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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望平安     赝医txt下载     赝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付丙荣

    杨泽道:“请医生看过了吗?别的医生是怎么说的?”

    他估计肯定是找过别的医生了,那玉飞燕是歌舞坊的台柱子,又是靠卖唱为生的,对别人来说打嗝儿不停,可能会拖上一两天才会去看医生,可对于歌舞姬来讲,那是马上就要看的,一天不能唱歌,那就少一天的收入,如果病情恶化,耽误的时间更长,万一治不好,岂不是砸了饭碗!

    裘大娘子道:“请了医生,可都说没啥大事儿,让再等等看,如果有了别的啥症状,那再开方子不迟!”

    她的脸色相当地难看,有些话没说出来,毕竟不好得罪医生的,背后说了医生的坏话,谁知以后还会不会求到。

    解文秀是官僚体系中的人,大事见得多了,对于一个歌舞姬打嗝儿的事,压根就不能引起他的重视。哼了声,他道:“那就再等等看呗,医生这么说,总是有他的道理。小杨先生,今晚在下做东,去我家吧,让我娘子做些家常菜,要不然整日大鱼大肉的,会伤胃的。”

    杨泽想了想,道:“好啊,正好想去解大人家拜访,只是没事先准备礼物,嫂夫人不会见怪吧?”

    解文秀笑道:“怎么会,我那娘子好歹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家庭的,哪可能那么市侩!”

    裘大娘子大急,普通医生她自然请得到,给玉飞燕请的便是全城最好的民间医生,但民间医生又怎么能和官医相比呢,在普通百姓眼里,最好的医生就是官府的医生,而且杨泽最近风头正劲,隐隐有瓜州第一名医的位份,要能请到杨泽去给看病,那自然是最好的。

    裘大娘子道:“两位大人,不如去奴家那里小坐,要说家常菜,我们坊里的大厨做得相当不错,做得一手好菜,就连京城来的客人都说好呢!”

    杨泽有心想去,那玉飞燕有了病,如没求到自己头上,也就罢了,可既然求到了自己头上,再怎么着自己也得去看看。他对解文秀笑道:“难得有人请客,不如咱们就去裘大娘子那里坐坐?”

    不等解文秀回答,裘大娘子忙道:“对对,去奴家那里坐坐,解大人给个面子吧!”满眼乞求地看着解文秀。

    解文秀嘿然道:“给你面子,你的面子值几个……嘿,好吧,既然小杨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去吧,尝尝你们那大厨的手艺!”

    裘大娘子连声称谢,把杨泽和解文秀请上了车。她看出来了,杨泽这个人很好说话,可解文秀就不太好说话了,而且相当地瞧不起她们,可人家是手握实权的官员,她心里就算明白,嘴上也不敢说出来,反而还得巴结着来!

    过不多时,便又到了美人在此歌舞坊。客人仍是那么多,发脾气的更是不少。很多客人都在吵着要见玉飞燕,要听这位花魁唱曲儿!

    其中有一个风流公子哥模样的人,长相俊俏,颇有女态,身穿宝蓝色的银花袍,头戴银冠,鬓边还插着朵大红的绒花,这绒花有个名称,叫做英雄花,戴着花的人必是有功名之人,而且是武将的功夫,与之相配的是腰间需佩戴宝剑,他的腰间果然佩着一柄宝剑,剑鞘是蓝底银花,白银打造的剑柄,雪白的剑穗。

    杨泽一看这人,心想:“这人生错年代了,这人长得这么漂亮,少了几分阳刚,却多了几分阴柔,这要放在我来的那个年代,绝对的韩范儿小帅哥啊,不知得有多少女人为他尖叫。嗯,说不定也会有不少男人为他尖叫的!”

    这位风流公子哥明显是个纨绔子弟,正对着歌舞坊里的伴当大发脾气,叫道:“玉飞燕呢,她为什么不出来见本公子,快点儿让她出来!”

    伴当满脸的媚笑,陪着小心道:“付公子息怒,不是小人不去请,实在是燕子姑娘病了,没法儿出来陪你啊!”

    风流公子哥哼道:“是嫌本公子不会写诗吧,告诉你们,本公子是写不出来好诗,可本公子却买得起!”他从怀里掏出张纸来,得意洋洋地又道:“瞧见没,这是三首好诗,花了我整整五十贯呢!还不叫玉飞燕出来见本公子!”

    伴当却只是说玉飞燕病了,没法见客,玉飞燕打嗝打得都快晕倒了,哪可能出来,被客人们看见了,岂不是要砸了招牌。

    风流公子哥很不高兴,道:“歌舞坊这么多,你们这儿要是没有玉飞燕,我又何必来此……”

    杨泽心中好笑,这公子哥满脸的纨绔样子,纯粹就是个欠踩的货,而且踩起来应该很爽,自己要不要上去给那伴当解个围,然后做首诗羞臊羞臊他,让那位燕子姑娘好好感激感激自己?

    踩大反派当然很爽,可没等杨泽过去踩呢,这风流公子哥却看到他们了!

    风流公子哥看到门口进来的杨泽和解文秀,嚣张的脸上立时就恭敬起来,把写诗的纸往怀里一揣,紧上前几步,毕恭毕敬地冲着解文秀行礼,道:“外甥见过舅父大人。”

    杨泽忍不住咦了声,他可没想到这个纨绔子弟竟然是解文秀的外甥,两人长得也不象啊!

    解文秀哼声了,道:“你不在家好好读书习武,却到这种地方胡混,还买别人的诗,这成何体统。”

    风流公子哥低着头不敢吱声,显而易见地他很怕解文秀这位舅舅。

    解文秀又道:“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可你穿成这个样子,岂不是逾越,你又没有功夫在身,戴什么英雄球,让别人看见,岂不要笑掉大牙!”

    杨泽听着他教训外甥,心中却想:“哎哟,你说他来这儿胡混,可咱们也不是来了,你说他戴英雄球被人看到会笑掉大牙,可这里人这么多,都看到了,可谁的牙也都在嘴里长着呢,根本没人敢笑话他啊!”

    解文秀训斥了几句,转过头,却换了种语气,对杨泽道:“小杨先生,这是在下的外甥,名叫付丙荣,从小聪明好学,而且尚武,凭着一手箭术,竟自己考出了个捉生将的称号,如边关有事,他一入伍,便会有什长的位置,在年轻一代里,算是很有出息的了!”

    杨泽一乐,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外甥的,还骂他不学无术,可一转脸就成了聪明好学,真是自己的外甥自己疼啊!

    解文秀又对付丙荣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见过小杨先生!”

    付丙荣连忙上前,一躬到地,给杨泽行礼,嘴里说道:“小侄见过杨叔叔!”

    杨泽心想:“你都二十多了,比我大着好几岁呢,竟然管我叫叔叔,这多不好意思,都把我叫老了!”他笑道:“太客气了,你我年纪相仿,还是兄弟相称吧!”

    付丙荣虽是头一回见到杨泽,但杨泽的名头他可早就知道了,而且象他这种官家子弟,消息最是灵通,知道杨泽是刺史和长史面前的大红人,态度上自然要恭敬,别看他纨绔,可纨绔子弟大多都是很会做人的。

    付丙荣直起身来,道:“不敢不敢,杨叔叔和舅父大人才是平辈论交,如和小侄称兄弟,那才是乱了辈份,小侄是万万不敢的!”

    解文秀道:“这孩子还是很懂事的,不是在下自夸,我姐姐平常很重视对他的教育,以后小杨先生要是有空闲,也要多多教导他,照顾一二。”

    “好说好说。”杨泽点头道,他见解文秀对这个外甥很是疼爱,顺水推舟地道:“小付不是想见燕子姑娘们么,不如就随咱们一起去吧!”

    付丙荣眼睛一亮,他自然是很想去的,但又怕舅舅不许。

    解文秀瞪了他一眼,道:“也好,让他在旁看看,学学医术,以后万一上了战场,不指望他有本事救别人,但总得能自救才行!”

    裘大娘子在前面带路,众人一起去了后面,歌舞坊后面有几座绣楼,是专门给当红的歌舞姬住的。

    还没等进玉飞燕住的屋子,在门口杨泽就听到里面的打嗝儿声了,想必就是玉飞燕在打嗝儿了,打嗝儿声连续不断,一声接着一声,光听声音,感觉确实挺严重的。

    裘大娘子叫道:“燕子,我的好闺女,你猜为娘把谁给你请来了!”她一推门,便进了屋子。

    杨泽没马上进去,心想:“虽然玉飞燕是歌舞姬,但人家好歹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咱们这群大老爷儿们直接进人家的闺房,是不是不太好啊!”

    他是这么想的,可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身后那位付大公子哧溜就钻进了门,很是迫不及待,边往屋里钻,边道:“燕子姑娘,我来了,听说你生了病,我是特地来瞧你的!”

    解文秀在后面一挑眉毛,有心呵斥几句,却又忍住了。杨泽低声问道:“解大人,你这外甥有没有成亲?”

    解文秀摇头道:“还没,他老大不小的人了,早该成亲,可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把我姐姐都给愁坏了!”

    杨泽小声道:“那可得让你姐姐小心些了,这个……嗯,小心为上,免得把她气出病来!”他估计着官宦人家的老夫人,十有八九不喜欢儿子娶个歌舞姬回家,这才有此一说。

    果然,解文秀一愣之下,脸色大变,他以前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可看自己外甥对玉飞燕那种贱乐吧嗤的样子,可不真得小心些了么!

第六十二章 西瓜也是药

    就听屋里付丙荣在叫着:“燕子姑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快点儿让我看看,哎呀呀,真是把我急死了,你咋就得了病了呢!”

    杨泽跟着进了屋子,解文秀则满脸的怒色,也进了屋子。屋子挺大,里面的摆设也极漂亮,就如同大家闺秀的房间一样,看来裘大娘子很舍得在玉飞燕的身上花钱。

    屋里的屏风之前,绣墩之上,坐着的正是玉飞燕,她不停地打着嗝儿,满脸的尴尬之色,一只手被付丙荣握住,她想往回抽,却怎么也抽不回去,付大风流既然伸出了狼爪,岂有轻易松开之理。

    解文秀喝道:“混帐东西,还不把手松开,你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要不是小杨先生在这里,我非得把你的手剁下来不可!”

    杨泽干笑两声,心想:“你要剁就剁,又不是我外甥的手,干嘛看我面子!不过这姓付的家伙,也真是够色的,看他的样子阴阴柔柔的,怎么看也不象是个色鬼啊,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杨泽看了眼玉飞燕,此女正在向自己行礼呢,他又看了眼解文秀,就见这位解大人满眼喷火,不知他是在生玉飞燕的气,还是在生自己外甥的气,反正一股邪火,马上就要喷发了。

    果然,解文秀大声道:“女子的闺房,我等男子总不好多待,丙荣,随我出去等待。”

    付丙荣不敢不听,只好跟着解文秀出了屋子,边走还边回头,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多……呃……谢,小杨先……呃……生,来给奴家……呃……”玉飞燕不停地打着嗝儿,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杨泽摆了摆手,让她不必客气,转头对裘大娘子道:“我来给燕子姑娘看看,你取笔墨来。”

    他让玉飞燕坐到桌边,给她号了脉,又看了舌苔,问了病症,做了常规的检查,在检查之中,玉飞燕仍是不停地打嗝儿,打嗝儿打得小脸都红,甚至还有迷迷糊糊的症状。

    检查之后,杨泽道:“你什么也没吃呢吧!”

    呃的一声之后,玉飞燕点头道:“没……呃……”

    裘大娘子满脸忧色地道:“小杨先生,她这病是不是很严重啊?要是这么这么打嗝儿打下去,不能唱歌做生意也就罢了,可要是不能吃喝,岂不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杨泽笑道:“没那么严重。你先前不是请了别的医生看过了么,确实不是什么大毛病,如果是体质较好的人,过个两三天也就好了,燕子姑娘平常缺少运动,体质较常人娇弱些,所以才给你们一种她的病很严重的感觉。”

    裘大娘子啊了声,道:“别人打嗝儿没啥,可燕子她打嗝儿却是大事儿……”

    杨泽道:“嗯,关心则乱,理解!她这病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前段时间她应该是受了点儿小风寒,要是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因为晚上太热睡不着,所以在屋子里用了冰吧?用冰驱散暑气。”

    裘大娘子又惊又喜,道:“小杨先生怎知这屋子里晚上用了冰?可不真是如此么!”

    杨泽道:“晚上用了冰后,凉快是凉快了,可燕子姑娘体同质却弱,便受了些寒气,有点头疼脑热什么的,可你们却以为她是被热的,所以也没当回事儿,对吧?”

    裘大娘子忙道:“对对,这大热的天,谁不迷糊啊,可除了燕子外,别人也舍不得用冰啊,再说也没那么多冰给他们用,奴家自己都舍不得呢,用点头疼脑热的,还不正常么!”

    杨泽嗯了声道:“这便是她打嗝儿不停的病因了。伤寒未能及时清解,热留上焦,扰动胃气,逆而成嗝!这病可称得上是富贵病了,普通百姓还真得不了,不是每户人家都用得起冰的啊!”

    他说到这里,忽听屋外啪的一声大响,接着付丙荣啊地叫了一声,不知那两位舅甥在屋外干什么呢!

    杨泽又道:“这病要想治好,其实简单的很,你们坊里有冰,正好可用……”

    “还在用冰?这病不就是因为用冰引起的吗?”裘大娘子奇道。

    杨泽道:“用法不一样呗,这回不是晚上睡觉时用冰了,而是你派人上街去买些西瓜来,用冰镇了,镇得冷冷的,然后让她吃了,使劲儿吃,吃上一整个,吃完这嗝儿就不会打得这么严重了,会减缓许多。我再给开个方子,喝上一剂,这病明天就能好。”

    他提笔开方,写了一个很普通的方子,清热降火专用的,交给裘大娘子,让她按方抓药。

    裘大娘子喜道:“明天就能好?这可太谢谢小杨先生了,奴家还以为这病很严重呢,打嗝儿打成这样,可不是怪病么!”

    杨泽一笑,心想:“这也能算是疑难杂症么,要是放在我来的那个年代,这病常见得很!”

    在现代,夏天可比古时候热多了,高温三四十度都有可能,人们因为晚上太热睡不着,便会一直开着空调吹冷气,有很多人体质不太好,尤其是电脑族,平常缺少运动,成天对着电脑,本来就亚健康了,再晚上吹空调,更容易不舒服,感冒是常事,要是不注意,连着打嗝儿的症状也会有,其实就是胃里积热的关系。

    好在现代的医疗保障健全,成药无数,冰镇西瓜又不是难得之物,家家户户几乎每个人夏天都能吃到,小毛病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从这点上讲,现代人可比古代人幸福得太多了。

    玉飞燕听自己的病能治好,还这么容易就能治好,她道:“呃,原来……呃……西瓜竟……呃……然是药引……呃呃……”

    杨泽站起身,道:“冰镇西瓜不是药引,而是清胃热之用。医书上说,西瓜者,性大寒而甘,天然白虎汤也,清胃热最宜。胃热得清,胃气不逆,则呃逆必减,故食瓜可以代药,你以后要是再得到了这病,趁着没这么严重,使劲儿吃西瓜就行了,连药都不用吃!”说罢,出屋去了。

    裘大娘子挥了挥手里的药方,对玉飞燕笑道:“看着了吧,官医就是官医,医术可是高超,吃个西瓜就能让你病好!”

    “买个……呃……大点儿的……呃……西瓜!”玉飞燕道。

    杨泽出了屋子,见付丙荣跪在地上,左边的脸上印着掌印,而解文秀则满脸怒气地站在他身前,看样子是刚才当舅舅的狠狠甩了外甥一记大耳光。

    见杨泽出来了,解文秀平了平气息,道:“小杨先生,那玉飞燕的病可有治好,如治好了,咱们就走吧,在下实不想在这里多留了!”

    杨泽看了眼付丙荣,只好点了点头,小声劝道:“多解大人,小付年纪也不小了,又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何苦让他下不来台呢!”

    付丙荣捂着脸,小声道:“舅父大人是为了我好,小侄没什么台可下的!”

    这外甥不错,当众挨打,还替舅舅说好话。杨泽点了点头,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了,他在说别的那不是多余么,话头一转,道:“当面训子,背后教妻,解大人是把小付当成了儿子一般看待,难怪他这么听你的话呢!”

    解文秀叹了口气,道:“他要是真能听我的话,我那老姐姐可得省多少心啊!”

    解文秀实不愿在此多待,深怕外甥又对那个玉飞燕恋恋不舍,拉着杨泽便往外走,离了歌舞坊,去了他家。付丙荣和木根跟在他俩的后面,难得的是,这两位年纪相差挺多,可却挺投机的,说说聊聊,竟然大有成为知己的前兆。

    到了解家,杨泽见了解文秀的娘子,便在院子摆了桌酒菜,解家娘子手艺还算不错,几样小菜做得相当地道,尤其是其中的一道上汤煮白菜,味道鲜美之极。

    用罢了饭,解文秀把付丙荣打发到一边去,院子里只剩下他和杨泽两人,他问道:“小杨先生,在下有一事相询,这事有点儿难以启齿,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泽笑道:“有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要是不问,我自然就装糊涂了,可你既然开口,那你问啥我就说啥。解大人是想问司法功曹这差事,长史大人到是想怎么安排的吧?”

