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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载飞花     净尘传说txt下载     净尘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84、误选废材

    四百八十四节、误选废材

    陈敬龙与吴旬踏入储铁木屋,略一扫视,只见如磨盘般大小的铁锭堆叠整齐,一排排,一列列,触目皆是,无处不有,直将整间大木屋装的满满;不自禁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吴旬定定神,苦笑道:“铁锭至少有三五千块,便是点查一遍也得用上大半天时间,别提一一细看、察辨成色了这却如何挑法儿?”陈敬龙微一沉吟,笑道:“真正凡好铁,绝不会很多,不可能与其它凡品堆叠一处这些成堆的,根本不用看,咱们只寻找零散放置的便是”言毕,扯着吴旬在排列成垛的铁锭空隙间穿插行走,四下观望

    不一刻,二人已走到木屋尽处,果见屋角一块丈许方圆的青石板上,零散摆放着十几块铁锭;各铁锭形状不一,有方有圆,大小不等,颜色不同

    陈敬龙喜道:“这些必定是真正的好铁了”普津快步赶到跟前,赔笑说道:“这不过是些冶炼失败,落下的废铁;块块杂质未净、铁质不纯,不堪使用……”

    陈敬龙笑道:“那好极了我们就在这废铁里挑两块,免得用了好铁,惹你心疼”言毕,俯身探手,摸上一块带有金黄色条纹的铁锭,赞叹道:“铁材居然能生出花纹,当真有趣……”

    不等他说完,普津急急抢道:“这块废铁,杂质太多,容易碎裂,根本不能打造兵器”陈敬龙笑道:“是么?”转手摸上旁边一块淡青色铁锭,道:“这块颜色清,看着很是舒服……”普津满脸皱纹挤成一团,强笑道:“这块看着好看,可铁质太软,还不如木头坚硬呢呵呵……这是块地地道道的废铁,不能用,真的不能用”

    陈敬龙点点头,移开两步,又曲指在一块五色斑斓的铁锭上一敲,笑道:“这块鲜艳的紧……”普津急道:“颜色纷杂如此,分明是生了烂锈么”定定神,又强笑道:“这十几块,真的都是炼坏了的废铁,不堪一用在它们身上浪费时间,着实多余;咱们看看别的……呵……去看看别的那些堆叠整齐的,都是上好的精铁,咱们去从中挑出最好的……”

    不等他说完,吴旬忽地抬腿踏上石板,走出几步,俯身捧起一块小铁锭,笑道:“这块着实漂亮的紧;我就要这块了”

    那铁锭只有西瓜大小,是石板上十几块铁锭的一块;色泽泛蓝,颇显冷冽,且布满细密白点,如坚冰上飘落许多雪花一般,确是异常漂亮

    普津看清他所抱铁锭,登时两眼睁的滚圆,脱口大叫:“不行”

    其实陈吴二人哪懂得分辨铁质好坏了?装模作样的挑选,为的就是看普津反应,以判断铁材珍贵与否此时一见普津反应如此激烈,吴旬立时认定所选铁材非同凡响,当即将那铁锭紧紧搂在怀里,叫道:“就是这块,我认定了”

    普津喘息几次,强定一定神,赔笑劝道:“这块中看不中用,造成盔甲,一戳就破,造成兵器,一碰就碎;真的,真的,我不骗你……”

    吴旬坚定说道:“就要这块,绝无转移就算它是块废铁,打成的兵刃不堪使用,我自认倒霉就是,绝不另行索要换;普津族长,你不用再劝了”

    普津见他死死咬定不肯松口,劝也无用,不由手足无措;在原地乱转几圈、思索片刻之后,猛地一咬牙,指着陈敬龙先前摸过的那块带金色条纹的铁锭,沉声说道:“这块金丝虎纹铁,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铁,坚硬异常、份量却极轻,造成盔甲,又坚实、又轻便,样子又威武漂亮吴旬,我说的是实话,绝不骗你;你选这块奇铁”

    吴旬连连摇头,笑道:“我是要打造兵刃,又不是要打造盔甲;金丝虎纹铁再好,我也不稀罕”

    普津沉吟片刻,又指向那块五彩斑斓的铁锭,道:“这块……流光铁,是难得;在阳光照射下,光彩流转,眩目生花;造成兵刃,挥舞起来,敌人眼花缭乱,无可抵挡我……我一直舍不得动用它,现在割爱送给你了,好不好?”

    吴旬笑道:“在阳光照射下厉害非常,到了晚上呢?我们跟敌人打架,常常夜晚交战的”

    普津沉默片刻,长长叹了口气,指向那块青色铁锭,刚要说话,陈敬龙抢道:“你不是说这些都是废铁么?怎么现在都成了有名目的奇铁了?”

    普津微一迟疑,闷闷说道:“我承认说了谎话这些确实是我矮人族最好的好铁,不舍得送人的”陈敬龙笑道:“既然如此,我吴大哥选中的这块,定然也是有名目的奇铁了你想用什么虎纹铁、流光铁代替这块,可见这块铁比虎纹铁、流光铁珍贵了,是不是?”

    普津无奈点头,干声说道:“这块飞雪寒冰铁,是三十余年前,我矮人族动用了上千人力,从领地北部一处冰川底下挖出来的,得来着实不易;而且,这块铁刚中有柔,刚却不脆、柔却不软,无论打造兵刃,还是打造盔甲,都是绝佳的材料,当真万分难得、珍贵无比”

    陈敬龙端正面容,沉声说道:“普津族长,你身为矮人族首领,身份非常,须一言九鼎才行,可不能做反复无常的小人,让人瞧你不起先前你已经答应让我们自己挑选铁材,现在我吴大哥挑中了好铁,你不会因为舍不得,便反悔食言?”

    普津垂头丧气,默然良久,抬手向吴旬无力轻挥一下,带着哭腔叹道:“算我们矮人族倒霉,碰上你们这两个无赖这块铁……归你了”

    陈敬龙见他确是难过非常,忙轻拍他肩头,含笑安慰道:“不用舍不得这块铁虽然珍贵,但实在太小,打造盔甲不够用,打造大铁锤是不够用;留在你们矮人族,其实全无用处,真真是浪费了送给我们,让它物有所用,又有什么不好?”普津只是摇头叹气,却不应声;实已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吴旬捧着飞雪寒冰铁踱到陈敬龙身边,喜滋滋说道:“咱们再找找看,有没有比这块好的;如果确实没有,这块就给你了,我另选一块差一点儿的”

    陈敬龙摇头笑道:“这块太小了,不够我用,你留着就是;我得选块大些的”言毕,向那十余块奇铁扫视打量,却不知哪块佳,一时拿不定主意

    踌躇良久,无意间目光瞥过另一边屋角,见那角落处孤零零放着一物:大如脚盆,棱角嶙峋,形状不整,外表沾满泥尘,看不出本来颜色;便如一块从泥坑里掘出来的天然石块一般

    陈敬龙好奇指去,问道:“那是什么?”普津随他所指观望,随口应道:“一块废铁”

    陈敬龙心中大动,走去那“废铁”跟前,伸手抹去一块泥尘,凝目细看;见泥尘下果然露出金属光泽,不由大喜若狂,笑道:“泥尘遮掩,韬光以藏,这区区计策如何瞒得过我?哈哈,如此珍而重之,与其余奇铁不同对待,可见此铁了不起普津,这才是你们矮人族真正最好的铁材,对不对?终于被我找到了”

    普津神色不变,泰然自若,淡淡问道:“你想选它么?”

    陈敬龙见他并不紧张,颇觉诧异,欢笑立止;稍一寻思,俯身用衣袖用力擦拭几下,将那“废铁”上巴掌大的一块清理干净;凝目细看,只见露出来的铁材表面虽凸凹不平,但油光铮亮,绝无半点锈迹,且色若紫檀,与其它铁色完全不同,分明是块罕见的奇物,绝非凡品;认定之后,暗自琢磨:“普津这是故做镇定,欲要瞒我;可不能上他这恶当”当即叫道:“就是它了我就选这块铁材”

    普津沉声问道:“当真选定了?”陈敬龙应道:“选定了;绝无改”普津缓缓点头;沉静片刻,忽地手舞足蹈,大笑叫道:“保住了……哈哈……万幸,万幸;奇铁不会再失,保住了哈哈哈哈……”

    陈敬龙见他如癫似狂,喜悦之情显露无遗,绝非装假,不由愕然;怔了一怔,焦急叫道:“普津,你高兴什么?”

    普津舞蹈不停,喘息笑道:“陈敬龙,你太多疑了,结果自己坑了自己哈哈……我说那是块废铁,说的是真话,没有骗你,可你却偏偏不信你选的好,选的好……哈哈哈哈……选中了不能反悔;这些真正的奇铁,不会再有损失了哈哈哈哈……”

    陈敬龙见他反应,情知自己定是选的错了,可又万万不肯相信这样色若此檀的奇物会是“废铁”;患得患失,焦躁大叫:“你骗我如果是废铁,你们绝不会收入铁库;这一定是非凡好铁,你瞒不过我……”

    普津见他情急,只得强抑欢喜,忍住笑意,解释道:“你选的那块铁材,也不知是哪一代族人收入库里的,也不知在这库里存放了究竟多少年;它刀砍无痕、锤砸不损,坚硬无比,兼百年不锈,确是十分稀奇;也正是因为它有这稀奇之处,所以历代族长都觉它有趣儿,把它当个玩儿物,任它在这库里存放,没有清理出去只可惜,它却是无法熔软的,任你烈火焚烧几天几夜,它也依然如故,绝无丝毫变化;既然不能熔软,便无法锻造物件儿,不能锻造,它自然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用废铁了你选中它,我可毫不心疼;哈哈,尽管拿走,尽管拿走……”

    陈敬龙听他这一番解释,心中已凉了半截,但仍未完全死心;追问道:“你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没有骗我?”

    普津笑道:“当然是实话你不见它七棱八角,不成形状么?若能把它熔软,打成铁锭,又怎会任它这样不规不整?从它这样子上,你便应该相信我说的不假了”微一停顿,着实忍不住心中欢喜,又指着那青石板上的十余块奇铁,大笑道:“矮人族最好的铁材,全在这里了;这里面有两块,比飞雪寒冰铁好,我原本真担心被你挑了去哈哈,幸好你不在这里挑选,却去选了块废铁;当真万幸哈哈哈哈……”

    便在普津的欢喜大笑声中,陈敬龙怔怔望着自己所选“废铁”,几乎失望的要落下泪来

四百八十五节、稀世宝刀

    四百八十五节、稀世宝刀

    吴旬见陈敬龙失望难过,忙走去他身边,将飞雪寒冰铁递出,道:“我本领不强,不能让好兵刃充分发挥作用,不免暴殄天物,太也浪费这块好铁,还是给你”

    陈敬龙不肯接铁,怔怔望着所选“废铁”,闷闷应道:“你本领不算很强,却随着我出生入死、多历艰险,正需有把好兵刃防身,增几分保命的希望我选不中好铁,与好兵刃无缘,认命便是;你不用与我推让”吴旬见他态度坚定,无可奈何,只得不再多言「域名

    普津欢笑顷刻,喜悦之情稍抑,见陈敬龙只是望着“废铁”发呆,颇显失落,心中微觉不忍;近前安慰道:“陈敬龙,你不必太失望了咱们相识一场,又都与暗族为敌,缘分不浅,算是朋友;你费尽心思算计一场,我也不忍让你最后两手空空、无所收获;这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在上好精铁里选一块就是;但话说在头里,只能从精铁里选,可不许再打我那些奇铁的主意”

    陈敬龙慢慢摇头,沉声说道:“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必再选既然我选中这块废材,便是它与我有缘;我认定它了,绝不改劳烦普津族长替我把它再熔炼一次,如果当真不成,我也就完全死心,再无记挂”

    普津愕道:“你怎么这样固执?这块废材,我们历代族人不知试过多少次了,根本熔它不动;全没希望的事情,何必再试?另选一块精铁,得把好兵刃,总强过全无收获?你又何苦……”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正色打断道:“这块铁如此特异,我绝不相信它就是个无用的废物我多次死中求活、绝处逢生,干惯了冒险搏命的勾当;命都敢赌,何况其它?这次我要再赌一回,赌赢了,便得把绝世神兵,赌输了,也不过无所收获而已,没什么了不起普津族长,只需你尽心为我熔炼便可,最终成于不成,听天由命,我绝无怨言”

    普津怔了半晌,问道:“你当真要搏这一次?”陈敬龙郑重应道:“搏定了”普津慢慢点头,喃喃叹道:“像你这样勇于冒险的家伙,倒当真少见”迟疑顷刻,整整面容,正色应道:“好;冲着你这份勇力,我虽明知无功,却也尽力帮你试上一回”

    三天后

    陈敬龙、吴旬、纣老怪三人正聚坐闲聊,忽见普津捧着把单刀慢慢闯进屋来;一进门便大声嚷道:“吴旬,你的刀成了;瞧瞧合不合意?”

    陈、吴、纣三人听说刀成,都兴头大起,忙起身相迎,凝目观看:只见普津所捧单刀,规格与寻常单刀无异,但刀身青光寒冷,触目生寒,兼许多白色斑点参差分布,点点白的晃眼;果然非同寻常,一看便不是凡品

    吴旬看清单刀容貌,心中欢喜,连道:“好极,好极”又见普津赤着上身,汗水淋漓,明显吃了不少辛苦,忙谢道:“普津族长如此尽力相帮,吴旬感激不尽”

    普津顾不得理会他道谢言语,自顾将单刀塞入吴旬手里,催道:“我都是按你说的规格制造的;快试试合不合手”

    吴旬将单刀一掂,微一凝神,手腕翻转,“刷刷”连挽两个刀花,喜道:“再合手不过当真是把好刀……”普津怒道:“胡说八道你这样随便舞动两下,便能试出刀的好坏么?你究竟懂不懂得试刀?”夹手将单刀抢过下略一扫视,指着旁边一张精铁制造的矮桌,叫道:“看清楚了”话刚出口,扬刀直劈下去

    刀落处,无声无息,铁桌从中直直分成两半,分往两边倾倒陈吴二人见此刀竟锋利若此,不由都惊的瞪大了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普津见二人惊讶,得意洋洋,又将刀刃翻转朝上,拔根胡须放在上面;胡须刚沾刀刃,立时断为两截

    纣老怪点头赞赏道:“能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方为宝刀;而毛发落此刀上,不吹便断,可见此刀胜寻常所说的宝刀了好,好一把稀世神兵”

    普津哈哈大笑,得意道:“神兵当不起,‘稀世’二字却当之无愧”将刀塞回吴旬手里,又道:“回头给你配上刀鞘,便算齐全了”

    吴旬宝刀在手,欢喜欲狂;心痒难耐,忍不住又连挽几个刀花

    陈敬龙见刀光动处,冷气逼人,白点闪烁,诱人眼花;不由也替吴旬高兴,笑道:“刀利可补斗气不足,白点乱人眼神,增克敌之能;吴大哥,凭你的武技本领,再得了这把飞雪刀,已足有与江湖一流好手相敌之力了”

    吴旬狂喜笑道:“能与一流好手相敌?哈,这可真是我做梦也不曾想过的事情哈哈……”笑了几声,忽地一愣,惊讶问道:“飞雪刀?”

    陈敬龙含笑应道:“这把刀,由飞雪寒冰铁制造而成;舞动之时,白点纷乱,又如飞雪狂舞一般;不叫飞雪刀,还能叫什么?”

    吴旬喜道:“没错,没错飞雪刀,哈哈,好名字”微一沉**,又急忙叮嘱普津:“配刀鞘时,千万别忘了把刀的名字铸上”普津点头应允

    陈敬龙见吴旬有了好刀,喜悦羡慕之余,却也增焦虑;迟疑顷刻,试探问道:“普津族长,我那块铁材,怎么样了?”

    普津听这一问,笑容顿失,神色立显沉重;稍一沉默,叹道:“你们自己去看;跟我来”说着转身出屋陈敬龙三人急忙跟去

    普津当先带路,走了顷刻,来到一间石头砌成的大屋前;拉开屋门,引领三人进入

    刚一进门,热浪直逼而来,烤的人心里发慌

    陈敬龙三人强忍灼热,定睛看时,只见石屋正中,是座坚石搭成的熔铁洪炉,洪炉四周,有水池、石炭、铁砧、风箱等一些打铁必须之物;四个上身**的矮人立在炉旁,个个满身汗水:一个不停手的往炉底加添石炭,一个将风箱拉的呼呼直响,另两个手拄打铁大锤而立,呆呆观望炉上火焰

    数尺方圆的洪炉口上,丈余高的火焰被强风逼成一条笔直火柱,直触屋顶;一块棱角嶙峋的铁材放在炉口正中,在烈焰包裹下,仍能看出色若紫檀,与寻常铁材大异

    陈敬龙见那铁材全无半点改变,一颗心不由直沉下去;闷闷问道:“普津族长,它……它就不断是这样子的?”

