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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载飞花     净尘传说txt下载     净尘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14节、劝导文辉

    陈敬龙出了镥城,打马向东而去。行出不过数里,忽听得东南方向蹄声纷杂,迅速接近;展目看时,只见尘土飞扬中,数百骑疾驰而来,马所乘皆是顶盔贯甲、手执长枪的正规军兵;队伍前列,一杆大旗迎风飘扬,旗绣着“并两个斗大字迹。

    陈敬龙看清旗号,心中狂喜,暗道:“原来是并日王袁石主动送门来,当真妙极!区区数百人围护,绝拦不住我;现在杀他易如反掌,倒省了去铆城血拼苦战的麻烦,真是再好不过!”当下抽出血刃,拨马向来军直迎去。

    那数百军兵眼见一骑迎来,马骑者兵刃在手、气势汹汹,显然来意不善,不由都惊愕诧异;不约而同约止马匹,凝神备战,乱纷纷嚷道:“你是什么人?拦截我们,意欲何为?”“来者速速止马,不许冲撞队伍!”“我们是并日王麾下兵马;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来冒犯我等?”……

    陈敬龙哪肯理会军兵呼喝?自顾打马前冲,厉声吼道:“老子只寻袁石一人晦气;不想死的,快快让开!”言毕时,已离军兵队伍不远;血刃高举,便要开杀。

    便在此时,却听军兵丛中一人大叫:“来者莫非是陈将军么?都是自家人,切莫冲突!”

    陈敬龙听得声音耳熟,但绝非袁石嗓音,不由一愣;下意识一勒缰绳,止住踢云乌骓奔势,愕道:“认得我的?是谁?请现身相见!”话音未落,已见迎面几名骑兵纷纷拨马,让出道路,一骑越众而出;马骑者穿着大将衣甲,空手未携兵刃,正是虎厉军大将楚文辉。

    陈敬龙见不是袁石到来,颇觉失望,皱眉望着楚文辉,默然不语。

    楚文辉仔细打量陈敬龙几眼,神情变幻,似喜似愧;拱手笑叹道:“陈将军,久违了!前些日子,听闻传言,说陈将军并未战死在相安城外,楚某尚不敢确信;今日亲眼得见陈将军风采更胜从前,方知传闻不虚!英雄安在,轩辕有幸,楚某不胜欣喜!”

    陈敬龙对楚文辉本就印象不坏,不想与他为难,又见他语气和善、举止有礼,更不好与他翻脸;只得收起龙鳞血刃,抱拳还礼,道声:“久违了!”

    楚文辉见陈敬龙抱拳,登时满脸惊诧,奇道:“陈将军右手残疾……竟然好了?”

    陈敬龙微一点头,不多解释;沉声问道:“楚将军欲去往哪里?为何打着并日王旗号?莫非袁石也在这队伍中么?”口中对楚文辉说话,目光却在军兵丛中扫来扫去,寻找袁石踪迹。i

    楚文辉见他面带怒容,只急着寻找袁石,已知不妙;微一沉吟,试探问道:“我所打旗帜,只为表明队伍归属,并非王爷所用的王旗。王爷确实不在此处;不知陈将军寻找王爷,有何要事?可需楚某代劳传话么?”

    陈敬龙怒笑一声,恨恨言道:“代劳不得;于宽指使军兵残害黎民、滥杀无辜,袁石为其司,不知约束,难辞其咎;这件事,我要与袁石当面一谈,讨个说法才行;不需楚将军费心!”

    楚文辉听他一说,不自禁长叹一声,苦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唉,于将军着实闹的太不成话,不怪陈将军生气!实不相瞒,我正是得军兵传报,知道于将军残害百姓之事,心中不忿,欲去劝他一劝,阻其恶行;既然陈将军亦为此事怀怒,不妨与我同去!有陈将军威风震慑,想必于将军不敢一意孤行,定能有所收敛!”

    陈敬龙冷笑道:“你来的太晚,已经劝他不着了;不过,此时镥城定然混乱的紧,楚将军赶去维持一下,安抚军民,倒正合适,这一趟也算没有白跑!”

    楚文辉愕道:“陈将军这话……什么意思?”

    陈敬龙淡淡应道:“于宽方才已死于我手,以后再也不能残害百姓了!”

    楚文辉骇然大叫:“什么?这……这……你所说当真?”

    陈敬龙淡然笑道:“你不见我满身血污么?”

    楚文辉凝目细看,见他身果然许多血迹,有些色泽殷红,显然才沾染不久,情知他所言不虚,不由惊的呆了;喃喃道:“于宽死了……你杀了于宽……你……你杀了王爷爱将……”

    陈敬龙不想多有耽搁,见他茫然失神,便道:“陈某要去铆城,不与楚将军多谈了;告辞!”说着,拨马欲行。

    楚文辉听他说话,身躯轻震,回过神来,急叫道:“你不能走!”微一停顿,又举手向前一挥,喝道:“围起来,绝不许放他离开!”他身后众军兵听得命令,哄然应喏,一齐打马前,绕行包抄,结成一个大圈,将陈敬龙围在中心;人人挺背端枪,做好厮杀准备。

    陈敬龙略一扫视周围军兵,冷笑道:“楚将军,你莫非想杀了陈某,替于宽报仇么?”

    楚文辉满脸为难之色,稍一迟疑,叹道:“陈将军,你舍生忘死,力抗暗族,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将领,楚某衷心敬佩,实不愿与你为敌;可是……你杀了王爷爱将,与王爷敌对,楚某着实不能不管;各为其主,望你见谅!这便请你交出兵器,束手就缚,随我去铆城,听凭王爷发落……”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忍不住哈哈大笑,撇嘴言道:“听凭王爷发落?王爷已然辞世,如何能发落陈某?”

    楚文辉微微一怔,眼中泛起一丝羞愧;嗫嚅道:“我说的是并日王……不是老王爷!”

    陈敬龙面容一沉,怒声喝道:“陈某心中,唯有老白虎城主一个王爷!袁石算什么狗屁王爷了,岂配发落于我?”

    楚文辉眼中羞愧之色更重,干声叹道:“你不肯承认并日王的王爷身份,那也由得你;但我终究是王爷麾下将领,不能不为王爷效力分忧!你若当真不肯弃械就擒,无奈何,我只好不念昔日同袍之义……”

    陈敬龙不等他说完,冷笑打断道:“想动武么?那也不必着急,待再聊几句,动手也还不迟!我来问你:于宽执掌军兵,不为护族安民出力,反倒劫掠民财、屠戮百姓,所作所为,比强盗草寇更残暴三分;凭心而论,该不该杀?”

    楚文辉默然片刻,垂头叹道:“于宽虽然该杀,但他终究是并日王麾下将领,不能任由别人随意斩杀。你杀了他,便是与王爷为敌,我作为王爷部下,亦只得与你为敌!”

    陈敬龙怒笑道:“你对袁石倒忠心的很!依你之见,袁石所作所为,都是对的了?”

    楚文辉踌躇片刻,颓然叹道:“楚某为王爷部将,不敢妄评王爷是非对错!”

    陈敬龙怒道:“袁石昔日为白虎军大帅,却有负帅者本份,只顾私利、打压异己,搅得白虎军诸将心散,最终分崩离析,实为我轩辕族的大罪人;后来他又自立为王,乱我轩辕,只顾享受,纵容于宽胡为害民,更是罪不可恕!是非对错,明明白白、有目共睹;你效忠于此等民族罪人,莫非良心尽被狗吃,已点滴不存了么?”

    楚文辉头垂的更底,默然良久,方轻轻叹道:“楚某能做大将,全靠王……袁大帅赏识提拔;知遇之恩,不能不报!”

    陈敬龙厉声喝道:“一人恩情,与万民安危,孰轻孰重?你手握雄兵,不为轩辕万民出力,只去维护一人之私,可对得起大将身份么?”

    楚文辉全身剧颤,缓缓抬起头来,神色变幻不定,显是心中矛盾纠缠,起伏难平。

    陈敬龙见他模样,寻思一下,收起怒容;温声问道:“大丈夫处世,当明辨是非,不可自欺欺人!楚将军,你暂切抛开情义不讲,只凭着良心答我一句:袁石算不算轩辕族的大罪人?凭其所为,该不该杀?”

    楚文辉思索片刻,长叹一声,闭目不答。

    陈敬龙沉声笑道:“我早知你有心为国、颇明事理,所以才饶你不杀;看来果然没有做错!”

    楚文辉睁目愕道:“什么?……你饶我不杀?”

    陈敬龙昂然笑道:“陈某曾孤身于十万暗军之中冲突来去,斩其大将,你不会没听说过?”

    楚文辉凝神一想,脸色大变,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转头望望周围兀自挺枪备战的数百军兵,不由满脸尴尬;忙挥一挥手,示意众军兵撤去包围,又拱手叹道:“陈将军,多有得罪,望勿见怪!您要走,只管请便,楚某不敢拦阻!”

    陈敬龙缓缓点头,温声笑道:“暗族入侵,轩辕纷乱,有心为国为民者,当早定主意,万不可蹉跎自误。我陈家军不日定会再前线,力抗敌族,若有意气相投者相助,敬龙不胜欣喜,必定倒履相迎!楚将军,敬龙言尽于此,该如何抉择,你再好好想想!告辞!”言毕,微一拱手,拨马欲行。

    楚文辉沉吟叹道:“陈将军,您不必到铆城去了;此时铆城早已关门,你进不去的!”

    陈敬龙看看天色,见日未落尽,只是黄昏,不由诧异,愕道:“天还没黑,铆城怎会关门的这样早?”

    楚文辉苦笑道:“如今兵荒马乱、动荡不安,王……袁大帅为防意外,总是早早便关闭城门的!”

    陈敬龙将信将疑,笑道:“虽然如此,左右离的不远,我去碰碰运气也不妨事!楚将军请便,敬龙去了!”言毕,策马疾驰,往东而去。

    楚文辉愣愣望着他背影,直到去的远了,再看不见,方无奈长叹一声;闷闷然引领军兵,往镥城行去。

    因家中有事,许多天未曾更新,飞花十分歉疚;今天稍得安稳,写出一节,不及仔细雕琢,请朋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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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五节、铆城受逐

    陈敬龙策马向东疾行,奔出二十余里后,果遇见好大一座城池;凝目观望时,只见城门紧闭,城头许多军兵驻立防守,城旌旗密布,旗皆绣“并两个大字。

    陈敬龙见城门果然关了,颇觉失望;踌躇片刻,去城下试探叫道:“守城的军爷,请行个方便;我要进城回家,劳烦将城门略开一开!”

    城守军听得呼喊,纷纷探头观望;其中一人应道:“黄昏闭城,是王爷定下的规矩,不能更改!要进城,等明天,今天是没指望了!”

    陈敬龙急道:“我家在城内,不许我进城,难道要我在城外露宿一夜么?破例开一下城门,打什么紧?……”

    不等他说完,城先前说话那名军士大笑道:“你露不露宿,又关我们什么事了?城门绝不能开;有在此聒噪的工夫,劝你还是趁早去往别处,寻个过夜容身之所!”言毕,自顾缩身退后,离开城边,以示不再理会。

    陈敬龙见通融不得,不由焦躁;踌躇片刻,无可奈何,只得摆明身份,喝道:“我乃陈家军大将陈敬龙,此来有要事与并日王商议;识趣儿的,快开城门放我进去,不然,误了军机大事,只怕你们担待不起!”

    城众军兵听得他身份,哄然大哗、议论纷纷;先前说话那名军士又探头出来,诧异问道:“你说你是陈敬龙?……有什么证据?”

    陈敬龙寻思一下,扬声喝道:“我所骑踢云乌骓,为老白虎城主所赐,昔日白虎军将士应多知闻;此马天下无双,绝难冒充,足可证我身份!”

    城众守军听得此言,更多人探头出来打量陈敬龙坐骑;见那马匹果然神骏异常,议论之声更响。稍过片刻,先前说话那军士叫道:“事关重大,我们不敢擅自定夺;劳您稍等,容我们去通报一声,请真正见过陈将军的将领前来认人!”言毕,再次缩身回去。

    陈敬龙无奈,只得驻马等候。

    过了良久,才有一名副将打扮的汉子登城,从箭垛边探出头来;盯着陈敬龙又看了半晌,方扬声笑道:“当真是陈将军!不知陈将军此来,有何要事与我家王爷商议?”

    陈敬龙皱眉喝道:“我亲自来此,欲与袁石商议的事情自是万分紧要,岂能在此说出,令军兵尽知?快开城放我进去,让我与袁石会面才是正经!”

    那副将正色应道:“按说,陈将军名满天下,肯来铆城做客,是我们的荣幸,我等理应以宾之礼相待才对;可是……方才末将已去请示过王爷,王爷说……陈将军素与他老人家不睦,此来恐无善意,且陈将军骁勇非常,一旦入城发难,后果不堪设想。是以王爷吩咐,确认是真正的陈将军到来时,更万万不能放您入城;有什么事,您只能说给末将知道,再由末将禀报王爷便可!”

    陈敬龙怒道:“荒唐!若不是机密大事,我只需派人来商议就是,又何必亲自赶来?既是机密大事,便只能与袁石商谈,又岂能说给别人知道?”

    那副将叹道:“王爷说了,陈将军若不肯明言,只想进城,则必有敌意;现在看来,陈将军确实来意不善!……既然如此,陈将军,请速离此处,莫再纠缠,不然,可别怪我们失礼了!”言毕,微一扬手示意;百余军兵随他手势而进,抢到城垛边,纷纷张弓搭箭,对准城下的陈敬龙。

    陈敬龙怒道:“岂有此理!我若有敌对之意,必引兵马前来,岂能孤身……”话尚未完,城那员副将却已没耐心听下去,喝道:“放箭!”百余军兵依令而行,霎时间,箭落如蝗。

    陈敬龙无奈,只得抽龙鳞血刃在手,一边拨打箭支,一边慢慢约马退后。

    直到他退出弓箭所及范围,城军兵方才止射;那副将扬声叫道:“陈将军,失礼勿怪!我们不想与陈家军为敌,劝您也莫要妄生事端才好;以后,您还是别来此处了,免得自讨没趣!”

    陈敬龙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敌对已成,厮杀势不可免!来日我必引陈家军来此,打破铆城……”不等他说完,城那副将又大笑道:“并日王麾下兵马,并不少于陈家军,双方当真硬拼起来,不免两败俱伤!陈将军不是蠢人,想必不会在此轩辕纷乱、群雄迭起之时,干出自损实力的蠢事?”

    陈敬龙无言可对,踌躇半晌,无计可施;见天色渐暗,暮色渐垂,只得强忍满腔怒气,拨马往西南方向行去,欲回铁盔山。i

    纵马奔出十余里后,天已全黑;正行间,忽听得南面蹄声隆隆,有许多马匹疾驰而来,依蹄声判断,来的竟不下四五千骑。

    陈敬龙暗自诧异,心道:“这又是哪里的兵马?奔的这样急,要干什么?”当即催马往南迎去,欲一探究竟。

    两相迎凑而进,不一刻,已相距不远;只见南面所来队伍,人人顶盔贯甲、手执长枪,竟又是正规军兵打扮。

    陈敬龙刚在铆城受了一肚子闷气,此时见来军模样,不由的便生起怒意;暗道:“不用问,这又是昔日白虎军兵无疑;如此临夜疾行,不知要去干什么坏事!白虎军是王爷耗费无数心血培养而成,本欲用来对抗异族、保我轩辕,却不想,如今竟成了祸害百姓的大患了!既让我碰,可不能不管!”当下催马直向那队伍冲去,厉声喝问道:“你们是哪里兵马?主将是谁?临夜疾行,意欲……”

    他问话未完,却听来军前列一个粗豪声音叫道:“前方来人,难道是瞎子么?还不止马,想撞死在我队伍里不成?”

    陈敬龙听得声音耳熟,心中一动,忙勒缰止马,问道:“是项大哥不是?”

    来军亦纷纷呼喝勒缰,慢慢止住奔势。随即队伍前列一骑越众而出,迎到陈敬龙身前。那马骑者,腰挺背阔、赤面黄须,穿副将衣甲、手提铁戟;正是项拓。

    陈敬龙见果然是他,又是欢喜,又是惊奇,急急问道:“项大哥,你怎会引军来此?”项拓亦看清陈敬龙模样,惊喜莫名;顾不得回答问题,急跃下马背,抢到陈敬龙身侧,叫道:“敬龙兄弟,你回来了!求医可还顺利么?旧伤好了没有?”一边询问,一边抬手在陈敬龙腰背间轻按,试他伤势如何。

    众军兵听副将言语,知竟是自家主将归来,登时哄然一片欢呼声,人人鼓掌相庆。

    陈敬龙翻身下马,抓住项拓手掌轻轻一握,以示亲近;应道:“求医顺利,我旧伤尽愈,连手腿残疾也治好了!”

    项拓愕道:“什么?……那样重的残疾,也能治好?”双眼瞪的滚圆,盯着陈敬龙右手右腿看了又看,只觉难以置信。

    陈敬龙顾不得解释,急急问道:“这里是并日王的地盘,你怎会来此?啊哟,难道铁盔山有什么变故不成?”

    项拓听他语气惶急,忙抛开心中讶异,不再关注他手腿;含笑应道:“铁盔山一切如常,好的很,没半点变故,不用担心!我引军来此,是受严将军所命,保护百姓来了!”

    陈敬龙松了口气,奇道:“保护百姓?保护哪里的百姓?”

    项拓解释道:“你临去求医前,曾命关注并日王势力动静;咱们有许多哨骑监视袁石所占三座城池,你是知道的。今天早,有哨骑发现镥城出了两千步卒,向北行去,不知要干什么,便赶回铁盔山报告。严将军得知后,猜想只有步卒出动,应该不是为了攻城打仗,怕是要劫夺粮草、侵扰百姓,所以命我引五千轻骑赶来,查看究竟,若当真百姓有难时,便予以保护,驱逐并日王所派士卒!”

    陈敬龙听他讲完,长叹道:“严将军有心护民,好的很;只可惜……唉,你们来的晚了;那两千步卒,已屠杀了许多百姓,无可挽回了!”

    项拓惊怒大叫:“屠杀百姓?……,袁石这王八蛋,着实该死!”稍一沉吟,又颓然叹道:“没办法,铁盔山离这里不近,不是短时间能赶过来的;严将军早知未必能赶得及,让我来,不过是尽咱们陈家军的心力罢了;当真赶不,那也无可奈何!”

    陈敬龙沉吟片刻,正色道:“虽然来的晚了,但这一趟却不是白跑!咱们这便到铆城去,除掉袁石那害民狗贼!”

    项拓愕道:“你要凭这五千骑兵,攻打铆城?”

    陈敬龙笑道:“咱们此去,只为除掉袁石,不必当真攻城;待到了城下时,我先不露面,你如此这般……”

    ……

    月枝头。铆城南面,忽地响起隆隆蹄声,迅速逼近。城守夜军兵闻声无不惶恐,匆忙鸣锣示警、整理备战。

    不一刻,四五千骑兵奔到城下,在距城三百余步外停住。当先一名黄须副将扬声喝道:“城中守军听着:我乃陈家军副将项拓是也,来此讨要陈家军主将陈敬龙;识趣的,趁早将我们主将好生送出来,不然,我必挥军攻城,与尔等兵戈相见!”