    解文秀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事关他的官途,虽明知问杨泽不妥,可他却实在找不到别人问了。

    杨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那你看我,我能当这个司法功曹吗?”

    解文秀摇了摇头,道:“说句得罪的话,小杨先生你无功名在身,又无战功,就算是长史大人再赏识你,你也是当不了这个功曹的,至少现在当不得。”

    杨泽道:“那这个功曹的位子能空着吗?”

    解文秀又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能,只是实不知刺史大人是要怎么安排,这才是让在下最头疼的地方。”

    杨泽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要不,我替你探探刺史大人的口风?”

    解文秀立时现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表示这样不太好吧,很有点儿既然吃羊肉,又怕羊肉太膻的样子。

    杨泽笑道:“你要是不想争这个位子,那我就不问!”

    解文秀表情立时又一变,再次吞吞吐吐了一番,表示要是不太麻烦的话,那你就帮我问问呗!

    杨泽心中好笑,感情儿,这就变成你想吃羊肉,不管膻不膻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升官这种好事,你不去争,难不成还指望别人硬往你怀里塞么!

    表情很严肃地,杨泽郑重表示,他一定会为解文秀去探口风的。又说了几句闲话,他便告辞出门,带着木根,返回自家。

    刚出门,没走多远,后面却追上来了付丙荣。这位付大风流拦住了去路,张嘴就道:“小杨先生,你收我徒吧,我给你磕头了!”

    说完,他就在大街之上,当众跪倒,砰砰砰地给杨泽磕了八个响头!

第六十三章 进我的碗来

    杨泽大吃一惊,这怎么说跪就跪,说磕头磕头,还一下磕了八个,这位付大风流也太实诚了吧!他退后一步,道:“小付,你这是何必,你比我年纪还大呢,怎么拜我为师呢,我也没啥能教你的啊!”

    付丙荣伸手就把杨泽的大腿给抱住了,叫道:“师父,你可以教徒弟我医术啊,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意就是做个医生……”

    杨泽心想:“不可能吧,你一个官宦人家的子弟,怎么可能愿意当医生呢,这年头医生的地位没多高啊,就算是医官也都是最小的官,官宦人家的子弟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接下来的一句,付丙荣的话差点没把杨泽鼻子气歪了!

    付丙荣叫道:“徒弟我要是当上了医生,以后就能给燕子姑娘看病了,她想不见我都不成!”

    学医术竟然是为了泡妞,这志向未免也太远大了!

    杨泽气道:“你还是问问你的舅父大人,看看他让不让你学医吧!要依我说,你还是去当捉生将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去吧!”

    “我怕上了战场反被人捉,还不如当个军医,别人都得保护我!”付丙荣理直气壮地道,紧紧抱着杨泽的大腿,就是不肯松手。

    杨泽抬腿想踹开他,说道:“我不收你这个徒弟,你快点儿放开我,我很忙的,没功夫和你磨叽!”

    “不行,不能让你师父你走,你要是不收我做徒弟,我就不起来!”付丙荣叫道。

    他喊的声音超响,街上的人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都在纳闷儿,付大风流怎么转性了,不纠缠女人,改纠缠男人了!

    杨泽道:“那你就跪着吧,要用心地跪,跪上三天三夜,说不定我被感动了,就收你为徒了!”

    “好啊,那我就跪三天三夜,师父就看着我跪吧!”付丙荣抱着杨泽的大腿,说什么也不松手,反正让我跪也可以,你得陪着我!

    杨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耍无赖是吧,快点儿放开我,小心我叫捕快抓你去坐牢!”

    身后的木根听了这话,吆喝一声,抽出腰间的铁尺,作势在付丙荣的脑袋上一通比划,意思是你要再不放开我们少东家,小心我削你啦!

    付丙荣一点不在乎,全没有当个守法知礼好百姓的觉悟,他叫道:“天哪,没有天理了,我头都磕了,却说不收我为徒,为什么不在我磕头之前说啊,还说我耍无赖,天地良心啊,我要耍无赖,我能磕头吗,还磕了八个,八个响头啊,我脑袋都磕晕了!”

    杨泽气道:“你自己要磕的,还过来就磕,我都没反应过来,哪能阻止你!”

    他说到这里,回头看向解家的宅子,发现大门关着,解家没人出来。按理来说,外面又喊又叫的,解文秀绝对能听得到,自己外甥在大街上拜师,他这个当舅舅的,岂有不出来看看的道理!

    可该出来的却没出来,那这里面就有说法儿了,不会是解文秀指使的,让付大风流拜师吧,以便和自己扯上关系?这是给我送小弟来了!

    想明白这个,杨泽便看向街上的百姓,看热闹的人着实不少,足有百十来号,看来有围观属性的人,古今都不少,他道:“各位,你们说我该不该收他为徒弟啊?”

    围观群众哄笑起来,付丙荣乃是瓜州城里著名的纨绔子弟,勾三搭四,胡吃海喝,乱花钱,还装文人骚客,不过好在付丙荣虽然纨绔,却并不欺负老百姓,这点倒是挺难得的,所以围观群众听杨泽问话,哄笑之后,便都叫着让杨泽收了他吧!

    杨泽听了一笑,对抱着他大腿的付丙荣笑道:“看不出来,你人缘倒是满好的!也罢,既然你这么着急往我的碗里跳,我就收了你吧!”

    付丙荣没听明白啥叫往碗里跳,但收了他的话却是听懂了,大喜之下,叫道:“师父,打明儿个起小徒就跟你学医术了,绝对不会给师父你丢脸的!”

    “没事,我脸大,你随便丢,我是不在乎的!”杨泽嘿嘿笑了两声,拉起了付丙荣,让他先回家。

    分开之后,杨泽带着木根回家。半路上,木根问道:“少东家,你干嘛要收个比你年纪还大的人当徒弟啊,以后他要是不听话,你揍他都不方便!”

    杨泽哈哈大笑,这半大小子还以为当徒弟就一定得挨揍呢,这想法倒是挺符合古人思维的,他道:“你给我爹当学徒,也没见我爹揍过你几次啊!”

    木根一咧嘴,很有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小声道:“可夫人总拧我……”

    杨泽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以后你想让我娘拧你,都不容易啦,你好歹也是个候补捕快了!”

    木根却心有凄凄,心里想着,如果张氏拧自己这个候补捕快,自己应该……好像还只能挺着挨拧,他没胆子反抗。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杨泽去了衙门,刚一进屋,便有小吏巴结着过来,捧着一封书信,杨百秋回信了。

    杨泽大喜,当官就是好,这年头书信往来是很不容易的,平民百姓要想寄封信,那得专门等有人回乡时才能给顺便捎回去,可当官的呢,书信一个来回,不过是挥挥手的事了,自有下属给办妥。

    杨百秋的信很长很长,足足有好几页纸,对儿子有了出息,刚来州城就能混进衙门里的事,他大大地赞扬了一番,还说要和张氏尽快来瓜州,这些话占了一页多的纸,再之后便是好几页的纸上,全都是张氏的话了,各种要杨泽吃好喝好,各种不放心,最后还有二舅张文广的话,看来张氏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娘家人,好好地显摆了一通。

    杨泽看过信后,心中感慨,以前尽让父母操心了,现在终于成了有出息的人儿啦,别的不说,能让父母开心,就证明自己这个做子女的,没白被养活这么大!

    这时,解文秀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每天来得都很早,很有绝不迟到,以身作则的作风,可今天却来得晚了,而且看样子还像是故意只比杨泽晚来那么一小会儿。

    一进公事房,解文秀就拱手笑道:“小杨先生,想不到你收了愚兄那不成器的外甥为徒,这可真是大大出了我的意料之外,以后丙荣就交给你了,要打要骂都成,不用给我留面子!”说话的态度非常亲热,有点专门给别人看的架势。

    杨泽心想:“听这话的意思,看来你外甥在大街上抱我大腿的事,就是你指使的啊!也罢,你不和我对着干,想和我成自己人,其实和我想的差不多,我也不想和你别别扭扭的!”

    两人嘻嘻哈哈一通,解文秀不再称在下,改口自称兄长,而杨泽顺口叫起他为解兄,反正顺口乱叫,又不用花钱,别说叫解兄,就算让他叫怪叔叔,他都不带含乎的。

    果然,公事房里的其他人,看到这二位亲热得如同一家人似的,都感觉太不可思义了,他们本来还想看地头蛇是怎么和过江龙狠掐的呢,结果俩人这么快就同流合污了,这也太不像话了,都不给别人看热闹的机会,大家还打算看你俩掐架,以做娱乐呢!

    杨泽成了解文秀外甥的老师,这不管怎么说都是喜事一桩,公事房里的人自然要上前道喜,又是一番热闹。

    待到晌午时分,有小吏来找杨泽,说是刺史和长史两位大人有请,让他去花厅议事。

    待杨泽一走,公事房里立时开始小声议论了,有人说道:“这个点儿,让小杨先生去花厅,摆明了是要留他用饭啊!”

    众人一起点头,无不艳羡,能被刺史和长史留饭,这得多受宠啊,要换别人,三言两语也就打发了,别说请吃饭,连水都不见得会给一杯。

    解文秀轻声叹了口气,自己花了这么大的心思交好杨泽,就是希望杨泽能替自己说几句好话,司法功曹啊,这个位子能不能轮到自己坐呢!

    杨泽被叫到了花厅,见了韩盘和向成卫,韩盘告诉他司法功曹的位子不能空太久,就算不能直接任命,但至少得有个暂时署理的,想问问杨泽的意思,有没有比较合适的人选。

    杨泽大感这也太重视自己了,这才进衙门没几天,就问他司法功曹能让谁当了,简直是受宠若惊了!

    脸上自然要现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感激涕零是不用的,那太夸张了,反而引人反感,杨泽很是感动地道:“两位大人如此信任学生,实是让学生,实是让学生……”

    韩盘对杨泽的表现大大地满意,这才是下属该有的表现,他看了眼向成卫,见向成卫也是微微点头。以前杨泽不是官场的人,他俩又欠着杨泽的人情,所以只是认为他是个有些本事的少年,可现在杨泽通过他俩进入了官场,有些本事固然好,可更好的是要会为人处世。还好,杨泽的表现很让他们满意。

    韩盘笑道:“本官和向大人自然是很信任你的,都把你当自家的子侄看待,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杨泽故作思考一番,这才小心翼翼地道:“小侄以为,解文秀这个人不错,办起事来又爽利,待人又谦和!”

    韩盘哦了声,轻轻点了点头,道:“林州那边的意思,是不派人过来了,让咱们从本州提拔一人做司法功曹,这是魏侯的意思,也是对你一片爱护之意啊!”

    杨泽连忙表示明白,对从没见过面的魏侯表示万分的感谢。

    韩盘又道:“既然我们要从本州的官员里提拔,那么一定要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此人要为君子,有正气,要愿为百姓操劳,能吃苦耐劳,并且要有办事的能力,总不能是个庸碌之辈。”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他懂事吗?”

    前面说的那堆高调儿的话,全是废话,最后这句才是重点,是不是庸碌之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懂事!

    杨泽道:“懂事,这人很懂事,而且升官之心火热,他有所求,也有所忌!”

第六十四章 见着领导就晕倒

    韩盘笑了,控制下属最好的两个途径就是,要么让属下有所求,要么有所忌,如果两者都有,那支使这个属下办事,就会很顺心了。

    向成卫忽道:“这人在瓜州算是有些根基?”

    解文秀虽然在司法房里算是一号人物,可却并不能入刺史和长史法眼的,衙门里好几百人,能和一把手和二把手汇报工作的,最低也得是各房的头头,是轮不到解文秀的。所以向成卫对他并不了解,他以前也没兴趣去了解,但现在自然是有兴趣了,今时不同往日嘛!

    杨泽一听向成卫话里的意思,立时就明白了,向成卫这是要找心腹呢,找心腹当然要找有根基,能帮得上忙的,普通货色,向成卫又怎么能看上眼呢!

    杨泽道:“有点儿根基,却不是太大,他有个外甥名叫付丙荣,刚刚拜了我做师父,听说他是个神箭手,而且还有个捉生将的爵位。”

    向成卫笑了笑,摆手道:“捉生将不是爵位,只是朝廷赏给良家子的名号,有这个名号的良家子,边关有战时,参军入伍,可以直接当什长,管十个小兵。”

    韩盘却道:“根基不太大,但还是有根基的,至少捉生将的名号,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得到的,看来解文秀还是比较重情重义的,又很懂事!”

    向成卫点了点头,道:“小杨,你去叫解文秀来,本官要看看他有多懂事!”

    韩盘道:“不必多说什么,只说陪我们喝两杯。”

    杨泽心道:“以前还叫人家小杨先生,现在成了上下级,就叫人家小杨了!”他答应一声,站起身去叫解文秀了。

    公事房里,解文秀默默地坐在桌后,两眼发直,盯着桌上的书册,好半天也不翻一下,只顾着想心事,并不和周围的同僚说话。同僚们也不打扰他,就事论事,其实大家心里还是挺同情他的,拼死拼活地干活儿,可到头来,随便来一个人就把他给顶了,他还得使劲去巴结。

    “解兄,还没吃饭吧?”杨泽没进公事房,站在门口叫道。

    解文秀一个激灵,忙道:“还没,要不咱们一起出去吃点儿,我请客。”

    杨泽笑道:“没吃就好,刺史和长史两位大人叫你过去吃饭,让你陪他们喝两杯。”

    解文秀啊地一声,腾地站起身来,道:“什,什么,谁叫我去喝两杯?”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刺史和长史请他吃饭喝酒,这怎么可能!

    杨泽道:“刺史大人说了,让你过去吃中饭,陪他喝两杯,长史大人也在,特地叫我过来喊你的,这便去吧。”

    解文秀茫茫然地道:“这,这可不是诓我……”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去和刺史同桌喝酒的,官场上讲究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大了好几级。

    杨泽催道:“解兄不要磨蹭,莫让两位大人久等,现在就等着你去好开席呢,两位大人有话要和你说,速去速去!”

    解文秀这才回过身来,颇有些跌跌撞撞朝外走,连撞了好几张桌子,磕得不轻,却不见他有叫痛的意思,走到了门口,竟然有些傻傻地问道:“我,我穿这身合适吗?”

    杨泽道:“官服,怎么会不合适呢!”拉起解文秀,往后面花厅走去。

    他们俩一走,整个公事房里轰地一下子,官员们全都炸了,大声议论,无不吃惊,解文秀竟然被叫去陪刺史和长史喝酒,这可不得了,这年头陪上司喝酒,可是明显要升官的前兆啊,难不成解文秀要升司法功曹了?

    一个官员惊呼:“这过江龙和地头蛇,难不成真成自己人了?”喊完后,才感不对劲儿,他怎么能说这话呢,没准儿解文秀马上就会成他的顶头大上司,说大上司的闲话,很容易被穿小鞋的,那滋味儿可不好受。

    幸亏这时别人都没注意他,而且人人都在说着闲话,震惊啊,没法再镇定了,本以为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现在竟然穿一条腿的裤子了,谁能镇定得下来。

    有个官员道:“解大人好手段,厉害,厉害,佩服之极!”

    另一个官员点头道:“能把自己的外甥送给别人当徒弟,走这条路攀关系,闻所未闻啊,可是跟他学了一招。”

    有官员疑惑地道:“攀关系这种事不稀奇,可为什么送的人是外甥,而不是外甥女呢?按常理来讲,送美女才是正常招术啊!”

    官员们一起点头,是啊,送美女才是传统套路,送个男人……这个可就不好理解了!

    忽地,先前那个官员道:“解大人的外甥不就是付丙荣么,此人长相阴柔,男生女相,是个小白脸儿呀,而且还听说他这个风流之极。哎呀,哎呀,我多嘴了,该打该打!”

    一部份官员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感情儿小杨先生好这口啊,收了解文秀的外甥做徒弟,是别有原因的,不不,错了,是收了个女徒弟,这个当然是别有原因了。解文秀果然会揣摩上意,这可不就讨好了小杨先生么,转眼就要升功曹了呀!

    另一部份官员,也就是脑筋转得比较慢的那部份官员,没往这方面想,他们还在后悔呢,早知道送外甥给杨泽当徒弟,就能变成自己人,那自己也应该走这条路啊,如能升为司法功曹,掌管一房,别说是送外甥当徒弟,就是送儿子也无妨啊,实在不行,自己拜师,自己给杨泽当徒弟,也不是不行,是完全可以考虑的!

    公事房里的人各种表情都有,各种想法也都有,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想怎么给解文秀送礼了,该送多少,怎么个送法儿,才能让解功曹注意到自己,顺便提拔提拔。

    杨泽带着解文秀去了花厅,花厅里已然摆上了酒菜,没啥大鱼大肉,很普通的家常菜,但做得很精致,四菜一汤,外加一壶酒。

    杨泽看了眼解文秀,见这位向来很有风度的解大人,现在竟是手足无措,一副小媳妇见公婆的表情,他忍不住有点儿诧异,不至于吧,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汗都流下来了!

