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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载飞花     净尘传说txt下载     净尘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百九十九节、导人向恶

    四百九十九节、导人向恶

    陈敬龙一愣,随即怒道:“原来如此!难怪血族人狂妄愚蠢、自以为强,不肯安份;原来这劣根是祖传的!”

    精灵五号沉吟片刻,缓缓讲道:“血族自古崇尚武力,认为通过武力可以征服一切、获得一切;是一个地地道道蛮横好战、自私冷血的民族。虽然血族也有向往和平的善良人,可惜太少了,不足以影响整个血族的决定举措。

    相对来讲,暗族虽然地广人多,但大部分人是向往和平的,好战者只是一小部分,并不可怕;血族虽然地小民少,但绝大部分人喜好战争,这才是真的可怕!

    你说血族‘自以为强’,对其怀有小觑之意,这可万万要不得。如果你日后有对抗血族的时候,切须小心在意、慎重应付才行!切记,切记!”

    陈敬龙思索片刻,奇道:“听你说话,似乎有偏袒我轩辕族的意思……”

    精灵五号抢道:“我不偏袒任何种族,只是拥护和平、反对战争而已。任何种族挑起战争,我都反对!”稍一停顿,想了想,又缓缓说道:“是科技发展的需求,与战争的破坏,共同毁灭了原本的科技世界;精灵族的祖先们在灭世大劫之后,共同认定了两条真理:

    一、在人类公德心没有达到一定高度,不能把保护地球放在第一位的时候,盲目追求科技进步,只能是自取灭亡。

    二、战争,没有真正的赢家;既便有所谓的胜利,也只是针对个人而言,对整个人类来说,战争只是痛苦,只是灾难,只是自我毁灭。

    那些科学家有聪明的头脑,能认识到科技的危害,并对之深为戒惧,但他们不能让所有人都聪明起来、都真正对科技怀有戒惧之心;所以,他们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使用科技技术,将劫后幸存之人全部洗脑,清除掉他们有关科技世界的记忆。

    正是因为洗脑的缘故,除精灵族以外的各种族,科技灭绝,不去破坏劫余大陆,我们才得以在最后这块土地上维持生存;也正是因为洗脑的缘故,除精灵族以外的各种族祖先,都对灭世大劫的来由、经过讲不清楚,各族种之人才不能真正了解灭世大劫的真相。

    然而,科技如能合理运用,对人类的好处是不可估量的;科学家们不舍得让高科技彻底灭亡,所以没有将最后的科技产物毁灭,于是我得以存留下来。科学家们是期望有一天人类思想文明能达到足够的高度,能在不破坏地球的前提下使用科技,到那时,我将作为科技的传播者,造福人类;而在此之前,我的存在是不能为世人所知的。

    虽然科技解封的日子遥遥无期,但我与一代代的精灵族人,会一直等待下去;只要精灵族还在、精灵五号还在,科技便不会灭亡,将来或许真的有一天,可以再造福世人。当初精灵族的祖先、那些伟大科学家们,为了保护人类生存,对科技采取了这种封锁手段,虽然是无奈的,但也确实是最佳选择。

    遗憾的是,科学家有办法封锁科技,却无法封锁世人自私争胜之心,无法彻底消除人类自我削弱,甚至自我毁灭的另一个因素——战争。

    精灵族必须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所以精灵族每一个人都是战士,精灵族的实力,始终保持在足以抵抗当世所有种族联合入侵的程度;而要保持这足够的实力,精灵族人便不能分散,必须聚居于精灵森林之中;想让精灵族人安心聚居,不至分散,便又只能让他们不知外界繁华,懵懵懂懂、无欲无求。

    如此一来,不能让精灵族人接触外面世界,便无法动用他们的力量,去阻止其他种族之间发生战争。所以,当劫余大陆动荡不安、战乱纷起的时候,我与历任精灵智者均焦虑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又到了战乱纷起的时候,如果不得控制,战争真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止息,更不知究竟要有多少人死于战争才行;人类的繁荣,不知会倒退多少;人类许多年来的繁衍生息,或许便要毁于一旦。

    当代精灵智者与我商谈大陆局势时,我们都感觉十分难过,又十分无奈;我们期望能有一个坦荡无私、大仁大义的人物出现,做出事情,让战争尽早结束,让受战争摧残的世人尽量减少,让人类繁华尽量少退步一些!

    陈敬龙,你小节尽亏,已不符合做精灵族朋友的条件;但精灵智者仍肯尽力帮你,甚至不惜冒险,让你知道我的存在;你现在可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了吧?”

    它说到这里停住,定定望着陈敬龙,不知何种材料制成的双目中,居然隐隐流露出一丝期盼之色。

    陈敬龙心潮激荡,又惊又喜、又惧又忧;迟疑问道:“你们认为……我有能力干成大事,达成你们的期望?”

    精灵五号应道:“事情做不做得成,殊难预料,但精灵智者认为你可以,一定是你具备成就大事的能力;只要你肯努力争取,便未必没有平息战乱的希望!”

    陈敬龙沉吟片刻,坚定说道:“尽早平息战乱,是我梦寐以求;我自当尽力而为,绝无退缩;只是……我不知究竟应该怎样去做才好,请您教我!”

    精灵五号缓缓摇头,道:“我思维能力有限,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至于应该怎样去做,你问精灵智者吧,我无能为力!”

    陈敬龙失望问道:“您当真就没有能教我的东西?”

    精灵五号应道:“最后我还要告诉你一句话:我只能治好伤病者,却不能给人生命;你以后如果受了重伤,仍可来找我医治,但千万不要抱有幻想,带死人来求我将其医活;明白了么?”

    陈敬龙怔怔点头;沉吟片刻,叹道:“我心里乱的很,需安静想想才行;如果你确实没什么可教我的,我想离开这里,去外面透透气!”

    精灵五号应道:“可以,但不要走的太远,以免精灵智者寻不到你!……去你进来时所乘的金属板上站好,就可以出去了!”

    陈敬龙抱拳谢道:“救命之恩,永生不望;后会有期!”

    精灵五号连连摇头,道:“如果再见,一定是你又受了很重的伤;我不希望你受伤吃苦,但愿后会无期才好!”

    陈敬龙苦笑点头,不再多说;转身走去来时所乘金属板上站定,果然身前墙壁裂开,现出出入口;金属板在金属长杆外伸下,平稳移动,出了飞行器,直落至地。

    陈敬龙走下金属板,那金属长杆立即回缩,随即飞行器裂口合拢。陈敬龙走去草地边缘,席地而坐,怔怔望着草地中间的“大圆球”,回想先前精灵五号与自己所说一切,默默思索。

    过不多久;陈敬龙正想的出神,忽听身后脚步轻响,一个苍老温和声音笑道:“原来你已经出来了!呵呵,我来的晚了,让你久等,不好意思!”

    陈敬龙转头看去,见正是精灵智者行来,忙跃起身,快步迎上,感慨叹道:“智者奶奶,我……我回想这一日夜的经历,感觉好像做梦一样……”

    精灵智者打断道:“不是做梦,是完完全全的事实!精灵五号把该告诉你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陈敬龙应道:“是,它向我讲述了灭世大劫的真相,以及你们对我的期望!我愿意为平息战乱尽我努力,可是,我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正想向您老请教!”

    精灵智者定定望着陈敬龙面孔,沉声问道:“如果没有我的建议,只凭你个人决定,你会怎样去做?”

    陈敬龙稍一迟疑,尴尬笑道:“我没什么好办法可想,只能是以暴制暴,谁侵略别族,我便杀谁;仅此而已!”

    精灵智者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此番到来,满脸戾气,顾盼之际,眼中隐现杀机,我便知道,你凶性大盛,与以前再不一样了;果然不错!”

    陈敬龙手足无措,惶恐应道:“智者奶奶,我不想做个坏人,可……可我没有办法,不得不杀人……”

    精灵智者摆手打断他说话,沉吟片刻,叹道:“杀人的,不一定就是坏人;如果让我教你,我也只能告诉你:继续杀人,不必手软!”

    陈敬龙瞠目愕道:“您说什么?”

    精灵智者叹道:“轩辕纷乱,你定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也不留你在精灵族久住了!我这便带你去取了马匹,以备启程;咱们边走边说吧!”言毕,转身缓步前行。陈敬龙满肚子疑惑惊诧,却不知该怎样追问,只得默默跟随而行。

    两人静静走出十余丈后,精灵智者方缓缓开口,问道:“陈敬龙,我一向看重‘仁善’二字,如今却鼓励你杀人,你很有些意外,是么?”

    陈敬龙应道:“正是;杀人不是好事,有悖仁善……”

    精灵智者打断道:“错了!除恶既是扬善,欲扬善,则必要除恶;精灵族注重仁善,但对进入精灵森林却品行有亏、通不过考验的异族人,向来不肯容情,定杀不赦,你不记得么?”

    陈敬龙稍一寻思,恍然叫道:“不错,不错;正是这样!智者奶奶,杀得人多,不一定是坏事,只要杀的都是坏人、不杀好人就行了;对么?”

    精灵智者长叹一声,黯然说道:“好人也不一定不杀!如今天下大乱,无数人争强夸胜,欲称雄世间;想平此乱世,好人是没有用的,只能用恶人;唯有至狠至凶、至残至恶之人,才能以恶制恶、以凶制凶,尽早平定乱世、结束战争!……陈敬龙,你愿意不计骂名,做一个至恶之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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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节、欲效“人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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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敬龙惊骇不已,喃喃自语道:“做至凶至恶之人?这……这是不对的!书上说,要‘以德服人’,仁者才能无敌……”

    精灵智者打断道:“轩辕族中,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太多,为求好名声,惺惺作态,不分轻重缓急,只以仁德说事,平白将‘仁德’二字含义扭曲放大了无数倍,其实全无道理,只能误事,不能成事!比如在轩辕族人眼中,能以德报怨者,方为君子;可实际上,在远古时,轩辕族中一位对‘仁德’含义理解最为透彻的‘圣人’,并不提倡什么‘以德报怨’;那位至圣先师的看法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最合乎道理的作法,应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陈敬龙愕然道:“以直报怨?……那该如何报法?”

    精灵智者冷笑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以直报怨者,就是直来直去,不必按捺作伪;人家打我一拳,我便还人一脚,痛痛快快,顺理成章!”

    陈敬龙惊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这还算是仁德么?”

    精灵智者冷笑道:“人家欺你,你委屈隐忍,不去报负,自以为仁义待人;却不想,欺人者不受教训,不知收敛,定要再欺别人;因自己隐忍而至别人受欺,是仁,还是不仁?”

    陈敬龙恍然应道:“不错!‘为保仁之虚名,纵恶逍遥,遗害无穷,诚可恨也!’‘夫真正仁者,除恶务尽,逢害必诛。全文字无广告’这道理也是书上所讲,我看过的!”

    精灵智者笑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陈敬龙踌躇道:“可是……逢害必诛,是说要杀坏人,并没说可以滥杀无辜!好人是万万不能杀的!”

    精灵智者叹道:“好人不可乱杀,但有些时候,为了更多人的安危性命着想,无可奈何,却也不得不杀!”稍一停顿,仔细想想,又缓缓讲道:“获仁德之名,能迷惑世人,搏得敬重,却止不得战乱纷争。战争,不讲仁德,只讲强悍;只有更凶、更狠、更残、更恶,以铁血手段将敌人压制,才能平乱除患,终止战争。

    古往今来,没有用仁义道德结束的战乱,只有用鲜血性命淹灭的战火。

    在轩辕族历史上,战事之纷乱频繁莫过于春秋战国;当时满嘴仁义道德者不乏其类,却于大局全无补益;真正为结束战乱起到决定性贡献的,实为一个被后世称作‘人屠’的大恶人。(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若非那大恶人使用血腥手段,大杀特杀,杀的别国战力大损,无以为继,最终逐一被灭,轩辕族归为一统,则战乱真不知要再持续上多少年,真不知还要有多少代百姓沦于水火。

    那‘人屠’杀人无数,骂名昭著,但他却为尽早结束战乱创造了条件,挽救了更多的百姓;你说,他所作所为,究竟是仁,还是不仁?

    在整个世界历史上,战事之纷乱频繁莫过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为尽早结束大战做出决定性贡献的,不是什么仁义道德,却是两颗杀伤力异常巨大的原子弹。那两颗原子弹对两个城市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杀死了无数人,而死者大多是无辜百姓。

    按说,不分善恶,一概杀戮,是不对的;但如果没有那两颗原子弹所造成的伤害,战争则不知要再持续多久,不知还要有多少无辜者枉死。那两颗原子弹杀了许多人,但救了更多人,你说,投放这两颗原子弹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陈敬龙打断道:“智者奶奶,不用再说了!我虽然不知道‘人屠’的故事,也不知道原子弹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我已经明白您的意思!欲平战乱,唯有以血止血、以杀止杀;为救更多人性命,舍弃小部分人,那也无可奈何!为平息战乱而杀人,是大恶,亦是大善,归根结底,善大于恶!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我当断则断,绝不会再有迟疑迷茫,绝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而延误大事!”

    精灵智者沉默良久,低声叹道:“一恶沾身,则万恶齐至。嗜杀者,纵泽被苍生,亦难免留下骂名,为人憎恶!昔日‘人屠’,所救者是其所杀者千倍万倍,功高无及,但结果却是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陈敬龙慨然笑道:“我明白!‘……两手血腥,杀戮无数,遭万人之唾骂,留一世之凶名;但权衡利弊,除一害而利十人、百人,甚或千万人,则其于世人之惠,更甚于修桥补路、赠粥施米者多矣。’这道理,在《说仁》一文中已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敬龙只为平息战乱、挽救世人,‘但求无愧于天地,不计个人之得失’。只要能让无辜百姓少死一些,我情愿背负万载骂名,做一个绝世凶徒;此心如铁,绝无转移,智者奶奶尽管放心!”

    精灵智者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只是……唉,对你个人来讲,着实太不公平!……但愿你最后能有个好结果,不至落得个‘人屠’一般下场吧!”叹毕,再不多言,只默默前行,神色间颇显哀伤。

    二人又缓缓走了约有盏茶工夫,忽见前面三人一马,并排而立;马是陈敬龙的踢云乌骓,人亦是陈敬龙旧识,正是雨梦、云不回、雪逸仙三人。

    陈敬龙望见三人,喜不自胜,忙抢上前,笑道:“雨梦,见过你家人了么?”又向云、雪二人抱拳施礼,招呼道:“云兄、雪姐姐,久违了!”

    雨梦、云不回二人强作笑颜,向陈敬龙微一点头,算是回应招呼;雪逸仙则干脆不理不睬,如若未见;只向精灵智者施礼,淡淡问道:“师傅命我三人来此等候,不知有何吩咐?”

    陈敬龙见三人神色有异,似有极大心事一般,不由也沉重起来;再不敢笑闹交谈,只得闪在一旁,垂手静立。

    精灵智者缓步走到三人跟前,目光在三人身上逐一扫过之后,方缓缓说道:“陈敬龙旧伤尽愈、残疾尽除,马上就要回转轩辕去了!他这一去,日后定要再与暗族交战,所以我召你三人前来,与你们商议一些事情!”

    此言一出,雨梦与雪逸仙还不曾有太大反应,云不回却已脸色煞白、手足皆颤,惊惧莫名。

    精灵智者望向云不回,眉头微皱,沉声问道:“不回,你恐慌什么?”

    云不回深吸口气,强作镇定,干声笑道:“没什么!陈敬龙与暗族交战,跟咱们精灵族并没关系;师傅居然为此事召我们三人说话,不回感觉有些意外罢了!”

    精灵智者微微一笑,挑眉问道:“与咱们精灵族无关?精灵族年青一辈的第一天才雷振,现已投入暗族,为战争出力;轩辕族与暗族的战争,还能与精灵族无关么?”

    云不回强笑道:“雷师兄……雷振弃族,咱们只要将他从族中除名也就罢了,其实没有太多关系!”

    精灵智者缓缓摇头,叹道:“我教你们的知识,多有超乎当世之人所知的;雷振以之相助暗族,对轩辕族极不公平;况且精灵族的知识,绝不能流传出去,为祸世间;雷振助纣为虐,精灵族万万不能坐视不理!”说到这里停住,定定望着云不回,若有所思。

    云不回脸色更加难看,匆忙垂下头去,不敢接口。

    精灵智者寻思一下,目光稳开,望向雪逸仙,缓缓说道:“仙儿,按我精灵族规矩,擅自参与异族战争的,该当如何处置?”

    雪逸仙忙道:“仙儿早已禀明师傅:轩辕族皇宫之中,仙儿为救族人,方才出手;镛城之战,仙儿是为自保,不得已而相助陈敬龙;两次皆非有意为战争出力!”

    精灵智者叹道:“为求保命,不得已而为之,你并无过错,师傅不会责怪于你。我说的,不是你,是雷振!”

    雪逸仙面容一僵,迟疑片刻,长叹一声,淡淡说道:“参与战争,为害世间,罪不可恕;雷振,当诛!”

    精灵智者缓缓点头,沉吟片刻,叹道:“你随陈敬龙去吧;做你该做之事,于你该回之时而回,带回你该带之物!”

    雪逸仙微一迟疑,躬身应道:“仙儿谨遵师命,绝不有误!”言毕,迈步走去陈敬龙身边,垂首静立,再不多言。

    精灵智者将目光又转回云不回身上,沉声问道:“不回,擅自参与异族战争者,该当如何处置?”

    云不回浑身颤抖,不敢抬头;迟疑应道:“师傅,我……我……不曾有意为异族战争出力;虽偶有失言之时,皆是喝醉了酒,头脑不清所至,算不得……算不得有违族规!”

    陈敬龙听他这话,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他以前替自己出主意时,为何总要先借酒装疯,旁敲侧击,从不肯正面回答自己疑问;这才明白他所说“投机取巧,无可奈何”,究竟何意。

    精灵智者听云不回应答之语,沉默片刻,轻声叹道:“不回,你依雷振性情,早料到他有叛族的一天,可谓目光深远;这几年来,你为避祸,佯装好酒疏狂、不求进取,韬光自保,也当真难为你了!只可惜,师傅能成为精灵智者,心智眼光自是非同一般;你这区区手段,瞒得过别人,却终究瞒不过师傅!”

