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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载飞花     净尘传说txt下载     净尘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百四十四节、秋水长天

    五百四十四节、秋水长天

    夏驼子听得欧阳干将质问,微微冷笑;斜目瞟去,不屑道:“你以为老子毁去面容,便无法证明自己身份么?嘿,老子当年交游何等广阔,岂是你这后生晚辈所能知道?可证老子身份者,数之不尽,又岂是你这寡闻小儿所能想象?”

    说到这里,微一停顿;转目向各看台略一扫视,随手指去,喝道:“啸狼帮帮主褚思齐,你脸上疤痕,是当年受黑谷三凶围攻而留下的;当时你一共受了两处刀伤,还有一处,在右肩胛下方;我说的可对么?”

    他话音未落,被他所指看台上,站起一个脸带刀疤的汉子,满脸惊喜,拱手颤声叫道:“不错,丝毫不错!……若非恩公击杀黑谷三凶,小褚二十多年前便没命了,哪还能活到今天?救命之恩,小褚无时或忘;今知恩公安在,小褚……小褚好生欢喜!”说着,频频拭泪,正是喜极而泣。

    他自称“小褚”,称对方为“恩公”,语气亲近而又不失恭敬,显是听夏驼子提起旧事,对他身份已确信无疑。

    夏驼子微微一笑,转目望向另一座看台,喝道:“圆月派的程旋程长老,当年你与秋某切磋刀法,对秋某使出的一招‘石破天惊’赞不绝口,并坚持要学,说想揉入到你弯刀武技中使用;不知过了这许多年,你可揉入成功没有?”

    他望着的那座看台上,立起一位长须老者,拱手笑叹道:“你传我绝招之事,绝无外人知道!秋贤弟,原来你并没有死,当真好极;等有空时,定要陪老哥哥喝上几杯,咱们好生叙叙旧!”

    夏驼子含笑点头,又望向散客看台,喝道:“快剑曲三郎,当年我去你家做客,你才六七岁而已。吃饭时,你见我喝酒,馋的不行,偷偷问我讨要;我一时高兴,背着令尊给你喝了一口;哪知你小子太不争气,只不过一口酒罢了,却竟醉的东倒西歪、不成模样,害得老子好生惶恐!不知你如今长大了,酒量有些长进没有?”

    散客席上,一位背负长剑的白衣秀士疾立起身,激动叫道:“秋大叔,您还记得小侄?!……家严若在这里,亲眼目睹您重现江湖,定然欢喜的紧!”

    夏驼子哈哈大笑,转目又望向另一座看台;正要说话,却听他身后一人大喝:“接我一招试试!”声音浑厚洪亮,直如巨钟轰鸣一般,震的人心中乱跳。

    在场众人乍闻巨响,不禁都吃了一惊;齐齐转目望去,却见说话的正是洪断山。..

    此时这位威震江湖三十余年的大侠,大改平素沉稳从容之态——立在座位前,身形虽仍笔直,却止不住袍襟轻颤;目光死死盯着夏驼子,不肯稍移,眼中竟似有些泪光闪动——看其模样,虽不知是喜是怒,但显然太过激动,已情难自控。

    众人见他神sè有异,无不错愕;均想:“啊哟,他说‘接我一招’;莫非他与秋长天之间,竟有着什么旧怨不成?”

    陈敬龙见洪断山如此模样,自难免心惊;急问道:“洪大侠,您与我驼叔之间,有何过节?”洪断山对他理也不理,只是望着夏驼子。

    夏驼子转身向洪断山打量几眼,轻叹一声,苦笑道:“先办正事要紧!等大会结束,得出空来,咱们再好好叙叙,不行么?何苦现在便忍不住,来给我添乱?”

    洪断山一听这话,愈显激动,下意识上前一步,手臂微抬,不知是想搂抱夏驼子,还是想给他一拳;但终究却又忍住,垂手握上刀柄,深吸口气,缓缓说道:“要别人证你身份,太过麻烦!只需接我一招,我立知你究竟是不是秋长天!”

    夏驼子微一思索,点头笑道:“好主意!”探手将陈敬龙所负龙鳞血刃抽出,横在胸前,凝神喝道:“来吧!”

    洪断山毫不迟疑,向前疾跨一步,巨刀出鞘,横斩向夏驼子腰间。夏驼子不敢怠慢,手腕疾翻,血刃斜扫,挡向巨刀。

    眼看两件巨型兵刃就要交撞一处,洪断山与夏驼子忽地同时轻喝一声,手臂齐齐一抖;两件巨兵,霍地同时笼起尺余厚的蓝黑sè斗气。

    “扑”“扑扑扑扑扑”

    两件裹有浓厚斗气的兵刃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兵刃未分、全无再行交撞的迹象,却又是五声闷响接连发出——六声响接连紧密至极,几乎毫无间隙,便如只有一响一般,但只要耳力稍强者,却尽可听出,绝不只一响而已。

    六响过后,夏驼子身形微一摇晃;垂下龙鳞血刃,摇头笑叹道:“这‘狂澜七叠浪’的斗气功法,伯父只传过你我两人;可惜我资质有限,只能练出六重力道,却终究发不出第七重!”

    他话音未落,洪断山手掌微松,巨刀“咣啷”一声掉落台上;身形向前猛地一扑,将夏驼子紧紧搂住,悲声大笑:“十四弟,当真是你!哈哈,你还活着,好极,当真好极!哈哈……”大笑声中,两颗大大的泪珠溢出眼角,顺颊而下。

    夏驼子亦唏嘘不已,抬手搂住洪断山肩头,叹道:“大哥,我不是信你不过,但咱们洪家人口太多,其中未必便没有贪图荣华富贵的不良之辈;我怕泄漏消息,至龙儿于险境,所以隐居这许多年,始终不敢让你知道!你知我难处,莫要怪我瞒着你!”

    洪断山连连摇头,悲笑道:“你做的对,做的好!我洪家出你这样一个肝胆无双的好汉子,大哥得意还来不及,怎会怪你?哈哈……”

    ……

    他二人亲热无比,“十四弟”“大哥”脱口便出,叫的极其自然;旁人听了,却不由都坠入九重雾里,半点摸不着头脑。人人都是满肚子纳闷:“他两个,何时成了兄弟了?他二人所施展的斗气本领,竟完全一样,这又怎么回事?难道他两个关系非同一般,却不为外人所知么?”

    便在众人猜疑未定之际,洪断山已渐渐平复激动心情,慢慢止住大笑;凝一凝神,一臂搂着夏驼子不放,扫视群雄,正sè喝道:“此人确是秋长天,绝非冒充;洪某敢以xìng命作保!”

    先前秋长天讲述诈死埋名的原由、经过,众豪杰听他讲的合情合理、丝丝入扣,绝无半点牵强,心中都已对他身份信了大半;而后秋长天唤起几个故人,提起些不为人知的旧事,其故人皆立即确认他的身份,旁人见了,自然质疑之心更减,对他身份越发相信。

    此时洪断山再说出话来,证明秋长天身份,份量却又远非先前证明过的那些豪杰可比!玄武洪家,驰誉江湖二百余年,向以诚信为重;历代洪家的当家人说出话来,都极少有人敢予怀疑;而洪断山,侠义诚信之声名,更胜父祖,说出话来,更是无人不信。早在三十余年前,他宣扬纣老怪恶行,江湖人不需考证,便立即将纣老怪列入罪该万死的江湖败类行列,可见江湖人物对洪断山之诚信可靠,信任到何等程度!

    如今洪断山斩钉截铁说出话来,确保秋长天身份,在场豪杰哪还有丝毫怀疑?就算本来还略存些疑心的,疑心也都随洪断山这一句话而消散无踪;人人信到十足。霎时间,许多人以前与秋长天有过来往的,纷纷起身施礼招呼,“秋堂主”“秋大侠”等呼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欧阳干将见秋长天身份确定、陈敬龙必将大得支持,不由情急焦躁;愤愤叫道:“洪大侠,就算您是江湖第一大侠,说话却也得有证据才行!您确定秋长天身份,究竟有凭据没有?若没有凭据,只是空口白话,可难以取信于人!”

    众豪杰都对洪断山万分信任,此时见欧阳干将居然怀疑洪断山说话,不由都立生反感。人群之中,登时暴起一片嘘声。

    欧阳干将万没料到自己一句质问,竟会引来众人反感;听得嘘声,不由心中一沉,惶恐不已;但话已出口,再收不回来,无奈何,只得直视洪断山,等他回应,佯做镇定。

    洪断山怒视欧阳干将,冷笑道:“好,好;洪某说出话来,连你父亲都不敢稍加怀疑,如今你却敢来怀疑……嘿,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雏凤清于老凤声,好的很!”沉吟片刻,又消去怒sè,叹道:“你虽是江湖名门公子,却并没有当真在江湖上行走过;不知洪某诚信如何,倒也怪不得你!也罢,你想要凭证,洪某给你就是!”

    他刚说到这里,还不及说明有何凭证,秋长天已含笑抢道:“诸位,夏驼子是假名,秋长天却也并非真名!哈哈,洪者,水也。于‘秋水长天’中取其三字而隐‘水’,便是隐‘洪’。老子扬名已久,却无人知道老子出身来历;今天不妨告诉大家:老子出自玄武洪家,家中同辈排行第十四,与洪断山正是血脉相连、不打半点折扣的堂兄弟!”

    洪断山接口讲道:“当年长缨会力抗血寇,却被朝廷定为乱党,加以镇压;我洪家人虽敬佩长缨会的英雄作为,有心相助,却又因家业颇大,难避朝廷清剿,而不敢相助。

    我这十四弟,自幼便豪情万丈、血xìng过人,听说龙总舵主抗击血寇的英雄事迹后,不能忍耐,誓要投入长缨会中,追随龙总舵主,为抗敌护民出力。

    家人百般劝阻,终究无效,只得由他;但恐他给洪家惹来麻烦,在他离家之前,令他改名秋长天,隐去洪氏真姓。

    家父知他投入长缨会,必要征战沙场、多历艰险,为使他本领强些,多几分保命的希望,又破格把只能传于家主继承人的绝高水系斗气功法‘狂澜七叠浪’,传了给他!

    ‘狂澜七叠浪’的斗气功法,当世除洪某以外,只有我这堂弟一人学过。别事或可做假,但斗气这东西,全是实打实练出来的,绝做不得假。我与他交手一招,试出他斗气如何,自然便知道他是我堂弟十四郎了!”

    说到这里,微一停顿,又望向欧阳干将,冷冷说道:“我有此凭据,证明我堂弟身份,可还够用么?欧阳少庄主若不信洪某所言,不妨亲自接我堂弟一击试试,且看他斗气施出,是不是能连发六重力道,与修习寻常水系斗气功法之人大不相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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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四十五节、敬龙真名

    五百四十五节、敬龙真名

    听洪断山这一解释,许多人立生恍然大悟之感,忍不住赞叹议论:“原来如此!玄武洪家之水系斗气、单刀武技,堪称双绝,江湖上再无别家可比。器:无广告、全文字、更秋堂主既是洪家人,那他当年能凭水系斗气、单刀武技而纵横沙场、名动江湖,自是理所当然的了!”

    “江湖上使用水系斗气的高手,第一要算洪大侠,第二便要数秋堂主;原来他二人却本就是一家人,师承所学都是一样的,这就难怪了!嘿,一mén之内,能出两个誉满江湖的大侠,当真了不起;洪家不愧为江湖第一世家!”

    “听说当年洪大侠与龙总舵主多有来往、相jiāo莫逆,看来果然不是假的!洪大侠的堂弟,便是长缨会的堂主,有这一层关系,洪大侠与龙总舵主又怎可能不成朋友?”

    ……

    凭洪断山所讲这一桩大凭据,众人对秋长天之身份,更是信到十足加三,绝再无丁点儿质疑。

    欧阳干将眼见势不可转,若继续纠缠于秋长天身份真假,只能惹人讨厌,却于事无补,只得默默退回椅中坐了,不再多言。

    秋长天见身份终得众人承认,也不禁轻吁口气;将龙鳞血刃还给陈敬龙,低声笑道:“我曾答应:时机到时,还你清白。如今时机到了!”言毕,将他扯到身旁,与自己并肩而立,面对众豪杰;扬声喝道:“因陈敬龙曾用龙公子名义召开誓师大会,所以方才许多人责难于他,说他是欺世盗名的无信小人。秋某现在告诉大家,你们都错了!欺世盗名的罪名,须安不到陈敬龙身上,他以龙公子名义行事,亦无丝毫不妥;因为他本就是龙总舵主遗留在世的唯一骨血、真真正正的龙公子!誓师大会时,他不过是以真实身份见人罢了,却与欺世盗名有何干?”

    虽然先前众人见陈敬龙与秋长天十分亲近,在确信秋长天身份时,都已对陈敬真实身份有所猜测;但此时亲耳听到秋长天揭破其身份,指定他就是传说中失踪多年的英雄之子,却也不禁都心中一跳,生起些惊诧错愕之意。

    陈敬龙听秋长天宣布自己就是龙公子,不禁身心俱震,如在梦中;心里只是大叫:“果然是我,果然是我!……原来我最最仰慕的大英雄龙总舵主,竟就是我的父亲!……难怪我看到龙夫人的塑像时,会感觉万分亲切;原来她正是我的母亲啊!……原来我这长于山野的土包子,身世竟是如此不凡;我的父母,竟是万众景仰的大人物!……可是,父亲壮志未酬,中伏惨亡,母亲别无选择,拔刀自戕!……国仇家恨……国仇家恨……我该如何承当?……”一霎时,惊喜、酸楚、哀伤、悲愤,诸般情绪纷至沓来,填塞xiōng中,堵的透不过气。

    众豪杰惊诧不久,便都回过神来。

    一座看台上站起一位中年汉子,迟疑叫道:“秋堂主,啊,不对……洪堂主……”

    秋长天笑道:“江湖上,都知有秋长天这么一号人物,却都不知洪家十四郎究竟是谁;依我看,也不必再改回真名了,老子以后仍只叫秋长天吧!”

    那中年汉子点点头,赔笑说道:“秋堂主,只有您才知道谁是真正的龙公子;您说陈少侠是,那陈少侠一定是了,在下不敢怀疑;可是……在誓师大会上,陈少侠曾当众承认,他是假冒龙公子之名,并非真正的龙公子;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龙公子身份,是刚刚才定下来的,陈少侠以前不知么?嘿嘿,在下只是好奇一问罢了,绝没有怀疑的意思,还望秋堂主莫要误会!”说完了话,急急坐下,缩入人群当中,生恐惹来秋长天斥骂为难。

    秋长天并不因有人质疑而生气;淡然应道:“龙公子身份,非同小可,一旦泄漏,必要在江湖上引起轩然**ō,更可能会为龙公子引去杀身之祸。以前陈敬龙本领不够高强,又没有兵马在手,不足以保护自己;秋某生恐他知道了身世,不小心泄lù出去,所以一直瞒着不让他知道!”说到这里稍停,寻思一下,又笑道:“不过,说龙公子身份是刚定下来的,却太也荒唐!陈敬龙从现身江湖那一天起,便表明了龙公子身份,难道就没人发觉么?”

    众人听他这一问,不由都面面相顾,不明所以。

    秋长天见无人应声,颇显得意,笑道:“昔rì龙总舵主誉满江湖,极受世人关注,其家中情形,亦不乏有人打听。却不知,在座诸位中,有没有对龙总舵主家事稍有了解的?可有谁知道,那龙公子究竟叫什么名字?”

    他问话方出,一座看台上已立起一位中年汉子,正sè说道:“家兄曾是长缨会人,所以在下对龙总舵主家事,稍有耳闻!听说,龙总舵主忧国忧民,一心只想扫净边尘、安我轩辕,所以得子之后,为爱子取名‘净尘’,以寄壮志!”

