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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骄董狼     野人秘录txt下载     野人秘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五章 长蛟2

    便深深呼吸一下,让心情平静下来,和老牛、李永生把天元抬到火堆旁边儿,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远古时期,这个洞穴曾经活动着一支远古部落,他们靠狩猪生存,又通过对天地的观察,掌握了天文、巫术等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甚至学会了制陶工艺。他们把逝去的部落人员用陶罐装起来,放在里面的山洞里,由专人守护并且定期祭祀。

    在一次祭祀的时候,外面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部落族长就让大家先呆在洞里,等雨停了再出去,不想这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看着洞口的水位一点儿一点儿的升高,所有的人都胆战心惊,部落族长不再迟疑,决定冒雨出去。

    就在他们决定离开的时候,山体突然滑坡,将洞口堵了个结结实实。

    所有人惊成一团,仿佛感觉到世界末rì到来。但是,见多识广的族长马上站了出来,他或是装模作样的与天沟通一番,再以天神的口吻告诉大家天这样做,只是为了惩罚罪恶,大家不用惊慌,天神已经告诉我,我们会出去的。当族人的情绪渐渐平息的时候,族长再用权利命令所有青壮年全部上阵,rì夜不停轮番挖掘,希望将堵在洞口的泥石挖开。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在里面奋力挖的时候,外面的雨也没停过,水位早已高过洞口。随着被挖走的泥石越来越多,洞顶的承受能力也越来越差,终于有一天,洪水压破洞顶,裹挟着泥土、石块倾泻而下,挖洞的人还没来及的惊呼一声,就被翻滚的巨石、浊浪永远埋在下面。

    由于压力过大,洪水来势十分迅疾,如同一支巨箭般的将挡在它面前的一切全部摧毁,运气不好的当场被水箭撕裂,运气好的被抛开很远,再被族人救走,。

    惊呼声、惨叫声、洪水奔涌进来的雷鸣之声,在洞里此起彼伏,震动着每个人的心弦,他们扶老携幼纷纷逃到高处,企图逃过这一劫,惊惶不安的人们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所幸,山洞的地势是向上走,上面比下面高,洪水虽然大,却没能将整个洞穴淹没,但是堵住了洞口。

    水面终于渐渐平静,再不上涨,大难不死的人们有种重生的感觉,他们还来不及欢呼一下,就想到了另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洞里没有食物,也没有其它出口,要想生存,就必需从被淹没的洞口潜水出去。

    于是,族长在进行一番祈祷后,挑选了个胆大会水的,并赋于他勇士的称号,让他先去探路。在人们期待的目光里,那位勇士下到水里,向洞壁游去,到水中间时,勇士突然惨叫一声没入水里,接着水面翻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人们只看到一只像龙又像鱼的巨大怪物在水面晃了一下,然后沉入水底不见。

    面对这种情况,族长只得再次拿出他的权威,重新命令两个人下水,这两个人不敢不从,但同样还是被那怪物拖入水底。

    族长为了安抚人心,便命人搬来一些石头,按照水底那怪物的样子给他制作雕像,把它当神一样,用鲜血和族里的宝贝、或许就是那个铜片祭它,希望它能放族人一条生路。

    可是,他失望了!下水的人无一例外全被那怪物吃掉。

    惶恐、饥饿、彻底的绝望!

    看着族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族长回天乏力!在对祖宗和神灵进行最后一番祭祀之后,族长终于也撑不住了!他死后,被还活着的人安放到了里面的洞穴,人们还将代表他权利、附着他灵魂的灵犀法杖放到他手里!

    我说到这里时,李永生两眼发直,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老牛却抚掌大笑:“铁炎,你可真是太能摆了,说的简直是天花乱坠,对了,《聊斋》就是你写的吧!”

    此时此刻,我也无心再骂老牛了,皱着眉头向他道:“你不相信?那你能给我一个更好的说法?”

    老牛依然在笑:“编故事我可没你那么在行,但是,只要你能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相信你!第一,洞里那些嘴里装着蝙蝠的草人是怎么回事?第二,洞口被埋在水里,两只远古三角犀是怎么进来的?第三……”老牛顿了下,收起笑容正sè道:“水底究竟有没有东西!”

    我点根烟,略微思索一下,就逐条跟老牛分析起来:“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嘴里被装着蝙蝠的草人明显就是中了巫术或是受了诅咒被惩罚的对象,他们可能是部落的叛徒或者是仇敌。当然了,如果这个族长再残忍一点儿,那么他说这是对上天或是对先祖表达敬意的最虔诚的方式,再蛊惑族人自己去死也有可能!”

    “至于第二点,有雨就有旱,大禹在位时,天下十年九涝,洪水涛天,浮尸满地!商汤在位时八年七旱,流火翻飞,赤地千里,神农架肯定也会受影响,如果遇到八年七旱,水位肯定会下去不少,两只远古三角犀就是趁那时候发现这个地方,并且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后来洞口再次水淹没时,两只远古三角犀便泅水而出觅食,吃完再回来!两只远古三角犀比人的个头大几千倍,水底的东西躲之唯恐不及,它们自然能相安无事。也有可能它们经过一场恶斗,在两败俱伤之时发现谁也制服不了谁,无奈的选择和平共处这么多年。”

    说到这里时,老牛脸上的不屑之情再也没有,反而满脸期待的看着我,等我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

    我还想让老牛打前锋,下去探水呢,也不想调他的胃口,更不想为难他:“你问我水底究竟有没有东西,其实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了,我们所处的是在神农架,不是大湖大海,湖海受月亮引力形成cháo汐,而我们面前这个小湖,月亮能给他引力非常微小?但是刚刚水面却无风起浪,如果浪从外面涌来也就算了,偏偏它是从水底翻起,还有那浪头巨大,虽然来的急、去的快,却也十分蹊跷!”

    听到这里,老牛沉默下来,低头不语,愁眉紧锁,李永生战战兢兢向我问道:“铁炎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无奈道:“是真是假,我自己也说不准,但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老牛猛的抬起头,和李永生异口同声问我道:“怎么试?”

    我用拉孜藏刀从旁边儿挑起一块儿吃剩下的远古三角犀的肉,在他们面前一晃:“水里那东西不是吃肉的吗?我们去远古三角犀身上砍几大块儿,往水里一扔不就知道了?”

    说干就干,我们让李永生照顾天元,回到被砸死的远古三角犀身边儿每个人砍了一大块儿肉,扛回来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我还担心不能一下把水底的怪物引诱出来,便先是把肉切成小块儿往水里扔,过了不久,水里果然有了动静,但是都是些小鱼。这时候,我们才往里面扔大块儿的,一时间,群鱼争抢,水面浪花翻溅,银鳞闪现。

    然而,没过多久,群鱼突然没了踪迹,像是凭空消失了,我们再往里面扔犀牛肉的时候,除了扔进去的时候“扑通”一声,水面再没有任何反应。

    我和老牛都猜到那怪物来了,可那东西似乎不想给我们看见,根本就不肯浮出水面。我干脆叫上老牛把剩下一块儿最大的抬起来,使劲儿抛到水里。这下,水底那东西果然动了起来,就见水面一抖,一道白sè的影子在水里飞速掠过,马上又沉入水底。

    老牛看着水面漾着的巨大的涟漪,呆呆向我道:“铁炎,这还真是龙哪,它真的还活着!”

    我只看到一道白sè影子,至于它是龙、是蛇还是巨大的鱼,我真不敢说,但听老牛那口气,好像已经看的很清楚了,便向他问道:“你看到了,龙到底长什么样子?”

    老牛“啊”了一声,似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伸手跟我比划道:“那,那龙是白sè的……”

    见老牛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就追问道:“白sè的,我也看到是白sè的。你不是说它是龙吗?我是问你它有没有角,身高、体重、三围,还有跟传说中的龙是不是一样?”

    老牛愣了一下,又“啊”了一声,边想边道:“这龙嘛,肯定是有角的,没角怎么能叫龙呢?不但有角,而且还有鼻子有眼睛,鼻子眼睛长在嘴上面,看起来十分威武……”

    我哭笑不得,拍着老牛的肩膀道:“你说的全他娘的是废话,猪也有鼻子有眼睛,鼻子眼睛也没长到嘴下面去,可是猪一点儿都不威武。没看到就说没看到,别在那里瞎扯!”

    老牛被我这么一说,不但没有愧疚,反而理直气壮跟我道:“你小子知道我没看到,还来问我,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故意办老子丢人?”

    “分明是你先说那是龙,我才问……”

第七六章 长蛟3

    “两位大哥,你们看清了吗?水底是什么东西?”李永生见我和老牛争吵不休,也跑过来问。

    我用手指了指老牛:“你牛哥全看到了,他说那是条有鼻子有眼睛的龙?”然后掉头向巨石上的火堆走去。

    李永生听到是龙,双眼流出惊骇之意,顿了半天,转头向老牛道:“牛哥,没眼睛的不是瞎子?龙也有瞎子吗?”

    别说老牛,就连我都想到李永生这么问,立即带着好奇盯着老牛,想看他怎么解释。老牛不愧思维敏捷,装模作样又是“啊!”了声,眼睛一转,伸手指点道:“有啊,怎么没有,你没听人常说‘大水冲了龙王庙’吗?这句说的就是一条瞎子龙,否则的话,怎么会放水把自家的庙给冲了!”李永生听了老牛这样的分析,连连点头称是。

    我差点儿没笑出声来:这都能被说的通,我真是服了他,不过说这些无济于事,我转身便走。

    “铁炎,铁炎,你别走啊!咱们还没商量好怎么对付水底那怪物呢?”老牛和李永生快跑两步追到我身边儿。

    “怎么对付?”我轻轻重复了一句,无奈摇摇头。

    我们三个人围着火堆坐了大半天,谁都没有说话,我和老牛愁烦眉苦脸使劲儿抽着闷烟。李永生则是给天元喂水、换药,要不就发呆,眼睛比那死了的巫师还要空洞。

    终于,还是李永生最打破了沉默:“铁炎哥、牛哥,要不咱们在洞里再找找,看看有没有其它出口吧,实在不行,咱们挖一个出口也比从水里过要好!”

    老牛把手里的烟头儿弹到面前的火堆里,嘴里吐出一个烟圈:“这也算是个办法,人家是愚公移山,咱们来个愚公挖洞,算是发扬老祖宗的jīng神嘛!”

    我学着老牛的样子,也是吐个烟圈,慢慢道:“jīng卫填海也不错,咱们把面前这汪水给填了!”

    大家说这些话都是扯蛋,如果真的有其它出口,洞里那支远古部落也不用在这里祭祀了!至于愚公挖洞、jīng卫填海更是无稽之谈,周围都是石头,根本不可能挖出去,更别说我们连个工具都没有了!

    老牛又道:“铁炎,我看这样,里面不是有两只远古三角犀嘛,咱们用它的肉把水里那怪物给喂饱了,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喂它?”老牛的话让我心动起来,我想到很久之前听过的一个故事,如果我们按照故事里的办法来做,或许还可以杀了水里那东西!

    “铁炎,你小子倒是说话呀,发什么愣哪!”我正想的入神,老牛却迫不及待的催我。

    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我微微笑道:“嗯,喂它,我们喂死它!”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的了老牛的话后,突然想以一个很古老的故事。故事发生的时代、人物与地点我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一些模糊的情节,那是:某年、某月、某天、的某个靠海县城!

    生活在沿海地区的人,闲来无事都有个赶海的习惯。所谓赶海,就是cháo起之时,海水上涨,水里的鱼虾龟蟹等被海浪推到海滩,而cháo落以后,它们没有及时跟着海浪回到海里,被留在海滩或是礁石上,去捡取这些海产的人便被称为赶海人。

    有那么一天,一群赶海人正有说有笑在海边礁岩里寻找海产,前面突然有人大喊道:“有妖怪!”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心道:这晴天白rì,朗朗乾坤的,是哪个混蛋在乱叫,转头张望时,就见一个人呆呆的指着礁岩下面:“你们看,里面有妖怪!”

    那是个久经海浪侵蚀形成的巨大洞穴,有一丈多阔,十几丈深,洞壁怪礁yīn寒,湿滑异常,底部永远是黑暗一片。赶海的人都知道这个洞穴,却从来没人下去过,甚至没人留意它。如果不是这天有好事者发现它的不同之处,或许人们还象以前一样,绕过它继续寻找海货。

    众人将信将疑,纷纷向下面望去!这一看之下,众人都呆了,下面果然有团红sè的东西在动!这团红sè在漆黑的洞底分外抢眼,它不断的涌动着,如烟如雾,更像是一朵美丽的花。

    “这是莲花呀,难道是菩萨显灵了?”一个老人惊恐着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向洞里磕头,说些求菩萨保佑的话。住在海边儿的人,都有亲属在海里打渔,谁不想让他们平安归来?也纷纷学着老者,向洞里磕头!

    海边菩萨显灵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小城!人们纷纷带着香烛贡品到海边去给菩萨烧香磕头,又把贡品扔到洞里,祈求菩萨保佑。

    但是,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城里一个恶霸的耳朵里!他和手下几个人稍一商议,便想出一个恶毒的生财之法。

    恶霸年轻时做过海盗,狡猾jiān诈,下手毒辣,从不留活口。他们的船只活动于内海于大洋的交口处,进可随时掠夺财物,如遇官军围剿,便退回大海,改rì再来。可能是因为做恶太多,终于有一天,他们被官军死死堵住,无处可逃。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他的手下几乎被全歼,他则仗着水xìng高超,侥幸逃得的一命,但是他的脸上却被官军砍了深深的三刀。rì后好了以后,脸上留下三道又深又长的刀疤,他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躲到这个县城之后,也知道再不能以前的名字,可他又没什么文化,不能给自己取个儒雅的名字,便自称三疤。

    三疤刚开始的时候,生怕被人认出来,还躲躲藏藏,以赶海为生。后来为了跟人抢一条小鱼,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哪儿想,那人也不是人好东西,回去后立即纠集一伙儿狐朋狗友,找三疤算帐,这些人顶多算是地痞流氓,哪儿是刀尖上滚过来的三疤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打的屁滚尿浪,跪地求饶。

    后来,当他们知道三疤的真实身份以后,竟然甘心情愿投入他的门下,成为三疤的走狗。颠沛流离这么久的三疤又重新得势起来,他又露出本xìng,与这群地痞相互勾结横行乡离,无恶不作,城里人痛恨他们,背后都叫他死三疤,但他的手下却谄媚的叫他三爷!