    城守军听得呼喊,无不愕然。过了片刻,一名闻警登城的副将应道:“陈将军不在铆城,你们来这里讨人,不是胡闹么?我们与陈家军井水不犯河水,向无冲突……”

    不等他啰嗦更多,项拓已忍耐不住,焦躁大叫道:“休想瞒我!陈将军来这里寻袁大帅商议事情,陈家军无人不知;我引军赶来接应,一路并不见陈将军回行;若不是你们把陈将军扣下了,又该如何解释?难不成,我们陈将军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走在路被飞鸟衔走了不成?陈将军就在城内,绝不会错!”

    城那副将急道:“陈将军真的不在这里,我说的是实话……”

    项拓根本不听他说,扬戟怒叫道:“再不放人,我便攻城!”那五千骑兵亦纷纷举枪大呼:“攻城!”“攻城!”……一时间,“群情激愤”,呼声如潮。

五百一十六节、射杀袁石

    五百一十六节、射杀袁石

    城上那副将见城下将士呼嚷不绝、踌躇欲动,似乎马上便要攻城,不由惊慌,急急叫道:“项副将,战事一起,双方必征伐不休,后果不堪设想;你……你千万三思,莫要轻举妄动!”

    项拓怒道:“三思个屁!主将被你们扣留,甚至已被杀害了也说不定,我陈家军与你们不共戴天,必要拼个死活,何须三思?”微一停顿,又叫道:“来人;速回铁盔山通报严将军,就说我引军攻城,已与并日王兵马开战,请他速引大军来援!”

    旁边一名骑兵大声应道:“得令!”拔转马头,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城上那副将见项拓派人请援,开战之意已确定无疑,更是惶恐焦急;叫道:“陈将军武勇绝伦,我们如何能害得了他?项副将,您再仔细想想,莫要……”

    项拓不等他说完,厉声喝道:“不必费话,只准备应战吧!我陈家军攻无不克,镛城、相安城便是榜样;你们未必便比暗军更加厉害,谅也坚持不了多久!等城破之时,你做了俘虏,再慢慢向我解释不迟!”言毕,将铁戟慢慢举起,便要发出攻城命令。

    城上那副将听他提起攻克镛城、相安城等旧事,念及陈家军战力,更是骇的面无人色;气急败坏大叫道:“项副将,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相信,陈将军不在铆城?”

    项拓冷笑道:“你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我凭什么信你?就算你解释再多,也没用处,趁早不必浪费口水了罢!”

    城上那副将微微一怔,恍然叫道:“原来是因我人微言轻,不足取信!……项副将,请您稍等一等,切莫攻城;我……我这便去通禀王爷,请王爷来亲自向您解释,如何?”

    项拓思索片刻,缓缓垂落铁戟,应道:“袁大帅曾经是我上司,身份非你可比;若他老人家说出话来,似乎还有些可信!”

    城上那副将见他态度缓和,颇有回转余地,登时松了口气;喜道:“既然如此,项副将莫要着急,请稍等一等……千万等一等!”言毕,转身匆匆离去。

    过不多久,只见城头守军纷纷避让,将城边数丈长短的一块空出;跟着又见数十名银衣侍卫及几名顶盔贯甲的将官簇拥着一名黄袍人靠近城边,在空处站定。

    那黄袍人向城下略一观望,扬声喝道:“城下的,便是陈家军副将项拓么?你胆敢引军犯我城池,着实太也放肆……”

    项拓不等他说完,放声骂道:“你是哪个王八蛋,居然敢来教训老子?活的不耐烦么?”

    那黄袍人一愣,怒道:“老夫初掌白虎军帅印时,你这莽汉才不过是名小队长而已;难道凭老夫资历身份,教训你不得么?”

    项拓大笑道:“左右是黑天,我看不清你样貌,你想冒充袁大帅,也只能由得你;只不过,我不能确定你身份,任你说什么,我只是不信便了!”

    那黄袍人寻思一下,命道:“取火把来!”附近几名军兵闻令,忙去取火把点燃,递给黄袍人近身的几名侍卫。

    火光照耀下,已能看清那黄袍人样貌,果是袁石不假;只不过此时他身着绣龙黄袍、头顶缀珠王冠,一副王爷打扮,再不是昔日穿盔着甲的将者模样。

    项拓仔细看了又看,确定无假,方拱手笑道:“许久不见,大帅康健如昔,可喜可贺!末将给您老讲安了!”

    袁石冷哼一声,负手问道:“既然你承认老夫是你以前的上司,可还要引军攻城,与我为敌么?”

    项拓微一沉吟,正色应道:“白虎军已散,昔日上司下属情份,已不堪再提!如果不交出我们陈将军来,城还是要攻的!”

    袁石大怒道:“你居然来向我要人,当真荒唐!我刚得消息,陈敬龙杀了我爱将于宽;我还想寻他讨个说法呢……”

    他话尚未完,项拓身后忽地闪出一骑;马上骑者大笑道:“你要寻我么?陈敬龙就在这里!”话刚出口,手臂疾抬,张弓一箭,直往城上射去。

    这人自是陈敬龙无疑。他隐于项拓身后这许久,等的就是袁石现身、可堪发箭射杀的一刻;此时眼见袁石立于城边,身前无人防护,且火光照耀下,其身形清清楚楚,正堪瞄准,当即不再迟疑,拨马闪出,竭力一箭射去。

    此时项拓一军距铆城三百余步,远超出正常弓箭所及范围,袁石之所以敢毫无遮掩、泰然自若的现身城边,也正是为此。他与身旁众侍卫都万没料到如此距离竟会有人发箭偷袭,哪曾有丝毫提防?况且时值夜间,目力有限,以上观下,更黑的厉害,绝看不清箭支来势,就算有所防备,却又如何能躲闪、救护得了?

    射出这一箭的,不是寻常弓弩,正是陈敬龙从秀儿处得回的霸王弓。霸王强弓,开至满月,射程可达五百步,如今相隔不过区区三百余步,自是毫无问题。弓弦响处,长箭如电,眨眼已到袁石胸前,直贯而入。

    袁石大叫一声,向后便倒。周围众军兵、侍卫见状,无不着慌,纷纷围上查看“王爷”伤势如何;城头上霎时乱做一团。

    项拓仰头观望城头情形,笑赞道:“敬龙兄弟,好箭法!”陈敬龙叹道:“是这把弓好!”低头望望手里的霸王弓,不自禁心中一酸,喃喃叹道:“秀儿……我用你所还之弓,射杀袁石,已将仇恨报到十足……你泉下有知,当可瞑目了!”

    项拓听他自语,愕道:“你说什么?”陈敬龙轻叹一声,淡淡应道:“没什么;正事办完,咱们可以走了!”说着,拨马欲行。

    便在此时,却听城头上袁石声音凄厉大叫:“陈敬龙……咳咳……你为何杀我?……为何……咳咳……为何要杀我?”

    项拓怔道:“啊哟,他还没死……怕是没射到要害吧?”陈敬龙沉吟笑道:“他年已老迈,气血不旺,恢复能力不比年青人,受此长箭贯胸重创,早晚必死;眼下不死,不过多吃一些苦痛折磨罢了,终难保住性命!”寻思一下,又扬声冲城上喝道:“扰散白虎军、残害百姓,罪不可恕;袁石,你取死有道,不必愤慨!城上众将士听着:不想落到袁石这般下场,便莫要再行恶事、害我轩辕同胞,不然,早晚有一日死在我陈家军手底!”言毕,不再理会城头情状,冲项拓微一招手,打马当先向东南方向驰去……

    ……

    铁盔山上,一切如常;若说稍有变化,不过三件事情而已:一是商仲霆、商容儿身体康复、伤病尽去;二是范三爷放弃生意来山定居,专心为陈家军采办军需;三是军兵训练有时,雄壮更胜从前。三样变化,对陈敬龙而言,皆堪称幸。

    陈敬龙旧伤尽愈、残疾尽除而归,与众友相见,自有许多欢喜热闹,不必细表。

    从严奇等人口中,陈敬龙方知,自己远行求医的这段时间里,轩辕局势亦有三样变化。

    一是暗族入侵大军,忽有数十万人马撤离前线,调回本族;欧阳军压力大减,已不再节节败退,甚至取得几次小胜,隐显反攻之态。

    二是血族复又兴兵北上,进犯朱雀地区,已攻克数座小城;此番血族军队吸取教训,不再只求速度、冒险轻进,而是稳扎稳打,努力巩固后方,慢慢推进,短时间内,尚不至威胁到无极安危。

    三是朝廷已任命了新的青龙城主,但新城主在去青龙城接任途中,遇剌身亡,林正阳依旧是青龙地区无名有实的真正城主。新青龙城主之死,不乏有人怀疑是林正阳动的手脚,因此如今林正阳侠义名声颇受影响,虽不至大损,却已存有质疑声,不比从前。

    矮人族兴兵南下,暗族穷于应付,则必要撤减入侵轩辕的兵力,而先前暗军大占优势,轩辕族又群雄迭起、内乱不休,则血寇必要趁虚入侵;这两样变化,早在陈敬龙意料之中,因此听闻后丝毫不觉惊奇诧异。

    唯有新任青龙城主遇剌,令陈敬龙十分震撼。

    他万没料到,一向处心积虑沽名钓誉的林正阳,竟会用出这等肤浅直接、惹人生疑的手段以保权力。而林正阳不惜损害名声,力求干脆,显而易见,其大举起事之期已然不远,已不须再努力维持伪善面目。

    陈敬龙由此越发觉出,近期即将召开的奇牌大会必有极大阴谋,对轩辕局势亦必将有着决定性的影响,遂愈坚参会之心、谨慎之意。

    纣老怪得知妻儿皆在玄武城的消息,自然急不可耐,要赶去相见;陈敬龙为求多个高手相助,以减赴会危险,极力阻拦其离去;最终,纣老怪因着实担心陈敬龙安危,只得暂消去意,答应随他先赴青龙地区,暗中相助。

    至于慕容滨滨、吴旬、商仲霆、商容儿、元希田、六子等武力手段胜于常人者,知奇牌大会必有凶险,自都坚持要陪同陈敬龙赴会。陈敬龙几经思忖,又着意去请了姬神医同行帮忙。

    为求能得更多好手相助,陈敬龙又在铁盔山停留几日,等候雨梦、云不回、雪逸仙三人赶到;而就在他留山等候的这几天里,接连发生两件大事,对陈家军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

    第一件大事:袁石伤重不治,终于毙命;袁于二人皆亡,楚文辉彻底没了束缚顾忌,且又孤掌难鸣、处境维艰,遂下定决心,要为抗敌保族出力,于是收拢并日王麾下所有兵马,共十四万人,举三城而降,亲赴铁盔山投递顺表,归于陈家军。

    第二件大事:先前的靖北王、现如今的玄武城主,为表友善,当真打点出商家财产,折成金币百万,派人送至铁盔山;而商仲霆、商容儿同做决定,将此重资献于陈家军,助其发展。

    自此,陈家军兵力逾三十万,钱粮充足无忧,声势大振。

    !@#

五百一十七节、当仁不让

    五百一十七节、当仁不让

    话说陈敬龙先是潜入玄武城,孤身擒城主、血战诛三将,助靖北王夺得玄武军政大权,后又独闯镥城斩于宽、铆城暗箭shè袁石,尽得并日王兵马;短短数日间,接连抹灭两大势力而自家实力大增;消息如chā翅般飞传开去后,当真是轰动轩辕、震惊朝野。「域名请大家熟知」

    大大小小各路反王闻听此讯,固然惊叹陈敬龙之武勇强悍,而对其并不宣战、毫无征兆便即开打,且出手必置人死命、丝毫不留余地的冷酷作风,更都深怀戒惧;自此,“陈敬龙”三字到处,众反王无不惶恐,均敬畏有加,不敢稍犯。

    陈敬龙虽早就名头响亮,但以前只建功于对抗异族的前线,未曾参与轩辕族内部争霸,尚不足以令各势力敬畏;到如今,才算真正的威慑群雄,具备了左右各势力举止抉择的霸王资质。

    ……

    言归正传。且说那jīng灵森林与铁盔山之间,相距数千里之遥,雨、雪、云三人徒步行走,岂是短时间内能到达的?

    陈敬龙在铁盔山停留十日,仍不见三人到来,恐误了大会日期,无奈何,只得不再等候;与纣老怪、姬神医、慕容滨滨、商仲霆、商容儿、吴旬、元希田、六子,一行九人,乘马离山,赶赴青龙。

    一路无非晓行夜宿,不须赘言。

    待九人赶到青龙城附近时,距奇牌大会举办之日仅余三天而已;方圆百余里范围内的所有客栈,早都被先前赶来的江湖人物住得满满,连一人都再挤不下,何况九人?

    陈敬龙见没有客栈可投,只得另觅落脚之处;思来想去,忽地想起一位旧友,正是那位斗气水平微不足道,武技水平却高明到不可思忆的樵夫,武全。

    武全家位于青龙城西南方向百余里处,距大会举办地点仅有五六十里路程而已,赴会十分方便,且其地处荒僻,少有人至,正堪藏匿纣老怪行迹,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实为陈敬龙一行最佳暂栖之所,比起江湖人往来纷杂的客栈,更要好上许多。

    众人听陈敬龙讲述情形,对去武家投宿之事自无异议。

    武家贫寒,陈敬龙深知;为免饮食所需不敷供给,遂先引领众人去就近城镇采买了足够的粮食菜ròu,方投往武家。

    ……

    小山脚下,三间茅舍依旧。

    一行九骑驰近,早惊动了屋内之人——正屋房mén开处,两人先后走出,伫足观望;正是武全与其父亲。

    陈敬龙得见故人,喜不自胜;忙驱马抢到跟前,下马施礼,笑道:“武老爹、武兄,久违了!敬龙有事要办,须在此地停留;yù带几位朋友叨扰数日,不知可否?”

    武家父子看清陈敬龙模样,均喜动颜sè,极显亲近之态。武全上前握住陈敬龙手掌连连摇晃,笑道:“陈兄弟,一别两年余,愚兄时常想念你呢!你果然来我家落脚,果然不把我们当成外人,再好不过!”

    武老爹亦点头笑道:“你没有忘记我们……很好,很好!”看见紧随陈敬龙而至的八骑,马上均带有粮袋、菜筐等物,累累赘赘,不禁一愣;想了想,又憨厚笑道:“来便来,何必带东西呢?怕没有饭吃么?……呵呵,全儿买了许多果品鱼ròu,早做足了准备,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陈敬龙听二人说话,不由诧异,愕道:“你们早知我要到来?……你们怎会未卜先知?又哪来的余钱可用?”

    不等武家父子答言,东屋房mén打开,一人缓步踱出,朗声笑道:“是我料想你或能来此借宿,所以要全儿提前准备;购物的钱财,亦是我出的!……敬龙,许久未见,你一切可好?”言未毕,已走到近处,负手而立;望向陈敬龙的眼神中,满是喜慰之sè。

    此人四十多岁模样,白袍胜雪,骨格清奇,隐隐透着一股书卷气,便如一个饱读诗书的山林隐士一般;正是“十年磨剑”欧阳啸。

    陈敬龙见他在此,不由喜出望外;忙施下礼去,笑道:“欧阳前辈,别来无恙!您也是来参加奇牌大会的吧?哈,得您这样一位大高手相助,赴会风险又可减去几分,再好不过!”

    欧阳啸伸手扶陈敬龙直起腰来,正sè道:“我来此,不为参加大会,只为等你!”陈敬龙愕道:“只为等我?……等我做什么?”

    欧阳啸未及回答,商仲霆、商容儿、慕容滨滨、元希田等以前便认得他的,已纷纷下马,上前施礼招呼。欧阳啸忙于寒暄,暂顾不得与陈敬龙说话;陈敬龙亦只得暂忍疑huò,不去追问,又把本不相识之人相互介绍引见。

    众人忙luàn一番,不必细述。

    待寒暄过后,欧阳啸见唯余一个全身裹在连帽大斗篷里的怪人独坐马上,不参与众人说话,且陈敬龙亦不对其稍加介绍,不由纳闷;询问道:“敬龙,这位朋友究竟是谁?”

    陈敬龙为难道:“这个……我这位朋友xìng情古怪,不喜与人来往;欧阳前辈不必理他!”欧阳啸疑道:“不喜与人来往,却也不必包裹的如此严实吧?如此天气,宁受苦热,亦不肯lù出脸面,莫非有难言之隐,不敢见人么?”

    陈敬龙听他说出“不敢见人”四字,情知不妙,忙阻道:“前辈,不可如此……”话尚未完,却见纣老怪果然忍耐不住,已猛将罩头帽子掀开,尖声怒叫道:“老夫横行江湖,向无所惧,何人不敢见?欧阳啸,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第一大恶人纣老怪是也;霸主奇牌就在老夫身上;你想为江湖除害也好,想抢夺奇牌也罢,尽管划下道来,老夫接着便是!”言未毕,血红魔杖已从斗篷里探出,杖头对准欧阳啸,做好打斗准备。

    欧阳啸眉头紧皱,盯着纣老怪面孔、魔杖打量几眼,沉声问道:“你当真是纣老怪?”纣老怪昂然应道:“如假包换!”欧阳啸微一思索,又追问道:“霸主奇牌当真在你身上?”纣老怪冷笑道:“老夫夺得霸主奇牌,时日已久,难道你至今仍未听说么?”

    陈敬龙见纣老怪坦言不晦,不由焦急;忙跃到他马前,准备拦截欧阳啸攻击,急急解释道:“欧阳前辈,我大哥不是坏人,您莫要听信江湖传言,与他为难!”商容儿亦抢上前,拉住欧阳啸手臂,央道:“大哥对我很好,非常好!欧阳伯伯,您看在容儿面上,别与我大哥为敌,行么?”

    欧阳啸不理陈商二人,只顾盯着纣老怪出神;默然良久,忽地仰头长叹一声,喃喃道:“纣老怪没死,奇牌仍在他手里;林正阳果然在撒谎……果然在撒谎!……唉,赶来赴会的江湖人物,可都危险的紧了!”

    陈敬龙见他不显敌意,心中稍安;迟疑问道:“欧阳前辈,您……肯相信我大哥是好人了?”

    欧阳啸摇头叹道:“他究竟是好是坏,无关大局;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没空儿与他纠缠为难!……陈敬龙,我要与你单独谈谈!”言毕,对众人不理不睬,转身便走,自顾沿山脚往东行去。

    陈敬龙见他要与自己单独jiāo谈,情知yù谈之事必定极为重要;忙道:“武兄,劳你先引我朋友入屋休息!”说着,已抬步追向欧阳啸。纣老怪急道:“兄弟,他可不会对你不利吧?要不要我陪你前去?”陈敬龙摆手应道:“欧阳前辈一向待我不薄,绝不会为难我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口中应着,脚下不停,早去的远了。

    直转到小山背后,离武家极远,欧阳啸方停住脚步;转身直视陈敬龙,默然不语,若有所思。

    陈敬龙见他神情凝重,微觉忐忑;近前踌躇问道:“前辈要与我谈些什么?”