    这人话音未落,又一位须发huā白的长衫老者立起身来,朗声说道:“老夫的师弟,曾在龙总舵主麾下效力。老夫听师弟说过,龙公子刚生下来,龙总舵主便给取定了名字,所取之名,正是叫做‘净尘’!”

    这老者将“净尘”二字又提一遍,在场之人已无不听的清清楚楚;登时又有许多人接口luàn嚷:“不错,正是叫做净尘;我听说过的!”“就是这个名字,再不会错;当年我曾着意打听来着!”……

    秋长天听众人呼嚷,得意大笑,喝道:“‘yù泻三江雪làng,净洗边尘千里’,是为龙总舵主之志;所以龙公子全名,正是叫做龙净尘!诸位且把陈敬龙的姓名再念几遍,看有什么发现没有?”

    众人听他这一说,不自禁便都把‘陈敬龙’三字默念几遍;几个头脑灵活些的,霍然省悟,争相叫道:“原来如此!龙公子却是把名字倒过用了!”“啊哟,陈敬龙三字倒过来,可不正是龙净尘么?”……

    其余人众听这几人呼嚷,也都立即醒悟;面面相顾,均lù出“原来如此”的恍然神情。

    秋长天得意非凡,狂笑道:“哈哈,‘倒陈敬龙’,便是‘龙净尘到’;他每次报出名字,便都在告诉人:是龙公子在此!陈敬龙早在数年前便已现身江湖;现在谁还认为,龙公子身份是刚定下来的?”

    经他这一解释,先前那中年汉子所提质疑立时化为乌有,再无人为之纠结。许多人对陈敬龙指指点点,低声议论起来;望向陈敬龙的眼神中,均带上些羡慕景仰之sè,显是对他龙公子身份已然相信。

    秋长天扫视全场,见仍有少部分人面带疑sè,不由大笑立止;寻思一下,忽地探手去陈敬龙怀中将那块“祖传牌子”取出,高高举起,冷冷喝道:“林教主,这块牌子确是陈敬龙的,没有错吧?咱们还是再当众确认一下的好,免得你以后不肯认账、胡搅蛮缠,硬赖这牌子是你的!”

    林正阳见他没头没脑又提起牌子的事来,不禁有些莫名其妙;稍一沉yín,实不愿为这无关紧要的小事与他纠缠,便即应道:“不错,这牌子是陈敬龙的;我既当众还了给他,又岂能过后反悔、胡搅蛮缠?秋堂主再次确认,可着实有些多余……”

    秋长天冷笑打断道:“并不多余!……哼,等你知道这块牌子究竟有何意义后,未必便不动心思;还是先封住你的口为妙,免得麻烦!”言毕,微一凝神,又扬声喝道:“诸位,可曾听说过长缨会的天罡令么?”

    此言一出,在场豪杰中,年轻些的都瞠目愕然、不明所以,年长些的,却大多眉目皆动,若有所思。

    一座看台上,缓缓立起一位年过六旬的魁梧老者,扬声问道:“据说天罡令为长缨会中最高令符,令到处,可任意调动长缨会部众;便如朝廷调动兵马的虎符一般!只是……长缨会未散时,江湖上传说有这样一块令牌,其实却没人亲眼见到过;等长缨会散后,便更不曾听说有关天罡令的消息。秋堂主,却不知,这样一块能号令长缨会万千豪雄的令牌,可当真是有的么?”

    秋长天笑道:“不是令牌能号令长缨会人,而是这令牌为龙总舵主所掌,令牌到处,长缨会人立知是龙总舵主下的命令,自然无有不遵!也不是没人见过天罡令,只不过,曾见过天罡令的,都是长缨会中香主以上的人物,外人无从得见罢了!这令牌当然有的,秋某手里拿的这一块便是,难道诸位看不见么?”

    众人听他这一说,登时齐齐伸长脖子,努力向他所拿牌子望去;只可惜,离的太远,仍只看见那牌子光晕奇特罢了,却休想能真正看清牌子的模样。

    秋长天高举牌子,又扬声问道:“可有人知道,天罡令为何被称为天罡令?”

    一个光头老者应声叫道:“据说天罡令上有三十六位神人图像,合天罡之数,所以被称为天罡令!”他话刚出口,立有十余人扬声应是,显然这十余人都是听过天罡令传说的。

    林正阳兴奋叫道:“秋长天,你说谎!你所持这块牌子,上面只有一正一反两个人像罢了,却哪有三十六位神人图像?可见你所说不实……”

    秋长天冷笑道:“这牌子上的图像,能随观看角度变化而变化,你不知道么?”

    林正阳笑道:“虽能变化,但无论怎样变法,都只有两个人像,须没有三十六……”

    秋长天哈哈大笑,打断道:“谁告诉过你,三十六位人像,是一起承现出来的了?这牌子共能现出十八幅图案,每幅图案上,都是一正一反两个人像;合起来可不正是三十六天罡之数么?”

    林正阳听他这一说,猛然一愣,随即脸sè大变,失声叫道:“啊哟,原来如此!我早没想到,好生可惜!”懊恼悔恨之sè,溢于言表。

五百四十六节、得认身份

    原创五百四十六节、得认身份

    秋长天冷笑道:“确实可惜!林教主不知这牌有何意义时,尚能以之招摇撞骗,诱惑江湖群豪,倘若早知它就是长缨会的至高令符,可真不知又能用它干出多少招摇撞骗的事情、得多少好处了!……嘿,错失良机,当真可惜!”

    林正阳懊恼太盛,以至神乱失言;话刚出口,便已意识到颇有不妥,心中忐忑;此时又听秋长天冷嘲热讽,紧抓自己诱骗群豪的事情不放,张口闭口只在“招摇撞骗”上打转,yù图激起众人对自己的反感,不禁心里又急又虚,有些恼羞成怒;作sè喝道:“林某不过是因为不知此牌意义重大,以前不曾认真对待、不曾好好把玩鉴赏一番,感觉有些可惜罢了,岂有它意?秋堂主,林某并不曾得罪过你;你如此出言不逊,诋毁林某,究竟是何道理?”

    秋长天瞠目怒笑道:“不曾得罪过秋某?……嘿,当初龙总舵主传书与林教主商谈联合抗击血寇之事,林教主断然拒绝,回信言辞颇有不恭,对我长缨会抵触之意显然;可等长缨会散后,神木教却花费大力气搜寻龙公下落,积极程度,远非其他门派可比;如此异乎寻常之事,却怎能不惹秋某生疑?林教主,不妨明告诉你,秋某早认定你不是好人,早有与你为难之意;你好多加小心,别让秋某抓到什么把柄,得了发作的由头!另外,还要提醒你一句:老明知你不是好人,而敢来参加这奇牌大会,自是有所准备的;无论你有什么yīn谋,都绝难得逞,劝你还是趁早打消念头,莫要轻举妄动好!”

    众豪杰眼见他直言不晦,摆明与林正阳敌对之意,无不愕然我要jīng彩开始---林正阳脸sèyīn沉,颇为难看;踌躇片刻,干笑道:“未有真凭实据,便认定林某不是好人,当真可笑!秋堂主,林某念你曾抗敌护民,劳苦功高,让你三分;你对我不敬,林某也与你一般计较!”言毕,把目光从秋长天身上转开,望向别处,以示不再与之纠缠。

    秋长天冷笑几声,也不再理他;扬声喝道:“诸位已知天罡令上有三十六神人图像;若有谁对秋某所持令牌心存怀疑,不妨近前一观,以辨真假!”

    众人听林正阳懊恼失言时,便都已明白,这牌确便是有三十六个“神像”之天罡令牌了,谁还能有所怀疑?听秋长天请人鉴定,没人愿做那多事之徒,惹人生厌;登时许多人争相嚷道:“秋堂主敢请人近观,可见令牌无假;无须麻烦分辨了!”“不错;我们都相信这牌确是长缨会的天罡令,绝无怀疑!……”

    秋长天见无人质疑,便又扬声讲道:“龙总舵主在世时,一向把这天罡令牌放在夫人处保管,外人决计无法取得;龙总舵主离世后,龙夫人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爱儿身上,所以托孤之时,把此令塞入龙公怀里,指望他长大后能重聚长缨会力量,完成龙总舵主未竟之事业!”说到这里,微一停顿,抬手向陈敬龙指去,继续道:“诸位,陈敬龙相貌与龙总舵主十分相似,又有秋某证其身份,再加上他身怀这独一无二的长缨会天罡令牌;人证物证俱全,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就是龙公么?”

    众人听他这一归拢强调,均觉证据确已十足,再容不得不信。登时有人大叫:“陈少侠就是龙公,绝无疑问!”“龙总舵主英雄盖世,陈少侠盖世英雄,这正是虎父无犬了!陈敬龙就是龙净尘,不容置疑!”……

    呼声一起,迅速漫延扩散;顷刻工夫,已全场沸腾,招呼“龙公”之声,此起彼落,无处不有。

    眼见龙净尘身份终得承认,慕容滨滨、商容儿、吴旬等人自都是欣喜无限,欢呼雀跃。便连洪断山这等定力超凡的大侠,亦不禁激动流泪,喃喃感叹:“故人有后……英雄血脉未绝……喜甚,幸甚!……”

    秋长天随手将天罡令牌递向陈敬龙,欢声笑道:“这牌本是长缨会为求一不可仿造之物以做令牌,而从一个古董商手里购买的,其实不是你祖传之物;当初我怕你不够重视,会疏忽遗失,所以骗你;却哪曾想,你到底还是疏忽大意,把它弄丢过!如今侥天之幸,失而复得,以后可要留神行,千万不能再丢了!”言毕,见陈敬龙迟迟不把牌接过,微觉诧异;转头向他脸上望去,却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此时陈敬龙脸sè苍白、双目呆滞,茫然静立,如傻如痴;却哪还有半点龙jīng虎猛的模样?

    秋长天惊急唤道:“龙儿,你……你哪里不舒服?”陈敬龙木然摇头,怔怔望向秋长天面孔,如梦呓般轻轻叹道:“我是龙公!……我爹爹……是万众景仰的大英雄!……我该怎样做,不至玷污了龙总舵主一世英名?……我……我……母亲为我而自戕,驼叔为我而自毁容貌,我万不能让他们失望!……长缨会人在看着我……天下人……都在看着我……我该怎样做好?……我该怎样做好?……”

    秋长天听他说话,微一思索,知他是突然得知身份非凡,突然背负起亡父英名、众人期望,刹时间压力太增,以至不知所措、惶恐失神;忙开解道:“你不需有任何担忧!你已经做的很好,足可告慰龙总舵主与龙夫人在天之灵,亦足可令驼叔引以为傲!”

    陈敬龙霍地身形猛晃,似yù晕去;喘息叹道:“可是……我杀过老弱妇孺……我曾对无力反抗之人痛下毒手……”

    秋长天抢道:“杀了便杀了,算得什么?异族敌寇,又何曾对我轩辕百姓手下留情过?咱们杀他们百姓,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他刚说到这里,洪断山已忍耐不住,沉声喝道:“够了!十四弟,你怎可如此教导龙公?人生在世,当怀仁善之心……”

    秋长天冷笑打断道:“既讲仁善,我不妨问一句:大哥极具仁心,却不知一生杀过几个无辜之人,又救过多少无辜xìng命?”

    洪断山一愣,思索一下,迟疑应道:“我自贸然传书,气死祝天朝祝大侠后,深受教训,行事再不敢莽撞;凡杀人前,必要确定其当真该杀,方下手,所以敢自信说上一句:大哥一生,未尝杀过一个无辜之人。至于救危扶难之事,大哥也干过不少,算起来,所救无辜xìng命至少也得有七八十条!”

    秋长天微一点头,沉吟讲道:“我曾在边境处血洗一个小村,将村中上百血族人屠戮殆尽,然后在那小村里埋伏等候,拦截一支yù要入我轩辕境内作乱的血寇队伍。

    那支血寇队伍,约五百余人,本是要劫掠我轩辕族一座小镇的。后来,那血寇队伍在行经小村时被我突然杀出,打了个措手不及,大乱而退;我轩辕族那小镇上千户人家,由此得出时间,安全撤离。

    大哥从未杀过无辜之人,我却一举便杀了上百无辜之人,如此算来,大哥是‘仁’,我则是不‘仁’了。可大哥行走江湖三十余年,总共救过七八十条无辜xìng命;而我一举便救了数千条无辜xìng命,胜大哥几十倍;如此算来,我所怀之‘仁’,似乎又远非大哥可比了!

    这笔糊涂账,我可当真有些不会算。还请大哥指教,我究竟是‘仁’,还是不‘仁’?我与大哥相比,‘仁’多些,还是少些?”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洪断山不由瞠目结舌、愕然无对。陈敬龙听了这一番话,却神sè微动、又现生气;迟疑问道:“驼叔……也杀过敌族百姓?”

    秋长天不答,又幽幽讲道:“有一次,龙总舵主带领我们两千人守城,保护城中三万多百姓。一支足有两万人的血寇队伍来攻城。

    那些血寇恶毒的紧,先抓了三四百轩辕百姓,赶在队伍前头开路,以阻我方shè箭;他们自己躲在百姓身后,跟随而行,慢慢逼近我方城池。

    shè箭阻敌,则走在血寇前面的三四百轩辕百姓,便会死于我轩辕族人箭下;不shè箭阻敌,只等近战,则敌我实力相差悬殊,城池必失,城中三万多轩辕百姓将临灭顶之灾!”说到这里,忽地转目与陈敬龙目光相对,紧紧逼视;加重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如果是你面对那般情境,是你在指挥我们打仗;这箭,是shè,还是不shè?”

    陈敬龙踌躇难定,嗫嚅应道:“不能shè……不,不,应该shè……不行……不……不能shè……可是……可是……不shè不行……”左右为难之下,额上豆大汗珠疾涌而出,滚落不停。

    秋长天不耐烦道:“似你这般犹豫不定,城早就被攻破了!龙总舵主行事果断,干脆利落,从来就没有这样拖泥带水的时候;你较龙总舵主差得太多,却如何能承父之志,完成净洗边尘的大业?”

    陈敬龙与洪断山都是jīng神一振,异口同声问道:“龙总舵主当时是怎样做的?”

    秋长天沉声应道:“‘shè!’龙总舵主当时就吐出这一个字。于是我们乱箭shè去,连开路的百姓,带尾随的血寇,一鼓脑shè个稀里哗啦。血寇见我们如此狠厉,胆气大虚,不敢冲锋,便夹着尾巴逃之夭夭;城池无恙,城中三万多xìng命就此得以保全!”

    洪断山愕然叫道:“龙总舵主置那数百同胞xìng命于不顾?”陈敬龙眼中放光,兴奋叫道:“龙总……我爹爹竟能下如此狠心?难道他不怕落下骂名么?”

    秋长天正sè讲道:“事后,龙总舵主告诉我们:救的人多,便是大仁;行大仁之事,问心无愧,无须在意小恶,无须在意他人评说!”

    他话音未落,陈敬龙已深吸口气,jīng神焕发,长笑道:“我懂了!我救得人多,纵有小恶,亦无需愧结于心!陈敬龙没什么不敢见人,不必羞惭退缩;今rì这江湖领袖之位,我是争定了!”未完待续

五百四十七节、奋发反击

    五百四十七节、奋发反击

    陈敬龙心结一去,愧怯畏缩之意立消,又思及父亲英雄一世,曾统领万千豪雄、叱咤风云,不由的壮怀激荡、豪情万丈;耳听招呼“龙公子”之声此起彼落、良久不绝,猛然一阵冲动,不可遏制,扬声大喝:“国仇家恨,不可不报;若不能克成父志,枉为人子!敬龙誓要驱尽敌寇、扫净边尘;何rì功成,何rì复我龙氏子孙身份,以告慰先父英灵;在此之前,陈敬龙依旧只叫陈敬龙便了,断不肯名不附实,妄称净尘!”