    普津悄然点头,低声叹道:“我用最好的石炭,接连烧了这三天三夜,顷刻不曾停歇;先后已有六名帮我烧炉的矮人族战士被烤的昏倒,可这铁材,依旧是这样,连稍红一点儿都不肯”

    陈敬龙默然良久,终究失望长叹一声,苦笑道:“罢了,明知不可行而强求,是我错了普津族长,多谢你尽力相助……停火,不必再让烧炉的战士白白吃苦了”

    普津轻声问道:“你肯放弃了?”陈敬龙叹道:“就算是天下最最死心眼儿的傻瓜,到此地步,也不得不放弃了”普津迟疑顷刻,挥手命道:“停火”炉旁四名矮人一闻此令,齐齐松了口大气;各退后几步,离洪炉远些,坐倒休息

    没了风箱鼓风相助,炉上火势慢慢减弱

    陈敬龙怔怔望着紫沉沉的“废铁”,忽地心中怒火升腾,不可遏制,厉声叫道:“明明是个废物,偏要生出个宝物的样子,故意骗人么?我……我……我毁了你这没用的东西”话音未落,抢过吴旬手里的飞雪刀,跃到洪炉旁,抬手便是一刀,狠狠劈在“废材”上

    “叮”一声脆响,飞雪刀弹开;“废材”依然如故,无损无伤

    普津、吴旬、纣老怪三人忙抢上前去吴旬先夺回飞雪刀,仔细查看,见刀刃未损,这才松了口气普津拉住陈敬龙衣裳,劝道:“我早跟你说过,这‘废材’刀砍无痕、锤砸不坏,再结实不过你根本毁不掉它,趁早消消气,别跟它叫劲了”纣老怪也劝道:“兄弟,你一个大活人,何苦跟个死物儿过不去?炼它不动,不炼也就是了,却没必要生气”

    陈敬龙怒气不消,咬牙恨道:“它骗得我好苦,我绝不能这样轻易干休刀砍无痕、锤砸不坏是么?我……我另想办法,就不信奈何不了它”稍一沉思,忽地想起,叫道:“大哥,你的九劫阴火能轻松把盔甲灼穿,最是厉害;你快放把火,帮我把这‘废物’烧了”

    纣老怪见他动起孩子脾气,不由好笑,但眼见他气的脸色乌青,确是动了真怒,却又不好不顺他意;无奈何,只得举起魔杖,随便发出个小火球应付应付

    小火球穿过围绕“废材”的火焰,击上“废材”,无声无息的破灭无踪那“废材”形体不变,并不曾被这九劫阴火烧损,但被击中的地方,却忽地一亮,变成赤黄色,便如寻常铁材被炙烤熔软时的颜色一般

    众人见此情形,不由齐齐一愣普津惊讶叫道:“变了,变了这……这‘废铁’竟然有变化了”纣老怪稍一沉思,哈哈大笑,叫道:“原来这东西不怕寻常火焰,却需我这九劫阴火来对付”

    陈敬龙心中狂喜,叫道:“如此说来,能铸炼它了?”普津喜道:“似乎能够;咱们再试一试”言毕,转身取过一柄大铁钳,将“废材”夹出洪炉,丢落地上,道:“纣老怪,烧一下瞧瞧”

    纣老怪魔杖一指,一颗拳头大小的焚颅弹射出,击中“废材”依旧是无声无息,焚颅弹破灭无踪;“废材”却依然如故,再无丝毫变化

    纣老怪惊讶叫道:“怎么又不行了?”陈敬龙怔怔失神,喃喃叹道:“到底还是不行……当真拿它没办法了……”

    ……

四百八十六节、龙鳞血刃

    全文字无广告四百八十六节、龙鳞血刃

    众人见“废材”着了一记焚颅弹,竟全无改变,不由都讶异失望

    普津怔怔出神,只是谈论:“刚才明明有变化……明明有过的……”

    纣老怪皱眉思索顷刻,忽地神色微动,叫道:“再把它放到炉上去”普津怔道:“什么?”纣老怪顾不得多说,急将普津手里的大铁钳夺过,夹起“废材”,置于炉口火焰当中,随即丢下铁钳,魔杖一指,又一记焚颅弹射出

    “废材”在炉火包裹之下,再着焚颅弹,中弹处霍地变成赤红色

    纣老怪哈哈大笑,叫道:“原来如此……了不起,当真了不起”

    众人见“废材”变化,都已惊喜莫明,再听纣老怪说话,是好奇心大起;一齐眼巴盼望着纣老怪,等他注释

    纣老怪笑了几声,欢喜讲道:“火有阴阳之分,本质不尽相同日常所见之火,多为阳火,如这炉火便是;我所使的,与寻常火焰不同,却是阴火这‘废铁’在炉上炼了三日夜,阳火烧它不动;方才放在地下,也不怕我阴火焚灼;阴火阳火,单独使用,都奈何它不得,原来却是要阴阳并用,一齐对付它才行哈哈,兄弟,你运气好的紧,有你这练阴火的大哥在,这‘废铁’便不是废铁了,定能锻造得成”

    陈敬龙、吴旬、普津三人,听他这一番注释,似懂非懂,但眼见“废铁”确有变化,又听纣老怪说的如此肯定,不由都希望大增

    纣老怪凝望“废铁”,眼中满是希冀,喃喃叹道:“要阴阳互济、相辅相成才能熔炼,这可当真是个玄奇非凡、极了不起的宝贝了我倒真有些等不及想要瞧瞧,它究竟能炼成个什么厉害兵刃”

    普津亦是满脸期待,听纣老怪自语,接口道:“我炼铁无数,却从没炼过这样古怪的铁材;既然能够熔炼锻造,我可也等不及想要瞧瞧最终能炼成什么样子了咱们……咱们该如何炼法?”

    纣老怪凝一凝神,将魔杖顶端抵在炉旁石壁上,叫道:“让人加火”话音未落,手臂微抖,炉中火焰腾地旺了一些;显是纣老怪魔力通过石壁传输,已在寻常炉火中夹入了九劫阴火

    普津一叠声催道:“加火,加火快,快……”在一旁坐歇的四名矮人匆忙起身,奔到炉旁,加石炭、拉风箱的各司其事,顷刻间火势大盛,炉口上又形成一条笔直火柱

    在这寻常火焰夹着九劫阴火的炙烤下,“废材”当真有了变化;慢慢由紫转赤,又慢慢由赤转黄……约用了顿饭工夫,“废材”已通体转为金黄色全文字无广告

    普津见铁材颜色已足,忙去将大铁钳拾在手中,叫道:“停火停火”待风箱一止、纣老怪魔杖离开石壁,便慢慢将铁钳探入火中,把“废材”夹起,移到铁砧上;两名持捶矮人不用吩咐,已各自抡锤,在“废材”上敲打起来;而原本刀砍无痕、锤砸不损的“废材”,此时竟当真已经熔软,在接连敲打之下,慢慢棱角消去、外形改变……

    自此日起,普津、纣老怪每天都要在石屋里忙碌整整一天方才歇息;陈吴二人因帮不上忙,呆立碍事,只第一天看了一会儿,便被普津赶出屋去

    二人虽不能入屋,但实在关怀锻造事宜,于是整天坐在石屋门外等候,以备锻形成功时能立即得知

    日月交替,转眼已是八天过去

    到了第九天,二人又枯坐一整日,一直不闻锻形成功的消息直到黄昏时分,二人正等得焦躁不堪,忽见屋门打开,纣老怪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二人忙起身迎上陈敬龙见纣老怪脸色难看,担心问道:“大哥,你是不是魔力消耗太多,支持不住了?”纣老怪虚弱应道:“确是有些支持不住;不过不要紧,休息一晚,魔力自然会恢复,不用担心”微一停顿,又轻声叹道:“跟我进去看看兵刃”陈敬龙喜道:“形成了?”纣老怪却不应声,自顾转身又走回石屋

    陈吴二人见他神色沉闷,情知事有不顺,不由心中忐忑;忙跟随进入

    石屋内,普津与几名矮人围绕烘炉而立,都呆呆望着横在炉上、火焰包裹中的一柄乌黑长刀,个个眉头紧皱,愣愣出神

    那长刀连柄几近五尺,刀面宽约七寸,中间起脊,厚约两指;通体笔直、两面成刃,如若剑形,直到临近顶端半尺处,方圆转收窄,形成刀头说它是刀,其实十分勉强,确切来说,实是一柄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古怪兵刃

    陈敬龙到炉旁向那长刀略一打量,惊喜大叫:“当真形成了”随即一愣,愕道:“怎么成了黑色?”普津低声应道:“自第一次淬火之后,便成了这种颜色;我也不知什么原故”

    陈敬龙不知“淬火”是什么意思,也顾不得多问,展颜笑道:“什么颜色都不要紧,只需刀成就好……”吴旬怔怔问道:“这是刀么?刀哪有两面开刃的?这……这个似乎像剑多一些”陈敬龙笑道:“我要普津族长把它制造的似刀似剑,为的是既能施展剑招,又能施展刀招;虽然它像剑多些,但我用刀用惯了,便还是叫它‘刀’”

    普津沉声问道:“陈敬龙,我根据你描述容貌而制造,没有什么造错的地方?”陈敬龙连声笑道:“没有,没有;与我想象的完全一样,完全一样……”普津闷闷叹道:“既然容貌没错,你看过这一眼,知道形成后是这个样子,也就罢了”

    陈敬龙听他话头不对,愣道:“怎么?这刀有什么不妥?”普津默不应声,只伸铁钳夹住长刀,翻转一下

    刀一翻身,却见翻转上来的这一面凸凹不平、疙疙瘩瘩,以至结有几个鸡蛋大小的铁球,与光滑平整的另一面完全不同陈吴二人见状,齐吃一惊;陈敬龙失声叫道:“怎么这样?”

    普津叹道:“这块铁,终究造不成兵刃兵刃成与不成,就看最后一淬;可这块铁,制造过程中好好的,最后一淬时却必定变样实不相瞒,今天我已修整重淬了九次,却没有一次成功依我看,再试下去,也没什么希望了”

    陈敬龙奇道:“最后一淬必定变样?那是什么道理?”沉思一下,又问道:“什么叫‘最后一淬’?”普津注释道:“就是制造将完,最后放在水里降温的那一下这是制造兵刃的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只有淬过之后,兵刃不变形、不碎裂,才算成了,不然,前面花的工夫,全是白费”

    陈敬龙皱眉苦思,喃喃谈论:“最后一步……最后一步……”思索良久,忽地想起,叫道:“我知道了……我曾读过一本古,记得上面记载,说远古时候,铸造什么绝世神兵,最后一步不能成时,铸造师往往以血为祭,神兵便成……”

    不等他说完,普津怒道:“胡说八道我矮人族最擅锻造之术,却从来没听说过这样荒唐的事情什么‘以血为祭’,你想杀掉我,用我的血么?”

    陈敬龙笑道:“给我打刀,当然没有伤害你的道理我自己的刀,用自己的血就是只劳烦你,把刀修整妥当,咱们再试一次”言毕,把右臂衣袖高高挽起,又把吴旬时辰不舍离手的飞雪刀夺过;执刀肃立,凝神以待

    众人见他郑重准备,不似玩笑,不由相顾惊讶纣老怪愣了顷刻,问道:“兄弟,那上所言,做得了准么?你可别伤了自己,却徒劳无功”陈敬龙应道:“准不准,得试过才知;刀已成形,最后一步却过不去,我万万不能甘心”微一停顿,又催道:“普津族长,究竟该怎样修整,你快动手”

    普津迟疑问道:“你……你真要流血一试?”陈敬龙不再答言,只微一点头

    普津见他神色坚定,只得示意纣老怪加火纣老怪无奈轻叹一声,慢慢抬手,将魔杖抵在洪炉石壁上

    待长刀熔软,普津将其取至铁砧上,提小铁锤敲打休整;敲打顷刻,再用火灼,灼后又修……直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普津方叫道:“能够淬火了”陈敬龙准备已久,听他一叫,立将飞雪刀反转,刺入右臂,随即拔出这一刀刺的颇深,刀刚离体,创口处一股血箭直射而出,喷洒在长刀上

    长刀火热;鲜血一落,“嗤嗤”几声轻响,尽化白烟;与此同时,长刀由内传出“噼啪”微响,密如暴豆,接连不断

    普津见情形大异寻常,不敢怠慢,忙钳起长刀,奔去水池旁,将其浸入水中

    刀身入水,不见热气升腾,只闻“噼啪”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直响了足有盏茶工夫,方才慢慢平息众人见如此异事,无不惊讶骇然

    待刀不再响,普津方壮着胆子、战战兢兢探手入水,将其捞出;凝目一看之下,全身一僵,随即惊喜大叫:“成了当真成了……”

    众人听他叫嚷,忙围去观看只见那长刀丝毫不曾变形,但不再是乌黑一团,却变成了暗红色,刀面不再平整,微有崎岖,层叠陈列,如龙鳞密布;火光映照下,刀身暗红寒光随“龙鳞”崎岖流转不定,如浓稠血液流淌不息,诡异可怖中,又透出浓浓的凄冷凄凉之意

    陈敬龙看清长刀容貌,既喜且惊,喃喃赞赏道:“好家伙,竟然生出龙鳞来,当真了不得绝世宝刀,真正的绝世神兵……”

    吴旬迟疑打断道:“它七分像剑,只有三分像刀,你把它叫做‘宝刀’,我听着实在别扭……这把剑红的吓人,如厚厚干血上又洒上鲜血一般,当真可怕的紧;我看……我看这不像是什么绝世神兵,倒像是绝世魔剑”

    陈敬龙气道:“这不是剑”沉思顷刻,忽地大笑道:“有了身生龙鳞,色如积血;我这把绝世神兵,就叫龙鳞血刃哈哈,好名字,当真威风……”

    他话尚未完,纣老怪忽地颤声喝道:“这件兵刃不能要……兄弟,咱们立即毁了它,无论如何……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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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七节、知己重逢

    全文字无广告四百八十七节、知己重逢

    陈敬龙听纣老怪说要把刚刚炼成的“龙鳞血刃”毁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叫道:“大哥,你说什么?……这是机缘巧合,又耗费了许多心思力气方才造成的绝世神兵,得来何其不易?你怎会……怎会有毁它之心?”

    纣老怪眉头紧皱,定定望着“龙鳞血刃”,沉声叹道:“我感觉,这不是什么绝世神兵,却是件……却是件……绝世凶器!……我所用的九劫阴火,为天下至狠至毒之火;得这等狠毒阴火之助锻造而成的兵器,定非端正祥和之物;况且,这件兵器须先饮人血,方能得成,于未成之际已有嗜血之意,着实邪的厉害、恶的厉害!再看这兵刃模样,血色浓重,如从血潭里捞出的一般,阴森可怖;血光流转间,凶煞之气汹涌磅礴,惊人心魄!……这样凶恶邪气的兵刃,留于世上,定要造成无数杀戮,绝非世人之福;我看着它,便仿佛看到了日后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的情景!……不行,一定要毁了它,必须毁掉,绝不能让它存于世上……”

    他话尚未完,普津抢道:“纣老怪说的不错!我也感觉,这件兵器太过凶恶,似乎注定要噬去无数生命、吞饮无数鲜血一样;虽然它是我花费了许多精神打造出来的,但我赞成把它毁掉!”

    陈敬龙怒道:“不行;好不容易才造出的超凡兵刃,怎可轻易毁掉?再说,它刚造出来,从没杀过人,算什么绝世凶器了?你们胡乱猜测,便要毁它,这不是不讲道理么?”

    纣老怪急道:“防患于未然,总好过亡羊补牢……”

    陈敬龙抢道:“大哥,兵刃并不会自己跳起来砍人;杀戮之事,全在人为,须怪不到兵刃身上;再说,世上该杀之人太多,我只恨诛之不尽;这件兵刃若能助我屠尽仇寇、护我轩辕,可着实要让我喜出望外了!”微一沉吟,又轻叹口气,缓缓说道:“我抗敌保族、沙场争锋,干的就是杀人勾当;我的兵刃,自然要饱饮敌血、多伤人命!如果这龙鳞血刃,当真是把绝世凶器,为我所用,倒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吴旬接口道:“没错!多伤人命,未必一定是坏事;若杀的都是该杀的坏人,那可当真好的很了!”

    纣老怪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叹道:“你们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我杀过许多人,可杀的都是坏人,又有什么不对了?”普津接口叹道:“如果能杀死很多很多的暗族狗贼,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陈敬龙喜道:“你们不坚持要毁掉这龙鳞血刃了?”纣老怪与普津对视一眼,一齐点了点头。全文字无广告陈敬龙喜不自胜,笑道:“好,好,我这把兵刃总算稳当了!”吴旬笑道:“说这半天,又是神兵,又是凶器,把这件兵器看的郑重无比;其实它究竟有什么高明之处,咱们还不知道呢!依我说,赶紧试试它厉害到何等地步,才是正经!”

    众人听他一提,兴头大起,都催普津试刀。普津走去铁砧前,取把铁锤平放砧上,微一凝神,举起龙鳞血刃,直劈而下。

    “叮”一声脆响,声若龙吟;龙鳞血刃被铁锤弹开,锤头留下半寸深的一条印痕。

    众人见龙鳞血刃斩不开铁锤,不由都是一愣。普津愕然片刻,伸指试试刃锋,失声叫道:“只与寻常兵刃一样;这……这……怎么可能?”吴旬怔道:“如此说来,连我的飞雪刀也比不过,算什么神兵利器了?”

    陈敬龙稍一沉吟,将飞雪刀递还吴旬,走去普津身边,将龙鳞血刃接过,在手中一掂,感觉足有七八十斤,轻重合手,喜道:“好极了!”

    普津失望叹道:“好什么?只不过比普通兵刃更坚实些罢了,并不格外锋利,有什么好了?”

    陈敬龙并不接口,定定神,将内力运至左臂,高举龙鳞血刃,轻喝一声,往铁锤上奋力劈落。

    血刃落势如风,刚猛异常;“叮”一声脆响,将铁锤劈成两半,直而向下,又将铁砧从中剖开,一分为二。

    陈敬龙收刃细看,见刃口纹丝不变,毫无崩损,忍不住长声大笑;欣喜叫道:“普津族长用的力量太小,所以体现不出这龙鳞血刃的好处!此刃坚不可摧;它既不坏,只要有足够力气使用,它便是无坚不摧!哈哈……无坚不摧之兵刃,不是绝世神兵,又是什么?得此神兵,我再无兵刃损毁之忧,日后沙场对敌,武力施展可大胜从前矣!哈哈哈哈……”

    ……

    三天后,龙鳞血刃与飞雪刀的外鞘都已制成;普津族长命人给陈吴二人缝制的衣袍也已妥当。

    经过这许多天将养,陈敬龙体力、内力都已复原,吴旬腿上创口也已愈合大半,行走无碍。

    纣老怪回归轩辕之心迫切无比,见诸事皆完,再无牵挂,当即决定起程。

    三人带足干粮,与普津、伊凡等人唏嘘而别,离开矮人族军营,往东而行。一路所经都是荒野,并无别事发生,无须赘言。

    ……

    直走了半个多月,三人方到达轩辕族,得遇人烟;向人打听得知,所在之处是玄武地区西北角上。

    居于这偏荒之地的居民,见识短少,只知玄武城在东南方,白虎城在正南方,至于与这两城相距究竟多远,却没人能说的清楚。

    依纣老怪意思,当然是直奔东南,到玄武洪家去对质清楚;陈敬龙却惦记相安城突围之军究竟成功于否、情形如何,坚持要南下去铁盔山一看究竟。二人争执一番,纣老怪要分道而行、各干各事,陈敬龙却又不放心他独去洪家,坚决不肯分行;最后纣老怪拗不过陈敬龙,只得同意先随他南下去白虎地区走一趟。

    向南又走两天,方才遇到较成模样的村镇;三人买了马匹代步;为防有江湖人物认出纣老怪,惹来麻烦,又买了一件宽敞肥大的连帽斗蓬给他披上,稍遮其面,掩住他黑色长袍、血红魔杖。

    驰马再行,路上非止一日。

    这一天黄昏时分,三人终于来到铁盔山下。那铁盔山正面冲南,三人由北而来,到达的却是后山。

    三人在山下仰头观望,见漫山草木中,隐露帐篷,林立如丘,不知多少;旌旗遍布,无处不有,离山脚较近些的,能隐约看出旗上字迹,正是一个“陈”字。

    陈敬龙见此情形,不由感慨万千、激动莫名;仰天长叹:“陈家军未灭!……天可怜见,陈家军……当真还在……”叹息未绝,声已哽咽;两行泪水缓缓流下,正是喜极而泣。

    吴旬亦是激动的手足皆颤,欢喜叫道:“陈家军还在,陈家军还在!……陈少侠,咱们没有一败涂地;有兵可恃,咱们能东山再起……一定能东山再起……”

    纣老怪望着山上,却早看的呆了,喃喃赞叹道:“好家伙!当真有兵马在手……我兄弟当真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了不起,真正了不起……”

    便在三人观望感叹之时,山中一条小路奔下十余骑,马上坐的都是顶盔贯甲的军兵;来到距三人百余丈处停住后,当先一人扬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在此驻马探看,究竟意欲何为?”

