伙不以为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谢过大人!”这一次,朱昌祚终于感受到小贝勒爷的宽宏大量与理智纳谏,有些引为知己的意思了,深深施了一礼,继续说道:

    “所以,如果单纯就坊间留言就联名上疏,下官以为恐怕会得不偿失。”

    “若不上疏,难道我们就看着右宗正大人蒙此不白之冤?”杜笃祜急切追问道。作为直臣,杜笃祜可谓称职。但若是运筹帷幄,他的功力还嫌不足。

    “府丞大人,我等这几日与右宗正大人麾下效力,贝勒爷是何等聪颖、何等勉力,我们有目共睹。所以,为右宗正大人正名自是必须。只不过,我们需要仔细谋划一二才好。”朱昌祚貌似已经成竹在胸了。

    “如何谋划?你且说说?”杜笃祜追问。

    “一者,我们应该访查这谣言四起的背后,到底是谁在作祟。所谓擒贼先擒王,知道了正主,事情就好办了。”

    “好!此事我来安排!”弘毅大为感叹,急忙应承。

    “大人。何必安排?稍作分析,不言自明!”不料朱昌祚却借着泼来一大盆凉水!

    “这……如何分析?请教云门兄!”弘毅顾不得面子了,起身施礼追问。

    “帝后二圣,不可能割舍下对大人您的浓浓亲情,自然不论。民间百姓,更是对您的种种神异不会了如指掌,也不会是自发而成。”朱昌祚娓娓道来,众人频频点头。

    “如是说,此事只能是局内之人为之了。而且,种种流言起于重阳节位育宫御前会议之后。恕下官直言。会议之事。这几日我也已经略知一二。但为何皇上明令所议之事不可外传,居然连我等都可听闻?”

    “为何?”弘毅也顾不上安慰朱昌祚的“不该知道而知道”的罪责了,直接问道。

    “参与会议之人,即使透露内容。也应该是暗地交易。绝对不敢公然弄成人人皆知的流言。如此一来。这背后之人,必定是当日没有参与会议,却对朝局有着相当影响之力的大员!”

    弘毅再一次恍然大悟——的确。福临皇帝那天说的很明确,谁透露风声谁脑袋搬家,所以朱昌祚的分析很对路:敢于大肆造谣的人,一定是知道会议内容而没有参加会议的“某个人”。

    “再者,右宗正大人当日御前会议所主导的事情,可都是与前几年当权之人所作所为背道而驰的,无论是通商贸易,还是重用东南郑氏,下官所言不差吧?”朱昌祚看到小玄烨没有追究自己对御前会议内容了如指掌的罪责,反而大张旗鼓起来。

    “这……也对也不对。”弘毅不便在这个问题上表态,却被大大的启发了。

    “于此,下官推论,背后之人,应该是……”说到这儿,朱昌祚环顾其四周,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弘毅再一次想起了诸多宫廷剧的场景,急忙说道:

    “诸位,有劳各位这几日费心费力了。先暂且下去休息吧,杜大人、云门兄,还有阿尔巴牛录诸人,你们留一下。”

    “嗻!”

    于是,退下的都是宗人府的大小官吏。现在,弘毅已经打定主意要将罗刹降人作为自己的亲兵一样对待,正好借这个机会表露一番心意。更何况这些初来乍到之人,根本不会明白什么是中国政坛的尔虞我诈!

    “大人……”朱昌祚显然没有料到那些大鼻子罗刹人还可能会留下。

    “云门兄,但说无妨,别科托夫等人对我、对我大清早已忠心耿耿!”弘毅毫不犹豫的说。

    “奴才们对大清生死相依!”别科托夫急忙领着手下人宣誓,说明融入环境很快!

    “嗻!这个人,若下官没有猜错,应该是满洲大臣!”朱昌祚不再犹豫,却给了一个范围,而不是人名!

    满洲大臣?难道会是他?弘毅一下子想起小功子昨日早晨给自己说起过的一件小事——

    福临传膳之时,有人在碗底给科尔昆递了张纸条。而递纸条的人,的确就是一位响当当的满洲大臣!联想到后世正史里的种种情景,弘毅一下子热血上涌,恨不得大声喊出那个名号!