    欧阳啸缓缓开口,沉声问道:“你既知林正阳是在撒谎,欺骗引yòu江湖豪杰前来赴会,当能猜到他举办大会必有yīn谋吧?”

    陈敬龙点头叹道:“不错;我正是料到他必有yīn谋,会不利于赴会豪杰,所以才赶来赴会,要看看他究竟意yù何为!”

    欧阳啸微一沉yín,又问道:“依轩辕族眼下处境而论,林正阳召开这样一个大会,将会导致何种结果,你可猜想过么?”

    陈敬龙沉思片刻,缓缓讲道:“如今轩辕情形,内忧外患均紧迫到极处,堪称山雨将倾、大厦将颓;重压之下,江湖力量实已到了不得不团结起来,参与种族纷争的地步;而这一情形仍未出现,只因缺少一个契机,能让江湖豪杰相聚一处,共做抉择。

    奇牌大会,恰便是这样一个契机!

    此番江湖人物齐聚,唯有两个结果:一是林正阳yīn谋得逞,江湖力量或受大损,不堪再对抗异族,或受林正阳míhuò,为其所用;二是林正阳yīn谋失败,有人趁机慑服群雄,成为江湖领袖,领导江湖力量对抗异族入侵!

    我既料到林正阳有yīn谋,自会做好应付准备,决不容其yīn谋得逞;所以,说到底,其实最终只能有一个结果,便是江湖领袖产生,从此江湖力量团结起来,力抗异族敌寇……”

    欧阳啸听到这里,摆手打断他说话,感慨笑叹道:“昔日单纯少智的陈敬龙,已成长为一个颇有心智眼光的豪杰人物了!……看来我对林正阳yīn谋的担忧,很有些多余……好的很,当真好极!”感叹片刻,又整整面容,沉声问道:“依你之见,谁有能力在此次大会崛起,成为江湖领袖?”

    陈敬龙微一迟疑,tǐngxiōng应道:“大丈夫处世,当仁不让!敬龙起身江湖,又在对抗异族的战场上几经血战,九死一生,为轩辕族立下赫赫功劳;自问引领江湖力量抗敌保族一事上,唯敬龙最有资格!”

    欧阳啸缓缓点头,笑叹道:“好,好;你果然雄心万丈,不负英雄名声!”赞叹未绝,忽地面容一沉,眼中寒芒闪动,冷冷言道:“干将有负于你,使你陷身暗族险死还生之事,我早已知闻!有此大仇在先,若容你取得江湖领袖地位,还能有干将容身之处么?”言未毕,已抬手mō上腰间软剑。

    (万分惭愧,又断更好多天了!飞huā最近难以平静写作,又不想胡luàn凑字应付,所以只能断更;希望朋友们能够谅解,别对飞huā失去信心!对不起,真心对不起;飞huā会努力调整,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状态,恢复更新;净尘一定会写下去的,绝不tj,请朋友们相信飞hu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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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八节、败亦堪傲

    i五百一十八节、败亦堪傲

    陈敬龙见欧阳啸突然翻脸,颇觉惊诧;急急辩解道:“是干将有负敬龙,并非敬龙有负干将!欧阳前辈,您一向是很讲道理的……”

    不容他说完,欧阳啸森然喝道:“血浓于水;为了爱儿,我可顾不得讲什么道理了!多说无益,受死!”话音未落,软剑已然出鞘,径往陈敬龙小腹刺去;剑身银芒绚烂,耀人眼花,竟是一出手便用起斗气,毫无容情余地。i

    陈敬龙见他当真动手,不由着慌;匆忙向后退跃闪避,急叫道:“欧阳前辈,有话好好说,不必如此!敬龙永记您救命之恩,实不愿与您刀剑相向……”

    欧阳啸一剑刺空,毫不停顿,身形猛向前蹿,口中冷笑道:“在我‘十年磨剑’全力紧逼之下,犹敢分神说话,怕死的不够快么?”说着,软剑再出,手腕轻抖间,幻出两个剑尖,分刺陈敬龙两肋。

    他所用这一招,名为“齐头并进”,陈敬龙不但学过,更多次倚之对抗强敌,对其奥妙变化可谓熟知;若旁人使出这一招来,自不值陈敬龙一哂,轻松便可化解。

    然而,现在用出这一招的,不是别人,却正是铸剑山庄武技的缔造者,更是轩辕族绝顶六大高手之一;其经验修为、对这一妙招的精奥掌握,实都更在陈敬龙之。

    但见那软剑动处,两个剑尖吞吐变幻,灵动如神、虚实莫测,让人一见之下,立生无从着手应付之感;而剑尖前刺之际,竟如离弦弩箭一般带起“嗤嗤”的破风锐响,更可见其凌厉迅猛,实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陈敬龙眼见这一招在欧阳啸手里施展出来,竟有如许之威,远非自己所能企及,不禁又惊又喜,同时大生敬惧之心;不敢再退避闪让、懈怠应付,匆忙抽出龙鳞血刃,斜扫向下,阻其软剑进击之路。

    欧阳啸见血刃劈落,却不收剑;手腕转处,软剑斜挑而起,直直撞向龙鳞血刃,竟一反铸剑山庄武技以巧制胜的宗旨,要实打实的在力量一较高低。

    刃剑交撞,“叮”一声脆响;软剑受力微曲,向下一沉。

    陈敬龙与欧阳啸同时低喝一声,一个疾运内力,连出五重力道,一个剑银芒大盛,斗气运至十足;却是不约而同,都想趁兵刃胶着的这一瞬,震退对手,抢占先机。

    内力与斗气冲撞激荡,只闻“哔剥”轻响,密如暴豆。软剑所附银芒瞬间黯淡许多,但剑身却猛然弹起,又复笔直。

    随着软剑这一弹,陈敬龙只觉一股巨大力量直冲而,几要撞得自己血刃脱手;无奈何,只得向一跃,化解力道;凌空向后翻个筋斗,斜斜落地站稳时,方才觉出,手臂竟隐隐有些酸痛;惊骇之下,脱口叫道:“凭斗气增力,竟能达到如此地步……绝顶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欧阳啸虽略占风,但在五重大力连续冲击下,却也并不好受;身形连连摇晃,如风摆柳枝,趔趄退后一步,方勉强站稳;听陈敬龙惊呼,微一冷笑,又情不自禁赞叹道:“好小子,当真很了不起!”赞叹方出,深吸口气,往前一纵,又挺剑刺向陈敬龙胸口。

    陈敬龙忙挥血刃格挡,急叫道:“我不是您对手,认输便是;不用再打了?”

    欧阳啸并不答言,收剑避开格挡,随即长啸一声,软剑再进,舞动如风;“银瓶乍破”“百舸争流”“繁星万点”“雨打沙洲”四招一气呵成,接连施出;但见银光纷乱,交错纵横,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疾向陈敬龙裹去。

    陈敬龙情知欧阳家锐金斗气凌厉无匹,若被稍刮到一点儿,便难逃筋分骨断之祸;眼见剑织如网,迎面扑来,哪敢有丝毫疏忽?忙不迭打醒十二分精神,“固若金汤”“乌云遮月”“乱石穿空”“晓雾迷蒙”“画地为牢”“守拙全真”,取自三家武技的六式防守妙招,接连用出,将血刃舞成一堵血红墙壁,挡在身前。

    银网与红墙撞在一处,“叮叮”脆响不绝。陈敬龙与欧阳啸都被反震之力冲的身躯乱颤,手却都丝毫不缓;只不过,二人之不缓,情由大有差别:欧阳啸是自己不肯缓,陈敬龙却是万万不敢缓。i

    转瞬之间,二人兵刃交撞不下三四十次。陈敬龙好不容易将攻势全部挡开,保得自己周全,却不敢稍有放松;心知:“若任他如此急攻下去,我早晚必有所失;须反击逼其自保,打断他攻势才行!”眼见欧阳啸软剑颤动,继接连四招之后,又一招“分花拂柳”施出,便不再格挡;轻喝一声,血刃疾扬斜落,劈向欧阳啸侧颈。

    欧阳啸见他使出以命搏命的打法,眼中立显赞赏之色;脚步横移,避其血刃,手臂微缩,收剑蓄势。

    陈敬龙见果然挣得先机,登时精神大振;低吼一声,血刃狂舞,劈削挑刺、撩斩切拖,十余刃连出,如暴风骤雨般强压过去。

    欧阳啸脚下移动不止、软剑挥舞不停,躲闪、格挡齐用,将其攻势一一化解;待对方十余刃攻过,锐气稍减、攻势微有迟滞的空当,早又数招连出,抢攻回去……

    二人各尽平生所学,全力以赴。一个是集多家武技于一身,招式用之不竭,更兼强健异常、声雄力猛;一个是一派武技创始人,招招妙至巅峰,又兼斗气修为炉火纯青、攻利守坚;各有所长之下,一时竟打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以快打快,区区盏茶工夫,二人已对过不下百余招。

    陈敬龙见欧阳啸如此激斗,却始终精力不衰,且出手越来越快,不禁暗自惊急。欧阳啸见百余招犹不能取胜,却是羞怒交攻,出手愈发凌厉紧密。

    又斗几招后,欧阳啸三剑连出,分刺陈敬龙咽喉、胸口、小腹,一气呵成,如行动流水一般,绝无半点迟滞。陈敬龙穷于应付,已隐有力不从心之感;强撑挥刃将三剑一一挡开,最后一挡时终于控制不住,刃头向下沉得稍低,招式用的过老。

    凭欧阳啸的修为眼光,见此良机岂能放过?轻喝声中,手腕疾抖,“刷刷”两剑,分刺陈敬龙左肩、左肋;剑势吞吐,虚实难测,却又迅疾异常。

    陈敬龙眼见危急,大骇失色;竭尽全力将沉于腹下的血刃抬起,挥舞格挡;勉强施为之际,已不免手忙脚乱、窘态毕露。

    欧阳啸不等软剑与他血刃交撞,忽地低叱一声,收剑再出,直奔其心口刺去。这一剑,快如闪电,一往无前,恍若一颗流星破空而至,正是将敌人逼入绝境后,迅猛无俦的决胜一击。

    陈敬龙窘迫关头,复又格挡个空,越发劣势难转;眼见强击攻至,却再也无力格挡、闪避,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勉强收扯血刃,平竖胸前,把七寸余宽的刃面当成盾牌,守护自身。

    眼看软剑就要刺在血刃平面,欧阳啸手腕微抖,剑身忽地一弯,如一截银丝带般从血刃旁边滑过,剑尖斜斜抵住陈敬龙左胸。

    于此胜负有分之时,二人身形猛地同时停滞,相对伫立,再不稍动。

    默然片刻,欧阳啸方缓缓开口,冷冷问道:“死到临头,你还有何话说?”

    陈敬龙慢慢将血刃垂落,不显丝毫畏惧之色,反倒满脸兴奋,得意笑道:“想不到我竟能在您手底支持这么久!……哈,敬龙如此年纪,能与绝世高手激斗百余招,纵然落败,却也足堪自傲了!”

    欧阳啸见他如此反应,颇觉讶异,奇道:“死在眼前,你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陈敬龙泰然自若,笑道:“我不会死的;我知道,您不会当真杀我!我竭力与您相斗,苦苦支撑,却始终不肯扬声呼救,也正是为此!”

    欧阳啸眉头微皱,沉声道:“你何以如此笃定?难道你认为凭我欧阳啸的本领能耐,会畏惧你声名、势力么?”

    陈敬龙含笑言道:“您当然不会有什么畏惧;但敬龙知道,欧阳前辈明事理、知轻重,绝不会于此轩辕危机存亡之秋,冒冒然干出自折轩辕柱石的蠢事来!”

    欧阳啸挑眉冷笑道:“轩辕柱石?嘿,大言不惭!我儿干将,文武全才,手握雄兵,自可担挡支撑轩辕族之重任;少了你,亦无碍大局!”一言未毕,手臂微缩,将软剑抖成笔直,似乎便要直刺向前、痛下杀手。

    陈敬龙对他动作恍如不见,淡然笑道:“敬龙一心为民,绝无私念,非干将可比,亦非干将所能替代!”

    欧阳啸沉吟片刻,忽地长笑一声,收回软剑,插入腰间皮鞘;负手赞叹道:“果然吓你不住!好小子,有此定力、胆量、头脑、眼光,堪成大事;我现在总算能真正放心了!”

    陈敬龙亦将龙鳞血刃收回鞘内,好奇问道:“前辈所说的真正放心,究竟是指什么事情?”

    欧阳啸默然不语,转身缓缓踱出数步,望着苍茫原野,静立不动,若有所思;过了良久,忽地长叹一声,轻轻说道:“我曾对你讲过,要重回江湖,再不过问种族纷争,但实际,我却始终放心不下,仍在时刻关注局势变化,时刻为轩辕安危担忧!……如今,我知道英雄已然长成,当有扭转乾坤之力,总算可以真正放心、彻底抛开顾虑了!……‘十年磨剑’,自此销声匿迹,只老于山水之间,不复现身红尘矣!”

    陈敬龙听他此言,惊诧莫名;忙抢前,与他并肩而立,急急问道:“前辈何苦如此?就算不愿参于种族纷争,只需江湖逍遥便了,却也不必销声匿迹;况且,前辈人中翘楚,才智武功,当世少有,若肯为轩辕出力,引导我等晚辈,堪称万民之幸……”

    不等他说完,欧阳啸转头望向他面容,眼中满是亲近爱怜之色,喃喃叹道:“如果你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你我父子英雄,联手共襄大事,天下何人能敌?……唉,只可惜,我的儿子,不是你……”

    陈敬龙听他感叹,心中忽有所动;沉吟问道:“前辈苦心孤诣,谋划积蓄二十年,却于风雨欲来之时抛却雄心,重返江湖;莫非……与干将有关?”

    欧阳啸苦苦一笑,凄然叹道:“你终于猜着了!……不错,我浪迹江湖,并非当真雄心尽灰,却是为了避祸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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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九节、别无它路

    五百一十九节、别无它路

    陈敬龙失声惊呼:“避祸自保?……因为干将?”

    欧阳啸微一点头,苦涩叹道:“知子莫若父!干将野心勃勃,重利寡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早看得清清楚楚!他只求掌握权势、只想一人独尊,绝不容别人压在他头……就算是他的父亲,那也不行!”

    陈敬龙愕道:“您是说……当初您放弃义军,重返江湖,是因为干将有了谋害您以夺权柄的心思打算?”

    欧阳啸轻叹口气,不答而答;默然片刻,又幽幽叹道:“虎毒尚不食子,何况于人?我虽能强行压制他,甚至将他除掉,可……终究下不去那狠心;所以,我只能主动抛却壮志、放弃一切,以避免父子相残的惨事发生!”

    陈敬龙恍然叹道:“原来如此!……我早料到,您苦心谋划二十年,突然放弃,原因绝不像您以前对我讲的那样简单;可我万万想不到,居然……居然会是因为干将!”

    欧阳啸苦笑道:“这不是什么光彩事情;以前没有向你说明的必要,我自然不会坦言!”

    陈敬龙好奇道:“既然如此,为何您现在又肯告诉我了?”

    欧阳啸微一沉吟,缓缓说道:“因为现在的陈敬龙,非从前可比!如今你头脑眼光,未必弱于干将;麾下雄兵三十万,实力亦不弱于他;而你胆气定力,胜过干将;名望威风,更远胜于他;甚至能与我激斗百余招,武力本领也远远在他之……”

    陈敬龙尴尬插言道:“其实只凭我真正本领,还不足以与前辈相抗百余招;在斗到七十余招时,您反剑削我侧颈,我格挡十分匆忙,根本不及运足气力;若非我兵刃特殊,坚不可摧,则不免要被前辈斗气削断了!”

    欧阳啸奇道:“是么?居然能抵得住我锐金斗气削割,这兵刃材质可当真稀罕!”向陈敬龙背所负连鞘巨兵打量几眼后,又道:“既便如此,你武力本领亦堪称江湖少有;相信当今轩辕族中,稳能胜得过你的,绝不会超过十人!坦白说,似你这般年纪,竟能达到如此境地,属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我只是纳闷,你究竟有什么古怪,能不用斗气,却拥有如此卓绝武力?”一边询问,一边转目认真打量陈敬龙,欲要寻出他的奇特之处。iG,彩虹

    陈敬龙含糊应付道:“不过是我天生力气大些罢了,其实没什么古怪!前辈还是继续说正事要紧,无需纠缠于这些细枝末节!”

    欧阳啸轻轻一点头,不再追问;继续讲道:“正如你所说,在这次奇牌大会,或能产生个江湖领袖出来;亦如你所说,引领江湖力量,对抗异族敌寇,唯你最有资格。我相信,若当真产生江湖领袖,则非你莫属;干将纵有争竞之心,但许多方面比不你,定然争你不过……”

    陈敬龙愕道:“您的意思,是干将会来参加奇牌大会?……眼下他率部抵抗暗军入侵,重担在肩,怎么能走得开?”

    欧阳啸苦笑道:“这次大会非同小可,必将对轩辕局势产生重大影响;这一节,你能料到,我能料到,以干将之智,也必能料想得到。既知此会重要,他又怎能不来?况且,莫邪夫妇尽可以独挡一面,支持一气;干将要暂离前线,也不算十分为难!”

    陈敬龙皱眉思索一下,沉吟问道:“干将争我不过,又怎么样呢?您是担心我掌控江湖力量,实力远胜干将之后,会不利于他?”

    欧阳啸轻叹口气,低声说道:“从私而论,干将忍负生养之恩,我却难舍骨肉之情;从公而论,干将虽狼子野心,但文武兼备,有智谋,有魄力,确是个难得的人才,留着他,将来必有可用之处,况且,他已经掌握许多兵马,一旦将其除去,则其部下必然生乱,会让本已处境窘迫的轩辕族雪加霜。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能多加隐忍,莫要急于报复,与他为难!”

    陈敬龙默然片刻,笑叹道:“敬龙隐忍,早非一日!欧阳前辈,您大可放心,敬龙分得出轻重,绝不会干出有损轩辕实力的蠢事!”

    欧阳啸抬手在陈敬龙肩头轻拍两下,欣慰叹道:“好,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稍一踌躇,又温声说道:“敬龙,当初你我在此地相遇相识时,我便喜欢你的正直厚道,对你印象极佳;后来白虎城主府中,让我看到了你不欺暗室的磊落胸襟;飞凤关外救慕容,让我看到了你舍生取义的英雄气概;我越来越喜欢你,渐渐的,已把你看成我子侄一般;实不相瞒,如今在我心中,你并不比干将疏远;我不愿干将受难,却也并不想看到你有任何不测发生!”

    陈敬龙听他语气真挚,饱含温情,不禁感动;正色道:“前辈一向待我亲厚有加,敬龙感激不尽!从您为护敬龙,不惜与白虎城主翻脸的那一刻起,我其实已把您当成亲人看待,便如抚养敬龙长大的驼叔一般无二!”