    不等陈敬龙接口,吴旬大声笑道:“不是探看,是陈敬龙与吴旬回来了!快去通知山上将领,速速下来迎接!哈哈……”

    他笑声未绝,那十余军兵已怒不可遏;当先一人厉声大叫:“我们陈将军与吴副将抗敌保族,战死沙场,是响当当的大英雄,名垂不朽!你们居然敢拿两位将军的名字开玩笑,无理至极,陈家军势不能忍!……兄弟们,放箭,射死这三个污辱将军的王八蛋!”话音未落,其余军兵已纷纷取弓搭箭,欲要开射。

    吴旬惶急叫道:“不要射!真的是我们,不是开玩笑!我们没死……”陈敬龙喝道:“你们见过陈敬龙与吴旬没有?若是见过,便过来瞧瞧真假!”

    他话刚出口,一名军兵惊喜大叫:“真的是将军;我认得将军的声音!”口中说着,已打马向前;到了陈敬龙三人跟前停住,向陈吴二人仔细一看,忽地翻身下马,扑上前搂住陈敬龙左腿,痛哭大叫:“将军,您真的没死?!……呜呜……苍天有眼,您真的没死……”

    其余军兵见他如此,哄然大乱,纷纷涌上前来;待看清陈吴二人样貌后,更是乱的不成模样,有的大哭、有的傻笑、有的下马近前扯手拉脚、有的下马手舞足蹈……人人激动,表现不一。

    陈吴二人被闹的在马上坐不住,也都下马,与众军兵搂肩拍背,唏嘘不已。

    正乱的紧,忽听马蹄又响,山上又奔下一骑;马上骑者是名女子,红盔红甲,背拖火红披风;远远便扬声斥道:“你们不好好巡逻驻防,在这里胡闹什么?”正是“火凤凰”慕容滨滨到来。

    众军兵乱纷纷应道:“慕容将军,陈将军回来了!”“将军没死,将军没死……”“还有吴副将;吴副将也回来了!”……

    慕容滨滨听得众军乱嚷,惊愕不已,拼命打马疾驰。到了跟前停住,翻身下马,分开众军兵,向陈敬龙一望,猛然僵住,如泥雕木塑一般,再不稍动。

    陈敬龙见慕容滨滨安在,不由又悲又喜,感慨叹道:“你们果然突围成功了!好,好;七千引敌将士,没有白死……”

    慕容滨滨听他说话,娇躯微震,如梦方醒;喃喃问道:“敬龙,真的是你?你……你……你还活着?”

    陈敬龙微一点头,应道:“真的是我!老天留我一命,让我到暗族走一转,又平安回来了!”

    慕容滨滨又怔怔望他片刻,忽地向前一跃,直扑进陈敬龙怀里,紧紧搂住他腰背,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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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八节、袍泽重聚

    四百八十八节、袍泽重聚

    慕容滨滨扑上前搂住陈敬龙,痛哭失声。

    陈敬龙心潮激荡之际,亦无它想,抬手轻拍其背,以示安慰;温声劝道:“我大难不死,平安归来,你应该高兴才对;却怎么哭起来了?”

    慕容滨滨强抑悲声,哽咽说道:“自相安城别后,我……我夜夜梦见你,遍体伤痕、满身血污,来责骂我;……说我离你而去,不肯与你同生共死,无情无义;说你以前舍命救我,大错特错,如今死不瞑目……”

    陈敬龙笑叹道:“你这梦可太没道理!你离我而去,为大队开路,做的再对不过,我又怎会怪你?你顾全大体,就算我当真死了,九泉之下对你也只有谢意,”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慕容滨滨抽泣道:“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可我终究除不去心中愧疚!……这内心折磨,我着实受得够了!……从今往后,我不要再理会什么大体小体,不要再衡量什么轻重缓急,无论做什么,都只与你同进同退、生死与共便是;咱们……咱们生死一处、再不分开;好不好?”

    陈敬龙微微苦笑,黯然叹道:“滨滨,你我互认知己,正因为你我是同一种人,彼此相知。在大事上,我们永远不能只顾私义,不顾大局,就算再不情愿、再委屈难过,也没办法;你说是么?”

    慕容滨滨默然思索片刻,抽泣渐止;缓缓后退一步,离开陈敬龙怀抱,带着满脸泪水,微笑说道:“知己重逢,理应欢喜;我却哭的一塌糊涂,着实不该!敬龙,你没有死,我……我高兴的紧!”

    不等陈敬龙接口,吴旬凑上前来,插言笑道:“慕容将军,我也是大难不死,方才归来;你只跟陈少侠说话,对我理也不理一下;这厚此薄彼之意,未免……未免太过明显了吧?”

    慕容滨滨听他说话,想起旁边还有许多人,方才当众搂抱陈敬龙之举,着实太过孟浪,不由的脸上一红;讪讪笑道:“吴副将劫后归来,可喜可贺!”说着,冲吴旬微一拱手,权当施了一礼。吴旬连连摇头,撇嘴大叹:“应付了事,全没诚意;厚他薄我,不容置疑!”

    纣老怪方才见慕容滨滨搂抱陈敬龙,极显亲近,早诧异万分;此时终于得出空来插言,遂低声问道:“兄弟,这位姑娘是谁?她……她可不是容儿呀!”

    听他这一问,陈敬龙与慕容滨滨不由都是满脸通红。陈敬龙尴尬介绍道:“这位是慕容将军,是我……是我沙场争战的左膀右臂!”又向慕容滨滨介绍道:“这位便是我结义大哥,名震江湖的纣老怪!”

    慕容滨滨悚然动容,向纣老怪抱拳施礼,恭声道:“原来是纣前辈大驾光临!当初前辈大闹无极城,破重围而出,无人能挡,武力高绝,震惊朝野;晚辈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尊容,滨滨幸甚!”

    纣老怪干声笑道:“我当初虽突出重围,但身受重伤、险死还生,狼狈的紧,其实没什么威风可言;慕容将军不必如此客气!”

    慕容滨滨转头扫视众军兵,笑道:“贵客临门,更兼陈将军、吴副将安然归来,堪称天大喜事;你们不快去通报山上,在这里发什么呆?”

    众军兵听她一提,方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纷纷上马,往山上驰去;一路乱叫乱嚷:“陈将军和吴副将回来了!”“陈将军没有死,没有死!”“咱们主将回来了;陈将军又要扬威疆场了!”……

    慕容滨滨见众军兵远去,笑道:“纣前辈、敬龙、吴大哥,快随我上山,让大家好好欢喜欢喜!”当先牵马而行,引领三人往山上走去。

    三人踏上山间小路时,驻扎后山的军兵已全被先前通报军兵的呼嚷声惊动;只见各帐蓬陆续走出人来,乱奔乱跑,涌往小路两侧围看,惊笑欢呼声处处可闻;整个后山乱成一片。

    陈敬龙一边行走,一边向路旁欢呼迎接的军兵点头示意;见沿途设有许多关卡拦路,各关卡均堆积滚木、擂石等物,有军兵驻守,不禁连连赞叹:“防御布置如此严密,这铁盔山当真是固若金汤了;好极,好极!”叹罢,又好奇询问:“滨滨,怎么我们刚到,你便恰好下山,倒好像知道我要回来,有意去迎接一样?”

    慕容滨滨笑道:“有什么恰好了?今天轮到我与贺副将监督后山防守;方才我巡查到山脚,见守护路口的哨骑都不见了,自然要出去查看一下;哪知却正碰上……”

    她话尚未完,却见贺腾自一条岔路上快步走来。陈敬龙望见他,激动叫道:“贺大哥,我没有死,又回来了!”

    贺腾如若未闻,并不应声;到了跟前,停住脚步,仔细向陈吴二人打量几眼,从怀里摸出白虎城主府通行金牌,双手递向陈敬龙,郑重说道:“贺腾谨遵将令,引新军日夜兼程,赶在新任城主到达之前接掌铁盔山,不曾有误!今天……今天终于可以向将军复命了!”说这话时,脸上依旧严正如铁,却忍不住声音微微颤抖;说到最后,声已哽咽,眼中有泪光转来转去。

    陈敬龙缓缓抬手,接过金牌,唏嘘叹道:“多亏有你,陈家军方得这栖身之地……贺大哥,多谢!”贺腾终于忍不住,两颗大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凄然叹道:“不是贺腾功劳,是王爷……是王爷英明!”陈敬龙想起白虎城主苦心孤诣,于垂危之际不忘陈家军,布置预留这退步之所,不由的心中感激无限、酸楚难当,泪如雨下。

    贺腾见他伤感,忙振作精神,岔开话头,大声说道:“将军与吴副将远行劳苦,快请上山休息!”

    陈敬龙微一点头,强抑心中伤感,抬步正要再行;却见山路上一条雪白倩影飞奔而下,直到自己面前,毫不停顿,直扑入怀,欢声泣道:“我知道你不会死的,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回来,一定会回来……”这人白裙如雪、秀丽无双,正是雨梦。

    陈敬龙奇道:“雨梦?!……你不是在玄武城么?怎么会到了这里?”雨梦顾不得解释,只是抽泣埋怨:“你答应过,会安安稳稳等我回来……你说话不算……你答应过的……”

    纣老怪见又一个陌生女子与陈敬龙如此亲近,着实忍耐不住;怒声问道:“兄弟,你究竟怎么回事?怎么除了容儿,又有这许多女子与你纠缠不清?”

    雨梦听他质问,激动情绪稍抑,从陈敬龙怀里退开,向纣老怪微一打量,迟疑问道:“这位前辈是……?”纣老怪皱眉应道:“江湖人都叫我纣老怪!”雨梦恍然道:“啊,原来是大哥!”纣老怪愕道:“你叫我什么?”雨梦施礼应道:“我叫陈敬龙‘二哥’;您是他的结义大哥,我自然也应该叫您‘大哥’!”

    纣老怪听她解释,原来与陈敬龙只是“兄妹之谊”,怒气登平;苦笑道:“好,好;纣老怪年近花甲,竟成了这妙龄小姑娘的‘大哥’,当真有趣的紧!”雨梦无奈叹道:“没办法;我与容儿情同姐妹,她也叫您‘大哥’,我实在不好称您为前辈……”

    她话尚未完,只见山路上又忽喇喇奔下许多人来;当先一个黄须壮汉大笑大叫:“敬龙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便死的!哈哈,吴旬兄弟,你也活着,当真好极……”

    这黄须壮汉自是项拓无疑。在他身后的,正是严奇、左烈及虎狂军的几位副将;还有一名猥琐青年,腰间围系着四个皮囊,累累赘赘:正是当初被雨梦送往玄武城救治的双绝老人弟子元希田。

    陈吴二人得见故友,喜不自胜,忙迎上前。众人自有一番悲喜寒暄,不必细表。待众人情绪稍平,陈敬龙又将纣老怪与众人一一引见;纣老怪不但江湖驰名,在大闹无极城后,军中将领也无不闻其大名;众人听得竟是天下少有敌手的江湖第一大魔头到来,无不又敬又畏,对他十分恭敬。

    众人说讲交谈,慢慢去往山上;及到了山顶,昔日山贼所建许多木屋仍在;却见一座木屋前,一名耄耋老者负手而立,望着走上山来的陈敬龙,脸上微显兴奋。

    陈敬龙看清那老者,不由诧异莫名;忙尽快走去,叫道:“姬神医,您老人家怎会也在这里?”

    姬神医叹道:“我无家可归,只好随雨梦来这里了!”

    陈敬龙愕道:“无家可归?……为什么?”

    姬神医叹道:“说来话长;一会儿再慢慢向你讲述!这屋里有一个垂死之人,须你救治才行;别事先放一边,救人要紧!”微一停顿,又向严奇等人说道:“诸位,请稍后再寻陈敬龙说话;让他先见该见之人吧!”

    众人听他一说,无不应允,再无人理会陈敬龙,只顾招呼纣老怪与吴旬,去往最大的一间木屋。

    待众人走远,姬神医命道:“陈敬龙,随我进来!”说着,转身推开屋门,当先走入。陈敬龙满腹疑窦,不得其解,只得随姬神医入屋。

    木屋内,有些简陋家具器具;屋角一张木床,床上躺卧一人,身上盖有薄被。床边站立一名少年,十三四岁模样,相貌俊秀,红衣红发;呆呆望着床上之人,愁眉不展。

    听见屋门响动,那少年转头观望,待看见跟在姬神医身后的陈敬龙时,眼中霍地一亮;忙抢上两步,喜道:“师伯,您果然还活着!……这……这真是太好了……师傅有救了……”

    陈敬龙仔细打量那少年面容,迟疑道:“你是……小六子?”那少年连连点头,应道:“正是小六子……六子拜见师伯!”说着双膝一曲,就要跪倒行礼。

    陈敬龙忙将他挽起,叹道:“太久不见;你长高了,有些大人模样了,我几乎认不出来……”刚说到这里,猛地一愣,急急问道:“‘师傅有救了’?你师傅……她……她怎么了?”

    六子神情一黯,反手指向床上,叹道:“您自己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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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九节、商家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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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敬龙忙走去床边,一看之下,不由的心身俱震、呆若木鸡。全文字无广告

    床上仰卧之人,五官绝美,红发如火,正是一别经年的商容儿;可她此时双颊深陷、脸色青灰,枯槁憔悴、瘦弱不堪;秀目紧闭,一动不动,若非胸膛微有起伏,几与死人无异;昔日容光点滴不剩,却哪还是以前娇艳无俦的样子?

    陈敬龙怔怔望着她面容,心潮澎湃,有悲有喜,更多的却是诧异骇然;呆了半晌,方回过神来,转头急急问道:“姬神医,她怎会这般模样?她……她受了什么伤?伤在哪里?”

    姬神医黯然叹道:“伤在心里!……内伤外伤,我皆有法可治,唯有这心中之伤,我束手无策,着实医治不得!”

    陈敬龙愕道:“伤在心里?”

    姬神医缓缓点头,低声讲道:“她受了太大打击,悲痛难当,生念已绝,终日水米不进,只求速死。对这等心死之人,药石无功,我施尽平生所学,却也救她不得;只能看着她一日弱似一日,奄奄将毙,无可奈何!”微一停顿,又道:“你活着回来,或能让她死心复苏,再起生念,但究竟成与不成,我也并无把握。……唉,你好自为之,勉力一试吧!”言毕,摇头轻叹,转身慢慢走出屋去。

    六子见姬神医出屋,微一迟疑,忙也跟着奔出,在外将屋门关上。

    陈敬龙听姬神医一番说话,隐约有些明白;见屋里再无旁人,忙在床边侧身坐了,探手轻抚商容儿面颊,柔声唤道:“容儿,醒醒!我回来了,你睁眼瞧瞧……快快醒来……”

    呼唤半晌,商容儿眼皮轻颤,终于缓缓睁开眼来;眼神朦胧,向陈敬龙望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喃喃笑道:“陈哥哥,你样子变了好多,差点让我认不出来!……我刚入黄泉便遇见你,运气当真不坏!……有你护着,那些大鬼小鬼定是不敢来纠缠欺负我了……好的很……”声音细弱,几不可闻,却隐隐透出欢喜之意。

    陈敬龙心痛难当,强笑道:“我没有死,你也没有死;咱们是阳世重逢,不是黄泉相会……”

    商容儿微微摇头,叹道:“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已经战死在相安城外……我能看见你,自然也是死了的……”

    陈敬龙急道:“咱们真的没死!我……我没有战死;我突出相安城之围,去暗族走了一转,现在平安回来了!我真的没死……你试试,我身体是热的,是人,不是鬼!”一边说着,一边探手入被,紧紧握住商容儿瘦如枯柴的小手,让他感受自己体温。(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商容儿愣了片刻,迟疑问道:“咱们当真没死?”陈敬龙连连点头,笑道:“是,是,当真没死!分别这许久,我常常想念你,今天终于……”不等他说完,商容儿却怔怔流下泪来,喘息泣道:“为什么不死?……我不要活着,我……我要去找妈妈,去找爹爹,还有笨笨、吴老爹……”

    陈敬龙骇然惊呼:“你说什么?”

    商容儿泪水奔涌,呜咽喘息;默然片刻,忽地嘶声哭叫:“我妈妈死了,爹爹也死了……笨笨、吴老爹,都死了……全都死了!……呜呜……玄武商家……没了……没了……”叫声未完,一口气接不上,猛地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敬龙多经变故、饱受磨练,如今定力已远非常人可比;听商容儿说话,虽心中剧震,却惊而不乱;见她晕去,忙抬手伸指,在她人中用力掐按。

    连掐数下,商容儿轻轻吐口长气,醒转过来。陈敬龙焦急问道:“商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会死人?”

    商容儿茫然失神,喃喃讲道:“好多军兵……好多军兵……一齐射箭……笨笨被射死了,吴老爹也被射死了……妈妈身上中了三支箭,没有了气息,可还在流泪……我们拼命冲,拼命冲,可是不行……军兵太多了,冲不出去,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爹爹在前面砍杀开路,杀了好多人,也受了好多伤……我看见有长枪不断刺中他身体……不断的刺……”她越说声音颤抖的越厉害,眼里惊骇恐惧之色亦越来越重,仿佛又看到了家人喋血、父母惨亡时的情景。

    陈敬龙见她神色惨淡、惊骇欲绝,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就此死去;忙阻道:“不要再说了!”痛惜爱怜之情充塞心间,涨的胸口发疼,忍无可忍;猛探臂将商容儿抱起,紧紧搂在怀里,喃喃道:“容儿,不要难过……不要难过……”口中劝着商容儿,想起商伯雷夫妇待己甚厚,尤其商夫人背着商如海赠药之德,自己却忍不住难过,怔怔流下泪来。

    商容儿伏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哭个不住;过了片刻,忽地挣扎抬手,死死揪住陈敬龙衣襟,哽咽央求道:“陈哥哥,你不要放手,不要放手……就这样抱着我,一直到我死去,求求你……一直抱着我……”

    陈敬龙柔声安慰道:“你不会死的!姬神医医术通神,一定能把你治好……”

    商容儿凄声泣道:“我不要好起来;我只想就此死去!……爷爷一直不回家,不要我了;奶奶不知去了哪里,也不要我了……等二婶生了小宝宝,二叔二婶都只疼小宝宝,再顾不上我……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关心,没人在乎,连……连家也没有……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要去找妈妈,找爹爹、笨笨……”

    陈敬龙听她自怜之语,心中直疼的如刀绞一般;沉声劝道:“容儿,不要胡思乱想!有我关心在乎,你怎么会是孤零零一个人?”

