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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骄董狼     野人秘录txt下载     野人秘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零章 狼背猪2

    我呆住了:这是什么?鬼灯?记得小时候听村儿里的老人讲,在深山老林障气郁积或是埋藏死人多的地方,夜里会有幽幽的鬼灯出现,那是孤魂野鬼在找回家的路……后来上了学才知道那是磷火,尸体氧化过程中的正常现象。难道我面前这两颗绿sè寒星就是鬼灯?

    这两盏鬼灯飘在半空,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我的心却骇然起来,马上想到鬼灯或是磷火的出现对天气有严格的要求,必需是夏天天热并且空气湿度较低的时候,可现在是冬天,雾浓的如同丝雨往下落,这种环境根本就不可能出现鬼灯。并且颜sè也不对,鬼灯的颜sè是淡蓝sè,绝对不是惨绿。

    肯定是野兽的眼睛,我立即伸手抓枪,然而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那两盏灯却消失了。

    很多动物的眼睛里都有一层能反光的薄膜,这层薄膜让它们的眼睛在白天看起来特别的亮,到了晚上却是另一种十分诡异的样子:白sè兔子的眼睛在晚上是腥红的,猫的眼睛有黄有绿,刚才出现在我面前那两只眼睛离地两尺多高,别说猫,就是豹子都没那么大个头儿。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狼!

    想到狼,我的心就狂不停,狼的凶残和狡诈都是出了名的,古人们对这一点早有认识,带狼字的成语几乎全是贬义。更让我担心的狼是群居动物,有非常严明的等级结构,狼群通常都是在头领的带领之下成群的围攻猎物。我实在不敢想象要是突然出现一群狼,自己将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野兽怕火,但我不敢点火,生怕没把狼群吓走,倒把常坤那群比狼还要凶残的人招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爬到树上会稍微好点儿。我在树杈上胡乱把东西吃完后,顺势躺在上面,准备休息会儿。

    眼睛刚闭上,脑海里就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两只惨绿的眼睛,也想到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一幕狼背猪的诡异事件。

    事情发生在八零年的秋天。

    有天早上我还正在熟睡,就被外面很热闹的声音吵醒,起床走到房门外,发现天刚蒙蒙亮。但大门外已经很热闹,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在破口大骂,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张二媳妇。张二媳妇老家是哪儿的我不太清楚,在我们村子人缘也不太好,确切的说是太不好,原因就是她喜欢骂街。

    她刚来那几年就经常一言不和跟人大吵,吵起架来那是指手划脚,上蹿下跳,再加上她尖锐的嗓门儿,真的是有声有势,我们村儿的女人愣是没有一个能吵的过她。她骂人的时候,词是一串一串的,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还有节有奏,跟那些说相声、说书的都有一拼。每次都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用语用词都低级下流,污秽无耻,不堪入耳,我们街上的王家大娘就是被她骂的太狠了,差点儿喝农药自杀。

    外来侵略物种会对本地生态系统造成毁灭xìng的打击!我们村的人到后来见了她都躲着走,实在要从她家门前过,也是匆匆忙忙,没人敢多看她一眼。

    本来大家以为惹不起总躲的起,哪儿想我们都幼稚了,我们连躲都躲不起。

    后来,张二媳妇可能是太寂寞了,或是见我们村儿的人没人骂的过她,也可能是怕别人忘记她,干脆主动出击了,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或是根本没影的事儿在村子里面边走边骂!如果没有她怀疑的对象,她就转着整个村子骂一个上午,如果有她怀疑的对象,她就站在人家门口骂一个上午。

    总之一句话,张二媳妇就是我们村儿的克星!

    不知道今天又是谁家倒了大霉,惹的这个克星不高兴了,我拉开大门出去时,见当时还是娃娃的天元,正跟一群小伙伴跟着张二媳妇跑,张二媳妇骂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起哄,可能在天元和他那帮小朋友的眼里,看人骂街是件很快乐的事儿。

    我一把拉过天元,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天元嘿嘿笑着跟我说:“她家的大肥猪昨天晚上被人偷了!”

    听天元这么一说,我就知道村儿里短时间不会安静了!一点儿没影子的事儿,这女人都能接连骂几天,现在丢了只猪,她还不使劲儿发泻?果然,张二媳妇这一骂,就骂了半个月。以前我只佩服她超人的口才,现在我都有点儿佩服她坚强的毅力了。

    过了大概二十天左右的样子,张二媳妇不骂了,但另一个消息很快让村儿里炸开了锅:村儿里接连又丢了两头猪。

    我们那里的人有把猪圈修在门外面的习惯,通常都是石头砌好后,装上一个木门,再用插销或是铁链搭上。这也不是绝对安全,有些很不安分的猪会把门拱烂,或是把石头掀掉跑出去,但都能在村子周围找的到。而这一个多月丢的三只猪却都没有找到,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农家人来说,一头猪就是半年粮,是件天大的事儿。

    最初张二媳妇家丢猪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有人报复她家,还抱着看热门的心理,等后面又出现了两次丢猪事件,人们才知道此事远没有这么简单。

    人人自危的村民开始商量着晚上轮流值班,定点儿蹲守,一定要把偷猪贼抓住往死里打。就在这时,我家的猪也丢了,并且丢的十分离奇。那天早上,我老妈起来喂猪的时候,发现猪圈的门开着,四只猪少了只最大的。

    那只最大的是只母猪,已经喂了几年,有四、五百斤,想把它弄走,最少要有几个人才行,抬是抬不走的,必需要有辆车。离奇就在这里,我们家因为是后搬过来的,住在村儿边上,路是土路,一道街几户人家,家家有车,偏偏路上没有新辗出来的车轮印子!

    猪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叼走了!

    大家立即就想到狼,因为我们那里已经很久之前就没老虎了,但在山上还会偶尔见到狼。可要说狼把猪叼走,似乎也说不过去,狼毕竟不是飞鹰金雕,又不会飞,怎么可能把一头四、五百斤的猪叼走?要是狼把猪咬死拖着走的话,路上也应该留下痕迹,偏偏就是什么都没有!

    这时,一个村儿里的老人站出来说:“你们都别乱想了,猪不是被狼叼走的,也不是被狼拖走的,而是……被狼背走的!”

    老人家这话让大家更纳闷了,大家的印象里,只知道狼凶狠、残忍,谁也没听说过它还有超强的负重能力!再者,能把三四百斤的猪扔到背上扛走的狼,该有多大的个儿头?

    不管是人干的,还是狼干的,总要眼见为实。于是村儿里派出了更多的人手,能出动的全部出动,人人抄家伙,到处蹲点儿,下了死心要把整件事察个水落石出。大家已经商量好,如果抓住的是人,就先打个残疾再送到派出所,如果是狼,就直接打死。

    就这样,大家又守了十多天,迷底终于被揭开,的确是狼干的,但过程却很惊人!

    那是雾雨绵绵、秋风清冷的一天夜里,大约十二点多,很多人都睡了,只有我们几个立誓要抓偷猪贼分外jīng神,因为这种雨夜最适合小贼们行动。

    那个年代,流行的还是青砖大瓦房,我和老牛等人顶着蓑衣爬在屋檐上,雨虽然不大,却把衣服内外都湿了个透,冻的人瑟瑟发抖,我和老牛正商量着下去弄点儿酒上来驱寒,突然听到下面有人叫,是守另一条街的益才。

    我和老牛刚滑到屋檐,还没有摸到靠在那里的梯子,益才就迫不及待道:“村外儿有匹狼转了好长时间,现在溜到我们守的那条街口,似乎想进来!”我和老牛生怕错过了好戏,也不下梯子了,又爬上去,沿着屋脊就向益才他们守的那道街摸去。

    那里已经聚了好几拔人,大家在轻声争议:有人说直接把狼打死算了,也有人说想看狼是怎么把猪偷走的,我和老牛支持后面一种。理由很简单,我们一直不相信狼背猪的说法,狼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甚至怀疑这只狼只是误打误撞跑到我们村儿的,而偷猪者另有其人。

    再者,当时在场的有十几个人,全是青壮年,还有好几杆枪,如果真是这只狼把猪给背走的,我们也有足够的能力杀死它。争到最后,我们占了上风。

    爬在屋檐上看着那两只浅绿的眼睛随它的身体晃动着越来越近,我的心跳都在加速,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狼!只觉得它跟家里喂的大狼狗长的没什么两样,仅仅眼睛带着yīn沉,尾巴不会像狗那样摇而已。狼奔跑的时候非常小心,跑几步就回头看一眼。

    接着,我看到了人生中最诡异的一幕:狼在街上兜了两圈后,跑到一个猪圈门口,用嘴和爪子在堵猪圈的木门上扒拉一阵子,没有弄开,估计那家人在上面装了锁。狼就跑到另外一个猪圈,把同样的方法重复了一次,这次它的运气不错,木门开了。

    狼jǐng觉的转头张望一下,就猛的跃进去,里面的猪轻轻哼叽几声,然后跟狼并着钻了出来!

    这下,大家都忍不住了,纷纷探出头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看之下,所有的人都傻了,狼背猪的说法不攻自破,我们也长了见识:那只狼并没有天生神力,也非勇武难挡,仅仅用嘴叼着猪耳朵,尾巴左右甩着,在猪不想的走的时候,用尾巴在猪屁股上拍几下,猪就又乖乖的跟着它跑,连哼都不哼一声!

    这种离奇的事要不是亲眼看到,谁能想的出来?

    不过,事情再往后就很悲剧了:都怪这一幕太jīng彩了,所有的人都只顾着看,竟然没人开枪,直到狼叼着猪跑出很远,大家才反应过来,顺着梯子下去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屋脊上跑着去追。那天晚上下了雨,屋脊太滑,追的时候有个人不小心滚了下去,摔了个骨折,其他的人又是匆忙之中开枪,根本就没准头,结果狼被吓跑了,倒把人家的猪给打死了……

第九一章 雾妖

    雾妖

    因为常坤和那两只惨绿sè的眼睛,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几乎是睁着眼挨到天亮的。

    其实,天亮不亮意义并不是很大,林子里本就昏暗,清晨的雾气又最是浓密,白天和晚上的区别也就是:晚上的时候,雾气是黑sè的,白天的时候,雾气没黑白不定,有点儿像瘴气,但是多少能看清脚下,便决定继续前行。

    身上的衣服差不多被雾气浸透,在林子里穿梭的时候感觉冷飕飕的,正是如此,头脑反而清醒许多。

    走了不远后,我就发现自己贸然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我只是凭着印象在走,没有丝毫的方向感,也没有任何参照!我对这里的地势不熟,很可能走了半天,又走回到原来的地方。重要的是林子里还有常坤那群人,要是再跟他们撞到一起,那真的是死定了。

    地势,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山上,山体从来就没有平平坦坦的,都会有一定的坡度,按照山体的坡度走,就有离开这里的可能。

    很可惜,这个想法也被我否决了,我不是来旅游观光的,而是有强烈的目的,要是转来转去反而离神农洞天越远,那我这**凡胎总有体力耗尽的时候。想到最后,还是决定先休息一下,等雾散了,再想办法。

    正在这时,我发现眼前四五尺远的地方雾气晃了一下,隔着浓雾,看出一个朦胧的轮廓,它和我差不多高,两尺多宽,像是个人。

    我惊的冷汗直往外冒,心跳也急剧加速,如果一个人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站在面前,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我又不确定那是不是个人,立即把枪端了起来,死死盯着那里。

    隔着雾,大家都看不清,它没有再动,我不敢动,甚至不敢说话,万一那是常坤他们的人,我一张嘴就把自己给暴露了,别人听到声音不对,马上就会开枪。不过我可以肯定面前绝对不是常坤,以他的小心,发现不对就开枪了,根本不会和我对峙。

    我盯着那人形看了一阵,发现它并不是拿着枪的样子,并且体形比常坤那群人中任何一个都要壮,虎背熊腰的仿佛一只白熊。

    现在是冬天,无论白熊还是黑熊都应该在冬眠。

    端枪端的太久,我的手都有点儿抖了,正想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脚下刚动,就觉得眼前一花,那东西如弹簧般猛的涨高一尺多,我都没反应过来,一只巨大的白sè手掌从左侧飞来抓在我的肩膀上,顿时,我整个人飞起来重重撞上旁边儿大树,又摔在地上。树杆剧烈摇动着飘下一大堆落叶,差点儿把我埋进去。

    痛!每一根骨头都是痛的!我快要失去知觉了!

    雾里一阵诡异的怪笑,尖锐刺耳,如同鬼泣,人听了魂飞,鬼听了魄散。

    “雾妖!”我惊叫着,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连身上的疼都忘了!

    巴蜀之地自古多雾,那如屏如障、如云如山的浓雾看的见,摸不着,来无影、行无踪,挥不走,赶不去,构成了人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在浓雾里躲猫猫让童年无尽欢乐,远看云山雾绕如仙境的幻想,巫山**的浪漫,但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恐怕还是发生在雾里面的诡异之事。

    古往今来,就我听说的在浓雾里走丢失的人,失踪的家畜不可数计,种种离奇诡异的又故事被人们口口相传,经历数千年而不衰。经常有人好好的走着,突然被什么碰了一下,拍了一下,绊了一下,转头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有些人事后还在衣服上找到奇怪的毛发和爪印。

    事情发生在一两个人的身上就算了,偏偏很多人都经历过。人们将亲身遇到或是听到的各种线索贯连分析后,发现这些事都是同一个怪物干的,它就是:雾妖!

    雾妖体格健壮,披着如雪银毫,猴耳狼眼,犬鼻猩唇,它们身手敏捷,能在陡岩上行走,峭壁上攀爬,在平地上更是行无影踪,不留痕迹。由鉴于此,就有人怀疑它们背后是生着两只如大鹏般巨翅的。传说中,雾妖的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劫掠人畜,它喜欢将人倒提起来,在山石上撞个头破血流,甚至脑浆迸裂,也喜欢把牛羊家畜、家禽等撕成碎片,挂在树枝上……

    雾妖来,门户空,血肉横飞惹蚊蝇!这句话说的就是有个山寨被雾妖整个灭了,却没人知道是为什么,但它加重了人们对雾妖的恐惧。

    雾妖如此凶残,人们自然对它深恶痛绝,两人吵架时也诅咒对方遇上雾妖,因为遇上雾妖基本就不得好死!人们生活在雾妖出没的地带,按说应该不可终rì,提心吊胆,就算扛起行礼逃离他乡也不为过,可实际却不是这样。原因就是雾妖仅在大雾弥漫之时和月圆之夜的高处出现,极少会跑下来,数千年来一直如此。

    有人分析说雾妖的眼睛极其特殊,是如水似玉的水玲珑眼,这种眼睛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可以穿透烟雾看到远处,再浓的雾都不能阻挡。但水玲珑眼也有不好之处,就是没雾的时候,它就像个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但从来没人能解释雾妖为什么会在月圆之夜的高处出现。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会遇上雾妖这种煞星,正在绝望之时,却听雾妖那诡异的笑声忽而出现在林子上空,忽而又落入林中,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雾妖跑了?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又听了很久,才确定周围再没有任何动静。不过,我还是心有余悸,生怕雾妖跑到半路突然后悔了,再掉头回来,赶紧匆忙从地上爬起来。

    天早就大亮,雾气也在慢慢退去,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能看清几丈外的东西。

    我是被常坤那群人的枪声吸引到这片原始森林里的,进来后便失去了方向感,此刻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思索半天,还是觉得爬到高处看一下比较稳妥。

    身边称就有棵枝丫横生的参天大树,枝叶并不是很茂密,树杈却很多,看样子并不是很难爬。我把行礼放到地上,背起抢来的枪,又把拉孜藏刀挂在腰上,奋力向上爬去。快到树梢时,突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非常小,应该从远处传过来的,和断断续续的风声差不多,但我头顶和周围的树叶根本就没有任何摆动,可以确定绝对没有风。

    再细听时,竟然觉得声音是人发出来的,像是在叫“救命!”