    韩盘和向成卫也看到解文秀那一脑门子汗了,他俩却没有杨泽的诧异,反而非常满意,这样的下属才行嘛,对上司有敬畏之心,只有这样办起事来才会听话,好指使!

    韩盘招呼两人坐下说话,吃点喝点,他倒是没说什么,主要是向成卫问话,却也没杨泽想象的那样,考察什么忠心啊、办事能力啊什么的,而是问的家庭状况,像是查户籍一样,把解文秀祖宗三代都问了一遍,现有亲戚也都问了,把解文秀问得汗如雨下,杨泽眼睛一瞥,发现他的后背全湿了!

    这顿饭吃的,对解文秀来说当真是痛苦之极,他几乎没吃啥,每当向成卫问他一句,他都要先想一下,才敢回答,生怕回答错了。杨泽倒没啥,闷声发大财,吃了个酒足饭饱。

    终于,这顿饭吃完了,韩盘微笑着让杨泽和解文秀回去,待两人离开后,他问向成卫:“这个如何,你可还满意?如不满意,咱们再换别人!”

    向成卫眨眨眼睛,道:“先对付用着吧,好不好用,总得用过才知道。”

    出了花厅,向公事房走去,杨泽低声道:“解兄,回了公事房,多喝点儿水,我看你出汗出得太多了,小心脱水,这么热的天,要是中暑,可不是闹着玩的。”

    解文秀道:“是出了不少汗,但中暑倒不至于。”他低头看去,却见官服变成了两种颜色,贴身的部份竟然全湿了,水滋滋的颜色发深,而不贴身的部份却还是正常颜色。

    “哎呀,怎地会出了这么多的汗!这这,这岂不是在两位大人面前失礼了!”解文秀说完这句,只感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软,竟然跌倒在地!

    杨泽大吃一惊,见次领导竟然能晕倒,这位解兄是个官迷?平常风度翩翩的,看不出来啊!

    他们此时正好在公事房院子的门口,解文秀突然晕倒,里面的官员和捕快可都看到了,还没等杨泽去察看解文秀,忽听里面脚步声响,呼啦啦竟然跑出一大群人来,人人高呼:“解大人,你怎么啦,快救解大人,叫医生叫医生!”

第六十五章 事情不说不明白

    见这么多人飞奔而来,显然是早有准备啊!明白了,这是来拍马屁的,这帮家伙还真会推测,看着解文秀有可能当上司法功曹,所以抢着跑来巴结!

    杨泽摇了摇头,来不及搭理这些人,他得赶紧把解文秀救醒才行。他刚蹲下身子,还没等去看解文秀到底是个啥情况呢,那群飞奔而来的官员和捕快,已然奔到,争先恐后地要去扶解文秀,每个人都在叫嚷,不管解文秀能不能听到,反正得把关心传达出去!

    杨泽见他们要扶解文秀起来,他立马儿急了,叫道:“别扶,别扶他,让他先这么躺着!”

    突然昏厥的人,可不能马上扶起来,虽不能说一定,但却有很大可能性导致其它意外的发生,从急救的角度来讲,让患者先躺着,才是正确的方法。

    跑来拍马屁的人这才想起,眼前的杨泽,就是本州最有本事的医生啊,还叫什么别的医生,他不就是么!

    拍马屁一定要拍到屁股上才行,千万不能拍到马蹄子上,那会挨踹的!官员们和捕快们立时不敢动了,都听杨泽的吩咐。

    杨泽不去扶起解文秀的上半身,反而把解文秀的头放低,这样做是为了保证脑部供血,而且让解文秀的头转向一边,这样做是为了避免舌头阻塞气道,或者痰液或出现呕吐物时,被吸入气管,接着他解开衣扣,让解文秀呼吸保持顺畅。

    这是标准的急救方法,在日常生活中,如果看到类似情况,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最好这么做,当然如果吃不准情况,那还是早点儿找医生比较好,幸亏现在杨泽就是医生,要是换了别人来救解文秀,直接扶起来,一通乱摇,救得过来算解文秀运气,救不过来解文秀除了认倒霉外,也没别的法儿了。

    杨泽用手指去掐解文秀的人中穴,边掐边道:“去拿些凉水和开水来,还有手巾,快点儿!”

    官员们有点儿发蒙,问道:“到底是要凉水还是开水?”

    “都要,还不快去,磨叽什么!”杨泽大怒,这么多人呢,就算是两样都拿来,又费什么事了,何必多此一问。

    官员们连忙答应,可他们刚转身,却见捕快们有的端着水盆,有的抱着水壶,还有的拿着手巾,已然返回来了,捕快们不多嘴,问这问那的,跑起腿来却快捷无比,而且更擅长拍马屁!

    官员们见他们这么快就返回来了,有的人就要去接水盆,可捕快们却不给,这么好拍马屁的时候,凭啥让他们跑腿,别人捡便宜啊!

    脸皮还是不够厚,虽然官员们心中暗骂,可却也不好当着杨泽的面,去抢水盆手巾什么的。

    杨泽掐完了解文秀的人中穴,又掐百会和十宣穴,见凉水来了,便叫道:“往解大人脸上喷口凉水!”

    捕头胡字叫道:“我来,我来!”也不管脏不脏,直接把脸伸进了水盆里,吸了口凉水,对准解文秀的脸,卟地一口,就喷了上去!

    杨泽心想:“好家伙,这口水可真不少,会不会把老解给呛着啊!”

    解文秀的身子微微一颤,苏醒过来,茫然看向四周,见周围全是人脸,一张张脸上全是紧张的表情,似乎人人都很关心他。

    “我,我刚才是怎么了?”解文秀道。

    杨泽立即为他掩饰,道:“刚才解兄想着差事,怎么能让我瓜州的治安更好,思虑过度,以至中暑晕倒。唉,解兄啊,担忧百姓乃是我辈为官者的职责所在,可也不能太操劳啊,身体要紧!”

    围观的官员和捕快一起点头道:“解大人,你不可太过劳神,还是身体要紧啊!”

    解文秀还是有点儿茫然,却也听出来杨泽是在为他掩饰,把想升官想得晕倒,说成了操劳过度,心中感激,可现在头晕晕的,想不出该说什么。

    杨泽拿过一杯热水,道:“解兄,先别说话,喝点儿水,等身上有了力气再站起来。”

    解文秀慢慢把水喝了,他有心站起来,不好意思就这么坐在地上,可官员们说什么也不让他起来,非要他再休息一会儿。

    有的官员道:“解大人办事忘我,心中全是百姓,实是我辈之楷模啊!”

    胡字这个捕头深怕解文秀不知道刚才是他喷的水,从捕快的手里抢过手巾,沾上凉水,给解文秀轻轻擦脸,边擦还边道:“解大人,刚才是为了救你,小人一时心急,往你脸上喷了水,你可别介意啊!”

    这马屁拍得就有点儿过头了,解文秀一听脸上有胡字的口水,立刻就不愿意了,扒拉开胡字的手巾,对杨泽道:“杨兄弟,为兄好点儿了,有力气了!”

    杨泽扶着他,道:“那慢慢起来,咱们去屋里坐着。老胡,去叫人煮点绿豆汤来,给解大人解暑!”

    进屋之后,整个公事房时只有杨泽和解文秀坐着,同屋的官员都站着,而门外和窗边,则是捕快们站着,捕头站在门口,捕快们趴窗沿,都在看着杨泽和解文秀。

    看着众人关心的眼神,杨泽总不好赶他们走,那多伤感情啊,再说解文秀都没吱声,他吱声也不好啊,不过看解文秀的样子,小心思都想不完呢,哪有功夫关心别人围不围观!

    杨泽心想:“干嘛呀这是,知道的是关心领导的健康,不知道的还以为看猴儿呢!”他清了清嗓子,道:“解兄,要不你把刺史和长史两位大人的讲话精神,向大家传达一下?”

    解文秀这时脑袋还晕乎乎的呢,没明白啥叫讲话精神,更想不起来两位大人对他说的话,有哪句是能向别人说的!

    “那我就替解兄来说说。”杨泽看向众人,道:“两位大人说了,要咱们好好当差办事,谁当好了差,那么解兄就会在两位大人面前,为谁美言的,我呢,也会找机会夸一夸谁,明白了吧?”

    解文秀心想:“两位大人啥时候说过这话,更谈不上什么精神了?”

    杨泽又道:“当然,两位大人的原话不是这样说地,但精神嘛,是用来领会地,总之,大家努力办差就行了,都是看在别人眼里地!”

    众人听了这话,捕快们轰地就全跑了,由捕头带领,挎上腰刀,拿起铁尺,大热天的出去巡街,不管是不是他们当值,反正得表现出来当差很积极的样子。官员们则全都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唏哩哗啦地翻书册看卷宗,努力表现自己工作很积极,值得组织培养,甚至有的人还啪啪地打起了算盘,司法房又不是司户房,实不知打算盘是在算啥!

    解文秀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他小声对杨泽道:“杨兄弟,今晚再去我家吧,一起吃顿饭,咱们聊聊。”

    杨泽却道:“还是在外面找家馆子,咱们雅座里说话,要是我没料错的话,今晚你家必定去人无数,送礼拍马屁的满屋子都是,你要想聊事,还是不要回家的好。”

    解文秀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看刚才众人的表现便知道,今天晚上他得晚点回家才成。他道:“还是杨兄弟想得周到。”

    下值之后,杨泽和解文秀换了便服,去后街找了个安静的饭馆,这饭馆虽然不大,可装饰得却很豪华,店里清一色的包间雅座,非常适合私下谈话。

    点了几个店里的拿手菜,两人先不谈正事,吃吃喝喝的差不多了,杨泽才问道:“解兄,依小弟看,你这司法功曹之位是必定能坐上的,不过,我估计官名之前怕是要加个‘代’字。”

    解文秀要问的就是这个,他道:“两位大人是想要为兄暂时署理司法房?”

    杨泽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个怕是魏侯的意思。这个,其实不瞒解兄,小弟和魏侯并没有什么来往,只是小弟不是会医术么,不知解兄听说过没有?”

    解文秀道:“听说了,这事儿全瓜州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杨兄弟救过魏侯的长公子。”

    “要是我能考出个高点儿的功名,至少也得是举人的功名,这个就是我好大家好,解兄你更好了,可我要是考不上……”

    解文秀苦笑道:“这个司法功曹的位子,自然就是给杨兄弟预备的了!”道理一点就透,他是聪明人,岂有不懂之理。

    “所以解兄希望不希望小弟考出个举人的功名啊?”杨泽笑道。

    解文秀道:“自然希望,而且为兄估计,你一定考得出的,为兄提前恭喜你了。”

    杨泽嘿嘿一笑,道:“小弟也提前恭喜解兄了。”

    事情不说不明,可一旦说明白了,心结也就打开了。杨泽见解文秀放下了心事,便劝他喝酒,两人推杯换盏,说些瓜州城里的趣事,不时大笑,气氛相当融洽,就如多年的老友一般。

    这时,忽听外面有人敲门,有人道:“屋里的大爷,要听曲儿不,我女儿弹得一手好琵琶。”

第六十六章 打抱不平要先打

    杨泽咦了声,道:“这店里还有人唱曲儿,这不和歌舞坊差不多了么。”他想起玉飞燕了。

    解文秀道:“不一定是店里的,可能是外地来的,我记得这店里以前没有唱曲儿的,进来吧!”

    屋门一开,外面走进两个人来,一个是五十来岁的老汉,头发花白,另一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做少妇打扮,手里抱着只琵琶,看样子是父女二人。

    杨泽看他俩衣服上有补丁,但却整洁干净,尤其是那少妇颇有几分姿色,低眉顺眼的,看上去很是温顺。

    杨泽笑道:“你们不是本地人?是从哪里来的?”

    “回大爷的话,小人是从齐门县逃难过来的,家里发了大水,全家人死的只剩下小人和小女了,只好一路卖唱到了瓜州。”老汉答道,他脸上带着卑恭的表情,看来路上吃了不少苦,饱受歧视,人都不那么精神了。

    杨泽道:“齐门县?那里离瓜州有上千里了吧,你们就这么一路走来的?逃难为什么不往京师那种繁华地方去,反而来我们这边疆?”

    老汉露出苦色,道:“京城确是繁华,可逃难的也多,再繁华的地方逃难的人多了,谋生自就不易,所以小人便反方向往瓜州走,这里虽然不是太繁华,可逃难的人也少,加上小女唱曲儿还算过得去,倒也能赚出个温饱来。”

    杨泽点头道:“聪明,我估计往大地方逃难的人,生活还不如你们呢!”

    解文秀也道:“人离乡贱,看来你们是吃了不少苦,齐门县发大水的事我也听说了,听说那里的县令平日不好好修河堤,大水一来他却头一个逃了,已被抓住,好像是送到京城,被砍头示众了吧?”

    老汉叹了口气,道:“那狗官是被砍了脑袋,他不把老百姓当人看,朝廷砍了他也是应该,可是却苦了我们这些小民,有家归不得,只能流落在外。”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流下泪来。

    少妇在圆墩上坐了下来,怀抱琵琶,唱起小曲儿,和老汉的愁眉苦脸不同,她唱的曲子倒是欢快,竟是一首喜登枝,想必她看杨泽和解文秀都是文人打扮,所以便唱了这个曲儿,祝他俩都能考出功名,只要客人听着高兴了,打赏自然便能多点儿。

    曲罢,杨泽笑道:“要照我说,这妇人唱的不错,不比玉飞燕差多少,挺好听的!”在他看来,能听就好,对唱功技巧没啥要求。

    解文秀心想:“差得多了,一点儿腾挪转折都没有,也就是嗓音不差而已。”但他哪敢说杨泽没欣赏水平,反而道:“嗯,杨兄弟所言极是,这妇人如果去坊中唱曲儿,再好好打扮一下,说不会比玉飞燕还要更红。”

    杨泽从袋里换出一串铜钱,给了老汉,道:“拿去吧,望你能早儿带着女儿回家。”

    老汉接过这一串铜钱,当真是又惊又喜,直称太多了,大爷好大方,自从逃难离家,他和女儿还从没得过这么多的赏钱,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杨泽和解文秀又开始聊了起来,这回聊的便是歌舞姬了,解文秀大赞杨泽的诗才,他有点喝高了,刚才听了个曲儿,又挑起了兴趣,竟想着拉杨泽去歌舞坊,由他请客,两人好好乐一乐。

    然而,想得是挺美,还想乐一乐,可解文秀喝多了,已然迷迷糊糊,竟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呼呼地打起了呼噜。

    杨泽无奈,有心想叫伙计来背人,把解文秀给背回家去,可又一想没准解家现在全是等着拍马屁的人呢,未来的司法功曹就这么回去了,有点丢面子,还是等等吧,等一会儿要是还不醒,那再想办法。

    那老汉带着女儿到了大堂,老汉拿着那串铜钱,道:“闺女你看,这串钱足够咱们交五天房钱了,要不明天咱们休息半天,这些日子你也太累了,天天唱个不停。”

    “女儿不累,还是不要休息了,多唱些便能多赚钱,咱们也好能早点儿回家。”少妇道。

    他们父女说话,忽听店门口有人怪声怪气地道:“哎呦呦,这小娘子怎么到这儿来了,卖唱太辛苦了,不少跟本大爷回家享福去吧!”

    父女两个抬头看去,同时一惊,老汉赶紧把女儿藏到了身后,少妇哆嗦个不停,老汉也满脸的惊恐,显见他俩都对说话的人怕得很。

    店外进来四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绸衫的年轻人,满脸的痞气,流里流气的,一看就是个无赖汉,他后面跟着的人也都年纪不大,但都穿着短衣,也都是满脸的无赖样子。

    这些人都是瓜州的小地痞,而且还是那种混得不怎么样的小地痞。不过,就算混得再差的地痞,也是地痞,欺负外乡来的老弱妇孺,那是半点儿问题没有的。

    店里掌柜的见这几个人来了,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是不惧这种小地痞的,小地痞们要是敢在他的店里滋事,他招集伙计就能给他们打出去,可他却怕麻烦,开门做生意的人就怕麻烦,会影响生意的。

    这种小地痞最擅长的就是祸害人,比如在哪家饭馆门口扔只死狗,或者拿只瓦罐,里面装上大小便,然后往店门口一扔,小地痞转身就跑,抓都抓不着,可把店门口弄得稀脏,还怎么做生意啊!这种小地痞属于典型的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却恶心人。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没动地方,只是笑了笑,道:“这不是马二爷么,怎么今儿有空光顾我这小店了?不巧的很,今天客满,没座了,要不你换一家!”

    他的意思是我这没地方招待你,赶紧滚蛋,只不过说得客气些罢了,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给这叫马二爷的无赖留点儿小面子。

    马二爷绝对算不上是瓜州一霸,他也就能在附近的几条街上耍耍威风而已,出了这几条街,别的大地痞能打得他找不着北,而且就算是在这几条街上,他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比如眼前的掌柜的,他就不敢把人家咋地了。

    马二爷哼了声,道:“本大爷不是上你这儿吃饭的,你这儿的饭菜不合大爷的胃口,本大爷是来抓人的!”