    众人听他说不肯恢复真名,无不错愕。场中霎时安静下来。

    秋长天亦是一愣,随即大笑道:“好,好!有此壮志决心,方不愧为龙总舵主之子!父英雄,子亦英雄!”

    众豪杰被他称赞之语一引,亦觉陈敬龙豪情可敬,登时又暴起一片叫好声,热烈非常。

    林正阳眼见众人爱屋及乌,在龙天河英雄声名影响之下,都对陈敬龙大显亲近支持之意,不禁忧虑焦躁;急急叫道:“诸位,就算陈敬龙真是龙公子,亦只能免去其欺世盗名之过,却终究难掩其滥杀无辜之恶行;不能说他无信,但说他不仁却绝不会错!父是父,子是子,不可混为一谈;我等万不能只因仰慕其父,便不分皂白,去追随一个穷凶极恶之辈、残暴不仁之徒!”

    众人听他说的不无道理,登时又安静下来;均凝神思忖,暗自衡量陈敬龙的功过优劣。

    陈敬龙正值豪情满怀之际,见林正阳又来为难,便不肯避让;直面相对,昂然喝道:“敬龙杀过暗族百姓,确实不假,但敬龙血战抗敌、屡克危城,所救轩辕百姓,数以万计,亦无虚假!杀少救多,何来不仁之说?况且,敬龙救的是我轩辕百姓,杀的是敌族百姓,并不有负轩辕儿女身份,有何不可?”

    林正阳急道:“暗族百姓也是人;杀他们,也是滥杀无辜……”

    陈敬龙不容他多说,瞠目喝道:“虽都是人,却有亲疏之别、远近之分!轩辕族危如累卵,轩辕豪杰当务之急是保我轩辕百姓,实无jīng力去替敌族百姓cāo心!敬龙为保轩辕百姓而舍生忘死、冲锋陷阵,正是明轻重、知缓急,做该做之事。反观林教主,不着紧我轩辕安危,却纠缠不休,只忙着替暗族百姓打抱不平,真不知是何道理!难不成,在林教主心中,暗族人才是亲、轩辕族人才是疏,暗族百姓重比山岳,我轩辕族百姓却轻如鸿毛、不值重视么?”

    林正阳怒叫:“我何曾说过轩辕百姓不值重视?你……你这不是乱安罪名、污蔑于人么?”

    陈敬龙冷笑道:“乱安罪名、污蔑于人,本是林教主之所长;陈某如今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其实没什么稀奇!只不过……哼,陈某为我轩辕百姓立下的功劳,林教主只字不提,陈某杀了几个暗族百姓,林教主便苦缠不休;如此情形,林教主重谁轻谁,已显而易见,实怪不得别人生疑!”

    先前他对滥杀无辜之事极存懊悔,只想瑟缩逃避,以至遇人责难时,说不出一句有力气的言语。林正阳见了他先前窝囊模样,只当再以此事责难,定能让他立即丢盔弃甲,再无相抗之力,却万没料到,他竟忽然一扫颓态、气势如虹,言辞便给,锋锐如刀;促不及防之下,一时抵挡不住,瞠目结舌,再接不上话。

    陈敬龙这一番言语,已不着痕迹的将“仁恶之分”转为次要,将“种族之分”转为首要。众江湖豪杰被他这话一引,立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种族安危上,敌忾之心大盛,再不以残杀暗族百姓之事为重;均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望向陈敬龙时,多露赞许之sè,望向林正阳时,却大多显露厌恶之sè;显然,都对林正阳极力替暗族百姓打抱不平之举不以为然。

    陈敬龙转目观望,见众豪杰模样,不由暗喜;寻思一下,又趁热打铁,正sè说道:“诸位,纯粹的江湖中人,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喜的是宽和之辈,恶的是狠厉之徒;陈某心狠手辣,不为江湖人所喜,亦属正常。但如今大家聚在一起,是在商讨如何抗敌保族,须不是商讨如何行走江湖。到了战场上,不是敌死,便是我亡,绝容不得心慈手软;敬龙之冷酷狠辣,却正合用!依敬龙之见:诸位推选江湖领袖,若是为随其上阵杀敌,则莫管仁善于否,只看本领能耐便了;若是为随其讲仁说善、做个好好先生,倒不妨去书斋之中,寻个满口仁义道德的酸秀腐儒来统领大家好了,却又何苦在这些刀头舔血、争强好斗的粗野汉子里推选领袖?”

    他话刚说完,秋长天立即大笑赞道:“说的好!在世俗人眼里,那些满肚子柔肠、见死个蚂蚁也要大哭一场的酸秀腐儒,可算是极仁慈的了;大家何不去寻一个来,推做领袖?哼,只是不知,那种连鸡也不曾杀过的仁慈之辈,可能不能带领大家冲锋陷阵,把异族敌寇杀退、杀怕!”

    他二人接连冷言相嘲,众豪杰听了,不由的心生触动。秋长天话说完后,场中稍静片刻,忽地光头仇虎在十三寨看台上扬声大叫:“陈少侠与秋堂主说的不错!上战场,便是去干杀人勾当,既为杀人,却又何必讲什么仁义道德?推选出的领袖,只要有本领,有担当,能带领大家打败异族敌寇,那便够了;至于领袖仁不仁慈,却关大家屁事?”

    在场两三千人,觉陈、秋二人之言有理者,其实不在少数,之所以先前都不说话,却是怕先行表态支持陈敬龙,做了不顾“仁善”的出头鸟儿,惹来非议。如今xìng情直爽冲动的仇虎按捺不住,甘做出头鸟儿,当先说出话来,旁人立时顾忌太减,再不需着意克制。

    仇虎话刚说完,立时有不少人随声附和、乱嚷乱叫:“不错;只要领袖够本事,能带我们打败敌寇,那便够了;何需管他仁不仁善?”“陈少侠虽杀过暗族百姓,却终究没杀咱轩辕百姓,更没杀咱们在座各位的老婆儿子罢了;咱们为这件事而抵触他,岂不可笑?”“只讲仁善,有个屁用?能打退敌寇、保我轩辕,才是要紧!陈少侠多经战阵、屡克强敌,若做领袖,带领咱们上阵杀敌,定然不坏!”……

    呼嚷声一起,放下顾虑的人便越来越多;不大工夫,大半豪杰都已加入到支持陈敬龙的呼嚷人群当中;场内一片沸腾。

    林正阳眼见情势不妙,直急的汗如雨下,频频大呼:“安静!诸位稍安勿躁,我有话说!”

    在他连番喝阻之下,喧哗呼嚷声终于稍得低落。不等林正阳说出话来,欧阳干将却急急跃到台边,抢先叫道:“陈敬龙万不配做江湖领袖!镛城城南之战时,他看见暗族金宫骑士上阵,立即被吓的魂飞天外、落荒而逃,因而导至全军大败、伤损过半;似这等胆小懦弱之辈,如何能统领我江湖豪雄抗敌保族?反观干将,亲手斩杀金宫骑士林克希亚,扬我轩辕族威……”

    他说到这里,洪家看台上,元希田已目眦yù裂、怒发如狂;抢去台边,猛扯开胸前衣襟,露出胸口伤疤,厉声叫道:“欧阳干将,我这处险些要了xìng命的重伤,是如何受的?”

    欧阳干将见他出头,神sè间微显羞愧;干声笑道:“元兄如何受伤,难道自己不知么?怎来问我?”

    元希田咬牙恨道:“我不但知道自己是如何受伤,更知道翻云金刀左阔方是如何惨死;要不要我说出来,给大伙听听?”

    欧阳干将笑容一僵,想了想,又强笑道:“空口白话,说与不说有何差异?依我看,元兄还是别来多事……”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怒道:“要凭据,容易的很!林克希亚本领,不在陈某之下;欧阳干将,你来与陈某较量一场,若你打得过我,那击杀暗族金宫骑士林克希恶的威风,便都算在你一个人头上,如何?”

    欧阳干将并不知陈敬龙现在本领究竟达到何等水平,但眼见他手足残疾尽去,已知他武力施展定远胜行动不便之时;自忖没有十足取胜把握,却哪敢轻易应战?踌躇片刻,轻叹口气,强笑道:“就算击杀林克希亚,非干将一人之功好了;但至少干将面对金宫骑士时,没被吓跑!”

    慕容滨滨低声喝道:“敬龙,这jiān贼对你事情知道太多,殊难应付;须给他致命痛击,让他再开不得口才行;再不能对他客气!”

    陈敬龙深以为然,扬声讲道:“欧阳干将,你说我惧怕金宫骑士,那我来问你:金宫骑士霍里弗曼,伤于何人之手?金宫骑士鲍兹,伤于何人之手?金宫骑士克罗斯,又是伤于何人之手?”

    欧阳干将寻思一下,干声叫道:“空口白话……”

    陈敬龙厉声喝道:“空口白话,却也未必不能取信于人!在场豪杰,须不是傻子,自有头脑判断!欧阳干将,我来问你:白虎军为何会突然散去,以至暗军轻入白虎腹地?我陈家军为何会被困相安城,苦等援兵不至?锡城粮草,为谁所劫?我流落暗族,又是受谁所害?

    这些军中事情,众江湖豪杰未必详知,陈某这便细述一番,让大家明白!诸位,白虎军对抗暗军,本不至落败;而白虎军之所以会突然散去,只因欧阳干将突然袭了囤积军粮的锡城,将粮草劫去一空。白虎军无粮,军心大乱,才有分崩离析之事。锡城受劫一事,非同小可,想必白虎城区来的江湖豪杰,不会全无听闻,当可证陈某所言非虚!

    白虎军散,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有敬龙战死的流言传播,以至白虎军诸将惊慌失措!散布那流言的,亦是白虎军一位大将,名叫唐遥怀,便是现在镇守白虎城的大将唐遥。他之所以会有两个名字,只因他本出自铸剑山庄,是为铸剑山庄大弟子!此人现为白虎城最高将领,名声定然不小,白虎地区来的江湖豪杰,应有耳闻……”

    他说到这里,欧阳干将已是面如土sè、汗流浃背;急急叫道:“干将尚有要事在身,不便在些久留!诸位,干将失礼,告辞了!”说着,跃下看台,抬步便要往场外走去。

五百四十八节、正阳厚颜

    搅散白虎军,以至暗军大进,事关轩辕安危,着实非同小可;其严重xìng,与陈敬龙“凶残狠毒、滥杀无辜”等个人品xìng小事,简直不能比较。-若此事被众江湖豪杰得知详细、予以确认,则欧阳干将“护族英雄”形象势必不保、“民族罪人”身份暴露无疑,立会招致群豪围攻,有死无生。

    欧阳干将见陈敬龙忽地下定狠心,要当众揭破这要命之事,焉能不慌?惊惧之下,再不敢稍有耽搁,趁众豪杰未曾反应过来,便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陈敬龙见他要走,忙大叫:“拦住;莫让他逃了!”话音未落,秋长天、商仲霆、慕容滨滨、商容儿、吴旬、元希田六人,已接连跃下看台,抢去欧阳干将身前,拦住去路。

    随欧阳干将赴会的那二十余名铸剑山庄弟子,见拦路众人均神sè不善、敌意显然,忙各抽长剑在手,赶去欧阳干将身边围护;但慑于秋长天威名,却无人敢贸然前动武。

    欧阳干将面如死灰,转头望向陈敬龙,凄然问道:“你当真要置我于死地?”陈敬龙冷冷应道:“大会开始之前,我已向你说的明白;再敢犯我,必不容情!”欧阳干将急道:“我已退出争竞,不碍你事;何苦做的太绝……”陈敬龙恨声打断道:“战死在相安城外的那些轩辕将士,英魂不灭,夜夜来见我,催我替他们报仇!”欧阳干将稍一沉默,黯然轻叹一声,垂下头去,再不多言。

    众江湖豪杰见欧阳干将如此反应,情知陈敬龙所说应该不假,登时人人愤慨;有些xìng情急躁的,已握兵刃、立起身来,只等事情一得确定,便要冲去围殴欧阳干将。

    散客看台立起一位青年侠士,拱手问道:“陈少侠。白虎军散、锡城遭劫这两件事,我等皆有耳闻;但究竟二者孰在先、孰在后,其间有何联系。我等却都不甚了解!还望陈少侠说个详细,使我等能得知真相!”

    这人问话刚完,另一座看台又立起一人,扬声问道:“白虎军散后。分成几股势力,互不往来;所以在下一直以为,白虎军之所以会散,定是将领不合所至。现在听陈少侠一说,似乎其幕后另有隐情。并非如在下所想这般简单;还望陈少侠指教,让在下知其究竟才好!”

    这人话音未落,又有许多人乱纷纷嚷道:“陈少侠,快讲一讲,让我等明白究竟!”“这件事非同小可,务必要弄个清楚才行!陈少侠,快告诉我等真相如何!”……

    陈敬龙稍一凝神,正要开口讲述。传更新却听姬神医幽幽叹道:“失主则军心必乱。军心乱则必败!……轩辕族,真的危险了!”

    陈敬龙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话中意思;转头望向姬神医,正sè道:“待大会结束,敬龙立即赶回铁盔山,引陈家军奔赴前线;绝不给暗军趁势而进的机会!”

    姬神医摇头叹道:“失主之军。定会生乱!陈家军去抵挡暗军,又有谁能平定失主乱军?……白虎地区的百姓。要遭殃了!”

    陈敬龙迟疑应道:“姽婳郡主颇有机智,或能稳定乱军!”

    姬神医叹息问道:“‘或能’。便是‘未必’了?你要让亿万黎民百姓,冒一次生死大险么?”

    陈敬龙沉吟片刻,无奈长叹一声,转向秋长天等人望去,闷闷叫道:“放他走!”

    此言一出,秋长天等人齐齐一愣;欧阳干将亦是猛然抬起头来,满脸的错愕茫然。

    元希田迟疑问道:“陈少侠,你说什么?我……我可不是听错了?”吴旬急道:“陈少侠,宽容也得有个限度!他把咱们陈家军害的那样惨……”

    陈敬龙摆手打断他说话,叹道:“只凭陈家军三十万人马,未必挡得住暗族百万大军!多一支对抗外敌的力量,总是好的!”

    吴旬急道:“可是……可是……他欠下的血债……”不等他说完,秋长天沉声喝道:“龙儿说的不错!轩辕危亡之际,对抗外敌才是最要紧的!”说着,转身往看台走去,再不理会欧阳干将。

    吴旬见秋长天放弃拦截,微觉错愕;沉吟问道:“慕容将军,你怎么说?”慕容滨滨略一踌躇,幽幽叹道:“敬龙说过,我和他是同一种人;我们永远不能不顾大局,就算再不情愿……也终究不能!”叹息未绝,也不再理会干将,自顾转身走开。

    商仲霆见慕容滨滨也依从陈敬龙的抉择,沉吟说道:“他们三人,都是干成过许多大事、极有见识的;既然他们看法一致,那一定不会错了!我们也回去!”吴旬、元希田、商容儿三人对视一眼,都无奈轻叹口气,缓缓点头;一齐随着商仲霆慢慢走开。

    欧阳干将见拦截尽去,喜不自胜;遥向陈敬龙施下一礼,激动笑道:“敬龙兄弟,多谢容情!我就知道,你绝不会置大局于不顾!哈哈,愚兄果然不曾看错了你!”