第九二章 雾妖2

    我的心情十分复杂,在进行着一场艰难而痛苦的思想斗争:我不是雷锋,也不是人民jǐng察,救人这事儿不归我管。要是被救起的人反咬一口,我就成东郭先生了,好心没好报,还要被人嘲笑。想到此,便心安理得的从树上滑了下来。

    其实,我是在害怕,怕这是常坤下了套,在等着我自投罗网,以他的老练和毒辣,我相信他绝对是干这种事的老手。即使不是常坤,而是山里的狐仙狼怪什么的,也会让我吃不完兜着走,我对神农架里的传说一直都是半疑半信的。

    落到地上后,再也听不到那声音,我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心里更加压抑,在原地犹豫徘徊起来:万一是老牛遇难,我没有去救,那我这个兄弟当的可就说不过去了。最后,我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去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就跑快点儿。

    循着声音的大概方向走了半个多小时,不用爬到树上也能听到呼救声了,越往前走听的越清晰,我的心也越来越忐忑不安,生怕突然冒出什么来。

    我狐疑狼顾的走着细小的每一步,尽量不让自己脚下发出声音,走着走着,发现十几丈之外豁然开朗,远处淡淡烟雾里隐着另一个山头,我面前像是有一道断崖。

    小心起见,我又在外围转了一圈儿,确定没有发现周围有陷阱或是埋伏之后,才又向前走。

    走到悬崖边儿上的时候,嘶哑的呼救声再次响了起来:“救命哪,谁来救救我!”声音听起来非常沙哑,并且颤抖着,像是喊的太久,人已经十分疲惫虚弱。

    可能是回音的关系,在我听来,声音倒像是从对面山林里传过来的,如果是这样,那我就真的爱莫能助了。就在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句:“喊救命的人,你在哪儿?”说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那声音马上带着欣喜,回答道:“大叔,上面的大叔,我被困在悬崖上了,你有没有带绳子,快点儿拉我上去!”他说话的语气居然和老牛有点儿像。

    我先喜后惊,万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老牛重逢,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累在悬崖半腰,身边儿有没有其它东西,强压住心头的喜悦向他问道:“你叫什么,为什么会在悬崖上?”

    “大叔,我是被雾妖掳到这里来的,你快点儿拉我上去吧,只要您今天帮我老牛逃出生天,我就保证以后给你竖牌位,并且晨昏三叩首,早晚一柱香,救你了,大叔……”

    下面绝对是老牛那龟儿子,但我却快被气炸了,这样说话还他娘的想人救他,说什么竖牌位,还晨昏三叩首,早晚一柱香,装的跟个孝子一样,老子没死也要被他咒死了。

    没好气冲他吼道:“老牛,你他娘哪只耳朵听老子的声音像你大叔,你再听听,我是你大爷,叫声大爷,我就拉你上来!”

    我很想知道老牛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便走到悬崖边儿上,半爬着向下看,虽然我在上面,也吓的冷汗都出来了。居高临下,首先是一阵眩晕,不由自主的身体后缩了点儿。再把眼睛闭了几秒钟后睁开:这道悬崖如刀切般直上直下,深不见底,离顶部十几丈的地方,半掩着的云雾里,横架着几根手臂粗的枯枝,应该是插在石缝里,老牛就爬在那枯枝上面。

    老牛也想向上望,刚稍稍抬下头,树枝就摇晃起来,“咯吱”的声音十分刺耳,像是马上要断裂,险象环生,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老牛赶紧抓在崖壁上,号啕起来:“铁炎哪,你这杀千刀的怎么才来呀,快点儿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兄弟实在是顶不住了!顶不住了!”

    他顶不住了,我也快顶不住了,浑身疼痛的,虽然很想让他反省下自己半夜私自离队的错误,再立个保证什么的,但看他这险状,可能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就踩断树枝摔下去,那我还要到悬崖底下找他,太麻烦了。便赶紧把背包里的绳子翻出来抖开,一头捆到一棵大树上,另一头放了下去。连拉带扯,花了十几分钟累的半死,才把他弄上来。

    老牛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更糟,身上衣服破烂的不成样子,上面染满了血迹,还挂着几根暗褐sè的羽毛,浑身於青,到处都是被利爪抓过的痕迹,惨不忍睹。

    爬上来还没喘口气,老牛就连拉带扯着我道:“铁炎,悬崖边上不能久呆,快走、快走!”看他紧张的样子,就知道这里有什么让他恐惧的东西,匆忙收拾一下东西,两人相互搀扶着向林子深处走。

    老牛说他是被雾妖掳到那里的,但这话骗骗小朋友还行,我是不相信,我从来没听说雾妖喜欢这样耍人。一路上我都在想让他恐惧的东西是什么,怀疑他是看着地图走到悬崖边上后,突然发现下面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就拴了根绳子把自己吊了下去,结果出了意外,他才会被困在那上不着天、下不挨地的地方。

    我对老牛的不辞而别本来气愤,早就想着见面了好好羞辱他一顿,要这孙子好好检讨一下自己思想上的错误,可看到他这的惨状后,有点儿张不开嘴,虽然好奇,也只得把话咽到肚子里,生怕他再被刺激。

    哪儿想他倒先反咬一口:“铁炎,你真是个混蛋,一点儿义气都不讲,你没发现我丢了吗?也不早点儿来找,害的我在那悬崖上面困了那么久,都快被风成腊肉干了!”

    看他说的认真,我立即火起,干脆把心里想的噼里啪啦说了出来:“老牛,你还好意思说我?一听我说要先送天元下山,自己就半夜偷跑了,落了个这下场,就倒打一耙,你不觉得这是禽兽不如吗?”

    哪儿想老牛立即大声向我兴师问罪:“铁炎,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咱们从小玩儿到大了,我老牛难道就是那种贪图小利,连兄弟xìng命都不顾的人吗?”

    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反而让我有点儿心虚,但也不甘心:“那你跟我说,你是怎么跑到这原始森林里来的,又是怎么爬到那悬崖上的?你不会告诉我你那是在练什么自己新创的神功吧!”

    老牛吱唔几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我心里窃笑,看来真的抓到这孙子的软肋了,哪儿想,老牛哼了两声后,盯着我道:“我说正在睡觉的时候被雾妖掳到一个水洞里,然后昨天晚上又把我扔到那个金雕窝里的,你信吗?”

    听老牛这意思,雾妖还把他换了两个地方,记得汉武帝有个金屋藏娇的典故,总不成雾妖也有藏人的癖好?

    雾妖看到我之后,一巴掌就拍过来了,也不知道看上老牛哪一点儿了,竟然还把他藏来藏去,难道是老牛长的比较令雾妖满意,雾妖对他产生了不轨的想法?

    见老牛正盯着我,我很干脆很直接的反问他道:“牛哥,你自己信吗?”

    我一句话就把老牛问的哑口无言,他长长叹了口气。

    老牛一直跟我编故事,搞的我心烦的很,心里骂道:“错就错了,思想开小差了还不承认,真他娘的没意思!”便转念想其它的,老牛说他所处的位置是一个金雕窝,那他身上的伤应该都是被金雕抓的,不知道他是想取金雕翎还是看到金雕窝里有什么东西。但是,惹上金雕是件很麻烦的事,现在老牛把人家的窝都给毁了,估计要不了多久,金雕就会找我们算帐了。

    老牛早就跑不动,干脆也不跑了,喘着粗气抓在我的背包上,死死拖住我:“铁炎,别跑了,我饿的走不动了,把你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我吃点儿!”

    也不等我把包放下,老牛就迫不及待的把包上的拉链拉开,拿出东西狼吞虎咽起来,那像样子像是饿死鬼重新投的胎。

    我不是很饿,却很疲倦,就靠在树上,想睡一会儿,眼睛刚闭上,脑子就乱了起来,像是放电影一样:棺材兽跑来跑去,常坤yīn沉着向我走来,幽碧的狼眼、朦胧中的雾妖、记忆里的金雕……

    这些随时会在我们身边儿出现,给我们最致命的袭击的东西,让我畏惧。

    “哎,这水比金雕的血好喝多了,那东西腥热难闻……”老牛嘴里嘟囔着,把我从思绪里带了回来,也让我心头一震:“老牛,你连金雕的血都喝了?”

第九三章 魔咒1

    老牛竟然满脸得意:“你不知道,我被雾妖扔下悬崖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哪儿想到竟然摔到金雕的窝里,也幸亏金雕帮我垫了一下。那窝里总共有四只金雕,被我一屁股坐死了两只,另外两只则飞起来怪叫着轮翻向我俯冲,我就抄起根树枝反击,没过多久,它们就飞走敢。我以为它们不会回来了,自己又渴又累,没吃的,身边儿只有两只死了的小金雕,应该是它们的孩子,我也不想浪费,就拿它们来填肚子。没想金雕太狡猾了,过了一会儿竟然又飞了回来,一根一根的从下面把做窝用的树枝抽了个jīng光,最后剩下你看到那么几枝。幸亏你来的及时,否则老牛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老牛说的满脸轻松,还带着吹嘘之意,我却暗暗叫起苦来:金雕在悬崖绝壁和大树顶端建自己的巢穴,经常往上面添加树枝修葺,长久下来,有些金雕的窝会大的如同一座小房子,老牛摔上去自然没事。据说兔子很狡猾,会给自己挖好几处藏身的洞穴,狡兔三窟自此而来,但它的克星金雕更狡猾,终其一生,会建造七八个甚至更多的巢穴藏身。

    一般情况下,每隔十几千米才会有一对金雕,因为它们的领地xìng很强,凶猛的个xìng绝对不允许外来金雕或其它物种侵犯。而老牛不但把金雕的孩子砸死了,还把血给喝了,这他娘的不是自找晦气吗?金雕虽然是鸟类,但嗅觉也极其灵敏,老牛在金雕窝里呆了那么久,又喝了小金雕的血,在很长的时间里,身上都会散发出金雕特有的气味。这简直就是生怕金雕找不到自己,故意在自己身上装了个目标定位器。

    不过,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总不能把老牛的血给放出来,我苦笑着,努力忘掉身边儿的危险,让心绪平静下来,准备睡一觉,老牛突然问了一句:“铁炎,你知不知道雾妖长什么样?”

    虽然我被雾妖拍了一巴掌,但还真没看清,只觉得它魁梧而雄壮,老牛说自己被雾妖抓了两次,现在却问我雾妖长什么样,不知道他这唱的哪一出,随口就说了句:“不知道!”

    老牛有些失落:“我以为你见过呢?”

    看着老牛的表情,我有些诧异:“难道你没见过?”

    老牛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

    “靠!”我本来扛在树上都准备睡觉了,见老牛说自己也没见过雾妖,立即跳了起来。他刚刚还说自己被雾妖抓来抓去,换了两个地方,现在竟然又说没见过雾妖,没见过怎么知道是雾妖?分明是前后矛盾嘛。我可能是太过激动了,跳起来后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愤怒的瞪着老牛。老牛也被我过激的表现吓得身体后仰,差点儿摔倒。

    老牛瞪着我看了一下,然后扯着我的袖子:“铁炎,你看你老是这么激动,坐下,坐下,听我慢慢说!”

    看着我坐下来,老牛叹着气道:“那天晚上,我正睡的好好的,突然脖子一紧,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耳边儿风声呼呼,身体摇摇摆摆,我想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可脖子却被抓的紧紧的,根本就转不动,那怪物似乎知道了我的想法,手上又一用力,我就晕死过去。醒来的时候是处在一个黑漆漆的洞穴里,看不到半点光亮。我身上像是被什么捆着,动弹不得,拼命喊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应我,就听得洞里不时传来小娃娃的哭声,那个yīn森恐怖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脖子上再一紧,又被提起来,扔到金雕窝里……”

    老牛说话的时候,两眼呆直,表情无奈,不像是在撒谎,雾妖那巨大的巴掌我是领教过的,说它卡着老牛的脖子,像拎只小鸡般飞速奔跑,完全有可能,但无论人或动物做事都是有目的的,雾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传说中的雾妖有折腾人的癖好,但没听说过在它们手下还有活着的,不过转念想想,我自己也是只被雾妖戏弄了一下,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悲惨的下场,便不再跟老牛追究。

    看我在疑惑,老牛生怕我不相信,干脆把脖子凑了过来:“铁炎,你看,我脖子上应该还有它的爪印。”

    这一看之下,我脑子立即炸了,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惶恐不已,因为我看到的不止有几个深深的爪印,还看到一个梦魇般的魔咒!

    老牛的脖子从前到后都是於青sè,像是戴了条围脖。后颈处格外醒目,四个刚刚结痂的伤口肿起半寸多高,像几个瘤子,十分扎眼,应该是雾妖尖利的爪子抓进去后留下来的,我不禁为老牛的体质与忍耐力感到佩服,要是换了其它人,恐怕早就倒在地上哀嚎了。

    但是,让我恐惧的却是伤口上面长出的一些黑毛,和天元身上生出来的差不多,因为林子里光线不好,要不是老牛把脖子伸过来,我真的看不到。

    难道那个巫师的血咒还没有结束,还将继续折磨我们?我发疯般的把老牛衣服的后领扯开,想看个清楚。可能是我太用力了,老牛习惯xìng的转了个身,吃惊的看着我:“铁炎,你想干吗?”

    我没有回答他,心里却十分难受:天元满脸黑毛,倒挂在树上的样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没想到老牛竟然也中了招,不用想,我肯定也没好到哪儿去。记得当时我们都吃了七叶一枝花,天元明显的好转,我和老牛都没什么反应,以为自己多心了,没想血咒根本就没离开过我们。

    “铁炎,你小子中了什么邪了?”不明就以的老牛瞪着大眼问我道。

    心里太难受,我都懒的说话了,伸手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准备让老牛自己看。老牛像是被我的举动吓到,立即后退一步,吃惊的看着我:“铁炎,你脱衣服干吗?你要知道,我老牛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有自己喜欢的姑娘!”