    欧阳啸缓缓点头,喜慰轻叹;沉吟片刻,又沉声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不只是为了干将,也是为你自己!现在你已知道干将究竟寡情到何等地步;无论到何时,你都要对他怀有防备之心,纵要用他,亦万不可付之大权,置自身于险地;切记,切记!”

    陈敬龙听他如此嘱咐,不禁感激涕零;哽咽应道:“敬龙何德何能,竟有幸得前辈如此厚爱?欧阳前……欧阳叔叔,您金玉良言,敬龙铭记五内,永不敢忘!”

    欧阳啸笑叹道:“你叫我叔叔?好,好;欧阳啸虽有子不肖,但得此英雄侄儿,亦不负为轩辕族焦心二十载;当真好极!”伸手拉住陈敬龙手掌重重一握,又道:“如今我心事尽了,可以放心走了!敬龙,你好自为之,务要驱尽敌寇、复我河山;待你功成之日,我若得讯,必赶去痛饮你庆功喜酒;到时你我自可再会!”言毕,放脱陈敬龙手掌,长叹一声,转身欲行。

    陈敬龙急叫道:“欧阳叔叔,您何必一定要走?留下帮助敬龙,难道不好么?”

    欧阳啸摇头叹道:“你已威震轩辕、声名远播,又有兵马在手,实力雄厚,更兼本领如此高强,足可自保;我不必留下,也放心的很!再说,你与干将之间,难免争斗;我不想帮助任何一方,去打压另一方,但只要我当众现身,便必须有所选择,表明态度;我不愿夹在中间为难,除远离人群、匿迹于山水之间,实已再无别路好走……”

    陈敬龙急道:“可是……可是……您有英雄之志,又有英雄之能,就此废弃,岂不可惜?”

    欧阳啸悲声笑道:“古往今来,英雄能有几个?有英雄之志、英雄之能者,很是不少,但真正能全无牵绊,干成英雄事业的,终究只是个别;此乃人生幸与不幸之分,无可奈何!……嘿,际遇如此,不能强求;半生谋划、万丈雄心,便都让它随风而逝了!”悲笑声中,抬步便行,再不向陈敬龙略看一眼。

    但见白袍迎风,大袖飘荡,愈离愈远;终于模糊消失于极远之处,再看不见……

    陈敬龙见一代高手、杰出人物,竟如此默默无闻,悄然隐去,不禁深叹人生太多无奈、命运冷酷无情;忽然间,昔日白虎城主悲叹之语复又在脑海中回荡:“奈何赋我豪情,却吝赐我寿?老天,你便是这样戏弄古今英雄的么?”念及此处,更生渺小无力感;仰望无际长空,感慨万千;胸中种种滋味,似愁、似怒、似悲、似怨、似忧、似惧、似苦、似哀……错综复杂,纠缠不清。

    不知失神多久,忽听身旁有人唤道:“怎么这么久还不回去?我师弟去哪里了?”

    陈敬龙身躯微震,回过神来;转目茫然四顾,却见武老爹立在身旁不远处,正笑吟吟望着自己;忙应道:“啊,是您老人家!不知寻我何事?”

    武老爹笑呵呵说道:“全儿已准备好了晚饭,我来叫你们回去吃饭!”转头四下望望,又纳闷道:“我师弟怎么不见了?”

    陈敬龙叹道:“欧阳前辈已经走了!……他先前没跟您打过招呼么?”

    武老爹丝毫不觉意外,笑道:“他就是这样,忽然便来,忽然便走,极少肯打招呼;我早就习惯了!不必管他,咱们回去吃饭才是正经!”言毕,扯着陈敬龙慢慢往家走去,又问道:“他神神秘秘的,拉你单独说话,究竟什么要紧事情?他可没难过你?”

    陈敬龙收拾起先前的感慨,定定神,笑道:“没什么要紧事情,也不曾难为我。只不过要试试我本领如何而已……”当即将与欧阳啸交手落败的经过细细道出。

    武老爹听完后,稍一寻思,点头赞叹道:“你能在他手底走过百余招了?嘿,了不起,当真了不起!”稍一停顿,想了想,复又摇头,叹道:“你虽学了多家武技,但那欧阳啸在我武家学艺三载,见识过的武技招式只怕还要比你多些,你所用招式,想必没一招能出乎他的意料;况且,他精研铸剑山庄武技近三十年,每一招使出,都娴熟无比、圆如,更非你能比较;你招式分明的跟他打,又岂有不败之理?何不用无招之法试试?难道我以前教你的,你都忘记了么?”

    陈敬龙赧然笑道:“忘是没忘,但我现在出手,还不能比欧阳前辈更快,万不能凭速度赢他;再说,当时打的急了,我也顾不得多想,本能的便把练熟的武技用出,其实并非有心使用招式!”

    武老爹笑道:“以无招之法应付,纵不能胜,但出手让他摸不着套路,总能多支持一会儿!……嗯,你现在仍还是拘泥于招式之间,不能自由施展,若想真正摸着无招胜有招的窍门,须先把以前学的招式都忘掉才行!”

    陈敬龙愕道:“忘掉?那怎么可能?”

    武老爹摇头叹道:“必须忘掉,而且要忘的干干净净,一招半式也不能剩!”

五百二十节、海盗朋友

    i五百二十节、海盗朋

    陈敬龙奇道:“练熟了的武技招式,不需思索便能施展,可增出手速度,又有什么不好?何苦一定要全部忘掉?”

    武老爹缓缓讲道:“有招式,便有破绽;保留招式,便等于为对手保留了可趁之机!另外,招式均有固定变化;交手情形差异万千、不尽相同,招式变化未必每一次都完全适用,但本已练熟的情况下,却又很难随机应变、立即调整,多余的招式变化施展出来,只能是浪费时间、影响出手速度。i

    想要没有多余动作,丝毫不浪费时间,便只能根据交手情形而随心挥洒、任意变化,却万万不能拘泥于招式之间。

    你本学过多家武技,又有许多交手经验,已深明掩虚露实、避实击虚、蓄势造势、逼敌克敌等制胜精要;到此地步,视情形变化而随心挥洒,每一出手,便绝非无用,一举一动,皆成招式,且都符合处境变化的实用招式;试问,以此条件,还要那些呆板不变的死招式,做什么用呢?”

    陈敬龙耳听其言,回想方才与欧阳啸交手的整个经过;霍地胸中开朗,一片通透,通往“无招胜有招”之武学巅峰的道路现于心间,清清楚楚,再无半点阻塞断绝;欣喜若狂之下,忍不住手舞足蹈,放声大笑。

    武老爹见他反应,已知他有所领悟,在武力发挥的认识又有了极大飞跃,也不禁欢喜;含笑叮嘱道:“你极有悟性,一听我说,便能明白,当真难得!但要知道,想真正摒弃旧习,将所学招式尽抛,达到随心挥洒对敌的境界,非有极大智慧不可,且要深思熟虑,慢慢揣摩探索、循序渐进,逐步走向成熟。你眼下只是明其要旨、找到门路而已,离真正掌握还差得远,万不可急于求成,强迫自己,以免最后落到个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尴尬境地!”

    陈敬龙连连点头,应道:“敬龙明白,随心挥洒,与有意施为,大不相同;要真正的忘却招式才行,而非强行控制不用!”

    武老爹见他是真的懂了,喜慰不己;当下不再多说,拉着他快步往茅舍走去。i

    ……

    待用过晚饭,已是黄昏将尽,夜幕渐垂。众人知陈敬龙要应付林正阳阴谋,必有布置安排,于是并不散去休息;皆围桌而坐,等他说话。

    陈敬龙思忖良久,先向商仲霆说道:“估计洪大侠早引洪家好手抵达,只不知现在落脚于何处而已。商二叔,您为人机灵,又是洪大侠老,这件事托您去办最为合适。劳您搜寻青龙城附近各处,尽快找到洪家人;通知洪大侠:赴会时,不可将洪家好手带入会场,只将其分散布置于会场东北方向五里处等候;一旦发现有军队悄悄接近会场,立即示警,并冲击扰乱军队,稍阻其前行!”

    商仲霆奇道:“你何以断定军队是从东北方来,且是悄悄接近?”

    陈敬龙笑道:“青龙城西南,皆为平原,一片空阔,绝无法预伏兵马。林正阳若想用军队围杀赴会者,则队伍必从青龙城而出,且定要悄悄靠近,摸到会场近处时再分散包围,以防赴会者提前惊觉散逃!”

    商仲霆微一思索,深以为然,忙道:“我马动身,去寻找洪大侠,绝不误事!”说着,已跃起身来,闪出门外。

    陈敬龙又吩咐道:“滨滨、吴大哥、元兄、容儿、六子,你们五人这便到会场去探查情况!会场正门定有许多人看守,绝难进入;你们另寻防守薄弱处,由滨滨、容儿、六子三人想法儿将驻守巡夜之人引开,吴大哥与元兄二人趁机潜入。务要探查仔细,看会场中是否有机关布置,如果有时,便给它破坏了,但要尽量保持原样儿,别给人提前发觉才好!另外,在场中寻几个容易开出通道的地方;一旦正门被堵时,咱们也好别开生路,免陷绝境!”

    五人一齐点头应喏;纷纷起身,接续走出屋去。

    姬神医见众人皆有任务,忙道:“敬龙,话说在头里,我只行医济世,绝不参于江湖纷争!若要治病救人,老朽自无不允,但若有其它吩咐,还是趁早免开尊口了!”

    陈敬龙笑道:“放心!请您老人家同行,不过为有个大高手做靠山,增几分底气罢了,其实不敢当真劳烦您老人家干些什么!您只管在此安稳休息便是!”

    姬神医这才放下心去,笑道:“如此最好!”

    陈敬龙又问武全:“武兄,浑河之,最近的渡口在哪里?”

    武全应道:“直向南行,抵达河岸时,再往东走,不出十里便能遇见一个渡口,叫做平安渡。i怎么,你要到浑河南面去?”

    陈敬龙应道:“不错!”又叫纣老怪:“大哥,你这便随我走;咱们去十三寨地盘儿逛逛!”

    纣老怪愕道:“去十三寨地盘儿?做什么?寻山贼打架解闷儿么?”

    陈敬龙笑道:“不是寻山贼打架,却是寻山贼朋去!有两件事情必须得办,一是给你改头换面,好让你能随我进入会场,而不被人发现真正身份;二是要借些人马,对付林正阳的军队。这两件事,都得拜托我那山贼朋才行!”

    纣老怪摇头笑叹道:“好小子,交游当真广泛的紧,居然连山贼中也有朋!你还认得些什么古怪人物?有水贼没有?”一边玩笑询问,一边立起身来。

    陈敬龙笑道:“怎么没有?只不过水贼现在变成海盗了!咱们去十三寨地盘儿,或许便能见着……”口中说着,早拉扯纣老怪走出屋去。

    ……

    二人打马疾驰,不到二更天,已至浑河北岸;沿岸向东再走片刻,果然望见好大一个渡口。

    十余条大小不一的渡船停靠在渡口岸边;其中有几条,舱内透出灯火光亮,显然有人住在船,准备随时载送夜渡的客人。

    二人驱马行到近处,陈敬龙扬声问道:“有人过河;哪位船家肯走?”

    呼问过后,不大工夫,两条燃有灯烛的渡船先后走出人来;其中一个向陈纣二人略看一眼,便道:“轮到小的生意了;二位客官,尽管牵马船便是!”

    他话音未落,却见另一条渡船所出之人大笑道:“冯小倌儿,回舱歇着去!哈哈,不是抢你生意;老子在这里等了好几天,就为等这个人;只好对你不起了!”一边说着,一边已跃到岸,大步走向陈纣二人。

    陈敬龙听这人说话,微觉诧异,忙凝目仔细看去;待看清其相貌时,霍地喜不自胜,急翻身下马,抢去相迎,叫道:“李老哥,许久未见,你一向可好?”

    这岸之人,年纪在四十左右,一张黝黑面孔因长年的水浸风吹而粗糙皴裂,颇显苍桑;不是别个,正便是以前在宽江做水贼,后来改做海盗的“翻江蛇”李混。

    李混到了陈敬龙身前,停步盯着他下下打量几眼,忽地伸臂将他一拥,激动笑道:“好兄弟,果然是你!哈哈,好的很;这两年你干出许多大事,名动轩辕,我都听说了;真真好的很!”

    陈敬龙乍逢故人,亦是激动不已;紧握李混手臂,连连摇晃,感慨叹道:“李老哥,没想到土城一别,竟这么久才又再见;兄弟着实想你的紧!”待情绪稍微平复,又拉他去往纣老怪马前,介绍道:“这位是我结义大哥纣玉清,江湖人都称他纣老怪!”再向纣老怪介绍:“大哥,这位李混李老哥,便是我的海盗朋了!他曾两次救过我性命!”

    李混听说眼前的黑瘦老者便是江湖第一大魔头,不由惶恐,忙施礼相见,举止十分恭谨。纣老怪听说他曾救过陈敬龙性命,便也不倨傲相待;下马还礼,与他寒暄几句。

    待寒暄过后,李混让道:“船;等咱们到了蝴蝶寨,再慢慢说话不迟!”说着,已去牵了两匹马,当先便行。

    陈纣二人跟随行去。陈敬龙好奇问道:“李老哥,你为何会在这里?”问话方出,猛然省悟,叫道:“又是张肖张寨主?”

    李混笑道:“当然是他,不然,我又哪来的未卜先知之能?张寨主料到你会来参加什么奇牌大会,也料到你一定会来探望我们。我听说你要来后,着实急得不行,只想,能与你早见片刻也是好的,于是便来这渡口等候了!哈,幸好你当真来了,不然,我白等好几天,回去定要老大耳刮子招呼张肖才行!”

    说话的工夫,已到船。李混把二人让入舱中坐了,又将两匹马牵去后梢;再到船头,持篙撑岸,将渡船荡开。

    待船入深水,李混只摇橹便可,不再忙碌。陈敬龙耐不住亲近之意,又出舱与他说话;问道:“李老哥,这两年多,十三寨可还安稳?汪明道没有再生事端么?”

    李混笑道:“他能生出什么事端?自我入驻十三寨地盘,与蝴蝶、飞熊两寨形成犄角之势,守望互助;汪明道便看出利害,再不敢轻言妄行;后来,你不断干出大事,名头越来越响,汪明道越发惶恐,终日惴惴不安、神不守舍。尤其近一年来,得知你做了白虎军将领,在对抗暗族的前线立下好多功劳,汪明道更是失魂落魄,终日只顾发呆,甚至连陷龙寨的日常事宜都无心处理了呢!嘿,依他目前情形而论,能保住寨主之位已算不错,至于谋夺十三寨这样的大事,干脆提也不必提起!”

    陈敬龙沉吟叹道:“如此看来,汪明道果然与龙天河龙大侠之死极有干系,绝不会错!”寻思片刻,又问道:“你这两年怎样?海盗生意可还发财么?”

    李混精神大振,兴奋讲道:“哈,在水,有谁能是我这班兄弟的对手?这两年,血寇与青龙叛军来往船只不断;我们兄弟碰,能打过便杀他个落花流水,尽夺船只财物,打不过的,干脆把船凿沉,让船的王八蛋直接喂鱼虾去!到现在,我们少说也干掉了几千个血寇,抢来了数万担粮食;痛快,痛快!尤其近两个月,血寇船只往来格外频繁,我们着实忙的不可开交……”

    陈敬龙听到这里,怵然动容,惊道:“血寇船只往来频繁?……啊哟,莫非林正阳举办奇牌大会之际,血寇也要有所行动,与其照应么?”

    i

五百二十一节、贪色负情

    五百二十一节、贪色负情

    李混听陈敬龙猜测,兴奋稍抑;叹道:“张寨主也是如此想法!他说:林正阳举办奇牌大会,阴谋不小;在此期间,血寇定会兴兵大进,直逼无极;一旦林正阳成事,与血寇呼应夹击,则轩辕不免亡族之祸矣!”

    陈敬龙沉吟点头,叹道:“不错;张寨主智在我上,比我想的更清楚许多!……血寇船只往来频繁,定是与青龙军互通有无,共同蓄势,以备大动!……不知朝廷会不会因为先前血寇的推进缓慢而掉以轻心;倘若如此,血寇忽然疾进,朝廷促不及防、应付不当,轩辕族可着实危险的紧了!”

    李混见陈敬龙极显沉重,忙安慰道:“单凭血寇之力,想亡我轩辕并不容易;只要你能破除林正阳的阴谋,想必事情便不至很糟,尽可有挽回余地!”

    陈敬龙仔细寻思,深觉有理,心中稍宽;随即又觉诧异,奇道:“怎么?您猜到我要对付林正阳?”

    李混笑道:“张寨主说,暗军紧逼,情形不容乐观;若不是发觉林正阳有所图谋,为对付他,你便不会离军远行,来参加奇牌大会了!现在当真见你到来,我自然便知道你有对付林正阳的打算了!”

    陈敬龙深觉敬服,赞叹道:“张寨主心智之高、虑事之细,实非敬龙所能比较!……唉,我陈家军若得如此军师,复有何事堪忧?”

    李混听他此言,微一思索,问道:“莫非你有请张肖出山,助你成就大事之心?”

    陈敬龙正色应道:“不错;如今轩辕势危,如大厦将倾;敬龙有心挽扶,苦力有不足;若能得如李老哥、张寨主这样的有能之士鼎力相助……”

    李混激动抢道:“敬龙兄弟,不必多言!老哥等你这样一个英雄人物横空出世,早等得心也焦了!既然你开了口,李混自无二话;你说要走时,我立即便跟你走,绝无半点迟疑!”

    陈敬龙喜不自胜,忙向李混深鞠一躬,郑重谢道:“承蒙老哥不弃;敬龙感激无尽!”

    李混微一摆手,道声:“不敢!”寻思一下,又叹道:“我随你去,是一定的了;但张寨主么……嗐,劝你还是趁早打消念头,别自讨没趣了罢!”

    陈敬龙愕道:“怎么?张寨主有何不便之处么?”

    李混苦笑道:“确有不便……嘿,着实不便的紧!这两年来,从朱雀逃往青龙的难民络绎不绝,不断从十三寨地盘经过,其中不乏年轻美貌的女子;张肖劫人容易,又纳了二十几房侍妾,终日只缠绵于温柔乡中,荒淫更胜从前,早就被消磨的没有半点豪气雄心了!你想让他舍却那一堆红粉娇娃,随你去金戈铁马、间关百战,岂不是做梦么?”

    陈敬龙惊叹道:“又纳二十几房侍妾?张寨主当真好大手笔!”思忖片刻,终是不能甘心放弃,又问道:“难道便连一点回旋余地也没有么?”

    李混撇嘴叹道:“没余地,绝对没有!一个多月前,他又抢到一名美貌女子,纳为小妾。那女子却是极狐媚的,哄男人的手段十分高明。张肖现在被她迷的神魂颠倒,若离了她,只怕连饭也吃不下,又怎么可能跟你走,去吃那风霜劳碌之苦?”