    注:“人屠”,既战国第一名将白起,因其杀人太多,所以被称为“人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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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一节、不回不回

    五百零一节、不回不回

    精灵智者这一番话说出,陈、雨、雪三人均是瞠目愕然,怔怔望着云不回;实不敢相信,他以前嗜酒如命、放荡不羁等种种情状,竟都是装出来的。

    云不回僵立原地,身上颤抖越来越狠;默然片刻,颤声说道:“师傅这些话,真不知从何说起!不回性情懒散、好酒贪杯,是条扶不直的井绳,有负师傅苦心教导……”

    精灵智者叹息打断道:“事到如今,你不必再遮掩下去了!我三名学生中,仙儿最为刻苦努力,雷振习文练武天赋均高,但单论头脑聪敏,其实他二人都比不上你。

    雷振确实出类拔萃,按精灵族规矩,我不能不收他为学生,但他自幼背负‘天才’之名,在族人赞誉声中长大,养成了狂傲自负、虚荣浮躁的性情;我早料道,当他接触到外界繁华之后,定会迷失自我,走上歧途。

    我料到的,你也早就料到了,所以你佯装放荡,终日饮酒闲逛,做出不求上进的样子,为的是迷惑族人,让人以为你本领低微、不堪与雷振比较;防的是有朝一日雷振叛族,我会命你离族,去对付他;而实际上,你最为聪明,我教授的知识,你领悟最多;论学识,你丝毫不在雷振之下,甚至要稍胜于他。

    不回,师傅虽老,却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说的这些话,可没有说错吧?”

    云不回听了这一番话,反而渐渐平静下来,身上颤抖慢慢止息;默然半晌,忽地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倒在精灵智者身前,仰起苍白如纸的面孔,如叹息般轻轻说道:“师傅……不回厌恶俗世纷争,无欲无求,只想在精灵森林中逍遥度日,终此一生!”

    精灵智者强作笑颜,温声安慰道:“待消除雷振之患,你便回来;以后你闲逛也好,饮酒也罢,我都再不管你,任你逍遥到老!”

    云不回凄然一笑,喃喃叹道:“古来征战几人回?……不回一去,还能有归来之日么?”

    精灵智者沉吟片刻,望着云不回的双眼中满是爱怜痛惜;唏嘘说道:“你头脑聪明、性情温和,三名弟子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为师也不忍让你离族远去,置身沙场;可是……唉,仙儿学识不及雷振,有些事情,她应付不来!……不回,究竟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为师不敢勉强;为师只想劝你一句:想一想那些陷身水火、饱受战乱之苦的世人吧!”

    陈敬龙在旁观听,已隐约明白云不回的重要;待精灵智者说完话,忙接口道:“云兄,你是个侠骨仁心的好男儿,怎忍心坐视生灵涂炭,置之不理?敬龙也想啸傲山林、逍遥世外,可世间纷乱、万民倒悬,容不得好男儿独善其身;敬龙有心为民,奈何学识有限,万不是雷振对手;云兄……求你看在往日交情上,看在轩辕百姓面上,助敬龙一臂之力吧!”说着,双手抱拳,深深一躬,向云不回施下礼去。

    云不回仰天长叹,泪水滚滚而下;默然片刻,弯腰向精灵智者连拜三拜,黯然说道:“不回此去,以后未必有机会再侍奉师傅;您老善自保重,勿以不回为念!”言毕,立起身来,去将陈敬龙挽起,苦笑道:“敬龙兄弟,不必多礼!雷振为患,精灵族难逃干系,不能不管;我随你走这一趟,尽力相助就是!”

    陈敬龙喜不自胜,连道:“多谢!”精灵智者定定望着云不回,眼眶泛红,轻声道:“不回,你再去见家人一面吧!”

    云不回微一摇头,从怀里摸出酒囊,连灌几口,登时又有些醺醺醉态;长声笑道:“徒增伤感,不如不见!哈哈,云飘它处,再不回矣!……再不回……”悲笑声中,缓缓踱出几步,离众人稍远些;扑在一棵古树上,抬手轻轻抚摸树身,哽咽无语。

    精灵智者泪眼朦胧,望着云不回身影看了半晌,长叹一声,又转头望向雨梦,干声问道:“你是走是留?”

    雨梦茫然应道:“我……我……”连说出几个“我”字,却再说不下去;看看精灵智者,再看看陈敬龙,左右为难,手足无措。

    精灵智者缓缓说道:“雨梦,你违犯族规,擅自出林,一去三年;按说族中早该将你除名,但大家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儿上,又顾及我的情面,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肯留在族中,以后便只能老老实实在居地内生活,再不许踏出居地一步,更不许对任何人讲述精灵森林以外的事情;如果你仍要离去,从你再次踏出精灵森林的那一刻起,你便不是精灵族人了,以后永远不许回来!究竟是去是留,你可要拿准主意,只能抉择一次,绝容不得反悔;明白么?”

    雨梦怔怔呆立,踌躇良久,忽地一咬牙,跪倒在精灵智者身前,伸手扯住她衣襟,流泪泣道:“奶奶,陈敬龙此去,不知要再经历多少生死血战、亡命搏杀;他……他艰难的很,需要有人照顾他,替他分忧……”

    精灵智者轻叹口气,打断道:“不用多说,我明白你的选择了!”稍一沉吟,抬手轻轻抚摸雨梦鬓发,又缓缓说道:“你从小就是个死心眼儿的孩子,认准一件东西,给你再好的也不肯换;从你初与陈敬龙相识,受他情义所感那一天起,我便知道,你这一生,是认准他,再不肯变了!……唉,为他一个,宁肯舍弃奶奶,舍弃父母兄弟;雨梦,你好忍心!”

    雨梦泪如雨下,抽泣道:“我舍不得奶奶,舍不得亲人;可是……你们没有雨梦陪伴,仍能好好生活,陈敬龙没人照顾,却会很苦……奶奶,雨梦不孝,您别怪我!”

    精灵智者垂头望着雨梦面容,眼中爱怜横溢,温声说道:“你爱上不能爱的人,这一辈子定是要苦的紧了;奶奶不怪你,只是心疼你!”

    雨梦缓缓摇头,凄苦笑道:“没什么爱不爱、苦不苦,我只想陪着他、照顾他,知道他生死存亡,求一份心安;等到他干成大事,安定下来,再不需要雨梦照顾时,我自会离他而去,畅游天地间,逍遥快乐,度此余生!”

    精灵智者含泪笑叹:“傻孩子!……真真正正是个傻孩子!”迟疑片刻,猛地长叹一声,挣开雨梦拉扯,走出几步,背对众人,沉声说道:“马背上包袱里,有我为你们备好的干粮!你们这便去吧!”

    雨梦痛哭大叫:“奶奶!”精灵智者微一摆手,也不回头,哽咽叹道:“奶奶累了,要去歇息一下,不送你们了!你们……好自为之,但愿都别让我失望!”言毕,缓步前行,慢慢走去;背影摇晃,原本弯曲的脊背更显佝偻,似于瞬息间又苍老了许多。

    不一刻,精灵智者隐于林中,再看不见。雨梦放声痛哭,哀伤欲绝;陈敬龙忙上前搀扶,温声劝抚。

    过了良久,雨梦方稍抑悲伤,哭声渐低。雪逸仙无声轻叹,淡淡说道:“时候不早了,既然要走,便趁早动身吧!”云不回大笑道:“走,走;左右要走,早走早安心!都跟我来!”说着,当先便行。陈敬龙忙牵了踢云乌骓、雪逸仙扶了雪梦,一齐跟随云不回走去。

    走不多久,景物变幻,已出了精灵森林。

    四人置身林外,眼望黑沉沉的大森林,都不免心潮涌动。雨梦流泪不止;云不回长笑当哭;陈敬龙回想治伤经历、所见所闻,几疑是梦,恍惚失神、感慨万千;雪逸仙虽面如寒霜,全无表情,却也遮掩不住眼中浓浓的伤感悲痛。

    又停留许久,四人才强自镇定,收拾心情,启程赶路。

    陈敬龙惦记抵抗暗族情形,归心似箭,焦急不堪;徒步走了小半天,着实忍耐不得,与云、雨、雪三人商议之后,分了干粮,留他三人慢慢行走,自己骑了踢云乌骓,先行而去。一路无非饥餐渴饮,不须赘言。

    疾驰数日,已入玄武境内。

    这一天,陈敬龙途中打听路径,得知离玄武城已然不远,忽地心中一动,暗自掂掇:“新任玄武城主毁了商家,滥杀无辜,可恨至极!左右走到这里,不妨顺便进玄武城一探,若能得便机会刺杀了玄武城主,替商家报仇雪恨,岂不是好?”

    主意打定,当既改道而行,先往玄武城赶去。及到了玄武城外,远远观望,却见城门口许多军兵把守,对出城之人并不多管,对入城之人却要一一搜身,防范甚是严谨。

    陈敬龙看了半晌,见有两名身带兵刃的江湖人行到城门处,立即被守门军兵驱逐,又有一名樵夫因柴捆内藏着一把柴刀,被搜了出来,当场打个半死;心中了然:“原来是为防有人混入城中作乱,不许人携带兵刃入城!我身上背着龙鳞血刃这样一件大家伙,休想瞒得过军兵搜察,看来玄武城是进不去了;此番不得刺杀机会,算那狗屁玄武城主运气不坏!”

    他临时动念,欲要刺杀玄武城主,本没抱着太大希望,此时见进不去城,也不如何失望;当即打消念头,拨马欲转去白虎城区。

    马头刚刚转回,忽见一个中年乡农从旁抢来,拦在马前,低声喝道:“陈敬龙,你是玄武商家的准女婿,居然还敢到玄武城来;当真好大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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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二节、再遇刀王

    五百零二节、再遇刀王

    陈敬龙听得喝问,微吃一惊;凝目看时,见那拦马之人虽作普通乡农打扮,却掩不住斯文儒雅气质,五官清秀,依稀有些面熟;稍一回忆,恍然叫道:“啊,你是忆清兄!”

    原来这拦马“乡农”,正是曾于玄武洪家与陈敬龙见过一次、纣老怪的亲生骨肉,苏忆清。

    苏忆清见陈敬龙认出自己,微显喜色,冲他点头示意;随即探手扯了他马缰,回身便走,口中低声斥道:“你受过通缉,认得你的人很是不少;况且玄武城主灭了商家,深恐有人寻仇报复,见了商家的准女婿,定然不肯轻易放过。如此情形,你居然还敢骑着高头大马,堂而皇之的在玄武城附近停留观望,怕不够惹人注意、不能惹祸上身么?”

    陈敬龙顾不得谈论别事,跃下马背,抢到苏忆清身边,与他并肩而行;急急问道:“忆清兄,苏姑姑可还好么?洪家人逃出玄武城后,去哪里安身了?你又怎会在这里出现?”

    苏忆清低声应道:“我母亲一切安好,多谢你记挂!洪家人现为靖北王效力,都在靖北王军中安身,我母亲也在那里。我改装来此,是想观察玄武城防守弱点,替靖北王进攻玄武城出谋划策!”

    陈敬龙愕道:“靖北王?那又是谁?”

    苏忆清解释道:“便是老玄武城主的二公子!他与大公子争权,因受无极军夹攻而落败,一怒之下,背反朝廷,自立为王了。大公子荒淫无道、倒行逆施,做了玄武城主之后,着实把玄武百姓祸害的不轻;那二公子颇有才干,为人和善,若能掌权,定比大公子好些;所以洪大侠带领洪家人尽力帮助二公子,想让他打败大公子,掌控玄武军政!”

    陈敬龙奇道:“洪家人个个本领不弱,助人打仗,倒也可行;你不过是个读书人罢了,无拳无勇,却又何苦趟这混水?你来打探玄武城情形,若被人识破,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情命攸关,岂可儿戏?”

    苏忆清笑道:“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曾读兵书,知晓战策,非寻常武夫可比。我现为靖北王军师,之所以亲自前来打探,正是怕别人眼光不够,看不出玄武城防守有何弱点!”

    陈敬龙沉吟问道:“你可看出玄武城防守弱点了么?”苏忆清神情一黯,摇头叹道:“城高墙厚、守御严密,并无弱点可言。以靖北王兵力,想强攻硬打,是绝行不通了!”言毕,连连叹气,颇显焦虑无奈。

    陈敬龙听他一说,也觉失望;欲要提起纣老怪之事,又想:“不行;他对生身之父深恶痛绝,若知大哥身在何处,定要请洪大侠出头寻仇;在没有弄清当年是非真相之前,还是莫让他知晓大哥消息才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当即强自忍耐,对纣老怪一字不提。

    二人默默走了片刻,离玄武城已远。苏忆清将缰绳递还陈敬龙,叮嘱道:“你要去哪里,这便走吧;以后千万小心,别再冒冒失失闯到玄武城来!”

    陈敬龙忙道:“我没什么要紧事,不急着走;难得相逢,我理当拜望苏姑姑才是;忆清兄,请你引我去见过令慈吧!”

    苏忆情为难道:“这个……靖北王兵马驻扎在三百余里外的荒野中,路途不近;再说,我要去与洪叔叔商议军情,眼下还没有回去的打算;这次怕是不能引你去拜望我母亲了!”

    陈敬龙本想先与苏冰洁见面,对质当年是非;听苏忆清这一说,知见不到苏冰洁,更觉失望;迟疑片刻,问道:“你要与洪大侠商议军情?这么说,洪大侠是在这附近的了?”

    苏忆清应道:“不错;洪叔叔护我前来,如今就在十余里外的一个小村里等我!”

    陈敬龙稍一思索,恍然道:“洪大侠亲自来此,是想寻机入城,刺杀玄武城主,对不对?”

    苏忆清一愣,疑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洪叔叔这个打算,只跟我说过,连靖北王也是不知情的!”

    陈敬龙笑叹道:“我也曾行走江湖,深知江湖人的性情作风;洪大侠虽参与军事,但骨子里仍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人;他习惯用何种手段解决事情,我当然猜得出来!”微一沉吟,又道:“我要与玄武城主为难,给商家报仇,与你们正是同一路的;既然洪大侠就在附近,我想见他一面,与他商议一下,或许能想出对付玄武城主的方法,也说不定!”

    苏忆清喜道:“你果然要对付玄武城主!嘿,你干出许多大事,声名赫赫,我是知道的;得你相助,成事大有希望,当真再好不过!我这便带你去见洪叔叔!”

    二人计较妥当,当即共乘踢云乌骓,疾驰而去。

    转眼之间,十余里路程已过;来到一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荒僻小村。村中冷冷清清,不但不见人影,竟连鸡鸣犬吠也不闻一声,寂静的异乎寻常。

    陈敬龙奇道:“这小村怎会这样安静?”

    苏忆清叹道:“玄武城主常常派兵出城劫掠民财,玄武城附近居民住不安生,多已逃亡;这座小村,便是村民尽离,没人居住的了。也正是因为没有居民,不怕泄漏行踪,洪叔叔才选在这里落脚!”

    二人说话的工夫,踢云乌骓已行至小村中间位置。苏忆清勒住马缰,低声叫道:“洪叔叔,是我回来了!您在哪间屋子里?”

    叫声未落,只听“吱呀”一声,数丈外一间破落民房打开门来;一条魁伟大汉大步走出。

    那大汉比常人高出近两个头去,面似生铁,隐泛光泽,肩宽背厚,气度沉稳;左手提着一柄近五尺长的连鞘巨刀;正是绝世六大高手之一、江湖人称“仁义刀王”的洪断山。

    洪断山走出民房,望见苏忆清,微显喜色,随即看见陈敬龙,又是一愣;脱口叫道:“你……还活着?”

    陈敬龙急跃下马背,抢到洪断山身前,施礼道:“敬龙拜见洪大侠!”

    洪断山探手将他扶起,望着他面容打量片刻,慢慢绽出笑容;喜慰叹道:“陈敬龙,当真是你!好,好;都说你已战死沙场,原来是假的……少年英雄安在,是我轩辕之福,当真好极!”

    陈敬龙见他不显敌意,心中稍安;试探道:“土城誓师大会,敬龙多有得罪;今日重逢,望洪大侠莫记旧恶……”

    洪断山连连摆手,打断道:“誓师大会上,你并不曾得罪我,却是我不辨是非,得罪你了!你立功异域、抵抗暗族,为轩辕族出了许多力气、建了许多功劳;我听说你的事迹,知道你是个一心为民的好汉子;以前是我错怪你了,望你莫要记恨!”

    陈敬龙迟疑道:“可是……我与纣老怪结义,确实不假!”

    洪断山面容一沉,微显怒色;稍一沉吟,又摆手叹道:“莫提那无耻狗贼!误识恶徒,错不在你;你并不曾帮他干什么坏事,那便很好!”微一停顿,目光在陈敬龙身上打量,又疑惑问道:“都说你手足残疾,行动多有不便;难道这传言也是假的?”

    陈敬龙笑道:“传言不假,我确曾有过残疾,但有幸得遇神医,将我治好,如今已恢复如初了!”口中说话应付,心中却暗自叹息:“提起大哥,他便生气;看来想当面对质,辨清当年是非,可艰难的紧。眼下还是莫要再提旧事,自讨没趣儿的好!”

    洪断山不知他心中所想,欣喜大笑道:“好极了;你残疾尽去,定能为轩辕百姓建立更多功劳;好的很!只可惜此处无酒,不然我定要与你痛饮一场,以为庆祝……”

    苏忆清早将踢云乌骓拴在路边一株小树上;见洪断山高兴,便近前插言道:“洪叔叔,您说的不错,陈敬龙此来,正是要为轩辕百姓建立功劳!他有心与玄武城主为难,所以要来见您,与您商议大事!”

    洪断山喜道:“当真?”抬手在陈敬龙肩上重重一拍,笑道:“陈家军屡挫强敌,战力非凡,轩辕族无人不知。你若肯引陈家军相助,击败玄武城主,替靖北王夺回玄武地区军政大权,那自是轻而易举的了!来来来,咱们到屋里坐了,慢慢商谈!”口中说着,转身当先便行,引领陈、苏二人去往他先前藏身那座民房。

    那民房十分狭小,但屋内还算整洁,显是洪断山曾提前收过;屋里摆放着几张粗陋桌椅,也都擦拭的颇为干净。

    三人各自落座。洪断山急不可耐,刚坐下便问:“陈敬龙,你能把陈家军带来么?能带来多少人马?什么时候才能抵达这里?”