    自从人们发现菩萨在海边现身以后,小城里的怪事便接二连三的发生:先是张家的船上突然出现一只血淋淋的狗头,接着李家的猪在半夜惨叫一声,等人家出来看时,却发现猪被撕成两半。再后来,人口开始莫名其妙的失踪,它们都在菩萨现身的礁岩洞附近被找到,但是被找到仅仅是一条腿,或是半只脚。

    人们这才发现,自己诚心诚意拜的不是菩萨,而是恶魔!

    恐惧让每个人的心里都笼罩了一层yīn影,但是祸事还在继续,人依旧失踪,并且失踪的人越来越年轻,都是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人们越来越不知所措,有些人开始选择逃亡!但逃亡的人却都支离破碎的被摆在了海边儿礁岩洞的附近,身上还带着怪物嘶咬的痕迹。

    惹不起还躲不起,小城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rì,不知道这恶劫什么时候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这时,三疤突然把小城的居民召集到一起,向他们宣告说海边儿礁岩里藏着的不是菩萨,也不是恶魔,而是海神,海神临幸我们的小城,而我们的百姓却对其不恭,没有按照他的要求来伺候他,他很不高兴。

    小城里的人听到这里都心惊胆颤,面如死灰,胆小的人甚至当众痛哭起来。

    三疤看着他们窝囊的样子,和那些走狗们诡异一笑,然后告诉大家,事情总是有解决办法滴,海神要我跟大家说:只要我们按时供奉,并且每月的月圆之夜cháo汐最盛的时候,给他送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他就会放过我们。末了还冷冷加上一句,否则的话,大家就等着大难临头吧。

    尽管人们骇然而愤怒,但还是选择了接受。

    于是,三疤和自己那些手下每个月都会气焰嚣张的挨家挨户收银收钱,给海神买贡品、上香,顺路看看谁家的姑娘漂亮,就直接带走,等到月圆之夜,把那姑娘打扮一番,敲锣打鼓抬到海边儿,在她与亲人的哭嚎里,将她扔到礁岩洞。这时,人们会看见一朵奇妙的红sè莲花。

    后来,海神再没有出来伤过人畜,人们也对三疤的态度也由将信将疑变成了完全相信。当三疤他们给海神征收姑娘遇到阻力时,小城的人甚至会结队前来劝说那家人……

    这种事越传越远,也越传越奇,终于惊动了一个人!

    此人能巨细无疑,见微知著,更能明察秋毫,为民请命,是狄仁杰、包拯式的清官,可惜我把他的名字给忘了。

    当清官同志带人在小城里查访一番后,立即发现了此事中的诸多疑点。

    又一个月圆之夜,一顶小轿吹吹打打向海边走去,跟在小轿旁边的不仅有我们的清官同志,而且还有来看热闹的乡民。

    像往常一样,清官对着礁岩洞祭祀一番,然后派人将小轿里的东西抬了出来。这次,小轿里抬出来的不是十五六岁的姑娘,而是一只被剖杀的白净的猪,猪的身上还从内向外插出无数把尖刀,尖刀映月,寒寒生辉。

    但乡民们不干了,他们怕这样会亵渎海神,更怕海神发怒之后,降灾难于他们!

    清官同志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仅派士兵将他们拦下。

    海风渐起,波浪渐涨,终于到了cháo汐最盛的时候,清官同志见时候已到,便命令两个士兵抬起宰杀好的猪扔了下去。

第七七章 长蛟4

    红sè的莲花像往常一样翻起,这次洞底却传来哀鸣与激烈碰撞之声,浪涛激溅,地动山摇!

    乡民们面如死灰,以为这是海神发怒了!纷纷在心里咒骂清官同志,但清官同志却傲然屹立,如降妖之天神!

    洞底渐渐平静,海cháo渐渐退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清官大人这才厉声发令,叫几名士兵到洞里去打探。乡民们以为士兵下去以后定会被发怒的海神吃掉,再不会上来。却不想没过多久,士兵就被拉了上来,跟着他们被拉上来的,还有一条四五尺粗,十几丈长的黑sè海蛇,腥红sè的蛇信如一朵莲花挽在它的嘴上,几把尖刀从它的肚皮里斜刺而出!

    “铁炎,你这混蛋,你就直说咱们在远古三角犀的肉里做点儿手脚再扔到水里不就行了?还要编个故事,啰嗦这么大半天,你不累呀!”老牛急不可耐的朝我吼道。

    李永生却是听的津津入味,老牛把我的话打断后,他脸上露出失望之sè:“铁炎大哥,脸上三道疤那个混蛋呢,最后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官兵们处死!”

    老牛一巴掌拍到李永生的脑袋上:“你还没听出来,什么脸上三道疤,他说的那个三八三八死三八就是他自己,啰里八嗦的跟三八没什么两样!”

    李永生这才反应过来,“嘿嘿”笑道:“我说怎么老感觉听着那么别扭呢!”

    本来想卖弄下,顺便逗个乐,没想被老牛臭骂一通,立即还他道:“你看你那猴急的样,赶着去投胎怕没位置?要不这样,等咱们回去以后我就把家里那只猪杀了,你委屈一下,先顶它的位置,等有后有机会,再投个其它的胎……”

    我们在洞里来来回回已经走了多次,这次去砍远古三角犀的肉,也算是轻车路熟,没费多大劲儿。

    因为我们就带了一把拉孜藏刀,它又是我最珍爱的,要是进了水底那怪物的肚子就不可能再取出来,我自然舍不得。便想着从远古三角犀的身上取点儿什么代替,它倒下的腿都比我们还高,最终我们选择了肋骨。远古三角犀的肋骨都有几米长,两人费了好大劲儿才取下来一根,再把它砍成几截,削成骨刀的形状备用。

    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骨头跟钢刀的硬度比起来差远了,万一它被水底那怪物咬断或是骨刀偏了,都可能惊吓到它,并且让它对我们更加仇恨。但我和老牛商量到最后,谁都没能再想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冒险一试。

    当我们把插着骨刀的肉抛向水里的时候,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这可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巨大的水声在山洞回响,银白的水花如珍珠飞溅,可是,直到漾起的余波都要平息下去的时候,水底也没有动静,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随着安静下来的山洞而停止了。

    就在我们即将灰心的时候,水底响起闷雷般的怪声,水面现出一个漩涡,一匹白练猛然冲天而起,它四尺多粗,冲出水面的部分约有三丈,头部和蛇差不多,却长满粗细长短不均的角质肉刺,仿佛一个大刺猬,嘴长约有三尺,里面一圈细密的牙齿,每根仅有指头粗细,背后长着一排两尺多高的鳍,身上青银光芒闪耀交辉,分外扎眼。它怪嘴巨张,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嚎叫,在空中仅仅一晃,又重重摔回到水面上。

    惊天动地的雷鸣之声回响在整个山洞,回声与水声混合一体,比海浪拍击山石的气势还要雄壮。五六尺高的巨浪一波接一波向四周疾驰,撞上洞壁后哗哗作响,晶珠四溅,滚雷奔鸣。

    我和老牛在那怪物落下的时候就已逃开,否则可能早被巨浪卷进去了。

    因为身处洞穴,回声极大,虽然捂着耳朵,也感觉头脑里晕晕的,老牛惊魂未定,抹着脸上的水珠,望着水里依然翻滚的怪物:“这,这真的是远古遗留下来的龙?”

    我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传说中的龙有须有角,威武雄壮,这怪物却只有一个怪异的脑袋,说它是龙,似乎有点儿抬举它,说是长蛟还勉强。”

    水面在我们期待的目光中再次渐渐平息,平静的连一点儿波澜都没有,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也不知道那翻腾了半天的长蛟死了没有。这段时间,我们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又喝了点儿酒暖身子,说是喝,其实每个人只是泯了一小口,因为酒就剩下一个瓶底了。

    老牛往腰上系着绳子,向我道:“铁炎,我这就准备下去了,我要是到了那边儿,就每隔五秒拉一下绳子,总共拉三下,拉两次,你这边儿要是下水,也像我一样做。还有,你要是突然感觉我这头儿重了,就说明我遇上麻烦,赶紧往回拉!”看来老牛对我很不放心,我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都在这里等你胜利的好消息呢!”

    为了防止不测,老牛下水前,我把拉孜藏刀也给了他,毕竟老牛单枪匹马打前锋,我们对水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多把武器在手,就会多一线生机。

    老牛也果真是条汉子,把刀往嘴里一咬,就下了水,刚开始的时候,他游的还比较谨慎,后来像是也放开了,游速渐快,转眼就到了水里的洞壁边上。老牛回头向我们一挥手,示意我注意放绳子,就沉了下去,我的心头却在这时不安起来,不自觉的把每一根神经都高度集中在手里的乌桑绳上,乌桑绳在制造的时候经过油浸,又混合了牛皮胶,水根本渗不进去,有大半漂在水面,因为我没有拉的太紧,所以,它就像一只蜿蜒着的长蛇。

    老牛是我们全部的希望,只有他出去了,我们才有可能有活路,李永生的身上虽然没伤,但他额头已经渗出冷汗,如果老牛不给我们一个安全到达的信号,估计他是死活不会下水。天元倒是好说,半死不活的,肯定不会有反对意见。

    我和老牛已经商量好,到时候把天元绑在绳子上,下水前给他脖子上缠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点儿空气,再用布条缠死,老牛在那边儿拉绳子的时候拉快点,以天元现在微弱的呼吸,拉过去的时候,可能袋子里的氧气还没用完。

    手里的绳子随着老牛游动时的颤抖和前拉,我的心也跟着颤抖,随时准备着把他拉回来,有好几次绳子都突然紧了一下,但都因频率和我们约定的不合,才没有贸然行动。而在旁边儿看着的李永生却紧张的不得了,叫我赶紧往回拉。过后想想,庆幸自己的分析能力比较强,没听他的,要是因为我们这边儿判断失误把老牛拉回来,还不被老牛骂个狗血淋头?

    绳子突然猛的紧了一下被绷的笔直,我猝不及防,整个人顺势往前冲,头脑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老牛出事了!

    本来我想使劲儿把绳子往回拉,绳子却静了下来。也不是完全的静,因为我刚刚的前冲,绳子跟着摇摆,早把水面漾起一道涟漪,又因为它被拉的过长,随着涟漪晃动的时候,也产生不小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和一个人在那边儿挣扎时候的剧烈晃动,绝对不一样。

    我擦了下脸上的冷汗,试着慢慢把绳子松开点儿,感觉那边儿也没有再拉,我高高悬起的心才放了下去,甚至还有点儿欣喜,绳子这么长时间没向前走了,如果我猜的没错,老牛肯定已经上岸。

    我开始由担忧变成期盼,期盼绳子能按着我们约定的信号动起来。果然,过了不久,绳子不紧不慢的扯了三下,间隔的时间也差不多是五秒。

    这时,我的心可以说是彻底放松了,只要老牛第二次放出信号,我们这边儿就可以行动了!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李永生时,他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赶紧忙着收拾东西。

    第二次的信号终于传来,绳子像上次一样不紧不慢的拉着,绳子动到第三下时,我简直心花怒放,在洞里呆了这么久,终于可以重见天rì了,我能不兴奋吗?我甚至在想山洞外面应该是白天还是晚上,如果是白天,会不会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如果是晚上,会不会是凉风习习,群星灿烂!

    但是,我马上就震惊和恐惧起来!

    因为,绳子又拉了一下!

第七八章 长蛟5

    四下,怎么会是四下?

    绳子第四次扯动的霎那,我感觉自己气血上涌,眼前都是黑的,差点儿就站不稳,又像是有人兜头给我泼了一盆冷水,让我从头寒到脚!老牛不会蠢到连一二三四都数不过来,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调戏我们。除非他是不小心扯到的,可这种生死关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绳头儿那边儿再没有任何动静,看着水面尚在荡漾的涟漪,我的心也摇动起来,不住的想那第四下扯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被鱼碰到的?

    我想到那只长蛟,我们只看到它中了我们的招,痛苦的挣扎,然后……

    它到底死了没有我们一点儿不知道,万一它没死,肯定会兽xìng大发。我不敢再想下去,而这时,绳子那边又扯了三下,这次的三下和以前的频率差不多,我甚至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数错了!

    “铁炎哥,我们准备要下水了吗?”李永生早就将东西收拾好,甚至也将天元扛在肩上。会有这么一问,不知道是被我呆滞的动作吓到,还是对水底的长蛟心存胆怯!

    我强打起jīng神,半笑着向他道:“老牛都已经上岸了,也给我们放信号了,我们再不赶紧,那小子要是耐不住xìng子跑了怎么办?”

    李永生脸sè骤紧,半天后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我看牛哥不像那种人!”

    为了抚慰自己心中那种难以抑制的不安,我提起嗓门儿带着给自己壮胆的意思,大声道:“他的问题严重的很,根本就不是像不像的问题,而是本来就是!跟他认识这么久了,难道还不了解他,像他这种人,我们一定要看紧了,否则的话,他不是思想抛锚,就是犯左倾冒险主义错误。对他嘛,该抽一鞭子就抽一鞭子,该踢两脚就踢两脚,实在不行就直接毙了,否则,他随时可能给我们的革命队伍带来莫大的灾难!”

    李永生见我说的好笑,嘿嘿应着。

    一切都按着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我们先把天元捆在绳子上抬到水边,再把行礼等物品拴在上面,然后我深呼吸一下,强行振作起来,按着信号拉了三下绳子,正当我准备再拉第二次的时候,却见李永生还站在离水还有三尺多远的地方,双腿颤颤,形如筛糠,还没下水,就已经怕的不行。

    见我正盯着他,他颤抖着声音向我道:“铁炎哥,要不,咱们再找下其它的出路,我不会水!”