    商容儿哽咽叹道:“你骗我!……我知道,你不再喜欢我了,不会再关心爱护我!……陈哥哥,我不求更多,只求你看在过去的情义上,多抱我一会儿……容儿活不很久了……你陪着我,让我死在你怀里,别让容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寂寞死去……行么?”

    陈敬龙酸楚叹道:“你又想得多了;我怎么会不再喜欢你?”话刚出口,猛然省悟,试探问道:“我与楚楚的事情,你仍不能释怀?”

    商容儿抽泣愈急,喘息哭道:“楚楚嫁给欧阳干将,他们一起坑害你,我都知道了!……你与楚楚没有私情,以前是我错怪了你!……你的手脚残疾……是我爷爷打的,梦姐姐也都告诉我了!……呜呜……我不信任你、错怪你,离你而去……又是我的亲爷爷把你伤成残废……你只会恨我怨我,怎么还会喜欢我?怎么还肯关心爱护我?……呜呜……”

    陈敬龙听她提到楚楚嫁给欧阳干将之事,心中更是痛上加痛;迟疑片刻,轻声叹道:“容儿,你并没错怪我!我与楚楚……唉,我确实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至于商老爷子伤我至残,是因为我与他立场不同,不能相容,与你无干。……我对你没有丝毫恨怨之意,只有满怀歉疚怜惜;我依旧喜欢你,依旧想像以前一样关怀照顾你;你……你肯原谅我做过的错事,再给我机会么?”

    商容儿哭泣渐渐止息;沉默良久,轻声问道:“你真的不恨我怨我?”

    陈敬龙苦笑道:“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只有你恨我怨我的道理,哪有我恨你怨你的份儿?”

    商容儿轻声叹道:“楚楚已为人妇,再也不能同你来往;过去你们怎么样,都已经过去,我不想知道!”微一停顿,又呜呜咽咽哭起来,抽泣道:“可是……我爹爹妈妈都死了……再也活不转来……”

    陈敬龙见她不追究过去自己所做错事,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微一沉吟,咬牙狠狠说道:“容儿,你尽管放心;是谁害得你家破人亡,我便要他血债血偿,一定会把他家杀个绝干绝净、鸡犬不剩,替你报仇雪恨……”

    商容儿哭叫道:“我不要报仇雪恨;我要去找爹爹妈妈……”

    陈敬龙急道:“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能只想求死!”寻思一下,又用僵硬右手抵住她下巴,将她面孔抬起,垂头定定望着她眼睛,柔声问道:“你父母很疼你的,是不是?他们就算死了,也一定会记挂着你,放心不下;是不是?”

    商容儿默默思索片刻,微一点头。

    陈敬龙见她听得进自己说话,登时精神一振;忙又继续劝道:“商大叔商大婶泉下有知,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活的开心快乐;如果你活的不好,他们一定会很伤心,是不是?如果你也死了,他们一定非常难过,是不是?”

    商容儿迟疑半晌,又微微点一下头。

    陈敬龙缓缓说道:“等我忙完大事,再无牵挂,便带着你归隐勿用山;到那时,我们远离红尘、笑傲山林,无忧无虑;你父母知道你过的开心,在天之灵定会十分欣慰;你说是么?”

    商容儿眼中渐渐泛起神采,憧憬叹息道:“在勿用山上,打猎玩耍,无忧无虑……没有坏人侵扰,没有血战厮杀……只有你,陪伴我、照顾我,与我相携到老……唉,我想过这样的生活……一直……一直盼着能过这样的生活……”

    陈敬龙见她有了盼头,心中狂喜;忙道:“只要你活下去,便一定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再过个十年八年……不,不,也许用不了那么久,或许只用三五年就够了;我有了足够的实力,把暗族、血族都打怕了,让他们再不敢来欺辱咱们轩辕族;然后咱们就可以退隐了。到那时,你我都才二十多岁,还有大半辈子好活;咱们在一起无忧无虑过上几十年,最后一齐老了、一齐死了,不好么?”

    商容儿轻轻点头,轻声叹道:“无忧无虑过上几十年……一齐老了、一齐死了……那真是……真是比做神仙还要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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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节、风云激变

    四百九十节、风云激变

    陈敬龙听商容儿憧憬感叹,忙又问道:“你是想好好活下去,等着过那神仙日子,让商大叔商大婶含笑九泉呢,还是想早早死去,让你父母遗恨泉下,让我伤心一世,让雨梦、六子等关心你的人全都难过非常?”

    商容儿痴痴望着陈敬龙面容,眼中满是依恋;默然片刻,如叹息般轻轻说道:“我要活下去!”

    陈敬龙喜不自胜,忙道:“要活下去,便得正经吃饭吃药,养好身体,万万不能作践自己!你休息一会儿,我去让人给你煮饭熬药,好不好?”

    商容儿一惊,下死力揪紧陈敬龙衣襟,慌道:“我不让你走……你一走,又不知要去往哪里,又不知要走多久……我……我要你陪着我……不许你走……”

    陈敬龙哑然笑道:“陈家军是我的根基与希望,陈家军在这里,我能走到哪去?你放心,我绝不走远;等你吃饱喝足,好好睡上一觉,醒来时,我便又在你床边了。到时你有了精神,我陪着你一起听大哥讲海上历险的故事,不好么?”

    商容儿怔道:“大哥?……大哥也回来了?”

    陈敬龙笑道:“正是,我流落暗族,后来又辗转到了矮人族,不但遇见了大哥,更得了一件绝世神兵……嘿,这中间过程,当真曲折离奇;你想知道呢,便须安稳休息,养足精神听故事才行!”一边说着,一边将商容儿挪离怀中,扶她平躺下去,又劝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陪着你,等着睡了再离开,好不好?”

    商容儿犹豫片刻,微一点头,缓缓松开陈敬龙衣襟,闭上眼睛。她身体着实虚弱,这半晌又哭又说,一番折腾,早乏的不行;此时有陈敬龙在旁陪伴,心中安稳,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陈敬龙等她睡熟,方起身出屋。姬神医与六子都在屋外伫立等候,一见陈敬龙出来,忙迎上前,一齐问道:“怎么样?”陈敬龙应道:“她肯吃饭吃药、好好将养了!”

    六子喜的泪花横溢,兴奋叫道:“谢天谢地……多谢师伯!……我给师傅熬鸡汤去!”说着,转身匆匆奔去。

    姬神医欣慰点头,道:“我去给她熬药!”转身也要走开。陈敬龙忙道:“且慢!姬神医,您告诉我,商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容儿和六子,还有谁活着出来了?”

    姬神医微一停步,抬手指向旁边一座木屋,叹道:“商二侠夫妇住在那里。商二侠身受重伤,尚未康复,需要安静将养;其夫人身怀六甲,更不可多有惊动。你暂时还是不见他们的好!至于商家惨事……让雨梦对你讲吧;与我相依为命的小药僮也死在那一乱中,我实在不愿再提那伤心旧事!唉——”悲声长叹中,缓步行去;背影微晃,显出些龙钟之态。

    陈敬龙听他说话,已知商家其他人全都死了,不由更是悲愤;见他不肯讲述,微一沉吟,抬步往最大一间木屋行去。

    大木屋内,众人围坐一团,正听吴旬讲述历险而归的经过。见陈敬龙进入,众人忙起身相迎,询问商容儿情形如何;得知她死心复苏、又起生念,方都放下心去。

    待众人重又安座妥当,陈敬龙早急不可奈,张口便问:“雨梦,商家究竟怎么回事?是谁大动干戈,与商家为难?”

    雨梦面容一僵,黯然叹道:“能在玄武城内任意妄为的,还有谁了?当然是玄武城主!”

    陈敬龙愕道:“玄武城主?……朝廷又任命新的玄武城主了?”

    严奇接口道:“商家惨事,要想知晓清楚,须得从源头说起。……敬龙,你可知你流落异族的这两个多月里,轩辕局势有哪些变化么?”

    陈敬龙应道:“我回族之后,沿途只见盗贼蜂起、流民无数,情形大异从前;但急于赶路,无暇仔细打听,还不知局势究竟怎样!”

    严奇缓缓点头,沉吟叹道:“既然你不知道,我便详细说给你听吧!轩辕族这两个月里,变化当真巨大;而这一切变化的源头,都是由欧阳干将而起……”当下慢慢讲述,将轩辕变化经过一一道来。

    ……

    原来,当日欧阳干将得楚楚之助,攻克锡城,收编守军后,劫了粮草,片刻不停,急行而回,直奔白虎城。

    等欧阳干将赶回时,新任白虎城主早已到达,接掌了白虎城。那新任白虎城主只有十七八岁,却是当今四皇子、太子的嫡亲兄弟。他年轻识浅、毫无才干不说,更深染朝廷奢靡荒淫之习气;接掌白虎城数日,只顾着查点城主府钱财珍宝、搜罗城中美女,忙的不亦乐乎,却全顾不得慰军抚民;结果搞的白虎城军愤民怒、怨声四起。

    欧阳干将率军一到,也不费话,直接打出“姽婳郡主继伯父之志以安白虎军民”的旗号,列队布兵,准备攻城;而楚楚更是现身军前,亲自擂鼓,为攻城军助威。

    原白虎城主在世时,白虎一境军稳民安,境内无人不感念他老人家恩德;而姽婳郡主为原白虎城主至亲至爱之人,白虎一境更是无人不知;爱屋及乌,推爱之下,白虎城军民对这位姽婳郡主,自也是倍觉敬重信任。况且原白虎城主向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受他影响,白虎军民也都一向对朝廷不很在乎,全没什么敬畏之意。

    结果,“姽婳郡主”旗号打出、楚楚现身擂鼓,一通鼓未完,城内军民尽反,直打进城主府里,将新任白虎城主擒了,押至城头,随即大开城门,迎接攻城军入城。就此兵不血刃,白虎城已为欧阳干将所得。

    那欧阳干将做事当真雷厉风行;夺取白虎城当天,风尘未洗,便与楚楚草草举行婚礼;第二天便扯起“承命靖乱”的大旗,将四皇子斩了祭旗,自号“承命王”,诏告天下:“承白虎城主之遗命,扶助姽婳郡主,灭昏暗朝廷,靖轩辕之乱,以安万民!”

    欧阳义军本得过原白虎城主“扶持”,原白虎城主与欧阳家“极有交情”,无人不知;而如今姽婳郡主更是实实在在嫁给了欧阳干将,绝无虚假;是以欧阳干将这“承命”虽无证据,却也没人质疑。

    诏告一出,数日间,白虎城附近小城纷纷上表归顺,献兵献粮,以壮“承命王”实力,助其早完王爷遗愿。随后唐遥怀引齐天和、冯坷、闻青松三将来投,紧接着李峦峰无处可依,无奈之下也引军来投;欧阳干将再得虎猛、虎怒、虎壮、虎啸四军,兵多粮足、声势大振,当即厉兵秣马,着手准备东攻无极事宜。

    可惜他东征之军未及出动,袁石、楚文辉、于宽三人已引军在白虎城东北方向攻占了三座小城,据城而守,扯起反旗;袁石自号“并日王”,对外宣称:原白虎军大帅,受白虎城主遗命,裂土分疆,与朝廷并立。

    有“齐日王”势力威胁,“承命王”只得暂时打消远征念头,以防白虎城有失;随后严奇又带领相安城突围之军抵达铁盔山,高竖“陈”字大旗;“承命王”再增近敌,越发不敢轻动,于是东征无极之举胎死腹中。

    之后又过不久,得到消息:暗军易帅增兵,原来所剩六十余万人马,霍地增加至二百万,又有了分兵驻守城池以保大队推进的能力,一路攻城掠地,直往白虎腹地逼来。

    “并日王”袁石缩在白虎城东北方,摆明“敌不侵我我不抗敌”的意思,陈家军又兵马太少,心有余而力不足;“承命王”欧阳干将无可奈何,只得留姽婳郡主与唐遥怀领十万军兵镇守白虎城,自己亲率大军,赴前线抵抗暗军;如今双方于白虎城西七百余里处距守攻伐,据闻因兵力差距太大,欧阳干将节节败退,情形不容乐观。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承命王”东攻无极之举虽然未成,却因这一发之牵,轩辕族风云激变,局势大改。

    杀皇子而摆明敌对相攻之意,岂容轻忽?朝廷得知欧阳干将称王,急调无极军,放弃牵扯青龙叛军,回护无极地区。

    青龙叛军与玄武军僵势已久,之所以互不能破,便是因为有无极军牵扯青龙叛军兵力;等到无极军一撤,牵扯尽除,青龙叛军还有什么客气的?自然是竭力相攻,全力对付玄武军。

    玄武军兵力本已不及青龙叛军,况且又内部分裂,互不相助,实力大打折扣;在青龙叛军全力相攻之下,自是抵挡不住,连遭大败,只数日工夫,便伤亡过半。

    眼看青龙叛军势如破竹,彻底击溃玄武军指日可待;危急关头,却有一位“大英雄”横空出世,力挽狂澜。

    此人率部于青龙城内突然发作,迅速占领全城、击杀青龙城主,绝青龙叛军之退路,随后又挥师北上,与玄武军夹击青龙叛军。青龙叛军失主,又绝了退路,军兵无不彷徨,士气低迷至极,被这“大英雄”率部一冲,立时溃乱;随即又有数支军兵哗变,忽然倒戈,围杀了叛军主帅,于是叛军彻底没了斗志,放弃抵抗,小半散逃,大半受哗变之军引领,降了那“大英雄”,归其旗下。

    那“大英雄”收拢降卒,实力大盛,已是名副其实的青龙之主,却不公然自立,更不侵扰别处,只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守于青龙一境,俨然全无私念、所作所为只为平息轩辕内乱。由此一来,此人侠名大盛,如日中天,轩辕族忠义之士无不赞叹佩服。

    有能力干出这样大事的“大英雄”,不须问,自然便是天下第一大教神木教之教主、绝世六大高手之一、江湖人称“颠倒阴阳”的林正阳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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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一节、群雄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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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龙叛军为林正阳所收,中止北上,玄武军方免去灭顶之灾。全文字无广告然而,强敌一去、外患消除,玄武军并未顾得休养生息,却是立即分崩,内战起来。

    原来,老玄武城主的两位公子中,那大公子较为平庸,二公子却是个颇有才干的人物;当初老玄武城主遇害,玄武军大乱,于紧急关头去收拢溃军、稳定局面的,便是二公子;“侠义刀王”洪断山率家人保护扶助的,也正是那位二公子。

    按说,二公子扶大厦于将倾,稳定玄武军,劳苦功高,理所应当便是新一任玄武城主;可不知为何,朝廷却迟迟不肯任命,把确立一境之主这样刻不容缓的大事长久拖延下去。

    没有朝廷正式任命,二公子便算不得名正言顺的玄武城主;而城主之位长期空置,便免不得要惹人生起觊觎之心。果然,不久之后,平素庸碌无为、只顾缩在后方享乐的大公子,忽地一改常态,放弃享受醇酒美人,赶赴军中,以长子身份为由,与二公子争夺兵权。

    二公子威望颇高,军中大半将领是拥护他的,却也有一些将领认为“长子承父业”方为正理、弟与兄争有悖人伦,遂支持拥护大公子。玄武军分成两支,互不相助,便是由此而来。

    等林正阳“力挽狂澜”,收伏青龙叛军后,玄武军没了外敌,两位公子便心无旁骛,置全力于争权之事,冲突愈烈,终于到了动武攻伐的地步。

    那大公子实力不及二公子,本处劣势,可一向没什么才干的大公子忽然变的机灵起来,于节节败退之际烧杀抢掠,劫夺民物,迅速积聚了一大笔钱财,献给朝廷,求朝廷出兵相助。

    钱财一到,朝廷再无拖延,立即颁旨任命大公子为玄武城主;感情先前迟迟不肯任命新城主,只是差在一份儿买旨钱上。

    大公子成了朝廷任命的玄武城主,与其争权的二公子便成了“叛逆”;且此时“承命王”东征未成,无极军在无极地区闲置,无所事事;天下纷乱之际,朝廷兵马却空置不动、无所作为,未免太不好看,要主动征伐“承命王”、与白虎精兵交手,朝廷又有些不敢;于是朝廷“英明果决”,调无极大军北上,助玄武城主平叛。

    那二公子势单力孤,在大公子与无极军合力夹攻下,自是大败亏输;折兵过半后,不知率残部逃往何处去了。全文字无广告大公子就此坐定玄武城主之位,稳居无极城。

    洪断山扶助二公子,与大公子不睦;洪家留守众人一见大公子得势、回驻玄武城,情知不妙,当即弃家逃亡,一场血战,冲城而出,不知所踪。

    商家只在二公子对抗青龙叛军时给予过钱粮之助,并未出人相帮;况且到两位公子争位相斗时,商家便置身事外,再无参与,对两位公子全无偏倚;是以大公子得势而归,商家人并没有丝毫警惧之意,依旧安居。

    却不料,大公子回驻玄武城的当天夜里,便派重兵包围商家,突然发起冲击。商家人莫名其妙受到围剿,慌忙突围,可上万军兵有备而来、围困坚实,如何能轻易得出?结果,因商容儿二婶已有身孕,众人均尽力守护于她,不会武技、魔法之人中,唯她一人得生;至于商容儿的母亲及众下人,却尽被射杀;商伯雷当先开路,最后遍体鳞伤、血尽力竭而死,商仲霆为守护妻子、侄女,亦身受重伤。所死诸人,直到最后断气的一刻,也仍不明白为何会遭此大难,当真是死的不清不楚、糊里糊涂。

    万幸的是,此时雨梦陪同元希田在姬神医家养伤,仍未离去。听闻城中大乱、得知商家遭难,雨梦自然不肯坐视,而她要去冒险救人,姬神医、元希田自也责无旁贷,必要尽力相助。

    雨梦神箭,威力惊人;姬神医斗气水平深不可测,出手更是凌厉无伦;元希田乱掷毒物,咬的战马惊嘶乱撞。三人在包围商家的军兵丛外突然发难,霎时将围堵正门的军兵队伍搅的一塌糊涂;商家幸存之人,就此趁势突出重围,保住了性命。

    姬神医当先开路,引领众人打破城门,冲出玄武城,元希田又在城门口丢下许多毒物,蛇蝎乱爬,马不敢过,使骑兵一时无法追击,众人这才得以安然脱险;但出城之前,姬神医的小药僮便已死在了追兵箭下。

    众人甩脱追兵后,无处存身,思来想去,唯有到白虎军中,才能不惧玄武城主势力;于是便去往白虎地区。走到半路时,方得知白虎军散、陈敬龙引敌战死、陈家残军突围退驻铁盔山等消息。(这些军事消息,各势力早都知闻,但要传于寻常百姓耳中,再流传开来,自然要稍慢一些,所以众人此时方知。)

    得知陈敬龙已死,商、雨二女自是伤心欲绝,但好在陈家军还在,且雨梦曾身历镛城之困,与陈家军诸位将领均有交情,投于陈家军安身并无难处,是以众人直奔铁盔山,就此在铁盔山安居下来。

    玄武商家,在江湖上大有名头,商家惨案发生,不免激起江湖公愤。过后有许多江湖人物赶赴玄武城,欲替商家讨个公道,但玄武城主给出答复:商家曾给过“叛逆”钱粮之助,又与叛逆洪家颇有交情;勾结“叛逆”,亦是“叛逆”,不容置疑;朝廷兵马剿除“叛逆”,理所应当。

    朝廷兵马剿除“叛逆”,确实无可厚非;既不是单纯的“朝廷与江湖人物过不去”,欲讨公道的江湖人便也师出无名,无法与玄武城主为难。于是商家血案,就此不了了之,无人再为之出头。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白虎军散、两王自立、青龙军变、玄武内战、无极军往来奔走,各地区均是秩序大失、混乱不堪,而许多不甘寂寞的豪杰人物见朝廷无力控制局面,且已有两王自立为榜样,索性便也趁乱而起,集聚力量、自立为王。一时间,轩辕族称王者日有所增、新势力崛起不绝,当真已成了群雄并起、纷争逐鹿的局面。

    ……

    严奇直用了小半个时辰,方将轩辕族这两月里的变化、当前局势讲述清楚。

    陈敬龙听他讲完,知晓了商家血案的真凶,却顾不得愤怒,满怀忧虑悔悲之下,忍不住仰天长叹:“‘乱轩辕者,非欧阳干将莫属’;果真如此!……群雄逐鹿,百姓遭殃,皆我一时心软之过……”

    慕容滨滨知他所说的“一时心软之过”,是指当初没能下定狠心、依照白虎城主安排斩除欧阳干将;忙劝道:“敬龙,事已至此,悔亦无用;当务之急,是考虑咱们陈家军能做些什么,如何为保族护民出份力气!”