    陈敬龙沉吟应道:“暗族入侵之际,陈家军不可轻动……洪大侠,我是打算以为一人之力相助,并没有动用陈家军的意思!”

    洪断山愕道:“不动用陈家军?……那你还能帮上什么?”

    陈敬龙正色道:“能帮上什么,稍后再议!洪大侠,我先问你,你所拥护的那个靖北王,掌权之后,能稳定玄武局面,使百姓少受动荡之苦么?”

    洪断山毫不迟疑,应道:“当然!若不是靖北王有心安民,我又怎肯倾力助他?现在的玄武城主,荒淫无道,搞的玄武地区一片混乱,百姓苦不堪言;若靖北王掌权,定能改变这一情状,有惠于民!”

    陈敬龙缓缓点头,沉吟道:“洪大侠仁义无双,您如此推崇之人,想必是不会错的!……不知靖北王手下,现有多少人马?玄武城主手下,又有多少人马?”

    不等洪断山应声,苏忆清接口道:“靖北王大败之后,所余兵马不及五万;玄武城主手下人马,大概十万左右。”

    陈敬龙愕道:“靖北王实力这样弱?……那还打个什么劲儿?就算打败了玄武城主,夺下玄武城,靖北王也没能力掌控整个白虎地区,到头来,还不是白忙一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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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三节、混入玄武

    第十二章威慑塞特]五百零三节、混入玄武——

    五百零三节、混入玄武

    苏忆清叹息应道:“如今玄武地区,除靖北王以外,尚有四家反王;想短时间内掌控整个玄武地区,本就是没有希望的!”稍一沉吟,又振作精神,缓缓讲道:“不过,玄武城主昏庸无道,多行恶事,如今麾下士卒多有怨怼,军心不稳;此时若能将之击败,逐出玄武城去,则其部下气沮恐慌,必然散逃,靖北王再趁势招降,便不难收其逃卒,慢慢壮大实力……”

    陈敬龙冷笑道:“无极军若来平叛,如何应付?”

    苏忆清迟疑道:“这个……如今无极地区也乱的紧,无极军有可能应付不迭,顾不上理会玄武之事……”

    陈敬龙连连摇头,叹道:“如此大事,岂能抱希望于侥幸?”稍一寻思,又问道:“倘若附近小城忠于朝廷,不服靖北王管治,群起围攻,又该如何应付?”

    苏忆清眉头紧锁,嗫嚅应道:“这……各小城兵马都不多,不足为患;拒城抵御其围攻,想也不至落败!”

    陈敬龙轻叹口气,笑道:“与各小城纠缠不休,实力不断消耗,哪还有壮大之时?忆清兄,恕我直言;你也许读过很多兵书,但你虑事太不周全,做人军师,似乎还不很够格!”

    苏忆清满脸通红,垂下头去,羞赧叹道:“我以前少见外人,没什么处世经验,只凭书上所学,想事情不免简单一些;其实……我这军师也做了没有多久,还不曾替靖北王出过任何主意!”

    陈敬龙笑道:“我倒有个主意,可保靖北王稳居玄武城,执掌玄武军政大权;你不妨去说给他听听!”

    苏忆清惊喜叫道:“当真?什么主意,快告诉我!”

    陈敬龙含笑讲道:“简单的很!击杀玄武城主,尽收其麾下兵马,随后上表归顺朝廷,请封玄武城主、靖北王尊号。如此一来,成了朝廷策封的、名正言顺的玄武之主,则不需再担心无极军来犯,更不怕周围小城不服;安稳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日后扫平其他四家反王,则玄武一境尽归掌握,有何不可?”

    苏忆清愕道:“这不是痴人说梦么?朝廷维护的是大公子,一心要剿灭靖北王,又怎会接受靖北王归顺、下旨策封?”

    陈敬龙笑道:“大公子活着,当然是这样,但大公子死后,便不是这样了!到时左右要策立新玄武城主,靖北王本是皇室中人,又手握十几万兵马,实力不弱,况且已上表示好,主动捐弃前嫌;朝廷没得选择,不立他,还能立谁?轩辕纷乱,朝廷已焦头烂额,巴不得多个臂助,省些麻烦,见了靖北王上表,自然要就坡下驴,绝无不允之理;尽管放心!”

    苏忆清怔怔思索片刻,看向洪断山,问道:“洪叔叔,您认为此事行得通么?”

    洪断山笑道:“若当真除掉大公子,尽收其部下,此事便行得通;只可惜,大公子缩在城里不出,难以将他除去,而要尽收其部下,更是绝无可能;做不到这两样,其余想法也只能是痴人说梦罢了!”

    陈敬龙笑道:“若肯依我计划行事,想做到这两样,便轻而易举,其实没什么难处!”

    洪断山瞠目愕道:“你有办法?”

    陈敬龙含笑点头,道:“我本来是没办法的,但知道大公子失却军心,便有办法了!——对心中浮动、战意不坚之敌,其实不必当真拼命厮杀,只需施以压力,慑其胆魄,则不难收降。依我之见,咱们里应外合,先由高手混入玄武城内,于夜间突然发作,打开城门,趁此机会,靖北王引军突至……”

    洪断山打断道:“敬龙,你这第一步计划,便行不通。如今玄武城防范极严,无法带入兵刃,且各门均有重兵把守;就算我洪家好手混进去几个,在没有趁手兵刃的情形下,也绝难迅速杀散守门兵马……”

    陈敬龙笑道:“只要有您一半儿的本领,便不难迅速冲破守军、打开城门。……如此说来,洪家虽人人习武,但本领能赶上洪大侠一半儿的,却再没有了;是不是?”

    洪断山苦笑点头,叹道:“只可惜,我身形太过高大魁梧,有异常人,绝难瞒过守门军兵,混进城去!”

    陈敬龙道:“这件事不须为难:我本领虽不如洪大侠,但自问冲破守军、打开城门的能耐还是有的;由我混入玄武城,做个内应便可!”

    洪断山疑道:“你?……你当真行么?”

    陈敬龙笑道:“放心;我这两年本领见长,保管不会误事!倒是靖北王肯不肯依我计策而行,是个问题;可莫要让我白辛苦一趟,最后徒劳无功!”

    苏忆清接口道:“靖北王无处安身,早急的狠了;只要计划可行,他必定肯干,绝没有迟疑推诿的道理!你先把计划说完,让我们掂掇衡量,才是正经!”

    陈敬龙微一点头,沉吟讲道:“洪大侠引洪家好手提前潜至城外,待我打开城门后,如此这般……”当下将计划详细讲述清楚。

    待他讲完后,洪苏二人思忖片刻。洪断山一拍大腿,叫道:“干了!这计策很行得通,值得一试!”苏忆清接口道:“我也觉得可行!只是……敬龙兄弟去做内应,势单力孤,可着实有些风险!”

    陈敬龙正色道:“就算出了意外,我也能冲出玄武城,逃得性命;不必替我担心!我急着赶回铁盔山,不能在此久留;既然计议妥当,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分头行事。我那匹马,是难得的宝驹,奔行三百余里,用不上两个时辰;你们骑了它,立即赶去通知靖北王,让他马上引军行动。明晚三更时分,我开玄武城东门,接应靖北王入城!”言毕,起身将龙鳞血刃解下,递与洪断山,又道:“兵刃无法带入城中,只好暂托洪大侠替我保管。明晚相见时,再还我好了!”

    洪断山接过龙鳞血刃,在手中一掂,惊喜叫道:“你能使用这样沉重的兵刃?……哈,看来你本领果然大有长进!”

    陈敬龙含笑点头,抬手将身上衣袍撕破几处、将鬓发扯的蓬乱,再从地上按两掌尘土,往脸上胡乱一抹,问道:“这幅模样,可像个难民么?”

    他自精灵森林赶回,一路辛苦,本就衣裳不整、风尘仆仆,此时再着意伪装,搞得衣破发乱、满脸泥尘,狼狈不堪,确是与逃难的流民有些相似。

    洪苏二人仔细一看,都忍不住发笑。洪断山喜道:“传闻陈敬龙有手足残疾,且已战死沙场;玄武城守军绝想不到,这个外表狼狈,但身体健全的‘难民’,居然便是大名鼎鼎的陈敬龙!你这幅样子,定能瞒过玄武城守军耳目,混进城去!”苏忆清接口道:“敬龙兄弟,你再缩肩弯背,装的颓唐一样,别露出剽悍神情,便更好了!”

    陈敬龙答应一声,笑道:“我这便去玄武城了!告辞!”说着,拱手作别,走出门外;将踢云乌骓背上装干粮的包袱取了,缚在背上,径往玄武城行去。

    及到了玄武城,离城门老远,陈敬龙便缩肩曲背,装出颓唐猥琐模样,一步一晃,慢慢向前捱去。

    众守门兵丁见他近前,便有一人迎上,喝问道:“哪儿的人?来玄武城做什么?”

    陈敬龙信口胡编道:“仇家村儿的;村子让山贼给烧了,没处安身,来玄武城投奔个亲戚!”

    那兵丁并不起疑,只怔怔自语:“仇家村儿?这倒没听说过;想必偏远的紧!”一边念叨,一边伸手在陈敬龙腰间、双腿、双臂各摸索几下,又将他背上包裹略按一按;确定没带兵刃后,随意一摆手,催道:“进去吧;快走,快走!”对陈敬龙面孔,正眼儿也不瞧一下。

    陈敬龙见如此轻易过关,暗自欣喜,抬步刚要走,却听旁边一人喝道:“慢着!”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低级军官打扮的青年缓步踱来。

    陈敬龙心中微凛,赔笑问道:“军爷有何吩咐?”那青年军官冷冷应道:“看你身材高大,想必有些力气;修建府邸正缺劳工,你便凑个数吧!跟我来。”说着,扯住陈敬龙手臂,转身就走。

    陈敬龙见是入城,便也不运力抗拒,任他拉扯,跟随走去;待进了城门,方试探问道:“军爷,替谁修建府邸?给不给工钱?”

    那军官头也不回,冷笑道:“给城主大人干活儿,一天管两个窝头就算不错了,还想要工钱?嘿,想的倒美!”

    陈敬龙心中怒气渐起;转目观望城内情形,见行人寥寥无几,街边店铺大半关门,昔日繁华尽失,一派萧条景象,不由更是愤恨;暗自惦掇:“玄武城未历兵火之害,却竟败落至此,可见城主昏庸无道,对百姓多有摧残!如此混蛋城主,罪该万死,就算没有商家之仇,我亦必杀之!”

    走了片刻,那青年军官见新抓“苦力”只默默随行,并不求饶哀告,颇觉意外;一边行走,一边转头打量“苦力”,疑道:“你这汉子倒有些与众不同!别人听说去做劳工,都吓的魂不附体;怎么你却毫无反应,泰然处之?”

    陈敬龙淡淡应道:“待寻个避静地方,我跟你说几句话后,你自然不会要我去做劳工了,我又何必害怕?”口中说着,转头四下打量,寻找僻静之处。

    青年军官颇觉惊奇,疑道:“说几句话便不要你做劳工了?什么话这样厉害?”

    陈敬龙笑道:“只凭说话,当然没这么厉害;还得给你看两件好东西才行!”

    青年军官微一思索,喜道:“你要送财物贿赂于我,求我网开一面?”陈敬龙含笑不语,只顾四下观望。

    那青年军官见陈敬龙“默认”,不由喜的抓耳挠腮;左顾右盼,寻觅僻静处,比陈敬龙更显情急;又走一会儿,望见路旁有条曲折小巷,便叫道:“那里僻静,到那里说话去!”不由分说,扯着陈敬龙直往小巷行去。

    ……

五百零四节、城主恶行

    五百零四节、城主恶行

    在曲折小巷中行走片刻,离正街已远。e^看

    那青年军官见巷中暂无行人来往,便停下脚步,松开陈敬龙手臂,回身与他正面相对,低声命道:“这里够僻静了。你有多少钱财,现在通通给我交出来,不许藏留半点;听见没有?”

    陈敬龙笑道:“我只说给你看两件好东西,并没说有钱财给你;你张口便索要钱财,真是莫名其妙!”

    青年军官愕道:“没有钱财?……那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看?值不值钱?”

    陈敬龙缓缓将双手举到面前,翻转打量,淡淡说道:“这两件好东西,能做许多事情,当真是无价之宝;可惜,你只能看看而已,却没本事拿去!”

    青年军官听他话头不对,微吃一惊;抬手握上佩刀手柄,喝道:“你什么意思?”

    陈敬龙不等他抽出刀来,向前一扑,双手齐动,迅疾如电;左手直伸,五指分张,捏住那军官两颊,手掌紧紧掩住他嘴巴;右手斜向下探,抓住对方握刀右手,用力一攥。

    “格格”轻响声中,可怜那被攥之手,扭曲变形,不成模样,却是已被大力挤的骨骼尽碎,彻底残废;连刀柄也再握不住,更别想抽出刀来。

    那青年军官右手剧痛,却又被堵住嘴巴,呼叫不出;情急下,本能的挥起左拳,击向陈敬龙xiōng膛。

    陈敬龙tǐngxiōng坦然受他一拳,如若未觉,右手抬起,五指蜷曲如鹰爪之形,扣住其咽喉;森然笑道:“你手掌受我一握,当知我指力如何;若自问喉咙抵得住我一抓,便不妨大声叫个试试!”一边说着,一边松开左手,放脱他嘴巴。

    那青年军官要害受制,哪敢稍动?痛惧交集下,冷汗淋漓、浑身颤抖;怔了片刻,硬起头皮恐吓道:“你敢伤害军官,好大……好大的狗胆!玄武城里有十万兵马,我若大声一呼,军兵齐至,你……你死无葬身之地!”

    陈敬龙淡然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尽管大声一呼,且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

    青年军官见他毫无惧sè,不由气沮;不敢再强硬相对,迟疑道:“算我有眼无珠,抓错人了!……好汉,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陈敬龙冷冷打断道:“你没抓错人;我正需寻人打听些事情,你主动送上门来,当真再好不过!你想活命,便老老实实回答我问话,若敢有半句虚言,我手指一收,立即送你见阎王去!”

    青年军官愕道:“问话?……问什么话?”

    陈敬龙沉声问道:“玄武城主,夜间是住在老城主府里,还是住在新建府邸之中?”

    青年军官微怔,疑道:“你打听城主宿处,想干什么?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敬龙手指微收,不耐烦道:“我只想听答案,不想听废话!除回答我问题之外,你敢再多说一句,我立即取你性命!”

    青年军官被他抓的喉咙疼痛,惊惧万分,不敢再稍有迟疑,匆忙应道:“城主当然住在老城主府里;新府邸刚动工不久,连大概模样也还没有,不能住人!”

    陈敬龙又问:“老城主府,在什么位置?”青年军官应道:“沿方才所走正街继续前行,穿过四条横道后,在第五个路口向左一转,便能望见。城主府周围民房尽被拆除,一片空阔;偌大一座府邸兀立当中,十分惹眼,不难找到!”

    陈敬龙奇道:“为何要拆除城主府周围民房?”青年军官解释道:“当然是为修建新府腾出地方了!不过此时各座新府都刚破土动工,还不曾有可遮视线的楼阁立起,所以一片空阔!”

    陈敬龙更觉惊奇,问道:“‘各座新府’?……难道要建的新府邸,不只一座么?”青年军官应道:“当然不只一座。城主共有十四位妻妾、五个儿子、八个女儿,每个人都要建造自己的府邸;再加上城主自己也要盖一座新府,总共得建二十八座新府呢!”

    陈敬龙倒吸口凉气,惊叹道:“二十八座新府?!好家伙,这得用去多少钱财、劳力?玄武城主当真好大的手笔!”定一定神,又问道:“玄武城主哪来的这许多钱财?被占了居处的那些百姓,又被迁往何处居住了?”

    青年军官应道:“城主在玄武城增加了十六项新税,又清剿了城中几家叛逆,收其家产,再命令周围几座小城的城主各献一万金币相助,便凑够了修建新府的钱财。至于被占了居处的百姓么……老弱fù孺皆被驱逐出城,青壮汉子都被bī做劳工,替城主修建各座新府……”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气的目眦yù裂,喘息恨笑道:“好,好;难怪玄武城萧条到这般地步,难怪商家无辜遭难,原来如此!……玄武城主残暴害民,固然该死,其妻妾儿女坦然挥霍民财民力,亦罪无可恕;知道这些,我杀他满门时,便不会心怀不忍了,好的很……嘿,当真好的很!”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那青年军官立时被惊的面无人sè;怔怔望着陈敬龙面容,喃喃问道:“你要杀城主大人满门?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不等陈敬龙应声,忽地省悟,失声叫道:“啊,商家!……你……你是商家的准女婿,陈敬龙!……难怪我看你有些面熟;你以前受过通缉,我曾见过你的画像……”

    陈敬龙眼中凶光暴闪,森冷笑道:“你若想死,便不妨叫的再大点儿声!”那青年军官一愕,急忙止住惊呼;寻思一下,强挑起嘴角,lù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声央求道:“陈将军、陈……陈大侠,您是响当当的大英雄,可不能……不能滥杀无辜;小的只是个无名之辈,不值得您一杀;您……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吧!”

    陈敬龙微微一笑,温声安抚道:“你既称我是大英雄,我倒真不好对你下手了!也罢,只要你老老实实把我问题都回答完,我便饶你不杀!”

    那青年军官将信将疑,试探问道:“您老说话,可不会……不会不算吧?”陈敬龙笑道:“大侠又岂能言而无信?”青年军官大松口气,喜道:“是,是……你老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稍有隐瞒!”

    陈敬龙稍一寻思,问道:“城主府内,有多少shì卫?那些shì卫本领如何,其中可有高手?”

    青年军官一呆,苦着脸应道:“这个……小的只是军中一名小队长,哪能知道城主府内的事情?您老这个问题,小的可……可当真不知道了!”

    陈敬龙沉yín点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罢了,这个问题不用你回答了!我再问你,夜间各处城门,有多少军兵把守?”

    青年军官毫不迟疑,迅速答道:“城头巡夜的不算;四座城门内,各有五百军兵把守,夜夜如此!”