    陈敬龙回想张肖性情,亦觉要他舍却温柔乡,确不容易,不禁十分失望;惆怅叹道:“唉,张寨主智计无双,不失为栋梁之材,只可惜,却被这贪花好色的性情生生误了!……可叹蝶舞姑娘,一片痴心,苦盼夫君回头,却终究不能如愿……”

    李混摇头叹道:“张夫人也算被伤的透了!——缠绵病榻这许久,只是不肯回山将养,亦不许张肖登门探望,可见痴心已灰,再不对张肖那淫棍抱有任何希望……”

    陈敬龙奇道:“登门探望?就算蝶舞姑娘允许,难道凭张寨主身份,敢到青龙城去么?”

    李混叹道:“张夫人早就不在青龙城居住了!”微一回忆,又缓缓讲道:“当初老玄武城主未死时,青龙叛军打不过玄武军,节节败退;张肖恐青龙城有失,玉石俱焚,遂易容赶赴蝶舞楼,赌咒发誓,声称不再好色,将张夫人骗回了山寨。

    结果,夫妻团聚,好好生活了不到两个月,张肖便忍耐不住,固态萌发,又终日与那些姬妾鬼混在一处。

    张夫人一怒之下,气的呕血;带了丫环、亲随,离山而去,到十三寨地盘北部边缘处的一座小镇住下……”

    陈敬龙插言道:“那小镇我知道。张寨主在那里有一座大宅,我去过的!”

    李混微一点头,继续讲道:“不错。张夫人就是在那大宅安身,发誓再不回山了!

    最初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张肖去探望两次,张夫人还容他进门;后来张肖又接连纳了三名侍妾的消息被张夫人知道了,张夫人气的呕血成升,一病不起;张肖再去时,便被丫环一通大扫帚轰出门外,再也不得见张夫人之面。

    随张夫人去那大宅居住的亲随喽啰,有时回山寨寻朋友喝酒玩耍,提及张夫人情况;说她心中郁结,不时啼哭、呕血,病体难复,一日弱似一日。

    张肖每听得这样消息,便痛哭失声,甚至哭至昏晕,看似对张夫人也并非全无挂念;可悲伤过后,终究忘不了那些姬妾,依旧胡闹个不休!唉,似他这般好色如命的家伙,倒也着实罕见!张夫人钟情于这样一个男人,也算是祖上无德,当真倒足了八辈子大霉!”

    他讲到这里停住,不住摇头叹息,显是对张肖所为极不赞同,却又无可奈何。

    陈敬龙铭记当初蝶舞相助逃生之德,听闻她如今落到如此凄凉地步,不由的满怀同情、心头沉重;默然片刻,强笑道:“李老哥,咱们好不容易重逢,还是莫谈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为妙;说说别的吧!……对了,贺寨主、黄守家,他二人过的很么样?”

    李混大笑道:“哈,提起这两个活宝儿,那可有得说了!

    黄守家得贺寨主指点,武技、斗气皆有进步,本领远胜从前,况且又办事机灵,将飞熊寨打理的井井有条,可算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副寨主了;只不过,他不知为何,居然迷上了张夫人的丫鬟,不时偷偷离山,跑去大宅纠缠胡闹!

    你想,他的年纪,只怕比那丫鬟的父亲还要大些,却如何能搏得人家欢心?结果呢,每次去纠缠,都必被那丫鬟泼上一身开水,烫的皮开肉裂,如落汤鸡一般逃回山去。

    贺寨主又是个不通人情的蛮夫,每次见黄守家狼狈而归,也不问他原由,只怪他折了飞熊寨威风,必要再痛揍他一顿才行。

    一正一副两位寨主,时不时的一追一逃,狼嚎鬼叫的满山乱跑;众喽啰便鼓噪助威,大看热闹;哈,那情景才真叫有趣呢……”

    ……

    便在二人谈笑中,小舟破浪,不知不觉已驶至南岸。

    待上岸后,李混将船拴在石上,与陈敬龙共乘踢云乌骓;三人两骑,往东南而去,驰向十三寨地盘。

    及到了那富庶小镇,从大宅前经过时,陈敬龙情不自禁向宅门深望几眼,颇想入内探望蝶舞;无奈男女有别,深夜不便相见,纵有惦念之心,亦只得忍着,不敢造次。

    李混引路,入了乱山丛中,又行许久;直将近四更天,方来到一座大山脚下停住。

    陈敬龙借月光照耀展目观望,见那山上五彩缤纷,处处花团锦簇,暗道:“不需问,这自是万花山无疑了!嗯,花这样多,依花而活的蝴蝶便必不能少;张肖的蝴蝶寨,确是名符其实!”

    那山间只有一条羊肠小路可通山顶。陈敬龙三人驻马未久,已有几名喽啰兵自小路旁花丛中接连蹿出;领头一个扬声喝问道:“什么人夜窥山寨?”

    李混应道:“是我引友来访张寨主!”那领头喽啰笑道:“听声音,来得莫非是李大哥么?您只管上山;我马上通知沿途兄弟闭了机关,不妨事的!”李混笑道:“我来的多了,不必张肖迎接客气;但我引来这两位朋友,却非同小可,马虎不得!你们快去通禀张寨主,就说我引来的朋友,一位姓陈,一位姓纣;且问他能不能稍舍片刻温柔,从红绡帐里爬出来一会儿?”

    那几名喽啰听他这话,均闷笑不已;其中两个匆匆奔往山上通报。

    过不片刻,只见山顶许多灯火接续燃起,光亮大增;随即迎宾鼓声“咚咚”疾响,数十人高举火把,列队奔下山来。

    到了山脚,迎宾众人停住,分两侧站立;队后一人闪出,快步迎向陈敬龙三人,老远便拱手笑道:“纣前辈屈尊驾临,寒寨顿增气色、蓬荜生辉;江湖后进张肖,迎接来迟,望前辈海涵!敬龙贤弟,许久未见,一向可好?”此人白袍如雪、神采风流,自正是“滴水不漏”张肖无疑。

    陈敬龙三人下马与其相见,自有一番客套寒暄,不必细表。

    寒暄过后,张肖当先带路,引三人上山。到达山顶时,只见好大一座寨子依山势起伏而建。寨门口,上百喽啰夹道而立,个个穿着簇新衣衫,挺胸束手,雄壮中颇显恭谨之意。

    陈敬龙扫视众喽啰,笑叹道:“张大哥,如此隆重相迎,似乎有些过了!”张肖笑道:“你我本是故友,不须太过客气;但纣前辈威震江湖,身份非同一般,张肖岂敢不敬?如此相迎,不过略表张肖景仰之意……”

    他话尚未完,陈敬龙却见那两排迎客喽啰中,一个身材瘦小者垂头躬背,正慢慢缩往别人身后;霎时间心中颇生怪异感觉,不及多想,伸手指去,喝道:“你为何要躲?站出来!”

    那瘦小喽啰听陈敬龙呼喝,不但不肯挺身相见,反倒转身便走。

    陈敬龙更觉古怪;身形疾动,抢上前去,伸手抓向那人头顶;口中喝道:“站住!敢再走一步,我立即取你性命!”

    那人听陈敬龙脚步近身,身躯微僵,脚步不由一顿。便在此时,陈敬龙手掌已落,立将其头巾扯下。

    头巾开处,却见青丝如瀑,飞泄而下,直披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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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二十二节、提防用毒

    i五百二十二节、提防用毒

    头巾开处,长发如瀑,直泄而下。

    陈敬龙见对方竟是个女子,不由一呆,愣愣然不知如何应付。那女子似被吓的傻了,浑身颤抖,极显畏惧惶恐,却仍背对陈敬龙,不敢转过身来。

    张肖抢几步,转到那女子身前,向她脸一张,愕道:“你不在房里好生歇着,出来凑什么热闹?”那女子微一踟蹰,踮起脚尖,将嘴巴凑去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张肖听完,连连摇头,斥道:“胡闹!如此没规没矩,成什么样子?”那女子见他动怒,慢慢垂下头,抱肩缩背,“嘤嘤”轻泣起来,状极委屈。

    张肖见她模样,怒气立消;无奈轻叹一声,冲陈敬龙尴尬笑道:“不必紧张;这只是我新纳不久的一名侍妾而已!方才她听说我郑重出迎,一时好奇,想知道来的究竟是什么大人物,便换喽啰衣服,到此窥看。嘿,农家女子,不懂规矩,得罪莫怪!”说着,冲陈、纣二人连连拱手,以示歉意。

    陈敬龙听他言语,知这女子便是最近将他迷的“神魂颠倒”的那一个;忙将所抓头巾递出,笑道:“敬龙不知是张兄宠妾在此,贸然动手,失礼得紧;还请张兄包涵!”张肖连道:“不敢!”接过头巾,塞入那女,催道:“还不快回房去,在这里耽搁什么?嫌丢人丢的不够么?”那女子轻应一声,转身走开,垂着头,扭扭捏捏行往寨内。

    陈敬龙见那女子行走背影,心中又生怪异感觉,但碍于张肖情面,不便与那女子多有纠缠,更不便要求看其容貌;只得强行忍耐,暂把此事抛开不想。

    待那女子走的稍远,张肖引陈、纣、李三人入寨,直至聚义大厅。

    四人分宾主落座后,陈敬龙开问见山,说道:“张大哥,实不相瞒,这次兄弟来寻你,不只是为叙旧,却是有事相求……”

    张肖含笑抢道:“你yù求何事,我已料知。i事关重大,不容张肖不理;蝴蝶寨与飞熊寨共有一万一千喽啰兵;留下两千守寨,出九千相助,可够用么?”

    陈敬龙见他如此痛快,不禁喜出望外;忙道:“多谢张大哥鼎力相助!”微一踌躇,又道:“坦白说,林正阳究竟会动用多少人马,兄弟并不知道,九千喽啰是否应付得来,兄弟更难以断言;这件事,还要请张大哥帮助推测谋划才好!”

    张肖微一点头,思索片刻,缓缓言道:“林正阳麾下兵马虽逾二十万,但分散驻守各处,并不聚在一起;青龙城内的守军,其实只有六七万人。

    为防江湖豪杰jǐng觉防备,林正阳绝不敢事先调动大批兵马来青龙城;能倚之对付赴会豪杰的军队力量,只有这六七万人而已。我十三寨喽啰,凶悍非常,远胜寻常军兵;以九千人对抗六七万青龙军,纵不能胜,却尽可以支持一气,绝不至迅速落败。

    至于青龙城内的神木教众,当在万人以,且大半懂得武技、斗气,战力胜于常人。这一支力量参战,九千喽啰兵当然抵挡不住;但那些赴会豪杰终究不是只吃饭不管事的,一齐发作起来,威力不容小觑!

    从双方实力比较来看,抵死相拼,还是我方稍处劣势,难以取胜;但只求保得赴会豪杰脱险,应该不成问题!”

    陈敬龙听了他这一番话,心中大觉安稳;笑道:“能救得赴会豪杰脱险便好;咱们本就不求抵死相拼……”

    张肖叹息打断道:“不要高兴的太早!我只是根据双方实力来衡量推测,却不能预料会否有突发变化;真正结果如何,还难说的很!据我猜测,林正阳绝不会硬碰,定还有其它手段……我只担心,他会下毒!”

    陈敬龙惊道:“下毒?”

    张肖神sè凝重,沉声应道:“不错!要将赴会豪杰一网打尽,下毒不失为一个极保险有效的法子;若我是林正阳,则必会使用这等险恶手段!”

    纣老怪插言笑道:“张寨主这担心可有些多余了!数以千计的江湖豪杰聚在一起,其中熟悉毒药者必定不少,岂能容人下毒得手?林正阳又不是傻子,怎会使出这等绝无成功希望的手段?”

    张肖笑道:“请恕晚辈直言:既然纣前辈有此想法,想必其他赴会豪杰亦会有此想法;全都有恃无恐、疏于防范之下,林正阳便未必没有下毒得手的希望!况且,毒药种类无数,就算熟悉用毒者,亦绝难全部掌握;若林正阳寻得一味罕有人知的奇毒,众豪杰皆不了解、无从防范,岂不糟糕?依晚辈之见,多加些小心总不会错;若林正阳在大会提供饮食,诸位切要提防,万万不可取用才好!”

    纣老怪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应道:“若林正阳当真提供饮食,那确是可疑的紧,不能不防!”又问陈敬龙:“你当初举办什么誓师大会时,可有向赴会者提供饮食的先例么?”问话出口,却见陈敬龙愣愣失神,全无半点反应。

    纣老怪颇觉诧异,伸手去陈敬龙眼前一晃,唤道:“兄弟,在想什么?”

    陈敬龙微有所觉,望向纣老怪,似回神却仍未回神,怔怔应道:“我听张大哥提起‘奇毒’二字,隐约似想起一些旧事,与林正阳有关!……奇毒……林正阳……毒……林……”喃喃自语,苦思片刻;忽地动容大叫:“原来如此!不是林正阳,却是林玄!”

    众人被他这一叫齐齐吓了一跳;纣老怪奇道:“你究竟想到了什么重要事情?”

    陈敬龙定定神,急急讲道:“我在半兽族时,曾听姬神医说过,他有一个徒弟住在青龙城内,且喜研毒虫配制奇毒之法!当时我便隐有所觉,似想起一些旧事,却因缺了中间一个重要环节,不能连贯,无法想得清楚。

    方才听张大哥提及林正阳或会寻找奇毒一事,我又有所感觉;而苦思之下,终于想到,原来那一个重要环节,便是一个‘林’字;但这‘林’字,不是林正阳,却是林玄。

    当初我逃出神木教,途中与楚楚闲谈,听她说过,林玄曾研制一种毒药,叫做‘九虫蚀骨丹’;只一听这药名,不需多问,定是由许多毒虫配成的了!

    毒虫、林玄、青龙城;这一切联系起来,可清清楚楚得出一个结论……”

    不等他说出,张肖抢道:“林玄与姬神医的徒弟必有关系!”

    陈敬龙一拍茶案,叫道:“不错!姬神医的徒弟与林玄关系不浅,便一定与林正阳大有来往!林正阳定有奇毒在手,且不知曾用它干过多少坏事!”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变sè。张肖深吸口气,干声叹道:“这件事,着实非同小可!……务必要寻得姬神医的徒弟才好!”

    陈敬龙点头应道:“幸好姬神医也随我来了!等我回去,立即请他老人家出马,寻找徒弟!”稍一寻思,又叮嘱道:“张大哥,人马之助,切勿有失!”

    张肖应道:“放心!大会之rì,我九千喽啰兵由贺寨主、李混大哥引领,疾行北,于会场南面十里处等候,绝不有误!需要时,你只需放出响箭,则人马转瞬便至!”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支巴掌长短的小小响箭,递与陈敬龙。

    陈敬龙接过短箭,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又道:“张大哥,敬龙有心驱逐敌寇、保我轩辕,苦无智谋之士运筹帷幄;若能得……”

    不等他说完,张肖摆手笑道:“不必多说!你屡挫暗军,一向做的很好;不用有我相帮,也一样能干成大事!张肖无志,只想安安稳稳做我的寨主,流连花丛、逍遥自在;实不愿去奔波劳碌,受风霜之苦!敬龙兄弟,你知我xìng情,还是莫要难为我!”

    陈敬龙见他果然难舍温柔乡,只得不再勉强;转开话头,道:“敬龙还有一事相求!我大哥本领高强,若入会场,定对我极有帮助;只是苦于他身份特殊,不便让人认出;望张大哥能施展易容手段,将我大哥变个样子才好!”

    张肖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必不让你失望就是!”

    陈敬龙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敬龙这便告辞了!”又转向纣老怪,说道:“大哥,我先回去;等你装扮完后,自行回武家去!”

    纣老怪愕道:“怎么?难道这易容装扮,要很久才成完成么?”张肖亦道:“敬龙兄弟,何必急着回去?我已传令备宴;待吃饱喝足再走,有何不可?”

    陈敬龙叹道:“我深有所觉,从姬神医徒弟口中,定能挖出许多惊人秘密!我急于知道那些秘密,须立即回去,请姬神医动身寻徒才行;着实一刻也等不得了!张大哥,等大会过后,敬龙再来寻你深谈;告辞!”言毕,冲张肖略施一礼,抬步便往外走。

    张肖见他急躁不堪,势难挽留,只得送他出寨。李混亦随陈敬龙下山,送他过河;不必细述。

    等陈敬龙赶回武家时,已是rì三竿。

    慕容滨滨一行五人早已归来。见陈敬龙回来,五人一齐前,争抢述说昨夜探查会场的经过。陈敬龙却顾不得听,先将姬神医拉到一旁,向他讲述自己的推测,请他帮忙寻找徒弟、逼问实话。

    姬神医听说自己徒弟有可能已将制毒之术传于别人,不由动怒;待陈敬龙讲完,郑重应道:“放心;我那徒弟也算有些名气,要寻他定然不难;他对我十分敬畏,我要问他什么,谅他也不敢撒谎抵赖!你只安心等我消息便是!”言毕,起身便走;出了武家,也不骑马,徒步往青龙城赶去。

    待姬神医动身,陈敬龙方急躁稍减,稳住心神;向慕容等人问道:“探查会场,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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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二十三节、入城探看

    五百二十三节、入城探看

    听陈敬龙询问,吴旬抢先讲道:“你所料竟都错了!会场并没有大批人手巡夜防守,只有六七个人看护罢了。慕容将军出马,三下五除二便把他们全都打倒;我们五人顺顺当当从正门进入,全没半点阻碍……”

    他刚说到这里,商容儿抢道:“我们进去一看,哈,那会场建的可着实不坏!会场中心处,是三十余丈方圆的一块空地,却都是铺了青石板的,十分平整光洁;围绕空地,是数十座坚木搭成的看台,虽大小有别,但都建的齐整结实;从看台到桌椅,皆是用红漆裹了的,鲜艳漂亮。只从这会场模样来讲,可见林正阳是花了一番心思的,着实比你举办誓师大会时更郑重许多!”

    六子接口叫道:“那会场当真漂亮的紧!师伯,您是没有看到,连会场外的坚木板墙也都用红漆裹了呢!我乍看见时,还以为我们走错了地方,寻到的不是会场,却是什么王公大户的华丽府邸……”

    陈敬龙颇不耐烦,打断道:“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只说探查会场,究竟有何发现!”

    六子忙转过话头,急急应道:“没有发现;会场一切正常,全没丝毫异样!”

    陈敬龙愕道:“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慕容滨滨接口叹道:“确是如此!我们在会场仔细搜索,边边角角亦不放过,绝无一寸遗漏,可最终却没发现任何机关布置!敬龙,看来这次咱们对林正阳的yīn谋手段,是料想错误了!”

    陈敬龙只是不信,奇道:“要把赴会豪杰一网打尽,并不容易;林正阳定是把能用的手段全都用上,绝无保留,却怎么可能不在会场布置机关?这……当真岂有此理!”寻思片刻,又问道:“会场中,有没有看着碍眼的多余摆设?”

    元希田懒洋洋应道:“只有无处不至的浓重漆味刺的我鼻子发痛,十分多余;除此以外,再没见有什么实际东西是多余的了!”