    他忽地一指那卖唱少妇,喝道:“这个小寡妇是我花了十贯钱买的,竟然敢逃跑,爷爷我就是来抓她的,跟别人无关,都别多管闲事儿啊!”说着话,他就过来一把推开老汉,去拉那买唱少妇!

    老汉被他一把推倒在地,连声呼痛,卖唱少妇哭出声来,拼命挣扎,掌柜的大怒,气道:“不要在我店中搞事,出去出去!”

    后面那几个无赖一起拥上,去抓那卖唱少妇,马二爷对掌柜的笑道:“当然要出去,难不成你还想留我们吃酒不成?这个小寡妇我都盯她好几天了,每次都被她逃掉,今天可算堵个正着!”

    不管怎么说,马二爷终是上不得台面的人,他还真怕掌柜的发怒,让伙计一起过来,他连声催促,让手下把卖唱少妇拖出店去,现在外面天色已黑,只要把卖唱少妇的嘴给堵上,估计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外面忙乎着呢,又叫又哭的,杨泽在屋里听得真切,心想:“怎么搞的,难不成瓜州这地方也有强抢民女的事?这治安可不怎么样啊,怎么不见巡街士兵过来!”

    他看了眼趴在桌上的解文秀,就见解文秀睡得正香,口水都流到了桌上,他连推了解文秀好几把,除了得到几声哼哼之外,这位未来的司法功曹竟是半点别的反应也没有。

    杨泽心中叫苦,司法功曹在屋里睡觉,屋外就有强抢民女的事发生,这不是当众打脸么,事情要是传出去,可是没法交待了。难不成要自己出去打抱不平?就算要打抱不平,也得先打才行,可现在他就一个人,实不知能不能打得过外面的地痞无赖。

    啪地一拍桌子,杨泽挺身站起,就算打不过又如何,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卖唱少妇被抢走?如果这时不制止,事后就算是叫人抓他们,那卖唱少妇也被欺负了,她得多难过,她的老父亲又得多难过!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谁犹豫,谁就不是爷儿们!

    杨泽一脚踹开房门,喝道:“司法功曹在此,谁敢造次!”房门一被踢开,他才发现,大堂里只剩下那摔倒的老汉,那卖唱少妇已然被拉出了店外。

    杨泽冲掌柜的怒道:“在你的店里发生这种恶事,你怎么也不管管,良心何安,难不成你是那些恶人的同伙么!”

    掌柜的此时也是满脸的怒色,见杨泽出来,他忙道:“客官莫要怪罪,小人已经让人去报官了,就算捕快来得迟,那巡街的官兵也能赶来,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捕快当然会来得迟,因为都等在解文秀的家里,等着拍马屁呢,巡街士兵也不知巡到哪儿了,哪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

    那老汉被伙计们扶了起来,他年纪大了,又摔得不轻,竟然无法立即追出去,只是叫道:“救命,救命,求大爷们行行好,把我女儿追回来!”

    杨泽抄起一张板凳,对着伙计们叫道:“跟我出去追人!”

    伙计们面面相觑,谁也没动地方,他们都向掌柜的看去。掌柜的咽下口唾沫,因为两个外地来逃难的人,得罪了本地的地痞,有点儿犯不上,再说他已经派人去报官,尽了义务也就成了,实不想再多找麻烦。

    一个伙计叫道:“掌柜的,咱们用不着害怕那姓马的,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掌柜的气道:“谁怕他啊,我是怕……哼,我谁也不怕,你们全去!”顿了顿,又道:“帮帮那位客人,能不动手,最好还是不要动手。”

    他胆子到底不大,不敢当真和地痞翻脸,只因地痞们总是勾勾连连的,得罪一个,就等于是得罪一大群,马二爷他是不用怕,可马二爷认识的人也多啊,要是得罪的地痞太多,他这店也没法开了。

    杨泽大步出门,四下张望,街上黑漆漆的,又无行人,真不知那些人去了哪里,只不过片刻功夫,怎会跑得无影无踪,难道说有人接应?

第六十七章 人贩子

    杨泽在街上四下张望,却见后面的店里跑出一群伙计,足有四五个,有的人手里抄着板凳,有的人手里拿着扫把,个个气愤填膺,都是来帮忙的。

    一个伙计道:“怎么没人了,马老二呢?”

    杨泽道:“出门就不见了,说明肯定跑不远,那些地痞家在哪里,你们知道么?”

    有个上了点儿岁数的伙计,一指北边,道:“他们要是能有房子,早就不当小地痞了,家当早就败光了。”

    杨泽嗯了声,又道:“那这附近有没有荒弃的宅子啥的?他们平常总得有个地方睡觉吧!”

    伙计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有正经工作的老百姓,既不是闲人,更加不是地痞无赖的同伙,他们哪可能关注地痞们的事情,地痞们晚上睡哪儿,他们还真不知道。

    杨泽见他们回答不出,想了想,地痞无赖属于社会的底层,而且极不受官府的待见,光靠敲诈勒索,能得几个小钱,城中的好住处他们是甭想了,要住也只能住城里最差的地方,一般来讲这种地方都靠近城墙,在城墙的犄角旮旯地方。

    杨泽问道:“在靠近城墙的地方,有没有破烂的房子,平常巡街士兵都不愿意去的那种地方?”

    这回伙计们都知道了,每个城市都有阴暗的地方,瓜州又岂能例外!伙计们几乎同时指向西北角,一个伙计道:“那边的城墙角落里,有一片破房子。”

    其他伙计则恍然大悟地道:“可不是么,要不是客官你说,我们还真没往那方面想,姓马的那些人可能就在那里落脚啊,那里没啥正经百姓居住,连巡街卫队都不过去的。”

    杨泽道:“估计就是那里了,不过他们一出店门就不见了,说明有人接应,这可能不是突然发生的事情,也许是有预谋的,可能会有危险,你们想好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救人!”

    伙计们害怕了,要是只有马二和他手底下那几个小地痞,他们还真不怕,可如果有别的地痞参予,还是事先计划好的,那他们就不敢了,打蛇不死,必有后患,他们普通小伙计,哪敢去涉险,而且也不值得啊,外地来逃难的一个女子被抢了,谁会关心这种事儿,说不定会给店里招来祸事,没准儿会让他们丢了饭碗的。

    伙计们气势汹汹地跟了出来,可现在却临阵退缩,都大敢尴尬,谁也不吱声,但也没人应承。

    杨泽心中叹气,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啊,可惜没带木根来,要不然还能多个帮手,木根是肯定会跟自己去的,尽管一个半大小子帮不上忙,但总能通风报信儿,跑个腿儿吧!

    杨泽道:“时间上来不及了,要不然,你们赶紧去找巡街卫兵,再去解大人家,去叫捕快,解大人就是和我一起来的,现在在店里喝多了的那位,去他家报信儿,让帮手去那片破宅子,还请各位务必帮这个忙!”

    这回伙计们都敢答应了,报个信儿,跑个腿儿,总是没有危险的,他们连声答应,分头行事。

    杨泽提着板凳,向西北角跑去,自己单身一人去打抱不平,实话实说,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可眼下又怎能明智得起来,他一明智,玩起稳妥,那个卖唱少妇可怎么办,说不定就被侮辱了,见死不救,决非大丈夫所为!

    一路快跑,路上没什么行人,更没碰到巡街士兵,大概两刻钟的功夫,他跑到了西北角,见前面黑沉沉的一片,民居当中,竟无一处灯火,借着月光看去,就见前面房屋破烂,还有臭味传来,闻着有些象臭水沟的味道,似乎是这里的水沟堵了,要不就是烂泥被翻起,要不然不能这么大的味儿!

    杨泽心想:“果然是阴暗角落,估计着就是这里了!”他把板凳放下,紧了紧腰带,又再拿起板凳,猫着腰,潜进了那片破房子。

    这片破房子面积不小,足足有十几亩地,可他一下子就找准了地方,在一处类似四合院的宅子前停下。能找得这么准,原因很简单,门口停了一车驴车,要是所料不错,那么接应那几个地痞的人就在这宅子里。

    看样子,的确是有预谋的,可让杨泽奇怪的是,一群地痞还动用了驴车,去抢一个外地来的卖唱少妇,就算这少妇有几分姿色,也没这个必要吧,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大案子!

    杨泽来到门口,见门口并无人守卫,地痞就是地痞,做事粗糙,估计他们也没想到会有人跟来,所以干脆就没做防守,一群成不了气候的败类而已。

    稍稍想了想,杨泽把板凳放在大门口,他捡起一块砖头,顺着墙边走,找到个低矮之处,翻墙进了院子。

    院子里相当破败,长满了杂草,光看这个,实在想不到里面会有人居住,可破烂的堂屋那里,却有一盏小油灯亮着,透过没窗户纸的窗户,露出光亮来,灯光昏暗,如果不进院子,是看不见这点亮光的。

    堂屋里面,正有人说话,说话的声音还挺大,杨泽潜到窗根儿下面,向里面看去,他小心翼翼的,深怕里面的人发现自己。

    堂屋里,有站有坐,大概有十来个人,马二和他的几个手下全在,另外还有几个外表凶恶的汉子,一看便不是良善百姓,必是地痞不疑,而且还是那种有势力的地痞。

    这年月,在大方帝国,对于江湖豪客,民间称之为轻侠,而对于作恶乡里的人,称之为恶少年,当然里面的那些人,哪个都不是少年了,称为恶中年还差不多,他们自己也不会称自己为恶少年,都自认是轻侠,命轻如草倒是真的,行侠仗义却是半点儿全无,不过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一个四十几岁,脸上有个大刀疤的汉子,声音沙哑地道:“马二,你们做事太不小心了,这不是留了尾巴么,做事顾头不顾腚的!”

    马二满脸媚笑地站在这人下首,弯着腰,脸上一丁点儿嚣张的表情都没有,极是巴结地道:“闯爷,兄弟们办事挺利索的啊,这个小娘们儿是外地逃难来的,兄弟们都打听清楚了,小弟我亲自跟了她好几天,这才动的手,一动手就给她抓了来,她啥尾巴没有,要不然闯爷你看看她的腚……”

    一个大麻袋就放在他的脚边,麻烦里装的就是卖唱少妇,她软绵绵地蜷缩在麻袋里,也不叫也不挣扎,看样子是被蒙药麻翻了,此时还晕着,所以才不呼救的。

    刀疤汉子气道:“我是说你办事不行,谁说她有尾巴了,你这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马二咧咧嘴,心中不明白,到底咋的了,他的几个手下也以为能得笔赏钱呢,不想却是招了一顿骂,这骂挨得冤枉,都没明白咋就挨的骂!

    刀疤汉子道:“这妇人虽是外地逃难来的,可却有个父亲,他要是报官怎么办,官府岂能不追究,就算不想多管外乡人的事,可总得装模作样的查查吧,这难道不是麻烦?”

    马二这才明白,他到底为啥挨的骂,赶忙道:“要不然,小弟再去把他也抓来?闯爷莫恼,兄弟们是头一回干这种事儿,没经验,俗话说人有失手,马有露蹄,这还不能算是失手……”

    刀疤汉子不耐烦地一挥手,道:“估计现在去也晚了,你们也是混蛋,怎么能在店里动手,这不是有了人证么,那掌柜的非报官不可,你们就不能等这妇人落了单,然后再抓来么,非要当着别人的面动手!”

    他犹豫了一下,道:“只能事后补救了,你们去几个人,去警告一下那个店,让里面的人都闭上鸟嘴,谁要是敢多说什么,当心爷爷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店。”

    马二忙道:“好好,小弟这就带人去办!”他招呼手下,便往外面跑去。

    等马二他们出了堂屋,刀疤汉子看向地上的麻袋,皱起眉头,想了想,对他的手下道:“把她先关到地窖里去。还有,那几个不是办事儿的料,这事过去后……”他举起手掌,在脖子上做了个切的动作,意思是让手下把马二他们灭口。

    手下大汉们一起点头,他们也对马二相当不满,抓逃难女子的事儿,他们干了不少,从没出过纰漏,只不过这次抓的多了些,人手不够,又不熟悉瓜州的情况,这才找当地的小地痞帮忙的,可没成想,马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第一次办事就办出了一腚的屎,留下了后患,刀疤大汉的生意,怕是没法在瓜州做下去了。

    两个大汉抬起麻袋,往后面走去。

    杨泽在窗根儿底下藏着,里面的话听得真切,心想:“不会是人贩子吧?抓当地女子他们不敢,怕被报官,所以只抓外地逃难来的女子,逃难的人死在路上的都有,在当地又无亲无故的,出了事也没人替她们喊冤,民不举官不究,官府也不会追查。可那个马二却失了手,把他们给暴露了,所以这些人害怕了!”

    他一想明白,就知道这事挺急,今晚要是不抓住这些人,明天他们一定会出城的,那时可是天高任鸟飞,想抓捕他们就困难了!

    瓜州治下竟然出了这种恶事,当真是骇人听闻,尤其是在他小杨先生刚进司法房时,就给他上眼药,那就更不能忍了!

    杨泽往四处看了眼,见满院子的杂草,而且房子破烂得不象话,这种地方最好放火,你们不是想去烧饭馆么,那我就先下手为强吧。他正想着呢,忽听门口哎呀一声大叫!

    就听马二叫道:“哎呀,谁他奶奶的这么混蛋啊,把个板凳放在门口了……”

第六十八章 高手是怎样炼成的

    原来,杨泽不是把他带来的那张板凳就放在大门口了么,结果被马二给绊到了。马二跑得急,穿过院子,到了门口,他推门就往外窜,结果没窜好,窜到板凳上了,一个大马趴就扑到地,而且扑得够狠,直接脸着地,再起来的时候,满嘴是血,门牙都掉了两颗!

    马二后面的几个小地痞赶紧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吵吵嚷嚷的乱骂。里面的汉子们听了,都出来察看情况,那为首的刀疤汉子也是一愣,门口怎么会放了张板凳?这肯定是刚才外人来过啊,难道这里被人盯上了?

    刀疤汉子大步出了堂屋,来到门口,道:“都小声些,把人招来怎么办?怎么回事,谁把板凳放到门口了?”

    马二满嘴是血,含糊不清地道:“不,不知道,哪个缺德王八蛋干的,我要是抓住他……”

    杨泽不理会外面的事,见大汉们全都集中到院门口那边了,他迅速进了堂屋,把那盏小油灯拿起开始四处放起火来,接着跑进院子,把油灯往草丛里一扔,跳墙而出!

    屋里起火,点燃的速度慢些,可杂草里一着火,院门口的大汉们立即就发现了,更加看到杨泽翻墙而出,杨泽动作就算再快,可也快不过眼神,他是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隐藏好自己的!

    刀疤大汉叫道:“抓住他,抓住他!”

    大汉们立即往院墙那里奔去,也想过翻墙去!

    可又听刀疤大汉叫道:“笨蛋,他出院子,你们出门去抓不就得了!”养了一群的笨蛋,可真让他上火!

    大汉听了,赶紧又回身,从院里往外拥!马二刚被扶起,他就站在门口呢,大汉们一拥过来,谁也不在乎他这么个小角色,而他自己的手下,也叫着跑去抓人,松开了他,不再扶着,结果马二被撞倒,又扑到了地上,身上还被踩了好几大脚!

    刚才那张板凳被踢开,可却没踢得有多远,马二扑倒后,好巧不巧地,脑袋磕到了板凳的凳角上,立时磕破,结果等挨完了踩,他终于又爬起时,脑袋上已全是血,就像是个被打破了的葫芦似的!

    这大霉倒的,让马二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冲刀疤大汉一指自己的脑袋,非常习惯性地道:“汤药费……”

    他平常敲诈善良百姓,总是有点儿小伤,就要赖上,专门用汤药费这个借口讹诈别人,一时之间,脑袋昏昏沉沉的,没有多想,老毛病复发,竟然管刀疤大汉要起了汤药费!

    刀疤大汉可跟善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心里面正怒火万丈呢,突然间见马二管他要汤药费,他的一股邪火立时就爆发出来,飞起一脚,正中马二的面门,去死吧你,还管我要汤药费,我一脚踢死你,什么费都省了!

    一脚被踢到面门,马二仰身摔倒,根据他的倒霉属性,他摔倒之后,肯定还有后续倒霉事儿,果不其然,他的脑袋又磕到了那张板凳上,一翻白眼,这回他可爬不起来了,直倒晕倒,歇菜了!

    杨泽从院里跳到院外,这片地方他不熟,可那些恶汉们却熟,如果就这么冒冒然的逃走,是必定会被抓住的,敌众我寡,被抓住之后情况大大不浸妙,这个险是万万不能冒的。

    他跳出来之后,稍停几息,接着又翻了进去,重新落在院里,这回他没乱动,而是紧贴着墙根儿蹲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出!

    那些追他的大汉奔到院外,站在墙边,东张西望,他们谁也没发现杨泽又跳回了院子,这时院子里正在着火,任谁也想不到杨泽竟能再次翻进去!

    一个大汉叫道:“分头找,分头找!”