    陈敬龙沉吟片刻,问道:“咱们陈家军,现有多少人马?”

    严奇应道:“骑兵七万多,步卒八万多,合计十五万余众。”

    陈敬龙愕道:“这么多?……哪里来的?”

    严奇讲道:“原贺副将带回铁盔山的新兵,便有三万多人;我们突出相安城之围时,折损一些人马,但得生回来的亦有五万多人;左将军见白虎军已散,便取消了虎狂军番号,引其部下尽入陈家军,屈尊做我副手;如此一来,咱们便有近十万人了……”

    陈敬龙惊喜不已,向左烈点头示意,郑重说道:“左将军不计私利,胸怀豁达,敬龙佩服!”

    左烈连连摇头,笑叹道:“陈敬龙忠勇仁义,无人可比;左某能入陈家军,得沾陈敬龙光彩,万千之幸!我是受你舍生引敌之事所感,才明白了什么叫个‘义’字;只有我佩服你的份儿,你却用不着对我佩服!”

    陈敬龙欣慰点头,又道:“严将军,请继续说下去!”

    严奇继续讲道:“咱们突围出来时,带出了近两万百姓;这些百姓中,年轻的都入了陈家军;那些老弱妇孺分散而去,投亲奔友,又处处传讲咱们陈家军冒奇险而克孤城、善待百姓,及你舍生取义等事情;于是这两个多月里,不断有热血青年来投,要入咱们这真心抗击外侮的军队,为保族事业尽份心力。咱们人数疾增,到如今便有这许多军兵了!”

    陈敬龙奇道:“新增人手,哪来的衣甲军械?难不成当初王爷除了囤粮,还在这山上留了其它物资?”

    雨梦接口叹道:“新兵的衣甲军械,不是王爷留的,却是范三爷买的。范三爷知道你为保陈家军而舍命引敌,战死沙场,深为敬叹;他见陈家军有粮无钱,处境艰难,便慷慨解囊,为陈家军购买所需物资;如今范三爷便是咱们陈家军有实无名的军需官呢!”

    陈敬龙喜道:“范三爷也在帮助陈家军?他现在何处?”

    严奇叹道:“范三爷不是‘帮助’而已,而是倾囊相助!他在经商途中得知你战死沙场、陈家军退居铁盔山的消息,便立即赶来探看;随后又赶回家去,卖尽家产、取尽积蓄,资助陈家军。眼下他正外出为陈家军采买战马,因此不在山上!”

    陈敬龙欣慰感叹道:“好,好!十五万人马,钱粮不缺,陈家军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项拓粗着嗓子嚷道:“什么‘指日可待’?这两个月据山而守,不像军队,倒像山贼一样了,着实憋闷的紧!如今敬龙兄弟与吴副将归来,军兵喜悦,士气正旺,不趁势大干一场,还等什么以后?依我说,现在便引军冲下山去,一举踏平白虎城,绝欧阳干将后路,报以前坑害之仇,扬我陈家军声威!敬龙兄弟,你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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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二节、王爷遗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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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敬龙听项拓询问自己意思,并不应声,却转头看向严奇。全文字无广告

    严奇见他望来,稍一寻思,霍然动容;忙道:“敬龙,我只是受你所托,临时代你掌管陈家军;说到底,这陈家军终究还是你的。如今你回来了,陈家军便仍归你统领,一切行事听你调度,严奇不敢妄加干涉!我……我马上整理各项账目,与你交接……”

    陈敬龙哑然笑道:“严将军,您误会了!敬龙对您敬重信任,绝无丝毫疑忌之意;今后您仍是陈家军大将,敬龙在时,咱们共同计较行事,敬龙不在时,您与左将军商议而行,统领陈家军便可;不须有任何让权避嫌之心!……敬龙看您,只是想听听您对项副将建议有何看法而已!”

    严奇微松口气,点头笑叹道:“陈敬龙本非心胸狭隘、不能容人之辈;严某枉生顾虑,着实想的多了!”寻思片刻,又道:“项副将建议不可施行!欧阳干将以前坑害过陈家军不假,但他眼下是抵抗暗族入侵的主要力量,一旦他绝了退路,惊慌失措以至大败,暗族大军长驱直入,后果将不堪设想。咱们可不能只顾私怨,不顾大局!”

    陈敬龙缓缓点头,叹道:“严将军所言方为正理!……项大哥,虽然咱们痛恨欧阳干将,但眼下却不是寻他晦气的时候;你明白么?”

    项拓迟疑片刻,沮丧叹道:“罢了,便宜了那臭小子!我老项为大局着想,暂时忍下这口恶气便了!”

    慕容滨滨接口笑道:“项大哥,就算你不为大局着想,也非得忍下这口恶气不可!你想,白虎城里驻军近二十万,兵力胜过咱们,况且又有坚城守护,占了地利优势……”

    不等她说完,陈敬龙已惊诧不已,打断道:“驻军近二十万?……先前严将军讲述,不是说欧阳干将走时,只留下十万军兵守城么?”

    严奇叹道:“不错,欧阳干将走时,确实只留下十万军兵;但姽婳郡主是王爷唯一亲人,影响力着实非同小可——从袁石处叛逃来归附郡主的军兵,络绎不绝,更有许多青壮百姓感念王爷恩德,来白虎城投效于郡主麾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白虎城驻军兵力便已增加近倍了!幸好咱们陈家军都痛恨欧阳干将,才军心稳定,没有叛逃的,又幸好陈家军多建功劳,名声不坏,才能引得一些百姓来投,不断扩充实力;可说到底,咱们实力增长速度,终究还是远远比不过白虎城驻军!”

    他说到这里停住,摇头叹气,颇显沮丧;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又愤愤叹道:“娶了姽婳郡主,便可利用王爷余泽来吸引人手,不断扩充实力,难怪欧阳干将当初退往后方,要驻于锡城之下,以便与郡主接触!……哼,欧阳干将这一手,可当真高明之至、极了不起!”

    陈敬龙听他激愤之语,心中微动,缓缓探手入怀,取出当初白虎城主临终所寄薄绢,摊开来看;怔怔望着最底下一行模糊不清的“速与楚楚成婚”六个字,黯然叹道:“原来王爷用意在此……可惜敬龙愚钝,不知深思,竟使王爷一片苦心付诸流水!……唉……欧阳干将智虑深远,实非敬龙可比……王爷,您选敬龙继您遗志,可着实选错人了!”

    众人见他凄苦彷徨,均觉好奇;别人尚且有所矜持,那项拓却早忍不住,探手将陈敬龙掌中薄绢抢过,仔细一看,动容叫道:“好哇,原来王爷是要郡主嫁给敬龙兄弟的!欧阳干将夺人妻子,有悖王爷遗命,***罪该万死!咱们把这王爷遗命公示于众,让欧阳干将那王八蛋身败名裂,成***过街老鼠……”一边义愤叫骂,一边将薄绢递与众人传看。(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待众人看过,严奇叹道:“郡主嫁给欧阳干将,木已成舟,不可更改;王爷这遗命又字迹潦草,难辨真假,就算公示于众,也没什么实际作用;况且,眼下欧阳干将的军队至关重要,绝不可妄生事端,使其军心有所浮动!”

    项拓急道:“欧阳干将害咱们不浅,咱们却要忍气吞气,处处为他着想,当真是憋屈死人了!”左烈叹息劝道:“咱们不是为欧阳干将着想,而是为轩辕安危着想!项副将,我与陈将军接触不算很多,却已受他影响,明白了什么叫做‘以大局为重’,怎么你在他麾下那么久,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项拓听他质问,迟疑片刻,终于长叹口气,消去愤急之色,不再多言。

    慕容滨滨见陈敬龙沮丧消沉,寻思一下,正色劝道:“敬龙,你心智眼光不如欧阳干将,却也不必看轻自己。王爷不因欧阳干将智计厉害而重用他,正是因为他不念大体,只顾私利;王爷不因你智谋不足而嫌弃你,便是因为你真心真意为国为民,懂得顾全大局!眼下轩辕局势纷乱若此,你当思索该做些什么,以不负王爷重用,可不能失了信心,就此萎靡下去!”

    陈敬龙深吸口气,振作精神,笑道:“我当然不会萎靡下去,你们不用担心!那薄绢已无用处,就此毁了吧,免得容儿看到,知我曾有娶楚楚之意,又再伤心!”寻思一下,又问道:“雨梦,踢云乌骓还在么?”

    雨梦应道:“当然在。商家惨事发生时,正是多亏有这匹宝马驮了重伤的商二侠及身怀六甲的商二婶,我们才得以迅速奔走,冲出玄武城的!”

    陈敬龙喜道:“马在就好!”想了想,又向纣老怪说道:“大哥,洪家人离开玄武城时,定是把苏姑姑母子都带走了,且定会极力护得她们周全;对苏姑姑母子安危,其实不必担心;只是眼下不知洪家人去了哪里,无处对质,急也没用。你若没头没绪的盲目乱找,希望渺茫,多半是枉费力气,万一被江湖人物发现你重返轩辕,更要多增凶险波折;依我看,你不如就在这铁盔山安心住下,等有了洪家的确切消息,咱们再找去对质;如何?”

    纣老怪迟疑半晌,无奈叹了口气,应道:“也只好如此了!”

    陈敬龙见他应允,松了口气,笑道:“既然大哥不急着走,事情便好办了!雨梦,劳你替我把踢云乌骓牵来,我要同大哥下山一趟!”

    雨梦奇道:“下山做什么去?”

    陈敬龙淡淡笑道:“去白虎城,做件有利大局的事情!”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雨梦脱口叫道:“去白虎城?那不是自己送死么?”元希田应声叫道:“不错;陈少侠,欧阳干将早有除你之心;咱们苦战金宫骑士林克西亚时,他佯装伤重无力,挡不开林克西亚刺向你的短矛,便是想借林克西亚之手杀你;后来我见他趁虚而进斩杀林克西亚,却不显伤弱之态,便想明白了这一节,所以才愤怒斥骂于他!那时候,欧阳干将实力尚弱,不敢明目张胆杀你,所以才有所掩饰,借用别人之手,如今他势力已成,却还有什么顾忌了?你去白虎城,可不正是自投罗网么?”

    陈敬龙笑道:“欧阳干将身在前线,不在白虎城中!”

    左烈接口道:“那也不成。留守白虎城的大将唐遥怀曾陷害咱们,与欧阳干将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欧阳干将想除掉你,唐遥怀也必定想除掉你,绝不会对你客气!白虎城你万万去不得!”

    陈敬龙傲然笑道:“陈敬龙纵横疆场,千军辟易;纣老怪威震江湖,鲜有敌手;我兄弟二人同行,何处不可去?”纣老怪森然笑道:“这话说的不错!我兄弟同行,何处不可去?哼……若有人活的不耐烦,胆敢与我兄弟为难,便让他尝尝阴火焚体、九劫折磨的滋味儿好了!”

    众人见陈敬龙去意坚决,又有纣老怪帮腔,劝说不得,均茫然失措。严奇沉吟片刻,问道:“敬龙,你去白虎城,究竟要做什么?”

    陈敬龙正色应道:“我要去消除楚楚顾虑,使她放心往前线增兵,全力抵抗暗族!”

    严奇愕道:“你要她往前线增兵,抵抗暗族?……你没有引陈家军赶赴前线的打算么?”

    陈敬龙苦笑道:“我身上有些旧伤,在不断恶化,唯有雨梦家乡之人方才医得;近期我还要远行一次,暂时不能率领陈家军奔赴前线;所以才要安楚楚之心,让欧阳义军能全力以赴对抗暗族,别因兵力差距太大而迅速溃败!”

    严奇沉吟道:“如此说来,确是为大局着想;去白虎城虽然冒险,但这险冒的倒也应该!……这样吧,我集结队伍,率重兵保你前去……”

    陈敬龙大笑道:“罢了,罢了;军队逼近,楚楚只顾布置防守了,还能安心与我对话么?……不用军兵保护,更不用你们任何人同行相助,只我与大哥前去,必不有失!你们只管把心放在肚里,安稳等待,用不上一个时辰,我们便回来了!”

    慕容滨滨接口道:“既然一定要去,去的人多了,倒显得咱们胆虚气弱;只去两人,显一显敬龙的胆气威风,震慑一下欧阳麾下军兵,未尝不可!”微一停顿,又正色说道:“敬龙,我们备好酒菜等候;一个时辰之内,你二人平安回来,咱们便把酒言欢,为你、吴副将、纣前辈接风洗尘;如果过了一个时辰你们还不回来,我们可就顾不得什么大局小局了,必要集结兵马,连夜下山,一举踏平白虎城;记住了么?”

    陈敬龙笑道:“就是这样;一言为定!”

    雨梦见陈敬龙下山已成定局,只得出屋去将踢云乌骓牵来。

    陈敬龙又寻姬神医询问,得知商容儿已喝过鸡汤、服过药、睡的正沉,彻底放下心去;当即与纣老怪跨上踢云乌骓,两人一骑,奔往铁盔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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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三节、遥怀身份

    四百九十三节、遥怀身份

    踢云乌骓奔行如风,五十余里路程转瞬即过。

    陈、纣二人来到白虎城下,借月sè观望,只见城mén紧闭,城头人影憧憧,许多兵丁往来巡视,防守甚是严密;城上许多旗帜整齐排布,旗上所书,均是“承命靖luàn”四个大字。

    二人观望未毕,城上守军已发现城下一骑接近,便有军兵大叫:“不要来了!城mén关闭,夜间再不能开;要进城的,等明天吧!”

    陈敬龙扬声喝道:“我忙的很,没时间等到明天!城上军兵听着:快去通报你家郡主及唐将军,就说陈敬龙来了,有话要对他们讲,让他们速来见我!”

    他呼喝方出,城上立时一静,众巡夜军兵个个僵滞呆立,如泥雕木塑一般,再不稍动。过了半晌,方有人回过神来,惊诧叫道:“你说你是谁?”

    陈敬龙将内力运上咽喉,厉声喝道:“陈家军大将陈敬龙在此,如假包换!”这一声大喝,比寻常千百人一齐呼喊声音还要响亮,当真如巨钟轰鸣一般,振聋发聩。

    城上军兵听他一喝竟有如此巨响,对他身份再无怀疑;一霎时,人人奔走呼嚷,luàn成一团:大半军兵抢到城垛边,张弓搭箭,对准城下,少半军兵手忙脚luàn搬来擂石、滚木等沉重防守器具,甚至有几个军兵惊慌失措,竟把应付投石机才用的板墙推来——种种作为,俨然如要抵御大军进攻一般,当真郑重无比。

    纣老怪见城上忙luàn不堪,不禁哑然失笑,赞叹道:“一闻陈敬龙之名便惊惧若此;兄弟,你可当真威风的紧呐!”陈敬龙苦涩一笑,黯然叹道:“几番生死血战,搏来区区声名,未能于沙场之上震慑敌寇,却将我轩辕族军兵吓到如此模样;嘿,可笑,荒唐……当真滑天下之大稽!”

    纣老怪沉yín问道:“看他们敌意显然,一会儿是免不了要动手了!兄弟,咱们是想办法冲进城去,大闹一场,还是略杀几个人,稍显手段,便即退走?”陈敬龙忙道:“咱们是来干正事的,可不是为了杀人立威;欧阳干将现在对抗暗族,他手下将士都是要为我轩辕族出力的,不可妄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人!”

    纣老怪摇头叹气,深为不能痛杀一场而失望;撇嘴说道:“江湖人行事,快意恩仇,人来犯我,我便杀人,干干脆脆,何其痛快?你们执掌兵马的,却有许多顾忌,明明有仇,偏不能报,只能委屈隐忍,当真憋闷的紧!兄弟,看来你这将军,做的也没什么趣味,着实不如做个江湖人快活!”

    陈敬龙缓缓点头,幽幽叹道:“大哥说的不错!我初入江湖时,觉得江湖险恶,日子难过的很,只盼能早离江湖才好;可从军为将之后……唉,我现在真希望能不用事事思忖、不用处处顾忌,只做一个简简单单、快意恩仇的江湖人了!”