    “大人?您可想到了什么人?”朱昌祚见小玄烨默不作声在思索,小声提醒道。

    “呃——呵呵,此人不好猜,也不可贸然定论。”弘毅不能自乱阵脚,还想着从朱昌祚口中再得到进一步的核实。

    “也罢,料想大人您如此聪慧,也能知晓了。”没成想朱昌祚也及时打住了,根本不和弘毅来个印证。

    “朱大人,你倒是说说是谁啊!奶奶的,老子先去一刀捅了他!”一旁的别科托夫坐不住了,跳起来大声吼道。

    “就是,朱大人,他是谁?我们去杀了他给小爷出气!”余下的几个阿尔巴牛录的骁骑校都蹦起来跃跃欲试,生怕落后。

    弘毅没有出声。

    “呵呵,此人你们动不得。他是满洲贵胄!”朱昌祚摇头晃脑的推脱,却盯着弘毅的眼睛!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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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阿尔巴人队(十)

    朱昌祚的一句“贵胄”,别科托夫他们可以不明就里,但却让弘毅大惊失色!

    “贵胄?云门兄所说的这人不是‘勋贵’?”弘毅一时没忍住,梗着脖子追问道。

    “勋贵?勋贵不错,更是贵胄!”朱昌祚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诧异,再一次字正腔圆的强调了自己的答案。

    这一下,弘毅刚才如火如荼的那种快意恩仇,瞬间灰飞烟灭了,不得不陷入了沉思。

    何为贵胄,小玄烨是清楚的,至少《三国演义》连环画还是看过的。书中徐州牧陶谦曾经对刘玄德说:“公乃帝室之胄,德广才高,可领徐州”,是为“二让徐州”!也就是说,刘备是中山靖王之胄。足见,“胄”者,原指“盔”,是古代战士打仗时戴的保护头部的帽子。保护脑袋的东东,就很金贵很重要,所以后来引申为帝王或贵族的后代子孙。那么贵胄,就专指“贵族的后代”了!

    但自己刚才以为的那个散播谣言的第一人选,却分明不是贵族后代,充其量只能算作是功臣干吏的后代!难道是朱昌祚口误?

    弘毅仔细看着自己的云门兄,却发觉人家言辞凿凿,十分的自信,不像是信口开河。也就是说,如果他和自己说的是同一个人,那就会用“勋胄、功勋之后”之类的辞藻来指代了,而不是“贵胄”!

    贵胄……贵胄……

    “右宗正大人,此事也可暂时按下不表。毕竟这只是我的一番揣掇而已,不足为信。更何况现如今即便真的锁定某人,也只能是防患于未然,多加小心而已,眼前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昌祚更在意的是,这上疏一事若成定局,就必须言之有物,而且文中以不直指某认为上好。”

    聪明的朱昌祚看到自己一个小词汇果然起到了重要作用,更不愿继续纠缠,转而谈起了疏奏的技术细节。或者说表现手法。

    “哦?云门兄尽可畅言。玄烨洗耳恭听。”

    弘毅不得不放下心中的疑惑,先按照朱昌祚的思路走下去。此时唯一让他有些释怀的,是朱昌祚言辞中所用的“我们、我们”的,说明潜移默化之间。他已经把自己归到小贝勒爷这一边了。

    “下官已经说过。如果针尖对麦芒。在疏奏中大肆针砭近日种种传言,无异于不打自招,只能说明我们乱了阵脚。但就事论事。我们却毫不费力。”朱昌祚看了看自己的上官兼导师杜笃祜。

    “云门尽可直言,如何‘就事论事’?”杜笃祜心领神会,不再给小爷亲自追问的机会,以免显得小家伙事事追问、毫无主见。

    “杜大人,我等在您亲领之下,来这皇仆局也有几日了,所见所闻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岂不是就事论事的好题材?”朱昌祚不免有些得意,的确是年轻人桀骜不驯的样子。

    “好,云门和我的想法果然到了一处!”杜笃祜急忙给这个自己看好的年轻人一个台阶,顺势接过了话题,转而冲着弘毅说道:

    “大人,云门的立意可谓得当。”

    “玄烨愿闻其详。”

    弘毅被刚才那个传言肇事者的不成功推测打击的有点意兴阑珊,心思根本没有放在朱昌祚的半遮半掩的推论上,也就顺水推舟将进一步解释的任务交给了杜笃祜。

    “大人您想,坊间传言无论如何,都是立足于一个事实,那就是您年纪轻轻,就有了所谓一爵五职了,他们正是用这个亘古未有之事来指摘您的。”杜笃祜此时就像一个幼儿教师一般耐心细致,循循善诱的来给小玄烨上课。

    “嗯,不错,的确是亘古未有!”