    陈敬龙一愣,随即怒气大盛,咬牙恨道:“难怪你有胆来参加大会,原来是知我xìng情,欺定我了!”

    欧阳干将笑容一僵,微一踌躇,摇头叹道:“我确曾以为对你xìng情十分了解,可现在才知,我并不了解!……我原本以为,你xìng情宽和,极能忍让,看在家父、舍弟的情面,定不至当众揭露旧事,把我逼绝路;可万没料到,你争做江湖领袖之心,坚定若此,竟会一改宽和作风,再不忍让!等你揭露旧事,我又以为,你既下定狠心,定是不肯容情了,却不曾想,你又网开一面……”

    陈敬龙冷笑抢道:“只因你太过自私,不知‘顾全大局’为何意,所以才料不准我会如何行事!我争做江湖领袖,不是为自己而争,却是为轩辕族而争,所以势在必得,谁的情面也不能顾;我网开一面,亦是为轩辕族着想,纵然百般不愿,却也不得不压抑xìng情!为轩辕安稳。我可以做任何事情,虽死不悔;如果有一天,你胆敢为求私利。再做出危害轩辕的事来,我必定取你xìng命,百折不回!这番话,绝非儿戏。只要敬龙未死,你便千万莫要忘记!”

    欧阳干将默然片刻,轻叹口气,正sè道:“干将虽做过错事,但并非全无心肝;我不曾忘记自己是轩辕儿女。亦绝不敢辱没这一身份!……放心!”言毕,微一招手,引领众山庄弟子快步而行,匆匆走出会场。

    众江湖豪杰见欧阳干将离去,登时大哗;乱纷纷叫道:“啊哟,事情未弄清楚之前,怎可放他离开?”“陈少侠,怎放他走了?搅散白虎军之事。非同小可;岂能不留他对质个明白?”……

    陈敬龙暗叹口气。扬声讲道:“诸位,如今欧阳干将率部力抗暗军,保我轩辕不失,功劳非小。依陈某来看,往事已矣,纵然深究。亦无益处;看在干将如今的功劳,无论他以前做过什么大错事。都不必再计较了!”微一停顿,又望向伫立场中的林正阳。沉声喝道:“推选江湖领袖,方为今rì大会之首要!如今欧阳少庄主已退出争竞,剩下陈某与林教主两人,究竟孰优孰劣、谁更配做那江湖领袖,还望大家认真思忖衡量才好!”

    众江湖汉子听陈敬龙一劝,均觉欧阳干将功过如何,殊难评定,实不知是否该与他为难,义愤之气大减;再被陈敬龙话头一引,注意力重又转回到推选江湖领袖,无暇它顾——场中迅速安静下来,再无人纠缠于欧阳干将之事。

    林正阳眼见陈敬龙说出话来,众人均极顺从,全无丝毫抵触之意,情知他已是人心之所向,不禁犯愁;只顾眉头紧皱,苦思对策。

    陈敬龙冷冷望他片刻,见他全无表示,便又提醒道:“林教主,最终该如何决定江湖领袖,你可有打算?是任大家呼嚷表态,看谁得的支持声多呢,还是由公证人拿了纸笔,去逐一询问记录,再整理比较?”

    林正阳又踌躇片刻,忽地展颜笑道:“你我两人,还有一个方面未曾比较;大家所知不够,根本无法评定优劣!现在便谈择定领袖之事,未免太早了些!”

    陈敬龙皱眉道:“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林正阳负手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先前陈少侠一再强调,说选领袖要看本领能耐,林某深以为然罢了!江湖豪杰,颇看重武力本领;要统领江湖豪杰,武力本领便绝不可太弱!你我未曾教量过,谁的武力本领更强些,大家还不知道,却让大家如何做出正确选择?依林某之见,你我二人当众较量一场,谁赢了,便做江湖领袖,谁输了,便自动放弃争竞;如何?”

    他话音未落,秋长天已忍耐不住,放声大骂:“放屁!林正阳,你当众放屁,当真好厚的脸皮!你是绝顶六大高手之一,谁人不知?要与陈敬龙较量武力本领,摆明是欺负人么,真亏你好意思说出口来!你名扬江湖三十余年,却向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后生晚辈挑战,羞也不羞?能干出这等下作事来,你……你……当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洪断山见秋长天气急败坏,口出污言,忙抬手阻止他继续叫骂;扬声怒斥道:“林教主,你这提议太过荒唐!你修习斗气的年头,怕是要比陈敬龙年纪的两倍还多;他却怎可能打得过你?依你这说法,只以武力较量结果来择定领袖,却又怎能算得是大家公推?……”

    他话尚未完,林正阳得意笑道:“选领袖要看本领能耐,这话是陈少侠说的,林某依他意思而行,有何错处?平等争竞领袖之位,又怎能以年龄差别说事?他年龄小,本领不够,便不要争做领袖,又有谁强迫他来?再说,武力本领若不行,无慑服江湖豪杰之能,就算让他做领袖,也终究坐不稳!林某这提议,是为能选出个长久领袖而打算,有何不妥?”

    他这一番强词夺理的话说出来,场中登时一片哗然。大半江湖汉子都对他这无赖嘴脸不满,冷笑唾弃;却也有小部分好事之徒yù看打架,呼嚷支持。

    秋长天气不可耐,又骂道:“林正阳,你又在放屁;屁加屁,臭不可闻!陈敬龙所说的本领能耐,是统领群雄争战沙场的能耐,与你说的个人武力本领,是一回事么?……”

    他话还不等说完,却听陈敬龙忽地大笑喝道:“要做领袖,便须服人服到十足!有人挑战,我若退缩,倒显得胆虚了;林正阳,你想较量,我便与你较量。咱们手底分强弱就是!”未完待续。。

五百四十九节、估量错误

    陈敬龙应战之语出口,会场内霎时一静泡*书*(众豪杰面面相觑,无不骇然,均想:“与绝世高手较量,不要命了么?居然当真应战,究竟是疯了,还是傻了?”尽对陈敬龙安危大起担忧之意,并无一人相信年纪轻轻的陈敬龙,能有与林正阳一拼之力

    秋长天惊急不堪,叫道:“龙儿,开什么玩笑?绝世六大高手之所以被称为‘绝世’,便是因这六人武力本领冠绝江湖,再无旁人可与争衡你小小年纪,就算本领再高,又能高到哪去?居然要与绝世高手较量,可不是自取其辱么?此事万万不可,绝对不行……”

    陈敬龙含笑抢道:“驼叔,你与林正阳交过手没有?”秋长天一愣,愕道:“交手?我与他今天才第一次相遇,以前从未见过面,哪有交手的机会?”

    陈敬龙压低声音,笑道:“那就是了你只知他位列绝世六大高手,声名赫赫,却不知,他本领其实不算极高,名不副实……”

    洪断山眉头紧皱,插言道:“敬龙,不可胡说绝世六大高手,都是打败过许多厉害人物,方才搏得如此盛名,本领岂有假的?我虽不曾与林正阳真正较量过,但确信他本领绝不在我之下你自问,与我较量,稳能赢么?”

    陈敬龙笑道:“洪大侠……”洪断山温声叹道:“好孩子,你还是叫我洪伯伯”他话音未落,纣老怪在角落里愤愤骂道:“放屁要我兄弟叫你伯伯,想占老子便宜么?”洪断山横目望去,满脸怒sè,不自觉又握上刀柄;但想了想,却终究忍住,重重哼了一声,转开目光,不再理他

    陈敬龙寻思一下,低声笑道:“洪大侠斗气之浑厚我是知道的;若与洪大侠较量,敬龙是输定了,绝无赢的希望但林正阳……嘿真不知他绝世高手身份,是如何骗来的;敬龙曾与他交过一招,知他底细如何,绝非信口胡说:凭他的本领绝非洪大侠百招之敌”

    洪断山愕然叫道:“不可能……三十余年前,我与他结为朋友,同行江湖,曾多次见他出手,本领实不在我之下;这许多年过去我本领虽大有进步,非年轻时可比,但他也绝不会停滞不前;纵然及不上我,却也不该比我差的太多……”

    陈敬龙正sè道:“前晚我夜探神木教,与他相遇;若他本领真能与洪大侠相仿,敬龙便绝难脱身,哪还有命活到今天?”

    洪断山与秋长天见他神sè庄重,不似说谎_泡&书&不由相顾愕然;均难以相信威震江湖的绝世高手林正阳,竟会是名不副实之徒

    愣了半晌,洪断山方回过神来,迟疑说道:“就算林正阳这些年进步甚微,如今非我百招之敌;但……能与我相斗百招,那可也算得上是江湖少有的大高手了……”

    陈敬龙抢道:“敬龙曾在欧阳庄主全力猛攻之下支持百余招,方才落败”

    秋长天惊喜叫道:“当真?”陈敬龙微一点头自信笑道:“龙儿自忖大有胜望,所以应战;驼叔无需担心”

    洪断山叹道:“只是大有胜望而已并非稳保能胜现在你颇得人心,只要坚持公推,那领袖地位便非你莫属,却又何苦逞强,非要冒险一战?”

    陈敬龙沉默片刻,忽地一挺腰背,昂然道:“若不应战,众豪杰纵然推我,却也不免要存下几分轻视之意龙总舵主英雄一世,他的儿子,绝不能遭人小觑,折了龙总舵主威风;所以,陈敬龙可以避战自保,龙净尘却非得应战不可”

    洪、秋二人听他这一说,均以为然,齐齐点头秋长天激动感叹道:“总舵主在天有灵,知子英雄若此,定然欢喜好,好;龙儿,你要战便战,只是……千万多加小心”

    洪断山沉声叮嘱道:“且不论林正阳斗气如何,只凭他扬名三十余年,交手经验便绝不能少了;想寻他破绽,迅取胜,定不容易……敬龙,他年纪大你太多,体力恢复定不如你迅;你须沉稳应战,尽量拖长交手时间,以求从体力上赢他,万不可心浮气躁、急于求胜”

    以洪断山的本领、眼光,指点之语岂有差的?陈敬龙微一思索,喜不自胜;忙施礼谢道:“多谢洪大侠指点哈哈,敬龙得此决胜法门,又增了几分把握……”

    他话尚未完,林正阳早等的不耐烦,扬声催道:“陈敬龙,你究竟敢不敢较量?只顾婆婆妈妈、啰嗦不休,耽误大家时间,这算什么?”

    陈敬龙略一扫视,见在场数千双眼睛都定定望着自己,异常关注;不由的豪气横生,斗志昂扬;大笑道:“陈某既已应战,便绝无退缩之理林正阳,你急于当众出丑,陈某成全你就是”说着,跃下高台,大步走去空地中心,到林正阳身前三丈外停住,与他相对而立

    林正阳缓缓抽出双短剑,两手分持;微露狞笑,轻声说道:“刀剑无眼,难免‘失手’;较量中取你xìng命,没人能怪得了我嘿嘿,陈敬龙,我早有除你之意,今天总算能得偿所愿了”

    陈敬龙冷笑道:“名虽较量,实为生死相搏,陈某应战时便心中有数;明知厉害而敢战,正是未曾将你放在眼里哼,姓林的,陈某多经磨难,早非昔rì懵懂小儿,你想施加压力乱我心神,未免太也小看我了”言毕,抬手“刷”地抽出龙鳞血刃,厉声喝道:“废话少说来”迈步急冲上前,挺刃直刺林正阳胸膛

    林正阳微微冷笑,左剑疾扬,格挡血刃;剑身笼着枯黄光晕,正是用出“攻者自伤”的枯木斗气

    刃剑相交,“夺”一声闷响陈敬龙所发力道,大半又回冲自身他已知枯木斗气有此神妙,早有准备,并不运多重内力攻敌;一觉力道反冲,脚下疾扭,借回冲之力猛一旋身,甩刃斩向林正阳侧颈,去势迅猛无伦

    不料林正阳接他猛力一击,只微一摇晃而已,竟不退步,不显丝毫慌乱;眼见血刃又至,右手起处,短剑笼着翠绿光晕,又挡个准准确确、不差分毫

    “叮”一声清脆大响陈敬龙只觉对方剑上一股大力汹涌冲来,势不可抗;控制不住,“蹬蹬蹬蹬”连退四步,方勉强站稳惊诧错愕之下,怔怔望着林正阳,茫然失神,一时顾不得继续攻击

    林正阳又接陈敬龙这借势蓄力的刚猛一击,亦再稳不住身形——上身连晃,疾向后退跃数尺化解力道,方保得不倒——震惊之下,亦怔怔望着陈敬龙出神,未曾顾得进逼还击

    二人刚一交手,便硬碰两记,正是互试对方实力深浅;在场众人无一不明而眼见硬碰之下,陈敬龙虽劣势显然,但绝非一击便倒、全无相抗之力,众豪杰是无不大出意料、惊叹不已

    场中轰地响起一片鼓掌叫好声,许多人兴奋难耐,大叫大嚷:“陈少侠,了不起”“如此年轻,便具与绝世高手一拼之能,陈少侠当真了得”……

    洪家看台上的九人,表现却与众豪杰截然相反:都是眉头紧皱、满脸忧虑,极显沉重秋长天与洪断山对视一眼,一齐摇了摇头秋长天闷闷问道:“龙儿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林正阳?”洪断山轻声叹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过……唉,如此差距,结果已可预见:敬龙是必败无疑了”

    便在洪断山等人为陈敬龙而忧虑不堪的时候,伫立在场中的陈敬龙本人,却全无忧虑,只有一肚子的震惊、诧异

    他愣愣望着林正阳,茫然失神,心中只是大叫:“不可能当真活见鬼了……他上次接我一击,分明连退两步,险些摔倒;如今接我一击,却怎能只略一摇晃而已?难道区区两天时间,他本领竟突飞猛进,远胜先前了么?天下哪有人能进步的如此快法?……难道是我力量衰退了?……不可能我昨夜安安稳稳休息了一整夜,如今jīng力十足、体力充盈,所出攻击,力道怎可能弱于前晚?……又难道,前晚林正阳是有所保留,故意示弱?……他巴不得取我xìng命,岂有容情之理?……太没道理……两天前,我二人还相差仿佛,两天后,却竟有了这样大的差距,当真岂有此理奇哉怪也……”

    ……

    林正阳望着陈敬龙,亦是怔怔失神;脸上轻蔑之sè渐褪,慢慢转为凝重

    二人默然相对,良久不动直到场中兴奋欢嚷声渐渐低落,终归沉寂,林正阳方轻轻点头,叹道:“想不到两年不见,你本领竟已如此高强了不起;林某是衷心赞叹一句,绝非嘲讽:当真了不起”

    陈敬龙听他说话,心中微震,回过神来;愕道:“什么?……前晚你我交过手,你当知我本领远胜从前……”

    不等他说完,林正阳冷笑抢道:“虽然你本领大进,却还远不是我的对手你本领进步如此神,我不能容你活下去,不然,再过几年,我可真就制你不住了”言未毕,脚下猛力一蹬,身形直蹿向前;双剑齐起,分往陈敬龙两肋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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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节、搏命恶战

    五百五十节、搏命恶战

    陈敬龙见林正阳主动攻上,再顾不得思索那些不解之处,忙收摄心神,认真应付——血刃疾起,左拨右摆,往刺来的双剑格去。

    血刃与两剑接连交撞,“夺”“夺”两声响,一声沉闷,一声清脆。陈敬龙在自己返回的力道与对方所发大力联合冲击下,臂骨剧痛,脚下站立不稳,“蹬蹬蹬”连退数步。

    林正阳微退半尺,猱身又上;趁陈敬龙立足未稳,双剑再出,分往他两肩刺去。

    陈敬龙心知在退势未完之际,若再强行接他两击,非被震倒在地、露出致命破绽不可;情急下,悍狠xìng情大发,对刺来双剑不理不睬,强忍手臂疼痛,奋力抬刃,反挑林正阳小腹。