    大汉立即散开,他们都对这片熟得不能再熟,如果这时杨泽没有翻回院内,那么在这片破房子里,不管他怎么跑,都跑不掉的,一定会被大汉们抓住的,大汉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气势汹汹地去追人!

    杨泽躲在墙根儿,周围的杂草已然烧得噼里啪啦了,墙根儿底下几乎没法再躲,他只好站起身来,顺手捡起半块土砖,用做防身之用。他往院子里面跑去,心里打算好了,实在不行,就从另一面的院墙再翻出去,能逃走就逃走,要是逃不走,那就打吧,打抱不平总得打才行!

    杨泽刚刚跑到院子的中央,忽见门口那边大步走来一人,正是为首的那个刀疤大汉!

    刀疤大汉自然看到杨泽了,他狞笑道:“原来在这儿,倒是狡猾,翻来翻去的,还真够你忙乎的!”他手中不拿武器,只是空着双手,两只手一握,关节嘎巴嘎巴之响,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杨泽见刀疤大汉大步过来,拦在自己身前,他只好停下,哼了声,道:“本官来就是抓你的!”接着他冲大汉身后一挥手,喝道:“打他后脑勺儿!”

    刀疤大汉确实是练家子,从小习武,对于躲避进攻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他听杨泽突然间这么一喊,根本想都没想,瞬间回身,抬腿横扫,这腿扫得力道极大,不管后面有谁要偷袭他,也不管是几个人,他这一腿扫去,都可解了后脑勺儿被拍之危!

    杨泽手举土砖,疾冲两步,对准儿刀疤大汉的后脑勺儿就拍了过去,叫道:“接砖头吧你!”

    他心中暗道:“说打你后脑勺儿,就绝不打你脑门儿,非拍晕你不可!”

    谁知,这刀疤大汉相当地有两下子,一腿扫出之后,发现身后没人偷袭,他立知上当,他从小习武,身手相当的强,行走四方,无论是中原还是草原大漠,他都少遇敌手,所以他对自己的武艺极有信心!

    杨泽的土砖离着刀疤大汉的脑袋还有几寸距离,刀疤大汉已然转过身来,眼睛狠狠地瞪着杨泽,火光映照之下,更显得两个眼珠子里闪着凶恶的光芒!

    躲,肯定是躲不开了,刀疤大汉毕竟不是神仙,脑袋上这一砖头他是非挨不可的,可他却不在乎,心想:“我练过铁头功,别说一砖头,就算十砖头……五块六块的绝对没问题,你拍完我,看我怎么拍你!”

    杨泽用尽全力去拍土砖,反正已经出手了,难不成拍不成后脑勺儿,就不拍了吗,脑门儿也照样拍!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卟地一声闷响,土砖重重地拍到了刀疤大汉的脑门儿上,土砖应声而碎,土沫四溅,刀疤大汉被砸得嗷嗷大叫,他脑门没啥事儿,别说是土砖,就算是正红的板砖,他挨上几下子也能挺得住。可是,这是土砖,不是板砖!

    刀疤大汉放声惨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挨砖之时,他正瞪着两只眼睛,对杨泽进行威压呢,挨拍之时,要做到眼皮眨都不眨一下,以示他铁头功的厉害。结果土沫乱飞,都溅进了他的眼睛,立时就把他的眼睛给迷住了!

    杨泽大喜,这就叫打了一辈子的雁,结果被雁啄了眼,这回眼睛挺好受吧!他情知打不过这刀疤大汉,也不纠缠,叫道:“窝心脚!”

    刀疤大汉眼睛被迷,深怕遭到偷袭,听到“窝心脚”三字,百忙之中,立时放开一只捂眼的手,横在胸口,护在了胸前!

    杨泽喊的是“窝心脚”可他踢地却是刀疤大汉的小腹之下,这一脚半点儿力气都没省,绝对是超水平发挥了!

    又是卟地一声闷响,刀疤大汉放声惨叫,叫得比刚才还大声,又上当了,而且这次的当上得更狠!他摔倒在地,身子蜷缩,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如丧考妣,连杨泽听了他的惨叫声,都能感觉很疼,替他疼!

    院外脚步声响,那群去追杨泽的大汉又跑了回来,刚才刀疤大汉挨拍时的第一声惨叫,他们就都听到了,叫得那么大声,简直是声震全城,他们想听不到也难,情知老大出了意外,这才急忙赶回来帮忙!

    待冲进院门,大汉们一起停住脚步,就见他们的老大闯爷,蜷缩在地上,身子佝偻得好像大虾,不停地惨声嚎叫,嚎叫声之凄惨,几达闻者落泪的地步!

    杨泽知道逃不掉了,这时候要是转身就跑,不但跑不掉,反而会被按倒在地,看看刀疤大汉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会有啥结果,还能以为这些大汉对他手下留情吗!

    杨泽踏前一步,一撩袍子,高高抬起头,用手一指地上的刀疤大汉,他冷冷地说道:“这便是榜样,谁想如此,上前一步说话!”

    大汉们都被震住了,刀疤大汉的厉害他们是都知道的,平日里十个八个的人轻易靠不近他的身,可今天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被打倒在地,蜷缩在地上嚎叫,以此推论,那么眼前这个少年人,岂不是绝顶高手!

    杨泽再踏前一步,道:“谁想上来?算了,你们一起上吧,一个一个的打,实在浪费时间!”

    大汉们谁都不敢上前,都被唬住了,便如遇到黔之驴一般,竟谁也不敢上前试试杨泽到底有啥本事!

    杨泽心中也急,装模作样只能唬得住眼前,可他怎么脱身啊,难道非要把他们都吓跑么!他再踏前一步,大声喝道:“你们不过来,那我就过去了!”硬着头皮,向大汉们走过去。

    大汉们一起向后退去,可却没有逃跑,对他们来讲,就算要跑,也得先救起刀疤大汉才成,总不能他们跑了,把老大给扔地上啊!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传来脚步声,脚步声极大,似乎有上百人往这里跑来!

第六十九章 解救

    听到这么大的脚步声,杨泽大喜,不用说了,这么多人能在半夜里跑来,那肯定是捕快和巡街卫兵,他的援兵到了!

    援兵既然到了,那么就不用再虚张声势地吓唬人了,当然路见不平一声吼了!

    杨泽大吼一声,冲上前去,抡起拳头,向大汉们打去,边打边叫道:“你们既然不跑,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大汉们自然也听到了脚步声了,心中都大叫不好,这时候不要说用脑袋想,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道来的是官兵!当贼遇到兵,尤其是遇到很多兵的时候,贼能做的事除了逃跑之外,也没别的了,让他们和官兵对打,他们可没这兴趣!

    大汉们齐声发喊,谁也不敢停留,四散奔逃,至于杨泽冲过来打人,他们全无心思奉陪,只顾着逃走了!

    当胡字带着大批的捕快和巡街官兵,冲入院子时,看到的景像就是,杨泽挥拳攻击众大汉,如虎入羊群一般,打得众大汉们抱头鼠窜,无一人敢和他对抗,全都四散奔逃!

    捕快和巡街官兵们的工作就是抓人,他们又人多势众,几个伺候一个,不多时就把大汉们全给抓了起来,一个都没有逃掉,尽数按翻在地,全给绑了起来!

    胡字跑到杨泽跟前,巴结地道:“小杨先生,你好生英雄了得,竟然一人打败了这许多的恶汉,真乃我瓜州第一高手也!”

    巡街官兵的队长也跑了过来,却并非是那晚一起去歌舞坊的那个,而是另一个中年队长,这队长也笑着道:“这位便是小杨先生吧,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末将欧阳水。”

    杨泽冲他二人点了点头,转过身,抬脚踩到了那刀疤大汉的身上,道:“此人乃是首恶,被我两招之内制伏,你们把他也绑起来吧!”

    欧阳水道:“好,末将来绑他,就给他绑成一个四蹄朝天式,让他好生享受享受!”取出绳索,把刀疤大汉按趴在地,双手反背,双腿弯起,手脚绑在一起,可不真的是一个四蹄朝天式么,这姿势感觉相当地难受!

    胡字看向刀疤大汉,忽然啊呀一声,叫道:“这,这不是钟大疤么,京城逃出来的通缉犯,全国画影捉拿,他怎么在咱们瓜州啊!”

    这刀疤大汉乃是一个通缉犯,江湖人送外号钟大疤,大疤之名主要是来自他脸上的那个大刀疤,这个记号非常显眼,好认得很,胡字看过他的画像,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欧阳水也叫道:“可不是么,他怎么跑咱们这儿来了,这人恶贯满盈,除了好事儿之外,别的什么事儿都做!”

    胡字和欧阳水互视一眼,心中都想:“这钟大疤据说武艺高强,能从京城里的监狱里逃出来,自然身手不弱,可怎么竟被打趴下在这里?真是杨泽打得?这个实在是难以相信了!”

    钟大疤只感全身巨痛,他眼睛被土迷了,小腹之下又被重击,此时再被绑起来,只感全身无一处不痛,又被人绑了个四蹄朝天式,这种感觉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忍着全身的疼痛,钟大疤嘶哑着声音叫道:“那个,那个拍我砖头的人,是,是谁?”

    欧阳水和胡字一起看向杨泽,心中都想:“原来真是小杨先生把他拍倒的啊,这钟大疤伤得可不轻,看来小杨先生很有些手段啊!”

    不少捕快和巡街士兵都围了过来,看着钟大疤的惨样儿,又看向杨泽,眼中不免都露出惊讶之色,谁也想不到,杨泽竟能把这个天下通缉的巨盗,给拍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杨泽哼了声,低下头,靠近钟大疤的耳边,道:“你想知道我是谁么?”

    钟大疤眼睛巨痛,连睁都睁不开,根本看不到人,但他认得杨泽的声音,叫道:“你,你是谁?”

    杨泽哼哼了两声,道:“真想知道,你不后悔?”

    钟大疤咬牙切齿地道:“想,绝不后悔!”只有知道了仇人是谁,以后才能报复,这点儿道理他当然懂得!

    杨泽哼哼哼了三声,忽地笑了,道:“我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啊!”

    等了半天,竟然等出了这么句话来,钟大疤几乎气晕,他叫道:“你,我听到了,别人叫你小杨先生,你到底叫什么,你到底叫什么?”

    胡字伸手啪啪就给了钟大疤两个大耳光,道:“我们小杨先生的名讳,也是你这个狗贼能问的吗,来人啊,把他抬起来,押回衙门里去!”

    捕快们上来,找到根粗木棍,穿到钟大疤的手脚之中,抬了起来,出门往外走去。钟大疤被抬着,他嘴还不老实,不停地叫道:“小杨先生是谁,他是谁!”

    欧阳水看他喊得响亮,对杨泽道:“要不要把他的嘴给堵起来,这深更半夜的,他这么个喊法,全城的人都听到了!”

    杨泽笑道:“让他喊吧,喊得越大声越好!”

    欧阳水立时明白过来,忙道:“对对,让他喊,这狗东西,竟然连小杨先生你是谁都不知道,挨揍也是活该,太可气了!”为了表示他气愤,他还特地追上去,对着钟大疤狠抽两记耳光,以示愤慨。

    杨泽不急着出去,他对胡字道:“后面好像有个地窖,里面有被抓的女子,咱们去把她们救出来吧!”

    胡字一愣,道:“地窖?好,小的这便随小杨先生去救人!”叫过几个强壮的捕快,跟着杨泽往后面走。

    此时院子里的火已然熄灭,用不着去救,杂草烧光了,火势自然就减弱了,杨泽在屋里点的火,由于太仓促,火头并不大,捕快们拎了几桶水,浇下去火也就灭了!

    杨泽赶到了后院,见后面有个厨房,厨房不是太大,里面也没啥锅碗瓢盆,钟大疤这伙人也不会去做饭的,所以这是个废弃的厨房。

    进了厨房,杨泽看了一圈,指着灶台,道:“估计就在这下面,把灶上的破锅拿下来,看看底下会不会有地窖!”

    捕快们上前,把灶上的破锅抬了下面,见下面有块木板,翻开木板,果然见下面是个深坑。

    胡字拿着一根火把,往坑里照去,叫道:“下面有人,好几个呢,都是女子!”

    杨泽赶紧凑到洞口,往里看去,见大坑里被绑着四个女子,都是被绑着的,用布块堵着嘴,最外面的那个女子,便是卖唱少妇,刚刚被抓进去!

    “快快救人,把她们都拉上来!”杨泽叫道。

    捕快们跳下坑去,给女子们松绑,一个接着一个举出地窖,那卖唱少妇是第一个被救出来的。

    卖唱少妇出了地窖后,给杨泽跪下,不住地哭泣,口称恩公,对杨泽感谢到了极点,她离乡多日,也算见过些世面,心知如果没有杨泽来救她,她必会被卖掉,万一被卖到草原上,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杨泽扶她起身,交给捕快们照顾,待女子们全被救上来后,他又亲自下了地窖查看,见再无可疑之处,这才出来,领队回衙。

    胡字见救了好几个女子,又抓住了钟大疤这个巨盗,当真是又惊又喜,这场大功劳下来,他非得升官发财不可,说不定能混个县尉这样的小官,外放到别的县里去,那可就威风了,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天天享福!

    欧阳水也欢喜得不行,他对巡街这种差事早就干腻味了,巡街这差事,白天干时还有些油水可劳,起码商铺是开门的啊,可晚上巡街就不行了,又危险又没油水,这次的功劳报上去,说不定他升个校尉这样的官,那就再不用辛苦了,想白天巡街就白天去,想巡进谁家的铺子就巡谁家的,这生活可有多美,简直就是人生的终极目标了。

    胡字和欧阳水两人就如哼哈二将相仿,把杨泽捧在中间,满口奉承,大拍马屁,什么英俊潇洒,少年英雄,日后必定封侯拜相之类的话,从他俩的嘴里,不间歇地喷了出来,把杨泽听得哈哈大笑,奉承话谁都爱听,他也不例外,偶尔听听,很有陶冶情操之感。

    他们刚走到前院,还没出去,就听有人叫道:“杨兄弟,你没事吧,为兄来迟一步,都是酒多误事,都是酒多误事啊!”喊话之人,竟然是解文秀,他身后还跟着木根。

    木根也叫道:“少东家,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法向老爷和夫人交待了!”抢先跑进院子,围着杨泽打转,看个不停。

    杨泽道:“依你这话的意思,平常尽是你照顾我了?我看正好相反吧!”

    随着说话声,解文秀进了院子,后面竟然还跟着好几个饱馆里的伙计,正是他们吃饭的那个饭馆,个个手提板凳擀面杖等武器,跟在解文秀的身后,威风凛凛地进了院子。

    杨泽心想:“你们这帮人还真有领导风范啊,早不来晚不来,坏人摆平了,你们来了,来得相当地及时啊,可惜没人来采访你们一下!”

第七十章 大案

    解文秀满头大汗,什么酒都醒了,他在饭馆里趴着睡觉,可这么大的事,掌柜的岂有不叫醒他之理。解文秀醒过来之后,听了那老汉的叙述,震惊得全身冷汗,把那个叫马二的地痞简直恨到了骨头里。

    他极有可能当上司法房的主事,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在屋里喝多了,屋外就强抢民女,而且这事瞒不住,势必传扬开来,那他的司法功曹的位子也就丢了,连司法房里他都待不下去了,司法房管什么的,就是管治安的啊!

    解文秀怒火万丈,向掌柜的说明身份,强令伙计跟他去救人,掌柜的自然不敢违抗,伙计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出来,不过他们耽误了时间,来得晚些,到这里时,事情已然结束了。

    杨泽看到了解文秀,立即迎上,大声道:“解兄,按着你事先的安排,钟大疤已经被擒拿住了,还有那几个女子也被救出来的,解兄果然神机妙算,抓贼救人,一箭双雕,佩服佩服!”

    解文秀一愣,什么计谋,事先他也没什么安排啊?忽然之间,他明白了,这是杨泽要分他功劳啊!今晚这事,他喝酒误事,传出去后,他前途就此终结,整件事情都是人家杨泽摆平的,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杨泽现在这么一说,他解文秀不但无过,而且还有功,这种事情,只有最铁的哥们儿才会做的!

    双腿一软,解文秀差点儿给杨泽跪下,其它的都别说了,杨兄弟,你就是我亲兄弟,就算是我亲兄弟都没你这么亲的,你太够意思了!

    杨泽立即上前扶住解文秀,大声道:“解兄,你劳心劳力,亲自坐镇指挥,费脑过度,可要注意身体啊,咱们瓜州百姓不能没有你啊!”

    捕快们听了这话,不管真假,真真假假的也跟他们没啥关系,见杨泽夸解文秀,他们一拥而上,狂拍马屁,实际上他们今晚都去了解文秀的家,在解家等着,就是为了要拍未来功曹的马屁,可左等右等解文秀也不回去,现在好了,终于有机会可以拍了!

    杨泽两世为人,很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功劳是立不完的,与其吃独食,不如大家一起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花花轿子人抬人,你今天抬了别人,日后别人也一定会抬你的,尤其是官场,更是如此,明白了这个道理,前途才会一片光明。

    解文秀抱住了杨泽,激动不已,小声道:“这可让为兄说什么好,这可让为兄说什么好呀!”