    弘毅点头称是,一边揣测后世自己的这反穿越一旦成了网文,还不知道有多少读者会将这种所谓的“亘古未有”说成是“千年妖孽”呢,更是一阵懊恼。

    “所以,这就事论事之‘事’,完全可以立足您的功绩。因为,任凭哪一个官职爵位,可都不是您能自作主张、自发而为的,不是吗?”杜笃祜笑着反问。

    “哦?您的意思是?”弘毅不得不重新进入理智模式,赶紧跟着杜笃祜的思路运作起来。

    “下官以为,一爵五职,哪一件都是当今皇上加以册封的。而且,每一件都不是单纯发自皇上的舐犊情深,而是事出有因!”杜笃祜双目炯炯,说的慷慨激昂。

    弘毅恍然大悟!对啊,谣言是说自己的种种“异端”,但截至目前为止,所有的异端都有一个官方的评价,那就是自己的皇阿玛、皇帝福临每每对自己小儿子的晋封与重用!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是妖孽,那么皇帝的所作所为就是助纣为虐!这在封建王朝,可以说是诛心之论,绝对会把造谣生事之人斩尽杀绝才会善罢甘休!

    话说到这个份上,弘毅进而明白了朱昌祚的分析是对的。如果是“勋贵”闹事,那么其中利害他不会不知道,事情弄大了就是自寻死路。但既然有人敢于冒这个风险,那他绝不简单!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弘毅豁然开朗!

    一开始,弘毅想当然的以为是散布谣言之人一定是当今炙手可热的一位勋贵,绝非他人。此人铁定属于皇太后布木布泰一边的红人,而且历史的轨迹应该能够证明他绝对是保守派的中流砥柱!不错,此人在弘毅心目中,非二等公、内大臣鳌拜莫属!

    鳌拜的确嫌疑颇大。弘毅现如今所有崭露头角的事情,都或多或少触动了保守派、特别是鳌拜的既得利益。木兰演武,这位“巴图鲁”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启用郑氏海商势力,就等于是宣告鳌拜引以为傲的满洲八旗铁血政策的告一段落;彻查福建战事,更是对鳌拜等入关之初的领军人物的一次清算;设立皇仆局,也是为了将那些包衣奴才从自己的主家,如鳌拜之人的身边剥离开来……

    最最关键的是,从目前来看,所有从小玄烨这里诞出的政见,无一不是改革派的手法,否则也不会像“全盘接受”一样被皇帝福临采纳!如果皇太后有感于祖孙情长而不忍下手,如果说保守派需要有一人出手力王狂澜,最最合适的恰恰就是内大臣鳌拜!

    但杜笃祜的分析却警醒了小玄烨!

    如果散布谣言之人如此简单就能初步锁定为鳌拜,那早已是重臣的鳌拜本人,难道就不知道其中的厉害?福临亲政制后,之所以皇帝和皇太后之间多有不睦,恰恰是因为皇太后布木布泰实在是不忍心自己的儿子收到自己的羁绊!毕竟,年幼丧父,再加上多尔衮的种种,让福临对固执己见十分在意,根本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这也成为改革派和保守派目前为止一直是相持不下、互有攻守的重要原因——那就是还有一份亲情在中间调停着。

    更何况弘毅也知道,有许多次,福临和布木布泰闹得不可开交之时,都是这位内大臣鳌拜亲自在中间说和劝慰,这才使母子二人既往不咎的。也就是说,鳌拜作为爱新觉罗家族一条忠心耿耿的家犬,绝对不敢主动挑战这一家子人的浓浓亲情的。再加之散布如此谣言的杀无赦的罪名,也就可以初步断定:鳌拜如果作为皇太后十分倚重之人,在污蔑孙子辈一事上抛头露脸,甚至是幕后撺掇,实在是说不过去。

    那谁会干这种有着极大风险的事情呢?换句话说,有谁会对这极大风险背后隐藏的极大利益动了心思,以至于甘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而勇往直前呢?