    看他怯懦的样子,我把自己心里的恐惧都忘了,走到他身边在他肩膀上一推:“不会才要学嘛,等下只要你按着我说的做,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不由他分说,我连扯带拉的,把他弄到水里,水才刚没到他的腰,他就慌的不得了,转头又想往岸上跑。

    我一时火起,抓起他的脖子就向水里按了下去,按了足足半分钟才放开,把他从水里拉出来时,他脸sè苍白,使劲儿咳嗽着,嘴里不停往外吐水,看似难受至极。

    “你这不是也没死吗?不是还好好的吗?怕有个屁用!”我向他吼道。

    被我以暴力的方式折腾一番,李永生反而平静下来。我再跟他说些游泳知识:“游泳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好呼吸的节奏,随着水面的的起浮呼或吸,呼气的时候,身体会稍稍下沉,你再吸气,身体会上浮!再配合手脚拨水的动作,就可以浮在水面上。”人都有游泳的潜力,我让他试着做几次,他竟然单独就能游一段,动作虽然有些丑,总好过什么都不会。

    如此一来,我就轻松很多,只用充分利人水的浮力轻轻托着天元和行礼就可以。其实,在水里救呛晕的人远远比那些吓慌的人容易,人晕了就不会乱动,稍微识点儿水xìng的人都能把他打捞上来。但是人害怕惊慌了就会六神无主,发疯的乱抓,随便抓住个什么都不松开,再死死抱住。这样反而害人害己,想救他的人甚至还会因为被他抱死而不能拨水浮出水面,最终两人都沉入水底。

    我向老牛发了第二次信号之后,绳子就慢慢动了起来,李永生起初有些害怕,又想掉头回去,但被我恐吓加鼓励几句之后,也知道只有绳子那头儿才是唯一的出路,留下来除了等死再没其它办法,也主动拨水前行。

    此时再没人说话,洞里只剩“哗哗”的水声,猛然又想到刚才绳子多拉的那一次,不安的感觉涌袭向我的大脑,那是一种挥之不去的yīn影,不由自主的四下张望一番,身体四周翻开的水波渐行渐远,幽深的水底朦胧一片。

    我们越向前行,绳子便拉的越慢,像是有些吃力,因为洞口在水面下,绳子和洞壁形成的夹角越来越小,摩擦却越来越大,如果水下再有些悬着的石头把绳子攀在上面,那老牛真的是死都拉不动了。想到此,我向李永生招呼一声,让他闭好气,准备潜到水下去。

    李永生脸上闪过惊慌之sè,像是要跟我说话,嘴刚张开,一口水就灌了进去,呛了他个半死,手脚也不听使唤起来,双手拼命拍打着水面,“啪、啪”的声音让我听的难受,水花也溅出一丈多远。

    我无奈着向他游近点,将他的手抓住,他另一只手立即向我抓来,为了防止他把我抱死,两人最后都沉入水底,我赶紧一个擒拿手反抓过去。用力在他手腕上一捏,李永生顿时痛的鬼叫起来,声音比杀猪还难听。

    他的双手被我死死抓住,不能乱动,身体被我拖着沉不下去,大口的喘着粗气咳嗽,鼻孔里、嘴里不停的往外喷水,老子想躲都躲不了,被他吐了一脸。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流的时候痒痒的,却又腾不出手去擦,十分难受。

    看着李永生慢慢平静下来,我刚把抓着他的手松开,他就向我扑过来,又想抓我,我赶紧先抓住他。他是出于求生的本能,而我却十分无奈,老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干脆挥手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响的十分清脆,李永生顿时就回过神来。看来在有些时候,暴力真的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我们对水下情况不熟,又怕李永生被吓的不敢走,就叫他闭着气、闭着眼睛、抓着绳子手脚使劲儿扒就行,实在憋不住喝两口水也死不了。末了还给他打气:老牛都过去了,咱还会过不去吗?

    正想让李永生抓着绳子走,转头找绳子时,顿时傻了:水面上什么都没有,不但看不到绳子,就连捆在绳子上的天元和行礼都一同消失了!

第七九章 长蛟6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水底长蛟,可转念一想又似乎不对,水面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即便长蛟没死,也不可能在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就悄无声息的把天元吞掉。我马上就想到了怎么回事,赶紧深吸一口气潜到水里。

    果然看到水下一米多的地方有个人一样的东西正缓缓前行,并且还在继续下沉,肯定是天元。刚才李永生那么一闹,我竟然把天元忘了,松开后,天元就慢慢下沉,老牛那边儿不知道,还在拉着绳子,天元被拖着走了。

    我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好,天元处在无意识的状态,又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现在浑身都浸在水里,肯定很危险。

    我赶紧从水下浮起来,准备叫李永生赶快跟上,哪儿想这混蛋也不知道是被吓晕了头脑,还是怎么回事,竟然正在向岸边儿游。我暗骂一声,心道这孙子是不是属兔子的,胆小吧,跑的还快。

    不过,他那狗刨式的游泳,根本就不入我的法眼,我奋力挥起手臂在水面用力拨了几下,就追上他。带着怒火,我踩着水跳了起来,猛的把他的头往水里一按,深吸一口气,扯着他就潜入水底向天元追去。李永生刚被我拖下来的时候,双眼圆瞪,充满恐惧,挣扎的很厉害,后来我手上用了几次力,往死里捏他,他果然老实了很多。

    向前游了不多远,头顶就出现很多岩石,高低突兀,大小不一,挂着不少浮游生物,黑糊糊的一片,也看不到尽头。浮游生物粘粘的,一串串从头顶吊下来,被手碰到就散开,水里顿时变得混浊。

    因为急于逃命,我和李永生两个人都拼命的拨着水,转眼就看到在我们身下的天元。我们下潜的地方离水面有两三米,明显感觉到水巨大的压力,天元的脸sè惨白,他身上被包扎的伤口不停向外渗着鲜血。鲜血散在水里,随着他的移动,幻成一道浅红sè的飘带,再慢慢消失,而我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只是期待老牛能拉快点儿,否则的话,拉上去也没救了。

    一阵剧烈的浪自前面涌来,我的身体有些侧翻,甚至还被冲的后退了一米多。

    什么东西?我紧张着大睁着眼睛向前看,前面三四米的地方,正在渐渐浮起一个庞然大物,它一边儿上浮,一边儿扭动挣扎,搅的水里急流乱蹿,漩涡飞转!如果在陆地上,我肯定会破骂起来,但现在是在水里,我连嘴都不敢张!

    长蛟真的还活着,我顿时惊惧起来。对付它,我们唯一能帮的,就是用计yīn它一把,在水里我一点办法都没法,只能任由它摆布。它现在就挡在我们前面,虽然没有要冲过来的意思,但这么搅几下,已经把我们搅的上下翻滚,如风中落叶般,我已经在洞顶的石头上碰了几下。

    水很冷,多少能镇住点疼,但我依然感觉撕心裂肺。现在,别说李永生撑不住了,连我自己都喝了几口水,甚至还呛了一下,那滋味是相当的难受。如果它再这么闹,过不了半分钟,我们不被憋死,就被呛死。老牛下水的时候,我把刀给了他,手里连把武器都没有。其实,即使有武器也没用,我们根本就靠近不了它,长蛟随便扭动下身子,涌动的急流就能把我们冲开。

    严重缺氧引起的窒息让我感觉生不如死,我甚至看到死神在向我招手。却在这时,绳子猛的一扯,力量大的惊人,我立即在水里飞了起来,从逆流卷起的漩涡里飞速穿过,幸好绳子是往下蹿,要是往上的话,我要被上面的石头撕开了。

    仅过了片刻,绳子稍一停顿,眼前突然明亮起来,感觉自己像是被包在一块厚厚的碧琉璃中间,四周鳞波荡漾,水泡翻涌,难道我到了传说中的龙宫?

    我赶紧松开绳子使劲儿向上浮,直到耳边“哗!”的一声传来,我才意识到出水了,大口呼吸起来,因为吸的太急,又被呛了一下。

    不远处,水面又是一阵声响,吓我一跳,还以为长蛟又钻出来,细看时,见老牛正甩着头上的水,手里抓着脑袋垂下不动的李永生。

    老牛四下一瞅,焦急向我喊道:“先把他带到岸上,我去找天元。”说着就又沉了下去。

    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我已经疲惫不堪,也只能接住李永生后,瞅了下离我们最近的岸,赶快游过去。

    刚游出不到两丈远,水底下突然闷响着shè出几道水箭,接着一阵剧烈翻腾,一道银白sè的巨柱扭动着直冲出水面三四丈高,气势正是猛龙出水,不可一世,震人心魄;它抖动着身体,向着长天嘶鸣一声,沉闷幽长如古钟般的声音透着绝望与无限痛苦,如泣如血的哀鸣,让人心底生起无限唏嘘。

    长蛟冲出水面时,水面荡起一米多高的红sè巨浪,翻滚着向四周奔涌,带着浓浓血腥味数次没过我的头顶,也我推开很远,看来它受伤不轻。

    这时,长蛟头顶的后面有一个人蹭的站了起来,他一只手死死抓着它头上的半尺多长的肉刺,一只手挥舞着什么东西。我远远看着,觉得站在长蛟头顶那人,渺小的仅仅能和大象头顶的一只松鼠相比。

    尽管长蛟挣扎晃动不止,这人也身姿摇摆,如临危崖,却是丝毫不惧,反而更显彪悍!

    一阵清脆的枪声急剧响起,长蛟再次哀嚎着猛的把头一甩,那人像是再也站不住,立即被抛了下来,怪吼着从我头顶飞过。“老牛!”我惊呼一声,不但有老牛,他的背上还背着天元,身后还拖着一大串东西,像是我们的行礼。

    我们在洞里的时候,老牛曾说过:水底下要是龙王,他就像哪吒三太子一样挑了它的筋,看来他真是拼上血本了。我正在转头看老牛,突然觉得水面黑了下来,抬头看时,长蛟巨大的身躯如天柱倒塌般,照着我的头顶就砸了下来。

    万万不能被它砸到,否则真的要藏身水底了,逃是逃不开了,我慌乱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李永生推开,猛的吸了一口气,潜入水底。

    耳朵里“轰”的一声巨响,我感觉耳膜都在破了,头脑里也混沌一片。我自小喜欢游泳,经常在水里钻来钻去,在水下闭气一两分钟不成问题,可是这一震一惊之下,憋在嘴里的气立即散了,我再也忍不住,不由自主的把嘴一张,一大股水猛灌到嘴里,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呛的难受又恶心,正想浮出水面,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扭转起来!

    眼前腥红一片,仅能看清眼前半尺左右,只觉得血涛奔涌,急流飞滚,水面四漾,脚底下那东西像是要把我拖入水底,拧成粉碎,我心里一阵胆怯:“难道水底有鬼?”

第八零章 水鬼

    据说意外死在水里的人,都会有很重的怨气,怨气久久不散,最终变成水鬼,但是阎王爷给这些怨魂立了条规矩:他们要想转世投抬,必需要在特定的时间内找个替死鬼!于是,世上就有了水鬼拉人下水的说法。

    我们村儿附近有条野林沟,总面积只有几亩,却因为狭长而绵延了两三里地。老人们讲这条沟本来没有水,是解放后附近村子修路的时候在两边儿筑了坝以后才蓄起水的。水底以前全是十几米高的树,到我们小的时候,里面蓄的水已经把树全部埋了起来,只有在干旱的年份抽水过度的时候,才会看到有些被水浸泡的已经发黑的树从水里露出个头儿。

    野林沟很奇怪,每隔两年,总会淹死一个人,并且总是在七到九月,天气最热的时候,几十年来一直如此,没人说的清这是为什么,也从来没有人能防的住,村儿人都说这是上一个淹死的人为了自己转世,就到人间找替死鬼。

    村里的民兵队长张垣偏偏不信这个邪,他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后来在金城战役中被炮弹击中,身上负伤十几处,侥幸活了下来,复员后就在村里当民兵队长。战斗时,他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胆子非常大,又有几十年的工作、生活经验,还接受过组织的培训,办事还很心细,胆大心细的人自然不会相信什么水鬼的传闻。

    到了传说中水鬼转世那一年的七月,张垣就派几十个民兵不分白天黑夜的守在野林沟,不但有定点值守,还有巡逻队,俨然如临大敌,用他自己的话说:两年淹死一个人的规矩即便是阎王定的,到他这里也非要改改不可。

    几十个人守卫几亩大的野林沟,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民兵们看到有人靠近,大老远的就喝止,如此严密的防守,果然一夏无事,眼看九月将尽,附近的人都以为这一年水鬼再也找不到替死鬼了,却不想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死的是村子里的李庆。

    李庆五十多岁,十几岁的时候就出去跑江湖,后来被**抓了壮丁,跟人民军队干过仗,再往后就做了俘虏。那年头儿,人民军队的政策是优待战俘。其实,大家也都知道国民党兵是怎么回事,除了那些冥顽不化的和罪行淘天惹了众怒的,比如杀了刘胡兰的大胡子及其同伙儿,其它俘虏基本都是进行一番思想教育,再观察观察,表现好的,还发个人民军队的退伍证让回家。

    正是这样,身为战俘的李庆在人民军队里接受了两年教育改造后,竟然稀里糊涂被洗白了。

    特殊时期时,不明就里的人曾经想把李庆揪出来当chéng rén民的敌人狠狠批斗,没想李庆翻箱倒柜找出一张人民军队的退伍证,搞的大家傻了眼儿。明白李庆底细的人,自然对李庆的退伍证怀疑,但后来按着退伍证的番号打电话到部队一查,对面儿还真承认有这么个人。不死心的人还想再让人家查,人家不干了,说这些芝麻大的小事自己解决。那年代,国家内忧加外患,随时可能发生战争,国家要靠军人来保卫,人们对军人是另眼相看的。

    部队不愿再查,自己这边儿又不能凭空捏造证据,寒了大家当兵的热心。当然,李庆也知道自己有问题,看着那些被批斗的死去活来的牛鬼蛇神,吓的只敢夹着尾巴做人,大家看它怯懦的样子,也不再注意他,李庆奇迹般的躲过了那场浩劫。

    但,终有他躲不过去的。

    那是yīn历九月的倒数第二天,传说中水鬼找替死鬼的三个月的时限仅剩两天就过去。yīn历的月底,天上根本看不到月亮的影子,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南方气候变化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九月的晚上又是在水边,依然感到yīn冷,再加上不知道从哪儿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凄楚的叫声,更让整个夜显得有些yīn森。

    老练的张垣深知越到最后,越是不能放松jǐng惕,很多事都是在最后关头才功亏一篑的。反正也是最后两天,他生怕已经在野林沟边值守了三个月的民兵们困倦懈怠,特意在村儿里又找了二十几个jīng壮小伙儿也来帮忙守夜。

    因为夜里yīn冷,张垣就让民兵和村儿里的青壮年们就地生火取暖,两三里的野林沟边生着十几堆火,除了瞎子,没人看不到,再说瞎子也不会半夜乱跑。从一个守卫点到下一个守卫点也就几十步的距离,说话大声点儿,别人都能听到。张垣坚定的跟值守的民兵们说:大部分动物都是怕火的,我们这样做,就是让一只猫、一只狗都不能从我们的防线上越过。

    张垣的话没人在意,没有人会在意一只猫或是一只狗生命。

    有了光和热,再加上人多了,大家自然就胆大了,本来一个人守的无聊,现在突然给找个伴儿,又是寂寥夜半,龙门阵一摆开,个个都是海阔天空的侃。

    这一侃就侃到了后半夜,水里突然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刚开始,根本没人在意。大家在水边两三个月了,这声音不知道听了我少次了,经常会有鱼跃出水面,在水面上翻个身子再钻到水下,发出来的就是这种声音。

    可后来大家就觉得不对了,这声音非常有规律,隔两秒就响一次,像是设定好了似的,这绝不是鱼所能做到的。

    不是鱼,那是什么?大家紧张着相互招呼一下,打着手电筒在水面搜寻起来,几十盏手电筒很快就聚集在南岸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个什么东西东西正在不停的直上直下跳动。

    如此诡异的事让张垣摸不着头脑起来,张垣首先想到的特务,那时海峡两岸关系紧张,与大陆彼岸的美帝关系也不好,中华大陆经常发现特务的踪影。难道这是特务搞的什么鬼把戏?带着莫大的疑问,张垣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守在原地,自己则挑出几个jīng兵强将,率先向下面走去,想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张垣甚至期待着那就是特务们搞出来的动静,这样的话,他年轻时没有在朝鲜战场上场名立万的遗憾,现在也可以补回来了,他甚至想到他胸佩红花,到处演讲做报告,向广大人民讲述一段自己与特务斗智斗勇,最后生擒他们的壮丽篇章。

    可当他们走到水边时,人人都是一阵心虚:那上下跳动的东西仅有拳头大小,看着它在水面跳来跳去,以为有东西cāo纵它,可胆大的人捞它的时候却发现它很好捞,鱼网一伸,它就落到网里。

    待看清那东西以后,胆子稍微小点儿的人立即吓个半死:那东西就是一个普通的称砣!