    我白了他一眼,向他道:“你个孙子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身上的伤重不重。”

    老牛的这才松了口气:“这样,你早说嘛,搞的太误会了,以为你想非礼我呢。对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受伤了?是被蚊子叮了还是蚂蚁咬了?还是走路的时候左脚拌到右脚摔的了?”如果换了时间,我早就骂上了,可现在我却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

    “铁炎,你伤的挺重哪,伤口都发霉长出黑毛了,你也感觉不到痛?”老牛的声音不大,对我来说却如同惊雷,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但脑子时还是“嗡”的一声,几乎崩溃。

    老牛边说还边摸着,但马上就看出不对,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说话的声音也颤抖着:“铁炎,这,这是山洞里那巫师的血咒,蝙蝠血咒!我身上是不是也有?咱们以后会不会跟天元发病的时候一样,也变成一只浑身黑毛的吸血蝙蝠?”

    以前看天元发病的时候,只是觉得恐怖,现在发现自己也中了蝙蝠血咒,想想天元那样子,就有种心如死灰的绝望。

    我和老牛对望了半天,老牛擦着额头的冷汗,突然问我道:“铁炎,七叶一枝花还在不在你的包里!”

    我靠在树上,有气无力跟老牛道:“又不是没吃过,要是有用的话,我们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了!”

    “能多活一会儿算一会儿吧!万一出现什么奇迹呢!”

    看着老牛从包里把剩下的七叶一枝花翻出,我也觉得自己要振作起来,只有走出这里,才有奇迹出现,否则的话我们就算不死也要沦为野人了。那天晚上,我和老牛并不知道自己也中了蝙蝠血咒,只是预防xìng的吃了一点儿,身体也没像天元反应那么强烈,以为自己没事,现在干脆把剩下的少半根七叶一枝花全部用完。

    伤口处的黑毛倒是处理掉了,肚里也咕咕响了一阵,却没有像天元那样吐出什么东西。

    老牛诧异道:“铁炎,难道是咱们中的血咒太深?七叶一枝花已经救不了咱们了?”

    我们中的蝙蝠血咒再深,也没有天元的深,毕竟我们只是沾染上了,而天元是被血蝙蝠扒在脸上那么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再者天元发病的时候跟只蝙蝠没什么两样,我们只是伤口处出现了一些症状,说我们中的血咒比天元还深,纯粹胡扯。

    看着掉在地上的七叶一枝花残渣,我猛的想到不根本不是我们中的血咒太深,而是我们吃的药太少了。七叶一枝花拔毒消肿效果非常明显,但药不能当饭吃,服用过多还会出现药物中毒,会出现呕吐、眩晕甚至抽搐挛痉等症状。那天晚上我们给天元用药完全没有个轻重,一次就用了大半根,用的量很大,药物中毒后的天元开始恶心呕吐,把肚里的蝙蝠血咒吐了出来,可以说是十分意外保了一条小命。

第九四章 驴头狼1

    而轮到我们自己的时候,因为害怕药吃多了不好,每个人就是试探xìng的吃了点儿。那一点儿对于身上中的蝙蝠血咒不能说完全没用,却也无法根除,所以血咒蝠毒还在我们体内。后来,我们身上受伤,体内的血咒便捡伤口这种易感染的地方发作。

    我把这个想法跟老牛说了之后,老牛也是唏嘘万分,先是为天元那小了感到侥幸,然后又为自己担心。可是,七叶一枝花已经被我们吃完了,除非能再找到一些。

    老牛还是有办法的,把包里的东西翻出来猛吃了一顿之后,把手伸到嗓子眼儿里抠,又用树枝掏,想使劲儿让自己吐,折腾了半天,把嘴里都戳出血了,也只干呕了两声。我赶紧告诉他:“血咒还是用药才能清除,如果没药来引出的话,就算你把吃的东西吐出来,蝙蝠血咒很可能还留在体内。”

    老牛听完之后,立即破口大骂,说我不厚道,不早点儿告诉他,害的他瞎折腾了半天,把自己都搞出血了。我赶紧告诉他:我是看他折腾完才想到的。没想到他竟然不依不饶,又说我故意看他出丑,搞的我很是郁闷。

    便岔开话题道:“你还记不记得来的路,咱们怎么出去?”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又废话了,人家老牛和我来到这里的方法不一样,我是用两条腿跑的,老牛却是飞的,是被雾妖提溜着过来的,用他自己的话说,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还怎么会记得路?

    果然,老牛闷闷顶了一句:“你是自己走过来的都不知道,我被掳过来的知道个屁?”

    我无奈的拍着自己的头,在湖边儿发现指北针丢失的时候,没有太在意,现在才知道离了那东西真的不行,可这深山老林的又没地方卖……正想着怎么骗老牛到树上去看个方向,却听远处传来几声鹤唳般的轻啸,接着,我们头顶的树枝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

    老牛猛的惊呼着站起来望着上面:“是金雕的声音,为什么我们躲在树下面,它也找的到?”

    我苦笑道:“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喝了金雕的血?它们就是凭着你身上的气味找过来的!”在老牛惊愕的目光下,我又向他道:“知道吗?如果金雕是我们目前的敌人,你现在就是敌人的jiān细,最好离我远点儿。”

    老牛一脸冤枉:“铁炎同志,我也是情非得已,你可不能因为我身上一点儿小的瑕疵,就把我扔在这里呀!”

    头顶的树叶茂密的有一两丈厚,原本以为金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穿过来,哪儿想就我们说话这片刻的功夫,厚厚的枝叶已经被金雕掀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金雕先是斜着飞过来,用翅膀在树枝上划过,碗口粗的树枝竟然齐齐断裂,另外一只金雕便飞过来把树枝叼走。我和老牛看的是冷汗直流,金雕的翅膀要是从我们身上划过,我们立马就会断成两半。金雕飞行速度超快,感觉就是一道黄褐sè的光芒飞过而已。

    我想用枪把它们打下来,可举了半天,愣是没从它们飞速掠过的身影里找到抠扳机的最佳时机,再不敢留在这里,胡乱朝天上放了几枪,招呼老牛快跑,嘴里也没忘了损他两句:“老牛哪,你身上这小小的瑕疵比招瘟的咒语都好用,你要是想害谁,那太简单了,往他身边儿一站或是把自己身上的味道传给他一点儿,就有金雕来取他的命,你这可太狠了。”

    老牛边跑边不住回头看:“哎,这就是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哪,看来以后就是饿死,也不能乱吃东西!”

    两只金雕在我们钻入林子没多久就冲了下来,却只是盘旋一下就飞走。它的翅膀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整片林子都伐掉,最重要的是:它宽阔的翅膀在林子里根本就不能飞。但它们也并不甘心,又钻出林子,在我们的头顶追着我们,害的我们只敢往树枝茂密的地方钻。而那里通常yīn暗朦胧,空气不通,瘴气熏人。或许正是浓浓的瘴气掩盖了老牛身上的味道,又跑了一段,竟然再没听到金雕的叫声,想来是飞走了。

    甩掉了金雕,我们也不可能瘴气里呆太久,否则整个人都废了,虽然已经跑的两腿发软,也要往前走,十分意外的是竟然远远看到一片竹林。我立即大喜过望,有了竹林,我们就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方向,再也不用为迷路发愁了。

    竹子历来是文人雅士的最爱,并被赋于挺拔、修直、不折不挠、不弯不曲的品格,竹林七贤就是最著名的代表。我没有他们那么有情调,也没他们那么多感慨,在我的眼里,竹就是竹,就是大自然的一种普通生物而已,所谓竹子的什么品格、节cāo不过就是文人的牵强附会、孤芳自赏,俗人的少见多怪、附庸风雅。竹林七贤的不欢而散,大部人投靠司马家就是最好的例证。

    我这里要说的是:竹子有个非常特殊的生长习xìng,就是靠竹根的衍生来繁殖,并且无论什么地方的竹子都是自东北向西南衍生,继而成片。所以,家里面种竹子一般都种在东北角,否则几年下来,自家的竹子还是那么两三棵,邻居家却到处都是。

    知道竹子的这个生长特xìng,我们便在竹林里转了几圈,主要就是看哪面的竹子粗,哪面的竹子细,新竹子肯定比老竹子细,也会稍稍嫩点儿,两下一作比较,东南西北立即出来,但是这时,我和老牛两人都躺在地上不想起来了。

    休息半天后,我把地图从包里掏出来,对照着方向看一下地势,发现我们竟然糊里糊涂的跑到了那片原始森林的外围,和从湖边儿去大龙潭的距离大致相等,但是又偏了一个角度。便跟老牛商量着先去大龙潭,一来把给凤铃表姐带的东西送去,二来已经跟李永生约好在大龙潭见面,一举两得。

    可我一个人说了半天,老牛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以为他身上的伤又痛起来了,正想安慰他几句,却见他眼睛直直盯着头顶伸过来的一枝竹叶。

    难道这里的竹叶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反正我是没看出来,就拿手在老牛眼前晃,想看他是走神了,还是身上中的蝙蝠血咒要发作了。哪儿想本来躺在地上的老牛头猛的一抬,张嘴就咬我的手,吓的我连忙把手缩回来。

    此刻,我百感交集,心剧烈的颤抖:老牛这样子明显就是已经发病了,那我呢?会不会也不远了?不过我也意识到不对,当初天元发病时面目黧黑,浑身长毛,老牛却没有一点儿的变异,正在奇怪呢,老牛却一骨碌爬了起来:“铁炎,你累不累呀,去大龙潭这事还用你说?本来我在想其它事,结果你那毛爪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把我的思绪都打扰了。”

    我这才发现老牛根本没事,都怪我多心了,便带着愧疚向老牛道:“牛哥,我把您的什么思绪给打断了?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忙呢!”

    “神水!”老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听人说哪,深山的竹子里面有神水,喝了之后可以身轻体健,驱除邪毒,说不定就可以解我们身上的蝙蝠血咒呢。”

    听“神水”这两个字就知道这话不太靠谱,骗人的成分居多,但架不住病急乱求医的无奈,只要蝙蝠血咒还在,我们就只能提心吊胆。便跟老牛轮流挥着藏刀把粗大的竹子放倒十几棵,并且一节一节的检查,却连一滴水都没看见。

    正在灰心丧气呢,前面不远处突然“扑通”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跌在草从里,接着闷哼一声,声音竟然和人嘴里发出来的差不多,紧接着一个人影从那里猛的蹿起来,飞快的背着我们跑开。

第九五章 驴头狼2

    我和老牛怎么都想不到这片小小的竹林里竟然还藏的有人,也幸亏这人自己露了马脚。

    这个人是谁?难道是常坤派来找我们的?想到常坤那狗rì的,我就火起,但也知道此人没那么容易对付。碍于面子,我一直没跟老牛说这事儿,估计老牛还不知道林子里有另一批人,并且还十分凶猛。

    “别跑!”老牛大叫着,仗着藏刀在手,拔腿就追了过去,我生怕老牛吃亏,赶紧捡起抢来的枪跟上。

    因为隔的太远,也没看清前面是不是常坤的人,只是觉得他身手矫健,奔跑的速度比我和老牛都快。我们所处的地方是野生的竹林,竹子生的杂乱无章,有些地方茂密如屏障,那人跑的却十分轻松,奔跑、跳跃如履平地,还没追上五百米,就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

    驴头狼

    “龟儿子!”老牛怒骂着把拉孜藏刀重重一挥,旁边儿一棵手臂粗的玉竹立即折断。我生怕那人是常坤一伙儿的,赶紧劝老牛道:“即然人家不愿意和我们见面,我们何必强求,还是走吧!”

    老牛低着头闷闷不语,像是在想什么,但是,马上又摇了摇头,像是在进行着思想斗争。常坤的事迟早都要跟老牛说,晚说不如早说,一路走回去的时候,我干脆把老牛走后,我所见到的和经历的都跟老牛和盘托出,特别跟他提了常坤,好让老牛有个准备。

    就在即将走到放行礼的地方时,我和老牛同时呆了一下,在我们的行礼包旁边,竟然站着个东西。那东西高约四尺,长有两米,身体灰黑,马面驴耳,尾巴不停的左右甩动……竟然像头驴。

    老牛四下一张望,又看了那东西两眼道:“他娘的,谁家的小毛驴跑到神农架里来了?难道是刚才那人的?”

    这只驴没有家里养的壮实,单说个头儿的话,应该还是个犊子,我不禁疑惑道:“老牛,你可要想清楚,这是神农架深处,谁跑到这里面来溜驴?”

    “啾、啾!”老牛远远向驴喊了两声,驴竟然没有跑的意思。老牛这下来劲儿了:“铁炎,这要不是家里喂的驴,怎么会不怕人?再说了,神农架里也不是没人住,凤铃她表姐不就住在这里吗?说不定这只驴就是她喂的,没拴好跑出来了呢!咱们要是顺路给捎过去,你说她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们?”

    我对老牛的话十分怀疑,便兜着圈嘲讽道:“老牛哪,你真是九窍开了八窍,仅剩一窍不通哪!住在神农架里肯定都是打猎为生,你见谁打猎的时候带头驴?”

    我说老牛一窍不通,估计他还认为我在表扬他,竟然振振有词:“铁炎,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了,驴这东西实用哪,又能拉,又能驼、还能骑。人家是骑驴看唱本儿,凤铃她表姐要是骑着驴打猎……那该多轻松。”

    说话间,我们离那驴犊子已经只有两三米远,驴依然没有要跑的意思,把头扎在地上的草丛里嗅来嗅去,像是在找东西吃,一副蠢样,但是打心底来说,我愈发的感觉这东西和驴不太像,便停下来细细观察。

    老牛满脸不以为然,走到离驴三尺多远的地方,突然道:“铁炎,你说说,要是山里的野驴,会让我靠这么近吗?”

    “还用问吗?野驴看到生人过来,即便不跑,也肯定会提防着我们,而这只驴似乎对我们的到来不为所动,仿佛跟我们很熟一样,完全不合情理了!”