    慕容滨滨沉吟劝道:“我们搜索的十分仔细;那会场中确是没有异常之处,无需怀疑!敬龙,不必在这件事上枉耗心思了吧!……我只担心,林正阳之所以不在会场动手脚,是因其另有准备,已足够对付赴会豪杰!依我说……咱不如去青龙城探探,或能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此言一出,众人均觉有理;纷纷点头赞成。

    陈敬龙打量众人,见慕容滨滨现在虽只穿着普通男子衣裳,未做顶盔贯甲的武将打扮,但那衣裳却仍是火红sè的,十分扎眼;至于商容儿、六子二人,不但衣靴火红,更连头发也是红的,比慕容滨滨更加扎眼;便向三人分别一指,道:“你们三个,过于引人注目,干不得隐藏行迹、打探消息的勾当,不必去了;只我与吴大哥、元大哥同去便可!”

    慕容、容儿、六子三人虽不情愿,亦无别法,只得答应留下。众人计较已定,便请武全生火做饭,准备午餐。

    饱食之后,陈敬龙将容易引人留意的龙鳞血刃解下,空身而行;与吴旬、元希田,徒步赶往青龙城去。

    ……

    及到了青龙城,却见城门大开,人来人往,一派平和景象;不时有携带兵刃的江湖人物进城出城,把守城门的兵丁并不阻拦探问,任其来往,全然不以为意。

    三人未遇丝毫阻碍,轻轻松松进入城中;在街上行走观望,见城内店铺虽关闭大半,颇显萧条,但行人往来如常,不见半点紧张气氛。

    在街上转了许久,不见异样,陈敬龙不由焦躁;同吴、元二人商议:“林正阳容许江湖人物进城,可见其就算另有准备,也必定隐藏在常人难至的地方,绝不会摆在明处。这样乱走下去,定然无所收获;不如到神木教总坛探探,深入虎穴,或能得个虎子出来!”

    吴、元二人均以为然。当即陈敬龙领路,三人又往神木教总坛行去。

    到了神木教总坛外时,远远观望,却见大门处许多身着青黄双sè衣的汉子列队伫立;两侧围墙下,亦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守严密的异乎寻常。

    三人见无路可进,不由沮丧;徘徊良久,无计可施,只得放弃;复又走开,沿街而行,yù要出城。

    正无jīng打采慢慢行走间,忽听街旁一个女子声音浪声浪气的叫道:“三位好汉爷,顶着太阳奔波,不觉热么?这里有刚开坛的冰草酒;何不进来坐坐,让奴家陪三位爷喝上几杯,以解暑气?”

    陈敬龙循声望去,却见是一座大宅门口,一名浓装艳抹的少女斜倚门框,正挥舞洒花手绢向自己示意;错愕之下,脱口问道:“这位姑娘,是在同我说话么?你认得我?”

    那女子并不应声,用手绢掩住嘴巴,吃吃轻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死盯在陈敬龙身上,全无半点羞涩隐晦。

    陈敬龙见她如此,更觉纳罕;正要开口再问,元希田笑道:“陈少侠,莫要理她!如今城内江湖人颇多,正是干她们这一行大捞一笔的机会,所以她们不等天黑便开门揽客了!她见了江湖汉子,都会招呼挑逗的,并不是当真认得你!”

    陈敬龙奇道:“江湖人多,便能大捞一笔,这是什么生意?难道是兵器行么?可看她娇滴滴的模样,似乎又不像能摆弄刀枪的……”

    元、吴二人见陈敬龙全然不懂风月行当,不禁齐齐失笑。吴旬指点解释道:“那宅子匾额上,写着‘流风馆’三个字。字虽这样写法,其实不该这样读法;应读做‘风流馆’才对!这里是供男人风流快活的地方,懂了没有?”

    陈敬龙恍然大悟,叫道:“啊,原来这里同蝶舞楼是一样的!”话刚出口,忽地心中一动;仔细想想,喜道:“妙极!要进神木教总坛,未必便没有办法!”言毕,也不向元、吴二人多做解释,大步走去那女子身前,问道:“你认不认得神木教主的大公子林通?他在不在这里?”

    那女子媚笑道:“愿来您认得林公子啊!哈,那奴家可更得加倍用心服侍才行了!咱们进去慢慢说!”说着,玉手缓抬,扯向陈敬龙衣袖。

    陈敬龙忙侧身让开她拉扯,急道:“我不进去!我只找林通;他究竟在不在这里?”

    那女子一愣,随即眼皮一翻,沉下面孔,冷淡应道:“不进来,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又不认得你,为什么要回答你问话?”

    陈敬龙一呆,正不知她为何变脸;吴旬抢上几步,从怀里摸出枚银币,递向那女子面前,道:“你好好回答问话,这便是你的!”

    那女子一见银币,眼睛霍地一亮,忙不迭又堆起满脸笑容,浪声笑道:“哟,我想起来了!你们来问我,可真是问对人了!咯咯,林公子昨晚可不正是住在我们这里么?他今早走时,说晚上不来了,要去软香轩瞧瞧新来的几个粉头,究竟怎样……”

    陈敬龙急问道:“软香轩在哪里?怎样走法?”

    那女子指划讲道:“好找的很!沿这条街走去,到第二个路口向左一转,便看到了!门口挂有粉纱灯笼的……”

    陈敬龙不等她说完,转身便走。吴旬忙把银币往那女子怀里一丢,同元希田快步跟上。

    依那女子所指,到第二个路口向左一转,果见一幢二屋木楼,门口挂有粉纱灯笼。

    陈敬龙大步走去门口,正要进入,一名绸衫汉子迎上前来,躬身笑道:“哟,爷来的早哇!爷有相好姑娘的没有?若是没有,喜欢什么样的,尽管吩咐……”

    陈敬龙有了先前经验,不等他多有啰嗦,早摸出一枚银币递出,问道:“林通林公子在不在这里?”

    那汉子见了银币,登时笑的眼睛没缝儿;一边点头哈腰接过银币,一边应道:“爷来的巧;林公子刚到没多一会儿,现正在二楼雅间儿吃酒!爷要见林公子么?小的去给您通报一声儿……”

    陈敬龙不耐烦道:“通报什么?你只管引我前去便是!”那汉子迟疑道:“这个……怕是不妥!若惹林公子生气……”不等他多说,陈敬龙早忍耐不住,瞠目怒道:“快些带路!”话音未落,吴、元二人齐从身后闪出;一个手扶刀柄,横眉立目;一个摸出条五彩小蛇在手里把玩,满脸yīn笑。

    那汉子见了三人模样,情知均非善类,忙不迭强笑道:“带路,带路!三位,请……请这边走……”口中招呼着,转身疾行,躬着腰在前引领。

    到了二楼,经过长长走廊,直快到尽头时,那领路汉子方才停住;指着最把头儿一扇门,赔笑说道:“三位爷,林公子就在那间屋子!你们自己去吧,莫让林公子知道是小的领路!”

    陈敬龙微一点头,挥手命那汉子自去;想了想,又吩咐吴、元二人:“太多人去,怕会吓到林通;你们只在这里等我好了!”嘱毕,独自去往那雅间门口,侧耳倾听屋内动静。

    只闻屋里一片浪笑声,少说也有四五个女子在内。过了一会儿,笑声稍低,一名女子媚声叫道:“公子又在吹牛了;罚酒,罚酒!”接着听一个男子声音笑道:“怎么是吹牛?我说不碰那几个新货,就是不碰!宝贝儿,今晚我只到你房里歇了吧!你们几个都去陪我,好不好?”声音嘶哑如破锣,正是林通说话。

    他话一出口,登时引起一片娇嗔不依声。随即又听一女子媚声问道:“公子,您当真敢在外面过夜么?可要知道,现在城里好多江湖汉子,很有些不安稳呢!”林通声音大笑道:“江湖汉子多不多,关老子屁事了?老子又不是神木教人,有谁跟神木教过不去,只管找老子的老子算账去,须与老子无干!再说,当真有人不长眼睛,来惹老子,老子也不怕他;要知道,老子跟威震轩辕的陈敬龙,是真正的好朋友,曾跟他学过许多厉害本领,不是假的……”

    陈敬龙听到这里,已确定屋内确实只有林通一个男子,绝无神木教人在侧;当即推开屋门,笑道:“林通,许久不见,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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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二十四节、父毒子叛

    五百二十四节、父毒子叛

    雅间内,当中摆着一张大桌,桌上杯盘堆叠。由网友上传==胖子林通与四名huā枝招展的妙龄nv子围桌而坐,都已微醺。

    突然有人推mén说话,五人齐吃一惊;同时转头看去,怔怔失声。

    房mén开处,陈敬龙向屋内略一扫视,缓步踱入;施施然走去桌边,扯过把椅子坐下,又将桌上酒壶提起,连灌几口,哈出酒气,笑道:“上等冰草酒,着实不坏!林通,你可享福的紧呐!”

    林通定定望着陈敬龙面孔,呆若木jī,对他言语充耳不闻;又愣了好半晌,方抬起短féi双手,用力róuróu眼睛,喃喃道:“眼huā了,眼huā了!……我居然看见了陈敬龙,定是眼huā了……”

    陈敬龙笑道:“你没眼huā!陈敬龙活生生在你面前,如假包换!”

    林通听他说话,犹不敢信;又向他脸上仔细看了看,怔怔问道:“陈兄弟,当真是你么?”

    陈敬龙笑道:“怎么?难道我变化太大,你已认不出来?嘿,你倒没什么变化,féiròu没少了半点儿……”

    他话尚未完,林通忽地“啊哈”一声怪叫,féi手冲他脸上luàn指,兴奋叫道:“陈敬龙!活生生的陈敬龙!他来看我了,他还记得我!”又扯住身旁两名nv子连连摇晃,大笑道:“快看,快看,他就是陈敬龙!他来看我了!他真的是我朋友,不是吹牛,现在你们可信了吧?哈哈——”

    陈敬龙见他兴奋莫名,深以能与自己相识为荣,不禁有些感动;含笑阻道:“不要再luàn叫luàn嚷了!”向那四名nv子略扫一眼,又命道:“你们出去;我要跟林通单独说话!”

    那四名nv子茫然不知所措,齐齐望向林通。林通短手luàn摆,催道:“出去,出去;快些出去!我陈兄弟脾气不大好的,可莫要惹他发火!”

    四名nv子迟迟疑疑立起身来,走向mén外;陈敬龙又低声喝道:“我在这里的事情,不许对别人提起;不然,对你们可大有不便!”四名nv子连声应喏,退出房去,在外将mén带上。

    陈敬龙转目望向林通,沉yín不语。

    林通兴奋稍抑,被热血冲的糊涂的头脑渐归清醒;眼见房里再没旁人,陈敬龙又望着自己,脸sè深沉、喜怒不显,不由大觉惶恐;慢慢退下椅子,走开几步,离陈敬龙稍远一些,嗫嚅说道:“陈兄弟,从上次分开以后,我再没欺负过人;我……我再没同那些纨绔恶少在一起,一直只是自己玩耍;逛窑子、吃酒席,也都是给钱的……”

    陈敬龙见他瑟瑟缩缩,极显畏惧,不禁哑然失笑;温声安慰道:“我不是要寻你晦气;不必紧张!”

    林通见他和颜悦sè,登时松了口气,喜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讲jiāo情,一见面便想揍我!”说着,到陈敬龙身边椅子中坐了,又笑问:“你怎么会来这里?找我玩耍么?不是我小心眼儿埋怨,你可着实不够意思;上次也不同我打个招呼,便即走了……”说到这里,忽地一怔;想了想,脸sè大变,慌道:“啊哟,你怎么还敢到青龙城来?上次你逃走,杀了好多神木教众,已成神木教死敌……”

    陈敬龙摆手打断他说话,笑问:“你现在去通知神木教人,让他们来捉我,定能搏得你爹爹欢心;如何?”

    林通一怔,随即怒道:“这是什么话?当我是不讲义气的下三滥么?你与神木教之间有什么恩怨,可跟我没半点关系;我又何必卖友求荣?”

    陈敬龙沉yín问道:“你当真还把我当成朋友?”

    林通连连点头,坦然应道:“咱们本就是朋友,不过很长时间没能见面罢了,jiāo情却仍在的!”

    陈敬龙奇道:“你明知我闯出神木教、杀了许多神木教众,是你父亲死对头,却仍肯把我当成朋友?”

    林通冷笑道:“我父亲?嘿,他什么时候把我当儿子看待过了?他的朋友也好,对头也罢,可都与我无关!”稍一停顿,寻思一下,又端正面容,动情说道:“陈兄弟,别人都瞧我不起,拿我当猪一般看待,全不把我当人;我虽装作不知,其实心里清清楚楚。

    只有你,赠我钱财、教我好话,没有半点瞧不起我,真心把我当个人看;这一份情义,我永远记着,绝不会忘!

    这两年,你干出许多大事,成了万众景仰的大英雄,我都听说了。我对别人讲,你是我的朋友,虽然别人都不肯信,但我还是……还是觉得很光彩!

    我活了快三十岁,唯有这一件事情很光彩,能光明正大对人讲出来;只求你……只求你千万别不念jiāo情,不认我这个朋友!”说到后来,声已哽咽,惶急之情显lù无遗。

    陈敬龙见他如此重视与自己之间的“jiāo情”,暗自想想,自己以前却并未真正把他当成朋友看待,不禁有些愧疚;沉yín片刻,正sè说道:“林通,实不相瞒,我这次来,还是要与你父亲为敌的!本来这话不该告诉你,可既然是朋友,我不想撒谎骗你替我做事,还是先对你说清楚才好!”

    林通一闻此言,霍地jīng神大振,喜道:“你要对付林正阳?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定然尽力,绝无二话!”

    陈敬龙见他如此反应,颇觉诧异;沉yín说道:“我想让你帮我hún进神木教总坛!这件事,或会不利于你父亲,但却可能挽救许多江湖豪杰;肯不肯干,由你自己拿主意,我绝不勉强!”

    林通兴奋笑道:“朋友有事相求,自要帮忙,义不容辞;我怎么会不肯干?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陈敬龙着实忍耐不住,提醒道:“你别忘了,我要对付的,是你父亲!朋友之义虽重,终究重不过父子之情;你可要三思之后再做决定,莫要冲动!”

    林通微一咧嘴,呲出满口烂牙,恨恨笑道:“父子之情?哼,他什么时候肯稍念父子之情了?遇到有风险的事情时,便让我出头,情愿把我舍掉,也要保全他自己;在他眼里,我的xìng命根本分文不值!他既不仁在先,就莫要怪我不义;我巴不得有人与他为难,解解我这憋闷已久的恶气呢!陈兄弟,不用三思,我帮定你了,绝不反悔!”言毕,犹咬牙切齿,空自发狠,怒意未尽。

    (旁白:林通虽蠢,但毕竟是人,不是猪,终究还有头脑可言。当初林正阳不肯亲自与银yù接头,却要林通出面,自是怕万一走lù风声,毁了自己;而林通与银yù会面,万一走lù风声,林正阳自可把“勾结血寇”的黑锅推给林通一个人背,把自己摘个干净;只不过,到那时林通却唯有死路一条了!

    林正阳这一举动,分明是把林通当成可以随时舍弃的炮灰。这一节,林通自然明白,而其恨意,便也由此而来。

    恨意来由,林通没有解释的必要,陈敬龙亦因时隔太远而无从猜想,所以不便由正文jiāo待。为免读者朋友不解,误以为飞huā生编硬造以至有悖人情常理,特此提点说明。

    另:以前林正阳未掌兵马,实力、时机皆不成熟,所以颇有顾忌,行事要多加小心;如今他已手握雄兵,又起事在即,已不需再顾忌太多。局式有变而行事方法有变;读者朋友在读到后面时,不需因林正阳敢于会见血寇而误会飞huā大有疏漏,写的前后矛盾。)

    陈敬龙被林通真情打动,不忍欺骗引yòu这个实心眼儿的朋友去干伤害他自己父亲的事情,所以把实话说出;实话出口时,亦已对其帮忙之事不抱太大希望。不料林通听了实话后,仍肯积极相助,这一意外结果,实令陈敬龙错愕之余,又欣喜莫名。

    林通咬牙片刻,见陈敬龙沉yín不语,便又催道:“你想什么时候hún进总坛去?先对我说明白,让我有所准备才好!”

    陈敬龙沉声应道;“现在就去;越快越好!”

    林通上上下下打量陈敬龙几眼,为难道:“这么急?……那我没时间去准备神木教服饰了,只好诓个人上来,剥了他衣服;可是……你连兵刃也没带……”

    陈敬龙笑道:“放心,就算我赤手空拳,要打倒几个神木教众也不成问题;而且,我还有两个本领不弱的同伴候在mén外!”

    林通点点头,不再多说;立起身,将椅子拖去窗边,慢慢爬到椅子上站了,从窗口探出头去,向街上观望。陈敬龙忙起身去将吴、元二人唤入,说明情况,让他二人伏于mén后,准备动手。

    过不多久,林通冲楼下大叫:“喂,喂,你们两个,做什么去?……那两个神木教的,说你们呢,听见没有?”随即听楼下一人扬声问道:“楼上说话的,是大公子么?”林通应道:“可不就是我么?”楼下那人笑道:“我们今天不当值,随便上街逛逛,买杯酒喝……”林通忙道:“我有点儿事情需人帮忙;既然你们没什么要紧事,好的很,上来搭把手吧;过后我请你们喝酒好了!”言毕,缩回脑袋,爬下椅子,对陈敬龙低声笑道:“妥了!”

    没多一会儿,mén外脚步轻响,快速走近;随即房mén被推开,两名神木教众接踵而入。

    当先一个笑问:“不知大公子唤我们上来,有何……”话刚说到一半,看见坐在房中的陈敬龙,猛然一愕;怔道:“这人是谁?”

五百二十五节、故地重游

    五百二十五节、故地重游

    陈敬龙听得询问,淡淡应道:“我便是神木教死敌,陈敬龙!”两名神木教众齐吃一惊,一个骇然惊呼:“你说什么?”另一个反应稍快,已握上佩剑剑柄。TXT电子书下载**

    便在此时,吴旬、元希田齐从mén后闪出,疾扑而上。吴旬双手齐探,扳住一名神木教众头颅,用力一转,将其颈骨生生扭断;元希田则是判官笔直刺,重重戳在另一名神木教众后脑上,将其脑袋开出好大一个窟窿。

    可怜两名神木教众,被陈敬龙吸引,心惊神luàn之际,全未顾及防范身后,糊里糊涂的便已齐遭暗算、同赴黄泉,到死甚至都还不知自己究竟怎么死的。

    林通见两名神木教众身亡,微觉惊惧;慌道:“把他们制住也就罢了,何苦一定要杀?”

    吴旬回身探头去mén外一张,缩身将mén关严,口中随意应道:“谁耐烦为他们多费心思?当然是杀了干脆!”元希田一边蹲身去尸体上剥衣服,一边懒洋洋笑道:“我想试试新打造的判官笔好不好用,便没顾得留手!怎么,这两个人杀不得?”