    人们说谁“吃了称砣铁了心!”,称砣是铁做的,谁能想到铁会在水面跳来跳去?

    张垣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他一边儿命令守卫民兵回村儿里清点人数,一边儿命人守在水边儿。

    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又是半夜yīn气最重的时候,谁都不想下水。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回去清点人数的也回来报告说:除了李庆昨天晚上出去未归,村儿里的人都安然无恙。

    “又是他!”张垣没好气道。李庆这么多年虽然夹着尾巴做人,村里关于他的传闻却从来不断,有人说他悄悄偷生产队里的粮食,又有人说他行动鬼祟,当年虽然没被批斗,却怀恨在心,可能与特务有染,但每次都没人能拿出证据。民兵队长张垣也带人到李庆家搜过几遍,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发现过,最终只得放弃。

    此刻,张垣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即便李庆死了,也应该死在人民的审判之下,绝对不能就这么莫民其妙,否则他这个民兵队长也脱不了干系。想到此,张垣立即让几个胆大的下水,在称砣跳动的地方搜寻,没过多久,李庆的尸体果然被一个民兵从水底捞了出来!他的头盖骨被砸的稀烂,像是被称砣砸的,更离奇的是人们从他左右衣袋里各发现了一袋铜钱!

    后来,人们认出那称砣是早些年间村儿里一个被批斗的走投无路,最后跳水而死的一个地主家的,却没人弄明白李庆是怎么在大家严密的防守之下偷偷跑到野林沟底,又死在水里的,更没人知道他口袋里的铜钱是哪儿来的!

第八一章 七叶一枝花

    曾经发生在我们身边儿的水鬼找替死鬼的故事,让我恐惧万分,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刻,竟然感觉身体没那么痛了,向下拉扯我的力量也小了很多,周围的水流,水中的气泡旋转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手臂也挥舞的开了。

    我赶紧用尽全身的力气划水浮出水面,觉得手边儿还有很多漩涡在飞转,这才意识到:刚才不是水鬼在找人替死,而是长蛟巨大的身体砸下来时两股急流撞在一起产生的漩涡把我卷了进去。

    在水里呆了半天,混着泥沙的污浊的水弄的我眼睛生疼,我连眼睛都不及睁开,就先拼命大口呼吸着。以前从来没觉得呼吸的重要,这会儿才真的知道,人要想好好活着,就必需先学会好好呼吸。

    一阵风从我脸上抚过,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但比那更难闻的还有一股臭味,像是**很久的臭鸡蛋一样,熏的我头脑发晕。我暗骂着怎么会有这么难闻的味道,用手揉着眼睛,想看看老牛他们现在在哪儿。

    耳边响起老牛焦急的吼叫:“铁炎,你在它嘴边干吗?不要命了,还不快跑?”

    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沙哑,听着还十分焦急,我的眼睛也揉的差不多了,慌忙睁开时,赫然看到眼前三尺远的地方一个四五尺高的血sè巨洞,血洞的下半部埋在水里看不清楚,上面一排半尺多长惨白如尖刀的牙齿闪着寒光,随着血洞有气无力的一张一翕,股股血水带着臭味向我涌来,这不是长蛟的嘴吗?

    我身体猛的一抖,一股凉意袭遍全身,手脚都僵硬起来。这时,老牛又喊了起来,我这才回过神来,还不及转身逃开,身后一个浪滔翻滚着就把我推到长蛟的嘴里,我惊恐的叫着,双手一下按在它的舌头上,又软又滑,起伏不平的舌苔上面布满刺钩,有些扎手,还有一丝凉意,看来它也是冷血动物。

    霎时,我的心那个寒哪!

    以为自己就这样完了,不想长蛟的嘴虽然猛的晃了一下,却并没有咬下来。

    长蛟的嘴里腥臭难闻,口气很重,想来应该很久没刷过牙了。我不愿在这连卫生都不讲的东西嘴里多呆,赶紧把自己拔了出来,双脚在水里一蹬,还没退出两米,“咯嘣”一声长蛟的嘴已经合上,声音清脆,如刀剑相碰。

    我心跳急剧加速,手脚也有点儿不听使唤,游泳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还好长蛟并没有要追过来的意思,它的嘴又慢慢张开,样子痛苦至极。我暗道:如果再晚一步的话,还不成两截了!因为身体泡在水里,也搞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流冷汗,不过我倒觉得整个湖的水都是从我汗毛孔里渗出来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游到岸边儿的,被老牛从水里拖出来后,我就一头扎到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从我们在洞里下水开始算起,到现在最多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我却数次与与死神擦肩而过,在水里窒息那种恐惧,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我在地上爬着喘着粗气,心里依旧颤抖不已。

    “铁炎,李永生的状况稍微好一点儿,休息休息就能恢复过来,天元可就不妙了,失血过多,另外,另外……”老牛突然吞吞吐吐的,像是不知道怎么说。

    “天元?天元难道还活着?”我惊叫着跳了起来。

    并不是我没有良心盼着天元死,而是他实在太特殊了。死在水里的人,有一部分是来不及浮出水面被活活憋死的,还有一部分是被呛晕了以后,在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淹死的。天元沉入水下的时候,完全处于昏迷状态,按常理说,他早就应该因为呼吸道进水引起肺泡胀裂而死。本来以为能把他的尸体打捞上来,别在水里被鱼吃掉就很不错了,但听老牛的意思他似乎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喜还是惊,毕竟是我负责带天元出来的,但我却没有按照计划给他做些防护,如果他死了,我肯定要承担责任。但现在老牛说他没死,从内心上来说,我心里的压力自然减轻许多。但话说回来,应该死了的人却活着,我能不感到怪异吗?

    难道天元已经练成了水火不侵的金刚之身?还是他有天神护体?老牛看着我惊诧的表情,叹了口气,指了下旁边儿:“你自己去看吧!”

    一看之下,我差点儿就尖叫起来,那哪里是天元,分明是个妖怪:过分肿胀的脸根本看不出个形状,上面长满了半公分左右的黑sè绒毛,尤其是鼻孔里伸出的两撮,像是已经把里面塞清代,嘴部大张,青黑sè的舌头直直伸着,差不多有手电筒那么粗,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部证明他还有气喘,我还以为是哪儿个古墓里挖出来的千年老僵尸。

    老牛悲伤道:“看来那巫师够毒的,都化成灰了,还能把人折腾成这样!”

    我思索一下,向老牛道:“远古时期,人们都处于不文明状态,很小的地方很可能就有十几部落武装,大家为了生存,争战杀伐都是正常现象,杀人甚至灭族比现在杀只鸡还简单,惩治战俘或者叛逃的办法更是凶狠残暴。人为万物灵,但人被以极端的方式处置死后,灵气就变成怨气,怨气郁结之地,必定yīn气盛极,群魔乱舞,人进人死,神进神亡!”

    老牛不屑道:“铁炎,你这话吹大了吧,我们不是活着进去,又活着出来了吗?”

    “都数千年过去了,巫师还活蹦乱跳的差点儿要了咱们的命,下的血咒也把咱们搞的伤亡惨重,这些难道都不算?”我反驳着老牛,搞的他哑口无言。

    老牛低头深思一下:“难道咱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天元死?”

    听到死这个字,我心里一阵黯然,但转念一想,向老牛道:“也未必,巫术能发生作用,就证明它是有影有形并且有因果关系的,是远古时期的科学。医生给人治病,总是要问病是怎么来的,知道问题是怎么发生的,才能判断到结果,对症下药,科学的问题总是要用科学来解决。”

    听我这么一说,老牛立即面露喜sè:“你的意思是天元没事?”

    我看了看天元,就这短短片刻的功夫,他脸上肿张的更加厉害,黑毛也更浓密,哪儿是老牛说的没事,分明是刻不容缓,便皱着眉头向老牛道:“我可没说他没事,只是说他或许有救,我们知道天元是被受了诅咒的吸血蝙蝠所伤,是中了吸血蝙蝠的毒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知道病症却没有拔毒生肌的药一样无济于事,而天元这样子似乎也等不了多久,即便我们现在下山,也不一定来的及。”

第八二章 七叶一枝花 2

    老牛眼神闪过一丝凄凉,抖着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捏了团湿漉漉的盒子出来,原来是烟,但烟盒直往下面流水。“妈的!人倒霉,烟都不让老子抽!”老牛骂着,把烟盒摔到地上。我正想安慰他几句,却见他突然向水边儿走去。

    老牛怪异的举动让我摸不着头脑,弄不清他想干吗。水里的长蛟依然半死不活,与刚才相比,它的脑袋又下沉了一点,估计过不多久,它就要沉入水底了,不禁轻叹口气。我并不是刻意怜悯它,而是看到它的样子,突然想到了天元,觉得它和天元现在的处境差不多,触景生情而已。

    远远看去,水边儿有很多巨大的岩石,绳子的一头儿还拴在那上面,有块儿岩石上面爬着个人,一只手抓在岩石上,身体的其它部分伏在水里,看样子已经死了。这里怎么会有死人,我连忙走过去,让老牛把他拔转一下,让我看清点儿。

    此人脸sè略黑,三十左右,体形彪壮,上身穿迷彩服,下身……他竟然没有下身,腰部以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断,想来此人死的极其痛苦,因为在水里泡的过久,肉已经变成白sè,惨不忍睹。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先看看他包里有没有药!”老牛把我们的乌桑绳解开抛了过来,又扔过来一个军用包。

    包的上面就是几个弹夹,还有百十发黄澄澄的子弹,刚才老牛杀水里怪物的时候,拿了把冲锋枪,应该就是捡这人的。

    再往下翻就是些登山绳、折叠登山镐、衣服,照明、实用工具还有很多的罐头、压缩饼干、高度烧酒之类的,吃的东西占了一大半。从背包里的食物来判断,此人应该进入神农架不久就被一个巨大的怪物袭击,说确切点儿是被什么怪物拦腰咬断,野人的嘴没有这么大,可以排除;但又不像是在这里被长蛟袭击,长蛟那么大的嘴,一口可以吞好几个他,绝对不会只咬它一半。看来这里还有我们未知的威胁,我不禁骇然,看来前路凶险的狠。

    老牛看着掏出来的东西里没有香烟,脸上露出不悦:“这位老兄不抽烟的?怎么连条烟都不带?”

    “抽烟有害健康!”我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这话像是犯了老牛的忌讳,他不满着大声道:“纯属胡扯,他不抽烟,也没比我们健康到哪儿去,不但不健康,还死无全尸了!”老牛这话让我彻底无语了,那人半个身子都没了是意外,再说死都死了,有没有全尸好像也不太重要了。可是,这不代表人家活着的时候不健康,最起码肺部比我们的干净。

    整个包转眼被我翻个底朝天,也没见到有药品之类的东西,不免失落起来。就在这时,我翻出胡乱堆在地上的衣服突然倒下,里面传出“刺刺啦啦”像是塑料袋的声音。里面包的有东西,我赶紧把他的衣服挪开,一个白sè塑料袋子露了出来,打开后,先是看到一抹绿sè,绿sè的旁边儿是根手臂粗的根茎,一尺多长,还挂着泥土,根茎颜sè灰褐,隔半寸就有个节状突起,根须齐全,整个看来像是长的奇特大红薯。

    老牛眼睛一亮,伸手就抢了过去,惊喜道:“龟儿子,这么大的人参,老子赚爆了!”

    老牛的喜形于sè让我无可奈何,我一看就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是人参,而是神农架的一种名贵中草药:七叶一枝花!

    七叶一枝花因为生有七叶而得名,又叫铁灯台、草河车,可解虫蛇咬伤之毒,具有止痛、消肿的神奇功效,是名满天下的云南白药的主要配方之一,也是上天赐给人们的宝贝。我以前见村儿里的人采到过它,不过那些也就比拇指稍粗,眼前这个不知道在山里长了多少年才长这么大,拔毒的功效自然非同寻常。

    天元身上的伤不只是中了吸血蝙蝠的毒那么简单,单株药的药力远不能到位,想完全康复虽然不太可能。但有了这东西,我们最少能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铁炎,我听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棵人参最少有几斤吧,你说它能不能卖个百十万?”老牛自从拿了这东西以后,脸上的笑就没停过,眼睛也没离开过它,仿佛少看一眼儿,这东西就遁地而逃。

    看着老牛贪婪的样子,我似笑非笑道:“嗯,细点儿的百十块一斤,你手里这根生长的有些年头了,最起码也要卖到两百一斤吧!”

    老牛盯着我看了很久,才愣愣的回过神来,带着不信任向我道:“铁炎,你可别想骗我,这么大的人参怎么可能就卖两百块钱一斤?”