    陈敬龙深吸口气,又沉声问道:“围剿商家后,商家死难之人的尸体,葬在何处?”

    青年军官稍一寻思,嗫嚅应道:“那些尸体……被丢去luàn葬冈,喂野狗了,并没安葬!”

    陈敬龙xiōng中一痛,怒气上涌,双目充血;恶狠狠问道:“商家豪宅,归谁所有了?”

    青年军官见他模样可怕,吓的两股皆颤;结结巴巴回答道:“没……没归谁;城主下令,全给……全给拆了,能用的材料,都送去城主府旁,以备修建新府邸使用!”

    陈敬龙咬牙切齿,恨恨问道:“洪家及姬神医家,也是如此下场了吧?”

    青年军官颤声应道:“是……所有叛逆人家,皆是如此!”

    陈敬龙寻思一下,沉声道:“最后一个问题。玄武城主手下,共有几位大将?”

    青年军官应道:“共有三位;一位姓张,一位……”

    陈敬龙打断道:“不必多说,我知道几位便可,不必知道都姓什么。你回答的很好,我很满意!”

    青年军官希冀问道:“那您……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陈敬龙淡淡应道:“大侠答应饶你一命,自然不会食言!”青年军官喜道:“是,是;多谢,多……”陈敬龙森冷一笑,叹道:“只可惜,我不是大侠!”话刚出口,手上猛一用力;“喀”一声轻响,已将那青年军官咽喉捏碎。

    那青年军官喉间“咝咝”连响,身体慢慢软倒;一双眼睛凸起如金鱼,死死瞪着陈敬龙面容,眼神中满是惊疑之sè,仿佛至死也不相信,名满天下的大英雄竟当真会食言而féi、痛下杀手。

    陈敬龙望着他双眼,幽幽叹道:“玄武城主若知陈敬龙身在城中,必要寻个隐避处躲藏起来;为免明晚找他不到,我只好杀你灭口!欺骗于你,非我情愿,无可奈何……唉,当真无可奈何!”叹毕,俯身在那青年军官眼皮上轻轻一按,让他双目闭拢;随即转身大步走去,再不回头。

    !@#

五百零五节、夺门入府

    五百零五节、夺门入府

    陈敬龙出了小巷,先沿青年军官所指道路行去,寻到城主府,亲眼确定其所在位置,随后又转往商家。

    及到了商家,果见昔日豪宅,尽成废墟,原本雕梁画栋,点滴不存,唯余满地残垣断壁、破砖烂瓦。

    陈敬龙眼望废墟,回想前两次来商家时种种经历,颇生恍惚如梦之感;叹息半晌,去一处断墙后坐了,吃些干粮,倚墙而睡。

    到了黄昏时分,城中忽地骚乱起来,只闻许多马匹来去奔驰、许多人大声呼嚷,处处喧闹不堪。陈敬龙听得声响,料是那青年军官的尸体已被发现,城中守军正搜寻杀人者;也不在意,依旧安坐养神。

    没头没绪、全无线索的在偌大一座城池中盲目搜寻一个不知是谁的杀人者,何异于大海捞针?城中守军忙碌不久,便即放弃;城中骚乱渐息。

    此后一夜一日,陈敬龙只在废墟内坐卧;安安稳稳,平静无波。

    ……

    直到第二晚,将近三更时分,陈敬龙方走出废墟,去往街。

    他躺卧休息这许多时候,精力、体力都已充足欲溢,直涨的自己骨节发痒、浑身难过,当真巴不得大战一场,发泄发泄才好;转头观望冷月照耀下的凄凉废墟,不由恨满胸间、杀意盎然;忍无可忍,仰天大叫:“商大叔,商大婶,敬龙今晚要放手痛杀,替你们报仇雪恨;倘若你们在天有灵,便帮我盯紧了仇人,一个也别让逃掉!”言毕,迈开大步,径往玄武城东门走去。

    行出不远,一小队步卒迎面奔来,约有五十余人;望见陈敬龙后,当先一人厉声喝问道:“兀那汉子,深更半夜,在街乱走什么?方才是你在乱喊乱叫么?”正是夜里巡城的军兵听见陈敬龙呼喊声,赶来查看。

    陈敬龙默不应声,只顾前行,对迎面来人视若不见。

    众军兵见他不理,更不躲闪逃避,均觉诧异;纷纷止步端枪,凝神戒备。当先一人又喝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不回答问话?……喂,你是聋子不是?”

    陈敬龙依旧不理;直行到距众军兵不足三丈时,方低声嘶吼道:“今晚谁敢挡我去路,我必杀之!不想死的,趁早滚蛋!”说话之际,脚下不停,直撞向前。

    最前一名军兵听他恐吓之语,又见他逼近身来,不由恼怒;喝道:“哪来的疯子?胡言乱语,找死么?”话刚出口,手起一枪,直往陈敬龙胸膛刺去。更新

    陈敬龙不躲不闪,左手轻挥,将刺来长枪拨在一旁,脚下不停,前两步,右手起处,一拳击在那军兵脸,将他打的面孔稀烂,尸身栽倒一旁;随即又一步,左手疾探,在另一名军兵额一推,将他推的颈骨断折,脑袋贴后背,身体直直仰倒。

    其余军兵见陈敬龙徒手连杀两人,且杀的轻松无比,无不骇然;下意识便都急急退往两旁,再没一个敢阻拦道路。

    陈敬龙旁若无人,大步前行,口中喝道:“老子现在要去东门狠杀一场;你们去通知城中守军,快些集结,来东门应战!”言毕,对众军兵看也不看一眼,扬长而去。

    众军兵怔怔望着他走远,茫然失神;过了好一会儿,方有人反应过来,惊恐大叫:“有强敌!快来人帮忙!……”受此人叫声一引,其余军兵也反应过来,哄然大乱散奔走,呼叫示警。

    长话短说,陈敬龙于途中又如法炮制,惊散两队巡夜军兵;赶到玄武城东门时,城中已是呼声四起,无处不闻。

    东城门内,五百守军也已听闻示警呼声,个个端枪持刀,小心防备。

    待陈敬龙来到近处,众军兵见他神色狰狞、一脸杀气,知是“强敌”;当下也不废话,发声喊,一涌而。

    陈敬龙眼望军兵来迎,哈哈大笑,疾冲前;手起处,早夺过一条长枪,舞动起来。

    他一臂便有千斤之力,以前单手使矛,兀自纵横沙场,千军辟易,如今双手舞枪,勇力更胜从前,这些寻常军兵却又如何抵挡得住?但见其所到之处,枪影漫卷,稍被刮到者,非死既伤;并无一人能稍近其身。

    片刻工夫,死在他枪下的已不下六七十人。其余军兵眼见来敌果然强的异乎寻常,无不惊惧;纷纷瑟缩后退,不敢阻其去路。

    陈敬龙破开包围,抢到城门跟前,单手除去门闩,拉开一扇城门。

    城门方开,只听欢呼声起,百余名布衣汉子蜂拥而入;个个手舞单刀,向守门军兵砍杀过去。在众布衣汉子之后,一条昂藏巨汉,双手各提一把连鞘巨刃,大步走进门来。正是洪断山依照事先约定,早引洪家好手潜至门外,等候多时。

    门内守军见“强敌”尚有外援,且外援个个身手不凡,非常人所能相抗,更是惊惧莫名;不敢抵挡,哄然散逃。洪家众人也不追赶,自顾寻路登城;随即城头又响起厮杀打斗声。

    陈敬龙见洪断山果不失约,颇觉喜慰;迎前,丢落长枪,接过龙鳞血刃,一边往背绑缚,一边笑问:“兵马可安排妥当了么?”洪断山笑道:“放心,必不误事!”话刚出口,只听城头响起“呜呜”号角声,远远传去,紧接着城外远处隆隆疾响,如春雷一般,直滚过来。

    片刻工夫,隆隆声已滚到城门近处,正是许多顶盔贯甲的骑兵到来。队伍最前,正是骑着踢云乌骓的苏忆清。

    苏忆清望见陈敬龙,止马大笑道:“敬龙兄弟,今夜事成,你当属头功!”陈敬龙笑道:“如今只成了三分,还有七分未成,先别欢喜!城中受我惊扰,军兵早已惊起,转眼便到;你叮嘱靖北王,指挥兵马,只在这城门附近与敌接仗,吸引敌军聚拢,万万不可冲突深入,以免敌军畏惧退逃;记得了么?”

    苏忆清郑重应道:“放心,我牢记如何行事,不敢疏忽!”言毕,挥鞭前指,大叫:“进城,布阵,拒守城门!”众骑兵应声前进。

    陈敬龙精神抖擞,叫道:“洪大侠,为免贼王惊逃,我先孤身前往;稍后您引洪家好手赶去,自外合围!”洪断山微一点头,叮嘱道:“多加小心!”陈敬龙答应一声,转身疾奔而去。

    奔出不远,便见无数兵马迎面而来;陈敬龙为免纠缠,避入小巷,穿插疾行,往城主府位置靠去。

    ……

    举城惊乱之际,城主府人众亦已闻知警讯;城主府门前早有四五百名守卫兵丁凝立戒备。

    陈敬龙狂奔而至,毫不停顿,抽龙鳞血刃在手,闷不吭声,直往府门冲去。众卫兵见了,惊呼叫嚷,围拥而。

    两相交接,陈敬龙内力运足,血刃狂舞,护住周身,直撞向前;刹时间,只闻脆响不断、惨呼不绝……

    龙鳞血刃铸成至今,方第一次屠戮性命、沾染鲜血。陈敬龙勇力本已惊人,再得此坚不可摧的绝世兵器相助,越发威猛无伦、势不可抵。夜色中,但见一团浓重血光包裹一人,在卫兵丛里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兵器触血光,立时脆响断折,活人触血光,立时惨呼破碎。

    那一团血光,当真如魔神探入世间的一只巨爪一般,诡异可怖、无坚不摧;经过处,一切阻挡之物,尽被撕裂……

    不过常人呼吸三四十次的工夫,已有近百人被那血光绞为碎块儿。其余兵丁见了这碎尸横飞、血雾弥漫的惨状,无不骇的面无人色、惊慌退逃;为防被那屠人如割腐草的血光赶,逃走时无不竭尽全力,只恨爹娘没给多生出几条腿来,竟连回头一看的胆量都再没有。

    陈敬龙见敌人尽散,方收住血刃,停止砍杀;扫目观望,见遍地血肉、一片狼藉,又是得意,又是畅快;放声狂笑,昂首阔步,直入府门。

    府门之内,许多身穿银白锦袍的王府侍卫惊慌奔走,见陈敬龙闯入,越发逃得急切,竟没人前阻拦;显是先前都已看到他在府外狠杀,被他凶残手段、超强本领所震慑,自知不敌,不敢迎战。

    陈敬龙见避逃侍卫大半是逃往同一方向,心中已然有数;当即紧紧缀住,跟随奔去。

    果然,随着那些侍卫奔走片刻,转过几处楼阁轩榭,远远望见一座十余丈方圆、两丈多高的花冈石台。台周,三四百名王府侍卫围绕守护,个个刀剑在手,严阵以待;台,十余名花枝招展的舞姬缩在一角,抱头低泣;一个黄袍人立在台边,凭栏眺望;两名银衣侍卫立在他身后。

    众退逃侍卫直往台下侍卫群里奔去,纷纷大叫:“有敌人入府,追过来了;大家小心!”与此同时,台黄袍人亦已望见陈敬龙,颤声嚷道:“敌人来了;杀了他,快杀了他……”

    陈敬龙知那黄袍人必是玄武城主无疑,心中狂喜;大步走向前去,斜扬龙鳞血刃,厉声吼道:“陈家军大将陈敬龙,今夜来此诛除害民狗贼;谁敢拦我,我必杀之!”

    他这吼声一出,台下众侍卫先是齐齐一愣,随即哄然大哗;乱纷纷嚷道:“陈敬龙!他说他是陈敬龙!”“啊哟,陈敬龙替商家报仇来了!”“不好,陈敬龙威名赫赫,本领定然高强;咱们哪是他的对手?”“不要慌;陈敬龙已经死了,这人定是假的,不必怕他!”“不,不;他敢一个人杀来,看这气势、胆量,不像是假的!”……

    便在台下侍卫议论的同时,台黄袍人却张口结舌,再不叫嚷,他身后两名银衣侍卫更顾不得身份体统,齐齐跃到栏边,极力观望;就连那十余名舞姬都顾不得再哭,纷纷扬头伸颈,向台下望来;显然,“陈敬龙”三字报出,已令在场者尽皆震撼失神。

五百零六节、擒王斩将

    五百零六节、擒王斩将

    陈敬龙见众侍卫惊疑不定,心中暗喜;趁众人分神、防御稍松之机,忽地脚下加力,疾扑向前,血刃挥舞如电;顷刻间连斩十余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防守,冲登往高台的石阶。

    众侍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未能合力围攻;待反应过来,却见敌人已在守御圈后,不由都又惊又急;纷纷呼喝叫嚷,蜂拥追去。

    陈敬龙沿石阶而,连跃三跃,已至台顶;扫目一望,见贴身守护黄袍人的两名侍卫踪影全无,显已跃下台去,那黄袍人一腿已跨栏杆,正要翻出下跃;当即疾蹿前,左手揪住其衣领,往回一拖,高高提起,右手血刃横于其颈下,喝道:“敢动一动,便让你脑袋搬家!”

    那黄袍人眼见利刃在颈,早吓的呆了;瞠目结舌,茫然若痴,从头至脚,僵直如木,果然一动不动。

    众侍卫追台来,却见黄袍人已落在陈敬龙手里;立时都惊愕失神、手足无措,竟不敢拥围攻。

    陈敬龙见众侍卫不敢轻动,情知所擒之人确是玄武城主无疑,心中大定;扬声喝道:“靖北王已率部攻入城中,陈家军已包围城外,今夜玄武城换主势不可改;我奉劝诸位一句:顽抗下去,唯有死路一条,不想死的,还是趁早想办法替靖北王出力,建些功劳,以求免罪保命!”

    众侍卫听他这话,更是惊愕莫名;纷纷惊呼:“陈家军就在城外?!”“陈家军?陈家军怎会来此?”“啊哟,陈家军到来;难道这人真是陈敬龙不成?”……

    陈敬龙听众人惊呼,冷笑道:“你们不信我话,那也由得你们;但若有肯信我话的,请听我一劝:如今城主府外,已被洪家好手包围,最好别动出府潜逃的念头,免得枉送性命!”言毕,纵身跃出栏杆,直落台下。

    台下尚有许多未能挤台去的侍卫,但也都听见陈敬龙方才说话,颇受震撼,心思纷乱;见陈敬龙跃下,纷纷避让,呆呆注视,并没一个出手攻击的。陈敬龙旁若无人,昂首大步行去。

    走到城主府门口时,恰见洪断山迎面而入;陈敬龙笑道:“哈,想不到您来的这样快!”洪断山见了被他提在手中的玄武城主,喜道:“大功告成;好的很!”微一停顿,又赞叹道:“我怕你有所闪失,所以引家人沿小巷行走,避过军队阻拦,尽快赶来;却不曾想,你居然毫发无伤,便已得手!嘿,了不起;陈敬龙赫赫声名,果然不是侥幸而得!”

    陈敬龙略谦几句,问道:“洪家好手已分布妥当了么?”洪断山应道:“皆已妥当;如今整座城主府尽在监视之中,若有人出府潜逃,绝避不过我洪家人耳目,必受拦截!”

    陈敬龙笑道:“妙极!府内侍卫潜逃无路,唯有擒拿玄武城主家人以求建功保命,省了咱们盲目搜拿的麻烦!”稍一寻思,将玄武城主丢去洪断山脚旁,又道:“您把他带去东城门;待我去杀了守军大将,便大事可定,真真正正的大功告成!”

    洪断山沉吟道:“于重军之中斩其大将,凶险的紧!……这件事还是由我去干,更为稳妥……”

    陈敬龙摆手笑道:“冲锋陷阵,不同与江湖打斗;若单独较量,我定然不是洪大侠对手,但若论军兵丛中厮杀来去,洪大侠却未必胜得过我;再说,不显武勇,不足以证我身份,不证我身份,便不足以慑敌胆魄、消敌斗志;咱们想尽降玄武城守军,这凶险事情,便非得由我去干不可!”

    洪断山寻思一下,知他说的不错,无奈叹道:“既然如此,你千万小心;可为则为,如果力有不逮,当先退避以求自保……”话尚未完,却听蹄声如雷,由东而来,迅速接近。

    陈敬龙笑道:“定是先前被我赶散的城主府守门兵丁,去通报消息,引来援兵;洪大侠,快带老贼从小巷而走,保其不失;我去杀退来敌!”言毕,发足狂奔,去往街,向东迎去。

    奔出不过里许,已与所来援军相逢。陈敬龙不理会其兵力多少,直撞前,血刃挥舞,狂劈乱砍,不论是人是马,但凡相遇,一律照杀不误。

    援军队伍,前头兵马突遇强袭,纷纷倒地,后方军兵止马不迭,自行冲撞;刹时间,人吼马嘶,一片混乱。

    陈敬龙趁其乱势,纵横往来,放手痛杀,沿街缓推向前;所过之处,人马尽被屠戮殆尽。

    直到百人马尸横就地,援兵后方队伍乱势方稍止歇;众军兵眼见敌人悍猛异常,势不可挡,不由惊惧,均生避战之心;奈何此时处于街,两侧房屋遮挡,不能散逃,别无它法,只能纷纷拔马后退。

    陈敬龙见敌军队伍移动,退势已成,再不会有人绕行去援救城主府,方夺来马匹骑,施展出战场厮杀手段,狠冲硬突。众军兵见他杀法娴熟,竟分明是个久惯战阵的猛将,越发畏惧;退势愈急。

    陈敬龙紧随退卒而进,砍杀不绝;杀的兴起,再夺过一枪,执在左手;双手齐动,枪刺刃砍,威力倍增,一往无前。

    追杀约有顿饭工夫,已离东城门不远。此处并无民宅,地势开阔,人马捱挤,密密麻麻,不见边际;正是玄武城守军大队人马之所在。

    守城兵马正与拒守城门的靖北王队伍交战,注意力只在东面,后方全无防备;被急退而回的溃卒一冲,立时混乱起来。陈敬龙趁势而进,撞入大军丛中,往来冲突,奋力杀人……

    这一场杀,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陈敬龙单人独骑,踏过大半个守军阵营,身受四处枪伤,斩副将七员、夺枪十余条、折旗六面、屠人无算;直杀的遍身衣袍尽被鲜血浸透,方将守军三员大将尽数寻到,一一斩杀枭首。

    待陈敬龙提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冲出守军阵营时,玄武城守军已成无首之蛇;众军兵不得将领指挥,无所适从,混乱不堪。

    靖北王麾下兵马,依城结阵而守,见陈敬龙冲来,纷纷退避让路。

    陈敬龙纵马直奔城头;洪断山快步迎来,大笑赞道:“好,好;好一员无敌猛将!英雄出少年,果不其然!”苏忆清紧随其后,叫道:“敬龙兄弟,我来为你引见靖北王!”