    林正阳见他不守自身,使出以命搏命的打法,不禁吃了一惊;暂顾不得伤敌,疾收剑闪身,斜退一步,避开血刃挑刺。

    陈敬龙见林正阳攻势被打断,未能连贯进击,登时jīng神一振;疾吸口气,力贯双腿,强行止住退势;随即向前一扑,血刃上下翻飞、左削右砍,十余刃连出,织成一片血sè罗网,向林正阳罩去;正是用出了洪家刀法中的一手绝招“碎玉飞溅”。

    林正阳面对凌厉攻势,全无丝毫紧张之sè;双短剑齐笼翠绿光晕,拨挑砸推,变化灵动,从从容容将十余刃一一挡开,挥洒自如。

    “叮叮……”十余声脆响接连响过,陈敬龙在连续大力冲击下,已是身形乱晃,如风中枯叶。林正阳略一摇晃,便即稳住身形;脚下斜向前跨出一步,右剑疾出,刺向陈敬龙侧胸。

    陈敬龙身形未稳,全无躲闪之力;眼见势危,忙抬左手,抓向林正阳右腕。林正阳右臂微缩,左剑又出,刺往他腰间。陈敬龙牙关紧咬,借摇晃之势猛一倾身,迎着短剑往林正阳怀里撞去;左臂伸的笔直,五指箕张,抓向他面门。

    林正阳见他拼着被短剑贯身而硬撞过来,情知纵能取其xìng命,但稍一耽搁,被他抓上自己面孔、五指乱抠,自己却也难免毁目之祸;大骇之下,忙竭力扭身,斜跃开去,避过陈敬龙这一抓。

    随着林正阳闪避,离陈敬龙腰间已不足寸的短剑便也猛地移开,未能伤他分毫。陈敬龙在鬼门关口打了个转,却无半点惊恐惶惧之sè;趁林正阳攻势稍断的工夫,猛一旋身,右手血刃疾出,斩向他侧颈。

    林正阳不慌不忙,左剑微抬,剑身笼罩枯黄光晕,挡中血刃。“夺”一声闷响,陈敬龙被自己力道反冲,震的臂酸胸闷、身形微一迟滞;以xìng命相拼、好不容易抢占的先机,霎时化为乌有。

    林正阳欺身又上,双剑分刺,攻向陈敬龙心口、小腹……

    ……

    场中二人,剑来刃去,斗做一团;一时不见胜负之分。

    起初时,众豪杰眼见林正阳进退如电、趋避若神,攻则迅猛如风雷、守则坚稳如山岳,本领之强,远非寻常江湖人物所能企及,实不负绝世高手之身份,不由都暗自敬服;而眼见陈敬龙年纪轻轻,与这等绝世高手相斗,竟也能有攻有守、不落下风,俨然打了个旗鼓相当、不分轩轾,却不由都更为惊叹钦慕。场内叫好声如浪波汹涌,一波紧接一波,连续不断,喧嚣震天。

    待场中二人斗过二三十招后,叫好声却渐渐稀落,终归沉寂;众豪杰都只顾伸长脖子,凝神观看打斗,个个屏息静气、紧张无比,再顾不得张口呼嚷。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情状,正在众人都已看出:陈敬龙并非实力可与林正阳相抗,只是太过悍狠、勇于搏命,令林正阳深为忌惮、不敢过分进逼,方才得保不败;而以二人的武力水平,招式变化常常只在方寸毫厘之地、电光石火之间,陈敬龙如此屡行险着、以命搏命,便是常常身陷危机、生死只差一线。

    众豪杰看出凶险,无不惊心动魄,暗捏了把冷汗。洪家看台上的九人,更是都紧张到极处,不能自持:陆续都已拥去台边,把手凝望;十八只眼睛,都只随着场中二人的进退起伏而动,再不能稍移目光、理会别事。

    ……

    全力激斗,招式转换如风;不过顿饭工夫,林、陈二人已对过七八十招。

    每次血刃与短剑相交,陈敬龙要么承受自己力道反冲,要么承受荣木斗气的大力冲击;连续不断的重压之下,手臂越来越痛、胸口越来越闷,渐渐力不从心、守多攻少,显露出不支之态。

    林正阳与一个后生晚辈激斗这许多时候而不能取胜,却越来越是焦躁恼怒;双剑此起彼落,攻势愈来愈紧,对陈敬龙以命搏命的打法,也渐渐不再全力避让,隐露冒险求胜之意。

    再斗片刻,林正阳使出一招“左右逢源”,双剑夹削陈敬龙两肋。陈敬龙退避格挡不及,又使出以命搏命的打法;伫足不动,血刃直落,劈向林正阳头顶。

    林正阳忽地不闪不躲,亦如陈敬龙般伫足不动;清叱一声,双剑齐扬,分别在血刃侧面连刺三刺,迅如闪电。

    他这六剑,皆是用的翠绿sè荣木斗气,剑剑力道雄浑刚猛。六声脆响之后,陈敬龙连受六次大力震荡,右臂已痛至麻木、调转不灵;血刃斜斜垂落,从林正阳肩旁掠过,劈落地上。

    林正阳眼见机会,岂肯放过?纵身向前疾跃,身在半空,左剑已直指而出,刺往陈敬龙咽喉。陈敬龙右臂失觉,无力举刃格挡,大骇之下,奋力向后一跃,避其短剑。林正阳左剑刺空,不依不饶,足尖落地微点,又是往前一蹿,右剑再出,仍是刺向陈敬龙咽喉。

    后跃当然不如前跃来的灵便迅速。陈敬龙退跃落地,刚刚站稳,眼见短剑又来,再也退避不及,不禁大骇;危急关头,求生之意压倒一切,不需多想,左手已去右手中抢过血刃,反扫而出,斩往林正阳侧腰。

    林正阳对陈敬龙这情急使用左手发出的一击并不在意,随手垂落左剑去格挡,右剑不停,依旧前刺。不料,那血刃横扫到中途,忽地一转,避过短剑格挡,斜削向林正阳大腿;其变化之迅疾灵动,实不逊于先前陈敬龙右手所使。

    林正阳一剑格挡个空,不禁大吃一惊;匆忙间,先求自保,疾将刺到陈敬龙颈前的右剑垂落,去那血刃上一击,便这一击反震之力,身形横移数尺,避过血刃削砍。

    陈敬龙左手持刃,发出攻势时,脑中已如电光一闪,想起:“我右手残废时,只用左手;这左手的灵活、力量,皆不在右手之下!右臂痛麻而未能想到立换左手持刃对敌,真是太也笨了!”眼见林正阳被逼的移身躲闪、攻势稍断,忙将内力运往左臂,大喝一声,竭力挥刃,斩往他肋下。

    林正阳匆忙闪身,险险避开一击,惊魂未定;眼见血刃又来,不及多想,疾挥短剑挡去;剑身翠绿光晕浓厚有若实质,显是斗气运到十足。

    刃剑相交,“夺”一声沉闷大响。陈敬龙只觉所发力道又有近半返冲自身;胸口闷极之下,再受这一股大力猛冲,霍地剧痛难当;一股热流直冲上喉,眼前金星乱冒,四肢皆软。

    林正阳受他这全力一击,却也抵挡不住;踉跄退出数步,身形一歪,险些摔倒;探剑在地上一撑,方才直身站稳,却已极显狼狈。

    陈敬龙强咬牙关,不让鲜血喷出口来,却暂时无力挥刃攻敌,只能伫立原处,苦忍胸口疼痛。

    林正阳见他不动,微觉诧异,稍一寻思,已明其故;狰狞一笑,紧握双剑,便要跃向上前,趁虚一击,取陈敬龙xìng命。

    便在此时,却听一个铿锵女声大叫:“林正阳,我来会会你!”随即便见一条红影自洪家看台跃下,疾奔入场,到陈敬龙身前驻足,按剑而立。此人虽是女子,却穿着男式衣衫:正是“火凤凰”慕容滨滨。

    众豪杰见林、陈二人较量之际,忽地有人去横插一手,不禁都错愕莫名。登时人声熙攘,议论大起。

    林正阳见陈敬龙眼神迷离,分明再无相抗之力,上前一击,必能将其立斩剑下,却又偏偏被慕容滨滨拦在身前,不得进击之路;不由焦躁万分、气急败坏,厉声斥道:“慕容将军,你想怎样?公平较量之际,旁人不得插手,这是江湖规矩,你不知道么?”

    慕容滨滨低声喝道:“敬龙,先回看台,歇好了,再来与他打过!”随即扬声笑道:“林教主,你不是我家主将的对手,我已看的明明白白!我此来,不是要插手你们之间的较量,并不违江湖规矩,只是看你本领也不过如此而已,要我家主将与你较量,未免有大材小用之嫌,太过可惜!杀鸡何须宰牛刀?我来与你较量一场,分个胜负好了,实不用我家主将出手!”

    此言一出,众豪杰越发错愕,场中反倒安静下来,再没人议论。

    陈敬龙听慕容滨滨说话,已明其意图;忙强撑着走往洪家看台,缓缓迈步,尽量装出从容模样,不显胸痛乏力之态。

    林正阳见陈敬龙走开,急不可耐;大叫:“小贼,不要逃!”脚步向前,便要追去。

    他身形刚动,慕容滨滨已横跨一步,拦住去路;笑道:“想与我家主将较量,那也容易;只要你打败了我,我家主将自会出手!慕容本领,远比不上陈敬龙;你若连我也打不过,却哪有资格与我家主将较量?”

五百五十一节、部下代战

    五百五十一节、部下代战

    林正阳听慕容滨滨说话,不禁又气又急,斥道:“陈敬龙黄口小儿,焉能是老夫对手?眼看胜负将分,慕容将军却来阻断较量,分明是回护陈敬龙,避其惨败!你如此行事,使较量有失公平,大违江湖规矩;在场众豪杰,须饶你不过!”

    慕容滨滨神sè坦然,朗声笑道:“若我家主将当真要落败时,我来阻断较量,予以回护,确实于理不合,有违江湖规矩;可我来阻断较量时,我家主将正大占上风,未呈败势;我如此行事,分明是不忍你多年盛名毁于一旦,yù替你留些颜面,须与回护自家人无干,却如何谈得上大违江湖规矩?”

    林正阳急道:“胡说八道!陈敬龙眼看要败,何曾大占上风……”

    慕容滨滨抢道:“方才你二人硬碰一记,结果如何,在场众人都看得明明白白:我家主将气定神闲、安然伫立,你却连退数步,险险摔倒。如此情形,高下之别一目了然,我家主将还不算大占上风么?”

    方才硬碰那一记,林正阳抵不得大力冲击,确实退了几步、险些摔倒;但随其退步,冲力已得消减化解,未曾伤及筋骨脏腑,对身体并无太大影响。反观陈敬龙,窘迫之际再遭大力猛冲,已无退步化力之能,生扛硬挺之下,被冲力直贯入胸、震及脏腑,受了内伤,筋骨酸软,暂失战力。两相比较,实是林正阳大占优势,陈敬龙不妙至极。

    在场者,都是武力不弱的江湖中人,尽皆通晓搏击打斗之道,无一外行;见陈敬龙与敌硬碰之后便凝立不动,自都明其原故、料其情状,知他败局已定,再难坚持。

    可话说回来,陈敬龙不肯显露弱态,强行把逆冲yù喷的鲜血咽下,未曾吐出半点;旁人纵心里有数,但无凭无据,却也无法咬定他吃了大亏、必败无疑。而单从外表来看,确是林正阳更显狼狈,似落下风;慕容滨滨这一番话,虽明明是强辞夺理、胡搅蛮缠,但既然有理可夺,旁人却也无奈其何、反驳不得。

    况且,现在陈敬龙更得人心,大半儿豪杰暗中都偏向着他,不愿他败于林正阳之手;剩下小半儿豪杰,虽无偏向之心,但好武之人,难得见一次高手较量,巴不得多看一会儿,亦不愿太早分出胜负、结束较量。更重要的:美女总是能轻易搏人好感、得人爱怜,此为人xìng之必然,亘古不变。慕容滨滨正值妙龄、美艳如花,众豪杰见她与林正阳争执,不知不觉间便都想偏向她几分,却有谁肯去责难她了?

    于是乎,慕容滨滨一通强辞夺理的话说完,场内并没有一个反驳斥责之声,反倒有些年轻好事的,纷纷扬声支持:“慕容将军说的不错啊;陈少侠未呈败势,慕容将军来阻断较量,便不算回护自己人,便也无违江湖规矩!”

    “较量只不过中断一下,一会儿尽可以继续么,有什么要紧?”

    “慕容将军说的其实有理:若连本领稍差的也打不过,又有什么资格与本领更高之人较量?依我看来,林教主等打败了慕容将军,再去寻陈少侠较量,也还不迟!”

    ……

    林正阳耳听众人呼嚷,全无中肯之语,尽显偏向之意,不由怒火中烧、七窍生烟;又见陈敬龙越走越远,已快到达洪家看台,将之击杀的良机就要错过,不由更急的发慌;怒急交攻之下,心乱失智,见慕容滨滨拦着不肯让路,杀意陡起,大叫:“你要较量,林某便如你所愿!”话未完时,已往前一撞,挺短剑刺向慕容滨滨咽喉。

    慕容滨滨早有防范,见他一动,忙闪身避开;随即抽剑在手,朗声笑道:“你当众接受挑战,便不能反悔!来来来,你我先打上一场;若我当真打你不过时,再请我家主将来与你分个高低!”

    方才林正阳与陈敬龙一番激斗,虽占尽上风,但亦是全力施为,jīng力、体力损耗均极迅速;虽相斗时间不长,却已是大汗淋漓,颇觉疲累。

    此时听慕容滨滨所说话语,林正阳霍然醒悟,暗中只是大叫:“啊哟,上她当了!火凤凰名头不小,想必有些本事;只怕三招两式之间,我未必便能将之击败!若与她缠斗时久,我体力有减无增,陈敬龙却可以趁此工夫安稳休息,恢复力气。此消彼长,对我不利;等打败这慕容滨滨,陈敬龙再来接着较量,我未必稳能获胜;倘有失手,可大事不妙矣!”yù待不与慕容相斗,但刚刚怒急之下,应战之语已出,甚至已主动出手挑开战幕,实再容不得反悔退缩。——左右为难之下,怔怔望着慕容滨滨,彷徨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

    且说陈敬龙,慢慢走回洪家看台。刚登到台上,立被众人围住,推去椅中坐了。商容儿、吴旬、武全等人,手忙脚乱的去给他按摩胸口、手臂,纷纷询问他伤势如何。姬神医更不由分说,早把他手腕擒住,诊起脉来。

    陈敬龙走这片刻,胸口疼痛已减,手足力气渐复,右臂痛麻感也渐渐消去;见众人焦虑担忧,忙安慰道:“我不要紧,稍休息一下就会好了;不用担心!”

    姬神医诊过脉后,放下他手腕,亦道:“不要紧!内腑虽受震荡而稍有移位,但并无大损,只须安稳静坐片刻,待内腑自动归回原位,便无大碍!”

    众人听他这一说,方齐齐松了口气,放下心去。

    秋长天气急败坏道:“龙儿,你明明不是林正阳对手,为何要逞强应战?明知打不过,偏要去打,那不是争脸,分明是要丢脸了!再说,你若稍有差池,却让我将来归于地下时,如何向龙总舵主夫妇交待?”