    我还要急着用七叶一枝花给天元治伤,干脆直接从他手里夺了过来:“这么大的人参的确很值钱,当金砖卖都不为过,问题不就是它不是人参吗?老牛呀,你小子贪心也就算了,但不能无知到这个份上吧,神农架有几种名贵中草药……”

    老牛抢了我的话道:“不就是江边一碗水,头顶一颗珠,文王一支笔,七叶一枝花吗?老子从小就知道,还用你教!”

    见老牛如此明白,我干脆把七叶一枝花又扔给他:“你数数,上面有几片叶子?”

    “一、二、三、四、五、六、七。”数到最后,老牛自己都愣了,脸上写着不可思议,那样子像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两个字形容:失落!

    中医有句话:是药三分毒!不管中药西药都是有毒的,药就是个以外毒除人体内部毒的一个过程,七叶一枝花也不例外,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我也不敢乱用。但想到天元中的毒那么深,少了肯定不行,就在七叶一枝花的根部砍下一大截再分成两半,我和老牛每人找个罐头盒翻过来把药放上去,抄起一块儿石头砸个稀烂,准备给天元内服加外用。

    转头时,我和老牛都愣了:李永生还躺在那里,像是从来都没醒过,可是,比他伤的更重的天元却不见了。

    老牛惊呼道:“天元呢?”

    “我哪儿知道?还不快找,别被狼拉走吃了!”我胡乱应着。

    老牛嘿嘿一笑,向我道:“这个你放心,你没看天元那一脸黑毛,跟块儿发了霉的焦炭一样,鬼见了都要吓跑。即使真有狼,看看他那样子也吓死了,更别说吃了!”天元要是知道老牛这样说他,估计没死也要被气死。

    除了天元躺着的地方,周围再没有血迹,不像是被野兽拖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自己走的。

    我们几个人里,就数他伤的最重,却在我和老牛的眼皮子底下没发出一点儿动静就突然消失,搞的我很是不安,但也只有先找到他,才能把我们的疑问解决。我们赶紧把手里拿着的草药放下,分头找寻起来。“

    从水里爬上来已经半天,都没好好看看周围是什么样子,现在终于有机会抬下头:我们所处地方是一个山坳,正前一汪巨大的湖水,估计有百十亩,水面远处烟雾缭绕,碧波轻漾,左边青山斜上,松竹伴生,右边草随风动,起伏多姿,身后是慢上坡的坡地,滚落着不少怪石,一尺多高的荒草有青有黄,疏密不定,偶尔有棵树孤零零的耸着,看起来别有情趣。

    这是仙境哪,要是能躺在这上面看着蓝天白云,鱼戏鸟飞,享受微风轻抚,花草芬芳定然十分惬意,可现在我们非但没有丁点儿的闲情逸翅,反而满怀焦急,生怕天元再出什么意外。

    草太茂密,慢上坡地爬起来又非常吃力,没过多久,就把我累的气喘吁吁,再加上我从水里出来没多久,身上衣服没来的及换,被高处的冷风一吹,内热外寒,非常难受,我知道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肯定会高烧不止,但天元没找到就回去,实在是心有不甘。

    老牛一边儿四下张望,一边儿嘀咕:“天元这孙子都伤成那样了,还能跑到哪儿去?总不成又钻回水里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牛这话出口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倒把我吓了一跳,忍不住回头往湖里看了看。就在回头的瞬间,赫然看到旁边儿的树上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离我们三丈多远的地方有棵珙桐,十几米高,上面伞盖似的枝叶茂密,下面却只比碗口粗一点儿,这么细的树后面藏不了什么对我们有威胁的东西,当时我们也没有在意,现在才发现,离地三四米的地方竟然吊着个巨大黑影。

    我的心猛的揪了一下,赶紧招呼老牛道:“有东西!”听我这么一说,老牛立即把微冲举了起来。离的太远看不清,走近看明白后,吓的我和老牛面面相觑,满脸黑毛的天元竟然倒挂在一根横斜出来的仅有三寸粗的树杆上。

    此时的天元,脸上黑毛更加浓密,看起来也更加可怖,如果不是他身上穿的衣服,我们肯定以为这是山里一个调皮的黑猩猩,但是看清天元倒挂的方式后,我心里有点儿骇然。

第八三章 棺材兽1

    倒挂我小时候在单、双杠上都玩儿过,一般都是小腿弯着挂在杠上,冒险的用脚背挂在上面,可现在天元是用脚趾抓在上面,这不是冒险那么简单了,而是离谱并且诡异。

    老牛也注意到这一点,为了不打扰天元,他把身体向我靠了点儿,轻声道:“铁炎,你看他的指甲!”

    天元的手向内稍握,垂在下面,手背青黑,青筋外涨,他指头前面的指甲已经有一寸长,也是青黑sè,厚实而尖利,如同鹰爪般。想来他的脚趾甲也有这么长而有力,否则挂不起他的整个身体。

    世界上只有蝙蝠是倒挂的,天元奇怪的样子又和蝙蝠的样子差不多,我立即想到蝙蝠在他脸上爬过。当时在洞里的时候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想到出来后又犯了。看来那远古巫师的血咒真的是歹毒无比,硬是把个活人变的跟蝙蝠一样。

    蝙蝠都是晚上觅食的,看着渐渐黑下的天sè,我不敢再耽搁,生怕到了晚上之后,天元会变的更加疯狂,那时候我们真的束手无策了。

    这棵珙桐不是很粗,又枝杈丛生,爬上去应该没有困难。可我刚向树下走了两步,倒挂着的天元就嘲我咧嘴怪叫起来,黑sè的脸,黑sè的舌头,嘴里还不住流出黑sè的液体,看起来恶心无比。

    要是被他咬一口,再变成他这个样子,我是死活不愿意,便向老牛道:“我下去拿根绳子,顺便把药拿来,你先看着他,别让他再跑了!”

    “不用那么麻烦!”老牛说着,抬手就是一梭子弹,被穿了几个孔的树枝再也挂不住天元,“咔嚓”一声断裂,天元怪叫着头朝下栽到地上草丛里,痛的直打滚。

    我这才反应过来,立即骂老牛道:“你这混蛋真是没人xìng,要是把天元的脑袋摔的缩到肚子里,我可跟你没完!”

    老牛揉了揉鼻子,带着愧疚道:“蝙蝠不是都会飞嘛,我以为天元已经进化完成了呢,谁知道他还处于初级阶段?”

    我和老牛正想上前查看,草丛里一声低吼,天元的身体在地上拱了两下,就想爬起来。我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脚用力踩在他背上,把他踩的爬在地上。老牛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差不多,有你这么对待自己同志的吗?”

    天sè渐黑,天元吼叫挣扎的越来越厉害,老牛把枪给我,让我看着天元,自己跑到湖边儿把捣好的七叶一枝花拿了上来,背后还背着一根绳子,回来时,也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把天元死死绑在树上,折下两根一寸粗的树枝想撬开他的嘴喂药,已经失去理智的天元是拒不配合,拼命的晃着身子摇着脑袋,药还没塞进去,棍子就被咬断了两根。

    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找根更粗的来代替,然后费了好大劲儿把药给喂到他嘴里,可塞进去的没有吐出来的多。他还不时对着我们怪吼,样子极为凶悍。老牛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声,棍子往地上一扔,把整个罐头盒用力劈到天元嘴上,又使劲儿往天元脸上按,搞的天元痛苦不已。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在老牛肩膀上一拍:“同志,同志,天元是咱们的革命战友,不是敌人特务,咱们能不能温柔点儿对待。”

    老牛这才愤愤把手甩开,不想奇迹却在这时出现了:被七叶一枝花盖过的地方黑毛尽脱,天元也不再怪吼,而是直着两眼,表情痴呆,嘴角边儿不停的流出腥臭的黑sè粘液。老牛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明白这是药起作用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提着嗓子向我道:“看到没,七叶一枝花应该这样用才能快速见效,你小子好好学着点儿。”

    办法虽然粗暴,却很有效,只是天元要受点儿罪。

    我们把天元身上的黑毛除净之后,剩下的药全部塞进他的嘴里,起初的时候,他无知觉的嘴里流出黑sè粘液,后来则是拼命呕吐,吐出来的东西像是还有些未发育完成的吸血蝙蝠的胚胎,落到地上就缓缓蠕动,搞的我都差点儿吐了。为绝后患,老牛一把火将它们烧成灰烬。

    忙完后,天元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许血sè,保住小命应该不成问题。

    天sè也黑了个透,按照我的想法是把我们的行礼及李永生都扛上来,在这上面生火过夜,老牛却说下面避风,又说在水边不管是烧水喝还是洗都方便很多,还是不要跑来跑去。

    争执到最后,我无奈的听从了老牛的意见,就在水边儿宿营。我们的确很疲倦了,需要好好休息,现在的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晚上不要再发生什么事!

    我们就在水边儿割了些干草,一部分用来引火,一部分铺在地上坐或躺,又从远处砍了一大堆树枝拖过来,准备让火堆烧一个晚上。

    篝火燃烧起来的时候,我把捡来的军用背包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顺便整理一下我们的东西,却发现我们唯一的指北针不见了,应该是在洞里的时候丢了。因为有大难不死的兴奋,所以也没在意丢了个小东西。

    我们带的食物都差不多已经吃完,没吃完的也被水泡成糊糊了。幸好又捡了一大包,但这里面只有压缩饼干、罐头和一些维生素片了。压缩饼干谁都都不想吃,最合胃口也就是鱼、牛肉罐头了。我们不想吃凉的,就把铁盒封装的罐头撕开一个口子,用树枝挑着放在火上烧,当里面便传出“滋滋”声的时候,就用树枝当筷子翻一下。

    一股白烟卷着浓浓香味钻入鼻孔,对我们来说是难以抵挡的诱惑,刚开始的几罐,烤的稍微有点儿热,就被我和老牛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吃个jīng光。吃的差不多饱的时候,那才真正的烤热、烤香了,但我们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这时,老牛的烟瘾又犯了,他把空了的罐头盒子拿到水边儿洗了之后,放在火上烤干,又把浸了水还没泡烂的香烟放进去烤。这个想法是不错,香烟也烤干了,抽到嘴里却不是烟叶的味道,而是浓浓的鱼腥味或者红烧牛肉味,甚至还有些香辣的感觉。老牛打趣说:“这样的香烟更有创意,不但解了烟瘾,还能填饱肚子!”

    吃饱喝足之后,又把七叶一枝花的根茎切了一半,捣碎后给天元内服外用,天元没有再吐出什么东西,估计已经没东西可吐了,就用罐头盒子烧了些水喂到他嘴里,又塞了些压缩饼干了事。喂东西的时候发现天元脸上和舌头的肿胀明显消失了,只是脸sè苍白的有些吓人,搞的和我老牛很是不安。

    我和老牛生怕自己也有像天元一样的问题,每个人也吃了点儿七叶一枝花,所幸我们并没有像天元那样吐,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吊着的心稍稍放下了点儿。之后想给昏迷的李永生也点儿喂东西,可刚碰到他,他就自己醒了过来,这样也好,他想吃什么自己烤,大家都免的麻烦。

    这时,老牛突然拿过我们吃剩下的烤肉和一瓶酒,起身走到水边儿,先是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把肉倒进水里,再把酒慢慢也倒了进去,嘴里又说了些什么词。

    李永生停下正往嘴里塞的一块儿鱼,望着老牛道:“牛大哥,你这是在祭奠谁?水里的长蛟?”

    我半躺在铺着的干草上,听李永生这么说,立即笑道:“你牛哥是菩萨心肠,一般情况下,踩死一只蚂蚁都要伤心好几天,今天杀了那么大的长蛟,要是不祭奠一下,肯定要伤心几年,说不定还会抑郁成疾呢!”

    李永生听完,也跟我呵呵笑着。

    走回来的老牛愁眉紧锁,等我们笑够了,才闷闷道:“铁炎,你不觉得他死的蹊跷?”

    李永生刚刚醒来,并不知道老牛说的他是谁,也不知道他面前的水里飘着个只有半个身子的人,诧异着向老牛道:“牛哥?谁死了?我们不是都还在吗?”我赶紧告诉他:“水里有个死人,你吃的东西就是他背包里翻出来的。”李永生愣了一下,吃东西的节奏明显慢了,似乎连胃口都没了。

    想到那人的死法,我接着道:“狼和野人会把他撕成碎片,长蛟则会把他整个吞掉,它肯定是被其它的野兽所伤,并且这东西的嘴肯定不小,能把他拦腰咬断……”

    “你说那人是被拦腰咬断的?”李永生的眼睛里露出恐惧之sè。

    “别打岔!”老牛向李永生轻喝一声,然后抓起身边儿的微冲锁了保险扔到我手里:“我从水里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他,当时他手里还紧紧抓着这把枪!”

    我反复看了几眼,就认出这枪,脱口而出:“德国的MP5微冲,先进哪!”我把枪拿在手里打量着,慢慢分析道:“能带着这种枪的人,绝对有来头儿,很可能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一队,同伴眼睁睁看他遇难,却无法将他救出,只得抛弃他。如果是这样,水边儿应该还有其它人停留过的痕迹,而我们却没有看到,除非这人是被袭击他的怪物带到这里来的。”

    老牛点点头:“我刚出来的时候看到水边儿还留有怪异的脚印,后来被浪卷没了!”

第八四章 棺材兽2

    我赶忙解释:“也不一定非要在水里,陆地上的也有可能嘛,我只说这人是被袭击他的东西带到这里的!”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怪物要不是趁人熟睡的时候偷袭得手溜了出来,就是个超级厉害的东西,否则的话,绝对不可能从一队手拿MP5微冲的强劲的火力中逃出来。

    大家都陷入深思,努力从自己的记忆里寻找拥有一张能将人拦腰咬断的巨口,但到最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茫然。

    我干脆转开了话题:“天元伤的那么重,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仅凭七叶一枝花很难让他恢复,必需尽快找个医生,我建议……”

    老牛不等我说完就有点儿愤怒的喊了起来:“下山?铁炎,咱们在山上遭了这么多罪,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能赚点儿山货吗?可现在我们什么也没得……要下你下,我不下。”

    我用眼睛扫了下昏迷的天元,劝老牛道:“牛哥,你的心思我理解,但天元的xìng命就不重要了吗?再说了,我们还可以卷土重来嘛,神农架又不会跑!”

    老牛从罐头盒里摸出一根烟,狠狠抽着,不知道他抽的是牛肉味的还是鱼味的,反正他满脸不高兴,抽完后把烟头往火里一弹,倒头躺下,冷冷说了句:“我先睡会儿,后半夜叫我起来值夜,这个问题明天再说!”