    极大的利益……大过了脑袋的利益……这种利益可以是理想信念,可以是执着的某种主义,但在封建王朝,只有一种——皇权!

    皇帝福临?绝不会!把自己儿子说成妖孽再除之而后快,得不偿失。一个儿子的小命是留是去,作为皇帝有太多办法来操作了,没必要赔上皇家声誉!再说了,改革派还需要我!弘毅如是想……

    改革派?想到这里,弘毅心头一紧!

    穿越以来,自己事事绕了一大圈,到头来尽管不是为了改革派,却都是为了改革、革新、革命,所以作为改革派的皇帝福临才对自己逐渐接纳。但,自己的到来和横空出世,除了触动了保守派的利益,还会对谁有致命的影响呢?

    原来,自己刚才漏掉了一个关键人物!穿越以来,改革派整体上是有所收益的,但惟独折损了一位关键人物的固有地位,他就是……

    想到此人,弘毅禁不住再一次后背发凉,冷汗直流——难道是他?难道是自己特别一中的他!他可是皇族后裔,的确是贵胄啊!但他却身居要职,也无怪朱昌祚引而不发!

    他是自己的长辈,是这几年响当当的所谓改革派的领军人物!但,也恰恰是他,因为自己的到来和横空出世而相形见绌了!

    应该就是他,没错!

    (本章待续)

    《打油诗一首?藏头》

    读文阅史只长息

    正说当年有契机

    版定图开皆夙愿

    去来神秘亦难期

    起身百载光阴渡

    点尽人间苦与疾

    中镇边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泪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阿尔巴人队(十一)

    没错,在朱昌祚、杜笃祜二人的联合“劝诱”下,曾弘毅将有关自己流言蜚语的始作俑者,最终锁定在了自己的堂叔、多罗安郡王岳乐身上!

    首先,岳乐是当之无愧的贵胄,绝非勋贵那么简单。弘毅的这位堂叔是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的四子,其父阿巴泰没有当过皇帝,自然只能算作是“皇亲贵族”,将岳乐称为“贵胄”而不是“帝胄”再恰当不过了!

    其次,岳乐在福临亲政制后,作为皇帝的左膀右臂,由“贝子尚善公”而晋封“多罗安郡王”,其作用和地位日渐突出,晋封亲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最为关键的,他是福临一系列“改革”措施的有力支持者和执行者,想当然的“改革派领袖”!

    再次,小玄烨的横空出世,受到冲击最大的,的确是岳乐本人。他不得不从原来的政策制定者,大有逐步退化成政策执行着的危险。表面上,诸多小家伙的动议,经皇帝福临的首肯之后,都演变成顺治执政的具体举措,但小玄烨也一步步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变成了改革派的“隐形首领”。以至于在最近,大有取岳乐而代之的势头——岳乐为宗人府左宗正领宗人府事,而三岁大的玄烨居然已经成为宗人府右宗正,也领着皇仆局的差事。假以时日,这位皇帝的儿子取代皇帝的兄弟那简直是顺理成章!

    最后,说岳乐是改革派。那都是后世的认为界定,或多或少的影响了弘毅的判断。但至少在现如今的顺治十二年,也只是在弘毅的心中不断重复而已,时下之人倒是没有一个有如此清晰的认识的。在世人眼中,改革派也好,保守派也罢,只能说出个政策差别,无法人为划线。要划线,充其量划分为所谓的“帝派”和“后派”而已。即便如此,岳乐用当时政坛之人的标准来看。帝后二派的区别在他身上也体现的不是十分清晰。而这也是岳乐能够如鱼得水、左右逢源的重要原因之一:

    于皇帝福临,他是可以倚重的兄弟,处处为自己着想。

    于太后布木布泰,他如今已是宗室之中最为显贵之人。为人处世也必得公允。故而也加以拉拢和重视。

    可偏偏在小贝勒爷玄烨这里。岳乐却变成了自己诸多政策的助力者和执行人,岂非太不把人家当回事了?