    陈敬龙茫然叹道:“我若明知不是对手,又怎可能自取其辱?……两天前,他确实不比我强,绝无虚假,可不知为何,现在他却竟如此厉害……这……这……真是奇哉怪也!……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洪断山叹道:“林正阳以前是强是弱,无需深究!既已应战,便绝无退缩之理,一会儿敬龙免不得还要与他较量一场,彻底分个胜负;眼下最要紧的,是寻思该如何应战,琢磨个取胜之法出来!”

    众人听他一说,均觉有理,齐齐点头;唯陈敬龙抑郁叹道:“林正阳斗气之雄浑厚重,不在欧阳庄主之下;更要命的,是他那枯木斗气,可把我所发力道反转,回冲我自身;我发力攻敌,便是打我自己,这种架,却如何打法?依我看,取胜是没希望的,唯有xìng命相搏,争取与他同归于尽……”

    一听他说出这话,秋长天、商容儿齐齐变sè,异口同声叫道:“不行!”洪断山忙道:“敬龙莫要失了信心!依我看,林正阳的斗气,大有古怪,未必如你感觉那般神奇!”

    陈敬龙jīng神一振,兴奋问道:“莫非洪大侠已察觉他斗气有何弱点?”

    洪断山沉吟应道:“弱点倒谈不上,但确实发觉有些不合情理之处……”

    他刚说到这里,却听场中林正阳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众人担心慕容滨滨安危,暂顾不得深究斗气问题,齐齐转头往场中看去。

    ……

    慕容滨滨见林正阳默立片刻,忽地忧sè尽去、放声大笑,不由错愕;寻思一下,皱眉喝道:“姓林的,你究竟敢不敢与我较量?已然应战,却不来动手,只顾傻笑,这算什么?”

    林正阳慢慢收止笑声,施施然将双短剑收回鞘中,负手叹道:“陈敬龙麾下有高手,我神木教可也并非无人!慕容将军说,打得过你,方能与陈敬龙较量,似乎有理;但按此道理行事,则你也要打败比我稍弱之人,才配与我较量!”言毕,冲神木教看台微一招手,唤道:“玄儿,过来!”

    林玄听父亲呼唤,忙跃下看台,奔入场中,到林正阳身边站定。

    林正阳扫视群豪,得意笑道:“陈家军主将,由麾下将领代为出战,我神木教主,便以神木教枯木使应战。如此行事,天公地道、合情合理,诸位没有异议吧?”

    由部下代为出战,本是陈敬龙一方先做出来的;众豪杰既不反对慕容滨滨代战,此时便也无法反对林玄代战;况且,林玄比慕容滨滨大不了几岁,身份、年龄,皆堪匹敌,全谈不起以强欺弱、以大欺小,便是想寻个由头阻其出战,却也寻不出来。因此上,林正阳询问过后,众豪杰尽皆默然,并无一人提出异议。

    林正阳见众人不语,越发得意,大笑道:“陈敬龙,你好好歇着,养足jīng神,免得一会儿再与林某交手时,不堪一击,让林某失望!哈哈,林某可也要去歇一歇了!”说着,转身迈步,施施然踱向神木教看台,对慕容滨滨再不理会。

    慕容滨滨见林正阳远去、林玄拦在身前,无可奈何,只得抱剑拱手,叹道:“林公子,请!”

    林玄抽出双短剑,微一抱拳,道声:“请!”语声未绝,身已前纵,左剑起处,直刺慕容滨滨右肩。

    慕容滨滨并不招架闪避,长剑疾起,刺往林玄小腹。林玄见她一个娇美女子,竟也如陈敬龙一般悍勇狠厉、一出手便用上拼命的打法,不禁大吃一惊,匆忙收剑止步,垂右剑去格挡长剑——短剑上,笼着枯黄光晕,正是用出了枯木斗气。

    眼见两剑就要相交,慕容滨滨手臂微抖,一声清叱,长剑剑身腾地变为赤红;正是用出了火系斗气。

    “夺”一声闷响,两剑一撞立分。慕容滨滨身形猛地一晃,林玄却是“蹬蹬蹬”连退三步,脸上涨的通红。慕容滨滨以命搏命抢得先手,岂肯放弃?身形刚稳,已猛蹿向前,挺剑刺往林玄心口。

    林玄退势刚尽,立足未定,猛见长剑又来,不禁失sè;百忙中,疾挥左剑,竭力挡去;剑身翠绿,用的是荣木斗气。

    “夺”一声脆响。慕容滨滨身形又是一晃,而林玄立足未稳之际,再受猛震,越发站不稳当,又是连退两步。

    慕容滨滨得势不让人,身形刚稳,又再前跃追击;一柄长剑,上下翻飞,如狂风暴雨般向林玄攻去……

    洪家看台上的九人,见慕容滨滨斗气不弱于对方,又已占尽上风,绝无落败之理,齐齐放下心去。

    洪断山眼望打斗二人,冷笑道:“果然如此!哼,什么‘枯木斗气,攻者自伤’,原来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

五百二十二节、远古武技

    陈敬龙听洪断山之言,又是惊喜,又是错愕,忙问道:“洪大侠这话,从何说起?”

    洪断山反问道:“林玄接慕容将军第一剑时,用的便是枯木斗气,可结果慕容将军只是一晃而已,林玄却被震退三步;这说明什么?”

    陈敬龙动容叫道:“林玄的枯木斗气,未能将慕容将军所发力道反转回去”

    洪断山沉声讲道:“不只如此林玄于本呈退势、脚步未稳之际,使荣木斗气接了慕容将军的第二击,却只退出两步而已;可见他斗气修为,并不在慕容将军之下**泡!书*但他接第一击时,立足本稳,却被震退三步,由此可见,枯木斗气本身力量远不能与荣木斗气相比,在无法反转敌人力道时,便要抵挡不住,大受冲击”

    陈敬龙缓缓点头,沉吟问道:“洪大侠分析的不无道理……可是,林玄却为何不能将慕容将军所发力道反转?难道枯木斗气对火系斗气无效么?”

    洪断山冷笑道:“若是斗气属xìng的问题,林玄便绝不会以枯木斗气去接慕容将军的第一剑了他会如此行事,定是早未料到,慕容将军这样一个年轻娇美的女子,竟会有这等深厚的斗气修为

    方才你与林正阳相斗时,林正阳每用枯木斗气挡你攻击,身形定会摇晃,显然并未完全将你所发力道反转回去,他自己也承受了一定力量的冲击当时我便在想:如此情形,可与传说中的‘朽木无觉,攻者自伤’,大有差距啊

    现在看了慕容将军与林玄相斗,我便明白了:敢情那枯木斗气反转力道的效果,要视使用者与对手修为差距而定——你修为不及林正阳,但并非差得太多,所以林正阳能将你所发力道返转一些,却不能全部返转回去;而慕容将军修为不弱于林玄,林玄便无法将她所发力道返转回去了

    嘿就是如此若枯木斗气真能将所有攻击力道返转,谁还能打得过林正阳?他早就成了天下第一的无敌高手了,何需屈身于六大高手之列?他之所以不敢妄称天下第一只因他的枯木斗气,对我等与他修为相若之人,根本没有用处

    什么‘朽木无觉,攻者自伤’不过是夸大其辞,吓唬人的罢了;哈哈,名不副实,名不副实”

    陈敬龙听了他这一番推断,深觉有理泡-书_)暗道:“不错;当初林正阳以枯木斗气震开张肖,而自身全不晃动,丝毫不受影响,自是因为张大哥本领较他差的太远了如今他不能将我发力道全部反转,自是因为我本领比张大哥强了许多,出手力道比张大哥沉重许多”

    想通了这一节,却丝毫不以为喜,反倒抑郁增;沉吟叹道:“洪大侠就算知道他这枯木斗气名不副实却也无补于事我本领终究比不上他,他的枯木斗气,到底还是能克制我的”

    洪断山缓缓摇头,踌躇说到:“别急……我发觉,还有一些古怪之处……你方才打斗时,曾用过我洪家武技;尤其那一招‘碎玉飞溅’十余刀连贯而出,毫无迟滞迅猛而又不失沉稳,用的着实不坏……”

    陈敬龙沮丧叹道:“可惜被林正阳轻松挡开了,全没用处”

    洪断山微一皱眉,沉声问道:“若林正阳使用枯木斗气挡你这十余刀,将十余次力道接连反转,你绝对无法承受,立即便要落败;可是,他为何不用枯木斗气抵挡?”

    陈敬龙稍一寻思,记起当时林正阳确是使用荣木斗气硬碰碰挡开那十余刃的,不由纳闷,沉吟道:“是啊……他为何不用枯木斗气?”

    秋长天正sè说道:“不只那一招‘碎玉飞溅’;我看的仔细,凡是龙儿使出迅疾招式,许多刀连出的时候,林正阳都只用荣木斗气硬碰,从未用以枯木斗气化解他那枯木斗气,只有在抵挡龙儿不连贯的攻击时,方才使用”

    洪断山眉目大动,兴奋叫道:“如此说来,那枯木斗气不能抵挡连贯迅疾的招式……莫非……使用枯木斗气,得有稍许准备时间,不能随心而发么?”

    秋长天疑道:“不能随心而发?……看情形,似乎不错;可是……斗气都是随心而发,哪有需要时间准备的道理?”

    纣老怪插言道:“各位,你们可曾留意,我兄弟与林正阳最后硬碰那一记,所发出的声响,是沉闷,还是清脆?”

    不等别人应声,陈敬龙已回道:“那一记硬碰,我所发力道近半返转,回冲自身林正阳当时用的是枯木斗气,我与他兵刃交撞的声音,自然是颇为沉闷的”

    纣老怪神sè凝重,缓缓说道:“既然他当时用的是枯木斗气,为何他剑上所笼光晕,却是翠绿sè的?”

    众人听他这一说,不禁齐齐一愣秋长天脱口问道:“你看清了么?”纣老怪正sè道:“我还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看的真真确确,绝不会错”陈敬龙亦道:“听大哥这一提,我依稀想起,当时林正阳短剑所笼斗气,确是翠绿sè的”

    众人听他也这样说,再无怀疑,却不禁都茫然不解商仲霆喃喃奇道:“枯木斗气,sè呈枯黄;荣木斗气,sè呈翠绿;双sè双气,天下皆知,绝不会错怎会……怎会剑笼翠绿,却用出枯木斗气来?这不是不讲道理,乱了套么?”

    陈敬龙听得“双sè双气”四字,却心中大动,若有所觉;急急说道:“一个人,只能修习一种斗气;任何人都是如此,绝无例外林正阳不可能同时兼备两种斗气,绝不可能”

    众人听他这一说,相顾愕然洪断山迟疑问道:“这种说法,倒从来不曾听过敬龙,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陈敬龙正sè应道:“我是听一位前辈奇人说的那位前辈学识非凡,说出的话,绝不会错洪大侠,古往今来,除林家人以外,你可还听说有谁能使出两种xìng质不同的斗气么?”

    洪断山稍一寻思,疑道:“确实再没有了……难道你怀疑,林正阳的枯木斗气、荣木斗气,其实只是一种,当中另有蹊跷在内?”

    陈敬龙沉吟说道:“驼叔说,斗气都是随心而发,无需准备时间我大哥又发觉,林正阳使用枯木斗气时,剑上却笼着翠绿光晕,斗气与颜sè不符从这两样破绽,我怀疑……莫非将人攻击力道反转,是另有法门,而并非斗气作用么?”

    众人听他这推测,均觉不无可能,齐齐点头武全踌躇说道:“若谈论斗气,我所知甚少,是不敢插言的;但若说另有法门、并非斗所作用,我倒想起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敬龙jīng神一振,急急问道:“武兄想起何事,快快请讲”

    武全点点头,正sè讲道:“我家世代研习武技,不但对武技招式收集颇多,便是有关武技的传说,也同样收集了不少家父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传说:比灭世大劫要久远的远古时候,世人对武技的研究,比现在人为高深;那时的武技,其神奇奥妙,远非现在人所以想象在那时,有一种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武技打法,十分盛行……”

    他刚说到这里,洪断山忍不住插言道:“以柔克刚,我等皆知,但那‘借力打力’,我可着实不曾听说过了那是怎样一种技法,小武兄弟能详细讲讲,教给我等么?”

    武全惶恐笑道:“洪大侠是前辈高人,岂能与武全兄弟相称?真是折煞晚辈了”微一迟顿,又歉然笑道:“借力打力么,据说是能借攻击者的力道而伤害其自身;但那武技打法失传不知多少年头,晚辈根本无从知晓,绝非敝帚自珍,不肯教给大家”

    众人听说如此神奇的武技打法竟然失传,均觉惋惜,齐齐摇头叹气洪断山失望叹道:“既然如此,不必纠缠于此事;小武继续讲那传说”

    武全理理思绪,继续讲道:“据说在那神奇武技盛行的远古时代,借力打力并不算十分高深的技法,当时很多人都能使用;而这种借力打力的技法再有发展,当真达到高深境界时,便叫做:以彼之力,还施彼身也就是说,可以把敌人攻击的力道,直接返转回去,克敌自身”

    众人听他说武技打法,竟能神妙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不禁都瞠目结舌、将信将疑

    陈敬龙却知,武家对古今武技的了解,冠绝天下;武全既说世上曾有如此高妙的武技,那一定是有过的了,绝无虚假思索片刻,恍然叫道:“原来如此那以彼之力、还施彼身的神妙武技,竟没有失传;林正阳能将我攻击力道反转,用的正是这种武技打法

    什么枯木斗气,根本就不存在,斗气颜sè变幻,只不过是林正阳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既是施展武技手法,便须抓住施展的时机,要有所准备,不能像使用斗气一样随心而发;所以林正阳无法用‘枯木斗气’去抵挡我连贯招式

    因斗气颜sè变幻,只是掩人耳目,并无实际作用,亦非必需,所以林正阳在打的太过紧张时,会一时疏忽,忘记改变斗气颜sè,以至出现剑笼翠绿光晕,却将我力道反转的古怪现象

    哈哈,就是这样,再不会错知其‘枯木斗气’真相,我便有取胜之望;妙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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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三节、消暑暂歇

    五百五十三节、消暑暂歇

    众人听陈敬龙自信之语,无不jīng神大振。「域名请大家熟知」商容儿兴奋问道:“你想出克敌之法了?”

    陈敬龙微一点头,笑道:“先前我被‘枯木斗气之神妙’吓住,恐承受不起连续反转的力道,一直不敢发出多重内力攻敌。如今我知道所谓的‘枯木斗气’,需伺机而用,不能应付连贯攻击,却还怕它什么?嘿,林正阳再用‘枯木斗气’对付我时,非让他吃个大亏不可!”

    商仲霆担忧道:“就算你能应付‘枯木斗气’,但那林正阳实力在你之上,荣木斗气之雄浑厚重,仍非你能相抗!”

    陈敬龙沉yín应道:“不错,以力硬拼,我绝不是他对手,唯与他比快,方有胜望!……以林正阳之身手,要比他更快,并非易事;我需仔细想想,如何忘掉武技招式,使出手更快一些才好!”言毕,闭上双眼,静坐苦思,再不稍言稍动。

    众人听他说要“忘掉武技招式”,均不解何意,一肚子纳闷;但见他模样,均知是在思索重要事情,便都不再询问打扰;陆续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去观望场中二人打斗情形。

    ……

    众人说话这工夫,场中二人斗了已不下五六十招。

    慕容滨滨不肯放弃最初以命搏命抢来的先手优势,斗这半晌,一直是全力猛攻,绝不放松一丝一毫;此时斗的兴起,攻势愈猛,赤红剑影纵横来去,织成一片又一片的火网,不断罩向对手,威势惊人。

    再观林玄,情形却已不妙至极。他实力并不强过慕容滨滨,无法凭硬碰阻断对手攻势,而其悍勇之心,更远不能慕容滨滨相较,万不敢与之xìng命相拼、强夺先手,因此自最初疏忽大意,落了下风,便一直劣势难转,不得翻身;斗这半晌,却始终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只能守护自身、勉力支持罢了。然而,只守不攻,焉能久持?此时在慕容滨滨狂风暴雨般的猛攻之下,他已是捉襟见肘、应付维艰,渐显不支之态。

    再斗片刻,慕容滨滨忽地清啸一声,收剑止住攻势,疾退两步;粉脸飞红,冷冷斥道:“如此模样,当真污了我的眼睛!趁早滚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吧!”