    纣老怪听他语气苦涩,心有所感,长叹道:“英雄也好,枭雄也罢,世人都只看到其风光的一面,羡慕不已……唉,有谁知道,风光背后,又有多少痛苦无奈……”

    ……

    二人对城上弓箭威胁视若不见,自顾jiāo谈。过不多久,听闻城内蹄声疾响,有许多兵马靠往这北城;随即城上几名军兵退向两旁,让出位置;一人身着大将盔甲,来到城边,手扶箭垛,探身向外观望。

    陈敬龙见探身之人盔甲模样,知是唐遥怀闻讯赶来,便大笑道:“陈敬龙此来,没带兵马;城上将士,不必紧张!”

    他说话之后,城上略静片刻,随后有人低声喝斥几声;城头军兵纷纷退后,撤去应敌架式。

    又过一会儿,城mén“嗡”一声闷响,缓缓打开;两列骑兵当先驰出,迅速分散,对陈纣二人形成合围之势,接着又有十余名身着白sè长袍、背负长剑的铸剑山庄弟子徒步奔出,分立两侧;然后才见唐遥怀缓步走出,在陈敬龙马前五丈开外停步凝立。

    陈敬龙面如沉水,定定望着唐遥怀,默然不语。

    唐遥怀怔怔看了陈敬龙片刻,眼中现出些愧疚之sè;拱手施礼,讪讪笑道:“陈将军,久违了!”

    陈敬龙淡淡应道:“不算很久!本以为终生再不能见,如今却不过两个多月,便又见了,怎么算久?”

    唐遥怀眼中愧疚之sè更重,闷声言道:“陈将军一心保族、忠勇无双,唐某衷心敬佩,绝无虚言!如今眼见陈将军并未死在暗军手底,英雄尚在、无损族威,唐某喜慰无限……”

    陈敬龙着实忍不住心中愤恨,冷冷打断道:“你忽然撤军,至虎狂军大损,弃我两支残军于危境,随后又传扬我兵败身死的假消息,搅的白虎军散,彻底绝我援兵;这种种作为,便是因为衷心佩服我么?”

    唐遥怀眼中缓缓泛起泪光,喃喃叹道:“陷害忠良,行大不义,唐某做了轩辕族罪人,心中难安,生不如死!……可是……可是……救命之恩、传艺之德……师mén恩德,不容不报……”

    陈敬龙愕道:“你说什么?”

    唐遥怀猛一咬牙,拱手朗声说道:“铸剑山庄大弟子唐遥,见过陈将军!”

    陈敬龙心中剧震,瞠目愕道:“你是……铸剑山庄大弟子?”纣老怪恍然轻叹:“原来如此!一mén一派之大弟子,身份非常,有时甚至可以代替师尊出面说话;铸剑山庄名震江湖,却从没听说其大弟子究竟是谁,当真稀奇;原来……嘿,原来这大弟子,竟是未入江湖,从军去了!”

    唐遥报出真名,满脸cháo红、手足轻颤,亦是jī动非常;过了良久,方压抑情绪,渐归平静;缓缓讲道:“二十年前,强盗突发,劫扰村落;唐某家破人亡、命在顷刻,幸得师傅路过,杀尽盗匪,救我xìng命,替我家人报仇;就此,唐某拜于师傅mén下,成为铸剑山庄所收第一个弟子。

    随师学艺三年后,师傅说朝廷积弱、异族虎视,早晚天下大luàn,命我投入白虎军中,争取兵权,以为日后之用。师傅对我,恩比天高,师傅有命,唐遥责无旁贷;于是唐遥更名遥怀,入白虎军,逢难当先、积功而升,终至大将职位!

    唐遥名后之所以加个‘怀’字,便是为了提醒自己,无论身在何处、无论权势多高,都要怀念师mén,不可忘本!

    陈将军,唐某确有保族之心,对抗暗族时,无惧艰险、jīng诚用命,绝非作伪;可是……可是你的存在,是我家公子崛起的最大阻碍,为报师傅恩德,我……我……无可奈何;你明白么?”

    陈敬龙听完他解释,缓缓点头,感慨叹道:“欧阳前辈也不过四十多岁,谁能想到,他的大弟子竟比他小不几岁,并不是个年轻人?若非唐将军自己表明身份,又有谁能猜出你的身份来历了?……嘿,厉害,厉害……二十年前便于白虎军中伏下暗棋,争取兵权,连王爷也被méng在鼓里,当真厉害……欧阳前辈,当真了不起;‘十年磨剑’,威震江湖,再磨二十年,剑一出鞘,果然祸luàn轩辕、震惊天下……”

    唐遥怀急道:“我师傅苦心安排,是为保族卫民,并非为祸luàn轩辕!”

    陈敬龙点头叹道:“不错;欧阳前辈确有为民之心,只可惜,他所铸奇‘剑’,急于展lù锋芒,不分轻重、不辨敌我,恣意伤人,有负欧阳前辈苦心了!”

    唐遥垂头思索片刻,幽幽叹道:“我家公子所为,确有不妥,可师傅将一切托付于他,他便是铸剑山庄之主;他做的决定,唐遥只能遵从,不能违抗!”微一停顿,又抬起头来,冷冷说道:“我家公子说过,陈敬龙是他最大威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之除去!你没有死在相安城外,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但你现在主动送上mén来,可当真好极!”

    陈敬龙见他眼中寒芒闪动,杀意盎然,不由心中苦笑;寻思一下,正sè说道:“唐将军,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了寻仇,更没有与欧阳干将过不去的意思;我不想与你们为难,劝你们也别妄生事端,轻动杀我之念!我只是有句要紧话,想说给楚楚知道!麻烦你派人将楚楚请来;我说完话,立即就走,绝不拖延停留……”

    唐遥冷冷打断道:“郡主已嫁与我家公子,与你再无关系;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至于说完话就走……你主动送上mén来,便走不得了;将死之人,说的话想必也没什么用处,听与不听全无分别!”口中说着,已抬手握住佩剑剑柄。

    陈敬龙无奈叹道:“唐将军,敌寇入侵之际,我不愿屠戮轩辕族军兵,干出损己利敌之事;你万万莫要与我为难!我要告诉楚楚的话,也十分重要,一定得说……”

    唐遥“呛啷”一声chōu出佩剑,咬牙冷笑道:“陈敬龙,你身险绝境,方知害怕,已经晚了!今夜定要取你xìng命……”

    陈敬龙见自己委曲求全、一再退让,对方却气势凌人、不依不饶,不由的怒火升腾;猛地双目圆睁,厉声喝道:“我为大局而忍让,你当我真的怕你不成?陈敬龙纵横沙场,千军辟易,曾孤身于十万暗军丛中冲突来去、斩其大将,武勇声名,何人不知?唐遥怀,你若当真想打,尽管让城中守军倾巢而出;且试试二十万人马,拦不拦得住我陈敬龙去路!”

    唐遥曾为白虎军大将,岂能不闻陈敬龙之勇?听他提起得意往事,念及他沙场所立赫赫威名,自不免大生忌惮之心;僵立思忖片刻,干声叫道:“你勇力强悍,也没用处;纵然千军万马奈何你不得,我们十余名铸剑弟子齐上,杀你易如……”

    他话尚未完,却声“呼”一声轻响,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从陈敬龙胁边飞出,直往他头颅sh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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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四节、谁之骨肉

    全文字无广告四百九十四节、谁之骨肉

    唐遥眼见火球飞来,迅疾无伦,不由大吃一惊;忽忙间不及闪避,只得挥剑格挡;长剑起处,银光绚烂,锐金斗气修为虽不及欧阳莫邪,却分明不在欧阳干将之下。无弹窗豆腐小说www.uu234.com全文字无广告

    火球撞上长剑,“滋”一声轻响,破灭无踪;于此同时,却见那剑上银光迅速黯淡,剑身扭曲软垂,点点铁汁滴落;转眼之间,整支长剑尽熔为铁水,洒落一地,只余一个光秃秃的剑柄还握在唐遥手里。

    周围普通军兵不习魔法、斗气,不知厉害,见此情景虽觉怪异,却并不十分惊讶;那十余名铸剑山庄弟子却是识货的,眼见大师兄深厚斗气挡不开一个貌似平常的小火球,甚至连长剑都保不住,被熔化殆尽,不由都惊的目瞪口呆、挢舌不下。

    唐遥怔怔望着手中剑柄,脸上血色渐渐褪尽,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惊骇未定,只听陈敬龙身后响起一个尖锐嗓音,冷笑问道:“你们十余名铸剑山庄弟子齐上,又怎么样?”

    唐遥自惊愕中回过神来,抬目望去,见陈敬龙身后所坐之人,全身包裹在连帽大斗蓬里,看不出容貌衣着究竟怎样,唯有一支魔杖探出斗蓬,杖身殷红如血,大异寻常;微一寻思,想起些江湖传闻,不由的悚然动容,小心问道:“阁下是……是……姓纣么?”

    纣老怪阴恻恻笑道:“若非有我兄弟劝阻在先,我出手留了余地,刚才一击,便能取了你性命!……嘿嘿,欧阳啸年纪不大,却名列六大高手,我姓纣的颇不服气,早有寻他一较长短之意;若是他在,便请出来相见吧;至于你们这些做他弟子的……嘿,本领太也差劲儿,不堪一击,趁早还是别惹我生气的好!”

    唐遥听他说话,知果然是江湖第一大魔头纣老怪在此,不由更是惶恐;踌躇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沮丧说道:“陈将军,我们奈何不得你,自认无能便是;您已赚够了威风,这便请回吧!”言毕,微一挥手,示意包围陈敬龙的骑兵撤回城内。

    陈敬龙皱眉说道:“唐将军,我来白虎城,不是为赚什么威风,是有正事要办。没有把话当楚楚之面说明白之前,我绝不会走!”

    唐遥怒道:“我知道你与郡主是江湖旧友,以前颇多来往,但如今郡主已是承命王妃、是有夫之妇,一言一行,有关承命王声誉,岂能再轻易与无关男子相见?陈敬龙,就算你再威风厉害,却也不能不讲道理;你若坚持要恃强辱人,说不得,我……我们与你拼个鱼死网破便是!”说着,去将旁边一名铸剑山庄弟子所负长剑抽在手里,横剑当胸,摆出拼死一搏的架式。(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陈敬龙沉吟片刻,缓缓抬手,握上龙鳞血刃手柄,咬牙说道:“无理也好、欺人也罢,总之,我今晚非见楚楚不可;你若当真不许我见,我可也只好得罪了……”

    便在这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忽听城门内一人幽幽叹道:“公子,事到如今,您又何苦不肯放下?您……您就把楚楚忘个干净,只当今生不曾认得这样一个人,不好么?”语音娇弱、语气凄婉,正是楚楚口声。

    唐遥听楚楚说话,顾不得再与陈敬龙对峙,慌忙转身迎向门内,急道:“郡主,您行动不便,切须保重;怎可夜间出府?”他话音未落,城门内侧已转出三人,缓缓向外行来。

    当中一人,遍身绫罗、珠环翠绕,却身形单薄,如弱柳扶风;正是楚楚。她身边两人,是一名中年太监与一名年青侍女,正是李公公与檀云。

    三人都顾不得理会唐遥,径自行到陈敬龙马前停住。李公公与檀云均是面露喜色,一齐向陈敬龙施下礼去;楚楚却僵立不动,怔怔望着陈敬龙,眼里泪光转来转去。

    陈敬龙凝目打量,见楚楚容颜憔悴,不由心中一痛,随即看见她肚腹凸起,心中又复一酸;情不自主,喃喃叹道:“啊,原来你……你已经有了身孕!”

    楚楚脸上一红,随即又转为苍白;眼中泪珠滚滚而下,凄声泣道:“公子,楚楚有负于你;你若气不过,便只管动手,杀了楚楚吧!”

    陈敬龙重见伊人,恍惚如在梦中,不及多思,随口应道:“胡闹;我怎会舍得杀……”话尚未完,纣老怪在他身后咳嗽一声,轻轻嘱道:“兄弟,人家现在是有夫之妇,你说话庄重些,可不能口无遮拦!”

    陈敬龙经他一提,清醒过来,忙整整面容,正色说道:“楚楚,你别误会。我要见你,不是有什么放不下,也不是要与你为难!我是为了抗击暗族的大事,有句话要说给你知道!”

    楚楚愕道:“大事?”随即轻吐口气,似有些放松,又似有些失望;闷闷问道:“什么大事,公子请讲!”

    陈敬龙稍一沉吟,正色说道:“抗击暗族,为当务之急,可惜我身带旧疾,暂时不能引军赶赴前线;欧阳干将兵力较暗军差的太远,处境定然艰难,此时能多些军兵相助,总是好的!”

    楚楚皱眉思索片刻,迟疑应道:“我明白公子的意思;可是……白虎城……”

    陈敬龙仰天叹道:“楚楚,你当知陈敬龙为人;你忍心负我,我……我却绝不负你!……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告辞!”言毕,拔马疾驰而去,再不回头。

    ……

    待踢云乌骓奔出数里,离白虎城稍远,纣老怪着实忍不住心中纳闷,问道:“兄弟,你急急忙忙赶来,坚持要见那个什么楚楚,险些与白虎城守军血战一场,折腾了一大通,就为对她说这么两句无关紧要的废话?”

    陈敬龙闷闷应道:“这不是无关紧要的废话;明天白虎城守军必有调动,绝无意外!”

    纣老怪愕道:“就因为你这两句话?”陈敬龙应道:“是,就因为这两句话。楚楚知我品性,我亦知她聪明;我这些话,对别人讲,并无用处,但对她讲,她定能明白我的意思,亦必定可以放下心去,果断往前线增兵!”

    纣老怪思索片刻,问道:“往前线增兵之后,欧阳干将能打败暗族么?”陈敬龙缓缓摇头,叹道:“暗军势大,欧阳干将实力远远不足,必败无疑!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劝楚楚往前线增兵,不是指望欧阳干将能打败暗军,只是希望他能多支持一些时候,别败的太快。只有往前线增兵了,我才能放心暂离,去医治旧疾;所以我才等不及,必要连夜来见楚楚!”

    纣老怪默然片刻,轻声叹道:“兄弟,大哥看得出来,你与楚楚之间,颇不单纯;我想劝你一句:无论过去怎样,她现在已为人妇,你只能对她死心;切不可再言行无状,误人清白、误己声名!记住了么?”

    陈敬龙苦笑点头,叹道:“木已成舟,我还有什么不死心的?方才只因她嫁人时间太短,我一时不能适应,所以才失神妄言;大哥放心,以后我多加注意,再不会了!”

    纣老怪不悦道:“她嫁人少说也有四五个月了吧?这时间还算短么?已过了这么久,你还有什么不能适应的?”

    陈敬龙忙道:“不,不;她嫁人是才两个多月而已,这期间我流落暗族,一直不曾与她相见……”

    纣老怪奇道:“你说什么?……她嫁人才两个多月?这怎么可能?”

    陈敬龙黯然叹道:“有什么不可能了?若不是两个多月前我流落暗族,又怎会容许她嫁给欧阳干将?”

    纣老怪愕道:“可是……可是……看她肚腹凸起,显然有孕……”

    陈敬龙苦涩叹道:“已为人妇,有孕亦属正常,有什么奇怪了?”

    纣老怪沉吟说道:“有孕并不奇怪,但只有一两个月身孕,肚腹不鼓、身材不变,绝看不出来;那楚楚肚腹凸起,孕态显然,看其模样,至少已怀孕四个月以上;你说她才嫁人两个月,又怎么会不奇怪?”

    此言一出,陈敬龙不由身心俱震,愕然叫道:“你说什么?”

    纣老怪见他反应如此剧烈,心中已然明了;沉声问道:“兄弟,你未流落暗族之前,是不是……与那楚楚在一起的?”

    陈敬龙顾不得应答,急急问道:“大哥,你说她至少有孕四个月以上,可能确定?”

    纣老怪郑重应道:“你大哥年纪虽然不小,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这等显然之事,又岂能看错?”

    陈敬龙茫然失神,喃喃自语:“四个月以上……四个月以上……我曾在锡城一住许多天……难不成……楚楚所怀,竟是我的骨肉?……不,不……她若怀了我的骨肉,又怎肯嫁给干将?……就算她肯嫁,干将又怎肯娶她?……又难道……他二人四个月前便已有染?……不,更不对;那时干将还未到前线……”猜疑不定之际,不由的焦躁情急;猛地一扯缰绳,止住踢云乌骓奔势,便要拔转马头。

    纣老怪喝道:“你要做什么?”

    陈敬龙急道:“我要再回白虎城,向楚楚问个清楚!”

    纣老怪冷笑道:“白虎城将士,会容你与楚楚单独会面么?你当着众人之面询问别人妻子所怀是不是你的骨肉,是想毁人家一生,还是想毁了你自己名声?”

    陈敬龙知他说的有理,不禁茫然失措;喃喃问道:“大哥,我该怎么办?……如果楚楚所怀真是我的骨肉,我……我绝不能置之不理……”

    纣老怪叹道:“兄弟,楚楚有丈夫,不管她所怀究竟是谁的骨肉,只要她丈夫不嫌弃,孩子最终都只能归她夫妇所有,与旁人无关;你去询问,于事无补,却只能毁了楚楚,毁了你自己,甚至……甚至因你名声影响,毁了陈家军;你明白么?”

    陈敬龙寻思片刻,缓缓点头。

    纣老怪轻轻一拍他肩膀,叹息说道:“承命王妃的孩子,当然是承命王的,不容质疑!你要干成大的事业,有些小事,便只能放下;不管你情不情愿,都只能这样;懂么?如果你情愿舍大取小,那事情便简单了;咱兄弟二人闯进白虎城去,抢了楚楚就走,以后你与楚楚隐于山野,再不过问种族之争;如何?”