    李永生看了看我们两个,满脸的尴尬,也没说什么,呆呆的望着火堆。

    一阵凉风吹来,周围的枯草都对着我们摇头晃脑起来,面前的火焰也狠狠的抖动几下,“噗噗”作响,似乎在嘲笑我们竟然会为这种事闹的不愉快。

    我白天就算过:上山的时候我们走了半天多的路,掉到山洞里后,完全是在里面兜来兜去根本没走多远,现在所处的地方离凤铃他们的寨子应该没有多远。把天元送下去医治,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天元伤那么重,继续带着走,拖累我们不说,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有生命危险。

    “铁炎大哥,这么多天,你们都累了,要不你也睡吧,我刚休息那么久,也睡不着,我来守夜就行了!”李永生压低着声音,慢慢向我道。

    对李永生的话,我感激万分,上山以后,几乎每时每刻都处在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容不得我们有丝毫大意,虽然中间也闭了会儿眼睛,但就那一会儿也没敢放松jǐng惕。好不容易出来了,躲过长蛟那致使的攻击,天元中的蝙蝠毒又发作,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老牛又闹了起来。

    我一直都在想着怎么说服老牛那混蛋,可眼皮却不听话的打起了架……

    迷迷糊糊里,我的腿上突然一会儿热,一会凉,热的时候很舒服,像是有一张温暖的毛毯覆盖着,又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抚摸,而凉的时候则是痛彻心扉,仿佛万蚁噬骨,几近麻木。

    我立即惊醒,翻身起来,就见眼前白茫茫一片,云遮雾罩,烟雾腾腾,三尺以外便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水雾缓缓流动,沾到衣服和脸上,冷冷的冻的我打了一个哆嗦。转头看火堆时,中间部分早已成了冷灰,只剩下外面几根还在冒着青烟,却也因为被水汽侵浸,将要熄灭。

    旁边响起索索的声音,一个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老牛说他值后半夜,不知道他是怎么执的,因为雾大,我还没看清人脸,就先骂了起来:“老牛,你他娘的值的什么夜,竟然让火也灭了!”

    “铁炎大哥,都是我不好,我到半夜就睡着了!”竟然是李永生的声音。

    我跟李永生虽然也算是同生共死,但也就几天的交情,不算太熟,自然不能再责备他,便向他道:“老牛呢?是不是睡的跟死猪一样,不肯起来?”

    李永生诧异道:“昨天晚上,牛哥不是睡在你身边儿吗?”

    我这才想起来,老牛昨天晚上是睡在我身边儿,看柴草上的印记,像是有人躺过,可是现在我身边儿却没人!伸手摸时,上面已经结成了水珠,老牛像是已经起来很久了。我稍微稳定一下情绪,转头向李永生道:“天元呢,天元还在不在?”

    “天元在呀,半夜还醒了一次,叫着要喝水呢,我给他喂了点儿水又让他睡了!”

    真他娘的活见鬼,老牛能跑到哪儿去?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巫师,可它已经随着灵犀法杖的毁坏而化成灰烬了。难道是长蛟?转念便知道不可能,那长蛟到陆地上的机会不太大,又被我们重挫,看它昨天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知道它命不久矣。

    正想起身,手却按到一个凉凉的东西,因为心里正焦急,还以为是蛇,猛然一惊,抓到手里时,却发现是老牛捡的微冲。

    老牛临睡时把枪交给了我,我又扔给了自愿值夜的李永生,现在怎么会又跑到我的手底下?我心里一阵慌乱,起初还以为老牛突然被袭击,来不及开枪随手扔出来的,再想时,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值夜,除非……

    我赶忙向李永生道:“李永生,你那里还有什么枪?”

    李永生立即胡乱摸着:“怪了,三八大盖儿和微冲都没了。”

    我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别找了,老牛把微冲扔我这里,自己把三八大盖儿带走了!”

    “带走了?什么意思?牛哥去哪儿了?”李永生听我这么一说,疑问着向我这里走来,踩的地上的草“唰唰”乱响。

    我苦笑道:“我昨天晚上不是说先把天元送下山治伤吗?他说不想下去,一切等天亮再讲,结果他在半夜里溜了。”

    正在向我这里走的李永生呆了一下,我继续道:“这孙子真他娘的有意思,自己带把破枪,把好的扔给我们,这是想将功赎过吗?”

    “铁炎大哥,你的腿……你腿上是什么东西?”李永生突然尖叫起来。

    “什么?什么腿上什么东西!”我头皮一麻,赶紧弯腰看:大腿以下像涂了一层胶,半透明状,中间还有淡黄sè的条状物,看起来很恶心,粘粘的带着腥臭味,非常难闻。记得我是腿上忽热忽冷而惊醒的,但醒了以后便因为就忘了这事儿,又随着jīng神上的起落,身体忽热忽凉,没感觉腿上有什么不对,现在平静下来后,倒觉得腿上冷的样子跟梦里那感觉差不多。

    我拿拉孜藏刀把裤腿上那粘液刮掉,怎么看都觉得刮下来的东西像是什么怪物的口水。难道那温暖的感觉是怪物在舔我?它舌头离开我的腿之后,上面的黏液遇到冷风和水雾,才让我冷的刺痛?

    我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如果真是这样,就太恐怖了。

    “啊,棺材,有棺材!”李永生怪叫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翻身连滚带爬跑到我身后。

    我立即抓起微冲跳起来向前面冲去,奔跑两步后,突见雾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跑开,这东西比我的腰稍微高一点,身体却很肥,二尺多宽,看不见腿,跑动的样子有点儿像刺猬,屁股不停的扭动,看起来有点儿滑稽。

    因为云雾里看不清楚路,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也不敢追的太紧,跑了大约七八米的样子,前面“扑通”一声,等我到时,仅仅剩下水面翻起的巨大波纹。蹲下来查看时,水边湿地上有两排细碎的脚印,巴掌大小,呈梅花型,前后脚印的距离只有半尺多,带起的泥土上留着清晰的爪印,有一寸多深。看来这怪物块头儿虽然很大,腿却不长,却很有力。

    我蹲在脚印前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怪物,水面也渐渐平静下来,那怪物像是钻到水里不见了。

    “铁炎大哥,你在哪儿?”李永生的声音里有些颤抖,像是被吓的不轻。

    既然那怪物不再露面,我也不能一直守着,便走了回去。

    李永生往即将熄灭的火堆上架了些干草,又把没有燃烧的树枝全都堆了上去,结果火没着起来,反而浓烟滚滚。我暗道:“这孩子,怎么连火都不会生!”不过看他颤抖着,爬在下面吹,也觉得难为他了。

    看到我回来,李永生脸上露出喜sè:“铁炎大哥,追到那棺材兽了没有?”

    “咳、咳?棺材兽?”我挥手扇开扑面而来的浓烟,咳嗽着问他道。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它是不是我追的那东西。

    李永生心有余悸道:“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棺材兽身体粗长,腿却很短,一般生活在水边,是个肉食动物,食量很大。”

    我掰下一根树枝,把下面的柴草挑高点儿,轻轻吹了几下,火焰从草中间腾的蹿了起来,燃烧着树枝“噼里啪啦”作响,昨晚剩下的柴草还有很多,我们干脆把它全部堆了上去,顺便烤干被烟雾、水汽打湿的衣服。

    燃烧起来的火焰半人多高的,扑面的热浪有些燎人,但也只有这种火焰能驱散水气,我往后面退了一步,蹲下来思索着那怪物,向李永生道:“对了,雾太大了,我就觉得它跑起来跟刺猬一样,跑到水边儿就没了,也没看清它长什么样子,你再给我讲讲那个棺材兽!”

第八五章 棺材兽3

    李永生四周张望了确定棺材兽没有回来,定了定神道:“这棺材兽的来头儿,恐怕跟神农老祖还有点儿关系!”

    我愣了一下,心里暗道: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挺能吹的,张嘴就是“很久以前……”“某个年代……”等等,现在李永生一开口就把神农老祖给搬了出来,这可是厉害呀,因为再往神农老祖宗前面数的话,掰着指头也数不出几个叫的上名的人了。看来,在吹牛这本事上,我真是老了.看着李永生,心里竟然有点儿惆怅,感觉一颗吹牛新星正散发着闪耀的光芒,将我们这些老吹都比了下去。

    李永生这架势似乎要给我讲个长篇连载,本来我是蹲在地上,现在赶紧坐下来,生怕他从远古神农开始,数遍上下五千年一直讲到新中国,那我的两条腿恐怕蹲的直不起来了。

    李永生娓娓道:“当年,神农老祖尝百草、救苍生时,身边带着一个长一尺,宽半尺,高五寸的药匣,药匣本是昆仑翠玉天生而成,神农老祖得到后,便命至巧之人在盒子周围yīn刻六十四道奔雷卷云纹,因为此匣是昆玉天生,又用来装药草,神农老祖便顺天之道,将此匣命名为昆玉药匣!”听到这里,我心里暗笑,本来以为神农他老人家采药时应该和寻常人一样,背个晃晃悠悠的小背蒌,拿把小铲,没想竟然背的药匣。不过,我也没有打断,等着他继续讲。

    “昆玉药匣里面有横向四格,分别是天jīng、地华、水灵、玄异;每格又分为纵向四小格:天jīng格装的是仙禽、流火、落雨、飞霜;地华里面则装山珍、百草、奇兽、金石;水灵格里装甘泉、圣水、河jīng、湖怪;唯独玄异一格说法不定,有人说它装众妙之门,成仙之道;有人说它装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更有人说它里面是还魂秘术,jīng魄灵幽。里面每格里再细化,最后成壹千零二十四格。大家都以为神农尝的只是百草,其实仅凭百草根本就不足以救治世人,神农老祖百岁生涯里可以说是尝尽天下各种物事。”

    我听的迷迷糊糊,不知道李永生说的神农与昆玉药匣跟棺材兽有什么关系,不过他所说的都是我从来没听说过的,把我强烈的好奇心勾了出来。再加上周围的浓雾根本没有散去的意思,瞪着双眼看不了两丈远,**路,到处乱摸万一碰到什么怪兽或是摔到天坑悬崖都是大麻烦,不如听他说完。

    “昆玉药匣里面装的是天jīng、地华、水灵、玄异等东西,再加上自身也是仙玉所化,灵xìng超凡,后来竟然生出了四肢,能自己跟着神农老祖走。本来是盖子的地方化成一张嘴,只要神农老祖在盖子上敲三下,这嘴就自己张开,让神农老祖把采得的药草放进去。后来因为山林里面道路难走,荆棘遍生,神农老祖便施展通天法术将昆玉药匣周身的云雷纹变作鳞状铜甲,层层相叠,片片相加。这样一来,别说荆棘,就算是钢刀、落石都不能伤它。昆玉药匣本来就是通灵之物,又与神农老祖常年相处,早就把神农老祖当成主人,每当神农老祖遇上野兽、山怪时,昆玉药匣便用身体挡在神农老祖面前,将身上铜鳞张开,层层铜鳞寒光闪闪,锋利如刀,几乎无坚不摧……后来,神农老祖得道飞天之时,虽然念及昆玉药匣跟自己是生死至交,也早把它当老朋友一样,可终究不能将其带上云霄,无奈之下,只得与其倾诉一番后,将其放归山林。”

    李永生的故事讲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似乎也不打算再说下支。我听的直愣,疑惑道:“你不会告诉我,昆玉药匣就是棺材兽吧!”

    李永生哈哈笑道:“当然是,昆玉药匣在神农老祖离开后,没有了仙药滋养,已成凡胎,再加上几千年的生长,早就不是一尺多长的药匣了,而是长的有八尺多长,三四尺宽,但体型还是没怎么变,还是个长方形,不明就理的人以为它是一具会动的棺材呢!”

    神农架里的怪事我们经历了许多,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即便传说也要当成真的来听,我正想问李永生这传说的可信度有多少,怎么制服这东西,他却不打自招:“其实,我这些也都是听别人说的,未必是真;刚才匆忙之下,我仅仅大略的看了一眼儿,只是觉得它跟棺材兽很像!”

    这话让我苦恼万分,便笑着向他道:“扯了这么半天,原来扯的都是闲蛋,尽说些没什么谱的东西!”我并没有骂他的意思,一路走来,他的话都不说,让我感觉他很深沉,现在反而因为这个故事,对他多了些好感。

    笑过之后,大家又沉默下来,我陷入深思之中,在想这么大的雾,老牛那孙子会跑到哪儿去,甚至还幻想着他是出去放哨,走迷了路……

    见我不说话,李永生试着向我道:“铁炎大哥,听牛哥说你家以前也是在神农架的,怎么搬出去了?”

    “呃……”我家里那点儿事,还真说不出口,便找个借口道:“我爷爷年纪大了,父亲又不想打猎,就搬到外面去换个生活方式。”

    李永生呵呵笑道:“这也挺好,现在也开放了,老呆在山里就与外面脱轨了。”叹了口气又道:“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没人出的去!”

    我略略皱了下眉:记得老牛跟我说他是李永生的远房表亲,还是国家某个重要单位的工作人员家属,怎么到变成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了?看我面露疑sè,李永生脸上也由忧转喜,尴尬笑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还是先看看我表弟的伤吧!”