    众豪杰见她于胜券在握之际忽地停手罢斗,不禁都是一愣;再凝神去看林玄时,方明其故,却又都立觉好笑,忍俊不禁。场中猛地响起一片嗤笑声。

    原来那林玄防守艰难,被慕容滨滨的长剑不断近身划过,衣袍受剑上热làng焚灼,多有焦损破裂;此时身上许多luǒlù肌肤之处,xiōngtuǐ背tún,无处不有;虽未着伤,其狼狈情况,却实已不堪入目。——那慕容滨滨虽豪气不让须眉,但终究是个妙龄nv子;让她面对如此一个luǒxiōnglùtún的男子,却如何能不害羞?如何能斗得下去?

    林玄先前只顾应付攻击,无暇顾及身上情状;此时停斗,方发觉身上竟已这般模样;再听得群豪嗤笑,不禁羞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顾不得去计较什么胜负之分,双手掩tún,如飞般奔出场去。

    慕容滨滨待他退入神木教看台,方松了口气,扬声叫道:“林教主,你儿子非我敌手;似这等无能之辈,派出来也只能惹人发笑,其实没什么用处;趁早还是你亲自下场,与我较量较量吧!”

    林玄当众出了这样一个大丑,林正阳身为其父,亦难免臊的无地自容,却哪好意思立即下场,受众人关注?闻慕容滨滨催战,强忍羞惭,起身说道:“较量之事,不必着急!大会开始至今,时候已颇为不短,大家想必都乏的紧了。我神木教早备好冰镇酸梅汤,以待宾客。请大家各饮一碗,消消暑气,略歇一歇,再看较量不迟!”话刚说完,又急急退回椅中坐了,垂下头去,避过众人目光。

    随着他说话,两座看台上,上百名神木教人,早纷纷行动起来——从看台后方提出十余个装满酸梅汤的大木桶,放置台前,又取出十几个棉被包裹的大铁盒,打开盒盖,将盒中所盛碎冰块倾入各木桶之中;跟着又捧出许多大碗,去桶中盛了酸梅汤,分别捧了,散往各处,分发给赴会豪杰。

    这一rì,是为大暑;天气之炎热,可想而知。而大会进行这许久,已过正午,恰到了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众豪杰头顶烈rì而坐,早都被晒的一身臭汗、口中焦干,十分难过;此时眼见神木教人捧出加了冰的酸梅汤,不由都喉头大动、心中发痒,却有谁能耐得住yòuhuò?在场数千双眼睛,登时都被那盛了酸梅汤的大桶或大碗吸引过去,再没人顾得催促较量。

    慕容滨滨见神木教人当真提供饮品,不禁心中忐忑;亦顾不得催促林正阳出战;急去神木教人手中抢了碗酸梅汤,奔回洪家看台,jiāo与姬神医,催道:“您老快给瞧瞧,这汤中有毒没有?”

    那大碗所盛汤汁,红中透紫、紫中透亮,上浮几块碎冰,又飘着几片玫瑰huā瓣;稍离近些,便能闻到一股酸酸甜甜的清凉气息,其中又隐隐夹带着一丝huā香;当真让人一见一闻,难抵yòuhuò,只想张口狂吞。

    姬神医却无心细看那汤汁模样,急急从怀里mō出几包yào粉,逐一投入汤中,凝神观其变化。

    那些yào粉被汤汁浸染,尽成紫红,慢慢沉入碗底,却再无丝毫异样改变。

    姬神医看了片刻,皱眉愕道:“没有毒?!……这可奇了!”

    众人听他说“没有毒”,不禁齐齐一愣。吴旬奇道:“怎么可能?林正阳那老贼,岂有好心?他若不为下毒,却准备这酸梅汤做什么?说他是为大家着想,平白费这心思力气,便是打死我,我也不肯信的!”

    姬神医叹道:“林正阳安没安好心,老朽不得而知,但老朽可以保证,这汤中确实无毒!”

    他老人家的验毒本领,自没人敢予怀疑。见他说的如此肯定,众人虽满肚子纳闷,都也不禁都暗暗松了口气。

    慕容滨滨沉yín说道:“既然没毒,咱们便不能阻止群豪饮用,免得被林正阳抓住把柄,再来责难!但话说回来,小心些总没有错,无论这汤汁有毒没毒,终究是神木教呈出的东西,咱们还是莫要沾口为妙!”

    众人听她这话,均以为然。吴旬亦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咱们是来与林正阳为难的,若喝了他给的东西,便要领他人情,再与他为难时,未免要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还是不喝为妙!”

    众人赴会之前,就打定不沾神木教饮食的主意,所以早准备了水囊带来。此时武全取出水囊,给众人轮流喝上几口,以解焦渴。等神木教人送上酸梅汤来,众人看也不看一眼,全不去碰。

    除洪家看台上的十人以外,其他赴会豪杰,得了冰镇梅汤,却无一不喜笑颜开、狂吞海咽;有的喝了一碗,犹不知足,兀自大呼小叫,继续索要。

    会场许多人,神木教众分发梅汤,自需些时间。在此工夫,又有十名神木教众步入场中空地,分成五对,搏击表演,供到会豪杰观赏消遣。神木教看台前的两名鼓手,又猛敲大鼓,为表演者助威。一时间,场内欢笑不绝、鼓声咚咚,颇显热闹,先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看看闹了约有顿饭工夫,到会豪杰均已喝过酸梅汤,再不曾遗lù一人。林正阳忽地挥手止住鼓手击鼓,起身叫道:“诸位,歇息已过,大会还要继续才行!陈敬龙,是你来与老夫较量,还是要慕容将军继续代战?”

    众豪杰听他呼叫挑战,无不心中一紧,再顾不得说谈笑闹。场中迅速安静下来。场中十名神木教众,停止搏击,匆匆退出场去。

    慕容滨滨立起身来,朗声笑道:“林教主,你还不曾与我分个胜负,却哪有资格与我家主将较量?”

    林正阳冷笑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林某心里清清楚楚;岂能如你所愿?你要耗我力气,我偏不给你机会;你若代陈敬龙出战,我便仍派部下应战便了……”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忽地大笑一声,睁开双眼,起身喝道:“不必麻烦!林正阳,我这便与你再战一场,誓要分个胜负出来!”

    他本就体质超常,再经高科技拓宽血管、增强心脏机能后,体力恢复速度越发惊人。歇这一会儿,早疲累尽去,又复神采奕奕。

    林正阳见他jīng神抖擞,不显丝毫伤疲之态,不禁诧异;怔怔望着陈敬龙,满脸愕然。

    洪家看台上的众人,见陈敬龙起身,却不由都jīng神大振。商容儿喜道:“你想好怎样取胜了?”

    陈敬龙点头笑道:“只忘了一半儿;虽没能忘得干净,但对付林正阳,应该是够用了!”

    众人瞠目茫然,实不知他所说“忘了一半儿”,究竟何意。陈敬龙也顾不得解释,低声道:“吴大哥,将你飞雪刀借我一用!”

    吴旬怔怔将飞雪刀连鞘递往他手里,问道:“要飞雪刀做什么用?你要使双刀武技么?”

    陈敬龙摇头不答,将飞雪刀接过,斜chā腰间;含笑安慰道:“我按洪大侠所教,先与他比比体力,等他体力不济时,我再与他比快;这两步连环施出,他若能抵挡得住,那可真就出了鬼了!这次我必胜无疑,大家无须担心!”言毕,大步走下看台,直入场中,扬声催道:“林正阳,不来应战,莫非怕了我么?”

    林正阳见他tǐngxiōng昂首的威武模样,不自禁便一肚子气;跃下看台,大步入场,冷笑道:“侥幸暂逃一命,却竟如此得意,着实可笑!林某且要瞧瞧,你究竟能得意到几时!”话音未绝,已疾冲上前,chōu剑攻去。

五百五十四节、无招之境

    林正阳疾冲上前,双剑齐出,分刺陈敬龙胸、肋泡-书_)陈敬龙对其攻势视若不见,不躲不闪,抬手抽出龙鳞血刃,顺势劈落,直奔林正阳头顶

    林正阳早习惯他这种悍狠打法,见他以命搏命,丝毫不以为异;脚步微顿间,左剑先起,挡向龙鳞血刃,剑身笼着枯黄光晕;右剑紧随而上,剑身笼着翠绿光晕;显是有心战决,要两种“斗气”接连使用,先反转其力道,再趁虚猛击一记,一举将其兵刃震的脱手

    陈敬龙不等兵刃交撞,手腕微扭,龙鳞血刃猛地一偏,从林正阳身侧掠过,斜垂向下

    这落刀中途忽然偏转斜垂,正是洪家武技中一手妙招“瀑落潭开”的上半式此招顾名思义,正是由瀑布飞跌、冲入水潭的整个过程化来——刀势忽偏、斜垂向下,如飞瀑跌宕、一泄千丈,此为‘瀑落’;等刀垂至地,反震弹起时,猛然数刀连出,横斩斜撩,攻敌下盘,刀光霍霍、纵横飞散,如瀑落潭中,激的水柱扑溅,是为“潭开”

    林正阳年轻时曾与洪断山结伴行走江湖、相处时rì不短,岂能不认得这洪家刀招?眼见陈敬龙刀势偏垂,虽扬剑格挡个空,却也不以为意;冷笑一声,双足微蹬,跃起数尺,左剑下垂护住小腿,右剑微收,便yù刺出

    他这举措,攻守并重,着实了得陈敬龙若使完后半招,在其左剑提前防护之下绝难伤其下盘,攻势全然无用,而稍一耽搁的工夫,势难应付他趁虚而发的右剑攻击就算勉强躲过,却也不免要被逼的手忙脚乱、大落下风

    不料,陈敬龙招式却并不使完——龙鳞血刃疾垂两尺余,刚到林正阳肋间,陈敬龙忽地斜向左前方跨出一步,身带刃动,血刃由斜垂变为横割,往林正阳身上勒去

    他这一变化为天下任何一派武技所没有,纯属独出心裁;而在寻常武技高手眼中看来,他这变化,殊无高明之处简直称得上笨拙不堪、荒唐可笑——招式使了一半,凌厉攻势发出前的准备已做好,却忽然中止,使后面的凌厉攻势胎死腹中;如此空打井、不取水的荒唐作法,岂不可笑?而其兵刃完全由身体变幻位置来带动无臂、腕挥甩之力,出势呆滞僵硬到极处,直如百龄老妪推动沉重磨盘一般模样;其笨拙情状,不止可笑可谓之可悲、可叹了

    但就是因为招式中断,原本垂刀下落的距离大为缩减{///书友上传}发出攻势的时间得以提前;就是因为舍却了挥动臂、腕的过程,攻势得以直接发出毫无耽搁陈敬龙这一变,所发攻势虽不凌厉,但毕竟是发出了攻势,给对手造成了威胁,而只因时间上的小小差距,这笨拙一割所造成的威胁,着实比发出“潭开”那半招加厉害

    随着林正阳跃起,陈敬龙割往他肋间的一刃,却是落向了大腿林正阳万没料到陈敬龙竟会如此迅的发出攻势,不禁大吃一惊;匆忙间,本已垂落护往小腿的左剑不及收回,只得放弃刺击,出右剑去格挡龙鳞血刃

    刃剑相交,“夺”一声清脆大响陈敬龙抵不得荣木斗气的大力冲击,身形一晃,趔趄横跨两步;林正阳身在半空,脚下无根,受反震之力,亦再稳不住身形,上身一歪,打横摔落,疾探剑去地上一撑,方掉转身体,使双足先行着地

    他落地稳身的工夫,陈敬龙早站稳脚步,轻喝一声,又攻上来;血刃迅疾无伦的连刺三刺,分奔林正阳喉、胸、腹;分明便是用出了铸剑山庄的一手绝招“一咏三叹”,只不过,出刃之前,没有了跨步移身的过程,少了“一咏”,只有“三叹”而已

    这一手铸剑山庄的绝招,在江湖上名气不小,林正阳亦是认得的;见陈敬龙将此招最jīng妙部分略去,化神奇为腐朽,不禁嗤鼻冷笑;左剑疾动,连挡喉、胸、腹,右剑斜举,便要还击

    不料,他三剑全挡个空;陈敬龙所发刺击竟都是虚招,不等刃近敌身,便已收回便在第三刺刚收的瞬间,陈敬龙左手忽去刀柄后端重重一拍;随着这一拍,离林正阳腹前未远的刃头猛地跳起,迅如闪电般往他脸上撅去

    兵刃前端忽然上扬的招式,本为枪招,名唤“蟒抬头”施展这一招者,须于出枪之前,便怀上挑之意,蓄力以发,方能使前刺之枪忽然跳起,变化灵动,迅疾凌厉如今陈敬龙以左手拍击刃柄之法而强行使刃头扬起,颇显笨拙,殊无半点武技高手出招的轻灵潇洒,但其于兵刃渐刺渐下、全无蓄力上挑之机的情况下用出这一招来,所收出敌意料之效,却又远非正常施展此招而可比了

    林正阳万没料到自己所知的招式“一咏三叹”之后,竟会突地凭空多出一击,来了个“四叹”,料想不到,剑招之后,竟会突地接上个枪招,尤其想不到者,是这一枪招,发的竟如此不合情理、大违武技之道;全无防备之下,眼看血刃戳来,格挡已然不及,只得竭力向后仰身,自行躺倒,避过戳刺;身形着地,不敢稍停,又连滚三滚,以防陈敬龙趁虚再攻;等滚离陈敬龙稍远一些,方跃起身来,却觉浑身冰凉,已是出了一身冷汗;惊骇错愕之下,脱口叫道:“招式哪有这样乱用的?这……这……不是不讲道理了么?”