    陈敬龙思忖良久,无奈长叹一声,默默抖缰,催动踢云乌骓,往铁盔山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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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五节、再赴精灵

    全文字无广告四百九十五节、再赴精灵

    第二天中午,果然得到消息:白虎城已派出十五万兵马赶赴前线;如今城中所余守军不足五万,且都是从军未久、训练未足的新兵,防守力量实已弱到极处。//豆腐小说无弹窗www.uu234.com看最新章节//全文字无广告

    陈敬龙见楚楚对自己如此信任,颇觉欣慰;当即嘱咐陈家军诸将,要留意白虎城动静,若有其它势力趁虚来攻击白虎城,务必立即赴援,解其危难、保其不失。

    诸将知晓轻重厉害,虽不情愿替欧阳干将出力看家,却也无可奈何;得陈敬龙此令,均郑重应诺、着意安排:派出许多哨骑探子,监视白虎城附近各小城动静;尤其对东北方相距白虎城仅二百余里的袁石势力,更是异常重视,派出五十名哨探交替轮换,日夜监视,小心提防。

    商容儿得与陈敬龙重逢,心中安稳,求死之念已消,又得纣老怪讲述海上历险故事分其心神,哀伤之情稍减;渐已饮食正常、情绪平稳,身体迅速恢复。三天之后,她已能在六子搀扶下出屋走动,再不是奄奄欲毙的模样;陈敬龙见了,方心中大定,不再为之担忧。

    此时已过初夏,天气一日热过一日;陈敬龙身上死肉腐烂速度随气温升高而加快,痛苦难当,且单薄衣裳已无法掩盖那浓重腐臭气味,熏人欲呕,实已到了不得不速求医治的地步。

    陈敬龙见诸事皆定,暂无牵挂,便决定去雨梦家乡求医。雨梦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三年,早就思念家乡;此时自要与陈敬龙同行,回家探看无疑。

    二人备足干粮饮水,与众人辞别,同乘踢云乌骓,两人一骑,去往精灵森林;一路无非饥餐渴饮,不须赘言。

    ……

    得踢云乌骓脚力之助,不过十余日,二人已出白虎、过玄武、穿越辽阔荒野,抵达精灵森林。

    正所谓:近乡情怯。在回乡途中时,雨梦是归心似箭、急不可耐,恨不能立即到家才好;可当真到了精灵森林外,望着眼前树木参天的大森林,她却畏惧起来,实不知该如何面对亲人、族人,最后直急的泪水长流,却终究不敢踏入森林半步。

    陈敬龙见她不肯入林,颇觉诧异,问道:“回到自己家,有什么可畏惧的?哪有站在自己家门前,却不敢开门进屋的道理?”

    雨梦眼泪汪汪,凄然叹道:“我不辞而别,走了这么久,不知族里是否已经把我除名;如果已经除名,我便不算是精灵族人了;这里……这里也就不再是我家了!我真怕,走进去后,却……却又被赶了出来……”一语未完,已喉头梗住,再说不下去。全文字无广告

    陈敬龙寻思片刻,觉她担心的颇有道理,安慰道:“你别慌。咱们先试探一下,看看你族人对你的态度如何,再做决定!”当即面向精灵森林,运起内力,扬声大叫:“精灵族旧友陈敬龙来访;有人听见,劳烦现身一见!”

    他叫声出口,片刻工夫,林中“簌簌”轻响,一名精灵族青年快步走出;在陈敬龙身前十余丈外停住,朗声问道:“你当真是陈敬龙么?”陈敬龙也不多说,只把左手一举,将指上所戴精灵戒展示给他看。

    那青年见了精灵戒,登时露出笑容;向前走了几步,刚要说话,目光转处,看见陈敬龙身后牵马而立的雨梦,笑容猛然一僵;微一迟疑,道:“原来雨梦也回来了!……既然这样,请二位稍等,容我去通报一声!”话说出口,也不等陈敬龙答应,转身匆匆而去,转眼又隐于林中。

    陈敬龙见他态度转变,心中不由一沉。雨梦更是惶恐不已,哽咽叫道:“他是流风,是我以前的好朋友!他对我这样冷淡,连话也不跟我说一句;我……我……一定是被族里除名了!呜呜——”心中酸楚难当,情不自禁,放声大哭。陈敬龙到她身边欲要安慰,可思来想去,却着实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怔怔望着她哭,无可应付。

    又过良久,直到雨梦哭的没了力气,由大哭转为轻声啜泣,林中才又传出“簌簌”轻响;一人缓步走来。

    这所来之人,年已老迈,身材矮小、腰弯背驼,手中拄着一支长长的木杖;不是别人,正是精灵智者亲自来迎。

    雨梦一见精灵智者,悲喜交集,再顾不得多想;大叫一声:“奶奶!”疾扑上前,将精灵智者紧紧搂住,哭泣叫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呜呜……奶奶……我好想你……”

    精灵智者亦是两眼泛红、唏嘘不已;轻拍雨梦脊背,叹道:“你总算肯回来了!……奶奶也想你的紧!”叹息几声,又安慰道:“不用哭了!方才我与众长者合议,大家看在我的情面上,允许你入林一次,探望家人……”

    不等她说完,雨梦已大惊失色;退后一步,惶恐问道:“允许入林一次?……我……我真的被族里除名了?”

    精灵智者苦笑摇头,叹道:“族里并没将你除名,可你自己……唉,你归族之事,以后再说吧。如今你久别方归,赶紧去见见你父母兄弟,才是正经!……还有,你无视族规,为族人所不耻,所以没人肯来迎接你;你只去与父母兄弟说话便可,途中莫与族人搭讪,免得受人冷遇,记住了么?”

    雨梦怔怔点头,流泪叹道:“为族人所不耻?!……我……我……不守规矩,品行有亏,难免要受族人嫌弃……我早料到会是这样……”精灵智者催道:“陈敬龙此来,定有要事;我先替他解决了难题,再去寻你说话!你莫要在此耽搁,快快去吧!”

    雨梦微一迟疑,转头望向陈敬龙,郑重叮嘱道:“你办完正事,记得寻我;可不许不声不响,自己走了!”陈敬龙点头应允。雨梦犹不放心,寻思一下,去将踢云乌骓牵了,这才入林。其用意显而易见,正是:我扣了你脚力,就算你想独自离去,我且看你如何走法!

    精灵智者眼中满是爱怜痛惜之色,定定望着雨梦背影,直到她隐入林中,再看不见,方收回目光,转头望向陈敬龙。

    陈敬龙忙上前一步,苦笑招呼道:“智者奶奶,久违了!敬龙右手残废,无法给您老施礼,您别怪我!”

    精灵智者并不应声;默然良久,沉声说道:“逸仙已向我讲过冰冻你身上伤口之事;你此来目的,我已心知肚明!不必多言,先让我看看你伤势究竟怎样吧!”

    陈敬龙迟疑片刻,缓缓解开衣袍,露出上身。精灵智者见他胸背几处死肉都已腐烂过半,溃烂创口均有茶杯大小、深已逾寸,不禁倒吸口凉气,喃喃赞叹道:“好,好!已烂去了小半个身子,居然还能支持不倒,当真了不起!陈敬龙,果然坚毅过人,非同寻常!”

    陈敬龙担心问道:“智者奶奶,我这伤……还能治么?”

    精灵智者微微一笑,淡然应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稍一停顿,却又板起脸来,正色问道:“为朋友治伤,理所应当。以前那个朴实憨直的陈敬龙,也确实通过层层考验,成为了精灵族朋友,这绝无疑问;可是……如今的陈敬龙,还是以前的陈敬龙么?还有姿格做精灵族的朋友么?”

    陈敬龙听她这一问,心中登时凉了一半儿;缓缓着好衣裳,迟疑片刻,黯然叹道:“现在的陈敬龙,不是以前的陈敬龙了!我……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资格,继续做精灵族的朋友!”

    精灵智者点头笑道:“好;你实话实说,不虚言瞒我,这就很好!你如此诚实相待,不论能不能再做朋友,我都不妨与你多谈几句!”微一停顿,又端正面容,沉声问道:“陈敬龙,如今的你,还称得起一个‘仁’字么?”

    陈敬龙稍一回忆,苦笑摇头,叹道:“我杀过许多人,其中有该杀的,也有不该杀的!……如今的我,两手淋漓,满是鲜血,再不敢妄提‘仁’字!”

    精灵智者面色更沉,缓缓问道:“可敢称‘义’?”

    陈敬龙沮丧应道:“敬龙曾视朋友安危于不顾,有负挚友信任;不敢称‘义’!”

    精灵智者缓缓皱起眉头,问道:“‘礼’又如何?”

    陈敬龙汗流浃背,羞惭垂首,嗫嚅应道:“敬龙……多行错事,有违‘礼’字!”

    精灵智者眉头愈紧,问道:“‘智’又如何?”

    陈敬龙身形一晃,险些晕倒;喃喃应道:“敬龙失策,曾至数万将士血染疆场;敬龙……无智!”

    精灵智者眉头扭成一个疙瘩,沉声问道:“可守住一个‘信’字?”

    陈敬龙连连摇头,凄然叹道:“敬龙多施诡计,虚伪狡诈,早不守‘信’!”

    精灵智者闭目长叹口气,喃喃说道:“不过三年时间,仁义礼智信,五德尽失;陈敬龙,你变的当真够快!”

    陈敬龙羞惭无地,垂头不语,手足无措。

    精灵智者默然片刻,又淡淡问道:“贪过色么?”

    陈敬龙鼓鼓勇气,正色道:“智者奶奶,不用您一一询问了,敬龙自己全说了吧!我曾欲令智昏,沉溺于美色,险失大志。我也曾苦心算计,联集党羽,与人争权。唯一没贪过的,只有钱财,但不是我不想贪,实是我没遇过贪财的机会。如能给我机会,让我得重资购买军备,增我实力;就算……就算去偷去抢,我也肯干!”

    精灵智者稍一沉静,冷冷问道:“仁义礼智信全失,色财权皆贪;陈敬龙,你还有何资格,做我精灵族朋友?”

    陈敬龙缓缓点头,默然片刻,黯然叹道:“我明白了!……智者奶奶,敬龙不该再来打扰,望您莫怪!这便告辞!”说着,向精灵智者微一躬身,转身便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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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六节、精灵禁地

    四百九十六节、精灵禁地

    精灵智者见陈敬龙要走,忙唤道:“且慢!你这伤势,当世除我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治;你此番离去,不久必死;你可知道么?”

    陈敬龙停下脚步,也不回头,苦笑应道:“我当然知道!……我德行有亏,不配再做精灵族朋友,自也不敢奢望智者奶奶救我……命数有定,那也无可奈何!”言毕,抬腿又要迈步。

    精灵智者喝道:“慢着!你就忍心丢下雨梦,自己不声不响的走了?”

    陈敬龙稍一迟疑,黯然叹道:“我一个将死之人,何苦再与雨梦相见,惹她难过?……智者奶奶,请您告诉雨梦,就说我伤势在您医治下已然无碍,可我心中只有一个容儿,不愿再与其他女子纠缠,所以只能不告而别;让她彻底忘了陈敬龙,以后安心在精灵森林生活吧!”

    精灵智者轻声问道:“你以为不告而别,让她不知你必死,便能免去她的伤心难过么?”

    陈敬龙寻思一下,猛一咬牙,沉声道:“长痛不如短痛!您就告诉他,陈敬龙伤重不治,已然毙命;让她彻底绝了念想吧!”

    精灵智者稍一沉默,缓缓说道:“你未必一定得死;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为你治伤,救你性命!”

    陈敬龙听得事有转机,心中狂喜,忙转回身,急急问道:“什么条件?您快讲!”

    精灵智者正色言道:“入我精灵族,娶雨梦为妻;后半生在只在精灵族度过,绝不踏出精灵森林半步!”

    陈敬龙听得竟是这样一个条件,喜意顿消,摇头叹道:“让我留在精灵族虚度余生,我做不到;就算必死,我也一定要返回轩辕族去!”

    精灵智者奇道:“你这又何苦?你须知道,人生在世,性命才是最宝贵的;你回到轩辕族,不久便死,就算有琼楼玉宇、金山银海、无上权势、如花美眷,却也终究享受不到;留在精灵族,却可保住性命,与雨梦相伴,衣食无忧,纵享受不得什么大富大贵,但总要比毫无享受强上许多。两相比较,孰优孰劣,清清楚楚;难道连这样简单的事情,你也想不明白么?”

    陈敬龙苦笑道:“如果只为享受,我也不会受这许多重伤了,更不用万里迢迢赶来精灵族求医!我坚持要回轩辕族,不是为了享受什么,却是为了打仗……是为了在毙命之前,尽最后一份心力,保族护民!”

    精灵智者更显惊奇,愕然叫道:“不为享受,你又何苦废五德、贪权财;何苦拼了性命,与人打仗厮杀?”

    陈敬龙气道:“我已说过了,您没听清楚么?我所作所为,只是为了保族抗敌,只是为了让无辜百姓少死一些……”

    精灵智者瞠目愕道:“只为百姓?难道就一点儿为自己谋利的打算也没有么?”

    陈敬龙哭笑不得,叹道:“为自己谋利?……嘿,我连命都舍出去了,还谈什么谋私利?难道会有比性命更珍贵的私利么?”

    精灵智者沉吟片刻,皱眉问道:“你当真打定主意,再无转移?就算丢却性命,也绝不动摇?”

    陈敬龙微一点头,坚定说道:“性命相同,无分贵贱;若能以陈敬龙一人之性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那便是赚了极大的便宜;何乐而不为?”

    精灵智者缓缓点头,望向陈敬龙的眼神不住变幻,错综复杂;过了良久,方又郑重问道:“其他种族人的性命,也如轩辕族人性命一样珍贵么?”

    陈敬龙大叹口气,不耐烦道:“智者奶奶,您是当今世上最有学识、最聪明的人,怎么今天竟似听不懂我说话一样?我刚说过,‘性命相同,无分贵贱’;异族人也是人,他们的性命也是性命,又与轩辕族人有什么贵贱之分了?”

    精灵智者又定定望了陈敬龙半晌,忽地展颜一笑,温声唤道:“随我来吧!”转身抬步,缓缓往森林深处行去。

    陈敬龙愕然叫道:“随您去哪里?”

    精灵智者头也不回,笑道:“当然是随我去治伤之处,这又何需用问?”

    陈敬龙微一错愕,随即明白过来,惊喜叫道:“您肯给我治伤了?”一边说着,一边纵跃入林,赶上精灵智者,跟在她身后慢慢行走。

    精灵智者含笑应道:“你虽小节尽亏,但能全无私心,甘为更多人舍却自身,胸怀这一份大‘仁义’,所亏小节尽可抵过了!你仍是精灵族的朋友,所以为你治伤,义不容辞!”

    陈敬龙又是欣喜,又是糊涂,怔怔问道:“您方才劝我留在精灵族,又是为了试我品性?”

    精灵智者应道:“不错。你这次是神志清醒而来,与上次趁你昏迷时给你治伤大不一样;这次要给你治伤,精灵族的秘密就再瞒不过你的眼睛,事关重大,我必须先确定你有大‘仁义’胸怀,才能下定决心,让你看到精灵族的秘密!”

    陈敬龙听她说什么“精灵族的秘密”,又说什么“大仁义胸怀”,只觉满脑袋浆糊,听不明白;满腹疑窦之际,正要发问,眼前景象却忽地大变;但见周围古木参天,遮云蔽日,竟是于瞬息间到了森林深处,再不是处于森林边缘。

    陈敬龙情知如此变化,是精灵族玄奇阵法发挥作用,不自禁的惊叹佩服;先前想问的问题全然忘在脑后,只顾喃喃赞道:“如此神奇,当真匪夷所思!”

    精灵智者解释道:“这阵法,是精灵族祖先依据奇门遁甲之术,花费了数百年时间,十余代人接续布置完成,得来着实不易。而花费如此巨大精力布成的阵法,当然是神奇无比了,也难怪你会惊讶赞叹!”

    陈敬龙愕道:“奇门遁甲之术?那是什么?”

    精灵智者淡淡应道:“那是灭世大劫之前,古人创出的一门学问。”

    陈敬龙双目圆睁,愕然大叫:“灭世大劫之前……古人的学问?”

    精灵智者笑道:“你不用太过惊讶!一会儿你会见到更多更神奇的东西,如果现在便感觉震惊,那一会儿恐怕要惊晕过去了!”

    陈敬龙听她说话,忙凝神打量周围情形;只见古木林立,却不见半个人影,显然不是在精灵族人居地内,不由又诧异问道:“咱们这究竟是去往哪里?”

    精灵智者沉声讲道:“去精灵族禁地,一个只有精灵智者才可以任意出入的地方!……就算我们族人得了顽疾,需要医治,也得先麻酸昏迷,才能由我带去,绝不容其窥探一二;你是客人,当然不好那样失礼对待,所以这精灵族的秘密,只能让你知道了;但你切记,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绝不能对外泄露一字,不然精灵族必倾全族之力,追杀于你!”

    陈敬龙见她说的郑重无比,不由也紧张起来,心中忐忑不安,纵有满腹疑问,却也不敢再轻易开口相询。

    二人默默走了约有盏茶工夫,忽地眼前开阔,再无树木,却是到了一块约有百余丈方圆的平整草地。草地正中位置,立着一只直径约有十余丈的大圆球;圆球下部小半陷入土中,上面大半兀立如帐丘;球体遍布青苔,看不出内在为何种材料制成,但从青苔模样推断,显然这大圆球在此搁置时间已然极久。

    精灵智者在草地边缘停住脚步,定定望着那圆球,缓缓说道:“陈敬龙,那便是我们精灵族的大秘密了!一会儿进去,看到的都将是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你切须压制好奇之心,不可乱摸乱碰;记住了么?”

    陈敬龙应道:“记住了!”微一停顿,又着实忍不住好奇,问道:“这附近并无房屋洞穴,您说‘进去之后’,是进到哪里去?……那个大圆球,又是什么古怪物件儿?”

    精灵智者稍一迟疑,深吸口气,缓缓讲道:“上次你来精灵族,我给你讲述灭世大劫的故事,其中有些话,是假的!……我说灭世大劫之前,曾有许多人飞到星星上去,等灭世大劫之后,那些人全都不曾回来,这是假的!其实,灭世大劫未完,便有一些去往星星上的人飞回来了;是他们救起了一些人口、动物、植物,送到这劫余大陆上来;那些被救的人,也就是当世五大种族的祖先。……至于眼前这个大圆球,便是那些由星星上飞回来拯救世人之人遗留下来的飞行器具,也便是我们精灵族的禁地!我说要进的,也就是这个大圆球!”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当真是字字惊心、句句动魄,直把个陈敬龙惊的挢舌不下、茫然若痴。

    过了良久,陈敬龙方稍稍缓过神来,喃喃问道:“智者奶奶,您是说……这个……这个大圆球,是灭世大劫前的东西?它是……它是会飞的,能一直飞到星星上去?”

    精灵智者点头叹道:“不错!可惜的是,它在救援世人的过程中,被天雷击中,一些重要部件彻底损毁,无法修复,再也飞不起来了!”

    陈敬龙又怔了半晌,忽地心中一动,觉出古怪,诧异问道:“当世五大种族,是指轩辕族、暗族、血族、矮人族、半兽族,并不包括精灵族在内!……你说被救起的人是当世五大种族的祖先;那精灵族的祖先……”

    精灵智者含笑应道:“精灵族的族先,不是被救起的人,却是那些从星星上飞回来施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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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七节、精灵五号

    四百九十七节、精灵五号

    陈敬龙思索片刻,迟疑问道:“施救之人,与那些被救之人,有什么不同么?”