    “有道理!”老牛这话像是从肚子里挤出来的,话音刚落,他向前一冲,手里的拉孜藏刀便向驴头砍去。

    原来老牛假装着跟我说笑,心里已经打下算盘,要杀这驴一个措手不及。看着老牛出刀,我的揪着的心才松了一下,这一刀下去,不管野驴还是家驴,脑袋都要被砍掉,这样一来,我们还能吃个驴肉大餐。

    然而,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驴的脑袋突然像弹簧一样缩了回去,就在这一刻,我看到驴脸上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嘴唇变尖变薄了,脸部也变小了,眼睛里闪着凶光,满嘴尖牙,更像是一只狼。老牛一刀落空,身子带着惯xìng向地上扑去,那像驴又像狼的东西身子一拱,张开大嘴向老牛的喉咙咬去,满嘴尖利的牙齿让人心寒。

    说是迟,那是快,老牛也不是吃素的,一只手便生生的扯住了狼脖子上的皮子将它的嘴推开。狼沉闷低吼一声,脖子急转,大嘴咬在老牛的手臂上,痛的老牛大叫。

    一切都在数秒之内发生,我看明白怎么回事,抠动扳机的霎那,狼咬着老牛手臂的嘴也不松开,向旁边儿一跳,被扯过来的老牛一下挡在狼的身前,幸亏我那一枪故意打的靠上了点儿,但子弹还是贴着老牛的身体而过,将旁边竹子穿透好几枝。

    我们捡的微冲送给了李永生,从土家人借来的三八大盖儿跟老牛一起丢了,现在老牛被找到了,那枪却没找到,我手里拿的是从常坤他们手里抢来的,也是三八大盖儿。这种老式枪都是手动供弹,待我挂上子弹时,狼纵身就跳下旁边壕沟,我跑了两步过去时,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连忙回来看老牛。

    老牛躺在地上,手臂鲜血直流,痛的满头大汗,嘴里却没闲着:“这驴头狼,真他娘的……”

    我这才想起来,神农架有个叫驴头狼的动物,长着驴的脑袋,狼的身子,是驴和狼交配生下来的,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杂种。它们凶残狡诈,经常跑到山外面袭击人类,因为人们被它驴一样的外表蒙骗,很容易上当,结果不小心就被它卡了喉咙。这东西刚才也是想卡老牛喉咙的,只不过没得逞,才咬了老牛的手臂。

    我把老牛拉起来,从包里翻出几件衣服扯烂,给老牛包扎手臂,因为没有药,也只能让他忍着点儿。驴头狼嘴里的牙齿尖锐,如果不是它匆忙咬出的一口,老牛的手臂恐怕都要断掉了。

    看着老牛倒在地上无力的呻吟,我很愧疚自己当时没能阻止他冒险,在他被袭击的时候,也没能尽快反应过来。但也骂他活该,看他刚才的样子,分明早就猜到那是只驴头狼,却不告诉我,一直跟我胡扯,想凭着手里的藏刀去把驴头狼给收拾了,结果玩栽了,还差点儿断送一只手臂。

    不过,这下我也彻底服气了,因为只有神农架这种原始森林里,才会有驴头狼这么诡异狡诈的东西。

    老牛痛的难受,见我不理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自言自语道:“铁炎哪,咱们川戏里有个非常了不起的特技,这个特技让川剧名声大振,久盛不衰,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们那里,三岁娃娃都知道川剧的变脸和吐火,变脸尤其神奇诡异,是川剧jīng华中的jīng华。但我肯定不能说那两样,否则就幼稚了,我脑子一转,想着老牛刚才与驴头狼搏斗的场景,脱口道:“狼口逃生术!”

    老牛脸上立即青一阵,绿一阵的,我自己心里窃笑,并且继续道:“要说这个狼口逃生术哪,这可有来头儿,与古代的壮士断腕大有雷同,都是不想要自己的手臂了……”

    “你个龟儿子!”老牛怒骂着,强忍住痛,捡起一根我们找神水时砍断的竹筒向我砸来,我大笑着顺势倒在地上,竹筒从我头顶飞了过去,摔到刚刚驴头狼跳下的壕沟里。

    没想到的是,竹筒竟然马上又飞了回来,这下我真的没防备,被砸了个正着。这个结果完全称了老牛的心,但他却傻了,眼睛里带着迷茫。我和老牛表情差不多,面面相觑一阵后,老牛把拉孜藏刀紧紧抓在手里,我提着三八大盖儿小心翼翼的向壕沟边儿上走去。

    壕沟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但是十几丈外yīn暗茂密的林子里,两道幽绿的光芒向我这里回望一下,斜蹿跑开!

第九六章 驴头狼3

    那一刻,我脑子都懵了,说不出的惊悚。我想到昨天晚上飘在雾里被我误以为是鬼灯的幽绿光芒,当时我抓了一下枪,它就跑掉了。没想到它竟然一直没离开过我,甚至在老牛受伤后也敢马上折回来。

    “铁炎,怎么回事?难道是驴头狼?”老牛看我站着发呆,探起身子问我道,他的语气里带着疑惑。

    我抹了一把脸颊的冷汗,定了下神,回头苦笑:“恭喜你,你答对了!”

    老牛听完后,身体突然抖了一下,眼里透出的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半天后,才挤出几个字:“铁炎,天就要黑了,晚上怎么过?”

    我看着渐渐低垂的夜幕,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这时,身后传来几声枪响,子弹的气流声呼啸着在我身边飞过,打在旁边儿的竹子上,“砰、砰”乱响,中间还夹着猎枪的响声,吓的我连忙爬下。回头时,就见远处五六个人举着枪正往这边儿跑,边跑还边吆喝着什么,是常坤那一群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他娘的流年不利呀!”我大骂着,回了两枪,打的那些人跑过来的势头顿了一下,才拉着老牛赶紧向林子深处钻。因为大家都有枪,后面的人也没追的太急,只是零零散散的放着冷枪,跟电影里鬼子进村儿时候的枪声差不多。

    老牛跑的汗流浃背,嘴里却没闲着:“铁炎,我早叫你多烧香,少作恶,心里无私天地阔,助人为乐是快乐之本,没想到你还是结了这么多仇家,你看看,人家都追到神农架来杀你了。你怎么跟人家结了这么大的仇?是不是偷人家媳妇了,坦白交待!”

    常坤的事,我已经跟老牛说过,便向他解释道:“他们就是我跟你说的常坤那群混蛋,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反正下手毒的很!”

    枪声离我们越来越远,我和老牛跑的也慢了下来,老牛喘着气,拍着胸脯道:“看出来了,他娘的,差点儿连老子一起做了。”顿了下又道:“不过你放心,等牛哥我完全恢复了,一定活剥了这群孙子帮你出气。”

    我拿出地图稍稍看了下大龙潭的方向,发现我们也没跑偏,便边思索着常坤他们道:“我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是七个人,现在只有六个,肯定是死了一个,对了,那个常坤是说普通话的,应该是外面来的,并且很痛恨jǐng察,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放心下手!”

    老牛接道:“你说他们会不会也是为了神农洞天里的宝贝?”这个我不太确定,那天晚上也没听他们说起,如果是的话,大家迟早都有再见面的机会。

    天sè已经完全黑下来,难得的是竟然没起大雾,头顶还有一轮银月在天。可惜的是,月亮让天空中飘舞着的云朵遮挡了大半,残缺的月光从头顶茂密的树枝叶间透下来,再照到树林里的时候,几乎已经是没什么亮光了,我们只得打着手电筒前进。

    老牛被驴头狼咬伤了手臂,我就想把枪给他,但他说自己就剩一只手能动,还是拿刀比较方便,我也只好作罢。

    两个人都太累了,连话都不想说,默默走着,走路的时候也是挑着走路走,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还不住的左右张望,心里可以说是非常紧张。如果不是怕常坤那群人再追来,我宁愿好好休息一下,心里不禁咒骂那群混蛋。就在这时,幽静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像是树枝拖在地上发出来的。

    我和老牛都是一怔,止住了脚步,就见电筒的尽头有个巨大的东西缓缓移动。那东西五六尺高,身上长满灰黑sè的粗刺,胡乱的伸张着,看起来十分诡异。

    老牛盯着那东西看了半天,才回头向我道:“铁炎,那该不是只刺猬吧!”

    要真的是那么大一只刺猬,也着实有点儿恐怖了,我见过最大的刺猬也就二三十公分高!便疑惑着回答道:“不太像刺猬,倒有可能是只大豪猪!”

    老牛皱眉思索一下道:“也不对啊,要是豪猪的话,看到你手电筒的光芒还不跑?难道是刚刚追杀咱们那群人搞的鬼?”

    老牛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十分蹊跷,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也没见有什么风吹草动,才回头向老牛道:“老牛哪,你这话也欠思量,要是那群混蛋,他们朝我们开枪不更直接?”

    前面的怪物即将从手电筒的光芒里消失,我和老牛还是打算去看个究竟,小跑着追到离它有十几米的地方,才发现竟然是有人背着一捆树枝在走,柴捆很大,将整个人都埋在下面。

    我看的十分纳闷:“真他娘的奇了怪了,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打柴?”

    “嗨、嗨!”树枝下面传来两声轻叹,和人使劲儿时发出来的声音差不多,过不多久又响两声,怎么听都像是从人嘴里发出来的。

    “如果是人就好了,最起码晚饭有着落了!”

    老牛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在怀疑前面那是不是个人,和我的想法都差不多,我拿手电筒照着前面晃了几圈,前面如果真是个人,即使不回头,也要说句话,哪儿想那人只是稍稍停留一下,就继续前行。

    这愈发加重了我心里的疑惑,我突然想到常坤,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早都开枪了,想到此,我立即把枪举起来瞄准。

    ――――――――――――――

    这倒把老牛吓的不轻,他面sè紧张的把枪口压下:“铁炎,咱们还是先看清楚再说,别误伤了好人?”

    老牛的话让我一时语塞,我的确没看清那是什么,只是觉得就算是家住山里的人,也不应该这么晚了还背个柴捆慢吞吞的在这危机四伏的林子里面晃悠。

    见我不说话,老牛推我一下:“走,上去看看再说。”

    “老乡,老乡,你家住在这附近吗?”老牛边走边喊,前面那人却依旧只顾走自己的路,还不时的“哼、嗨”两声,像是没听到一般。老牛像是感觉很没面子,尴尬着向我笑道:“你看这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还出来打柴,铁炎,你看你……真是的,也不去帮人家一把。”

    老牛说话的声音很大,像是说给前面那人听的,我干脆也学他大喊着:“老牛,老人家不但腿脚不利索,而且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使,真不知道你这孙子是怎么当的,竟然还有心情在后面说风凉话,你真不怕造孽太多被雷劈了?”

    不管我们怎么说,前面那人都像是没听到,依旧慢吞吞的走着,转眼我们离他只剩两三米。

    考虑到老牛手臂刚刚受伤,就让他站住稍等一下,自己端着枪慢慢绕到他前面,看那究竟是人还是怪,哪儿想就在我走到他旁边的时候,柴捆底下一声怪吼,整捆柴都劈头盖脸向我砸来,情势变化的太快,我赶紧挥舞用手臂去挡那柴捆。

    柴捆飞起来重重砸在我身上后散开,里面还有荆棘之类的东西,连砸带扎,让我一下摔倒在地上。

第九七章 驴头狼4

    “又是这畜牲!”就听老牛低吼一声,从我面前跑过去。

    我拔开盖在身上的树枝,放眼远望的时候,老牛正追着一个黑影在跑,黑影不时回下头,飘过两道残绿的幽幽光芒。“驴头狼!”这下我彻底被震惊了,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驴头狼会背着一捆柴诱骗我们,害的连我都中了它的计。

    我生怕老牛吃亏,赶紧爬了起来跟了过去,刚才连惊带吓的,让我手脚发软,虽然有枪也不敢开,生怕没打到驴头狼,却伤了老牛。看着前面我逃你追的驴头狼和老牛,我隐约感觉到不对:驴头狼跑的很慢。

    一般情况下,常见的狼奔跑时速都能达到四十多公里,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追的上,如果驴头狼只是想戏弄一下我们,那它肯定早都钻到林子里了。而现在,驴头狼像是故意让老牛追它,根本就不想跑。

    我猛的意识到不好,驴头狼这样子分明是有目的,赶紧向老牛喊道:“老牛,小心!它可能有……”话都没说完,前面追的正急的老牛怪叫着,在树枝断裂和说不清楚的轰隆声里,身体猛的向下坠落!

    顿时,我吓的冷汗都出来的,还以为老牛摔到悬崖或者树洞里了,赶紧把背上的行礼一扔,飞快的冲了过去,看明白后,我是一惊一喜:惊的是那里竟然是人工挖出来的捕兽井,井深约一丈,上面小,下面大,井底插着几十把二尺多高的竹刀,无论什么东西掉下去,身上都要多几个窟窿,应该是猎人们捕捉大型野兽用的。喜的是老牛并没有掉下去,应该是他摔落的瞬间转了个身,把拉孜藏刀插在离井边一尺多的地方。此时藏刀的刀刃已经完完没入土地中,老牛一只手死死按着刀柄,一只手用力扒着井边儿,脸sè比猪肝还难看。那只被驴头狼咬伤的手臂被他一用力,鲜血又渗了出来。

    一见到我过来,老牛就张嘴大声骂道:“妈的,这是个陷阱,它想弄死老子!”

    “老牛,先上来再说!”我把手电筒和枪都扔在地上,抓着老牛往上拖,老牛身子底下的陷阱上面小下面大,呈一个圆锥型,目的就是让野兽掉进去之后,就算死不了,也不容易出来,在这种坑里,老牛的脚也蹬不到坑壁上,用不上力,想拉他上来,也很困难。

    我使出全身的劲儿,刚把老牛拉扯起一尺多高,就看到两只幽绿的眼睛闪着凶光,飞快的向我跑来,这时的它奔跑速度已经不像刚才,简直是风驰电掣。

    我立即明白驴头狼是想趁人之危,这个时候我松开的话,老牛肯定急剧下坠,说不定会把我也拉下去,但要是死拉不放,驴头狼肯定会扑上来咬我一口,我感觉自己有点儿慌神儿了。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跟老牛说声:“抓紧了!”猛的拉老牛一把,右手抓起地上的枪开了一枪同时身体后倒,一屁股坐在地上。肯定没有打到驴头狼,所幸的是它没有再扑过来,而是身子一顿,掉头跑开。而老牛也没下坠,反而被我拉起了很多,上半身都差不多爬到了地面上。

    “老牛,快点儿上来!”我赶紧把手枪扔在旁边儿,用两只手拽住老牛,把他往上面拉,我发现老牛的脸sè已经由猪肝sè变成纸白,像是非常痛苦,满脸都是汗珠,牙关紧咬,仔细一看才发现,我抓住的,正是他受伤的那只手臂。

    “老牛,你要千万要顶住,咱们的革命事业才刚刚开始,你可千万不要学诸葛亮‘出师未捷身先死’,你要是死了,你铁炎哥我这个英雄就要泪满襟了。”我半调侃的跟老牛说着,想让他分下注意力,减轻点儿痛苦。

    老牛咬着牙挤出来一丝难看的笑,有气无力道:“你放心吧,我这条命贱的很,阎王爷看不上!不会来收的,就算……”

    “妈的!”老牛突然松开一只手,抓起我扔在身边儿的枪,顶到胸口上拉了枪栓,迅速对着我身后开了一枪,回头看时,就见驴头狼怪叫着,在地上滚了一下,翻身起来后,一瘸一拐的钻到旁边儿树林里,应该是被老牛打中了。

    驴头狼刚才从前面袭击,被我吓跑,现在却又从后面搞偷袭,准备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老牛这一剧烈运动之后,身体又往下坠,差点儿没把我也带下去,我们两个都同时惊叫一声,我赶紧用膝盖顶住还插在地上的拉孜藏刀,才没有继续下滑。

    受了伤的驴头狼没有再回来,我虽然费尽力气,总算把老牛这个革命战友从死神的嘴里夺回来一条命!而这时,我们两个几乎都jīng疲力竭了,都是满头大汗,老牛手臂缠的绷带也已经全是红sè,鲜血直滴。

    我让老牛躺着休息一会儿,自己拖着身躯捡了行礼过来,准备给老牛再包扎一下。解开绷带后,赫然看到他的伤口处又长出让人心惊的黑sè绒毛。

    “蝙蝠血咒!”我心里一阵凄凉。

    七叶一枝花已经用完,又不知道到哪儿去采,只能用火把那黑毛燎一下,黑毛是烧没了,但发出来的如尸体腐烂般的恶臭味却久久不散。

    老牛不忍心看,只瞥了一眼,就把脸转过去,把话题扯回到驴头狼身上:“驴头狼到底是谁他娘的造出来的这东西,yīn险狡猾的跟曹cāo一样,老子要是有它一半儿的聪明,恐怕也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想着那驴头、狗牙、绿眼、狼身子的怪物,我也头皮发麻,虽然它已经受伤,但我们还是不敢放松一点儿jǐng惕。就在用绷带给老牛缠伤口的时候,也不停左顾右盼,生怕它再跑出来。

    绷带刚碰到老牛的手臂,老牛突然把身体一挺,以斩钉截铁之声,慷慨激昂之势,正sè陈词道:“伟大领袖告诉我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看起来虽然可怕,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伟大领袖还说过,反动派虽然拥有优势资源与暴力工具,我们也要从思想上、战略上藐视这些敌人,从而彻底打垮敌人!”