    杨泽道:“那就先别说。这里事情颇多,首先得把人犯和救出来的女子,送去衙门,请刺史和长史两位大人处置,至于别的话,以后再说不迟,咱们自己兄弟,什么都好说!”

    解文秀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么个理。”随即有点遗憾地道:“可惜,为兄来得晚了,没能在抓住人犯时出上什么力……”这的确是个遗憾,别人都办完事儿了,他才到,还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怎么着也有点儿说不过去呀!

    关于这点,杨泽也是无法,这么多人看着呢,没法硬说解文秀来得早啊,只能在别的地方补救了,至于是在什么地方补救,只能到时再说了。

    抬着钟大疤,押着一众恶汉,扶着被救的女子,杨泽和解文秀出了院门,杨泽对饭馆的伙计们道:“我从你们店里出来时,拿了一张板凳,你们找到带回去吧!”拿了人家的东西,总得还才行。

    伙计们忙道:“小杨先生太客气了,一张板凳而已,找不到就找不到了,无所谓的!”

    杨泽四下张望,忽然看到墙根下的角落里,有张板凳,而板凳的旁边,还躺着一人,这个躺在角落里,大家又忙乎得很,竟然没有发现他!

    杨泽一指那人,道:“那不就是你们的板凳吗,还有那个人……好像就是那个马二吧?”

    捕快们立即上前,将那人提拎起来,拉到火光下看脸,那卖唱少妇离得近,她一看那人,立即叫道:“就是这个恶贼,就是他,就是他抓了我!”

    杨泽立即叫道:“此人便是主犯之一!恭喜解兄,你亲手抓住了他呀!”

    解文秀大吃一惊,这人就是抓走卖唱少妇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刚才别人都没注意到他,他竟然还没逃走,这人是不是脑袋有病啊!

    借着火光看去,就见这位嚣张的马二爷还晕着呢,他脑袋有没有病,这个无从论断,但满脑袋是血,却是明确无疑的!

    杨泽挥手道:“弄醒他,我来问话!”

    胡字亲自上前,让手下架好马二,他抡起胳膊,对着马二的脸,噼啪就是两记大耳光!抽完之后,马二没醒!

    胡字气运丹田,把胳膊抡圆了,又是两记大耳光,可马二还是没有醒,晕得还挺实诚的,颇有些你硬随你硬,清风拂山岗,你强任你强,明月照大江,二爷就是不醒,你能咋地!

    胡字大怒,他手都打疼了,可对方还是没有醒,这也太削他胡爷的面子了,胡爷可是专门干打人行当的,四记大耳光下去,对方都不醒,让胡爷以后还怎么在捕快界里混啊!

    暴怒之下,胡字也不打马二的耳光了,伸手抓住马二的耳朵,用力一扯……嗷地一声大叫,马二爷终于醒了,醒了的第一句话就是:“疼!”

    在场众人一起鼓掌,都赞胡字好手段,杨泽笑道:“胡捕头这手扯耳神功,果然是我瓜州一绝啊!”

    胡字不好意思地道:“这个,小人在家时,我那婆娘经常这么对小人,要说扯耳神功她才是一绝,小人绝对算不上!”他这么一说,众人无不大笑,连解文秀都笑了,冲他一挑大拇指。

    胡字松了口气,看来这个玩笑开得对了,怕老婆没啥,咱又不是读书人,不在乎这些,可能让上司对自己笑,还挑大拇指,那他的捕头之路,就会顺畅得多了,估计这次升职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杨泽脸色一沉,不管此时夜色深沉,他对马二喝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你胆敢强抢良家妇女,该当何罪,我告诉你,该当死罪!”

    强抢良家妇女,在前朝不是死罪,但也是重罪,可本朝却是女主天下,所以强抢良家妇女这个罪,那自然就是要加重刑法了,官府抓住这种罪犯,几乎全是要判处死刑的,这点可不是杨泽吓唬人!

    马二虽然被修理得够呛,脑袋迷迷糊糊的,可杀头这种大事儿,绝对能让他清醒,他想都没想,立即叫道:“冤枉,冤枉啊!小人是安份守己的良民……”

    杨泽点了点头,道:“哪个被抓住的犯人都这么说!”

    马二接着叫道:“小人没有强抢民女,都是闯爷指使的,不不,是钟大疤瘌这个王八蛋指使的,跟小人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杨泽又道:“哪个犯人都说案子和他没关系!”

    马二深怕自己陷进去,当然他现在已经陷进去了,关键问题是怎么把自己捞出来,他叫道:“这些女子是要被卖到草原上去的!”

    杨泽嗯了声,道:“这话还算有点儿用处,你还知道什么,一起说出来吧,要不然上了大堂再说,那可就晚了,现在说还能算是戴罪立功,说不定你的脑袋还能保得住!”

    解文秀嘴巴张了张,有心说:“就算他再怎么戴罪立功,死罪也是免不了的,本朝皇帝便是女子,这强抢良妇女,还要卖到番邦去,此罪绝无赦免的可能!”

    可马二哪知道不会被赦免,他只求能保住脑袋,叫道:“城北,离城北十里地,有个渡喜村,那里有个码头,里面还有女子,足足有好几十,都是钟大疤抓的外乡女子,这里的几个,本来也是要往那边送的!”

    杨泽大吃一惊,他可没想到会问出这么多来,还有好几十个女子被关,这可是惊天大案,无论如何也不能耽搁!

    转过头,杨泽对解文秀道:“解兄,咱们快快去禀报两位大人,解救城外的女子,要由两位大人亲自主持,我等不可冒然行事!”

    解文秀连声道:“对对,咱们快去禀报两位大人!”他的腿又开始软了,当官这么久,还从没遇上过这种大案子,此案要是破了,足可上达天听,一定会被女皇知道的,必有重赏,可破不了,那女皇同样也会知道,不过重赏是肯定没有了,重惩还差不多!

    杨泽叫过胡字和欧阳水,道:“你俩跑得快,现在就去禀报两位大人,我们押着犯人,随后就到,快快!”

    胡字和欧阳水连忙答应,撒丫子就往刺史府跑,他俩都心中感激,小杨先生真够意思,这种大事挑他俩去报告,而不是亲自去,这是摆明了让他俩在刺史和长史面前露脸啊,要不然凭他俩的身份,哪可能和韩盘和向成卫说上话呢,本州的一把手和二把手知道他俩是谁啊,有没有他俩这个人,可能都不知道!

    杨泽回过头,对解文秀道:“解兄,咱们也回去吧!”

    解文秀现在全听杨泽的,杨泽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已然成了杨泽的铁杆支持者,他连忙点头,道:“好好,那咱们就赶紧回去。这不是有辆驴车么,咱们坐车回去!”

    杨泽一拉他,在耳边小声道:“让那些女子坐车,咱们跑着回去!”

    解文秀却道:“为兄现在一身的汗,累得不行……啊,对对,就应该要一身的汗,就应该要累得不行,要累趴下才好!”

    杨泽低声笑道:“那也得见着两位大人之后,咱们才趴下!”他让那些被救出的女子坐车,让捕快和巡街士兵押着钟大疤等人在后跟随,而他和解文秀两人,一起向刺史府跑去!

第七十一章 去码头

    杨泽在外面闹腾了半宿,此时已然到了后半夜,刺史府里的人早就安歇,正是睡得香甜之时,除了刺史韩盘。

    韩盘大病初愈,还在休养时期,上床休息的时间更早。

    可韩盘不知怎么的,今晚就是睡不踏实,总感觉要有事儿发生,可府里一切如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连仆人打碎碗盏这样的小事都没有发生。

    躺在床上,韩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夫人慕容氏睡了一觉睡来,发现丈夫还没有睡,她忍不住问道:“夫君,又在想心事了?你最近心事想得太多,我看你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韩盘嗯的了声,道:“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不踏实,感觉要有什么事儿发生!”

    “可是京城有了消息?不会这么快吧?”慕容氏道。她还以为是京里要升韩盘官的事儿呢。

    韩盘叹了口气,道:“不是。只是觉得心神不宁罢了。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慕容氏却道:“你渴不,我给你倒杯茶。”

    “喝茶更睡不着了。”

    “那我给你倒杯水吧!”慕容氏说着,下床给韩盘倒了杯水。

    他们的卧室外面有丫环,听到屋里有动静,小声问道:“老爷夫人,有吩咐吗?”

    慕容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道:“老爷,有两个人求见,是衙门里的一个捕头,还有一个是巡街的卫兵队长。”听声音是府里的二管家,晚上值夜的。

    韩盘听了,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道:“让他们进来,在厅里等着。”他起身穿衣,对慕容氏道:“看来是真的出事了,我说我怎么就是睡不着呢!”

    慕容氏听丈夫这么一说,也感惊讶,这深更半夜的,手下人来求见,肯定是出了大事,否则再不知趣的人,也不会打扰刺史休息的。

    韩盘出了卧室,来到外厅,打发出去丫环,一个人坐在厅里,等着手下到来。

    二管家飞跑出去,开大门让胡字和欧阳水进来,低声道:“我这可是冒了被骂的风险,才给你们通报的,有事也还就罢了,要是没事,你俩可害苦我了!”他意思是向两人讨要赏钱,总得给点跑腿钱吧。

    胡字可不敢得罪刺史府里的二管家,但他却不给跑腿钱,只是道:“当然是出了大事,没有大事,你当我们敢这么晚来么,二管家莫急,要是我们有了赏,改日请你喝酒!”

    胡字和欧阳水小跑着来到了后宅,在院里报出职位和名字,韩盘立即叫进。两人进厅之后,不敢怠慢,把今晚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主要是吹嘘自己在事情里的功劳,足尺加三,绝不腼腆,这种关键时候,谁腼腆谁是傻货!

    韩盘听了他俩的话,惊得跳起了身,大声道:“钟大疤?就是那个被全国通缉的巨盗?”

    胡字和欧阳水抢着回答,都说是杨泽把他给打倒的,杨泽的功劳他俩可不敢抢,但说是他俩帮忙绑人的,却还是可以的。

    韩盘叫道:“快,快去一个人,去找向长史来,快快,这事半点耽误不得!”回头又叫道:“夫人,取我的官服来,全套官服。还有,来人啊,备马,备马,召集府里所有的人,拿上武器,就在前院等着!”

    胡字和欧阳水抢着飞奔出去,两人都想去找向成卫,这种报信儿的事,从来都是最能得到上官注意的,他俩谁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但谁也不好意思说让对方留下。

    胡字道:“要不,咱俩一起去?”

    欧阳水道:“正该如此,胡老兄,等事情办完了,咱们拜把子,做个异姓兄弟吧!”

    胡字大喜,道:“我正有此意,咱们自己兄弟,正该互相扶将,一起升官发财……不不,一起为朝廷效力!”

    两人一起跑出了刺史府,不顾疲劳,又去找向成卫报信儿了。他俩跑出去没多一会儿,杨泽和解文秀便带着大队跑回来了。

    一到门口,杨泽就大叫道:“开门,开门,我是杨泽,要见韩大人!”

    二管家开门一看,差点惊骇得摔倒,怎么会这么多人一起来到,不会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吧,他不敢耽误,更不敢管杨泽要什么跑腿钱,连忙飞跑回去,再次向韩盘禀报。

    杨泽却不等他浪费时间,直接押着钟大疤等人进了衙门,他和解文秀去大堂上等候,那几个被解救出来的女子,也都让她们进了大堂,趁着这会儿功夫,杨泽给她们看伤。

    片刻功夫,韩盘便全套官服的出来了,一进大堂,他便看到了杨泽和解文秀,就见这两个人满头大汗,全身的衣服都湿了,黏在身上,而堂里又是女子,又是一群被绑着的大汉!

    韩盘挥手,不让杨泽他们给自己行礼,迫不及待地问道:“哪个是钟大疤?指给本官看!”

    杨泽一指被绑得四蹄朝天的钟大疤,道:“就是他,可要验名正身?”

    韩盘道:“那是自然!”叫人去取来画影图形,他对着钟大疤仔细对照,确定正是全国通缉的巨盗之后,韩盘立即道:“来人啊,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免得他再逃了!”

    杨泽咝地倒抽了口凉气,真是够狠的啊,上来就要挑犯人的手筋脚筋,我顶多拍钟大疤一砖头,可人家刺史大老爷上来就要把人给弄残废,看来我照人家,还真差一个境界呢!

    几个捕头冲上前去,按住钟大疤,取刀挑筋,下手毫不留情,把钟大疤的手脚筋脉全部挑断!

    钟大疤也真够硬气的,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巨盗,被按翻之后,竟然叫道:“爷爷这辈子杀人放火,早就够本了,想当初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个报应,才不在乎你这狗官……啊……”

    他终究还没脱离人类这个范畴,被挑断了筋脉,想不惨叫都不行,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韩盘冷哼道:“你这吃人的恶魔,杀了你都是轻的,那太便宜你了,非要把你千刀万剐不可!”

    杨泽以前不知道钟大疤的事,听说这巨盗竟然吃人,不由得看向解文秀。解文秀点了点头,轻声道:“他喜欢吃初生婴儿,称为食娃羹,这人恶贯满盈,怎么处置他都不过份!”

    再看向钟大疤的时候,杨泽眼中已满是怒火,道:“此人该下十八层地狱!”

    杨泽又把城外渡喜村码头的事说了,韩盘已经听过一次,他道:“兹事体大,非同小可,等向大人来了,咱们商量一下,看看该怎么解决!”

    捕快们修理完钟大疤后,问道:“大人,要不要把这些犯人全给挑了?”

    韩盘半点儿犹豫都没有,反正这事儿查明之后,不光是钟大疤,他的手下也一样要全部处斩的,他挥手道:“都挑了吧!”

    捕快们立即便要动手,把那些大汉,还有马二和那几个小地痞全都按翻,就要挨个挑筋!把马二他们吓得大叫,个个吓得魂不附体!

    杨泽忙道:“且慢动手。韩大人,这人名叫马二,他戴罪立功,供出了渡喜村码头的事,还是暂且先饶了他吧!”

    韩盘心想:“饶不了的,就算他供出来又怎么样,朝廷不可能放过这些人贩子的,老百姓更是恨他们入骨,不把他们全给斩了,岂能安定民心。”

    却听杨泽又道:“不如让他们都戴罪立功,把知道的事儿说说,这样说不定可以救更多的人,至少能让咱们去码头时,救人顺利些!”

    这话说得很委婉,而且没说戴罪立功之后,该怎么减少刑罚,其实就是画了个吃不着的大饼而已。

    韩盘立即明白了,这不是求情,杨泽虽然年少,却不是善恶不分之人,是不可能给这些恶贼求情的,只是要利用他们罢了!

    韩盘点了点头,道:“那便依你,让他们戴罪立功吧!”

    杨泽转身道:“知道啥,就快点儿说吧,别等上了法场再后悔!”

    钟大疤是肯定不会招的,招了也没用,他坏事做绝,不可能得到赦免,而他的手下,也干尽了坏事,个个手上都有人命,也不可能得到赦免,对他们来说,使劲拉垫背的才对,想不掉脑袋,想都不要想了!

    所以,能够戴罪立功和官府合作的,只有马二他们几个刚入伙的小地痞!

    马二裤子都湿了,吓得尿了,他道:“码头那边,有很多大盗的,听说还有胡人呢,小人愿意替大老爷们去赚开大门,骗他们上当!”

    杨泽看向韩盘,韩盘微微点了点头,杨泽便冲捕快们挥手,道:“给他松绑,让他带路!”

    那几个小地痞一看马二“没事儿”了,立马儿急了,赶紧争先恐后地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全都说出来,以求保住性命。杨泽又让捕快把他们也给松了绑,不怕他们逃掉,这些小地痞也逃不掉。

    说话间,向成卫呼哧呼哧地跑了来,后面跟着胡字和欧阳水。向成卫已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进大堂便对韩盘叫道:“韩大人,事不宜迟,趁着天没亮,城门未开,还没人给城外的恶盗送信儿,咱们快快带人过去,解救那些女子!”

    韩盘道:“本官早有此意,就等着向大人你来呢!”

    两人带上大队人马,立即赶往北门,瓜州地处边疆,并不缺马,为了赶时间,人人都骑上了马,飞奔而出。

    出了北门,向北一路赶往渡喜村,十里地并不算远,骑马奔驰,不多时便到了。待到了离码头一里多地距离时,怕马蹄声惊动强盗,众人下马步行在黑夜里摸向码头。

第七十二章 开战

    码头那边黑漆漆的,一丝光亮都没有,如果不是杨泽他们特意来此,还真发现不了这里有人。

    杨泽扯过马二,问道:“你说的那个码头在哪里?”

    马二一指前面,道:“就在那儿,那几处房子就是!”

    此时已经过了四更天了,夏天天亮得早,不用过多久,天就要放亮了,可也正因为如此,现在恰恰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上有乌云,月亮被云层遮住,也无星斗,马二所指方向,如果不使劲去看,实话实说,杨泽真看不清楚什么。

    杨泽小声道:“不对劲儿啊,你是不是指错地方了,那里不像是个码头啊!”