    陈敬龙顾不得理会,喝道:“趁守军未散,先办正事要紧!”言毕,拔马面向城内,将内力运至咽喉,扬声大叫:“众军兵暂且罢斗,听我一言!”

    他这一吼,如若雷霆乍响,声传极远;城下十余万人马,倒有大半是听得见的。双方仍在交战的军兵闻此巨声,均觉惊诧,纷纷后退观望;厮杀渐息。

    陈敬龙喝道:“点火把来!”苏忆清忙指挥军士将事先备好的十余支火把点燃,举至陈敬龙近处,让城下军兵能看清其模样。

    陈敬龙端坐马,扬声叫道:“玄武城守军听着:我乃陈家军大将陈敬龙,今夜引军相助靖北王,来此除害安民;谁敢顽抗,我必诛之!”

    他话音未落,守军丛中已响起一片惊呼议论声。众军兵望向陈敬龙时,均显敬畏瑟缩之态;显然,方才陈敬龙于大军之中纵横来去、所向披靡,玄武城守军多已见到、识其武勇,此时听闻他便是威震天下的大英雄,都已不再怀疑。

    陈敬龙待议论之声稍低,又扬声喝道:“玄武城主,罪魁祸首,我已擒之;三员大将,助纣为虐,罪无可恕,我已诛之!如今尔等已是无主之军,固执顽抗,亦无升赏可得,其实全无益处!”言毕,将左手所提三颗人头高高举起,展示给诸军观看。城头几名军兵忙将五花大绑的玄武城主押到陈敬龙身边,让城下军兵见到。

    守军丛中,又暴起一阵惊呼议论声,良久不绝。

    待再次安静下来,陈敬龙又厉声吼道:“如今玄武城东门已为靖北王所占,其余三门,外面均有我陈家军围困;尔等无路可逃,要么弃械投降,归顺靖北王,要么顽抗到底,被我引入大军,碾为齑粉;只此两个选择,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决定!”

    他话音刚落,洪断山已摸出号角,用力吹响。号角声远远传开,随即只闻北、南、西三面城外,接连有战鼓声、欢呼声响起,喧嚣震天。

    玄武城守军对陈敬龙身份既不怀疑,听他说陈家军就在城外,自也信之不疑;听闻城外三面声响,立时都绝了退逃念头。

    僵立片刻,最前沿一名守军忽地丢下长枪,单膝跪地,冲城头叫道:“小的愿降!”有这一人引头,如水投石中,波纹扩散,周围军兵纷纷弃械跪倒,大呼“愿降!”

    跪倒之人越来越多,呼声越来越响;不一刻,触目所见之守军,再无一人站立;“愿降!”之声,如浪潮狂涌,铺天盖地。

    陈敬龙哈哈大笑,翻身下马,将三颗首级丢落城下,叫道:“洪大侠、忆清兄,这回可算是真正的大功告成了!”

五百零七节、罪魁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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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大局已定,靖北王麾下将士立时欢呼连天;自有将领率部去处理各项善后事宜,不必细表。(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只说城头上,洪断山、苏忆清与陈敬龙把臂相庆;随后苏忆清又为陈敬龙引见靖北王。

    那靖北王四十多岁,斯文儒雅,虽顶盔贯甲,做武将打扮,却掩不住浓浓的书卷气。陈敬龙见其模样,方才省悟:“难怪苏忆清毫无经验、虑事不周,却能得以重用;原来只因这靖北王亦是个书生,与他气味相投!”

    陈敬龙与其见礼之后,靖北王只略一还礼,道声:“多谢相助!”便即退去一旁,与陈敬龙远远拉开距离。陈敬龙见其冷淡相对,只当他天性不喜与人来往,亦无它想;自顾在洪断山协助下包扎身上几处枪伤,不再与靖北王搭话。

    过不多久,军兵来报:北门、西门、南门三处留守小队兵马,得知大队已降,亦皆归降。又过片刻,数百银衣侍卫押着上百男女,在众洪家好手及千余军兵围拥之下,缓缓行来。

    那上百男女,有老有少,个个衣饰华丽,但此时都被反绑了双手,垂头丧气、哭哭啼啼;行走之时,有些走的稍慢,便被侍卫喝斥踢打,直如一群被人驱赶的猪狗一般,情状甚是凄惨。

    望见这些男女,自被擒之后一直沉默无语的玄武城主忽地颤声叫道:“二弟,你要争权夺位,只管把我杀了就是;求你手下留情,别伤我家人!”

    靖北王听他央求,面现为难之色;稍一迟疑,将头转向一旁,淡淡说道:“擒拿你们,非我之功,如何处置你们,我也不敢擅自作主;你向我求饶,可求错人了!”

    玄武城主愣了片刻,垂头下头去,闷声叹道:“陈敬龙……我派兵剿灭商家,欠下血债,如今落在你手里,自知必死,不敢妄想求生;但错事是我一个人干的,与我家人无干,你杀我一个报仇,也就够了;求你……网开一面,别难为我家人!”

    陈敬龙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应道:“你如今才知后悔,已经晚了!”洪断山沉吟劝道:“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妻儿……敬龙,咱们做事要讲道理,不可做的太绝!”陈敬龙笑道:“放心,我只杀该杀之人,不会滥杀无辜!”

    听他这一说,洪断山与玄武城主不约而同,一齐松了口气。

    不一刻,众侍卫已行到城下,纷纷冲城头跪倒,磕头呼嚷,请求免罪。靖北王忙命将领下城安抚。

    又有几名洪家好手抬着两名浑身是血的银衣侍卫奔上城头,向洪断山禀道:“方才这两名侍卫企图潜逃,受到拦截时,不肯退避,拼了命的硬冲,表现十分古怪,不知是为了什么。我们无可奈何,只好将其击伤,这才擒住,没让他们逃掉!”说着,将那两名侍卫平放在地上,请洪断山过目。

    那两名侍卫,都身中数刀,伤势颇重;闭目仰躺,一动不动,唯有胸膛微微起伏。

    陈敬龙与洪断山上前一看,齐齐一愣;洪断山愕道:“好像在哪见过……”陈敬龙失声叫道:“段良,周立……他们怎会做了侍卫?”

    原来这两名侍卫不是别人,正是陈敬龙生平第一战的对手,一高一矮两青年;矮个儿的是师兄,名叫段良,高个儿的是师弟,名叫周立。

    洪断山听陈敬龙惊呼,奇道:“你认得他们?”陈敬龙定定神,应道:“怎会不认得?您还记得土城誓师大会时,助林正阳揭穿我身份的那两个人么?”洪断山稍一回忆,恍然道:“啊,原来是他们……难怪我觉得有些面熟!”微一停顿,又奇道:“他们怎会离了神木教,投效于玄武城主?”

    陈敬龙略一思索,恍然大悟,恨笑道:“难怪胸无大志的大公子会突然放弃享乐,赶去军中争权;难怪林正阳不等玄武军彻底覆亡,便急急发难,收伏青龙叛军……原来他是早有安排,想再控制一部分玄武军,多些实力!嘿,神木教主,深谋远虑,当真了得!”

    洪断山愕道:“你是说……这两个人,并非脱离了神木教,却是林正阳有意派来的?”

    陈敬龙应道:“不错;洪大侠,今晚我便让你识破林正阳的真正面目!”微一沉吟,喝问道:“城主大人,这两名侍卫,便是先前与你同在高台之上的那两个吧?”

    玄武城主转头向躺在地上的两人略扫一眼,叹息应道:“正是;我待他二人十分亲厚,却没想到,危急关头,他们竟会弃我而去……”

    陈敬龙冷笑打断道:“他们没胆子与我照面,只顾逃命,哪还顾得上你?……你为何待他二人亲厚?”

    玄武城主默然片刻,低声应道:“他们向我说明厉害,让我振作起来,不至受二弟欺压,又向我献计,让我成功取得朝廷策封;对我多有帮助,我当然要对他们另眼相看!可是……他们是以江湖闲人的身份投效与我,我并不知道他们与神木教有何瓜葛!”

    陈敬龙鄙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把他两个当成好人,真是愚不可及!”寻思一下,又俯身去段良脸上一拍,喝道:“醒醒!”

    段良缓缓睁眼,虚弱叹道:“我本就是醒着的!……陈敬龙,我受了致命之伤,必不能活……事到如今,我懒得多说,要杀要剐,随你……”一言未毕,口中溢出许多血沫;随即又闭上眼睛,对陈敬龙再不理会。

    陈敬龙仔细瞧瞧,见他肋下一道伤口,深及脏腑,确是必不可活,情知逼问也是无用,便转去周立脸上轻拍两下,唤道:“醒醒!”

    周立双目依然紧闭,昏迷不醒。旁边一名洪家好手见了,忙从腰间解下个小小皮囊,将囊中清水倾在周立脸上。

    周立被冷水一激,呻吟一声,终于睁开眼来;转头略一观望,看见了身旁的段良,喘息叫道:“救救我师兄!快……快给他治伤,给他包扎……”

    陈敬龙喝道:“周立,林正阳派你二人来做侍卫,是不是为了掌控玄武兵马,助他谋反?”

    周立一呆,望向陈敬龙;愣了片刻,央道:“救救我师兄!求求你……只要你肯救我师兄,我什么都告诉你,绝不隐瞒!”

    不等陈敬龙应声,洪断山冲旁边几名洪家人微一挥手,命道:“给他师兄治伤!”那几名洪家好手忙凑上前,围住段良,给他包扎伤口。

    周立见有人救他师兄,这才松了口气。陈敬龙催道:“快回答我问话!”周立想了想,摇头叹道:“教主没让我们掌控什么兵马,只命我们诱导玄武城主多干坏事!……教主说,我师兄又机灵,又狠辣,是个人材,堪为重用……”

    陈敬龙打断道:“别说这些废话!你只说明白,林正阳如此作为,究竟有何意图?”

    周立喘息片刻,低声讲道:“教主说,玄武地区不得明主,民生凋敝,实力不断削弱,他便随时可以将之收为己有,与自己囊中之物一般无二;而等玄武地区被玄武城主搞的一塌糊涂、天怒人怨时,他再引军来平,便是解救万民倒悬之苦,不但不会被百姓抵触,更可搏得仁德名声,受万众景仰!”

    洪断山听了这一番话,早气的脸色铁青,呼呼直喘粗气。陈敬龙叹道:“洪大侠,您如今可知道林正阳究竟是怎么个‘侠义’了吧?”

    洪断山咬牙恨笑道:“想不到,真真想不到!……我与林正阳少年为友,相识已三十余年,却竟不知,他是这样一个人!……嘿,为沽名钓誉,不惜残害百姓……好一个民贼,好一个‘英雄侠义’的林教主……”

    陈敬龙冷笑道:“岂止是沽名钓誉那样简单?林正阳已得青龙,又望玄武,野心昭然,不只是民贼,更是个地地道道的国贼,难道洪大侠还没看明白么?”

    洪断山沉吟片刻,闷声应道:“他觊觎玄武,确有不妥,但收伏青龙叛军,终究还是于国有利的……”

    陈敬龙哈哈大笑,摇头叹道:“洪大侠,您还是不肯相信林正阳有夺国之心,是么?您仔细想想,他为何能将神木教总坛设在青龙城中?青龙叛军在势危之时,突然多出两支实力超强的骑兵队,挽其颓势,这两支骑兵队伍,又是哪里来的?青龙城主又为何对神木教偌大势力全无防范,让林正阳轻易成事,迅速占领青龙城、收伏叛军?”

    洪断山寻思片刻,悚然动容,叫道:“林正阳本是与青龙叛军一伙儿的?!”

    陈敬龙道:“不错!林正阳暗中相助青龙叛军,所以青龙城主才对他全无防范,所以时机成熟时,林正阳起事夺权,才能顺利成功!青龙反叛,祸乱轩辕,林正阳便是罪魁之一!”

    洪断山怒不可遏,愤然大叫:“岂有此理!林正阳祸国殃民,天理不容;我……我要在奇牌大会上,当着所有江湖豪杰之面,揭穿其真正面目,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陈敬龙愕道:“奇牌大会?……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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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八节、奇牌为饵

    五百零八节、奇牌为饵

    洪断山听陈敬龙询问,颇觉诧异,反问道:“林正阳要举办奇牌大会的消息,在江湖已传的沸沸扬扬,怎么你不知道?”

    陈敬龙含糊应付道:“我为治手足残疾,去了一个极偏远的地方求医,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打听什么江湖传闻。inG.”

    洪断山不再多问,讲道:“奇牌大会,顾名思义,自是与霸主奇牌有关了!林正阳击杀纣老怪,夺得了霸主奇牌……”

    陈敬龙惊骇大叫:“你说什么?”

    洪断山寻思一下,低声叹道:“敬龙,纣老怪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你不须顾念与他之间的兄弟之义……”

    陈敬龙急道:“不,不……你说林正阳,击杀了纣老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洪断山讲道:“据说,纣老怪失踪这许多时候,其实就躲在青龙城主府里;林正阳攻克城主府,擒杀青龙城主时,纣老怪现身欲救;林正阳与他恶战一场,终于将之斩杀剑下……”

    陈敬龙不等听完,已放下心去,大笑道:“荒唐,荒唐……这消息是假的,假的不能再假,万万不可当真!”

    洪断山奇道:“你何以断定,消息是假的?”

    陈敬龙一怔,暗道:“啊哟,大哥身在铁盔山的消息,可不能给洪大侠知道!”忙含糊应付道:“这个……我大哥又不是傻子,岂能明知不是林正阳对手,偏要与他相斗?说什么我大哥现身欲救青龙城主,这谎言编的殊不高明,一听便知是假!”

    洪断山沉吟道:“可是……林正阳确实得了霸主奇牌,曾在大厅广众之下展示炫耀,许多人都见到了……”

    陈敬龙愕道:“他得了霸主奇牌?”思索片刻,问道:“见到那牌子的人,确定所见的就是霸主奇牌么?”

    洪断山应道:“我听人说,林正阳所展示的牌子,巴掌大小,银光绚烂,却又非银非铁、非铝非锡,不知是何处材料制成,质地十分古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霸主奇牌无疑!”

    陈敬龙追问道:“见到牌子的人,都只是根据其材质模样推断,其实并没看见牌子的字迹图案,对不对?”

    洪断山笑道:“霸主奇牌或许藏着极大的秘密;林正阳又不是傻子,岂能任人观看牌的字迹图案?”

    陈敬龙心中了然,冷笑道:“什么霸主奇牌?林正阳定是拿着我那块牌子,糊弄人呢!”

    洪断山愕道:“你的牌子?”

    陈敬龙轻叹口气,应道:“不错;我有一块祖传的牌子,模样与传说中的霸主奇牌十分相似;当初我逃离神木教时,一时疏忽,忘记带出,把它落在了神木教总坛。”

    洪断山将信将疑,踌躇问道:“你所说当真?”

    陈敬龙笑道:“我所说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您还是继续讲述林正阳举办奇牌大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洪断山想了想,继续讲道:“林正阳夺得霸主奇牌后,认为此牌干系重大,当为江湖公有,不能一人独吞,于是命神木教人传播消息,说要举办一次奇牌大会,在会当众展示奇牌,请江湖人共同参研牌中秘密!这次大会,不发请贴,但凡得知消息的江湖人,尽可赴会;至于时间么,定在大暑之日……”说到这里稍停,扳着手指略一计算,继续道:“还有三十四天;时间宽裕的很!”

    陈敬龙思索片刻,问道:“地点在哪?”

    洪断山应道:“青龙城西南,五十里处;到时神木教人自会建立会场,轻易便可寻到!”

    陈敬龙冷笑道:“好计策,好手段!……嘿,青龙城西南,尽是平原,一片空阔,正适合军队驱驰攻伐……”

    洪断山悚然惊道:“你是说……林正阳有不利于赴会豪杰之心?”

    陈敬龙冷笑道:“绝不会错!林正阳野心勃勃,但收伏青龙叛军之后,却按捺不动,不敢趁势而起,据我猜测,他所顾忌的,便是庞大的江湖力量。……霸主奇牌,深受江湖人关注;林正阳以奇牌为饵,足可将绝大部分江湖人吸引赴会;到时只要布下陷阱,将赴会者一网打尽,江湖力量便所剩无几,再不能对他构成威胁;然后他便可肆无忌惮、任意妄为了!……哼,江湖豪杰都当他是个侠义为怀的英雄,对他全无防范之心,必都要去自投罗网;若任其事成,后果可当真不堪设想了!”

    洪断山迟疑道:“江湖豪杰聚集一处,实力不容小觑……林正阳若想以军队围杀赴会者,必受重创……”

    陈敬龙笑道:“他不会明打硬碰,必定还有阴招儿要使。洪大侠,您赴会时,要多带洪家好手,千万小心提防!”

    洪断山缓缓点头,寻思片刻,向躺在地的周立望去,沉声问道:“林正阳究竟有什么阴招儿,要在奇牌大会使出?”

    周立怔怔应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同师兄已经被派来玄武地区好久了……”

    他话尚未完,却听旁边一名正给段良包扎伤口的洪家人低声叹道:“不用忙了,已经断气了!”