    天元是跟我们从小玩儿到大的,总把我们当大哥,我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好这个小弟。

    天元的眼睛已经睁开,像是听我们谈话已经很久了,见我们过来,他挣扎着想起来,刚动一下就龇牙咧嘴又躺了下去,我赶紧向他道:“天元,你先好好休息着,等雾淡了就送你下山去。”

    天元扫了我们一眼,喉咙里咕隆了一下:“牛哥呢?”声音很微弱,但已经听的清他说什么了,比他在洞里发出那破铜烂铁的声音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本来应该为他高兴才对,可他问这么一句,我心里的高兴劲儿也没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还是李永生向他说出了实情:“昨天晚上,铁炎哥和牛哥为了要不要送你下山治伤闹了点儿小矛盾,今天早上的时候,牛哥……!”李永生像是不好意思说,转头看着我,我苦笑着,干脆给他一个后背。李永生带着无奈的口气又道:“牛哥他一个人走了。”

    天元呆了会儿,看着我哽咽道:“铁炎哥,我……我对不起你们,都怪我……”

    我以为天元为自己拖累我们的事儿内疚,赶紧劝他道:“这都是小事,老牛就那死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别想太多了,说不定他等下就回来找我们了,好好休息就行了。”

    李永生也道:“是啊,是啊,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李永生帮着天元慢慢躺了下去,但天元的眼泪却没停过,偶尔还看我一眼,眼神很是复杂……

第八六章 棺材兽4

    茫茫雾气虽然将天地山川全都吞没,却是水月镜花般看的见摸不着。它来也无影,悄悄的将人笼罩;去也无声,就那么慢慢的从眼前溜走,留下一副秀丽的山景湖sè。水如明镜,碧翠清幽,山似巨蟒,绵延起伏。苍山投下的影子,将水面分成青碧两sè,澄碧固然的迷人心窍,幽青也不寂寞,岸边的蒿草在那黑sè投影里摇曳着,似若大自然作的山水画。而这山水画上还有素雅的薄雾,慢拢的轻烟,从细细草叶上渐渐滴下去的晶莹露珠……

    雾是中午时分变淡的,虽然没有完全散去,但已能看清远处的山峰。

    李永生从包里拿出神农架地图,仔细对比一阵,面露喜sè道:“这个湖地图上有标记。”我凑过去一看,果然见我们来时走的那座山后面有个大湖,从地图上来看,湖的对面好像是斜坡峭壁,要想下山,还必需先爬到山上去。

    还好山体的坡度不是很陡,天元也恢复过来,可以自己走,要是让我背的话,恐怕要把我累死。

    知道路怎么走了,自然有了方向,我把东西收拾一下,正准备扛到肩上,天元却道:“铁炎哥,我们真的不管牛哥了?”

    到现在还不见老牛的踪影,我是十分气愤:“老牛?他娘的自己去做发财了,我哪儿敢拦着他,再说,就是我想拦,也找不到他哪!”

    天元担忧道:“说不定牛哥还真是出什么意外了呢,要不,我们再找找?”

    我立即就抢了过来:“找个屁,他把枪和行礼都带走了,还能意外?依我看,他最好在雾里走的时候,没看清路摔到悬崖下面粉身碎骨了,我们路过的时候看到他,先臭骂一顿,然后一把火把他烧了,算是没让他暴尸荒野,也尽了兄弟之义,顺便跟他家里有个交代!”

    李永生见我发火,劝慰我道:“铁炎大哥,你这话说的太过了,牛哥可能有其它原因呢?反正天元自己也能走了,不如我送天元下山后,再去找你!对了,你不是还要去大龙潭吗?咱们就在大龙潭见。大龙潭虽然和下山的方向相反,但你还要找牛哥,我们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李永生不说,我还差点儿给忘了,上山的时候,凤铃托我们给他表姐带东西,可是在洞里一折腾,我早把这事儿忘的一干二净。现在李永生说起来,我赶紧把包打开,看到要带的东西还在,才把心放下。

    我有点儿犹豫:现在去找老牛,我十分不情愿,但是生气归生气,只有跟他搭档,我们才有可能进到神农洞天;跟李永生就完全另一个概念了,他打不能打,胆又小,遇到问题比兔子跑的还快,充其量只能把他当个带路的。归根到底,我和老牛就是唇齿相依的关系,谁离了谁都施展不开,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下只有死路一条。

    李永生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把手搭在天元的肩膀上:“铁炎哥,牛哥应该没走太远,很可能还追的上。这边儿我和我表弟在一起,两人互相照顾着,应该不会有意外。”就在这时,天元的身体轻轻一抖,眼神闪过一丝惊慌,像是对这个表哥的话不太相信。

    不等我说话,李永生又向天元道:“表弟,你还走的动吗?实在不行的话,就让铁炎大哥陪我们下山,我们轮流背你。”

    “表哥,我这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还是不麻烦铁炎哥了,再说,路又不远……”天元说话的时候有点儿结巴,不过自从他受了伤后,也没利索过。

    李永生摇着天元的肩膀一晃:“表弟,你真的确定没事?没事的话,我们就准备走了!”

    听着他们表哥、表弟叫的那么亲热,我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般多余起来,既然他们执意不要我送,我还是知趣点好。可心里还是担心,怕他们被野兽袭击时穷于应付,就把老牛留下的微冲和子弹都给了他们。两人先是不收,最后还是被我强行塞到李永生的手里。

    天元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望着我,眼神恍惚而流连,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没说出口。我心道:这孩子多愁善感的,要是生成女人,一定是个贤妻良母,老天也真是作弄人。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我也背起了行礼准备走自己的路,却茫然起来,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如果去大龙潭,按照地图走的话,绕过面前这个湖后翻两个山头儿就到了,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一天就可以走的到。可要先找到老牛,麻烦就来了,老牛走时连个字条都没留下,我不知道他行进的方向,想在茫茫大山里找他简直痴人说梦。

    我重新坐了下来,望着浩渺的水面思索。要想对事物进行完整的分析,必需推己及人,有了这个想法后,脑海中便灵光闪现:我们进山的目的就是寻找传说中的神农洞天里传说中的财宝,老牛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半夜出逃恐怕正是这个原因,他要去的地方肯定是李永生在地图上指给我们的神农洞天。

    有了方向,路线便好规划,我打开神农架的地图细细研究后,发现神农洞天大概在在西南方向,与大龙潭有个四十五度左右的偏角,从路程上看比去大龙潭远一倍都不止,并且沿途都被密林覆盖,有悬崖当道,看起来十分凶险。不过我相信胆大包天的老牛绝对不会被这吓倒,说不定已经走很远了。

    我们上山时每个人都带了一大包行礼,掉进山洞后,东西烧的烧,用的用,出来的时候又在水里泡了很久,又扔掉一些,包几乎成了空的。所幸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又捡了一个军用包,里面装备齐全,食物充足,同时也很重。

    为了能快点儿追上老牛,我必需轻装上路,便把军用包里的东西再翻出来,不必要的东西准备再扔点儿。翻着翻着,一抹淡红的烟雾从包里飘了出来,还带着血腥味。什么东西?我吓的赶紧后退半步,再定睛看时,发现红雾的竟然是我们从远古三角犀头上取下的那颗珠子上飘出的。

    我立即就想到灵犀法杖被老牛压碎的时候,也是先

    飘出烟雾的,难道这颗珠子被压坏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真他娘的倒霉!”我暗暗骂着,把珠子拿了出来。当时洞里太黑暗,取下来的时候上面又满是血,还连着远古三角犀的筋,也没看太多就收了起来。

    现在借着天光一看,我竟然呆住:它有玉的质感,跟乒乓球差不多,比我们刚从远古三角犀身上取出来的时候小了点儿,并不浑圆,表面有小的坑洼,但这些丝毫不掩盖它的华美奇丽。珠子外面将近透明,中间部分神奇的有一块儿指甲大小瑰丽的艳红,伸出无数根发丝般的血线蜿蜒盘曲到珠子表面缠绕游走,到浅薄的地方便散发出来,成为飘飘的红雾。红雾一直在向外飘散,而中间那块儿红sè不见减少,仿佛用之不竭似的。

    果然是好宝贝,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途!我看了半天,才准备把它收起来。

    而这时,湖面突然荡漾翻腾起来,片刻之后,竟然浮起一具棺材。

第八七章 棺材兽5

    这棺材是青铜sè,周身布满巴掌大的鱼鳞花纹,长有两丈,宽约四尺,正前面有个长着青面獠牙和许多褶皱的怪头,生着许多青光闪闪的鳞片,看起来十分诡异。

    虽然面前这具棺材与李永生故事里的有差异,但我还是一下就认出了它:“棺材兽!”我惊叫着,差点儿把手里的珠子扔到地上。

    棺材兽晃着脑袋,发出一阵猪叫般的闷哼,向我这里游了过来。它那么大的体型,游水却极快,并且不发出任何声音,我都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看它这让人心寒的长相,就知道绝非善类,它突然出现,一直盯着我,更不会有什么好事,我匆忙把地上的东西塞进包里,狂奔起来。

    棺材兽游水的时候不发出声音,在陆地上跑的时候声音却极大,嘴里“呼哧、呼哧!”身上巴掌大的青片好像披挂的铜甲,随着它的奔跑,不时发出刺耳的铜片相磨声音。本来以为它体型笨重,四腿粗短,跑的不会太快,哪儿想没过多久,它就离我不到五米远。

    棺材兽怒目圆睁,身上的铜鳞半张半合,仿佛龙鳞被逆,一般情况下,这都是很不友好的表现。

    早上在雾里还没看清它,它就跑了,我还以为它是胆小的食草动物,连枪都没开,任由它跑到水里,此刻真是懊悔。看着他那张巨口,我马上想到拿微冲那人很可能就是死在它的嘴里,便暗自庆幸自己没贸然开枪激怒它。

    想到棺材兽腿脚粗短,我尽捡荒草茂密的地方跑,希望那些草能拌住它,结果我自己有几次都差点儿被草里杂生的藤蔓拌倒,棺材兽的奔跑速度却没减慢,依然对我穷追不舍。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知道自己跑不过它,看着旁边儿一道石半人高的崊堆,赶紧连滚带爬的冲了上去。

    脚底晃动着一阵巨响,棺材兽的身体重重的撞在石头上,身上铜鳞插入石头一寸多深,土飞石溅,碎屑翻滚,轰然作响,它也哀嚎不停。

    我已经吓的冷汗直冒,心道:还好这东西腿比较短,要是换个腿长的,可能早就冲上来了。

    背着几十斤的行礼狂奔半天,我累的几乎不行,正准备休息下,哪儿想棺材兽竟然用它的铜鳞和头部在石崊上用力蹭着,铜鳞所到之处,石块纷纷碎裂,往下滚落,仅仅三四下后,棺材兽就在崊堆上蹭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看来休息是不可能了,正准备继续跑,却突发奇想:记得李永生说神农老祖在棺材兽的头顶拍三下,它就会乖乖的把嘴张开,现在它就在我脚下,短时间也爬不上来,我为什么不试一下。不过我也不敢跳下去用手拍,就地捡了根手臂粗的树枝,走到石崊边上,使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它的脑袋连敲三下,打的棍都差点儿断裂,也反震的虎口发麻。

    奇迹真的发生了,棺材兽摇晃两下,闷哼着原地打转起来,并且身体一歪一斜,差点儿倒地,转了几圈后,竟然呆呆站住安静下来。我诧异道:“难道它真的是神农老祖那昆玉药匣所化?身体里面也有天jīng、地华、水灵、玄异四横一千零二十四格?那它的身体里面会不会有残留的药石?”

    我正在想着是不是扮成神农老祖的样子下去看看,却迟迟不见棺材兽的嘴张开。难道棺材兽知道我不是神农老祖,还是我敲的次数不够?

    突然,棺材兽再晃了下脑袋,又猛的向我这里冲了过来!虽然知道它上不来,但那气势把我吓的后退几步。这时的棺材兽像是已经发怒,吼声如雷,头拱身子蹭的,把土石掀起一两米高,半个土崊转眼被它挖的差不多。我这才意识到棺材兽根本就不是李永生故事里的昆玉药匣,我在它头上敲了三下,它之所以会原地打转,很可能是我下手太重,把它给敲懵了,因为原地打转和脑震荡发病时的情景很象!

    这下我彻底慌了,赶紧抓起背包继续跑起来,知道棺材兽跳跃能力不行,我就捡石头高大,或是地上被暴雨冲刷出裂沟的地方跑,虽然把自己累的够呛,但效果是十分明显,早将棺材兽甩开没影。

    一路低头猛奔,已经累的大汗淋漓,头晕眼花,身上也湿透,准备再看下方向时,却发现大雾又起,百丈以外已经白茫茫一片。

    “又是雾,妈的!”我暗骂着。

    这几天来,我已经领教了神农架的厉害,虽然现在是冬天,没有蚊虫、蛇类,熊也进入冬眠期,但神农架里的食肉动物多的是。我只身一人又没有枪,在暴露的草地上过夜无疑是拿生命开玩笑,万一豺狼或是棺材兽追来,我找不到掩体,又没地方躲,只能死路一条。所以,我必需尽快找到一处能藏身的地方,有山洞最好,没有的话,树林也凑合,最起码有周旋的凭借。

    又走了很久,才发现远处还不是很浓密的雾气下面青黑起伏,像一片林子。

    走近时果然发现一片大而茂密的原始森林,参天冷杉雄劲,古朴岩柏苍翠,高矮不齐的原始物种相伴而生,错纵交织,青黄缠绕,棘刺横陈,远处猿啼清幽,回荡头顶,树下鼠蹿悉嗦,穿行林中。偶尔银豹长啸,山岳震撼,时有雉鸡掠过,虬枝轻摇。

    我愣住了,山我见过不少,也爬过不少,但从来没有见过有如此有威严,有气势的,它浓密遮天的枝叶让我感觉到逼仄,挺拔粗壮的雄姿让我感到渺小,让我望而生畏,止步不前。霎那间,我心里不是在赞叹大自然给人间造化出如此宝地,而是怪我们村长他娘的办事不力,当年大炼钢铁的时候,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口号齐喊山河动,炉火红遍半边天,铁虽然没炼多少,但全国的树都砍的差不多了,怎么没人把这里给砍了!这么凶险的林子我怎么敢进?

    原始森林是人类强势掠夺下,大自然给野生动物们提供的避难所,是它们的最后生存地,是它们的家。我在想,我这个掠夺者跑到它们家里,它们会有什么反应,虽然我无心招惹它们,只是想路过!

    雾气渐渐浓密起来,刚才还能看百多丈,现在仅仅能看十几丈。依我的经验判断,在不起风的情况下,雾还会继续变浓,偏偏南方的这个季节很少起风。

    我必需要尽快做出决定,等到浓雾蔽眼看不清路的时候,我还没有穿梭着找安身之地,就会非常麻烦,因为山林里很多野兽都是靠嗅觉来寻找猎物的,它们可以轻松找到我,甚至走到我身边我都会毫无知觉。

    突然,林子里远远传来几声呼喊,紧接着响起一阵清脆的枪声,像是不止一个人在开枪!

    “里面有人!”我惊呼出来。

    枪声帮我快速做了决定,我再不犹豫,把拉孜藏刀紧握在手,劈砍着挡在面前的荆棘、树枝向林中走去。

    一路上,我脑子都没闲着:首先想到的便是老牛,难道他跟人干上了?正常情况下,势单力薄的时候,都尽量避免与人产生摩擦,这个道理老牛不会不懂。不过,我马上就否定了这个猜想,在湖边儿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进山的不止我们,还有另外一批人,这批人装备jīng良,配有微冲,像是训练有素的专业队伍。

    可刚才的枪声十分零散,像是三八大盖儿的声音,好像还有水连珠,与我们之前的猜想出入太大,不太合逻辑。MP5微冲是进口武器,买这枪的队伍肯定不屑于再拿着三八大盖儿或水连珠。除非这伙儿人太倒霉,大伙好不容易凑钱买了支微冲,偏偏拿微冲这人先挂了,但这跟被流星砸死的机会差不多。

    看来,除了我们和拿微冲的队伍,神农架里还有另外一支人马。来的时候,本来想着过年的时候人会少一些,哪儿想神农架比我们想象有热闹多了!