    林通愁道:“不是杀不得;只是……唉,这尸体可怎么处置?我叫他们上楼,好多人都看到了;等过后被人发现他们死在这里,我可难逃干系……”

    陈敬龙打断道:“若留下这两张嘴,你更别想逃得干系!”林通一愣,想了想,慌道:“糟糕,糟糕!杀了不行,不杀更不行,这……这……我早没想好,行事太也莽撞了!”说着,胖手抓耳挠腮、双足起伏luàn跺,气极败坏实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陈敬龙深知他心思简单、头脑不灵,见他直到此时才虑及后果,也并不感觉奇怪;温声安慰道:“不用怕;等我们从神木教探查出来,再回这里假闹一场,装作打架杀人,给这两具尸体寻个解释便可,必不至连累了你!在此之前,别让其他人进这屋里就行!”

    林通寻思一下,心中稍安,无奈叹道:“也只好如此了!……这雅间已被我包了;一会儿走时,我只说有两位朋友喝醉了,在这里休息,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谅龟奴不敢随便放人进来;这一点倒不算难事!”

    陈敬龙含笑问道:“以你这心智水平,是不是连怎样带我们进神木教,其实也并没想得清楚?”林通愣道:“那有什么可想的?你们穿了青黄双sè袍,跟着我走,自然不会有人生疑……”陈敬龙暗叹口气,抢道:“我曾受过通缉,神木教人都见过我的画像。不需有人生疑询问,只要有人稍加留意,仔细看我一眼,便难保不会认出我来!”

    林通怔了片刻,féi脸皱成一团,愁道:“你说的不错!……嗐,这可如何是好?”

    陈敬龙沉yín讲道:“衣服有限,我们恰好有一个不能hún入,得留在外面!……我教你怎样做,你听好了……”当下细细讲述,指点林通该如何行事。

    ……

    时近黄昏。

    神木教总坛mén口,数十教众依旧列队驻立,防守严谨如前。

    突然,一阵沉重脚步声传至。众守mén教众循声望去,却见是两名身穿青黄双sè袍的“教友”,夹扶着一个巨féi矮胖子沿街奔来。

    那矮胖子望见守mén教众,忙扯起破锣嗓子,气喘吁吁叫道:“快来救命!……***,有个疯子,跟我争婊子争的急了,要打死我!……快拦住他,救我一救……”

    随着他叫嚷,果见其身后远处一个猥琐青年挥舞着判官笔快步走来,口中大笑大叫:“死胖子,我就不信你能逃上天去!今天非把你扔进锅里,炸出féi油点灯不可;不要逃……”

    众守mén教众见此情景,无不忿怒;一人喝道:“岂有此理!追打我们大公子,居然打到神木教mén口来了,可还把神木教放在眼里么?”另一人怒道:“若让人在这里打了大公子去,咱们神木教威风扫地,以后大伙儿都不用见人了!”又一人叫道:“定是外来的江湖汉子,不知神木教厉害,居然欺上mén来!须给他些苦头吃吃,扬咱们神木教威风才行!”……

    纷嚷声中,十余名教众已按捺不住,各chōu兵刃在手,赶去拦截那猥琐青年。

    那矮胖子不住口的luàn叫luàn嚷:“多亏这两位兄弟碰上,救我一命……那疯子好生厉害,两位兄弟都打他不过,大家小心应付……***,吓的我魂儿也飞了,我得回去吃帖定惊散才行……”呼嚷声中,已在两名“教众”扶抱下奔至mén口,疾行而入。

    其余仍守在mén口的神木教众,都只顾抻长脖子等着看打架,哪有空儿理会别事?任那胖子进mén,全没人顾得多看他一眼;更没人去理会搀扶着胖子的两名“教友”,究竟是何模样。

    那猥琐青年眼见许多人气势汹汹迎来,早停下脚步,不敢再追。稍过片刻,十余名神木教众奔到近处,就要动手;那猥琐青年忽地怪叫一声,转身狂奔,抱头鼠窜而去;转眼工夫,已跑的不见踪影……

    ……

    林通与陈、吴二人进了大mén,转过两处房舍,确定守mén教众再看不见,方齐齐松了口气,放缓脚步。

    吴旬放脱林通手臂,转头四下略一观望,低声问道:“陈少侠,神木教总坛这样大,咱们究竟该先去哪里探查才好?”

    陈敬龙寻思一下,问道:“林通,这总坛之内,有什么地方,是你父亲、弟弟最近这几天常去的?”

    林通怔怔应道:“我怎会知道?我已经两天没有回来过,五天没碰到过我弟弟,十几天没碰到过我父亲了!”

    陈敬龙无奈叹道:“这总坛之内,人来人往的,极容易暴lù身份;我还是尽量少走些地方、少与人相遇为妙!……这样吧,你引我二人去个僻静之处躲一会儿,然后你去寻人打听打听,你父亲最近常在哪里!”

    林通沉yín道:“僻静之处?……哪里好呢?……”正寻思间,忽地望见远处一片梅林,登时有了主意;笑道:“有僻静之处,便是以前你住过的地方、楚楚原来所居的jīng舍!自楚楚走后,林玄一直想买个美貌丫头补她空缺儿,只是一直没遇到合意的,一直没能买成;楚楚原来所居的房子,便也空到现在,没有人住!那里平常没人靠近,你们躲在那里,十分稳妥……”一边说着,一边引领二人走去。

    及进了梅树林,到那jīng舍看里,果见mén上挂着把落满灰尘的大锁,显然许久未曾有人来过。

    陈敬龙扭断铁锁,推mén而入,吴旬亦跟随进入。林通叮嘱道:“别大声说话;耐心等着,我去去就来!”嘱毕,带上房mén自去。

    陈敬龙立在mén口,侧耳倾听外面动静;过了片刻,不闻异声,方放下心去;转头打量房中情形,却见摆设依旧,几无变化,除处处落满灰尘外,依稀便还是自己与楚楚离开时的模样。

    吴旬亦打量屋中情形,低声问道:“陈少侠,你在这里住过?”

    陈敬龙缓缓点头,感慨叹道:“那时,我离山不久,还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什么都不懂得……唉,转眼已过数年,物是人非,想不到我竟又身入此屋、故地重游……人生如梦如戏,当真不错!”

    吴旬笑道:“昔rì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如今已成了誉满轩辕的大英雄、威慑异族的大将军;这‘物是人非’,当真非的好、非的妙!”

    陈敬龙长叹一声,默不接口,自顾走去yào炉旁,望着搁在炉边的yào碗、yào匙,愣愣出神。

    吴旬见他不显半点喜悦自豪之sè,反倒满脸怆然痛楚,颇觉诧异;仔细想想,忽地明白过来,试探问道:“你与楚楚姑娘,是在这里相识的?……你又想起她了?”

    陈敬龙默然不应,看了一会儿yào碗,轻叹口气,又走开两步,望着横在屋子中间的yù石屏风出神;过了好半晌,方缓缓开口,幽幽讲道:“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我遇见了改变我一生的人!是她jī起我一腔热血、满腹豪情,让我下定为民出力的决心!……若没有她,便不会有今天誉满轩辕、威慑异族的陈敬龙;虽然她有负于我,但我并不恨她……我永远感念她的恩德……永远感jī她……”

    吴旬见他感念负心薄情的楚楚,颇有些不舒服,忙另寻别事引其注意,以岔开话头;走去窗边,四下望望,拿起书桌上一叠写过字的纸张,抖落灰尘,一张张翻看,问道:“陈少侠,这些字都是你写的?哈,你文武全才,着实比我高明太多!”

    陈敬龙转头向他看去,叹道:“我算什么文武全才了?那些字,都是楚楚写的!”

    他话刚出口,吴旬忽地轻咦一声,道:“这幅字与其它那些大不一样,可不是同一个人写的!”随即从一叠纸中chōu出一张,贴近眼前细看,缓缓读道:“情别两地……什么……伤,魂……魂……太暗了,看不清楚……嗯,三杯……酒……入相思……”

五百二十六节、粮库藏人

    五百二十六节、粮库藏人

    虽因光线太暗,吴旬看不清楚,读出的字寥寥无几,但陈敬龙一听便知,他所读正是自己思念商容儿时所写那首词;忙到他身边将纸张抢过,笑道:“想不到过了这么久,这张纸还在!没什么好看的,不必瞧了!”

    吴旬稍一思索,笑道:“这是你写的,对不对?哈,又是‘情别两地’,又是‘入相思’,这是写给女人的,对不对?写给谁的?是不是楚楚?”

    陈敬龙见他胡乱猜测,生怕他回去胡说,引起商容儿误会;只得坦白道:“都写了是‘情别两地’;那时楚楚就在我身边,怎么可能是写给她的?这是我当时许久不见容儿,十分想念,所以胡乱写来解闷儿的!”

    吴旬连连点头,沉吟道:“哦,原来是商姑娘!……相思……嗯,这是情诗,写你怎么思念商姑娘的!商姑娘知道你写过这个东西么?”

    陈敬龙哭笑不得,叹道:“你连诗与词都分不清楚,何苦对这件事大感兴趣?趁早闭了嘴,别多问了吧!”

    吴旬忙道:“不,不,我不是无聊多问;我是想……商姑娘自家中惨变之后,始终郁郁寡欢,再不复昔rì活泼无忧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纠心;若在这时,给她看看你写的这个东西,让她知道你对她一往情深……你说,她会不会开心一些呢?”

    陈敬龙经他一提,想起许久不见商容儿畅怀笑闹,亦觉有些心酸;但想想词意相思之盛,早与自己心境不符,不禁有些为难;叹道:“那时我思念容儿,确然到了朝夕不忘、寝食难安的地步,所以写下这些话来;可现在……最近分别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极少会想起她……相思不再,却把这词给她看,似乎有谎言哄骗之嫌……”

    吴旬笑道:“近一年多的时间里,你几经变故、忙于大事,无暇顾及儿女情长;相思稍减,合情合理;又不是当真负心忘情,却哪来的谎言哄骗之说?更何况,只要能稍解商姑娘郁结,引她开心,便是当真撒谎哄骗,那也无可厚非,并不算错!”说着,将纸张从陈敬龙手中抢过,折叠平整,收入怀中,又道:“等回去,我拿给她看便是,免得你脸皮薄,不好意思!”

    陈敬龙见他打定了主意,不好硬行阻拦,只得由他,不再纠缠于此事;自顾踱开,去将屋内器物一件件细看,回忆当初在此养伤时的点点滴滴。

    待看到床铺时,却见枕被皆已换过,不再是自己当初使用的那些,陈敬龙不禁苦笑,暗自掂掇:“我祖传的牌子果然落在了林正阳手里!屋里一切如旧,偏偏只这床铺动过,倒也当真巧的很!……嗯,林玄是想把这屋子留给新侍女居住;别物皆可保留以待新人,唯我用过的被褥不能再给新人铺盖,提前换过,倒也正常……”

    便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房门微响,被人推开一线,跟着听一个嘶哑声音轻轻叫道:“陈兄弟,你还在这里么?”正是林通回来。

    陈敬龙忙收拾心情,迎去门口。吴旬更急不可耐,快步抢到门旁,将门拉的大开,脱口便问:“怎么样?打听清楚没有?”

    林通见两人安在,微松口气,低声讲道:“打听过了!我父亲、弟弟,这几天不知在忙些什么,都很少回来,但二人每次回来时,却必都要去粮库走一趟,在那里停留一会儿,十分古怪!”

    陈敬龙沉吟道:“粮库?……囤粮之所,非同小可;平时定不许教众随意接近吧?”

    林通应道:“对啊!平时不许教众随意接近,也还罢了;最近这几天,我父亲更下了严令:不经他允许,任何人胆敢接近粮库,杀无赦!如今的粮库,连厨子都不能去了,每天搬取rì用粮食,皆由我父亲指定的几名亲信教众完成!你说,这情形是不是有些古怪?”

    陈敬龙连连点头,应道:“十分古怪!看来粮库之中,定有不可告人的大秘密!林通,你这便引路,带我们去粮库探个究竟!”

    林通为难道:“可是……通往粮库的道路,皆有我父亲的亲信教众把守!”

    吴旬将藏在长袍内的飞雪刀取出,斜插腰后;森然道:“有谁拦路,杀了便是!”陈敬龙亦道:“不错!粮库一定要探;不得已时,只好杀人!”

    林通见二人下定狠心,势不可改,只得叹道:“既然如此,跟我来吧!杀人时,千万要杀干净,可别留下活口,连累了我!”一边叮嘱着,一边已转身行去。陈、吴二人急忙跟上。

    此时天已全黑,便是迎面相遇,也极难看清对方容貌;三人不再担心露出破绽,不需再躲着往来教众,走的十分轻松。

    沿一条曲折小路行走一会儿,路旁房舍渐少、往来教众亦已稀少;再走片刻,往来教众干脆绝迹,再遇不到。

    林通边走边指向前方不远处一条延伸极长的围墙,介绍道:“那围墙里面,便是粮库了,共有二十间大屋;据说可储存五万担粮食,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话刚说到一半儿,却见路旁一丛丁香花后,转出两名神木教众,快步迎来;其中一个喝道:“站住!什么人敢擅闯禁地,活的不耐烦么?”

    陈敬龙探指在林通背上一捅;林通急忙应道:“不必紧张;是我……是我来了!”

    那两名神木教众听他声音,齐松口气;一个笑道:“原来是大公子!”另一个问道:“不知大公子驾临,有何贵干?”说话的工夫,二人已迎到林通身前,停住脚步。

    林通迟疑应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是为了……”直急的抓耳挠腮,却编不下去。吴旬急忙接口道:“是来慰劳各位兄弟!”

    那两名神木教众齐齐一愣,不解何意。吴旬笑道:“教主知道各位守夜辛苦,特命大公子引领我等,带些酒食来慰劳各位!这里只有两位兄弟么?若还有其他兄弟,便请一并叫出来吃喝!”

    两名教众欣喜不已;其中一个应道:“教主如此厚恩,却让我等如何承当得起?呵呵,有劳大公子与两位兄弟了!这条小路,只有我们两个把守,再没旁人;只留两人份的酒食便可!”

    吴旬笑道:“原来只有两位兄弟,好极!”说着,缓步上前,往那两人靠去。

    先前说话那名教众见他两手空空,奇道:“不是说有酒食么?在哪里……”不等他说完,吴旬脚步前纵,右手后探,扯出飞雪刀来,横扫而出,立将其头颅斩下。

    另一名教众眼见有变,大惊失sè;张嘴刚要呼叫,陈敬龙已疾蹿上前,重重一拳击在他咽喉上,登时将他打的喉骨粉碎,呜呼哀哉。

    两名神木教众尸体接连栽倒。陈敬龙凝神侧听,见附近并无异响,心中大定;低声吩咐林通:“下面的事情,我们自己去干;你不必陪我们涉险,这便走吧!近rì神木教或有大变,你早寻避祸之所,善自珍重!rì后有缘重逢,我再请你喝酒,以谢今rì相助之德!”

    林通答应一声,又郑重叮嘱道:“陈兄弟,你千万小心!还有,别忘了我这个朋友,以后有空时,记得来寻我玩耍!”嘱毕,不敢多有耽搁,急急沿来时道路行去。

    待林通走远,陈敬龙与吴旬对视一眼,一齐慢慢往粮库围墙靠去。到了墙脚,侧耳听听,里面一片寂静,不闻半点声响;陈敬龙低声吩咐吴旬:“你留在这里,以备接应;我独自进去探探!”随即跃起身来,攀住墙头,向内望去。

    这居高一看,方才看得明白:围墙是呈环形,围住了二百余丈方圆的一块平整土地;大门却是在对面。平地当中,二十间极大的木屋排成四排,每排五间,十分整齐。此时是对着众木屋背面,看不见屋门开合与否,但目力可及之处,不见一个人影。

    陈敬龙仔细看了片刻,确定围墙内无人巡夜防守,方轻轻纵入,小心翼翼摸往最近的一间大屋。到了跟前,将耳朵贴在板墙上仔细倾听,却听得里面隐隐似有人语;陈敬龙惊喜不已,暗叫:“粮库中居然住着人,果然有古怪!来这里探查,当真找对了地方!”

    听了半晌,屋里说话声一直是低低的,听不清说些什么;陈敬龙渐不耐烦,离开此屋,又摸往旁边一间。到那屋后再听时,里面果然仍有人说话,且不止一个,但说话声仍都极低,听不清楚。

    陈敬龙听了片刻,不得要领,便又移往第三屋大屋;刚到屋后站定,便听得屋内一个粗重声音气愤愤叫道:“……忍无可忍……林正阳这样对待我们,良心真正坏了……”随即又听一个细弱声音说话,似在劝阻这气愤叫嚷之人。

    陈敬龙听得“林正阳”三字,登时jīng神一振,忙将耳朵贴在板壁上,仔细倾听。

    那细弱声音低语片刻,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忽地屋内“咣啷”一声,似打翻了什么东西,接着听那粗重声音又愤愤叫道:“不要总拿大事堵我的口!不等办成大事,我就要闷死在这破屋子里了!我要出去快活,要喝酒、要花姑娘……”那细弱声音急急喝阻道:“不要这样大声!让太多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会引来麻烦!”那粗重声音怒道:“我不怕麻烦!我们一千武士,可以横扫轩辕江湖,所向披靡!我们无所畏惧,为什么要躲在这破屋子里,不敢见人?我需要更好的住处、更好的饮食……”

    他话尚未完,又听一个yīn森声音响起,平淡说道:“十兵卫,你太低估轩辕江湖的力量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丢了xìng命!”

五百二十七节、血族武士

    五百二十七节、血族武士

    陈敬龙听得屋内说话,颇觉震惊;暗自掂掇:“十兵卫?难道轩辕族中,会有这样古怪的名字么?此地所伏之人,来历大有蹊跷!……啊哟,‘一千武士’;原来这粮库中藏人竟如此之多!林正阳暗藏这一支力量,不知要派何用场!”猜疑不定之际,极想瞧瞧屋内人众的模样;当即缓缓抽出配剑,将剑尖抵在板壁上轻轻刺剜,yù悄无声息的挖出一个可供窥视的窟窿。

    屋内自那yīn森声音说话后,粗重声音便沉默下去,唯余细弱声音低语不停,似在安抚那‘十兵卫’。

    过了片刻,忽地“砰”一声大响,似有人在桌上重重击了一掌,接着听那粗重声音又怒叫道:“放屁!我是只顾贪图享乐的蠢货么?我生气,是因为尊严被人践踏!我效忠天皇,建立过很多功劳,是个受人尊敬的武士;林正阳让我像老鼠一样住在粮仓里,是对我极大的侮辱,是对武士身份极大的侮辱!”

    他话音刚落,那yīn森声音冷冷斥道:“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我们两个都能忍受,为什么你却忍受不了?林正阳行事小心,并没有错;劝你还是安份一些的好!”

    那“十兵卫”听了这话,越发激动,喘息叫道:“为什么要我忍受?我们冒着葬身海底的危险、在船中颠簸二十多天,辛辛苦苦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受委屈的么?”