    再说了,弘毅猛然想到。后世许多请史学家推断说,当年福临病危,念及两个在世的儿子都还年幼,十分惧怕自己当年“孤儿寡母、主少臣雄”的一幕重演,再出来一个多尔衮式的人物祸乱朝政,于是竟然想着按照满洲老家风俗,搞一个所谓的“兄终弟及”,幸亏汤若望和皇太后布木布泰力王狂澜才得以避免。

    而弘毅注意到的是,关于这件事,正史之中始终未见当时已经贵为亲王的岳乐作过何种表态!唯一有据可查的,就是当后世的“孝庄皇太后”定了玄烨继位的决定之后,首先要求所有大臣在紫禁城等候新帝登基,也就是将在京大员悉数看押在了宫城之内!而这之前,岳乐是奉了福临之命日夜守候在近旁待命的,大有等待遗诏随时登基的架势。他怎么会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呢?

    如果自己和朱昌祚等人的推测正确的话,岳乐的确有很大的嫌疑:表面上看,同为帝派砥柱、改革派首领,岳乐应该不会对小玄烨下毒手。但作为权力的最高享受者之一,他又有陷害自己侄子的原始动力。因为一个少年老成的侄子将来一旦当了皇帝,可比一个懵懵懂懂、折损一目、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侄子难以驾驭多了!更有甚者,取而代之的困难,前者比后者可大多了!

    杜笃祜和朱昌祚如果作为宗人府的官员都能够将这件事的背后主使指向岳乐,更足见安郡王岳乐的嫌疑更大,怀疑他也更合理。但诚如朱昌祚所言,现如今也只能做个推断,无凭无据的,不好定论。

    当然,也不能偏听偏信,还不许有自己的主见和分析。于是,弘毅心中早就将把自己穿越而来这件事“妖魔化”的“正主儿”,框定在了鳌拜或者岳乐身上,而且更加倾向于岳乐一些!

    就在弘毅在暗自思量的时候,杜笃祜再次出声道:

    “大人,臣等正可以借此时机,主动联名上疏朝廷,就说一说‘小爷’您是如何以幼小之躯襄理朝政的。毕竟这几日,我等亲眼所见,您的所说所做,堪称臣子典范,实乃是我大清之福,国家社稷之幸!而对于近日坊间种种传言,我等自然不必理会,这就是所谓的就事论事了。”

    “杜大人所言极是!非但如此,我们还可以广征博引一番,将华夏数千年以来的神童例子多说上几个,用来说明我们右宗正大人的神异并非空穴来风,其实自古以来就有此等神奇之事了!”一旁的朱昌祚也加以引申,一下子开拓了大伙的思路。

    “不错,华夏数千年文明,如此的成例可谓数不胜数!哈哈,云门好论断!以下官此时稍作思量,就有项橐[xiàng tuo]七岁而为孔子师[1]、甘罗十二岁贵为秦国上卿、蔡文姬六岁能辨弦音、曹冲六岁而知称象,凡此种种,多有如此神异之童子,真乃自古有之啊!何必大惊小怪呢?哈哈!”杜笃祜心情大好,一口气说出了四个古代神童的例子。

    “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大人,若是考据史籍,卑职还能说出若干来,譬如:神仙童子元嘉、妙计出庄的诸葛亮、破瓮救友的司马光、年幼论祸福的老子、以语启父的孟尝君、年幼识大局的房玄龄、奇才惊韩愈的李贺,又或者汉代东方朔两岁即能暗诵《魏史》。南朝刘孝绰六岁能文,阴铿四岁诵诗赋一日千言,徐陵七岁能书文而博涉经史,骆宾王六岁即写下传诵千古的《咏鹅》诗,王勃五岁就写出构思严密的文章,常常语惊四座,8岁便写就了《汉书注指瑕》,杨炯九岁中神童举,后授校书郎,而李白五岁时就能背诵《六甲》。十岁时已读完诸子百家之书等等。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啊,哈哈!”【此处诸多神童事迹,请参阅公共章节——“外篇”之《中国历史上的神童》】

    一旁的朱昌祚也展示出文人骚客的卖弄情志。不管小贝勒爷能不能全都明白。又一口气说了若干。

    不等弘毅对照着自己前世的文史知识一一印证。人家杜笃祜有笑着大声称赞起来:

    “好!好!好一个‘以语启父的孟尝君’,这个典故引用的精妙,精妙啊!”