第八八章 棺材兽6

    原始森林里面十分晦暗,再加上不断变幻起伏的雾气,视线越来越模糊,只得砍下一根树枝当手杖,探着路前进。又走了一段,因为怕被林里那伙儿人发觉,我每走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

    落下的树叶被水气侵蚀的**,转化成植物生长必需的养分,让植物茁壮成长,但味道真的很难闻。身上被伸出来的树枝挂到或是脚下踩到落叶层上一滑,都会让我的jīng神高度紧张。说真的,我挺想有个伴儿的,但我也知道在这里面找到完全交心的伴儿几乎不可能。

    进山寻宝不是踏chūn郊游,放纵心情,见谁都能打个招呼,甚至同路相伴。过年也不是没人狩猎,我们那里的人也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牵上猎狗、扛把猎枪到山上转一圈,打个野味什么的,配着自带的酒菜,就地生火,对酒欢歌,海吹一番,除非有意外,否则大家都只是在山林外围溜达。

    而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是山里的山,野兽出没的原始森林,随时都可能丧命。

    大家牺牲了过年与亲友团聚的宝贵时间,提着脑袋跑到这里来,不用说,肯定是各怀鬼胎,各怀鬼胎的人要想交心,谈何容易?所以,在这里见面,大家根本就不会彼此信任,都有敌意:怕对方抢了自己的货,怕对方知道自己的底,更怕对方万一是个jǐng察什么的……

    前面传来一声吆喝,离我大概三四十米的距离,然后有人应着,还有人说笑着,像是往我这边走。所幸林深树密,又有雾气遮掩,彼此都看不到。

    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儿,我觉得还是不打照面的好,万一得不到他们的信任,他们人多势众,手上有武器,我的处境就不妙了。旁边儿就是棵一尺多粗的珙桐,我三下五除二就爬上去一两丈高,准备看下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再做决定。

    来的是五个人,最前面一个人三四十的壮实汉子,走路时步伐沉稳,长的是面貌凶狠,手握一杆双管猎枪,像个带队的。后面跟着四个,穿着长相都像是附近山寨的猎人,他们每两个抬一个三尺多长,两尺多宽的帆布背包,像是很沉重,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从他们背包的样式与装备的武器来看,与拿微冲的应该不是一路人。

    一个提水连珠的猎人向前面叫道:“常坤哥,等等致安他们吧,这里林密雾浓的,别让他们跟丢了!”声音有些喘,像是很累。

    壮实汉子刚好走到我所在的树下,他jǐng惕的端着枪四下打量一番,不屑的回头看他们一眼,“嗯”的应着,然后靠着树坐下。

    后面几个面露喜sè,快走几步,把抬着的帆布包和自己背的行礼放下,围着叫常坤汉子的坐了下来,有个脸上带着点儿小胡子的赶紧给常坤递上一支烟。

    常坤接过烟点燃抽了两口,就向围在身边几个道:“都他娘的别坐了,赶快把火生起来,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几个猎人像是已经习惯被骂,赔笑应着,从腰间取下一把猎刀,在附近忙了起来。

    我在他们头顶屏着呼吸不敢动,听到常坤说他们要在过夜时,差点儿一个跟头翻了下去:他们要是在下面过一夜,我就要在树上过一夜,并且还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否则他们随时可能发现,一动不动的过一个晚上,我对自己没信心。

    这伙儿人带着枪跑到神农架,肯定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尤其是常坤,走路时步伐沉稳,心思一定也非常细密;说话时声音不大,却粗暴且透着股狠戏儿,面貌又凶恶,几个猎人却对他非常恭敬,像是很怕他……

    可要是不下去,被他们发现时再想说什么都没用了。我正在想着怎么跟他们说,下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又有两个猎人抬着一只银豹走了过来,还没走近就先后堆笑着叫道:“常坤哥!”这两人的年龄似乎比常坤要大,却叫的这么亲热,谄媚讨好之态不言而喻。

    常坤丝毫没有领情,反而破口大骂:“妈的,走这么慢,老子带你们逛街来了?”后面过来这两人愣了一下,然后嘿嘿笑着,一句话不敢多说。

    “笑个屁,还不赶快把豹子剥了!”

    本来还打算下去套个近乎,顺便分点儿豹子肉吃,现在看来是没戏了。这位常坤哥今天心情不太好,我还是少惹为妙,现在只能先忍着,能挨到他们走就算了,实在不行,再想其它的办法。上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背包挂在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上,自己坐在下面一根粗的枝丫上,暂时还不是很累。

    两个猎人抬着几十斤的银豹刚跟上来,就被常坤臭骂一通,连休息都不敢就继续忙碌。他们就近砍下一个树杈,把文豹挂起来开始剥皮,先在文豹肚子下面划开口子,然后一左一右开剥,手法熟练的很,转眼一张完整的豹皮已经被取了下来。

    一个拿起豹皮打量一番后,带着羡慕向常坤道:“常坤哥,还是您的枪法好,我们的几枪都没打中,您一枪就解决了!”

    我刚才被那阵枪声吸引进来的,还以为是老牛跟人干上了,原来是这些人在打银豹。不过,看这群人的架势,绝非打只豹子这么简单,可能是倒霉的豹子想偷袭他们,结果找错了主,丢了xìng命。

    这时,他们的火也生了起来,林子里雾气大,根本没有干柴,好不容易燃烧的火苗夹着浓烟往上蹿,我在树上面被熏的眼泪直流,尽管强行忍着,有几次也呛的差点儿咳嗽出来。过了很久,浓烟才散了点儿。

    接着几个猎人又在树下烤肉,浓烈的香味诱的我嗓子眼儿发痒,也只能忍着把口水往肚子里咽,甚至祈求再来个什么野兽,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开,我好换个地方躲。

    小胡子猎人边烤肉边道:“常坤哥,这次您和五爷都进来了,是不是要准备做票大的?”

    五爷?做票大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走的哪儿一道,也不知道他说的五爷是谁,但想来能被这么多人称为爷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辈,这种被称为爷的都亲自来了,他们要做的买卖肯定不小,不知道跟神农洞天有没有关系。

    常坤闭着眼睛,一句话不说,没有要理会小胡子猎人的意思。小胡子猎人尴尬的笑着,把手里烤好的肉双手递到常坤面前:“常坤哥,先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常坤这才动了动,本来伸手去接,愣了一下后,突然把肉推开,从地上捡起一枝树叶细细看了起来。这一幕被我看的清清楚楚,我实在弄搞不懂这常坤发什么神经,放着好好的肉不吃,捡根树叶看,难道这常坤喜欢吃树叶?

    给他递肉的小胡子猎人也是莫名其妙,但还是堆着笑向常坤道:“常坤哥,这是珙桐叶,据说这种树已经在地球上活了几万年了,是什么活标本呢!”

    常坤嘴角一狞,中邪般的快速抓起猎枪举了起来!

    这下该我愣了,等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心都凉了:妈的,这都能被他发现!常坤捡起来的很可能是我上来的时候踩断的树枝,或许他并不知道树上是人还是野兽,只想试一下,但……

    在树上躲都没地方躲,枪声和子弹的呼啸却在面前接连飞起,我连惊带吓的身子一歪,慌乱之中抓到了挂在头顶的背包,“刺啦”一声,连人带背包一起翻滚下去。

第八九章 狼背猪1

    一丈多的距离还没有两层楼高,摔到地上仅仅眼睛一花的功夫。

    中间被树枝绊了几下,地上又是厚密的落叶,所以摔下来的时候,也没有骨头尽碎的感觉,就是内脏有些翻腾,裸露着的脸和手臂被刮伤,有些疼。刚进来的时候还厌恶**的落叶散发出来的臭味,现在却要感谢它们,原来这些烂树叶不仅能给树当肥料,还能救命。

    吆喝声中,几双腿跑到我们周围,我心道: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那个常坤,连点儿预兆都没发出就突然开枪,便知此人绝对心狠手辣。干脆爬在地上抽搐起来,为了装的更像,狠了狠心,把嘴唇给咬破。

    “拉他起来,我有话要问!”耳边响起常坤那冷冷的声音,马上两个人弯腰架着我的手臂拉我。我不敢用一点儿力,像滩烂泥般任由他们拉,一个人还嘟囔着:“这小子还挺重的!”

    我的脑子飞速转动着,在想常坤会从哪儿问起,我又该怎么回答,却见他身体一转,抬脚便朝我踹来,我的胸口像是被巨石砸中一般,整个人腾空飞起两米多,重重摔在地上,拉我的两个人也趔趄惊叫着,退了几步才站稳。这一脚踹的我比从树下摔下来还要难受,胸口又闷又疼,躺在那里忍不住的干呕吐两声。

    常坤疯狗般的举动让我不知所措,脑子里也混乱起来。他冷冷的看着我,脸sèyīn沉而狰狞,慢慢的把一只脚踩着我的手臂蹲了下来,他人高马大,体型健硕,最起码一百五六十斤,踩在我的手臂上脚还用力拧着,那是钻心的痛。

    我强行忍着,尽量作出麻木无知觉的样子,却怒火中烧,心道:“你个狗rì的,老子没招惹你,你就下这么狠的手,只要老子逃过今天,迟早要灭了你。”

    常坤似乎并不想给我这个机会,他伸手卡在我腮帮子上,并且是指尖用力,我感觉下巴都要碎了。

    他狞笑着向我道:“jǐng察?”

    原来他怕我是jǐng察,看来绝对是做见不得的勾当,但我真的不是。我想辩解,却胸闷气短,嗓子干哑,只是“咕哝”一声,想摇头,常坤的手卡的我根本动不了。这狗rì的太他娘的狠了,有这么问话的吗?我这才意识到他分明是想把我往死里整。

    本来还想蒙混过关,看来是没希望了,又被他制住,逃掉的机会也渺茫,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从吸血蝙蝠的嘴里逃生,从鬼宿积尸地里活着出来,还往长蛟的嘴里钻过,甚至还把棺材兽砸的晕头转向,最后却要窝囊的死在同类手里,心里一阵绝望。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在这时,常坤突然紧张的抬头四处张望道:“什么声音!”手上也松开了点儿,没人回答他,其余几个人四下搜寻起来。

    刚才我头脑里都是懵的,耳朵也是嗡嗡直响,什么都没听到,现在稍稍恢复,才听到一阵尖锐的声音,像是树枝刮在铁片上。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棺材兽身上的铜鳞刮到树枝发出来的。我心中立即一喜,棺材兽的突然出现无疑会分散这群人对我的注意。

    本来以为棺材兽身体笨重,它的脑子肯定也是一团糊涂,看到猎物就会扑上去疯狂的撕咬,没想它竟然狡猾的很,并不急着过来,而是在外面绕圈,“嘶、嘶”的铁片声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搞的这几个人不知所措,还有些恐惧,连常坤都忍不住了。

    “康宇,看着他,他敢动就开枪!”常坤冷yīn着脸瞪了我一眼,提起双管猎枪站了起来。顿时,压在我手臂上的千均之力消失了,虽然还非常疼,但比上面踩一只脚要好很多。

    我慢慢把眼睛闭上,等着身体恢复!顺便想着怎么逃离。

    “妈的,死了没有?”声音像是那小胡子的。见我没反应,他拿枪在我身上拔了两下,又赶紧退开,像是怕我突然起来。看他这胆怯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冷笑,直到手臂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又听常坤和其他几个猎人的脚步已经走远,才准备实施自己的脱身之术。

    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除了搞科研的,其它人想到神农架这鬼地方求名几乎是不可能的。不为名就肯定为利,没人进神农架是准备拿自己的身体喂野兽的。既然是为了钱财,我就用钱财来诱惑他。

    我假装有气无力轻声道:“财……宝,神农财宝……”

    “什么,什么财宝?”小胡子听到财宝两个字后,立即向前走了一步,可又像是对我不放心,并没有离我太近。这不是我要的效果,便又说了一遍,小胡子确定自己没听错,才带着狐疑之sè半蹲下来。

    “财宝……神农财宝……神农峰里……”最后几个字,我故意说的模糊不清,试图引诱小胡子再靠近点儿。哪儿想他竟然不上当,不但再不肯靠前,反而转头四下张望,似乎想叫常坤过来。我哪儿会给他这个机会,趁他转头的时候,快速翻身起来,用尽全部的力气,挥起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叫康宇的小胡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我赶紧扑上去接连又是几拳,直到确认他昏死过去,才抢了他手里的抢,又抓起自己的包胡乱挂到肩上,躲到一棵树后面,长长吐了一口气。

    我的胸口隐隐作痛,呼吸一口气脸都疼半天,手臂更是碰都不敢碰,这些都是常坤所赐,转头找他时,却见林密雾浓,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但从他们走路时发出的声音来看,似乎在我的右前方。

    常坤仅凭一枝树叶就发现我,出手又极其毒辣,他肯定是参加过战争,并且还有丰富的丛林作战经验。我收拾了他们一个,他们也还有六条枪。我反复权衡一下利弊,觉得以自己目前的状况,躲避才是最理智的办法。

    虽然心里有气,并不甘心,但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想到此,我强提一口气,跌跌撞撞的向林子深处跑去。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阵怪吼,中间还夹着人的惨叫声,杀猪般凄厉刺耳,像是他们的人被袭击了,接着,枪声、呼叫声、子弹打在棺材兽鳞甲上“叮当”的声音此起彼伏,尽管没持续多久,也让我的心情稍稍平衡了点,那是幸灾乐祸的快感。

    老树参天的林子,魔障般浓浓的雾气,他们就算发现我跑了,肯定也不敢追过来,即便追过来也是我在暗,他们在明,我手里又有枪,吃亏的必定是他们。

    常坤一群人绝非善类,我不敢冒险离他们太近,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跑到实在走不动了才停下。

    我喘了会儿气,感觉又累又饿,便将行礼包打开,摸出一盒压缩饼干和一盒罐头,准备填饱肚子。正吃着,突然听到左边儿有轻微的动静,转头看时,两颗葡萄大的寒星在离地两尺多高的地方闪烁着惨绿sè的光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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