    乍闻此言,陈敬龙、洪断山、周立三人齐齐一愣。洪断山急前分开洪家人,俯身在段良左胸一摸,果然不觉心跳,确已是死的透了。

    周立茫然半晌,喃喃唤道:“师兄……师兄……”忽地惨号一声,不顾伤势,挣扎翻身,四肢着地,爬到段良身边;将其尸体搂入怀中,痛哭大叫:“你不能死……不能丢下我!……呜呜……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没片刻分离……没有你……呜呜……我不知该怎么活……不知怎么活……呜呜……”痛哭之声,撕心裂肺,令人闻之心悸。

    陈敬龙定定望着周立,面如沉水,冷冷劝道:“既然你不知该怎么活,不如随你师兄一起去;阴间继续做伴儿,倒也不坏!”一边说着,一边抽出龙鳞血刃,将刃头搭在周立颈间。

    洪断山错愕叫道:“敬龙,你这是干什么?”话刚出口,周立已恍然叫道:“不错;师兄已死,我又何必独活?”扭颈向刃头一抹,立时鲜血狂涌;喃喃轻笑道:“师兄,我来陪……”话尚未完,向前一扑,压在段良尸体,再无声息。

    洪断山俯身在周立鼻端一探,又怒又急,喝道:“敬龙,你这又何必?此人重义,十分难得;你为何要引他寻死?”

    陈敬龙面不改色,甩去龙鳞血刃所沾血珠;淡淡说道:“他师兄弟两个,引导玄武城主多行恶事,害的无数百姓家破人亡,罪不可恕;难道只因重义,便可不计其所犯过错么?我让他自己寻死,全其义气,已是十分厚待了!”

    洪断山气急败坏道:“留他一命,让他做个人证,在奇牌大会揭穿林正阳恶行,岂不更好?”

    陈敬龙笑道:“一个无名小卒,平白指证神木教主,有谁肯信?这人证留与不留,其实毫无分别!”

    洪断山寻思一下,缓缓点头,叹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唉,我看到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丧命,虽明知其该死,却仍免不得心中不忍!”

    陈敬龙平伸血刃,指向城内,咬牙说道:“洪大侠,这城中被害死的无辜百姓,数不胜数;您那一片仁侠之心,只留着怜悯那些无辜百姓,却不必浪费在害人者身!”提起这话头,忍不住怒气横生、凶性大动;向城下百余名哭哭啼啼的受绑男女望去,厉声喝道:“把玄武城主十四名妻妾、五个儿子、八个女儿,给我押来;一共二十七人,少一个,我便拿城主府侍卫充数儿!”

    他话音未落,城下众侍卫已哄然大哗,都忙不迭的行动起来;片刻工夫,已自人堆里找出二十七名男女,押城来,送至陈敬龙面前。

    玄武城主惊急大叫:“陈敬龙,你答应过,不会滥杀无辜……”陈敬龙冷笑道:“为自己享受,坦然挥霍民财民力、作威作福者,并非无辜!”言毕,抬血刃指向一名押人城的侍卫,冷冷问道:“你们押来的,都是正主儿么?可没有随便抓人凑数儿?”

    那侍卫见龙鳞血刃指来,早吓的冷汗淋漓;结巴应道:“不敢,不不不敢……我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不敢欺骗陈将军;这都都都是正主儿,绝没有假……”探手扯过身边一名二十出头的锦袍青年,继续道:“这就是玄武城主的三儿子,是我亲手所擒!”

    陈敬龙冷冷笑道:“很好!”话音未落,血刃横挥,已将那青年头颅斩落。

    玄武城主嘶声大叫:“陈敬龙,你先来杀我,先来杀我……”一边呼嚷,一边奋力挣扎,欲扑向陈敬龙;只可惜,被两名看押士卒紧紧按住,空自用力,却挣扎不脱。

    陈敬龙摇头笑道:“你不忍看着家人惨遭屠戮,宁愿先死,是么?嘿,你可知在你迫害之下,有多少无辜百姓,眼睁睁看着家人惨亡,却无力挽救,痛彻心肺?我留你这许久,就是要你眼看着至亲之人一个个惨死,尝尝那撕心裂肺的滋味儿;岂能容你先死?”话未毕,血刃竖劈,早又将另一个锦袍青年剖成两半儿……

五百零九节、因勇受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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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二十五名男女眼见陈敬龙连杀两人,出手狠辣无情,不禁都骇的屁滚尿流;纷纷瘫坐在地、惊号慌叫;极显凄惶可怜。

    陈敬龙不为所动,血刃起落不停,排头剁去……

    城下军兵听得城头惨叫连连,齐齐观望;见陈敬龙不分男女老幼,一味屠戮,绝无半点迟疑怜悯,冷硬异常;不由都看的呆了。

    那玄武城主眼见妻儿逐一惨亡,肝肠欲断,早痛的哭不出来;只是呻吟哀叫:“陈敬龙,你好狠……好毒……”

    不一刻,陈敬龙将玄武城主妻妾儿女斩杀殆尽,又缓步踱到玄武城主身边,左手揪其衣领,高高提起,厉声喝道:“这一斩,替商家报仇!”话音未落,血刃疾起,将其右臂齐肩斩落。

    玄武城主长声痛叫,双眼上翻,几欲晕去。

    陈敬龙对其痛苦情状理也不理,又道:“这一斩,替其他被安上叛逆罪名、无辜遭难的人家报仇!”言毕,血刃再动,又将其左臂斩落。

    玄武城主再吃此痛,终于承受不住;闷哼一声,昏厥过去。

    陈敬龙如若未见,自顾言道:“这一斩,替因你胡为而枉送性命的将士报仇!”血刃动处,又将其右腿齐膝斩落。

    玄武城主在剧痛刺激下,从昏迷中醒转过来;喘息呻吟道:“杀了我……求你……给我个痛快……”

    陈敬龙森冷笑道:“无数人因你而不痛快,你又岂敢奢求痛快?……这一斩,替萧条不堪、繁华不在的玄武城报仇!”血刃再挥,将其左腿斩落。

    玄武城主四肢皆无,血如泉涌,已没了呻吟说话的力气;双目半闭,头颅低垂,一动不动;唯余喉间“咯咯”轻响,证明其仍未毙命。

    洪断山着实看不下去,近前劝道:“敬龙,你一刀取了他性命吧,何苦如此折磨于人?”

    陈敬龙冷笑道:“他害人太多、罪过太大,不让他受些折磨,难解我心头之恨!”

    洪断山不悦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虽然该杀,但你如此凶残相对,却未免有些过分了!”

    陈敬龙冷冷应道:“他做的过分,我便过分对之,天公地道!对此害民之贼,我只恨手段不够,不能折磨更多,岂有丝毫怜悯施舍于他?”

    洪断山见劝说不动,无奈轻叹,退开几步;默然伫立,眉头紧皱,闷闷不乐。 全文字无广告

    过不多久,玄武城主鲜血流尽,喉间再无轻响,彻底断气。陈敬龙甩手将其尸体丢落城下,仰天笑道:“今夜替玄武城百姓出这一口恶气,痛快,痛快!”

    他笑声未绝,却听靖北王缩在苏忆清身后,闷声问道:“如今你仇也报了、恨也消了,是不是该就此离开了?”

    陈敬龙一愣,转头望去,皱眉问道:“你要赶我走?”

    靖北王稍一迟疑,低声应道:“其余三门,外面都只有千余伏兵;若等天明,让降卒发觉真相,知道陈家军并未来此,夜里是受了我等欺骗,只怕会人心浮动、再起骚乱。依我之见,倒不如陈将军趁早离去,让降卒以为陈家军已被陈将军带走,不疑我等使诈欺人才好!”

    陈敬龙怒气渐生,沉声质问道:“降卒已降,敌对之心尽消,况且其大将尽亡,无人引领,还能生出什么骚乱?你为何对我抵触,不妨直说,不必找这些无聊借口!”

    洪断山不悦接口道:“王爷,夺取玄武城、收伏守军,陈敬龙居功至伟;您理应以上宾之礼相待,好好谢他才是,岂可如此无礼,冷言驱逐?”

    靖北王默然片刻,鼓起勇气,大声道:“正如洪大侠所说,夺取玄武城,陈敬龙居功至伟;今夜一战,他可当真威风的够了。若让他继续留在玄武城,时间稍久,将士们便只知有陈敬龙,还会把我这靖北王放在心上么?”

    陈敬龙怒道:“你疑我有心夺你权势、抢你人马?”

    靖北王应道:“你有没有夺我权势人马之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智勇兼备,不难令将士折服,况且你武勇绝伦,于重军丛中任意来去,连斩大将,无人能挡;凭此勇力,若想杀我,自是轻而易举;对你这样的人,多些防范之心,总是不会错的!”

    陈敬龙这才明白他为何要远远避开自己;不由又觉好气,又觉好笑,叹道:“好,好!为能让你收伏守军,我舍身亡命、抵死冲突、一番血战、身被四枪,到头来,竟换得你满腹疑忌,当真不枉我辛苦一回;妙极,妙极!”

    靖北王接口道:“我与你无亲无戚,你为何平白无故,舍命助我?嘿,岂有人肯不谋私利而白出力气的?”

    洪断山怒道:“王爷,不可如此辱人!陈敬龙多为轩辕出力,舍生忘死,岂是只顾私利之龌龊小人?”

    靖北王急道:“洪大侠,我之所以敢说出这些话来,便是因为有你在旁保护,心中不虚;你若只帮着陈敬龙,不肯帮我,我……我还有活路么?”

    洪断山气道:“我只是据理而言,不偏不倚,没有帮谁不帮谁之说……”陈敬龙苦笑劝阻道:“罢了,洪大侠,不必再言!我本没有在此久留之意,既然靖北王深怀疑忌,我离开便是,没必要为我搞得你们不和!”稍一沉吟,又问道:“忆清兄,令慈现在何处?我想见她老人家一面!”

    苏忆清应道:“我母亲厌恶厮杀场面,所以未随大军急行而来,却是跟着押送辎重的队伍在后慢慢行走;现在走到哪里了,我也不知!”

    陈敬龙叹道:“看来这次是见不到她老人家了!……以后再说吧!忆清兄,请将踢云乌骓还我,我这便告辞!”苏忆清答应一声,忙奔去将拴在不远处的踢云乌骓牵来。

    苏忆清一动,靖北王少了遮挡,与陈敬龙正面相对,登时满脸尴尬;稍一踌躇,拱手干笑道:“陈将军,我不会让你白出力气,尽管放心!待处理完善后事宜,城中安稳,我便命人打点出商家财产,给你送到铁盔山去!”

    陈敬龙气笑道:“我费心劳力,忙碌一场,是为挽救玄武百姓,岂是为了什么财产?……哼,你能好好治理玄武地区,别辜负我一番苦心,也就够了!”

    靖北王笑道:“我既为玄武城主,玄武地区百姓皆我子民,我自会爱护有加;这件事,实不劳陈将军记挂叮嘱!”

    陈敬龙脸色一沉,森然喝道:“我不是叮嘱你,而是警告你!恃权害民者,我必杀之;方才玄武城主的下场,便是榜样!你若胆敢恣意妄行、残害黎民,我必定挥军打破玄武城,擒杀于你;你不想死的太惨,便千万莫忘了我这些话!”

    靖北王见他声色俱厉,不禁畏惧;怔怔然手足无措。

    洪断山见陈敬龙神色不善,生恐他突然出手,伤了靖北王;忙近前劝解道:“敬龙,靖北王不知你为人如何,有些疑忌之心,在所难免;你不必太过气愤……”

    陈敬龙摇头叹道:“我不是气愤,只是惋惜!……唉,虽有才干,奈何心胸不阔、多疑忌能,终非可成大事者!……不能指望其振兴玄武军力,平定轩辕、稳定大局,可惜,可憾……”叹息声中,接过苏忆清牵来的踢云乌骓,翻身骑上;向洪、苏二人微一拱手示意,打马奔下城头,出了东门,绕城而去……

    闷闷赶路,疾驰数日,早入白虎境内。

    这一日,午错时分;陈敬龙寻人打听道路,知离铁盔山已不过二三百里,不由欣喜,因玄武城所受疑忌而郁闷的心情稍有振奋;赶路愈急。

    正行间,忽听路旁远处传来一片吵杂声,有人呼喝斥骂、有人哭叫惨嚎,喧闹不堪。展目望去,却见是一个小小村落,其中人影憧憧,有追有逃,纷乱异常。

    陈敬龙大怒,暗道:“定是山贼为害无疑!这些山贼好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便敢劫掠村落,无法无天至极,当真岂有此理!既让我碰上,算你们运气不好!”当即拨马驰下道路,往那小村赶去。

    离小村尚有百余丈,忽见村口冲出一个布衣汉子,其身后又有十余名顶盔贯甲的军兵徒步追赶。那汉子手中挥舞一条长枪,抵挡众军兵攻击,边打边逃;看其出手,也算凌厉,有些本事;只是腿上似受了重伤,闪跃腾挪颇不灵便,抵不得军兵围攻,处于劣势。

    陈敬龙见不是山贼为害,却是军兵在此,不由诧异莫名;驱马上前,喝道:“住手,都不许再打……”话尚未完,那汉子转头望来,稍一疏忽,背上中了一枪,扑跌在地;同时嘶声大叫:“敬龙兄弟,救我!”

    他这呼声一出,陈敬龙与追击军兵齐齐一愣。陈敬龙凝神向那汉子仔细一看,惊道:“甄大哥……”

    原来这布衣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替林正阳卖命,与陈敬龙为敌,后脱离神木教,救过陈敬龙一命的甄家班班主,甄分实。

    甄分实见陈敬龙认出自己,急急叫道:“军兵强抢民财,滥杀无辜;敬龙兄弟,救救我们……”

    陈敬龙一闻此言,不由的怒火升腾,凶性大动;抽龙鳞血刃在手,打马上前,向那些追击军兵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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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节、军行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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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十余军兵眼见陈敬龙冲来,顾不得再去伤害甄分实;齐声惊呼,转身奔逃。

    陈敬龙赶上前砍翻两个,见余者逃散,顾不得去一一追杀;急转回甄分实身边,翻身下马,蹲身问道:“甄大哥,你怎么样?”这离近一看,方才看清:甄分实背上枪伤入肉不深,并不要紧,但左大腿早有两处枪伤,都血肉模糊,着实伤的厉害。

    甄分实不顾回答问话,挣扎欲起,急急叫道:“快去村里救人!救百姓,救我女儿……救救甄家班……”

    陈敬龙见他伤势虽重,但不在要害处,不至危及性命,这才放心;俯身将他抱起,放于马上,叮嘱道:“若再有敌人来,打马逃命!”言毕,转身疾往村中奔去。

    这稍一耽搁的工夫,先前逃散的军兵已有几个退入村中,大声呼嚷:“陈敬龙来了;大家快逃!”

    陈敬龙听得呼声,暗自掂掇:“甄大哥只叫我名,未呼我姓;这些军兵居然能立即想到是我,极显畏惧,可见其就算没亲眼见到过我,也必定都听说过我的相貌模样、武勇事迹,对我所知甚多。不用问,这些军兵必都是昔日白虎旧军无疑……”

    寻思未完,已入村中。展目望去,只见村民多已被杀,处处染血、尸横遍地;又有许多扛着米袋、器物的军兵从各户人家中陆续奔出,慌慌张张逃往村外。

    一见百姓被杀惨状,陈敬龙热血上涌,再顾不得多想;沿街狂奔搜索,但见军兵,全无二话,只管砍杀便是。

    不一刻,杀了不下三五十人,已奔至小村中心位置;却见一块晒谷场上,搭着一座高不足三尺、方圆不足两丈的小小戏台;戏台上下,锣鼓戏衣等物丢的乱七八糟,且有许多身着戏衣的尸体倒卧在血泊之中。

    陈敬龙见此模样,更是惊急惶恐;奔到戏台旁,扬声大叫:“还有谁是活着的?”一边询问,一边扫目观望众尸体;每看过一具,心中便是一痛;原来倒卧在这戏台上下的,正是甄家班众人,每一个都是陈敬龙旧识,都曾同他在一起生活过四个月的时间。

    等了良久,甄家班众人依旧都一动不动,并没一个应声的,显是都是死去。陈敬龙心中酸痛难当,再试探叫道:“还有活着的……”叫声未完,喉头已然梗住,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正在他难过之时,却听蹄声轻响,一骑奔至,正是甄分实跟来探看情况。

    到了戏台旁,甄分实勒马停住,略一扫视,“哇”地一口鲜血直喷出来,嘶声大叫:“死了,全死了……”叫声未完,又一支血箭冲口而出。

    陈敬龙见他急火攻心,接连喷血,忙上前为他轻轻拍打脊背;欲要劝说安抚,却又不知该如何措词;

    甄分实得陈敬龙拍打按摩,翻腾血气渐渐平稳;喘息片刻,忽地神色一动,翻身下马,扑倒在地,向台下望去,唤道:“贝儿,你还在么?”

    他呼声方出,只听戏台下一个女孩儿声音怯怯应道:“是爹爹么?”甄分实激动的浑身颤抖,连声应道:“正是,正是!爹爹回来了;没事了,出来吧……”

    台下簌簌轻响,有人爬动;不一会儿,一个**岁的小女孩儿自台下钻出,直扑到甄分实身边,伏在他胸前,哭叫道:“爹爹,我好怕……呜呜……我好怕……”

    甄分实紧紧搂住女儿,轻拍她肩头,柔声安慰道:“不怕,不怕;你陈叔叔来救咱们了!……坏人都被他赶跑了,不会再来伤害咱们;不用害怕!”

    贝儿听父亲说话,慢慢转头,侧脸望向陈敬龙;怔怔看了片刻,疑道:“你是……那个手脚残疾的陈叔叔?”

    陈敬龙喜慰点头,应道:“就是我!……你还活着,好极了,当真好极!”