    精灵智者笑道:“其实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施救之人都是当时世界上最顶尖的科学家,智商比寻常人更高一些罢了!”

    陈敬龙愕道:“科学家?……那又是什么?”

    精灵智者应道:“这无关紧要,不必深究,你只要知道他们都是极聪明的人就行了!”稍一寻思,又缓缓讲道:“灭世大劫之后,被救众人根据以前的国家种族之分,又分别聚集生活,各成团体,互不参杂;随着时间推移,一些人数较少的小团体生存艰难,或逐步消亡,或归附于关系较近的大团体;最后只剩下五个最大的团体存在,便是现在劫余大陆五大种族的祖先了。

    确切来讲,当世五大种族,仍保持着灭世大劫前的种族国家之分,血缘比较单纯。而精灵族的祖先,却是灭世大劫时赶回施救的那些科学家;那些科学家原本来自不同的国家,出自不同的种族,最终却共同留下了精灵一族;所以说,精灵族是一个血缘驳杂的种族,与当世各种族皆有亲缘,却又皆有差异!

    我以前对你说过,精灵族来历特殊,与其他各种族不同;你现在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陈敬龙思索片刻,应道:“有些明白,却又不很明白!”

    精灵智者笑道:“这些事情,确实超出当世之人的领会能力,你不能完全听懂,那也正常!不过,你既知道精灵族来历特殊,一会儿见到灭世大劫前的高科技产物,便不会太过讶异惊奇了!”

    陈敬龙瞠目愕道:“高科技……产物?”

    精灵智者含笑讲道:“不错。那些科学家之所以不分散融入各自原本种族,却另成团体,留下精灵一族,便是为了保护这劫后存留的高科技产物,使之不至消亡,又不至流散出去为祸世间!”

    陈敬龙恍然道:“您带我来精灵族禁地,是要用那什么高科技产物,给我治伤?”

    精灵智者缓缓点头,应道:“不错;你的伤,当世医术医治不得,唯有使用高科技,才能治得!当然,我肯把这些连普通精灵族人也不知道的大秘密告诉你、肯让你来见到这些高科技产物,不仅是为了给你治伤这样简单;我另有用意,等你治好伤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你随我来吧!”言毕,缓步前行,当先走向那大圆球。陈敬龙忙跟随前行。

    二人来到大圆球跟前,精灵智者叫道:“开门!”叫声出口,只听圆球正中位置响起“嘀嘀”几声轻响,接着一个低沉声音说道:“扫描验证:来者为第七百六十四代精灵智者;身份安全,可以进入!”话声刚停,圆球中间位置无声无息的裂开,露出一个丈许高、半丈余宽的入口,紧跟着入口处伸出一根金属长杆,顶端连着一块数尺方圆的金属平板,缓缓垂落至地。

    陈敬龙惊骇不已,左顾右盼,迟疑问道:“谁在说话?”精灵智者笑道:“不用找了;不是人在说话,是智能仪器发出的声音!你只管跟着我,不必多问!”说着,拉扯陈敬龙踏上那金属平板。

    两人刚刚立站稳,那金属长杆已缓缓回缩,带动金属板、载着两人平稳上升。片刻工夫,金属板缩入入口处,二人已置身于大圆球内;紧跟着裂开的球体延伸合拢,将入口处又封闭起来。

    陈敬龙凝目看时,只见眼前一片明亮,似处在一间半圆形的宽敞大屋之内;屋地、墙壁皆为银白色金属制成,屋顶正中却有丈许方圆的一块,为透明物质遮罩;阳光由屋顶射入,经各处银白色金属反射,光亮倍增;屋内错落分布许多器物,皆为金属制成,件件形状古怪、颜色不一,不知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陈敬龙观看未完,却听“喀”一声轻响,斜对面墙壁上裂开一门;一人从门内缓步走出,轻声说道:“精灵智者,您好!有什么疑难处,需要精灵五号帮助么?”

    陈敬龙向那人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脱口叫道:“啊哟,这是什么怪物?”叫声未完,已下意识抬手握上龙鳞血刃手柄,小心防备。

    原来那缓步走出之人,手足皆备、五官俱全,但身无寸缕、通体银白,竟不是血肉之躯,却是金属构成;其高矮与常人相仿,体型极瘦,无须无发,看不出性别如何,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帽子,帽顶平整光滑、隐泛光泽,亦看不出究竟是何材质——其整体模样虽不算可怖,但当真十分诡异稀奇。

    这金属怪人听陈敬龙惊呼,向他略一打量,温声说道:“我不是怪物,我是智能仿生机器人精灵五号。”微一停顿,又缓缓说道:“你是陈敬龙,轩辕族人,体质反古,不能学习斗气、魔法。上次我为你治疗时,你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我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

    陈敬龙听它说话声音,似女声却又格外厚重,似男声却又异常温软,十分古怪特异,又十分悦耳动听,猛然想起,叫道:“啊……不错,不错!上次我在精灵森林受了重伤,昏迷时做了怪梦,梦中听见有人说话,声音正是这样!原来……那果然不是梦!”

    精灵智者含笑接口,解释道:“这位精灵五号,是灭世大劫前最高科技的产物,不但外表与人相似,就连心理、情绪也经过设定,与人相同,况且它有一定的独立思维能力,几乎可以算是有生命的了,再不能以单纯的机器视之。

    它头脑中储存着灭世大劫前的许多科技知识,每一任精灵智者的广博学识,皆来源于它;确切来讲,它才是真正的精灵智者。只要它存在,灭世大劫前的科技文明便不曾消亡;精灵族正是因为世代担负着保护精灵五号的使命,所以才叫做精灵族!”

    陈敬龙奇道:“精灵五号……是经过灭世大劫,存留下来的?”

    精灵智者应道:“当然。它本是这具飞行器的驾驶员之一,曾随这具飞行器飞往星星上去,后来又随之飞了回来。飞行器损坏后,它便一直生活在这里了,再不曾离开!”

    陈敬龙愕道:“如此说来,它岂不是活了成千上万年?”

    不等精灵智者应声,精灵五号讲道:“我身体外表是由极坚固的合金制成,不会磨损腐朽,而且我有自我修复系统,内部任何部件出现故障,都可以及时自动修复……”抬手一指头上的黑色帽子,继续道:“……这块能量转化储存板,可以吸收太阳能,并转化诸存,不间断的为我提供能量!确定的讲:只要能时常见到太阳,且没有强大外力摧毁,我便永远不会灭亡,可以一直存活下去!”

    陈敬龙骇然道:“与人仿佛,却又永远不死?!……如此说来,你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做成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了么?”

    精灵五号连连摆手,道:“不可以!科学家们,都是极聪明的,为了防备机器人强过人类、控制世界,他们把有思维能力的机器人,都加了控制程序。我虽然诸存掌握着许多科技知识,但我的肢体力量连**岁的小孩子也比不过,且行动非常迟缓;如果没有人类帮助,我无法搜集材料、冶炼锻造、制造部件、组装机器,根本干不成任何事情!正因为我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所以才需要居住在这里,由精灵族人妥善保护!”

    陈敬龙寻思一下,又要说话;精灵智者打断道:“有什么话,等你治好伤后再说;不必急在一时!”又向精灵五号问道:“我带他来,仍是请你治伤来了;你先看看他伤势,算计一下治伤所需的时间及物品;如果药物不足,我马上去搜集准备!”

    精灵五号点点头,盯着陈敬龙上下打量;围着陈敬龙慢慢转了一圈后,缓缓说道:“十二处腐肉,清除需要八分钟,肌肉复生需要十分钟,血管重生需要六分钟,皮肤催生需要三分钟;整个治疗过程,不会超过三十五分钟。你以前为我提供材料所配制的药物及人造血,完全够用,随时可以开始治疗,不需要另行准备!”

    陈敬龙惊道:“你隔着衣服,便看见我伤势如何了?”精灵五号应道:“我是使用了x射线进行透视观察,与人类正常所讲的看见,有很大区别!”陈敬龙哪知道“x射线”是个什么东西?听它这一说,不由瞠目愕然、不明所以。

    精灵智者沉吟说道:“精灵五号,在治疗他伤势的基础上,我想让他的武力本领更得增强,能做到么?”

    精灵五号稍一迟疑,问道:“你确定他是合适人选么?”

    精灵智者沉声应道:“我的弟子讲述游历经过时,都给予了陈敬龙极高的评价;我通过与他的接触交谈,也确定他是个真心怜惜世人、肯为世人付出一切的好人;我认为,他一定会为尽早结束战争、稳定大陆局势做出贡献!”

    精灵五号点头应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以拓宽他的血管、增强他的心脏机能,让他血液流速加快、新陈代谢能力加强,使血液供养充足,体力充沛,不易疲劳。依据眼下所拥有的药物与医疗器具,只能做到这些了,没有其它办法让他武力本领更得提高!”

    精灵智者沉吟应道:“有些帮助,总好过没有!既然药物不缺,现在便开始吧!我去消毒,做好手术准备;你先将他麻酸了,然后在手术时给我以指导和协助!”言毕,迈步缓缓走向先前精灵五号现身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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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八节、大劫真相

    四百九十八节、大劫真相

    精灵五号见精灵智者走去准备,便缓步踱到一张长了七八条金属手臂的怪床边,命道:“陈敬龙,解下你的武器,来这里躺好!”

    陈敬龙情知忧及性命的恶疾即将去除,不由欢喜无限;忙把龙鳞血刃解下,倚放在墙角边;去到那怪床上,仰天躺倒。

    精灵五号等他安躺稳妥后,探手去床边轻按几下,说道:“智能臂启动语音控制程序:一二三四号,清除衣物;五六号,整体消毒;七号,气体麻醉!”随着它命令出口,怪床边金属手臂一一行动起来;有的去将陈敬龙身上衣裳解开,有的自床下取出喷射“水雾”的细软长管,来回移动,让“水雾”在陈敬龙身上喷洒均匀——条条金属臂弯转自如、臂上掌指行动灵活,如活人手臂指掌一般无二。

    陈敬龙虽明知高科技器物定有奇异之处,但猛然间被这许多会动的金属手臂在身上鼓捣起来,却也不禁惊慌;失声大叫:“喂,喂,做什么?……别解我腰带……”

    叫声未完,一支金属臂抓着条软管对准他面孔,管中忽地喷出一团淡黄色气体。陈敬龙促不及防,将那气体吸入鼻中一些,只觉酸酸臭臭,十分难闻;正要喝阻其继续喷气时,却觉口舌麻木僵强,再说不出话;紧接着,麻木感迅速蔓延全身,连头脑也僵滞起来,渐转昏沉;终于,神志全失,再无所觉……

    ……

    不知过了多久,耳中忽闻轻微声响;陈敬龙心生惊警,猛然坐起,喝道:“什么人?”定睛看时,却见床边立着一名通体银白的怪人,正定定望着自己;稍一寻思,想起先前经历,忙道:“啊,你是精灵五号!”

    精灵五号缓缓点头,温声问道:“你自己感觉,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

    陈敬龙微一凝神,只觉通体舒适,无比轻松,绝无丝毫疼痛麻痒之处,不由喜悦无限,笑道:“没什么不舒服,好极……”话尚未完,垂头看时,却不禁一愣,急道:“啊哟,怎么这样?”一边急叫,一边已并拢双腿,抬手掩住羞处。

    原来他此时身无寸缕,却是精光**的。

    精灵五号忙道:“我虽有思维能力,但终究是机器人;在我面前,并无男女性别之分,你无需害羞!”

    陈敬龙仔细想想,觉它说的确有道理,轻松口气,放开手脚;跃下床,认真打量自己身体,见原来腐坏处尽已平复,肌肉丰满,除皮肤粉红,微显细嫩外,再无丝毫异样;抬双手轻轻试按,各处新生肌肉触觉正常,绝无不妥,不禁狂喜难耐,大笑道:“好了,全好了!哈哈,大患已除,我性命保住了!”

    笑了几声,忽地一愣,定定望着右手,茫然失神;过了片刻,试着将手指蜷缩伸展几次,诧异叫道:“咦?这……这……手也好了?!”

    精灵五号淡淡说道:“你手足残疾,不过是神经受损所至;小毛病,不算什么。在治疗过程中,已将你受损神经接续妥当,又对萎缩肌肉进行了调整修复,手腿自然便恢复正常了!”

    陈敬龙听它所言,微一凝神,试探走出几步,感觉右腿力量充足、调转灵便,确实再无不妥,不由悲喜交集,喃喃叹道:“我不是残废了!从此以后,我又有双手双足可用……我又是一个正常人了!”叹息未完,怔怔流下泪来,正是喜极而泣。

    精灵五号见他流泪,迟疑半晌,奇道:“你伤已全好,手腿残疾尽除,难道不开心么?”

    陈敬龙哽咽应道:“当然开心;我就是太欢喜了,所以情难自控,激动流泪!”

    精灵五号默然片刻,叹道:“在我的程序里,欢喜时只能用笑来表达,却没有流泪的设定!……唉,我虽然像人,但终究还是机器,对人的情感,到底还是不能完全掌握的!”停顿一下,又问道:“除了伤残恢复以外,你就没感觉到身体有其它变化么?”

    陈敬龙仔细感觉片刻,应道:“没什么特殊变化,只是觉得精力十分旺盛,体力充足的好像用不完一样!我感觉,若是现在让我上阵厮杀,便是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我也能轻松做到!”

    精灵五号点头笑道:“有这种感觉,就对了!这说明心脏机能加强与血管拓宽都很成功;以后你精力会比常人旺盛许多,体力消减会十分缓慢,很不容易疲劳。我提前向你说明,免得你以后感觉怪异,不得解释!”微一停顿,又道:“还有一点要提醒你:你血流速度加快,以后受伤时,出血量会比常人更多;但你不用害怕,你全身血管尽已拓宽,存血量也比常人多出许多,所以同样的伤势,你出血比常人多,也不要紧,对你的影响只与常人一样,并不会格外严重一些!”

    陈敬龙点头应道:“我明白了!”精力充沛之际,忍不住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又傲然笑道:“嘿,陈敬龙旧疾尽除,又是个江湖健者、威武将军了;此番归去,定要干出更大事业,杀更多该杀之人……”

    精灵五号打断道:“提到杀人一事,我正想告诉你:精灵智者让我增强你身体机能,正是为了让你有能力去杀掉更多的人……”

    陈敬龙瞠目愕道:“你说什么?”心中惊诧万分,只是不敢相信:和蔼慈祥、看重仁义的精灵智者,居然会有让自己多造杀戮之心。

    精灵五号缓缓说道:“精灵智者这样决定,自有她的道理。我虽有思维能力,但终究还是机器,交流能力比不上正常人;所以有些事情,还是由精灵智者向你解释更为妥当……”

    陈敬龙转目观望,奇道:“我方才只顾欢喜了,竟没留意……智者奶奶去哪里了?”

    精灵五号应道:“你休息一夜,她当然不能枯等一夜;她在给你做完手术后,便离开这里,去做她自己的事情了。过一会儿,她自然会再来见你!”

    陈敬龙惊道:“我休息了一夜?”抬头向屋顶透明之处望去,只见外面天空泛红,光亮柔和,正是太阳刚升时的模样;原来自己当真已于全无知觉中过了一夜。

    精灵五号应道:“你心脏机能加强、血流加速,须安稳休息一段时间,让身体逐渐适应才行;所以将你麻醉整整一夜!”稍一停顿,又道:“现在先别顾时间问题;精灵智者让我把一些旧事讲给你听,你快穿好衣服,听我说话,才是正经!”

    陈敬龙连声答应;见衣物都堆放在怪床脚下,忙去拾起穿着。此时他双手齐用,做事比以前残疾时不知灵活轻便多少倍;片刻工夫便已穿着完毕,又将倚在墙边的龙鳞血刃拾起,缚在背上。一切整理妥当,方回到精灵五号面前静立,催道:“你要讲什么;这便请吧!”

    精灵五号缓缓开口,讲道:“精灵智者让我告诉你,灭世大劫的缘由真相……”

    陈敬龙奇道:“灭世大劫不是天灾么?哪来的什么缘由真相?”

    精灵五号微一摇头,讲道:“不是天灾,是完完全全的**!以前精灵智者是怕说的太多,不小心泄漏了我的存在,所以才没有说明真正的灾祸起因。

    事实上,在灭世大劫以前,因为人类不断掘取能源,我们生活所在的地球已被破坏的伤痕累累、百孔千创;地壳内部被掏空的地方太多,各大陆板块都已极不稳定,风雨飘摇……”

    陈敬龙打断道:“地球是什么球?地壳、大陆板块,又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说的这些,我根本都听不懂!”

    精灵五号稍一思索,应道:“没必要完全理解;你只要懂得,是人类为了维持科技生活,不断的破坏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最后把世界捣的一塌糊涂、危在旦夕就行了!”

    陈敬龙迟疑问道:“你说的意思,是不是……比方说:世界就是一座大山,人们为了挖山里的宝藏,最后把大山挖的内部皆空,最后大山支持不住,就要倒了。是不是这样?”

    精灵五号应道:“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就好!我继续讲下去——

    在灭世大劫前,人类统一了语言和文字,人人说着同样的话、写着同样的字,人人喊着‘共同发展’的口号,俨然所有人都是一个整体,都是一家人了;可实际上,人类的私心终究消除不去,国家的界限没有消除,各国家都在为自己争取利益,不惜损害别国;国与国之间的冲突斗争始终不曾平息过,只有愈演愈烈。

    到世界被破坏的千创百孔、风雨飘摇时,一个蛮横霸道、最喜掠夺强占的无耻小国,为了争夺本不属于自己的利益,竟愚蠢的发动了战争;结果,因利益牵连,一处战势起时,全球皆动,最终演变成了世界大战。

    当时的科技武器,破坏力强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平山翻海,当真轻而易举。在这些破坏力极强的科技武器连续打击震动下,本已不稳定的大陆板块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彻底崩溃沉陷。而在地壳发生巨大变化的同时,大气层也受到剧烈震荡,发生异变;于是,上下交攻、天地同变,灭世大劫由此而来,科技世界由此而毁;当时世上所有人,无论有辜无辜,尽受此难……”

    陈敬龙听到这里,着实再忍耐不住,瞠目怒道:“为一己私利,连累所有世人,当真***不是东西!那个最先发动战争的无耻小国,可恨至极,应该彻底亡族灭种才好!……他们国人彻底灭绝没有?”

    精灵五号迟疑片刻,叹道:“没有!他们的后裔,便是现在的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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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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