    在他的印像当中,码头应该是很大的,周围更有许多仓库,而前面那个所谓的码头,不过就是支出河面的一个小破木板桥,桥边并没有停着船,岸上也只有几座低矮的房屋,这码头小的实在是没法再小了。

    马二忙道:“小人绝对没有指错,就是那里,前几天小人还来过一次呢,是去拜见闯……不不,小人前世不修,才会在这里见着钟大疤那个王八蛋。”

    杨泽推了他一把,道:“你过去,把人引出来,要是敢耍花招儿,看到钟大疤的下场了吧,很舒服是吧,就让你也舒服舒服。”

    马二吓得一哆嗦,连声称不敢。他欺负善良百姓,胆子挺大,在衙门里喊着要戴罪立功,声音也不小,可到了这关键时刻,却是个尿裤子的怂货了。

    他俩说话之时,捕快和巡街士兵,已然合围,把小码头紧紧地包围起来,就连河里都下去二十多人,藏在水里等着抓人。

    韩盘和向成卫蹲着身子,在队伍的最后,两人都握着拳头,拳头里全是汗水,他俩心中都清楚,这次行动虽然仓促,可却一定会成功的,关键之处就在于能否将那些女子救出来,还有不能跑掉犯人,只要这两样能做到,那他俩的前途就无限光明了,女皇必定会亲自下旨嘉奖他们的。

    杨泽见马二磨磨蹭蹭地不敢过去,使劲推了一把,小声道:“再不过去,一刀砍了你,反正你那几个哥们儿,都等着替代你呢,别以为缺了你,我们就办不成事儿!”

    马二心想:“我算老几啊,哪敢这么想,只是害怕而已!”壮起胆子,他往那几座房子蹭去。

    离着还有老远,码头那边就发现马二了,显而易见地,那边有人值夜,一个带着胡人口音的声音喝道:“那边是谁?”

    紧接着,传来几声狗叫声,一个高大的人影出了房子,牵着条大狗,往马二这边走来,这人手里提着灯笼,但灯笼并不明亮,所以远处的杨泽看不清这人的长相,但从身材上看,这人极是强壮,再加那胡人的口音,估计着是个突觉人。

    解文秀也和杨泽一样,趴在草丛里,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他脸上和手上就被叮起大包,可他又不敢去拍蚊子,深怕被发现。

    杨泽回头看了解文秀一眼,冲他微微一笑,只不过这一笑而已,便让解文秀紧张的心情大大缓解,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杨泽,低声道:“那个姓马的,能成事儿吗?”

    杨泽摇了摇头,小声道:“不能,也没指望他成事儿!”

    “那干嘛让他过去?”解文秀大吃一惊,明知不能成功,干嘛还要马二过去,那岂不是会坏事么!

    杨泽道:“为了把屋子里的人引出来。解兄你想,如果他们发现官兵来围,万一抓了里面的女子当人质,不肯投降,那岂不更麻烦,只有让那些恶人发现有危险,而这个危险他们还能解决,他们才会出来呀!”

    解文秀喃喃低语道:“这么复杂!”他虽然一直在司法房里办差,见多了卷宗,但亲自出来执行任务,却是头一回,这终究不是纸上谈兵,亲身体验抓贼,可和坐在公事房里看卷宗是不一样的,他很有点儿发蒙。

    那边,马二用发颤的声音道:“是,是我,我是马老二啊,对面的是哪位大哥?”

    “马老二?马老二是谁?”提灯大汉嘟囔了一句,回头冲房里说了句突觉话,屋里又走出了两人,其中一人用突觉话回了一句,这人是认识马二的。

    提灯大汉这才转过头,对马二道:“是闯爷让你来的吗,怎么这时候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马二忙道:“是,是闯爷让我过来,有急事儿……”他不过是个小地痞头子罢了,欺软怕硬,现在碰上硬的了,自然就要哆嗦,他离着提灯大汉足有十几步远,根本不敢再往前走了。

    提灯大汉感觉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危险要生,而他手里牵着的那条大狗,不停地狂吠,他把大狗的绳子放开,那条大狗立即冲着马二就扑了过去!

    后面的那两个大汉忙大声喝止,叫那大狗回来,马二是钟大疤在瓜州新招揽的手下,还有些用处,要是这么被称咬死了,岂不可惜,万一马二是来报信儿的呢,那不就更耽误事儿了。

    那大狗扑来得极快,距离又近,马二逃走都来不及,他已然吓傻了,一动都动不了!可那大狗狂吠着,却没有想像中扑到马二身上,而是从马二的身旁跑了过去,对着远处的草丛汪汪大叫!

    门口的三个大汉同时惊觉,他们都是突觉人,从草原上来,所带的这条大狗,是草原上有名的猎犬,只有在发现猎物时,而且猎物很强大时,才会这样狂吠,而不是直接扑上去,狗不扑上去,是为了保护主人,它可是受过训练的。

    屋里冲出了七八个大汉,用突觉话叫着,远处的杨泽虽然听不懂,但却知他们一定是在问出了什么事!

    解文秀紧张得都快没法呼吸了,他问道:“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他问话的声音大了些,就连韩盘和向成卫都听到了。

    韩盘和向成卫却并不如何紧张,虽然他俩都是文官,可远处不过是十来个强盗,他们却带了过百的官兵,并且已然合围,要是这都要紧张,那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韩盘道:“杨泽,待会你带着人去救女子,千万别让强盗伤了她们!”

    杨泽道:“学生晓得!”

    韩盘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杨泽便也没有,这代表着,他们马上就要动手了,也不用掩饰什么了!

    他俩的说话声传了出去,远处的大汉都听见了,立时向这边看来,两个大汉立即转身跑回屋里,而其余的大汉则尽数往地上扑倒,谁也不敢站起来,深怕远处的草丛里有暗箭射来!

    杨泽见对方是这种反应,心中大急,他可没想到坏事竟会坏到一条狗身上,有两条大汉跑进了屋子,十有八九是去守住那些女子了,最怕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韩盘和向成卫也想到了这点,向成卫道:“怕是要糟,韩大人下令吧,咱们强攻进去,此刻也顾不得别的了!”

    韩盘气急败坏,跳起身来,把手一挥,喝道:“给本官冲进去救人!”

    杨泽也跳了起来,叫道:“弟兄们,跟我冲啊!”他提着一把捕快用的腰刀,第一个往屋子那边冲去!

    捕快和巡街士兵也都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各举兵器,大叫大嚷着跟在杨泽的后面冲锋,胡字和欧阳水一左一右,紧紧跟在杨泽的后面!

    解文秀同样跳起了身,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从内心深处来讲,他认为文官不应该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要是连文官都要上阵,那还要武官干嘛,大家职位不一样,岂能做一样的事呢!

    可见杨泽已经跑出去了,解文秀一咬牙,杨兄弟都这么好汉,自己要是畏首畏尾的,岂不让人笑话,再说也不仗义了啊,杨兄弟那么够意思,自己也得够意思才行,他手里举着一把铁尺,叫喊着也冲了过去!

    与杨泽想象的不同,那两个回屋去的大汉,并不是去守住那些被抓女子的,而是从屋里取出了兵器,每人抱着好几张大弓,还有箭袋,重新又跑了出来,大汉们从地上跳起来,抢过弓箭,就要对着杨泽他们射箭!

    可事实上,大汉们想要放箭,已然来不及了,又没离着有多远,杨泽跑得又快,全力奔跑冲锋,转眼功夫就到了大汉们的跟前!

    马二见双方这就要开打了,场面之大,比地痞在街头群殴可壮观多了,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而那条冲着众人狂吠的大狗,突然见这么多人从草丛里冲杀出来,这狗倒是不傻,绝没有扑上去成咬的想法,再不敢汪汪大叫,而是啊呜一声,转身夹着尾巴就往回跑,找主人去了!

第七十三章 感谢

    码头边上的这些大汉,全都是突觉草原上的强盗,可不是马二那种小地痞,这些大汉人人开得硬弓,骑得烈马,要说厮杀的本事,除了正规的大方战兵,基本上谁也打不过他们,更别说冲过来的捕快和巡街卫兵了。

    虽然杨泽冲过来的速度极快,可至少三名大汉都已经拉开了弓,他们的箭全都指向杨泽,要射自然要射这一个冲过来的,在他们的心中,第一个冲过来的人,必是对方最勇敢的武士,只要把这个武士杀死,那么后面的就会害怕了,冲过来的速度一慢,他们就有机会再射第二轮!

    嗖地一声,一个大汉抢先射出了箭,可这时杨泽离他不过七八步远了,这箭射出去后,直奔杨泽的胸口!

    杨泽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他可没想到对方在这种时刻,都冲到眼前了,竟然还能放箭,箭不是远距离攻击武器么,离得这么近也成?

    杨泽身子一偏,这箭贴着左臂射过了过去,他只感胳臂上火辣辣的疼痛,看来还是受伤了,幸好并不严重!

    嗖嗖又是两声,两枝箭又射了过去,但却都失了准头,没有射中杨泽,却射中了后面的两个捕快,那两个捕快疼得啊啊大叫,杨泽不敢回头,但听那两个捕快叫得如此大声,估计也不会是致命伤,性命当可无忧!

    奔跑中,杨泽突然转向,从大汉们的侧面绕过,直奔他们后面的那几座房子,并不与大汉们打斗!

    说时迟,那时快,大汉们还没来得及再射一轮,捕快和巡街士兵已然冲了上来。要说单打独斗,捕快和巡街士兵谁也不是这些大汉的对手,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捕快和巡街士兵一拥而上,乒乒乓乓地一通乱打,不过片刻功夫,竟然打倒了七八个大汉!

    剩下两三个大汉见状大惊,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想到,冲过来的人竟然是官府中的差役,还有全副武装的士兵,而且人多得不象话,十个打他们一个都绰绰有余,这仗还怎么打,根本没法儿打啊!

    又一个大汉被打倒在地,捕快和巡街士兵半点都不留情,大刀长枪上去就是乱砍乱捅,丝毫没有抓活口的意思,最后这个被打倒的大汉,因为伤了一个捕快,结果就属他最倒霉,别的大汉是打倒后被绑起来,而他则被直接砍死,身首异处!

    那两个大汉魂飞胆丧,最也不敢恋战,他俩朝着人最少的地方突围,捕快和巡街士兵最少的地方,当然就是河边了,他俩直奔到河边,扑通扑通两声大响,跳进河里!

    可惜的是他俩跳进去以后,刚把头伸出水面,想露口气,可两人的脑袋上同时被按住了七八只大手,这些大手一起使劲儿,又把他俩给按回了水里!

    河里早有捕快和巡街士兵守着,一直藏在水里,都藏了半天了,好不容易见两个人自投罗网,他们岂有客气之理,争先恐后地过来,齐心合力地又把他俩给按回了水里。

    这两个大汉也是倒霉到了掉渣的地步,他俩要是跪地求饶,直接投降,说不定还没啥事,顶多也就是被绑起来完事,至于会不会被砍头,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至少现在能少遭点儿罪,可现在他俩一跳河,那就只能说他俩是倒霉脑袋瓜子,遭罪都是自找的了。

    战斗瞬即开始,眨眼的功夫就结束了,捕快和巡街士兵们一个没死,受的有十来个,关键他们的战斗力太弱,比大汉们差得多了,但好在没人死掉,反而大汉们却死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完胜。

    战斗一结束,韩盘和向成卫这才过来,身边还跟着好十好几个家丁,家丁们都紧张的万分地围在两位大人的身边,战斗都结束了,也不知他们在紧张什么,但好歹也得把紧张的表情,让两位大人看到才行。

    韩盘大步走来,叫道:“都抓住了吗?”

    胡字叫道:“回韩大人的话,跑了两个,跳河了!”

    韩盘转头看向河里,又叫道:“那两个人抓到没有?”

    河里的捕快大声叫道:“抓住了,抓住了,一个都没逃掉!”

    向成卫小跑到了河边,道:“那两个人在哪里?”

    “按在水里!”有人答道,他们按人按得兴起,还没松手,还按着呢!

    向成卫气道:“别按着啦,小心呛死他们,活着的可比死的值钱!”

    捕快和巡街士兵这才答应一声,把两个大汉抓出水面,拎到了岸边。这时,两个大汉全都晕过去了,肚子高胀,犹如身怀六甲的孕妇一般!他俩可被修理惨了,肚子里全是河水,要是向成卫过来得不够及时,他俩直接就得被淹死!

    向成卫道:“弄醒他们,别让他们死了,这是要绑进京城,送去刑部的!”

    这种泼天大案破了,地方官是没权力判刑的,肯定要押送进京,交给刑部去审理,所以说,这些大汉活着的,要比死了的值钱多了,这可是韩盘和向成卫升官的最好踮脚石。

    屋子里。杨泽快步跑进了屋子,没受到任何的阻挡,大汉们全出去了,屋子里根本就没人。没人不但代表着大汉们不在屋里,也代表着屋子里没有那些被抓来的女子!

    杨泽回头看去,见跟着自己进来的,只有木根一个人,他道:“木根,咱们去后面找找!”

    木根却回头叫道:“来人啊,快点儿进来几个帮忙!”他可没有杨泽这么沉稳,外面打斗声越来越大,他一个半大小子能不害怕么,就想着找帮手了。

    话音未落,欧阳水便跟着跑了进来,手里的刀上有血,进屋就叫道:“那条狗还真凶,差点儿被它咬了!”他没能第一时间跟着杨泽进屋,主要是被那条大狗给拦住了。

    杨泽道:“这屋里没人,去后面看看!”

    三人出了屋子,又跑向后面,这时候不少捕快和巡街士兵才跟上来,一起冲向后面。

    后面的屋子倒不像是前面这样,反倒有些像大仓库,而这仓库里面什么机关暗道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地窖了,那些被抓来的女子就坐在地中央,每两个人背靠背坐着,手绑在一起,足足有三四十人。

    这些女子精神萎靡,听到外面传来喊杀声,她们全都惊恐万状地望向门口,直到大门被撞开,露出了杨泽他们,尤其是欧阳水身上的军服,这才让她们安下心来!

    哭声立即响起,女子们都叫了起来,哭喊着央求救她们!

    杨泽叫道:“快给她们松绑!”他提着刀又奔了出去,围着仓库转了一圈,确定再没危险后,这才又回来,此时屋里的女子们已被松绑,被捕快和巡街士兵扶着,走出这座破仓库。

    外面,事态已经平息,而此时天光放亮,朝阳初升,红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光芒万丈,新的一天开始了!

    杨泽带领着被救的妇人,来到了韩盘和向成卫的跟前,对妇人们道:“这两位便是带队救你们的恩人,这位是本州刺史韩大人,这位是长史向大人,他们知道了你们被困,夜半之时便立即点兵前来,为的就是让你们少遭一会儿的罪!”

    妇人们听了,一起给韩盘和向成卫跪下,放声大哭,对两人的感激之情,在哭声中表露无疑,还有妇人要给韩盘和向成卫立长生牌位,她们一定要知道两人的名字全称,甚至有些妇人全身都伏在地上,给两人行礼!

    韩盘和向成卫都是高官,要说别人给他们下跪,那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半点都不稀奇,他们也都习以为常,可妇人们这种发自内心的感激,却让他们着实感动。两人心中同时有了种感觉,当官,就要当这种好官才行,能让百姓从心底里感激,这才是为官之乐啊!

    杨泽在旁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两位大人救了这许多妇人,免了她们今后的苦楚,更免了她们去了异乡,被折磨至死的命运,这是无上功德,必可泽被后代!”

    这话直说到韩盘和向成卫两个的心里去了,他们自己这辈子足够富贵了,要想的话,也就是要为了子孙后辈着想,他们都信因果报应,今天这事绝对算得上是大功德,必可延福子孙。

    韩盘和向成卫连忙拿出好官的作派,扶起那些妇人,不用别人帮忙,他们一个一个地去扶,尽情享受着妇人们的感激。

    大官们在亲民,忙得不可开交,杨泽却也没闲着,他又把那个马二扯了过来,这个狗头一样的小地痞,虽然欺软怕硬,一到关键时刻就尿裤子,但其实也能用得着,有的用总比没的用强!

    杨泽拉过马二,竟闻到一股臭味儿,忍不住气道:“你不会是拉到裤子里了吧,尿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拉,真是够没出息的!”

第七十四章 审讯

    马二苦丧着脸道:“小人,小人的确是没出息,这个大人倒是说得对!”要是有出息,他能当地痞么,没出息的话他从小听到大,早就习惯了。

    杨泽道:“刚才在我们剿匪之时……”本来只是抓些人贩子,但他随口一变,就成了剿匪,剿匪的功劳可比抓贼大多了。

    向成卫听到了杨泽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小杨先生还是很会做官的嘛,只可惜年纪大小,又没功名在身,要不然光凭这份随口便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夸大功劳的本事,前途不可限量啊!