    贝儿木然片刻,泪水又复流出,抽泣说道:“我爹爹说,陈叔叔是个大英雄;陈叔叔离开戏班,是去打坏人去了!……我爹爹还说,陈叔叔把坏人都打怕了,他们不敢再做坏事;我们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不用怕坏人欺负!可是……可是……坏人没有怕,他们还是来欺负我们,抢我们东西,杀我们;爹爹说的不对!……陈叔叔,你真是大英雄么?为什么你没有把坏人打怕?……你离开戏班这么久,还是没能把坏人打怕,算什么英雄?……”甄分实听到这里,惶恐不已,忙将女儿嘴巴掩住,不许她再说。

    陈敬龙听贝儿质问,只觉心中沉的发痛、堵的难过;怔怔失神,茫然自语道:“算什么英雄?……算什么英雄?……我空负盛名,却不能除尽暴虐,安我轩辕百姓……算什么英雄?……”

    愣了一会儿,忽地杀心大起,咬牙狠狠说道:“贝儿,陈叔叔不是英雄,只是个比坏人更凶更狠的大恶人;坏人不肯怕我,要干坏事,我无力阻拦,但我可以杀,不停的杀……把他们杀尽杀绝……”口中说着,睁眼四下观望,寻找可杀之人;却见军兵早已都逃去无踪,村中再无“坏人”,唯有几个幸存百姓伏在被杀亲人尸体上哀嚎痛哭。

    找不到可杀之人,陈敬龙焦躁难耐,急急问道:“甄大哥,那些军兵是哪里来的?”

    甄分实黯然叹道:“不知道!他们没有骑马,悄无声息便把村子围了起来,突然间便冲进来劫掠杀人;我们事先全无防备,没看见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哪里的军兵!”

    陈敬龙稍一寻思,问道:“他们退逃时,往哪个方向去了?”

    甄分实应道:“往南去了;他们虽是分散逃出村子的,但我亲眼看见,他们无论从哪里出村,都是转往南行!”

    陈敬龙低吼一声,跃上马背,叫道:“贝儿,替你爹爹包扎伤口,在这里等我消息;陈叔叔这便去杀尽行凶恶徒,替甄家班报仇雪恨!”说着,拨马便要离去。

    贝儿用力扭头,从父亲手掌遮按下挣出嘴巴,尖声叫道:“救秀儿姐姐!陈叔叔,一定要救加秀儿姐姐……”

    此言一出,陈敬龙与甄分实齐齐一愣。陈敬龙止马转头,愕道:“秀儿?”扫视甄家班众人尸体,这才留意到,果然没有秀儿的尸体在内。

    贝儿急急讲道:“我躲在戏台下面,听到秀儿姐姐尖叫‘放开我,放开我’;然后听见有马蹄声响起,奔往远处;秀儿姐姐的尖叫声一直不断,随着马蹄声远去,直到离的太远了,才听不见……”

    陈敬龙愕道:“马蹄声?不是说那些军兵都没骑马么?”

    甄分实叹道:“是我们拉车的马,被抢走了!本来我们马匹就拴在这台子旁边,现在都不见了!”

    陈敬龙顾不得多说,叫道:“我一定救回秀儿;等我消息!”打马向南疾奔而去。

    奔出不过数里,已见百余名步卒各扛米袋器物,向南而行;正是方才从小村中逃离的军兵又聚集在一处。

    陈敬龙也不废话,自后赶上,血刃挥舞,狂劈乱砍,放手痛杀。众步卒眼见不妙,哄然散逃,只可惜,却哪里能逃得脱?踢云乌骓奔行如风,陈敬龙杀人如风;一人一马,追击截杀,无片刻停顿迟滞,当真不留远逃空隙。

    不到盏茶工夫,步卒已被斩杀大半;剩余二十几人,眼见逃不掉,纷纷丢下兵器,跪倒在地,哀告求饶。

    陈敬龙毫不理会,对他们求饶之语置若罔闻,依旧杀戮不休;转眼间,将这二十几人又斩杀殆尽;唯余最后一人不杀,在他面前停马,喝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军兵,谁的部下?”

    那军兵眼见同伴尽亡,早吓的面无人色、屁滚尿流;听陈敬龙喝问,只顾颤声哀叫:“饶命!陈将军,小的知错了;您别杀我……”

    陈敬龙颇不耐烦,缓缓扬起血刃,厉声喝道:“不赶紧回答我问话,立即取你性命!”

    那军兵眼见偌大一把血色浓重、诡异可怖的大兵刃正对着自己头顶,越举越高,更是吓的六神无主;匆忙应道:“小的是于将军部下;跟陈家军本是一家人,一家人……”

    陈敬龙愣道:“于将军?你是说于宽?”那军兵将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一般,急急应道:“正是,正是……”

    陈敬龙怒道:“于宽所掌虎雄军,亦是正规军队,怎会如山贼草寇一般,劫掠民财?”

    那军兵应道:“我们没有粮草了,无法可想,只好出来抢夺;这是于将军下的命令,不是我们自己的主意;陈将军,您别为难小的!”

    陈敬龙怒道:“若只为夺粮,又何必痛下杀手,将村中百姓屠灭?”

    那军兵应道:“我们以前来征粮,村中愚民都说并日王是自封的,是反贼,不肯支持献粮;于将军生气了,所以下令让我们屠灭几个村镇,让其它愚民知道厉害!”

    陈敬龙怒火狂涨,不可遏制,瞠目吼道:“于宽现在何处?”

    那军兵战战兢兢应道:“于将军在镥城……”陈敬龙喝道:“镥城在哪?城中有多少兵马?”

    那军兵抬手颤颤巍巍向南指去,道:“再走十余里,是别姬镇;过了别姬镇,再走二十多里,便到镥城。虎雄军除出来抢粮的两千人,其余都在城内;共有四万四千人马!”

    陈敬龙深吸口气,咬牙问道:“方才从那小村里抢出的姑娘,送到哪里去了?”

    那军兵一怔,愕道:“姑娘?这我可不知道,定是其他同伴儿干的!”稍一寻思,又道:“没别的地方好送,只能是送往镥城了。于将军早吩咐下来,要我们抢粮时多加留意,给他寻些漂亮女人……”

    陈敬龙恨到极处,忍无可忍,不等那军兵说完,血刃疾落,将其劈为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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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一节、痴女还弓

    全文字无广告     五百一十一节、痴女还弓

    约有千余户人家的小镇内,尸横狼藉,血流遍地,情形凄惨难言。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杀戮早已结束,镇中处处陷入死寂;唯有镇中心位置,道路交汇、地势空阔处,仍有人声。

    那里聚集了上千军兵,有的扛着米袋箱笼、有着牵着骡马耕牛,个个有所收获、手中不空。此时这一支劫掠已完的队伍,并未急着离开,却是围聚成一个大圈,人人伸长脖子,向圈内观望,如正在看戏一般。

    人圈内,一个副将打扮的中年汉子,正在踢打一名蜷躺在地的年青女子。

    那副将脸上带着几条抓痕,鲜血淋漓,右手提着一柄长剑,剑上亦是鲜血淋漓。

    被踢打的年青女子,面容秀美,却苍白如纸,双目半闭,嘴角不断溢出血沫,虽不断被穿着战靴的大脚狠狠踢在身上,却一声不吭、若无知觉,显然已神志不清、离死不远。

    她怀里,紧紧搂着一个近四尺长、尺余宽的青布包裹;胸膛上,一处深深的剑伤,不住流出鲜血,已将包裹浸湿好大一块。

    那副将踢打一会儿,停脚稍歇,抬手轻抚脸上抓痕,痛的倒吸口凉气,转头怒叫:“这泼辣货抱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死也不肯让人夺去?”他身后人圈里,一名牵着匹驽马的军士应道:“不知是什么东西。我们抓到她时,她便死死搂着这个,任我们打骂恐吓,只是不肯放手……”

    那副将愤怒大骂:“***,岂有此理!连一个女人的东西都夺不来,你们简直就是饭桶……”那军士嗫嚅解释道:“我们想把这女人献给将军,不好弄伤了她,所以才夺不过来!”

    副将怒道:“放屁,送这样的泼辣货给将军,想让将军满脸开花么?如此不识抬举的贱人,只管杀了便是,跟她客气什么?”稍一停顿,想了想,又自语道:“看来她抱着的东西,必定值钱的紧;要不然,何须如此在意?”一边念叨,一边俯身探手,抓住那女子所搂包裹,用力拉扯外夺。

    包裹稍动,似已昏迷的女子猛地一颤,睁开眼来;望见扯夺包裹的大手,想也不想,用力弓背垂头,张口狠狠咬去。

    那副将吃了剧痛,惨嚎一声,急忙缩手,却见手背上两排齿痕,渗出鲜血,已是伤的不轻;急怒之下,右手疾抬,一剑深深刺入那女子侧腹。

    那女子再受重创,痛的浑身颤抖,口中血沫流的更急,却兀自紧紧搂着那包裹不放;双眼睁的浑圆,怒视那副将,喘息叫道:“这是我男人的东西……不能给你……无论如何……不能……”声音虽然低沉虚弱,语气却坚定异常,直如斩钉截铁一般。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那副将怒不可遏,抬脚在女子肩头重重一踢,顺势抽回剑来,骂道:“你男人的东西又能怎样?老子想要,便得给我!***,你男人不在这里,算他运气,不然老子连他脑袋都抢了过来……”

    那女子侧腹血流如注,却顾不得理会,摇头叹道:“大言不惭!……若是我男人就在……就在这里,你一定……死的很难看……十个你加在一起,也挡不住……挡不住他一根手指的轻轻一按……你抢不到他的脑袋,只会被他打碎脑袋……”

    那副将见这女子如此“吹嘘”,不由错愕,怔怔问道:“你男人究竟是谁?很了不起么?”

    那女子幽幽一声长叹,眼神朦胧,脸上微微泛起骄傲笑容,如梦呓般缓缓说道:“当然了不起……极了不起!……他是名震江湖的盖世豪侠……是纵横疆场的绝世……绝世猛将……他是天下第一奇男子,无人可比……虽然我还没有……还没有见过真正的他,但我早就……早就认定自己是他的女人……他是我的男人……就算他不来见我、不记得我……他也依旧是我的男人……”

    那副将听到这里,着实忍耐不住,大笑道:“***,原来是个疯子!什么盖世豪侠、绝世猛将、天下第一奇男子,世上有这样了不起的人么?哈哈,连见都没见过,便说什么你的男人,当真笑死人了……”随着他嘲讽笑骂,周围军兵也都忍耐不住,哄然笑成一片。

    便在众人正笑的欢畅时,忽地蹄声疾响,一匹通体黑亮如缎的骏马自镇北直冲而至;马上端坐一名布衣青年,腰直背挺、满身血迹,神情彪悍刚猛,又隐隐透出一股狠厉凶煞气息,令人见之心惊。

    众军兵听闻蹄响,齐齐转头看去,笑声登时止息。

    未等众军兵有所反应,那骏马来势如风,已奔至军兵外围,接连撞翻数人;随即只见马上青年右手在肩头一探,从背后抽出一团血光,横扫竖劈、挥舞如电,血光过去,但见残肢乱飞、血洒如雨,军兵接连倒地。

    只眨眼工夫,来骑已冲开一条血路,直入军兵圈内。在从倒地女子身旁经过的瞬间,马上青年猛地一拉缰绳,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奔势立止。

    那青年疾跃下马,旁若无人,右臂反转,将手中所持那一团浓重血光还于背后,蹿上前去,蹲身搂起倒地女子,在她脸上仔细一看,大叫一声:“秀儿!”叫声凌厉惨痛,如旷谷猿啼,闻者心悸。

    众军兵眼见来者恍如天降神人一般突然而至,又如地狱恶鬼一般屠人如割腐草,不由都惊的呆了;人人疑在梦中,怔怔望着那古怪青年,茫然失神,不知反应……

    ……

    这青年,自是陈敬龙无疑。

    他在途中屠尽百余军兵之后,一路紧赶,来到此处;却万没想到,终究还是来的晚了,寻到的秀儿,已是满身鲜血、垂危将亡。

    秀儿被陈敬龙搂起、耳闻他一声大呼,登时呆住;定定望着他面容,茫然若痴。

    陈敬龙打量她伤势,见胸膛、侧腹两处剑伤血流不止,不由惊的手足无措;慌道:“这怎么好?这……这可怎么好?”念叨着,便要将秀儿放下,为她治伤止血。

    秀儿猛地抬起手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揪住陈敬龙领口不放;喃喃问道:“是你么?……是他么?……是真正的你,来找我么?”

    陈敬龙微微一愣,随即懂得了她话中意思,心中酸楚难当;柔声应声:“是我,也是他!……他本就是我,我一直是他,我早就找回自己了;现在你见到的,是真正的我!”

    秀儿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脸上绽出笑容,喃喃叹道:“他来找我了,终于来找我了!……我见到真正的你了,真好……”话尚未完,口中又溢出许多血沫。

    陈敬龙急道:“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我先给你治伤……”

    秀儿微微摇头,将他衣领揪的更紧,急道:“抱着我,别放开,千万……千万别放!……我没多少时间了,别让我带着遗憾走……”

    陈敬龙见她伤势,已知她必不能活;听她这样一说,更觉心中痛的如被刀剜一般;不忍让她失望,忙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安慰道:“不放,不放;我就这样抱着你,一直抱着……”

    秀儿满足的轻叹一声,缓缓松手,放开他领口;定定望着他面容,喃喃笑道:“我本以为,只能在梦中与你相见,万没……万没想过,居然真的能见到你……”

    她一语未完,旁边几名军兵已反应过来,乱纷纷嚷道:“此人是敌非友,杀了他!”“大家一齐上啊,还等什么?”……

    陈敬龙见叫嚷声打断秀儿说话,不由的愤怒焦躁,左臂搂紧秀儿,右手去地上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甩手掷出。

    他这运上内力的一掷,力道岂是寻常?那石块带着“呼呼”风响,疾掠三丈余,正正击在一名叫的最响的军兵头上;登时将那军兵打的盔碎头烂,永远再叫不出来。

    众军兵见此“敌人”随手投石,便能杀人,无不惊骇恐慌;不约而同后退几步,离此强敌更远一些;胆虚之下,并没人敢当真上前攻击。

    陈敬龙咬牙低吼道:“我现在只想好好说话,没空打架杀人;不想死的,趁早闭上鸟嘴,别来吵我!”

    众军兵受他威势所慑,果然都将嘴巴闭的紧紧,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场中复又安静。

    秀儿眼中神采闪动,颇显兴奋;笑叹道:“我就知道,真正的你,一定……一定是这样威武悍猛的,就像这张弓的模样!……我以后不再需要它了,把他还你……”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将怀中包裹慢慢打开。

    包裹内,是一把乌沉沉的大铁弓,模样十分威猛;正是当初被秀儿索去留作念心的霸王弓。

    陈敬龙眼望旧物,回想当初秀儿与自己离别时那一番依依不舍、深情厚意,再看看她现在奄奄将毙的模样,胸中更酸的发疼;哽咽叹道:“霸王弓如此沉重,不便携带,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你还留着!”

    秀儿喘息笑道:“原来它叫霸王弓!……好名字!……我的男人,是威风盖世、无人能敌的霸王……用这张弓,最合适……最合适不过!……来,我为你佩上……”说着,用力端弓,想将它套到陈敬龙肩上;可惜,她重伤之下,哪还有力气拿起沉重的霸王弓?连使了几次力,却终究端不起来。

    陈敬龙忙自己将弓取起,斜挎肩上;难过之下,忍不住落下两颗大大的泪珠。

    秀儿抬手轻轻抚摸他面庞,柔声笑道:“不要流泪!……你是无人能比的英雄,是……是天下无双的豪杰!……英雄豪杰,可以流血,不能流泪!”

    陈敬龙拭去泪水,强笑道:“不错;可以流血,不能流泪!你放心,以后再不会有人见到我流泪了!”

    秀儿笑容愈盛,微微转头,望向一旁那名正呆立失神的副将,得意问道:“我的男人,来了!……我先前说……说他是盖世豪侠、绝世勇将,是……是天下第一奇男子,可有错么?……我说十个你加在一起,也抵不过他一根手指,你现在可信了么?”

    陈敬龙见秀儿转头质问,也随她目光看去;一见那副将手中鲜血淋漓的长剑,立时怒火狂涌、杀心大动;等秀儿刚一住口,立即沉声喝问:“是你把秀儿伤成这样,是不是?”

    那副将见陈敬龙面容扭曲、双目充血,狰狞如中伤恶兽,早吓的大气也不敢出,哪还顾得回答秀儿问话?眼睛紧紧望着陈敬龙,防其暴起,脚下缓缓移动,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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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二节、冲冠一怒

    全文字无广告     五百一十二节、冲冠一怒

    陈敬龙见那副将畏惧后退,便扶着秀儿慢慢平躺下去,柔声安抚道:“我不远走,只略放开你一下,马上便又回来抱着你了;不要担心!”

    秀儿转回头,痴痴望着陈敬龙面容,喃喃笑道:“我不担心……你不会丢下我……我知道的……”

    陈敬龙强颜一笑,自她颈下抽出手臂,慢慢站起;不等站直,脚下猛地一蹬,向那副将扑去;右手疾探间,已揪住其衣甲领口,随即向后连跃两跃,提着那副将退回秀儿身边。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他这一番举动,全力施为,当真迅如疾风。众军士根本未能看清他究竟有何动作,只见场中人影晃了两晃,本已快要退入人群的己方副将便忽地前移两丈余,被“强敌”提在手中。震惊讶异之下,众军士尽皆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无人能发出半点声响。

    那副将未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已被擒,也早惊的呆了;愣愣望着陈敬龙,愕然失神,如在梦中;右手空拿长剑,却不知挥舞攻敌。

    陈敬龙与那副将四目相对,咬牙恨笑道:“我倒要瞧瞧,似你这般残暴害民的将领,肝肠究竟是何颜色!”言毕,内力起处,左拳猛出,狠狠击中那副将肚腹。

    “波”一声闷响,如鼓面破裂之声;只见陈敬龙左腕直直抵在那副将肚上,整只手掌已然不见。却是大力一击之下,那副将衣甲、肚皮尽被击穿,陈敬龙拳头直打入他腹内去了。

    那副将受此重创,惨嚎一声,痛的四肢抽搐颤抖,长剑脱手落于地下;垂头向中拳处望了一眼,立时双睛突出,如见鬼怪;嘶声叫道:“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陈敬龙狰狞笑道:“只要力气大些,但不难做到,没什么不可能的!”口中说着,左臂缓缓转动,手掌在他腹内尽力上探,乱抓乱挖。

    那副将肝肠被搅的一塌糊涂,耳鼻眼口一齐流出血来;面如死灰,身体如离水之鱼一般竭力扭动;凌厉叫道:“你是谁?……你不是寻常人……你究竟是谁?……”

    陈敬龙冷笑不答,左臂猛收,“霍拉”一声,自他腹中抽出手来;掌中累累赘赘、拖拖拉拉,抓着好大一堆内脏肚肠。那副将仰天张口,似欲痛叫,却已无力叫出;只无声无息的吐出一口长气,便四肢软垂,再不稍动。

    陈敬龙甩手丢开死尸、内脏,将左手鲜血在衣襟上胡乱一抹,忙又回身蹲下,将秀儿抱起,搂在怀里,温声安慰道:“我回来了!我已经替你报仇,现在可以安心抱着你,再不用放手了!”