    那细弱声音急急劝道:“委屈只是暂时的,何必计较?等到后天,大事办成,自然不用再委屈了……”

    陈敬龙听得他们“在船中颠簸二十多天”,已是心中剧震,暗叫:“果然是血寇!想不到竟有这许多血寇,已偷入我轩辕腹地!”随即又听得“等到后天,大事办成”等语,更是惊上加惊,心中大叫:“奇牌大会!这一支血寇到来,果然是针对奇牌大会!林正阳为对付江湖豪杰,果然另有准备!”心怀震荡之际,略有分神,手上使力稍重,正在剜割板壁的长剑入木稍深,发出“嚓”一声轻响。

    随着这一声轻响,屋内立时沉寂下去,再也无人说话。陈敬龙情知不妙,忙凝神戒备,缓缓向后退去。

    果然,不等他退出几步,猛地“喀拉”一声大响,木屋板壁被生生撞开一个大洞;一条人影疾跃而出,凌空挥刀,向陈敬龙当头劈去。这人所用之刀,刀身极窄,只有两指余宽,正是血族人所擅用的细刀;刀身笼着一层浓厚血雾,正是血族武者所特有的血系斗气。

    陈敬龙眼见刀落如风,十分凌厉,不敢掉以轻心;忙运足内力,挥剑上挡。

    刀剑交撞,“砰”一声闷响;那跃出之人被震的轻哼一声,飞退跌落,从板壁上的破洞处复又跌回屋内。

    陈敬龙眼见形藏已露,正yù转身脱逃,却见那板墙破洞处,又如风般接连蹿出两人;前一人细声柔气的问道:“什么人来此探看?”问话同时,直扑近前,挺刀直刺,显是只想杀人,并不在乎能不能得到回答;后一人却默不做声,亦不拔刀,只紧随前一人而进。

    陈敬龙眼见刺来这一刀十分迅疾,容不得自己回身奔走,只得驻足运力,挥剑斜扫格挡。

    刀剑交撞,持刀者依旧抵不得陈敬龙大力,被震的脚步踉跄,斜斜退开;但就在他脚步方退、细刀与长剑将分未分之时,刀上所笼血雾忽地传出一股缠力,将陈敬龙长剑扯的斜斜一探。

    前一人刚刚退开,后一人已然扑至,猛地大喝一声,从肋下拨出刀来,横斩向陈敬龙腰间。

    他这一刀,未出鞘便已外挥,借刀鞘束缚蓄力,待出鞘时,刀头带起“嗤嗤”锐响,当真迅如疾风、猛若奔雷,声势骇人、威不可当。

    陈敬龙长剑斜探微滞,不及回收;眼见这猛恶非常的一刀斩来,挡无可挡,不禁大骇;百忙中提气上跃,竭力躲避;身形蹿起之际,猛觉右足尖微凉,却是被细刀紧贴脚下斩过,将靴头切落一块。

    陈敬龙多经血战,定力早非常人可比;虽间不容发的躲过一刀,险些被砍下脚掌,却惊而不乱;身在半空,左足疾伸,往敌手脸上踢去,同时收剑下划,切向对方额角。

    那人见陈敬龙不但躲过趁虚而攻的一刀,更能迅速做出反击,颇觉惊讶;轻“咦”一声,斜退闪开。

    此人方被逼开,猛听得如恶虎中箭般一声狂吼,又一条人影自板壁破洞中跃出,带着满身尘土直扑向陈敬龙,挥刀斜劈其胸;正是先前被震跌回屋的那人又复冲出。

    陈敬龙在三人连环紧攻之下,穷于应付,已颇有些忙乱;且又在身形下坠之际,双足尚未着地,脚底无根、难以聚力;眼见又一刀攻来,只能勉强推剑格挡,仓促间却再无暇运足内力。

    长剑挡中细刀,持刀者只略一摇晃,却未被震退,反倒是陈敬龙被震的身形稍滞、微微一偏。便在他长剑未及与细刀分离的瞬间,那持刀者轻喝一声,左手去肋下一摸,又抽出一把只有两尺多长的细刀,反挥斩中长剑平面。

    现在陈敬龙所用这把剑,不过是夺衣服时顺便得来的寻常神木教众所佩的寻常长剑,钢质普通,绝不能与坚不可摧的龙鳞血刃相比;却如何经得起带有浑厚斗气的兵刃在平面上拦腰猛力一击?

    短刀斩中时,“叮”一声脆响,长剑断为两截。

    兵刃被折,陈敬龙大惊;双足刚一着地,立即向后退跃,同时将半截断剑向前掷出,阻敌追击。那三名血族武士亦受其本领震慑,不敢贸然进逼;只立在原处,严阵以待,不曾紧追不舍。

    待再次落地站稳,陈敬龙方得出空来,凝目打量对手模样;却见前方三人并排而立,皆四十上下模样、穿着样式相同的对襟黑袍;中间一个,腰粗膀阔,十分健壮,面如生铁,头顶半秃,双手分持一长一短两把细刀;左边一个,矮小瘦弱,五官还算清秀,却涂着厚厚脂粉,颇有些男女不辨、yīn阳不明;右边一个,身形瘦高,马脸短须,一双眼珠微显绿sè,yīn森森如若鬼魅。

    陈敬龙打量三人的工夫,三人也在打量陈敬龙。那粗壮汉子沉声问道:“你本领如此高强,究竟是什么厉害人物?”

    此时其余大屋中的武士皆被惊动,络绎冲出屋子,大呼小叫的奔来;远处亦传来纷嚷呼叫声,显是有神木教众被先前几人打斗时所发呼喝声惊动,正示jǐng备战。

    陈敬龙眼见耽搁越久,越难脱身,不敢再有迟疑;随口应道:“你们三个,无一人是我陈敬龙敌手,居然敢妄言扫平轩辕江湖,当真可笑!劝你们还是趁早滚回血族去吧;免得最后客死异乡,尸骨不得还家!”言毕,转身便走。

    有几名赶到陈敬龙身后的血寇,见他要逃,忙抽刀在手,准备阻拦;那三名武士亦齐齐叫道:“休想逃走;留下命来!”同时前冲,yù要追击。

    便在此时,却见一团夹杂着点点白花的青光滚至,撞向阻拦陈敬龙道路的几名血寇。那几名血寇匆忙挥刀抵挡,但细刀与青光一触,立时断折,绝无可抗之力;瞬息间,几名血寇接连被那青光绞的支离破碎。这正是吴旬听闻异响,情知有变,急急赶来接应。

    那三名武士眼见新来之敌,所持兵刃锋锐无比,寻常刀剑绝难相敌,不由都吃了一惊;未知来敌本领究竟如何的情状下,不敢贸然交战,只得停下脚步,任陈敬龙奔远。

    吴旬连杀数人,冲开退路,陈敬龙已到跟前;急叫道:“快走!”吴旬答应一声,紧随其后,按来时之路逃去。许多血寇在后呼嚷追赶,但那三名本领不弱的武士惧于飞雪刀威力,不敢轻追,其他那些本领弱些的,却又如何能追赶得上?

    二人顺顺当当逃至围墙之外;众血寇见了,不再追赶,竟是十分守规矩,未得命令时,绝不踏出可去范围。然而,血寇不追,自有人追;迎面不远处,许多神木教众打着火把,呼喝赶来,yù查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吴旬见来者颇多,急道:“换个方向逃吧,免得受困!”陈敬龙道:“不认得路;莫走得错了,自陷险地!”说着,抢到先前被杀的两名守夜教众尸体旁,抽出把长剑提在手里,喝道:“跟我来;杀出去!”疾往前冲,迎头撞向神木教众的队伍。吴旬急忙跟上。

    二人刚冲了数丈,却见路旁一条矮胖黑影迎上前来,叫道:“我引路;跟着我走!”声音嘶哑如若破锣,正是林通去而复返。

    陈敬龙错愕不已,奇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胖子坦然应道:“我怕你们不认得路,走错了方向!”

    陈敬龙见他真心惦念,又是感动,又是叹气;苦笑道:“现在你与我们同在一处,休想能脱净干系了!无奈何,我带你走,就此离了神木教吧!”说着,上前双手环住胖子肥腰,将他抱起,又道:“吴大哥,你来开路!”

    吴旬答应一声,抢上前,疾舞飞雪刀,径往教众队伍杀去。

五百二十八节、教主丢脸

    五百二十八节、教主丢脸

    吴旬疾往前冲,转眼工夫,与赶来查看的神木教众撞在一处。e^看他武技不弱,如今又有稀世利器飞雪刀在手,寻常人等却哪能挡他一击?但见青光闪耀、雪huā飘舞间,残兵断刃luàn飞;十余名神木教众被接连砍翻,全无相抗之力。

    其余三五十个教众眼见不是头,哄然散逃,各寻生路;退逃之际,均大叫大嚷,呼唤援兵。

    吴旬杀散阻路之敌,正yù沿路前行,陈敬龙已抱着林通紧随而至。林通叫道:“往左走,往左走……”

    吴旬望向路左,见不远处便有一小片果树林,立明林通意思;忙蹿下道路,当先奔去……

    三人在果树林中chā穿而行,只听得外面呼嚷连天、步声纷luàn,不知又有多少人赶来应付入侵之敌,但仓促间,来人都只顾沿道路搜寻,却无人顾及果树林这等隐僻之地。

    走不多久,出了果树林,又chā入房舍群中;林通指点路径,三人只在黑暗狭窄处行进,始终未遇大股敌人,偶尔碰上几个神木教众,亦被吴旬轻松打发。任整个神木教总坛沸沸扬扬,渐闹的如一锅沸粥相似,三人却几无阻碍,走的顺顺当当。

    待绕行至大mén附近,三人缩在房舍yīn影里观望,却见大mén处燃有许多火把,一片通亮;火光照耀下,二三百名神木教众各执刀剑,严阵以待,将整个mén口堵的水泄不通。

    陈敬龙见防守如此严密,沉yín道:“此路不通;只好避过正mén,翻墙而出……”不等他说完,林通忙道:“使不得!为防有人偷入,围墙内遍布陷阱,甚至有些地方还布有毒弩机关;除大mén可供进出外,再无能走之路!……总坛共有四个大mén;这里过不去,咱们不妨再去别mén瞧瞧……”

    陈敬龙叹道:“其它三mén,必也如此处一般,无需一一瞧过!……先碰碰运气吧,看能不能hún出去;若行不通时,只得强冲硬碰了!”将林通放在地上站好,道:“你在前面应付!”

    三人从房屋yīn影中走出,直往大mén行去。守mén教众望见三人,立时呼喝示jǐng,齐齐迎来;个个神sè紧张,如临大敌。

    林通扬声斥道:“都慌个什么劲儿?不认得我么?”最前一名教众冷笑道:“刚得传报:方才十余名教友殉教时,有人看见大公子便与杀人贼子在一起……”不等这人说完,吴旬大喝一声,舞刀直撞上前,连斩数人;陈敬龙左手揪住林通衣领,半提半拖;右手舞剑,紧随吴旬而进。

    众神木教众齐声喝嚷,蜂拥而上;四面围定,刀剑luàn下。陈敬龙大半jīng力用来照顾林通,不得尽情施展,只得催促吴旬:“尽快突围,莫等高手赶来!”吴旬亦知事急,全力以赴;将飞雪刀舞的直如车轮一般,luàn扫luàn劈;顷刻之间,又连杀二三十人。

    眼看众神木教人受吴旬威势所慑,不敢力敌,包围稍有松动;忽听包围圈外一人喝道:“让开;我来收拾入侵之敌!”随即便见一条人影高高跃起,凌空一个筋斗,头下脚上,斜向吴旬扑落。

    吴旬见有人凌空来攻,忙扬刀削去。空中那人左手疾出,持着一团黄晕,挡中飞雪刀;“夺”一声沉闷轻响,飞雪刀破不开那人斗气,去势立止;那人毫不停顿,右手又出,持着一团翠绿光芒,横击在飞雪刀侧面上;“夺”一声脆响,吴旬抵不得大力猛震,闷哼一声,身体疾扭,打了个旋,摔跌在地。

    那人举重若轻,瞬间震倒吴旬;腰身一tǐng,头脚调转,安稳落地。旁边神木教众见了此人,登时齐声欢呼、个个雀跃;陈敬龙凝目向此人一看,却不禁倒吸口凉气,xiōng中霎时冷了半截。

    那人五十多岁,身穿青黄双sè锦袍,面如冠yù、chún似涂丹,五缕长须随风飘撒;双手各持一柄短剑;不是神木教主林正阳,却又是谁?

    众神木教众见教主亲临,忙纷纷退后,让出空间以供教主施展。林正阳望向陈敬龙,皱眉问道:“居然敢来神木教总坛撒野,当真好大的胆子!你们是什么人?”

    陈敬龙一愕,怔道:“我是什么人,你会不知?”吴旬翻身爬起,退至陈敬龙身边,活动着酸痛右臂,低声道:“陈少侠,这人好生了得,我万万打他不过!我护着胖子,你对付他!”言毕,伸手将林通扯来自己身边。

    林正阳听吴旬说话,神sè微动,再仔细看看陈敬龙,恍然道:“啊,原来是你!好久不见,我险些认不出你来!”又转目望向林通,恨笑道:“背父助敌;好,好的很!”

    林通骇得面无人sè,颤声央道:“我……我知道错了!……爹,你饶我一次……”说着,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吴旬手上用力,拉紧他衣领,不容其下跪求饶;向陈敬龙问道:“这人是……神木教主?”陈敬龙微一点头。吴旬也不禁倒吸口凉气,怔怔看着林正阳,惶恐无语。

    林正阳见陈、吴二人对自己十分忌惮,得意一笑,淡淡问道:“你们既知老夫厉害,是想束手就擒、暂保xìng命呢,还是想顽抗到底,死于老夫剑下?”说着,双剑互擦,发出“兹兹”刺耳尖响;冷眼斜睨二人,不屑之意显lù无遗。

    陈敬龙微一思索,轻声叹道:“吴大哥,林通如此待我,咱们万不能有负于他;你带他突围,一定要冲出去,千万莫要顾我!”嘱毕,不等吴旬应声,脚步前纵,狂吼一声,tǐng剑刺向林正阳xiōng口。

    林正阳见他剑来如电,刚猛异常,微显惊容;左手疾起,短剑泛起枯黄光晕,迎向长剑。

    两剑相jiāo,“夺”一声闷响。陈敬龙只觉自己所发力道,忽地大半反转,回噬自身,冲的自己臂骨“喀喀”轻响,不禁大惊;顾不得再发后几重力道,急忙收剑退步,暗叫:“枯木斗气,攻者自伤;果不其然!”

    便在陈敬龙退步卸力的同时,林正阳也是身形猛晃,向后连退两步,脱口惊呼:“好大力气!”惊呼方出,所受冲力未能化尽,上身猛地一仰,险险摔倒。

    陈敬龙见他竟现如此窘态,登时心中大定;笑道:“原来你本领远比不上欧阳庄主!嘿,以前我本领低微,所以觉你厉害;如今仍对你深怀惧意,可当真全没必要!”说着,长剑斜举,缓缓迈前一步,便要再次发出攻击。

    便在此时,猛听“呼”一声轻响,一物自大mén外面飞入,落在一名神木教众肩上。那神木教众微一错愕,随即惨叫一声,慌道:“蛇,蛇!……啊哟,有毒……”叫声未完,声已嘶哑;身形左摇右晃、东倒西歪,如若醉酒。

    异变陡生,在场众人无不一愕。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呼呼”几声轻响,又有几条小蛇被接连掷入,落在神木教人身上;与此同时,又有几个火球从mén外shè入,击中几人。众神木教人霎时大luàn,背对mén口的人众忙不迭得退往两旁。

    林正阳亦惊怒不已,闪身退往一旁,望向mén口;喝道:“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来神木教……”他话尚未完,mén外脚步声响,三人并肩走来;当中一人懒洋洋笑道:“啊哟,原来这里是神木教!哈哈,我是外地人,不认得路;不小心走来这里,打扰莫怪!”

    此人二十四五岁模样,缩肩曲背,猥琐非常;正是双绝老人弟子元希田。他身边两人,一个是美yàn无伦的妙龄nv子,一个是眉目英tǐng的未冠少年;两人皆是红衣红发、手持火红魔杖,看模样打扮,如若姐弟,其实却是师徒;正是商容儿与六子。

    原来,负责守mén的神木教众,皆被陈敬龙、吴旬吸引,只顾向内观望,无人留神外面;竟被外人mō到mén口,却还一无所觉。

    陈敬龙乍见强援,欣喜不已;趁众神木教人惊愕未定的工夫,转身抱起林通,叫道:“吴大哥,快走!”脚步疾起,径往mén外冲去。吴旬亦反应不慢,紧随其后而逃,落后不过数步而已。

    眨眼工夫,二人已冲到mén口,就要踏出mén外。林正阳反应过来,愤怒大叫:“留下命来!”疾追上前,tǐng剑往稍微落后的吴旬背上刺去。

    不等吴旬回身抵挡,却见mén旁忽地闪出一条红影,tǐng剑疾刺林正阳腰间;剑身赤芒流转,如刚从火炉中捞出一般,气势骇人。

    林正阳万没料到会有埋伏,匆忙间格挡不及,大惊失sè;竭力一个筋斗,向后翻出,却未能避得干净——锦袍下摆卷上长剑,“腾”地一声轻响,化为片片飞灰。

    那偷袭之人冷笑道:“追敌万勿轻进,须要提防埋伏;稍懂用兵者便知这个道理,你却不知;嘿,神木教主,不过如此而已,虚有其名!”说着,大步走去陈敬龙身边站定。此人剑眉凤目、瑶鼻樱口,是个万里得难得有一的美人,虽穿着件火红sè男子长袍,却不掩其身形婀娜,只愈显英气勃勃、矫矫不群;正是慕容滨滨。

    陈敬龙见众人皆至,惊喜不已,忙问:“你们怎会来到这里?”商容儿笑道:“你不让我们来,我们便乖乖听话么?不瞒你说,你前脚刚走,我们后脚便跟来了!进城没多久,便看见你们在街上luàn逛,我们就远远缀住,不给你们发觉……”

    不等她说完,林正阳立在mén内,一手抓着被烧去半截的长袍下摆,气急败坏大叫道:“去人调集教中好手来援;去人通知军队围堵!余者一齐上,万万不可让贼人逃掉……”口中催促教众上前,自己却驻足不动,显是对敌人实力有所畏惧,不敢再轻易进bī。

    众神木教人听得命令,纷纷上前,yù要追击。商容儿、六子,同时出手,两支魔杖指去,火球、火刃luànshè,顷刻间将前列神木教众烧的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元希田双手连挥,又掷出二三十只五彩斑斓的剧毒蜘蛛,洒向人群;大笑道:“别忙着追人,先都仔细瞧瞧身上,莫要带了蜘蛛才好!哈,我这蜘蛛,非同小可;被咬上一口,那滋味可妙得紧!”

    陈敬龙笑道:“走吧;早离此地为妙,莫等许多高手赶来,再走不了!”说着,当先便行。

    mén内众神木教人,有的急于扑灭身上之火,有的急于检视自身有无蜘蛛,luàn成一片,个个忙的不亦乐乎,却哪还有人顾得上理会敌人?任陈敬龙一行扬长而去,竟无一人追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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