    杨泽道:“你小子我看有向胡匪通风报信儿的迹象!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回连韩盘都听到杨泽的话了,他心中也是点头,剿匪功大,剿胡匪的功劳更大,抓的那些人贩子都是胡人,说他们是胡匪,倒也可以,算不上是夸大其词。

    可马二听了杨泽的话,几乎吓晕,又有要拉裤子里的预兆,他扑通一声跪倒,抱住杨泽的大腿,叫道:“冤枉,冤枉,小人绝没有向他们通风报信啊……”

    杨泽踢了他一脚,道:“滚开,你身上脏得很!”踢开马二,他又道:“那些胡匪在见到官兵之时,并不去守着被抓的妇人,更不逃走,却拿了弓箭来和官兵对抗,害得我也受了伤,还这许多的弟兄们也受了伤,这是为什么?”

    他的胳臂被射伤,虽然只是刮伤,但也流了点儿血,他故意不进行包扎,以示自己劳苦功高,轻伤不下火线。

    那些受了伤的捕快和巡街士兵也都叫了起来,杨泽说得有道理啊,按着常理,人贩子在遇到危险时,要么逃走,要么去守着那些被抓的女子,怎么可能悍然抵抗呢,这与情理不合啊!

    受伤的捕快和巡街士兵只要伤势不重的,就全不包扎,现在可是论功行赏的时刻,得让上官看到他们的“重伤”才行,打斗之时他们深怕受伤,可现在却恨不得伤势再重上几分,血再流得多那么一点点!

    马二趴在地上,道:“小人刚刚入伙,不不,小人刚刚被骗,知道的不,不是很多……”

    杨泽一瞪眼睛,喝道:“你这狗头,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还什么都办不成,那还要你何用!来人啊,把他的裤子扒下来,套到他的脑袋上!”

    捕快们立时答应一声,冲了过来,把马二按翻,扒下了他的裤子,又脏又臭的裤子直接就套到了他的脑袋上。马二在裤子里面呜呜地叫着,众人看着哈哈大笑。

    向成卫皱了皱眉头,小声对杨泽道:“这是何必,当着这么多的面,做这种事情,传出去,对咱们为官的名声不好!”他的意思是,你想要出气,也等回衙门里再说啊,那时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不是随你的意么。

    杨泽却小声道:“向大人,你不觉得刚才那些胡匪的反应不对劲儿么,事反常即为妖,他们不逃跑这个倒还好说,仓促之间没能反应过来,黑暗之中也不知咱们竟来了这么多的人,可他们不去守着那些妇人,这就反常了,他们提着脑袋干这种事,又怎么能不守住妇人呢!”

    向卫成嗯了声,他也感到不对劲儿了,回头看向韩盘,韩盘走过来,也道:“事有蹊跷,似乎这些胡匪还有其它事情,而且那事更加重要,比妇人们还重要。”

    杨泽冲那些胡人大汉们努努嘴,道:“直接问他们,肯定不会说的,所以学生打算拿马二这个狗头,给他们做个榜样先!”

    韩盘和向成卫同时点头,示意杨泽放手干吧,我们再不插话了!

    杨泽走到那些胡人大汉的跟前,道:“把他们的裤子也都扒下来,套到……不,就让他们光着屁股,然后把马二的那条裤子,挨个给他们套到脑袋上,这叫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臭裤子,大家一起闻一闻!”

    那些胡人大汉不少都听得懂中原话的,他们听见杨泽这么说,无不大惊,把一个小地痞的裤子套到他们的头上,这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以接受,何况那裤子上还有一堆黄乎乎的恶心东西,这就让他们更加难受了!

    听得懂中原话的胡人大汉首先叫了起来,他们一叫,那些听不懂的也明白咋回事儿了,也跟着叫了起来,人人脸上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要不是被绑着,他们都能扑上去,把杨泽给撕个粉碎!

    一个胡人大汉叫道:“士可杀,不可辱,这是你们中原人的话!我们是草原上的雄鹰,你们这些可恶的蝼蚁不可以侮辱我们!”

    其余大汉也乱叫起来,人人都拿出了英雄好汉的气势,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表情相同,就好似事先排练好的一样!

    杨泽哼了声,道:“想死,哪有那么容易!”他对韩盘和向成卫低声说了几句话。

    韩盘笑道:“这个,倒要请向大人出手了,本官在这方面倒是没什么经验!”

    “好,那便由本官来办这事儿!”向成卫叫过几个捕快,把胡人大汉们挨个单独押起屋子,由他亲自审问。

    杨泽看了眼地上趴着的,光着屁股的马二,踢了他一脚,道:“你这个狗头,帮着胡人残害咱们大方百姓,这叫里通外国,出卖同胞,杀你一百次都嫌少的!胡字,还等什么,把他绑起来!”

    胡字大声答应,亲自过来把马二绑了,因为马二现在身上太臭,他怒之下,又让捕快把马二扔到了河里,好好洗洗,结果马二又遭了一通活罪,等被捞上来时,小肚溜圆,连告饶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杨泽早知要想撬开那些胡人大汉的嘴,肯定是极不容易的,还要防止他们胡说八道,所以干脆就用修理马二,给胡人大汉们做个榜样,可就算是有了榜样,如果胡人大汉们在一起,那么想让他们说实话,也是不易的,但由向成卫挨个去吓唬,那就容易多了,胡人大汉们互相间不知是谁招了供,只要出卖别人时,别人不知道,那这样的供词就能好拿得多,而且也能互相映证,看看他们有没有说实话。

    过不多时,向成卫就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了,冲杨泽和韩盘点了点头,冷笑一声,道:“好问得很,这帮家伙就第一个骨头硬些,剩下的全都招了,而且招的一样。”

    韩盘笑道:“那第一个,不见得是骨头硬!”

    第一次胡人大汉不招,是因为没有可比较的,所以他没法招,但第二个就容易了,只要骗他说第一个已经招了,那么第二个自然也就招了,毕竟脏裤子套头,可比砍脑袋,还要让这些胡人大汉痛苦。

    杨泽笑了笑,道:“越是自称英雄好汉的人,往往做起狗熊来越快!看来马二的裤子,还真是审案的第一利器呢!”

    向成卫把胡人大汉们的供词说了出来。原来,这伙草原上来的胡人大汉,全是突觉人,根据突觉人平时放牧,战时为兵的传统,所以他们也能算得上是士兵,却并非是牙兵,也就是说他们不是职业士兵,而是普通的控弦,控弦指的就是可以出战的成年男子。

    这些胡人大汉是受了一个小部落的首领之命,跟到大方来抓女子的。那个小部落的首领特别喜欢中原女子,认为中原女子长得好看,皮肤好,而且温柔,比突觉的女子强无数倍,所以他的侍女几乎全是中原女子。

    本来一开始,这个小首领是花钱买女奴的,毕竟中原也有穷人,日子过不下去了,卖儿卖女的也有,可很快他发现如果不用钱买,而改用抓的,反而更好,能得到更多。他便派出这些胡人大汉来抓人,这次是来瓜州抓人的。

    之所以那些胡人大汉在遇到官兵围剿时不去守着那些女子,是因为抓来的不花本钱,而且他们要等那个小首领到来,而且小首领就要在今天到来,万一他们逃了,小首领找不到人,一怒之下,这些胡人大汉在草原上的亲属,岂不糟糕。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想到会来这么多的官兵,他们根本没法抵挡,被尽数抓住。

    杨泽听完,道:“那个小首领今天就到?嗯,这些混蛋把人关在码头,就是为了等船,那个小首领必是坐船来的。”

    韩盘点头道:“不错,这么多人,要想用马匹送回草原,必会引人注目,所以用船才是稳当的。”

    向成卫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在此埋伏,抓他个正着,如果能抓住胡人部落首领,再加上这个大案子,必可上达天听,女皇陛下定会下旨嘉奖。只是,不知突觉可汗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韩盘脸上肌肉抽了抽,没说话,他是怕因为这事引起两国刀兵相见的,那时怕无功反而有过了。

    杨泽却道:“草原上的部落首领偷偷跑来咱们大方,他们可汗难道就能愿意?要是别的首领有样学样,没事儿都往咱们大方溜达一圈,那可汗能放心?小部落不听话,他的权威必会受到影响,所以他不会开战的,反而咱们处罚小首领越狠,他越高兴,能震慑住别的部落啊,说不定他还会趁机吞了小首领的部落,得了实惠,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韩盘和向成卫一起点头,向成卫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对于草原上的事知道得还挺多的,就算不能完全猜中,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

    韩盘双手一拍,道:“立即再从城里调兵马过来,今天非抓住那个小首领不可!”

第七十五章 驼颜小汗

    韩盘亲自下令,自然没人敢怠慢,欧阳水亲自跑回城去,召集士兵。为了保险起见,韩盘又派杨泽带人,把被解救的妇人还有那些胡人大汉,一起带回城去,由他和向成卫亲自坐镇,等那小首领到来。

    虽然一夜未曾合眼,可杨泽却感不到疲惫,只感浑身上下全是劲儿,兴奋无比。他领着木根,带了三十多个捕快,把妇人和胡人大汉送回了城。

    刺史衙门里的事好办,官吏们已然知道了情况,杨泽一回来,官吏们就各负其责,该安置妇人的安置妇人,该关押犯人的关押犯人,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并不让杨泽担心。

    杨泽不敢在城里多待,他带着捕快又往城外跑,回来时带了三十多个,出去时跟在他后面的却多达五六十人,那些昨晚没去解文秀家拍马屁的捕快,也都跟了上来。

    待奔到城门口时,就见城门那里正呼呼往外出兵,清一色的骑兵队伍,看样子足足有好几百,而欧阳水骑在马上,正站在门口。

    杨泽叫道:“欧阳老兄,怎地出动了这许多的人马,这得上千了吧?”在他的想象中,能再召集一百来人,就足够了,估计那个小首领进入大方,也不可能带太多的人,毕竟小首领只是色胆包天,却不会有开战的心思的。

    欧阳水迎了上来,道:“咱们瓜州有两位校尉,各带一营,一营四百,八百士兵全数到了,这可都是战兵,再加上我们巡街卫队,可不真的就过千了么,这许多的兵马,绝对够用!”

    杨泽啊了声,到底是边关的军队,兵员是足额的,这么多的兵马,别说在本州地界抓人,就算是冲进草原去剿匪,差不多都够用了。

    欧阳水给他弄了匹马,两人一起出城,至于后面的捕快,那就只能发扬艰苦拼搏的精神,在地上跑吧!

    一路向北,打马扬鞭,片刻功夫就到了码头。码头这边,却没有来船,韩盘和向成卫都等着呢。

    上千的马队轰轰而来,韩盘站起身来,望着过来的军队,道:“怎么来的是马队,这么多人马,可没法埋伏了!”

    向成卫倒是干脆,道:“那就不埋伏,强攻即可,非把那小首领抓住不可。”

    韩盘毕竟做一州主官日久,想问题要比向成卫全面,他道:“万一那个小首领不肯承认他是来我大方抓捕女子的,那该如何?虽然咱们一定会让他承认,可万一他到了京城刑部,反口怎么办?那可是会很麻烦的!”

    向成卫眼睛一眯,道:“那就让他当不了麻烦!”论做官,他不如韩盘,要不然也不能蹉跎这么多年,可要论心狠手辣,韩盘却是万万及不上他了!

    “当场格杀?”韩盘轻声道,眼珠转了转,觉得还是这个法子保险些。

    其实,小首领被抓住后,突觉可汗会不会追究,会不会得到小首领的口供,这些统统不是最重要的,最大的麻烦在于他一定会被押送到京师,由刑部审判,在此期间,说不定就会有意外发生。

    朝廷里的“有心人”多得很,会不会利用这件事做文章,打击政敌,这都是没准儿的事,一件很简单的事,甚至风马牛不相及,八杆子扯不到一块的事,他们都能攀扯到一块,而事情如要变得复杂,对韩盘和向成卫的升官之路,毕竟会产生影响,这是他俩绝不想看到的结果。

    韩盘和向卫成互视一眼,同时点头,为了他俩的青云之路,就让那个小首领去死吧!

    杨泽打马到了两人的跟前,翻身下马,他大声道:“韩大人,向大人,来了这许多的兵,没法埋伏了啊!要不,咱们强攻?”

    向成卫一乐,这倒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他道:“怕是会有死伤,万一那小首领被杀,就有些无法交待了!”

    杨泽一听这话里有话啊,没说不要强攻,只说小首领万一死了怎么办,又说没法交待,却没说向谁交待,这里面可就有文章了!

    杨泽心想:“京城那边太远,跟我没关系,但如果是向林州的魏侯交待,那我还算是有点儿小面子。好人做到底,反正是没本钱的买卖,我也别客气了!”

    非常有担待地,杨泽一拍胸脯,道:“咱们出动了上千的兵马,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有失,两位大人当坐镇中央,指挥调度,如两位大人信得过学生,就让学生在前冲杀,一切由学生负责,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韩盘和向成卫大喜,杨泽真是个好少年,人家的父母咋教的呢,咋就这么懂事儿呢,不但要冲锋在前,而且还主动要承担责任,这么好的少年上哪儿找去!

    向成卫道:“也好,这事便交给你了,但如果有了意外,韩大人和本官,是不可能让你承担责任的,自我们二人承担,你放心去做事吧!”

    韩盘也点了点头,对杨泽以示鼓励!

    杨泽再次上马,既然要强攻,那就没必要在此等候了,这么多人围在码头,离得老远就能看到,那小首领又不是傻着,哪可能还过来,估计一望见这许多的官兵,转身就跑了!

    杨泽大声招呼,当先纵骑狂奔,后面的士兵见状,纷纷跟上,上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沿着河岸向北驰去。

    离此十余里的地方,大河之上,正行进着两艘大船,每艘大船都可装载百人,大船的外面并没插着旗帜,只是做普通商船的扮相。此时正值夏季,北方河水丰盈,水位高涨,所以这样的大船可以通过河道,要是过了夏季,这样的大船就不能在河上航行了。

    第二艘船上,船头站着一名文人打扮的中年人,这中年人长得极为壮硕,仿佛一座肉山相仿,满脸横肉,嘴唇极厚,就如同两条瘦牛肉贴在嘴上似的,可他的衣着却很文雅,头戴四方巾,身穿月色长袍,手里还拿着一把鹅毛扇,脚上穿的是蓝色缎鞋,如果不看他的脸,光看这身行头,还真有些进京赶考的士子模样。

    中年人身后还站着几个人,也都做文人打扮,但却全穿着文人的衣服,手里却抱着弯刀,不伦不类的,看上去很别扭,尤其是发型,有中间剃成秃瓢,两耳留发的,还有两边头发精光,却在脑门前面留一小撮的,各式各样的都有。

    这中年人便是突觉驼颜部首领,自称驼颜小汗的铁花离。用杨泽所来那个时代的话讲,铁花离是典型的哈方族,对于大方的一切,都有种盲目的喜爱,不但打扮学着大方人,连说话都说中原话,就算在部落里也是这样,弄得部落里的老人们,都他非常不满,可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小汗呢。

    铁花离一想到今天就可以看到那些大方的女子,忍不住心中一片火热,他道:“听说这次抓到了好几十个女子,个个美貌如花,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身后一个大汉道:“应该是真的,这次咱们找了那个叫钟大疤的中原人,由他出手去抓人,不但抓到的多,听说相貌更好!”

    另一个大汉道:“他们中原人祸害起中原人来,比较咱们突觉人更狠。不过那姓钟的倒是很好用,他们中原这种人越多,对咱们突觉越有利!”

    铁花离却不在乎什么有利无利的,他只想着那些女子,又道:“不知能不能有一百个,要是有一百个就好了!”他在心中幻想,如果一百个中原女子,围在自己的身边,供自己享乐,这种美事,就算给他个可汗当当,他也不换啊!

    他身后的大汉们也都有些心痒难搔,那些女子被小汗享用过了,说不定会赏赐给他们,让他们也过一过瘾,一想到这些,他们都兴奋起来,呼吸的声音也粗了,脸上更是发红,间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忽然,第一艘船的桅杆上,传来叫声,那是瞭望哨的叫声,为了观察远处,有哨兵爬到桅杆上远眺,发现情况后,就会向下大喊。

    瞭望哨叫道:“远处有马队,至少上千人,是往咱们这边来的!”

    铁花离一愣,上千人的马队,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自己私自进入大方的事被发现了?

    他赶紧转头,冲着船舱里叫道:“布纯学,快点儿出来,南边来了马队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应声而出,这人便是布纯学,是大方人,屡试不第的一个酸学究,在中原混不下去了,便跑到了草原上,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铁花离给蒙住,成了驼颜部的军师,专门给铁花离出各种主意,比如这次抓中原的逃难女子,就是他给铁花离出的主意,他认为这个主意很保险,逃难的女子没了就没了,谁又能放在心上呢!

    布纯学出了船舱,望向南边,远远的能看见飞扬起的尘土,他道:“看样子是有上千人,但肯定不是冲咱们来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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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医介绍:
杨泽,一个现代小医生,在吃方便面时,不知怎么的,灵魂竟然被吸入进了碗里,重生到了古代,一个女主当朝,名为大方帝国的国度,这个国度和中国历史上的唐朝极为相似,却又不是唐朝。
在这里,杨泽利用自己的医学知识,还有超级无敌的好运气,穿梭在朝堂之上,游历于州县之间,成为这个时代里,最耀眼的名医,最能干的大官,英俊少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赝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赝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赝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