    秀儿脸上洋溢骄傲笑容,缓缓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我的男人……是盖世英雄……天下无双……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没人能比……”

    周围军兵怔怔望着怀抱垂死女子、旁若无人的陈敬龙,以及被他生生扯出内脏肚肠的副将尸体,茫然失神。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过了好一会儿,方有一个军士反应过来,惶恐尖叫:“他是恶魔,是最最凶残的恶魔……救命……救命……”慌叫声中,丢下抢来的粮袋,转身便逃,跑出几步后,嫌长枪碍事,一并扔掉,发足狂奔而去。

    众军兵受此人一引,纷纷惊呼叫嚷,将碍事物品丢掉,转身急逃;匆忙间,都顾不得分辨方向,只求远离陈敬龙。转眼工夫,千把人散去一空。

    “……我是最幸福的女人……没人能比……只要能真真正正……见你一次……跟你说几句话……让你抱一抱……就算立即便死……我也愿意……就算立即便死……我也愿意……我……愿意……”

    秀儿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于彻底断绝,再无声息。

    又过好久,陈敬龙方缓缓起身,跃上马背,将秀儿小心翼翼倚在胸前坐好,拨马向北驰去。

    ……

    到达甄家班遭难的小村外时,甄分实正拖着伤腿,挥舞锄头,在一块空地上挖掘深坑;贝儿虽年小力弱,却也拿着柄铁锨,在旁尽力帮忙。

    陈敬龙来到跟前,止住马匹,抱着秀儿轻轻跃下马背,黯然叹道:“甄大哥,我……把秀儿带回来了!”

    甄分实怔怔看着秀儿,泪水滚滚而下;默然片刻,哽咽叹道:“回来就好!……跟甄家班的同伴儿在一起,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别处!”不等他说完,贝儿早忍耐不住,上前拉住秀儿手掌,号啕大哭。

    陈敬龙慢慢将秀儿放在地上躺好;沉吟片刻,道:“甄大哥,甄家班已经没了;你随我到铁盔山去吧。”

    甄分实摇头叹道:“我也想入你军中,为民出力,可是,贝儿还小,随军多有不便……我想寻个未受战乱侵扰之处,安稳生活,让贝儿平安长大!”言毕,想一想,又仰天叹道:“处处兵荒马乱,何处可以容身?……唉,难道偌大个轩辕族,竟连可容百姓安居之处也没有么?”

    陈敬龙稍一寻思,讲道:“勿用山旁的在田镇,虽是白虎通玄武的必经之路,但地势偏僻,附近并无城池,眼下仍未受战火侵扰。我自玄武归来,途中经过那里,见百姓生活还算安稳富足。你不妨带着贝儿,去那里居住!”

    甄分实缓缓点头,沉吟道:“也好!在田镇既是交通要道,想必过路之人很是不少……我从秀儿手里,学了一点儿烹饪手段,去那里开个小酒馆,想是不难维持生计的!”提起这话头,不自禁又向秀儿看去,唏嘘不已。

    陈敬龙探手入怀;甄分实见了,忙阻道:“不必送我钱财!我身上有些余钱,未被抢走,做开酒馆的本钱绰绰有余!你只要记得我这个朋友,以后有空时去在田镇看看我,陪我喝几杯酒,我便很高兴了!”

    陈敬龙点点头,将手抽出;寻思一下,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事要办,这便走了。甄大哥,请你在秀儿坟前立块木碑;碑上写……‘亡妻秀儿之墓’‘拙夫盖世英雄谨立’!”

    甄分实愕道:“亡妻?……盖世英雄?”目光扫过秀儿犹带满足微笑的面容,恍然大悟;摇头凄苦笑道:“你既想让她泉下无憾,能一直把美梦做下去,又何不以真名立碑?”

    陈敬龙摇头叹道:“她梦想的男人,是个真正完美的盖世英雄!……我不是,不敢玷污了她的美梦!”言毕,冲甄分实微一拱手,牵马回身欲行。

    甄分实叫道:“敬龙兄弟,你这样着急,究竟想去做什么要紧事情?”

    陈敬龙深吸口气,咬牙恨道:“害死这许多百姓以及秀儿的罪魁祸首,是于宽,若再深究,并日王袁石亦难逃其责!如此血仇,不能不报;我要去杀了于宽,杀了袁石!”

    甄分实惊道:“并日王手下兵马不少,你要一个人去对付他?”

    陈敬龙重重一点头,不再应声;自顾跃上马背,猛一抖缰,急驰而去。

    甄分实怔怔望着他远去背影;失神片刻,转头向秀儿看去,幽幽叹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唉,有这样一位少年英雄为你冲冠一怒,你一生美梦,也算没有白做,可以真正的泉下无憾了!”

    ……

    镥城;北门大开;陆续有三三两两的步卒气喘吁吁的挣扎奔来,逃入城中。

    门内不远处,上万骑兵正集结列队。队伍最前,两员副将一边谈笑,一边驻马等待军兵集结完毕。

    两将中身材较为粗壮些的笑道:“居然说什么恶魔出现,当真可笑;还说那恶魔挥舞一团血光杀人,更是滑天下之大稽!真不知这些抢不到粮食的笨蛋,怎会想出这样荒唐的借口!”

    另一员稍显瘦弱的副将笑道:“倒也未必是借口;看他们连兵器都丢掉了,狼狈不堪,确像是受了些惊吓!……我只是纳闷儿,咱们这些军兵,都是见过战场上尸横遍野的血腥场面的,个个胆子不小;却还有什么东西,能把他们吓到如此模样?”

    那粗壮副将撇嘴道:“不管什么厉害东西,咱们一万骑兵冲去,立时踏为齑粉;我只担心……哼,兴师动众,忙碌一场,最终却根本找不到什么恶魔,那才叫冤枉呢!”

    瘦弱副将摇头叹道:“辛苦一趟,倒不算什么;我只怕当真找不到恶魔,将军会大发脾气……”

    他话尚未完,却听城门外有人凄厉大叫:“救命!……恶魔来了……恶魔追来了……”

    两员将领闻声齐齐一愣,一齐展目向城门外望去;只见几名步卒连滚带爬、狼狈万状的惊慌逃来;凄厉叫声,正是他们发出的;在这几名步卒身后不远处,一骑如风,正对城门冲来。

    看清门外情景,那粗壮副将奇道:“哪有恶魔?不过是个人罢了……”那瘦弱副将却忽地脸色大变,惊慌叫道:“关门,快快关门!……恶魔可以放入,此人却万万不能放入!他……他是陈敬龙……”

    那粗壮副将愕道:“陈敬龙?”瘦弱副将急急应道:“不错;白虎军未散时,我见过他;他骑的马,是万里无一的稀世宝马,我印象极深,绝不会看错!……关门,快关城门……”

    随着这副将催促,把守城门的士卒忙不迭的推动门扇,欲将城门关拢;只可惜,却哪里还来得及?便在两扇城门之间尚有丈余缝隙时,一骑如电,从门缝中直抢而入。

    那瘦弱副将惊恐大叫:“陈将军饶命……”拨马蹿向一旁,远远逃开。那粗壮副将怒道:“陈敬龙又怎么样?吃我一枪!”手中长枪挺起,向迎面冲来的马上之人刺去。

    两骑相逢,只见血光一闪,“格”一声轻响,粗壮副将长枪拦腰折断,同时头颅冲天而起,飞起一余多高。

    抢入门内的一骑丝毫不停,直冲入那万名骑兵当中;血光舞动处,只见残肢断枪乱飞,惊呼惨叫连连,与之相逢骑兵,纷纷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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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三节、诛杀于宽

    五百一十三节、诛杀于宽

    且说陈敬龙仗踢云乌骓之速,抢进镥城,突入骑兵丛中,放手狠杀,顷刻间连斩二三十人。「域名请大家熟知」

    他曾在前线屡克强敌、多建奇功,更曾孤身于十万暗军之中冲突良久、斩其大将;武勇声名,昔日白虎军将士有谁不闻?

    众骑兵听得副将呼嚷,知来敌竟是白虎军第一猛将,无不惊惧,又见陈敬龙杀人如风,确是武勇非凡,不由都惧意更盛;纷纷走避,不敢相敌。

    陈敬龙见军兵胆虚,顾不得来围攻进bī,方停止砍杀,厉声大吼:“让于宽速来见我;不然我今日定把虎雄军杀个落huā流水、血流成河!”

    众军兵见他不再冲突杀人,惊魂稍定;都离的远远聚集包围,却无人敢近前攻击。先前认出陈敬龙的那员副将连声催促,派人速去通报,请于宽前来应付。

    过不多久,又有许多兵马涌来。离的老远,便听军兵丛中于宽声音大叫:“陈敬龙,我虎雄军安居镥城,未侵铁盔山,与你陈家军井水不犯河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无故侵扰、伤我将士,是何道理?”

    陈敬龙见他隐于军兵队中说话,不敢现身相见,显然对己十分畏惧,不禁暗自冷笑;扬声应道:“往日确实无怨,但今日已然有仇!于宽,你派兵劫夺民物、滥杀无辜,罪不可恕;陈某抱打不平,要替受害百姓雪恨,取你xìng命。你若怜惜部下,不想让他们枉受牵连,便趁早自己割了首级吧,免得我出手无情,多伤人命!”

    于宽在军兵丛中哈哈大笑,不屑道:“我镥城这许多兵马,何需惧怕一人?你孤身入城,便想杀我,未免太也狂妄!识趣儿的,赶紧退出城去,夹着尾巴滚蛋;我看在昔日同为白虎军将领的情面上,饶你这一次,不派兵追赶就是;你若不肯识趣儿,非要滞留纠缠下去,可莫怪我翻脸,挥军围攻,让你死无丧身之地……”

    陈敬龙听他说这许多话,已能确定其所在位置;不等他说完,厉声吼道:“助纣为虐者,亦皆该杀;今日陈某为民除害,谁替害民之贼卖命,拦我去路,我必杀之!”言未毕,已扬刃跃马,向于宽所在位置冲去。

    镥城断粮,军心已然不稳,况且劫掠民物、杀民立威,着实可憎可恨,对此举反感的将士大有人在;众军兵守护主将、力抗强敌之心本就不坚。更加上陈敬龙勇名早著,在场无人不惧,却有哪个傻瓜敢不把他放在眼里,轻易舍命相迎了?

    眼见陈敬龙气势汹汹直冲上来,众军兵纷纷避让,如bō开làng裂般退向两旁,竟无人上前将他略阻一阻。

    那于宽眼见身前军兵纷纷避让,情知不妙,忙拨马yù退往人多处;只可惜,他身前遮挡者分散,身形暴lù,已被陈敬龙盯住,却哪还能逃得掉?刚拨马奔出数丈,已被陈敬龙斜刺追至,一血刃戳中后肩;惨呼一声,摔落马下,挣扎不起。

    陈敬龙本拟有场血战,万没料到于军兵丛中寻杀于宽,竟会全无阻碍,如此轻易得手;将于宽刺落马下,自己却也不禁一呆;凝神想想,方才明白,忍不住暗自感叹:“自作孽,不可活;当真不错!”下马揪住于宽蛮带,打横提起,又跃上马背;冷笑问道:“于宽,你残暴害民,行大不义,以致军兵离心,无人肯舍命救护;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于宽肩头血流如注,伤的不轻,已没了挣扎反抗的力气;侧目瞪视周围木然观望,却不敢上前相救的众军兵,恨恨叹道:“想不到我麾下将士,竟全是无胆鼠辈……”

    陈敬龙冷冷打断道:“你麾下军兵,亦曾抵抗暗族,上阵厮杀,岂能尽是胆小惜命之徒?你只知埋怨部下,不知反思自己错处,当真自sī至极,不可救yào!”

    于宽怒叫:“放屁,放屁!听闻陈敬龙之名,便吓的不敢应战,不是无胆鼠辈又是什么?陈敬龙,你能将我擒住,是我部下无能,非你之功……”

    他话尚未完,旁边一名骑兵却已忍耐不住,猛地扯开衣甲,lù出xiōng膛上长长一道疤痕,昂然叫道:“将军,这处剑伤,是与暗军厮杀所受;小的也曾不惜xìng命、浴血抗敌,绝非无胆鼠辈!今日小的不去阻拦陈将军,只因祸事是您自己胡作非为惹来的,与小的无关;小的不愿为这等无关之事枉送xìng命!”

    于宽怒不可遏,喘息骂道:“放屁;没良心的狗贼!我派人抢粮,是为了让你们吃饱肚子,是替你们着想……”

    不等他说完,一名军兵冷冷打断道:“咱们虎雄军出自白虎军,原本深受百姓拥护爱戴,要不是将军派人四处劫夺民nv,咱们虎雄军也不至于惹得百姓怨怒抵触,征不来粮草!”

    于宽怒叫:“更是放屁!王爷要我进贡shìnv,充实其府邸,难道我能抗命不遵么?不去劫夺,又有什么办法?”

    先前说话那军兵冷笑道:“可抢来的民nv,大半是留在了将军自己的府邸,并没进贡给王爷!”

    另一名军兵忿忿叫道:“王爷的无理命令,也一定得遵从么?虎厉军的楚将军便没有遵从王爷命令,没有强抢民nv,所以现在虎厉军仍可征得粮草,不用抢夺;这又怎么说?”

    又一名军兵叫道:“什么王爷,不过是自封的罢了!袁石空摆王爷威风,又是建府、又是搜罗shìnv、又是制办衣袍冠带;只顾自己享受,却不曾干出丝毫有利于民的事情,算什么真正的王爷了?”

    又一名军兵叫道:“以前真正的王爷在世时,是绝不肯祸害百姓的!袁石不顾百姓死活,不配做王爷;你拥护袁石,便不配做将军……”

    另一名军兵抢着嚷道:“我们当兵,死在对抗异族的战场上,那是无上荣光,为保护害民将军而死,那便窝囊的很了!我们不肯舍命阻拦陈将军,不是胆小,只是不想死的如此窝囊罢了!”

    又一名军兵大叫:“我们在你麾下,没能为族建功,搏得百姓感念,却落下‘反贼’‘强盗’名声,遭受百姓唾骂,当真冤枉的紧!实不相瞒,老子早就打了逃跑的主意,不想做你部下了!”……

    众军兵眼见于宽落在陈敬龙手里,威风扫地、xìng命堪忧,素日对他的畏惧一扫而空;有人开头,便有人接口,纷纷斥责喝骂,宣泄积累已久的不满;开口之人越来越多、喧嚷声làng越来越高……

    于宽见部下纷纷倒戈,反过头来斥骂自己,直气的两眼发黑、浑身luàn颤;喘息片刻,方稳住心神,嘶声大叫:“统统都是放屁!我下令侵扰百姓时,你们没一个反对的,去做事时,也都痛快的紧,毫无迟疑;平日坏事都没少干,现在见我落难了,便都来装好人,摆出道貌岸然的模样;你们……你们这些伪君子,假仁假义的王八蛋……”

    他这一番话骂出来,众军兵立时语塞,再斥责不出,纷纷低头,颇显羞愧。沉静半晌,方有一名军士嗫嚅叹道:“说老实话,我确实不算什么好人,平日干些没风险的坏事,我也不很在乎;可是……我终究分得清是非黑白,我们干的着实不对;要我为干坏事而拼命,我心里发虚,鼓不起勇气!”

    这人话音未落,另一名军士接口叹道:“不错!对抗暗军时,我知道是在干好事,底气足的很,不怕死;可现在……我没勇气与陈将军拼命,确实是怕死了!”

    于宽怒道:“你们还在装好人……”陈敬龙冷笑打断道:“他们不是装好人,而是良心未泯,不算坏的不可救yào!你直到如今,仍不思悔过,还妄想将部下都拉下水,jī他们动手与我拼命,真真是恶到极处,不能不杀……”

    于宽惊恐大叫:“陈敬龙,你若当真杀了我,并日王定会挥军铲平铁盔山,替我报仇;你要三思而行,可别转错了念头!”

    陈敬龙大笑道:“铲平铁盔山?哈,袁石有这能耐么?就算他不来寻我报仇,我也断不肯放过他这害民之贼;你黄泉路上,走的慢些,等他一等;我一会儿便去寻他,让他去同你做伴儿!”言毕,左手微扬,将于宽掷起,右手疾挥,血刃反削,将于宽凌空腰斩、裁为两截。

    众军兵眼见于宽当真被杀,哄然一片惊叹;个个茫然失神,不知是喜是愁。

    陈敬龙望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名骑兵,问道:“袁石居于何处?”

    那骑兵赶忙应道:“铆城;出了镥城,向正东行出二十余里,遇见的第一座城池便是!”

    陈敬龙微一点头,扬声喝道:“听诸位方才说话,似不乏忠义之士,有心为抗敌保族事业出力;我陈家军在对抗暗族过程中,干过哪些功劳,是不是真心为民,诸位皆知,不必我来多说。有愿入我陈家军的,便请早日去投,陈某欢迎之至;不愿投陈家军的,我亦不勉强,但奉劝各位一句:无论投往哪里,以后都莫再做害民之事,不然,早晚有一日会死在我陈家军手底!言尽于此,告辞!”说完,拨马便走,直往东mén行去。

    (非常抱歉,飞huā最近遇到了一件极纠心的事情,所以jīng神恍惚,无法安心写作,更新不能保证。三天时间,才勉强写完这一节,有负朋友们的期待,万分惭愧!等事情结束后,飞huā一定会努力写作,恢复正常更新;希望朋友们能够谅解。

    另:有朋友询问《净尘》还有多久结束,我在这里回答一下,让所有的读者朋友们都能知道吧。《净尘》会在今年年底结束;飞huā会按部就班的把故事写完,不会烂尾,更不会luàn增无聊情节拖延结尾,朋友们敬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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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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