    我不知道他怎么冒出这么两段,哭笑不得:“好,好,说的好,领袖就是领袖,说的尽是真理妙谛,还能激扬斗志!”

    老牛念完后,两牙打着颤,眼睛里露出一丝悲愤:“铁炎,你别慢慢腾腾的呀,我就是疼的不行了,才咬着牙挤出那几个字,希望借此止疼,结果我都念完了,你还一动不动,你怎么一点儿眼sè都没有,太让我失望了……”

    给老牛包扎完伤口,两个人都困的不行,就算现在有人拿鞭子抽着都走不动了。偏偏夜里yīn冷的很,我和老牛两个人挤在一起,把能穿的衣服都裹在身上,准备轮流着好好睡上一觉。准备闭上眼睛时,突然透过林间空隙,看到远方的天空颜sè有些不对,有些淡淡的红sè颤动着,便想去看个究竟。

    我刚站起身,老牛就睁开了眼睛:“怎么了,铁炎,驴头狼又来了?”

    我伸手一指:“你看那里,好像着火了!”

    老牛惊道:“这天干物燥的也不知道小心火烛,火不会烧到咱们这边来吧!”

    我随口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牛对这种事都是持赞同态度的,手臂上的伤也忘了,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我们小心着在林子里穿梭了大概一公里多,才发现火光是从我们下面的一处谷地发出来,居高临下,可以将下面看个大概。一丈多宽的溪流旁边,大堆篝火熊熊而起,旁边围着七八个人,有些在烤东西吃,有些在聊着什么,这群人大部分都身形健硕,仪态威猛,和常坤那一群有很大差别。

    本来还想着如果是常坤那群人,就偷偷在外面放几下冷枪,干掉他几个,杀下他的嚣张气焰,一解心头之恨,现在不免有些失望。

    老牛轻轻拍了我两下:“快看,快看,铁炎,这里面还有个女人哪!”

    顺着老牛手指的方向,果然见离火堆稍远的地方,一个女人和一个稍微年长的老者比肩而坐,两人都在较暗的地方,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就觉那女人的身材十分可以。

    要不是老牛说,我根本不会注意黑影处还有两个人,现在不禁佩服老牛眼尖,马上和他打趣道:“老牛,这队伍真是细心哪,进山还带个女人帮着烧火、做饭、洗衣服。”

    老牛立即反驳我道:“铁炎,你怎么知道人家只会烧火做饭?说不定人家还会生娃娃呢!”

    不会生娃娃那叫什么女人?我正想教训老牛说他用词不当,却听他又道:“铁炎,我看这群人应该和咱们在湖边儿遇到那个是一伙儿的!”

    我运足目力,也没看到他们有什么相同之处,心里怀疑自己的眼睛没有他的好用,不过,看他说的认真,就问道:“只有半截身子那个?”

    老牛信心十足道:“对头!”

    我越来越佩服老牛的视力,正准备问他还看到了什么,忽见下面的人突然都紧张起来,篝火旁的所有人都纷纷把枪抓在手里,吆喝着,把脸转向溪流下游。

第九八章 血月 1

    “嘶!”一阵非常轻细的金属声传入耳朵,起初时感觉有些清冷,但越听越刺耳。“棺材兽!”我嘴里轻轻念着,脑海里也浮现出它那令人恐怖的外表和笨拙的样子,它曾经把我追的死去活来,却也yīn错阳差的救过我,所以我对它并没有什么太厌恶的感觉。

    身边儿老牛听我一说,诧异看着我:“铁炎,你刚才说什么棺材?你是不是在找我的路上,做了缺德事,开了人家的棺,拿了人家的财,偷偷藏到什么地方没告诉我吧!”

    我对老牛是彻彻底底的服气了,不单服气,而且窝火,每每听到财富或是与财富有关的东西,他就怀疑我黑了他的那一份,真他娘的遇人不淑。不过现在下面都是人,也不想跟他多解释,无奈道:“你老想什么呢?看下面!”

    水面上,一具丑陋的青铜sè玄棺逆流而上,下面那些人已经开始sāo乱,每个人都是神情紧张,甚至准备逃蹿。也难怪,毕竟棺材兽曾经攻击过他们,还伤了他们的人。但对我们来说却是好事,老牛拿着捡来的冲锋枪灭了湖里的长蛟,我们从山洞出来后迅速得到补给,甚至天元身上的蝠毒血咒都是从人家行礼包里翻出来的七叶一枝花解的。当然,他们也不是有意为之,我们也不用心存感激。

    上游流下来的水撞在棺材兽身上翻起一道白sè的浪花,撞击声中甲片叮铛作响。棺材兽在水面上抖动鳞甲,浮向水边,一群人后退着,终于有人忍不住喊出来:“快跑吧,这东西打不死的!”声音焦急而恐惧。

    “熙柔,你赶快带韩希先生走,我们在这里顶一下。”声音像是一个中年男人,接着,他端枪向棺材兽扫了一梭子子弹,金铁交鸣声中,棺材兽飘正在向岸上爬的身子果然顿住。中年男人这才朝众人招呼道:“先阻止棺材兽上来!”

    几把微冲火舌长吐,交互开火,棺材兽怪吼着,收起张开的鳞甲,伏了下去,但是只要枪声稍止,棺材兽就又想冲上来。

    “大哥,没用的,我们赶快走吧!”

    中年男人回望一下:“熙柔,你们还不走?”老牛看到这里突然嘿嘿笑道:“熙柔,这名字够细腻的,听着就不是吃山里这碗饭的妞儿。铁炎,我猜他所叫的那个叫熙柔小娘们儿八成是被吓傻了,你说呢?”

    老牛话音刚落,棺材兽就猛的从水里冲到岸上,顶在前面几个人纷纷后退,子弹打在棺材兽鳞甲上的声音不绝于耳,火花四溅,流弹乱飞。但棺材兽像是并未被伤到分毫,闷哼着把头稍稍低下一点儿,步步向前紧逼。端重厚实的青铜鳞甲、布满褶皱的邪恶面孔,都让人即惊又怕。红sè的火苗在它青sè的身体上闪耀着,忽明忽暗,远远看着,仿佛真是一具狰狞的活棺材向人索命。

    棺材兽这种子弹伤不了的东西,着实让人头大,看下面那些人打的辛苦,想着我曾经很意外的在棺材兽的头上敲了三闷棍,打的它晕头转向,心里不住窃笑,泛起一丝成就感。同时,我也瞪大着眼睛,想看这群人怎么收场。

    这时,棺材兽突然加速向一个正在填装弹夹的人冲了过去,那人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怪叫着连滚带爬慌忙跑开,棺材兽也不追,稍一停顿再冲向另外一个人,几个人见此相互招呼一声急速后退,枪声也稀疏起来。棺材兽已被激怒,见他们溃逃,更加肆无忌惮,东突西撞,那样子真的宜将剩勇追穷寇。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高高马尾,穿着紧身衣的女人跳了出来,应该就是中年男人刚才叫的熙柔。熙柔连跳几下站到巨大的篝火堆前面,捡起一根正在燃烧的粗大柴棍把火堆打的四散开来,炭火所到之处,枯草落叶冒着青烟燃烧起来,火势熊熊,棺材兽被火焰烧到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后面又有人扔过去一个燃烧弹,不可一世的棺材兽惨叫着,立即变成一个火球。

    我们看的瞠目结舌,谁都没想到棺材兽竟然这样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老牛砸砸嘴向我道:“铁炎,这女人挺有手段哪!”

    我正看的jīng彩,只是“嗯!”了一声,老牛又说道:“不光有手段,身段看起来也不错,下手更狠。要是娶个这样的女人,那咱们男人在家里面恐怕是没有丝毫的地位了!”

    听老牛这么说,我笑道:“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就拿下面来说,棺材兽身披铜铁鳞甲,刀枪不惧,但是这女人一把火就烧的它没辙。所以嘛,一物降一物,只要你有足够的本事和魅力,自然能将这块儿化百炼钢为绕指柔,对了,她的名字不就叫熙柔吗?只要你把她研究透了,你想让她怎么给你柔,她就怎么柔!”老牛听了我这一番至理名言,连连点头称是。

    然而,下面情形又发生了变化,身披烈焰的棺材兽已经不是恼怒,而是已经发疯,带着半丈多高的火焰就向熙柔冲去,老牛像是看的急了,惊叫一声,竟然站了起来。他这激愤的动作吓了我一大跳,连忙拉住他:“你要干吗?”

    老牛愣愣道:“还用问?我肯定是下去英雄救美!”

    我手上一用力,把他拉的差点儿摔倒在地:“我靠,就你这长相也敢出去?下面那么多人,如果误以为你是从棺材兽身体里面蹦出来的,是跟棺材兽一伙儿的,一枪把你崩了怎么办?”

    老牛被我这么一说,脸都绿了,冲我吼了起来:“我这长相怎么了?”

    我吧唧一下嘴:“就是长的实在太不怎么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呆着比较安全!”

    老牛气的怒目圆睁,又无话可说,干脆把头转到下面,忽然叫道:“那女人是不是疯了?”

    转头时,就见熙柔正迎着身披火焰冲向她的棺材兽跑,此刻棺材兽俨然一道巨大火墙,身上的温度起码也有几百度,如果与它撞上,恐怕不止是两败俱伤那么简单,连我都为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捏了一把汗。

    就在熙柔和棺材兽仅离三四尺的时候,身子一弯,甩手将一个东西扔进棺材兽一直惨叫着的大嘴里,在空中连翻两下,躲开棺材兽的撞击,落到地上。

    棺材兽见熙柔跳开,身体也是急转,惨叫着正准备向熙柔扑过去,似乎要做拼死一搏。但是,就在棺材兽刚刚转过身,肚子里面却一声闷响,身上飞出数道火花,被烧的几近通红的身体摇晃几下,整个塌了下去。

    这一幕太jīng彩了,要是换了地方,我肯定要为她鼓掌喝彩,但现在我只能把身体伏下。因为跟熙柔同伴的几个拿枪的壮汉又跑了回来,纷纷站在熙柔面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应该是慰问的话,接着就一起走了。临走时,熙柔还往我们这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我有点儿心慌:难道她发现了我们?要真是这样,事情就不太好办了。这些人装备jīng良,甚至超过了城市的jǐng察,每个人都有冲锋枪,还有燃烧弹,刚才熙柔扔到棺材兽嘴里的应该是手雷。

    即使不算他们的装备,单是熙柔的身手,我们都难挡的住,这群人跑到神农架不会没目的,万一他们也是奔着神农洞天去……

    老牛也注意到这一点,就起身站起来道:“铁炎,既然人家发现了,咱们就别躲躲藏藏了,还是下去跟他们打个招呼,结交一下比较好!”

    我正在想着那些人进山的目的,和行进的路线,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先他们一步找到神农洞天,老牛说的什么,我还真没听清,见他正看着我,我习惯xìng的“嗯”了一声。

    老牛高兴的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后,见我依然不动,脸上的喜悦顿时消失,叹了口气,像是悟到了什么:“铁炎,我也知道咱们跟人家有差距,看人家那装备,那身手,堪比一支特种兵了。再看看咱们有什么?除了每人一个胆儿,其它什么都没有,一支刀一杆破枪,和当年红军刚起兵的装备差不多,跟人家一比,咱们整个就是农民军,还是残兵剩勇,半死不活……”

    老牛灰头土脸的越说越丧气,搞的我都快没斗志了,便劝他道:“农民军怎么了,刘邦、朱元璋、李自成,这些人哪个不是农民军出的身,游击队歌里唱的多好: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你看咱们现在吃的用的不都是别人的东西吗?”

    我边说边唱,总算又把老牛的jīng神头儿给鼓了起来。

    周围草叶子上已经凝结出露珠,想抱着手臂取暖,才发现衣服也湿湿的。老牛哆嗦着,搓了搓手:“铁炎,我觉得咱们要生堆火暖和一下,才比较科学哪!”

    刚刚下面jīng彩不断,尽管我们扮演的是观众的角sè,但也是热血沸腾,现在老牛说完后,我也觉得冷飕飕的。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临近谷底的高地,在这里生火,无疑就是给别人点灯竖路标,别人在大老远就能把我们看的清清楚楚,便跟老牛站起来,想再往林子里走。头顶树枝的影子张牙舞爪跟魔鬼差不多,越往里面走便越昏暗。

    老牛摸着脑袋看了我一眼:“铁炎,有件事儿我一定要跟你说!”

第九九章 血月 2

    老牛脸上的表情很凝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搞的我也有点儿紧张,想跟他笑一下,缓和一下气愤,可惜使了半天劲儿也没挤出来,干脆跟他道:“有话就说,咱们兄弟谁跟谁,你难道还会不好意思?”

    本来以为老牛说的也就是雾妖、金雕什么的,最严重的也就是关于蝙蝠血咒的事。不过,这也没太大关系,就算他先发作了咬我一口,也无关紧要,我们都中了血咒,可以说是同病相连,根本就不用担心被传染。

    没想到老牛竟然说了一句比这还恐怖的话:“我们下午的时候见鬼了!”

    刚才我只是觉得树林里十分yīn暗,现在竟然觉得这里像地狱,心里别提有多震惊了!老牛这混蛋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捡我没有思想准备的话说。不过,我还不清楚老牛具体说的是什么,便咽了口唾沫,注视着他道:“真的假的,那长什么样?头上几根角,嘴里几颗獠牙?眼睛是红的还是绿的?男的还是女的?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老牛有种被调戏的愤懑:“铁炎,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我说的可都是正经事,下午在竹林里的时候,我看到了土家的那个支吉梯玛!”

    记得那天我们在原洞湾杀了野人后,就有几个土家青年来说:寨子里出了大事,支吉梯玛的头被人割了,他全家也都被杀!现在老牛竟然说下午躲在竹林里面的那个人是支吉梯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忍不住问道:“你看到的梯玛有没有脑袋?”

    老牛瞪了下眼睛:“没脑袋我能跟你说那是支吉梯玛?”

    下午那人自己暴露了行踪,我们去追的时候,老牛跑在前面,所以他也比我有说话的资格。但他谁都不提,偏偏说那人是个本来应该死了的支吉梯玛,让我很是疑惑:“这么说你看到他的脸了?”

    老牛接道:“只看到了半个!”

    话越说越yīn森,我打着寒战,望着老牛道:“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哪!”