    两个文人骚客还真是一唱一和、相得益彰。引经据典玩的不亦乐乎了!弘毅倒是真知道孟尝君那码子事情的,也由不得不佩服这个典故用的的确贴切,假使他们在给皇帝福临的疏奏中用上的话——

    孟尝君本名田文,是齐国丞相田婴的儿子。田婴有四十多个儿子,田文为田婴一个小妾所生,出生于五月初五。由于当地的风俗认为,这个日子出生的婴儿会对父亲不利,所以田婴就叫田文的母亲把婴儿拿去扔掉,并告诉她说:“不要养活他。”可是田文的母亲还是偷偷把他养活了下来。

    就在田文五岁生日那天,田婴发现了这个秘密,大发雷霆,愤怒地对他母亲说:“我让你把这个孩子扔了,你竟敢把他养活了,这是为什么?”田文的母亲还没回答,田文立即叩头大拜,接着反问田婴说:“您不让养育五月生的孩子,是什么缘故?”田婴回答说:“五月出生的孩子,长大了身长跟门户一样高,会害父害母的。”田文说:“人的命运是由上天授予呢?还是由门户授予呢?”田婴不知怎么回答好,便沉默不语。田文接着说:“如果是由上天授予的,您何必忧虑呢?如果是由门户授予的,那么只要加高门户就可以了,谁还能长到那么高呢!”田婴无言以对,便斥责道:“你不要说了!”

    过了一会儿,田文趁空问他父亲说:“儿子的儿子叫什么?”田婴答道:“叫孙子。”田文接着问:“孙子的孙子叫什么?”田婴答道:“叫玄孙。”田文又问:“玄孙的孙叫什么?”田婴说:“我不知道了。”田文说:“您执掌大权担任齐国宰相,到如今已经历三代君王了,可是齐国的领土没有增广,您的私家却积贮了万金的财富,门下也看不到一位贤能之士。我听说,将军的门庭必出将军,宰相的门庭必有宰相。现在您的姬妾可以践踏绫罗绸缎,而贤士却穿不上粗布短衣;您的男仆女奴有剩余的饭食肉羹,而贤士却连糠菜也吃不饱。现在您还一个劲地加多积贮,想留给那些连称呼都叫不上来的后世子孙,却忘记国家在诸侯中一天天失势。我私下是很奇怪的。”

    从此以后,田婴改变了对田文的态度,器重他,让他主持家政,接待宾客。宾客来往不断,日益增多,田文的名声随之传播到各诸侯国中。各诸侯国都派人来请求田婴立田文为太子,田婴答应下来。田婴去世后,追谥靖郭君。田文果然在薛邑继承了田婴的爵位。田文后来成了一位著名的政治家,其门下食客有三千之众。这就是孟尝君。

    这个例子之所以用得好,就是因为年幼的儿子一语惊醒了糊涂的父亲,摒弃了以讹传讹的怪论和愚昧!弘毅刚要击掌叫好,不料一旁有人插话了。

    “各位大人都是在说中国的神童吗?那西方诸国的神异少年算不算?”

    弘毅和杜笃祜等人急忙回过头来,原来是阿尔巴牛录里“最最有学问”的尤里!

    “哦?西方蛮夷也会有神童吗?还请右宗正大人恩准这位军爷说个一二,我等也好借此机会增广见闻啊,哈哈!”杜笃祜表现的很不屑,要不是有小玄烨在场,估计他早就冷眼相加了。

    这一下,弘毅更是要重视尤里的后续举例了。要知道,作为当下世界文化的高地,中国却已经开始在科学技术方面落后欧洲不少了,原因就是如杜笃祜等儒臣文人的固步自封、夜郎自大,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教育一下这些耿直的文臣,总好过对那些盲目自大的大老粗对牛弹琴。

    “哈哈,杜大人,若西方尽是荒芜蛮夷之地,那汤老玛法从哪里来呢?他又如何能在时下朝廷有立锥之地呢?我等听听也无妨。尤里,你说吧!”弘毅微笑着“反驳”了杜笃祜一句,却十分注意用词的拿捏。

    “嗻!”尤里似乎受了一点刺激,语气中带着一些愤愤然的情绪,最终还是开了口:

    “奴才要说的,是刚刚去世不久的泰西亚平宁半岛上的奇才,名叫伽利略?伽利莱!”