    老牛立即跟我嚷了起来:“我早就跟你说了,生堆火比较科学,你就是不听!”

    围在温暖的火苗面前,身上舒服了很多,浑身血脉畅通,思路也逐渐清晰,但是跟老牛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支吉梯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起初听老牛说只看到半个脸的时候,我非常的震惊,以为是山洞里的那个只剩下一副骨头的巫师又跑出来了。老牛这才说看到也不是鬼,而是个大活人,他仅仅看到的半个脸和身形都与支吉梯玛非常的像。

    尽管是一个本来应该死了的人突然出现,我揪着的心也放松下来,活人有形有影,肯定比那打不死,还会用血咒的巫师好对付。当然,我也捎带着还批评老牛两句,怪他语言表达能力不行,好好一句话,被他说的毛骨悚然。

    和老牛聊了半天才知道,他也不能完全确定那就是我们在土家寨子里面看到的支吉梯玛。之所以现在说出来,完全是因为神农架里危机四伏,我们很有必要对身边一切可能发生的事做出一个防备。

    虽然我们围在火堆旁边,有明亮而温暖的火焰在燃烧,但我的眼前却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那是站在无边大海中间的迷茫,又像狂风暴雨中的错乱!

    很多已经被遗忘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我的脑海:在原洞湾本来是想借助土家人的手计杀野人,到最后却成了面对面的血拼厮杀,从土家人手里借来的锁子连环铠被动了手脚,铠甲在土家寨子里的时候我是亲眼看了的,根本没事,但是到用的时候却全部被人弄坏。就在野人即将穿上铠甲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被诡异的骨哨惊扰……还有从远处shè过来的暗箭……

    当时,我们虽然愤恼,把罪责全部归到洛雨他们身上,但洛雨伤的很重,田豪也被暗箭shè中,支吉梯玛又被灭了门,再后来洛雨、田豪都被接走了,我们有气也没地方撒,有怀疑没地方问,再加上因为野人的事,耽误了不少时间,急于进山,所有的疑惑就不了了之。

    后来,以为离开那里之后,一切便与我们无关,但现在老牛突然在我们身边看到活着的支吉梯玛,这些问题便不能不重新思考一下了!

    土家人世代生活在神农架周围,对神农架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了我们这些外人,与神农架有着说不清的联系,同时也肯定与神农架结下了不少的恩怨。恩就不用说了,把神农架说成是老天赐给他们的礼物都可以,支吉梯玛的这一族靠山吃山,就是靠着神农架里丰富的物产资源绵延下来的。但是怨就不同了:万物有灵,人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触动九霄神灵的某根细微的神经,惹的神灵大人一怒之下降罪于人。

    我和老牛算了半天,一致认为真正能与土家族人纠缠不清的,除了神鬼,就只有神农架野人了!

    这种介于人和猴子之间的东西力大无穷,凶猛狡诈,和土家人一样生活在山林之中,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野人睚眦必报的个xìng必定给土家人带来不少麻烦,否则的话,土家人也用不着费尽心思打造出锁子连环铠来收拾它们。

    不过,野人在我的印象里也就是还没有进化完成的猴子而已,智商最多只能和大猩猩相提并论,要是说它们会给支吉梯玛一族带来致命的攻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最后,我的答案还和以前一样:土家内部出现了夺权之争,支吉梯玛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对这一点儿,老牛是死活不认同:“铁炎,你这分析来、分析去的,还是没分析到要点哪!你说支吉梯玛是被自己人杀的,那我问你,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强辩道:“这个还不好解释?你看花眼了呗!”

    老牛对我的话很不满意,冷冷一笑:“是吗?你别忘了,去凤铃妹子家接洛雨的那批人说的可是支吉梯玛的脑袋被人割下来了!没有了头,根本就没人敢确定死的那个人就是支吉梯玛!以我之见,所有的一切都是支吉梯玛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他骗了所有的人!”

    火堆里正在燃烧的树枝炸了一下,白sè的烟灰飘的到处都是,火星四贱,有几块儿指甲大小的飞出来落到我和老牛身上,我赶紧跳起来把它们拍落,转头却见老牛虽然裤子和脚上被烧的冒着白烟,人却动都没动一下,眼睛死死盯着我,满脸的坚毅和沉着!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火,我也顾不上老牛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表现了,生怕他出个三长两短,闹不好被烧成残疾,我们入山寻宝的计划就要泡汤了,便想帮他把火扑灭!

    没想到我刚靠近,手就被他猛的用力抓住,然后他整个人一下站了起来,依然死死瞪着我!

    老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我一跳,但是看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才甩开他的手,戒备着向他吼道:“老牛,你他娘的想干吗?”

    老牛看着我,慢慢道:“铁炎,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支吉梯玛并没有死!”

    我揉着被老牛抓的死痛的手腕,气愤的坐了下来:“关老子屁事!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只要不惹上老子,老子也没那闲心管他们的家务事!”

    “铁炎,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那天支吉梯玛把你一个人叫进了土王庙,你们关着门半天后才出来,然后他就大大方方的把锁子连环铠送给了我们,你不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到了晚上,出了一大堆的事,你难道一点儿都没有将它们联系在一起想过?”

    事情确实如此,诡异的一切都发生在我们从寨子里面出来以后。但是因为洛雨在土王庙前为难过我们,所以我一直怀疑这是洛雨和田豪暗中干的,是蓄意报复我们,甚至到后来洛雨重伤,田豪中箭,我还认为他们是自作自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牛的话如同当头一棒,让我清醒过来:要是洛雨和田豪知道这里面有玄机,只需趁我们和野人打到一半跑掉就行,根本不用拼了命的帮我们!说到底,他们也是受害者!况且以洛雨的高傲,肯定也不屑于用那下三滥的手段。

    见我不说话,老牛追问道:“你和支吉梯玛在土王庙那么长时间,他都对你说了什么?坦白招了吧!”

    我无奈苦笑着,把在土王庙里看到的白虎浮雕,浮雕后面的故事与白虎血咒的故事跟老牛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特别提到让我和支吉梯玛不欢而散的那句话:“年轻人,神农洞天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老牛听到我说血咒那一段的时候,满脸兴奋:“铁炎,你在土家族也见过血咒?我们身上中的不就是血咒吗?你看到的那块儿浮雕上面有没有写什么怎么破解血咒?”

    老牛这句话问的我是哑口无言,我只能尴尬跟他道:“这个真没有!浮雕上面只有写怎么发动血咒!”

第一百章 血月 3

    我正想把记忆里残留的那点儿血咒口诀给老牛念念呢,老牛立即满脸惊恐的跑过来把我的嘴捂上:“你小子千万别乱念,万一咱们身上的血咒跟土家那个白虎血咒是一脉传下来的,你念了之后咱们还不是死的更快?”老牛的担心或许并不多余,地域文化自古都是大同小异,互相模仿,互相学习,在形式上多少改变一下,本质上却并无太大区别。

    老牛坐下后,思索一阵,又向我道:“铁炎,你说支吉梯玛jīng心编排那么大一出戏,会不会跟白虎血咒有关系?”

    千年前的巫师只剩下半个脑袋,还能追的我们死去活来,在我们身上依然挥之不去的蝙蝠血咒,也在告诉我土家人的白虎血咒可能是真实的!要是这样,事情就非常麻烦,我在无意中把白虎血咒告诉了支吉梯玛,那么,他苦口婆心问这个本来已经失传的血咒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到现在为止,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支吉梯玛,只有他才有足够的能力策划和安排我们在原洞湾猎杀野人时的遭遇!

    老牛气愤道:“这混蛋死王八,如果真不想帮我们就算了,也没必要害我们,等下次再见到他,老子一定要他给个交待!”

    茫茫神农架,如果不是凑巧和偶然,想找一个人,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我拿起两根树枝架到快要熄灭的火堆上,拨弄着火焰思索道:“这些东西肯定是他们最大的秘密,搞不好还是个yīn谋,即便你找的到,也不一定问的出来!好好休息吧,明天要继续赶路呢!”

    老牛没再说话,靠着身后的树把眼睛闭了。

    此时刚入深夜,天上明月当头,透过林间空隙,竟然看到月亮微黄的光芒里带着丝丝红sè,像血一样!它们时而在月亮之间穿梭,时而又凝成一团将整个月亮都挡住,月亮的光芒也就成了血sè!

    血月!我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血月一般都发生在月圆之夜,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月亮最圆的时候,也是它最亮的时候,经常观察月亮的细心人会在这时发现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比如血月!血月这种诡异的天象只有死人过多的古战场,葬尸坑,或是血祭坛上空才会出现,古人就认为那是很多死者的孤魂或是血气飘到了月亮上。所以,血月发生的地方一般都被认为是大凶之地,yīn气太重,怨孽太多,不适合活人停留。

    史书上说秦将白起当年在长平之战坑杀四十万赵军的地方,数百年间都有血月出现,那时的月亮如同一张挂在天空的红sè鬼脸,鲜血yù滴,血月下面,无数个穿着赵**服的兵将在苦苦挣扎,对月嚎叫,似乎想再去和秦军决战。

    这里是神农架,根本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神农架里有大量人类活动的足迹,除了生活在附近一些大胆的猎人,其他人对狂野的神农架都望而生畏,根本就不愿意进来。没有大量的人,就不会有大量的厮杀和祭祀,那么古战场、葬尸坑、血祭坛都可以排除了。

    难道血月的形成还有其它的原因?就算有,也在我认知以外了。

    不过,月亮上突现红血sè晕,无论如何都不是好事,不是天怒,就是人怨。我只得强行安慰自己道:血月可能是神农架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所选成的,和雨后彩虹、海市蜃楼一样,都是罕见的自然现象,是大自然给人们意外的惊喜,我们初来乍到,少见多怪了。

    “啊!”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歇斯底里的喊叫里带着无限的痛苦和绝望,惨叫在山间谷地回荡半天,依然久久不散,甚是骇人!

    “什么声音!”惨叫声响起之后,老牛靠在树上的身子像弹簧般直了起来,竖着耳朵听明白之后,脸上现出非常奇怪的表情,半天后,才讷讷问了句:“铁炎,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血月主大凶!我脑子里飞快闪过这句话。便向老牛道:“有什么好看的,你当是村里庙会演大戏呀?要是遇见鬼衙门审案怎么办?”我嘴里这么说,却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想弄个明白。毕竟我们也身处神农架,对这里越了解,生机就越大。但是血月当空,我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老牛一下就抓到我的小辫子:“铁炎,亏你还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受过马克思主义熏陶,立场要做四有新人的社会主义新青年呢,竟然在光天化rì、朗朗乾坤里说出鬼衙门这种话,你害不害臊!”

    老牛只顾着说话,连晚上白天都不分了,我立即嘲讽道:“牛哥,说话的时候,好歹看看天,现在可不是光天化rì,而是夜半三更!”

    老牛很不服气,正想狡辩,我又道:“看看你的头顶吧!血月当空,鬼气正冲,是yīn魂飞舞,怨灵索命的时候,还是乖乖呆着吧!”

    我故意把血月两个字说的很重,老牛听到后,马上抬头。

    月亮上那抹红sè更浓了,仿佛空中的一颗巨大的血珠,照的整个林子都是血红,闪着血sè的树叶,撒过鲜血的地面,地上升起的烟雾也透着血气,不时传来的狼啸猿啼,啼啸之声时断时续,仿佛在耳边,又好像在很远,低沉时仿佛小鬼牢sāo时的私语,嘹亮时又如野兽愤怒的啸天。所有的一切似乎只有一个目的:它们要将这片远古森林装扮成狰狞、妖异的活地狱。

    身处这样一个地方,我的心忐忑不安,只希望意外别来找我们就已经够了,直接向老牛道:“血月主大凶哪!”

    话一出嘴我就后悔了,以老牛软硬不吃的xìng格,绝对不会轻易妥协。

    果然,愣愣望着天上血月的老牛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铁炎,有句话说的好哪,是福不是祸,是祸就躲不过!这句话我给你翻译的更直白一点儿,那就是:阎王叫你三更死,哪儿会容你到五更,人的寿限要是到了,小鬼就来索命……”

    “够了,够了,走吧!”不等老牛说完,我就打断!传说中的血月造就的yīn森环境已经让我有些胆颤了,老牛张嘴阎王,闭嘴小鬼,更加重了我的心理负担,仿佛周围灌木丛里、树后面或者地底下随时会蹦出一个人模狗样、青眼烙铁头的夜叉……

    再听下去,我真的要崩溃了,这混蛋不知道半夜不能说鬼的……

第一百零一章 血月4

    毫不夸张的说,我是带着满怀的郁闷走路的,老牛几句话让我别扭和难受!他自己虽然嘴上强硬,使劲儿把我恶心了一通,但真正走起来,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脚下的步子迈的极轻,走的小心翼翼。

    神农架气候温润cháo湿,林子里早就蒸腾了半腿高的水汽。水汽不厚,可树林里光线也不好,月亮上面血sè的光芒将薄薄的水汽染成血雾一般,每走一步,血雾就涌滚翻腾着。如果是在熟悉的环境里,当然可以尽情享受大自然赐予人们的这种仙境,但在陌生的荒山野林,根本不知道前面是坑还是山石或斜伸过来的树根,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正和老牛摸索着前进,老牛回头道:“铁炎,人家都说什么云山雾海,现在想想那些都是小儿科了,你说咱们走的像不像是云山血海?”

    周围腥红一片,说是血海丝毫不为过,我更担心这诡异的景象背后隐藏着什么危机,便向老牛道:“好好看着你的路,小心掉沟里去!”

    我边说边向前走,一下跟老牛撞了个满怀,抬头时,老牛如中邪般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的身后!他这样子把我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却见身后空空如也。

    不等我开口,老牛就陌然道:“铁炎,我好像看到了个人!”

    他这句话非同小可,我再次四下打量,连一草一木都不放过,根本没见有枝叶晃动。一路上,我们走路的步伐都极轻,如果真有人跟在我们后面这么久才被发现,那该是个什么人?确切的说:那该是人还是鬼?

    老牛痴呆的表情,喃喃的语言,仿佛都在告诉我他很恐惧。我脑海里飞速闪过一连串可怕的东西:吸血蝙蝠王、半个脑袋的巫师,棺材兽,支吉梯玛,甚至听说过的各种鬼怪和食人魔。

    不过,我马上就发现问题,以老牛的xìng格,要是看到有人暗地里跟踪我们,绝对话都不说就追了过去,可他现在居然没动!

    想明白后,我在老牛胸口捶了一拳,就破口大骂:“人吓人,吓死人哪,你他娘的能不能不搞这些玩意儿?”

    老牛听我这样说,愣了下,弯腰大笑的喘不过气来:“铁炎,你……你刚才的表情真的,真的好……可爱!你,你怎么知道我逗你玩儿的?”

    可爱?是出丑吧!

    老牛笑的十分开心,而我却十分恼火,在他身上用力拍了两巴掌,捡个能挽回点面子的问题回答道:“老子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就你那点儿小儿科的把戏还想逃出老子的火眼金睛?”

    没想到老牛更乐了:“铁炎,你比谁不好,偏偏说自己是孙猴子,那我问你:你和那些未进化完的猴子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做过什么危害国家安全,危害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事?趁着现在没人,你快点儿跟我交待了吧!”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老牛说的未进化完的猴子是指野人,气更不打一处来,却哑口无言,只得愤然道:“笑够了没,笑够了,就赶快走!”

    我嘴上催促着,脑子也飞速转动:看着周围的参天大树,被暴雨冲刷出来的壕沟和杂生的灌木丛,我眼睛一亮,计上心来,一个完美的计划在脑海酝酿成型!我要好好报复老牛一顿,好让他知道我是绝对不容许被男人随意调戏的!

    老牛沉浸在恶作剧成功的喜悦里,走路时步子大了许多,甚至还哼起跑调错词的《康定情歌》:“张家溜溜的大姐,长着溜溜的嘴呀,两只溜溜的眼睛,四条溜溜的腿呀……”

    不知道老牛自己唱着是什么感觉,我听着是非常难受,暂且不说“长着溜溜的嘴”是什么概念,单是“四条溜溜的腿”都够吓死人了,不禁喟然长叹:优秀的民族文化竟然被糟蹋成这样了,这哪儿称的上是情歌?分明就是歌颂妖怪!不管哪一位张家大姐要是听到,恐怕都要提把菜刀追的他满大街跑。

    老牛在前面得意忘形的走,我在心底暗笑着:先是和他落开两步,身子一转就躲到旁边一棵大树后面。

    听着老牛和他轻快的歌声越来越远,我则靠着树杆狂笑起来,想象着他突然发现我不见了,该是什么样的表情神态,吃惊,恐惧,还是……

    闹归闹,在这片鬼林子,我们要彼此协助才能共渡难关,两个人也不能离的太远,看他走的有几十米了,我便抄了另一条道,踮脚小跑着跟了过去。

    还没跑几步,就听到老牛惊惧的声音:“铁炎,铁炎!你在哪儿!”

    透过灌木丛里的间隙,看见老牛神sè紧张的端着枪,眼睛瞪的犹如铜铃般,时不时把脸颊在肩膀上蹭一下,看样子冷汗都吓出来了。此时,我心里乐的开花,轻道:“死老牛,叫你耍老子,风水轮流转,这次老子要好好玩儿下你!”

    “铁炎,铁炎!听到没有,说句话!”老牛焦急的喊叫在我耳边不断响起,声音里带着暴躁。

    我躲在灌木丛后面,尽情的欣赏着自己亲手导演这一幕,看到最后,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玩笑玩笑,玩玩笑笑,当我觉得自己乐够了,却为怎么收好这个场而苦恼:如果我一下跳出去,大言炎炎、理直气壮的跟老牛说实话,老牛肯定会被气炸,不跟我翻脸,也不会给我好脸sè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跟着他走一段,等他遇上什么麻烦,我再来个英雄救英雄,那时,他肯定会念在我救他一命的份上,不再追问。即便追问,我随口编个谎,估计也能瞒过去。

    可当我再次从灌木丛中抬起头时,却发现那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老牛像是消失了!

    静!林子里突然静的出奇,成功报复老牛的快感瞬间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失落和惶恐,我隐隐觉得这个玩笑开大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怕老牛跟我留一手,万一他趁我没注意,偷偷躲起起来,跟我来个以静制动,那我这老脸就丢光了。

    我瞪大眼睛使劲儿往他刚才呆的地方望:半尺高杂乱的灌木和草丛中间,仅有碗口粗的云杉高高耸立,像是忠诚守卫这坐古老林子的哨兵,老牛的体型想躲到树后面并不容易,再远的地方就看的不太真切。

    我慢慢蹲下来,在出去与不出去之间做着复杂的思想斗争,说直白点就是害怕出去后被骂。

    最终我也没能迈过那道坎,准备先在周围转悠一番,摸清个大概再说。

    血一样的月sè妖异诡秘,血一样的林子yīn冷狰狞,血一样的烟雾鬼气森森,回头看到飘着在薄薄烟雾上的影子,感觉自己如同一个迷失了的孤魂野鬼。

    我努力让自己走路时不发出任何声音,可就在我迈脚步后,一个清晰的脚步声在我身后传来,接连几次都是这样!回头时,却什么都看不到。起初我怀疑是老牛,但老牛脾气火爆,要是发现我早就在他身边,肯定跳出来骂了,而我身后那脚步声却很有耐心,像是跟定我了。

    为了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听错了,我干脆停下来,那一刻,我虽然直直站着,却是聚jīng会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里紧握拉孜藏刀,以防不测。

    当脚步声又在左边几米外的地方响起时,我猛的一颤,有点慌神了!

    为了弄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搞鬼,我飞一般的冲过面前灌木丛,待到那里时,脚步声又跑到我左前方,似乎想和我躲猫猫。

    来者不善,我也不管那么多了,甩开步子就追了过去,那东西个头不是很高,尽捡灌木丛深的地方跑,我追了半天,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终究没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他妈的邪门!”我暗骂着,正准备休息一下,右边草丛一晃,里面闪出两道凶狠的目光!接着,一声低吼,两道幽碧光芒一跃而出,跳到我身后两丈多的地方!

第一百零二章 血月5

    “驴头狼!”我吓的差点儿坐到地上!

    血月和树林yīn影的交错,使驴头狼身上暗灰的皮毛成了花斑,幽绿的眼睛则半带猩红,看着更加诡异,它后腿往上颠着,就是我们之前遇到那只。

    “真他娘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哪!”我生怕狡诈的驴头狼再跟我玩儿什么花样,紧了紧背在肩膀的行礼包,把拉孜藏刀护在胸前,慢慢后退。

    有了老牛被它诱到陷阱里的教训,我每一步都走的非常小心。驴头狼没有追的太急,却不时低吼着,似乎在给我威慑!我只顾盯着面前的驴头狼,也不知道自己退了多远,突然觉得身后开朗一片,竟然已经走到林子边缘。

    在林子里穿梭要冒着迷路的风险,现在出来了,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我的心却猛揪了一下:与其说我是自己从林子里退出来,不如说是被驴头狼给逼过来的!驴头狼做事绝对不会没有目的,那它把我逼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驴头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yīn冷,退开一点,后腿稍稍弯曲,头低下一点,身子成弓形,似乎在把重心放低。一般的猛兽攻击前都摆这个动作,我以为驴头狼终于要进攻了,赶紧全神戒备,紧握藏刀,准备跟它拼了,没想到它仅仅晃着脖子,抬头对月长嚎一声。

    两丈多的距离,可谓声声入耳,我头一次这么真切的体会到狼啸的鬼气与惊魂。

    它的吼声还在我耳边萦绕,远处像是回应般叫了一声,比我面前这只叫的更加凄厉悠长,仿佛破了膜的笛子般难听,和空山回响交杂在一起,十分诡异!

    转头时,远处山头上飘起两点摇摇晃晃的绿光!

    顿时,我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狼一般都是群居动物,除了落单的,很少独自觅食。面前这只虽然一直单挑我们,但不代表它不是某个族群中的一员。它刚才的叫声难道是跟山头上那只狼对暗号?

    我甚至已经猜到了暗号的大概意思:我已经把咱们的晚饭带过来了,你们都快过来吃吧,以前咱们都是吃兔子什么的,今天让你们尝尝人肉的味道!

    我打了一激灵,心更狂跳不已:我虽然不敢跟打虎的武松相比,但自信从狼口逃生还不成问题。可要是蹿过来一群狼,它们仗着尖牙利爪前后夹击必定让我手忙脚乱,纵然能杀死几只,最终也难逃脱葬身狼口的命运。

    我实在不敢想象被狼群分尸是个什么样的场景,恐惧油然而生,心里悲哀至极:自己活了几十年,难道就是为了让神农架里的野狼饱餐一顿?思来想去,我都觉得舍己喂狼的事不太人道,要找到其它办法才行。

    狼不会爬树,但我已经不在林子里,方圆几丈之内,连棵能够爬上去的树都没有。我张望着想找个能藏身的地方,这一看之下,顿感诧异:远处那两点绿光依然在离我有百十丈的山头飘着,丝毫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魁伟的高山,茫茫的林海在血月的光辉下,变成血山血海,狰狞着诡谲与死亡气息。

    两点绿光左右摇晃了一下,在它面前不远处,有个人一般的东西也跟着晃动。那两点幽幽绿光肯定不是人眼里发出来的,不是狼就是其它的野兽,跟它在一起的应该不是个活人!现在天象诡异,血月当头,鬼气森森的,我也懒得去想那是怎么回事,它不来找我,我自然不愿送上门去,反复权衡一番,还是觉得回到林子里,找棵树爬上去挨到天亮再说。

    转头时才发现把我引过来的驴头狼竟然不见了!

    跟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轻细的呼唤:“铁炎,铁炎,你在哪儿?咯咯……”

    声音像是从七八岁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嘴里喊出来的,但语气却和老牛在林子里呼唤我的时候差不多,最后的笑声尤其诡异,竟然带着几分调皮!

    在半夜三更,血月当头的神农架里,不可能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有的话也是鬼!难道刚才我和老牛在林子里闹的时候,已经被鬼盯上了?

    这时,那呼唤声又重复了一遍,像是从山头那里发出来的!

    我立即转头过去:血sè月光下,一对绿sè而妩媚的眼睛正望着我!

    霎那间,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兜头盖脸泼了一盆冷水,从内到外都是冷的,忍不住的抖了一下!那妩媚绿sè的眼睛、诡异的笑声都在告诉我,我们曾经见过!

    “青貉妖!”我差点儿失声叫出来!在原洞湾猎杀野人的时候,就是它给野人当了前锋,当时我还看了它的眼睛,中了它的招,差点儿把刀扎到老牛身上,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又见面。

    青貉妖见我在看它,也不再叫,而是扭着身子走到那血人面前,围着血人转了个圈,扒着血人跳到他的肩膀上,猛的张开嘴,向血人咬去,却在即将咬到血人脸上的时候停住。一张人脸,一张狐一般的尖脸贴在一起,远远看着,并不能立即看出那是一人一貉,而误以为那是人身貉脸的怪物。

    我生怕自己看错,赶紧掐了自己一把,疼痛的感觉告诉我眼前一切都是真的。青貉妖的眼睛能迷人心智,想来也在一定距离内才起作用,否则我也不会还能cāo持清醒。

    青貉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学老牛呼唤我的声音?它面前那个血人难道是……

    “老牛?”青貉妖肯定早就跟着我和老牛,又趁我和老牛玩闹的时候,偷偷溜到老牛身边。老牛一不小心看到它的眼睛,就失魂般迷迷糊糊的跟着它跑到那个山头上。

    青貉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股不祥之感冲入脑海:青貉妖是喝血的,难道它要喝了老牛的血?我不敢再想,拔腿就向青貉妖和老牛冲了过去。

    青貉妖怪笑一声,盘着老牛的身子滑了下去,一步一步慢慢后退!

    它走的不急不缓,而我却全力奔跑,跑的近了,就见老牛像具僵尸一样,机械而麻木的跟着青貉妖挪动脚步,青貉妖停一下,老牛也停一下,青貉妖退一步,老牛就前进一步,青貉妖扭一下,老牛也扭一下,诡异中又带着滑稽。

    要是换个时间,我早就笑出来了,可现在我却不敢笑,突然觉得这有点儿像传说中湘西的赶尸,青貉妖就好比赶尸匠,而老牛则是具行尸走肉!

    “老牛……老牛!”我边跑边冲着前面大声喊叫,希望把老牛给唤醒。老牛像是也听到了,想转头,可没到一半,就又转了回去,然后头像拨浪鼓般的摇着,似乎在做挣扎。

    青貉妖是退着走的,它那双眼睛如同**灯般时刻在我面前晃悠,越往前跑,越觉得头晕,脑子慢慢乱了,时而昏沉,时而空白,时而错乱,奔跑的步伐也沉重起来。我立即意识到不能再跑了,再跑肯定也要像老牛一样,变得丧魂落魄。那时候,我不但救不了老牛,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青貉妖走的并不快,我干脆爬在旁边一块儿石头上喘口气,头一低下来,顿觉清醒了许多,仿佛身体也轻健了,可再抬头看老牛的时候,又会看到青貉妖那双绿sè的眼睛,头脑又昏沉起来,身体也累了许多。

第一百零三章 血月6

    我恍然大悟:问题都在青貉妖的眼睛上!便突发奇想,要是低下头,不看它的眼睛猛冲过去,或许还能救了老牛。不过,我马上就笑自己这个想法幼稚了,山路崎岖,还散落着乱石,根本不可能闭上眼走。青貉妖是活的,万一它绕到哪里突然冒出来,让我看到它的眼睛,就只能任由它宰割!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办法风险太大,倒不如保持现在这个距离更好,便愤愤道:要是有一天,能活捉了你,老子非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踩烂不可!

    老牛就在前面,我却救不了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看着脚下的石头,捡起两块儿就朝青貉妖扔了过去。我离青貉妖还有几十米远,扔出的石块儿没砸不到它,但把它激怒了:它身子一躬,也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我以为青貉妖要向我还击,赶紧再抓起一块儿。

    哪儿想青貉妖鬼叫着连蹦带跳,冲到老牛面前,扒着老牛的身体往上一蹿就骑在老牛脖子上。

    看它用老牛来当挡箭牌,我恨的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生怕一石头扔过去把老牛头上砸个窟窿。

    我虽然准备停手,但青貉妖却没这意思,马上做出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它眼睛稍稍眯着,对我yīn笑两声,把抓着的石头奋力朝老牛头上拍去!

    我看的都傻了,暗自叫苦不迭,打死我都想不到青貉妖竟然以这种方式报复!青貉妖在老牛的头上每砸一下,我的心就猛的揪一下,老牛的闷哼一声声传入我的耳朵,更让我心痛不已,也为自己刚才的冒失强烈后悔。

    幸亏青貉妖并不想要了老牛的命,砸了几下之后,便把石头扔掉,以胜利者的姿态对着我发出诡异的yīn笑着,从老牛身上跳了下去。

    被青貉妖用这种方式jǐng告一番,我再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提防着,远远的跟着它走,但脑子却没停止转动:驴头狼把我引到林子边缘,青貉妖又用老牛把我吸引过来,看样子是想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会是哪里?白骨森森的地狱,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为害怕看到青貉妖的眼睛,我在走路时都是低着头,偶尔才抬头看看路,顺便想着青貉妖那不可告人的问题,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当我再次抬头时,青貉妖和老牛却都不见了。

    我赶紧止住脚步,慌张四顾,却骇然震惊。

    ---------

    这是山顶的一块空地,有百多丈阔,左右两边都是大片的密林,森然缅延,与天际接连,中间用巨石堆砌成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祭坛!上面高耸着两块十几米高的巨石,每块都有两三米宽,顶部稍尖,应该是被风雨侵蚀已久。

    祭坛周围也伫立在有一些石块,形状各异,最大的有七块,小的不可胜数。但是就算下面最大的七块,跟祭坛上面的两块比起来,也不值一提。祭坛上面两块坚挺魁伟,顶天立地高高在上,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宛如神农架的守护神!