    好,太好了,就用这个例子!伟大的天文学家伽利略!弘毅差一点跳起来喝彩!

    (本章待续)

    《打油诗一首.藏头》

    读文阅史只长息

    正说当年有契机

    版定图开皆夙愿

    去来神秘亦难期

    起身百载光阴渡

    点尽人间苦与疾

    中镇边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泪滴

    [1] 项橐是春秋时代鲁国神童,学识渊远,为当世及后世之师,被尊为“圣公”。据古籍记载,颇有相貌的项橐在与同伴玩筑城墙。他们把路上的土堆起来,筑出了一个小小的方形城,项橐往里一坐,俨然一副“城里人”的派头,悠然自得。此时正巧孔子坐车路过此地,项橐他们筑起的“城”挡住了孔子的道。孔子见状,即问坐在城内的项橐:“小孩,你怎么不避让车子?”小项橐毫不惊慌,从容应对:“从昔至今,只听说车避城,哪里听说过城避车呀?”孔子愣了一下,问:“你叫什么名字?”孩子答道:“我叫项橐。”孔子为了挽回面子,就想出了一连串问题来难项橐:“你的嘴很厉害,我想考考你——什么山上没有石头?什么水里没有鱼儿?什么门没有门闩?什么车没有轮子?什么牛不生犊儿?什么马不产驹儿?什么刀没有环?什么火没有烟?什么男人没有妻子?什么女人没有丈夫?什么天太短?什么天太长?什么树没有树枝?什么城里没有官员?什么人没有别名?”问完,孔子盯着项橐露出微笑。项橐想了想说:“您听着——土山上没有石头,井水中没有鱼儿,无门扇的门没有门闩,用人抬的轿子没有轮子,泥牛不生犊儿,木马不产驹儿,砍刀上没有环,萤火虫的火没有烟,神仙没有妻子,仙女没有丈夫,冬天白日里短,夏天白日里长,枯死的树木没有树枝,空城里没有官员,小孩子没有别名。”孔子大惊,这孩子竟智慧过人!项橐这时不容孔子多想,反问他说:“现在轮到我考您了——鹅和鸭为什么能浮在水面上?鸿雁和仙鹤为什么善于鸣叫?松柏为什么冬夏常青?”孔子答道:“鹅和鸭能浮在水面上,是因为脚是方的;鸿雁和仙鹤善于鸣叫,是因为它们的脖子长;松柏冬夏常青,是因为它们的树心坚实。”“不对!”项橐大声说,“龟鳖能浮在水面上,难道是因为它们的脚方吗?青蛙善于鸣叫,难道是因为它们的脖子长吗?胡竹冬夏常青,难道是因为它们的茎心坚实吗?”孔子觉得这孩子知识渊博,连自己也辩不过他,只得拱拱手连声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驾着车绕道走了。后世故而有“孔子绕城”和“项橐三难孔子”之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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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穿康熙换乾坤介绍:
梦穿康熙朝,勉力换乾坤!一个普通的当代公务员,混迹职场,感悟爱情,却横遭变数——一场大梦,醒来被穿越,变身婴儿,竟是玄烨!梦醒时分,不知身在何处,宦海沉浮,世界纵横……。于是,在两个本该没有交点的平行时空,开始了一场重写世界史的艰苦决绝。本书有传统YY,有后宫香艳,有朝堂恶斗,有战场厮杀,有技术改革,有传统颠覆,还有国际政治的血雨腥风……也许,即使平行的时空,也会在某一个历史的瞬间交汇……值得一看! 感谢论坛封面组提供封面!梦穿康熙换乾坤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梦穿康熙换乾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梦穿康熙换乾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