    我纳闷道:神农架周边是生活着不少人,但我们一路走来,早就进入大山深处,敢走到这里的只有我们胆大包天的外来人和居住附近的少数猎人。

    周边十几里内都没有村落或是寨子,那么,谁会在这里修建如此壮观而气势恢宏的祭坛?

    在看第一眼的时候,还以为两块巨石并排竖立,看的久了才发现,它们被一前一后安置,两者之间大概有四五米。我离巨石还有一段距离,看不清它们的真面目,要是走近,它们只会比我现在看到的更大,根据经验粗略估计一下,祭坛上的两块巨石每块竟然都有百吨之重!

    这让我有点吃惊,不过也没再去想,世界上的未解之迷太多了,巨石阵、金字塔什么的,每一个都神秘诡异让现代人无法理解,有人甚至怀疑那是不是由人类完成的。对我这种不信邪的人来说,这些根本就不值得怀疑,只要一个有理想、有斗志,并且十分残暴的君主就够了。

    比如秦始皇修的长城,隋炀帝修的京杭大运河,长城是世界上最长的防御体系,京杭大运河是世界上最长的运河,也是出于南粮北调军事目的。他们修这两项工程在当时惹的天怒人怨,民怨沸腾,死在这两项工程上的人不计其数,修长城、修运河成了死亡的代名词,人人闻之sè变。为了逃避这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的劳役,很多人为了苟活,无奈之下自残,到最后实在无人,连妇女都派了上去,为了生存的人们只得揭竿而起。秦、隋这种王朝不短命都难,但仔细想想,秦始皇和隋炀帝要不是暴君,不用非常极端的手段,万里长城想立起来,京杭大运河想彻底贯通,说句好听的话:门都没有!

    这种危害当代,但利在千秋的事,除了秦皇、隋炀这两个敢把人当畜牲用的皇帝,其它皇dì dū做不出来,所以别的皇帝就没留下让后人叹为观止,旷绝古今的奇迹。

    此时,天上的血月正转到祭坛上面,将祭坛照的殷红狰狞。望着祭坛看了半天,却没有见老牛在哪儿,甚至连青貉妖都不见了,我满怀焦急。祭坛总要祭个什么,或是祭天,或是祭地,或是祭先祖……

    这个祭坛修在人迹罕至的神农架深处,本来不应该被我们路过,青貉妖却把我们引到这里,它到底想做什么?一切都无尽诡异,让我愁眉不展。

    血月主大凶!这句话反复在我脑海闪现,我隐隐觉得今天晚上,祭坛里要发生点类似少儿不宜,不干不净的事,像我们这种闲杂人等应该回避才是上策,但老牛偏偏在这里失踪,我别无选择!

    我不再犹豫,强打jīng神轻轻迈着步子,一边看着远处祭坛,一边注意脚下,没走几步,眼睛就停留在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上。

    那是个红sè的草俑,一尺多长,手脚俱全,头向下垂着,斜挂在一根深深插入树桩的羽箭上。

    这种草俑一般用能辟邪的白草扎成,如果没有白草,普通稻草也能凑合。巫师们作法,从来不允许外人打扰,更不允许观看,一来怕别人偷学了自己的不传之密,二怕泄了天机,遭上天惩罚。于是,他们就想了个非常易懂的办法,在作法的场地附近安放几个白草扎成的人,贴上符咒,用来提醒外人。

    其实,说是提醒,不如说是jǐng告,白草人都扎的跟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差不多,胆子稍小些的看一眼就被恶心的吃不下饭,晚上睡觉也连连做恶梦!被吓成这样,心里自然对巫师们畏惧,也不会再图打扰。但是,有极少部分道行jīng深的巫师不用简单的白草人,而用血俑,血俑就是巫师在做法前,把白草人放在猪狗血里浸泡一阵,挂起来的时候,还鲜血直滴,不止看起来更邪恶,诡异的甚至连一些畜牲都不敢接近。

    说白了,不管普通的白草人,还是升级版的血俑,就是将要作法的巫师跟外人的约定,就像施工的工地外面挂个“施工重地,闲人免入,违者重打!”的牌子。巫师们在法场外挂上血俑,大概意思可以理解为:此处正在作法,闲杂人等绕道避让,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不过也有传言说,浸泡血俑用的不是猪狗血,而是人血,血俑也不是用来提醒外人的,而是巫师用的法器,是巫师跟苍天、大地交流的传信使,甚至可以帮助巫师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法力。

    前几年,邻村的一个叫程久的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的家人遍寻各地都没找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便花重金请了个巫师。巫师姓张,在我们当地很有名气,被人尊为张神仙。非常可惜的是张神仙丝毫没有传说中神仙的姿仪和风骨,满脸麻子三角眼,嘴唇上还有个缺口,身材矮胖,用其貌不扬形容都算是恭维他了。

    张神仙长的让人不是那么舒服,却得到过高人的指点,手里有真本事,最善长的就是追魂觅踪。

    灵魂是支配人体一切行为的东西,虽然没人能说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却都不想失去。据说有些修道成仙的人可以让灵魂和**分离一段时间,zì yóu自在的遨游于福地仙山、云宵空冥,即:神游太虚!但是,没人能让灵魂永远离开身体,否则就成了死人,天上的神仙也一样,不同的是,神仙死了,不能叫做死人,贴切的叫法应该是死神!

    人类的jīng神力量以类似复杂多元的磁场形式塑造出灵魂,磁场有强有弱,只与特定的物质反应,比如大家都知道的:同xìng排斥、异xìng吸引,同时,还可将铁磁化,让其与自己属xìng接近。人类的灵魂也与之相同,受与自己有联系的人和物影响,这种联系的莫过于人人都有“爱恨情仇!”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影响作用也越深。表现出来多种多样的预兆:附身、托梦、跳眼皮、揪心等等。关系越亲密,年纪越大,预兆兑现的机率也越大,所以民间有“人老了就通灵!”的说法。

    正因如此,巫师也随之诞生,他们具有强大jīng神力量,jīng于玄道或是可以凭借符咒法宝等其它外物,通过灵魂与灵魂、天与地、天与人、地与人之间微妙的联系达到某种特殊目的,张神仙就是此道中的高人。

    张神仙到程久家的时候,好像很忙的样子,匆匆问了程久家人一些简单问题,又叫徒弟拿了程久经常穿的几件衣服,便在村外打谷场前布下十方祭台,安放血俑,插了五sè旗,准备好法器就要做法。不想这时出了个小小的意外。

第一百零四章 血月7

    程久有个弟弟叫程健,三十多岁,虽然生在动乱年代,却非常喜欢读书,恢复高考后没几年就凭着刻苦与努力考上大学,毕业后在成都一家大型机械公司上班,没几年就被升为厂长,被誉为厂里的新星,是组织重点提拔的对象。程久丢失后没两天,程健就接到家里的电报,兄弟情深,程健收到电报后,请了假就心急火燎的往家里赶。

    老天丝毫没有眷顾这位厂长的意思,程健的哥哥程久并没有因为他回来而突然出现。他们把程久经常去的,应该去的、甚至不该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依然没找到程久的人。于是,就有人偷偷给他的父母出了个找张神仙的主意。

    程健满脑子的学问,对民间追魂这一套自然不信,所以程健的父母也没告诉他,可家里这点事怎么能瞒的住,程健很快就知道了。

    程健是文化人,能混到厂长,应该还是有点修养的,不过现在今非昔比,哥哥程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对他的刺激很大,再加上几天奔波劳苦积累的怒气,程健一到法场就冲过拦截他的人,直接拔了张神仙布下的血俑。嘴里还骂骂咧咧不停,把心里的怨气都撒到张神仙身上,幸亏被他父母拼死拉住。

    因为父母的原因,程健的怒气才稍稍平息,但还是不甘心,远远指着张神仙:“你今天要是能把我哥哥找回来,我就活该插千针,否则的话我就让公安局来抓了你这个骗子。”程健的父母赶紧把他的嘴捂住。

    对此,张神仙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就开始做法!张神仙先念一会儿咒语,拜了天地四方,又像是自言自语一阵后,猛了跳了几下,然后摇头晃脑的躬着身子在祭台上跳了半小时的舞,最后让徒弟把带来的程久的衣服烧掉。

    火烧到一半时,不知道从哪儿吹来一阵怪风,把燃烧着的衣服吹向西南方向,飘了十几尺远才落到地上,慢慢烧成灰烬。

    这时,张神仙又拜了四方,再嘱托徒弟收了法场、法器,烧了血俑等,留下一纸偈语飘然而去,临走时,似是无意的看了程健一眼。当然,没人在意他这一眼,只顾着冲上来从张神仙的徒弟手里接过偈语看:衣传何处,西南十里,人道是忧,亦或是喜!

    程键的父母虽然没弄明白偈语具体是什么意思,但看到上面的“西南十里”就猜到这是张神仙对他们的指点,赶紧招呼亲戚乡邻向西南去找,走了大约十里多地,果然与背着个包袱往回赶的程久撞了个正着,最奇怪的是程久身上穿的衣服竟然是张神仙作法时烧了的那件。

    问了之后大家才知道,程久那天本来只是打算上山采点儿山货,可是,半路上却碰到个正在追杀一只黑熊的猎人。猎人已经将黑熊打成重伤,而自己的子弹也已用尽,黑熊没命狂逃,猎人又不敢硬拼,便要求程久帮忙一起杀了黑熊,并承诺事后分给他两只熊掌。熊掌是清八珍之一,山里的上等货,平时程久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他也没多想,当下就决定跟着猎人干。

    哪儿想受伤的黑熊硬是钻进一个不大的山洞,两人干着急没办法,谁也不敢冒险闯进洞去,便守在洞外,一守就是五六天,直到里面再没有任何声响,两人才断定黑熊已死,壮着胆子爬了进去。黑熊果然血流满地,鼻息全无。猎人也没食言,砍了两只熊掌给他,不过是后掌。后掌虽然没前掌值钱,但对程久也是笔不小的收获,就算让他跟猎人再守几天他都愿意。

    程久收了熊掌,别了猎人匆匆往家赶,没走多远,突然见自己在家经常穿的另一件衣服挂在面前树枝上飘摇,虽然诧异,还是犹犹豫豫拿下来穿在身上,再没走多远,就见到找他的人。

    程久回来了,还带回两只大熊掌,留下一只给父母,另一只塞到程健手里,程健自然高兴,晚饭时先是好心责备哥哥程久一番,然后跟家人盘算:已经回来不少rì子,准备第二天就回厂上班。

    可他再没去成!

    程健对张神仙一点都不相信,在人家做法时,拔了血俑,还口吐狂言,说要是张神仙能找到他哥哥,自己就活该插千针!插千针是我们那里一个古老的祭祀龙王的方式,现在只有很少地方依然用。

    四川自古都被称为天府之国,但也有大旱的年份,旱灾一来,河溪龟裂,草木焦枯,稼穑不长。人们担忧收成不保,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用传统方法驱旱魃,请龙王爷!

    龙王爷是民间传说中的神,请神自然要诚心诚意,在族中有崇高地位的人才能请得龙王爷真身。请龙王爷的过程也极其复杂,有宰三牲,焚天香,过犁铧,插千针,敬仙露等等,整个过程不乏让人触目惊心的场景,过犁铧和插千针就是其中两样。

    当请龙王爷的大礼进行至一半,就会礼乐大振,铳响震天憾地,这时,主祭者就要从一排烧红的铁犁铧上面踩过去,并且每一脚都要与铁犁铧接实;接下来就是插千针,将烧红的钢针从主祭者的嘴里穿过!要插够足足千根,“千”通“虔”,意为虔诚真诚。除此之外,插千针还有另一层含义: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天不降雨,人们便怀疑自己或是自己的族人在言行上得罪了龙王爷,惹的龙王爷不来此地。向龙王爷磕头谢罪,赔礼道歉,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用针把自己的嘴缝起来,让龙王爷知道自己永不能再诋毁他老人家,这层含义类似于战国蔺相如的负荆请罪。

    祭师的脸再大,也只有那么一块儿地方,最细的针也插不了千根,那就插在身上,只要钢针穿过身体,凑够“虔”数就行。

    插千针时,会有一个地位稍低的族人充做副手,专门负责在大火炉里烧针,副手这边递上来一根,祭师就往嘴里或身上插一根。烧红的铁犁铧和钢针最少都七八百度的高温,可祭师用脚踩在犁铧上走过,和用钢针从身体穿过的时候,通常都面无表情,动作流畅,像是对高温和疼痛都没有感觉一样。

    但是,那徐徐的青烟,以及大老远就闻到的皮肉烧糊的味道,绝对让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按说把烧红的针一根接一根的硬生生插进人的身体,绝非人体所能承受之痛,但是古往今来,却从来没有听说有任何一个祭师因此死去。或许在那一刻,他们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是所有族人的生命,也或许真有神灵庇佑他们!

    以自残的方式向神灵赎罪,国内国外都屡见不鲜,在这里面,宗教徒们玩的最为过火,比如印度的大宝森节,信徒们用鞭子把自己抽打的血肉模糊,用钢针、钩子,铁钉、银簪各种奇特道具刺穿身体以表虔诚,花样层出不穷,却都说自己不疼。

    但是,程健那天晚上真的疼了!他说自己被几个穿红衣的汉子按在一张冰冷的铁床上,然后有人在旁边架起火炉,烧了钢针,然后把烧红的钢根一根一根插进他的嘴里、穿过他的身体。把他折腾苦痛难忍,却因为嘴被钢针穿住,叫不出声,只能呜咽!

    听到他哭闹赶过来的亲人就见他浑身直冒汗,面如死灰,不时的惨叫、抽搐,眼中充满恐惧,嘴肿的比鼻梁都高,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黑sè小洞,和烧红的钢针穿过没两样!

    房间里除了他的家人,再没别人,但程健那痛苦样子分明就是正在被人强行插千针!

    程健的父母心疼儿子,也不管此时已是深夜,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心动了四邻和帮他们请张神仙的村人。

    白天里程健家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猜想大概是他得罪了张神仙,程健看到的穿红衣的汉子很可能就是他白天拔了的血俑,血俑现在来报复他了,要他兑现白天的吐出的狂言,同时也是让他自食恶果!

    插千针非同儿戏,祭师也只在作法时才用,根本不会随意跟人表演。祭师插千针的时候,是天神护体还是另有诀窍,普通人没机会知道,但人们知道程健绝对扛不过去,看他那样子似乎随时都可能归西!

    大家再不敢怠慢!找来辆推车,七手八脚的把他装上车,去找张神仙。

    张神仙似乎早就在等他们,客气的接待了他们。不等他们张嘴,张神仙就让推着程健来的村人到井里打碗清水,喂程键喝下。奇迹发生了,一碗清水刚喂完,程健的气sè就有所好转,虚汗收敛,疼痛也减轻许多。

    半个小时后,他嘴上、身上的肿痛开始消退,天亮时,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剩那些密麻的针尖大小的洞没有愈合!

    程健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恶梦,梦里发生的一切推翻了他的认知!梦醒后,他再没回去上班,而是向张神仙三跪九叩,赔了罪,认了错,还死活要做张神仙的徒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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