    他倒地翻滚以避敌攻击,狼狈不堪,实大损绝世高手形象众豪杰见他竟被陈敬龙逼到如此地步,无不立生轻视之意;场中登时嘘声一片

    陈敬龙耳听众人嘲弄林正阳之嘘声,不由意气风发、斗志愈盛;大笑道:“我记xìng不好学过的招式记不完全,只好胡乱使用,有何不可?别管招式乱不乱,只要能打败敌人那便够了你再接我几记乱招试试”口中说着,早跃上前去,又挥舞血刃,攻向林正阳:一招“斜风细雨”的上半式施出后,又砍出不在武技套路之内的两刃,随即再把剑法中一招“逆流而上”使出,却又使的似是而非……攻势不停,却无一招按武技套路而行固有招式随意拆解改变、自创招式信手拈来,不求威力惊人,只求攻势度;当真是攻的连绵不断、紧凑至极,虽无强式攻击以克敌却能逼得敌人应付不迭,腾不出手来反击还招

    场内众豪杰眼见他这不合武技套路的“乱打之法”施展出来,不由都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却无一人明白:陈敬龙方才在与林正阳恶斗一场之后,深思良久实已突破招式枷锁之束缚,武学心智大成,渐入“无招”之境;眼下随意施为、信手拈来,已合“无招”之道之所以尚不能立凭“无招”而胜林正阳之“有招”,不过是身体能力有限度还不足够快罢了

    如今陈敬龙武技修为所达境界,已非林正阳所能窥及;二人一个武技修为上占优势一个斗气修为上战优势,各有所长,实再难迅分出胜负

    这一番相斗,情形大异于前,陈敬龙再不是被动挨打,却是全力抢攻;林正阳被他紧密攻势逼住手脚,只能以防守为主,偶尔凭雄浑斗气震开对手,抢得先手优势,亦过不几招便又被陈敬龙使以命搏命的打法将先手抢回……

    时间渐移,看看二人激战已不下二百余招

    如此全力攻守之下,二人jīng力、体力均消耗极快;陈敬龙不易疲劳,虽斗的一身热汗、喘息如雷,但力量不减,出手迅疾依旧;林正阳却没有他那样常的身体,腾挪进退、挥剑出招时,渐露迟滞软弱之态,显是体力不济,渐已不支

    再斗片刻,陈敬龙连出数刃,将林正阳逼退两步后,忽地身形微顿,似在蓄力,随即猛跃向前,轻喝一声,血刃斜落,劈往林正阳额角——这一刃,落势如风,刚猛无伦,一往无前之势显露无遗,绝无转向变招的可能;俨然有强力一击,立分胜负之意

    自二人第二场较量开始,陈敬龙出手便一直连贯紧密,绝不给林正阳使用“枯木斗气”的机会;直到此时,方第一次发出全无连贯攻势的dú lì一击

    林正阳眼看克敌“良机”到来,岂肯放过?左剑起处,迎向龙鳞血刃,剑身已笼起枯黄光晕;右剑斜扬,已做好趁虚抢攻的准备

    刃剑相交,“夺”一声沉闷大响陈敬龙所发力道近半反转,汹涌而回;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陈敬龙猛地一声大吼,内力疾涌,后四重力道接连而发——第二重力道与反转之力交撞,激的血刃疾颤,嗡嗡作响,两股力道相互抵消之下,尽化虚无;后三重力道却全无阻碍,接连传至林正阳剑上

    林正阳全无防范之下,忽受三重大力猛冲,哪能抵挡得往?大骇之下,脱口一声惊呼,身形剧颤,脚步踉跄,向后退去

    便在他脚步刚动、左剑与血刃yù离未离之际,陈敬龙左手疾探,迅如闪电,从腰间扯出飞雪刀来,反削而上,往短剑上斩去

    这一招,却是陈敬龙从夜探神木教所遇那三个血族武士手里学来当时他被对手突出短刀,斩断兵刃,险吃大亏;方才苦思击败林正阳之法时,想及此事,于是问吴旬借了飞雪刀,带在身上;此时便依样画葫芦,施展出这一打法,来对付林正阳的兵刃

    他左手灵活不逊于右手,这一刀反削而上,当真迅如疾风,快捷无比

    林正阳处境本已窘迫,只顾凝神应付那一柄龙鳞血刃,却哪有jīng力提防他一直未曾动用的腰间之刀?况且,此时“枯木斗气”突然失效,受连番大力猛冲,正值势窘之时,便是有心防范,却又哪来的防范之力?

    飞雪刀至,正正斩在短剑中间;无声无息,短剑已被拦腰裁为两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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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五节、群豪危机

    所谓的“枯木斗气”反转敌力,依靠的实为武技手法,却并非真正斗气作用是以,林正阳yù以“枯木斗气”化解陈敬龙刚猛一击时,剑上所附斗气本就不很浑厚;而在促不及防,连受大力猛冲之下,这一点微薄斗气自是立被抵消干净,点滴不存

    无斗气保护的短剑,只凭本身硬度,却如何能扛得住削铁如泥的飞雪刀砍削?是以飞雪刀至,那短剑连一点儿断折声响都不曾发出,便已被拦腰裁为两截儿

    林正阳于惊骇之际,又失一剑,不由惊上加惊、骇上加骇,惶恐万分;身形正退间,已是脸sè大变、心慌神乱

    陈敬龙断敌一剑,计划得成,却是jīng神愈振;不等林正阳稳住身形,早又猱身欺上;如雷厉吼声中,龙鳞血刃、飞雪刀此起彼落,狂风暴雨般猛攻过去,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

    此时陈敬龙双手各有兵刃,交替进击,攻势比先前要紧凑一些;林正阳体力不济,行动本已有些迟滞,再少了一剑,防守能力大弱于前;一长一消之下,胜负之分已成定然,岂有疑问?

    二人又对了不足十招,林正阳动作稍慢,回剑格挡不及,被飞雪刀刀尖划过左肩,割出条半寸多深的伤口,登时鲜血逬流陈敬龙得势不让人,飞雪刀刚过,血刃又至,横斩向林正阳颈间,同时前纵飞足,踢向林正阳小腹

    林正阳肩头吃痛,心神愈乱再顾不得应付攻击,只想远离敌手,以求自保;眼见刃足齐至,忙旋身斜跃yù要退避

    陈敬龙飞足踢空,脚尖落地轻轻一点,再往前蹿;身带刃动,血刃刃头未调,刃柄已平推而出他不收血刃,便又发出一击,攻势当真紧到极处林正阳旋身斜退之际,再无抵挡之力;身形刚旋到一半已被血刃手柄重重撞上后心

    “扑”一声闷响,林正阳仰头喷出一口血雾,双足离地,飞扑而出直跌出丈许开外;落地后又连滚数滚,方止住去势

    陈敬龙一击得手,欣喜若狂;大笑声中,脚步向前,便yù追上去趁虚再攻取其xìng命

    便在他身形刚往前去的时候,却见侧躺在地的林正阳,一声嘶吼,右手猛挥;短剑剑尖忽地shè出一条半尺余长、细若手指的翠绿光芒直奔陈敬龙胸口而去

    陈敬龙于镛城之战时,曾亲眼目睹克罗斯shè出斗气击伤欧阳莫邪的整个过程,深知这武者最强绝招“斗气外放”的厉害;眼见绿芒shè来迅如雷电,不禁心中剧震;百忙中,躲闪已然不及,只得奋力回收龙鳞血刃,横于胸前,将那宽阔刃面当成盾牌,抵挡攻击

    绿芒正中刃面,“夺”一声清脆大响后,消失无踪陈敬龙在大力猛震之下,立足不定,向后连退数步

    就在他被外放斗气击退,未能立即追击,这稍一耽搁的工夫,神木教看台上,已抢出两人,如飞奔来,接踵而至,拦在林正阳身前

    陈敬龙见这两人奔行如风,来的迅疾非常,心中微凛;凝目看时,只见先一个赶到之人,身形高壮,眉目凶恶,头顶光秃油亮,身上穿着一袭土黄sè长袍,左手端着支土黄魔杖,右袖随风轻摆,却是缺了一臂此人本是陈敬龙的旧相识,正便是那个曾与他在皇宫中大战过一场的和顺王爷府总管,倪坛倪秃子

    再看比倪坛稍慢,晚到一步的那人,身穿一身青黄双sè锦袍,腰间斜挎两柄短剑,剑鞘外镶金嵌玉;其穿着打扮,分明与林正阳一模一样,全无差别;最可异者,是他脸上戴着一张铁制面具,将面容掩的严严实实;那面具呈半球形,几将人前半个脑袋都包裹其中,使任何角度都无法窥其口鼻模样,唯有鼻下处开有两孔,可供透气,双目处镂空,可供视物

    陈敬龙见了倪秃子,已是一惊,再望见那铁面怪人,又复一愣;心知在这两名高手拦截之下,自己绝无近前斩杀林正阳的机会,只得打消趁虚追击的念头;微一踌躇,回身径往洪家看台行去

    ……

    自林正阳被击倒、胜负彻底有分时起,场内众豪杰便已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并无一人稍言稍动

    陈敬龙去往洪家看台,尚未到达,却见秋长天已抢到台边,激动大叫:“好我的好龙儿,干的着实不坏”随即又见洪断山兴奋大笑道:“妙极年方双十而跻身绝世高手之列,古今未曾有闻;故人有子,英雄胜其父,妙极,当真妙极哈哈——”

    被这两人呼声一引,场内轰地暴发开来;欢呼声、惊叹声、鼓掌声、口哨声,霎时涌起,喧嚣震天,若会场有顶,只怕也会被那巨大声浪生生顶开;许多人激动难耐,争相大嚷:“陈少侠,了不起”“林教主被打败了?我没有看错?哈哈,陈少侠,当真了得”“江湖又出一位绝顶高手,我等得以亲眼见证;好运气,真真好运气”……

    欢呼称赞声中,陈敬龙登上洪家看台商容儿欢笑大叫,扑进他怀里,雀跃不已;慕容、吴旬等人亦皆围到跟前,与他击掌相庆,人人喜形于sè

    待众人狂喜之情稍平,纣老怪得意笑道:“绝世六大高手,向来齐名,不分高低;如今我兄弟打败了林正阳,便是比六大高手厉害,堪称天下第一高手”

    陈敬龙惶恐不已,忙道:“大哥,不可乱讲我能打败林正阳,实靠着三分诡计,三分运气,并非全凭实力我自忖本领还远比不上洪大侠,连称绝世高手的资格都没有,却哪敢妄称天下第一高手?”

    纣老怪撇嘴冷笑道:“这姓洪的未必便比林正阳高明一些只怕还不如林正阳,也有可能你能打败林正阳,便一定能打得过他;大哥看的明明白白,绝不会错”

    洪断山欢喜之际也不理会他这挑衅贬斥之语,只横目向他瞪视一眼便罢;自顾对陈敬龙说道:“敬龙贤侄,不必过谦你打败林正阳,虽是用了计策,不全靠着实力,但凭你现在实力,与他打个平手是绝无问题的,足堪跻身绝世高手之列分辨本领高低的这一点儿眼光洪某还是有的,绝不是信口胡说”

    陈敬龙正要再谦几句,慕容滨滨却已抢先问道:“赶去救护林正阳的那独臂壮汉,可是倪坛倪总管么?”陈敬龙微一点头应道:“不错,正是他”

    慕容滨滨眉头微皱,叹道:“想不到他竟与林正阳混在了一处”稍一停顿,又问道:“他身边那人,又是谁?样子好生奇怪”

    陈敬龙沉吟应道:“我也不知那人是谁看他衣着应是神木教人,但我在神木教养伤时,却从未见过有这样一个怪人”

    商仲霆接口道:“他应该就是神木教枯荣二使中的荣木使了当初我与大哥来青龙地区寻找敬龙与容儿的下落,因知敬龙刚闯出神木教不久所以抱着从神木教寻找线索的主意,着意打听过神木教情形曾听一个神木教人说过他们的荣木使,总是戴着一只铁制面具从来不摘;除林正阳与四大护教天王以外,再没人知道他真正面目究竟怎样,甚至连他姓名,也没人知道;教众当面都称他荣木使,背后却只叫他铁面人”

    陈敬龙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我在神木教养伤时,他奔波在外,未回神木教总坛,所以我没见过他”

    慕容滨滨沉声说道:“倪秃子先前只隐在人群之中,不肯露面,自是因他原本效力于和顺王爷,怕惹人留意,被人认出,对林正阳不利那个荣木使也随着倪秃子隐藏,想必也是有些隐秘之事,怕惹人关注,被人发觉而这两个人,现在都再无顾忌,现身在众人之前,依我看,定是林正阳要撕去伪善面孔,公然与众江湖豪杰为敌了咱们别只顾高兴,切须多加小心,准备应变才是”

    众人听她这一说,不禁都心里一沉,紧张起来;再顾不得高兴,齐齐观望场中,以防有变

    说话这工夫,林正阳已在倪秃子与铁面人的搀扶下挣扎起身;立在那里,手按胸膛,喘息不已;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洪家看台,面容扭曲,咬牙切齿,显已恨到极处

    稍过片刻,众豪杰兴奋劲头儿稍过,呼喝喧哗声稍有低落陈敬龙扬声喝道:“林教主,胜者为江湖领袖,败者退出争竞,这主意可是你提出来的如今你败我胜,这江湖领袖,自该由陈某担当;你还有何话说?”

    他话音未落,众豪杰又乱纷纷呼嚷起来:“陈少侠是江湖领袖,不容置疑”“陈少侠英雄了得,我等愿意追随”“林教主不堪与陈少侠争竞;江湖领袖之位,非陈少侠莫属”……

    待呼嚷声持续片刻,再次低落林正阳冷冷扫视众豪杰,咬牙问道:“大家决定推陈敬龙做江湖领袖,再无转移余地了,是不是?”

    他问话方出,不等众豪杰接口,却听东北方向,忽地隐隐传来号角之声

    洪断山一闻此声,脸sè登时一变,急叫道:“这是我洪家人所发信号,果然有青龙城兵马来袭”慕容滨滨微微一怔,随即顿足叫道:“糟糕先前搏击表演时,助威的鼓声,原来是通知军兵接近的讯号;咱们早没想到,可太也迟钝了”

    陈敬龙听二人之言,不由惊怒交集;厉声喝道:“林正阳,你派兵马来对付赴会豪杰,公然与整个江湖为敌,当真好大的胆子”

    听得号角声响,众豪杰已觉出有异,无不愕然,此时再听陈敬龙明明白白喊出话来,众人不由都惊的目瞪口呆场内霎时静到极处,便连咳嗽、喷嚏,也不闻一声

    林正阳对陈敬龙喝斥听若未闻,不理不睬;自顾咬牙狠笑道:“不能为我所用者,便是我敌;诸位,莫怪林某毒辣,要怪,也只能怪陈敬龙坏我大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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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六节、群豪受困

    五百五十六节、群豪受困

    陈敬龙听林正阳说话,公然表露尽灭到会豪杰之意,情知他立即便要有所举动,不敢怠慢,忙自怀中摸出张肖所赠那支响箭,甩手掷向天空。

    响箭冲霄而上,哨声激响,刺人耳鼓,远远传荡开去。

    与此同时,秋长天已扯出长鞭,大叫:“莫让老贼逃了!”当先跃下看台,直奔林正阳冲去。洪断山、纣老怪、慕容滨滨、商仲霆、吴旬等人紧随其后,一拥下台,各出兵刃,扑向场中。

    林正阳眼望众人冲来,毫无惧sè,冷笑喝道:“动手!”话音未落,倪秃子魔杖平指,杖端凭空生出二十余块拳头大小、棱角嶙峋的土弹,疾shè而出,分散飞击秋长天等人。同时,两座神木教看台上,上百教众一齐行动,各从椅后提出个西瓜大小的酒坛,挥手掷入场中。

    秋长天等人见土弹shè来,只得先行避让格挡;便在这稍一耽搁的工夫,那许多酒坛已纷纷落地,摔成粉碎。每个坛子破开,里面都立即腾起一团“黑雾”,嗡嗡振翅声中,化为千百黑点,四散乱飞。——原来那些酒坛当中,装的竟不是酒,却是许多黄豆大小、通体乌黑的怪异蜜蜂。

    上百只酒坛尽碎,所出黑蜂足有数万——霎时间,场内“黑雾”漫卷,扑天盖地,蜂影纵横,无处不至,嗡声有如雷鸣,令人闻之骨痒。

    秋长天等人见此情景,无不骇然,纷纷叫道:“有古怪;不可轻进!”暂顾不得去与林正阳为难,齐齐退后,以求自保。

    各座看台,皆有大片黑蜂飞至,众豪杰顷刻大乱起来;但闻惊呼声、痛叫声不绝于耳,人人起身乱拍乱打,显是皆受黑蜂所蛰,吃了苦头;但那些黑蜂,对原本洪家看台上的十人,却秋毫无犯,既便飞至十人近处,也都绕过飞开,绝无一只扑上叮蛰。

    趁群豪大乱的工夫,倪秃子、铁面人两个,早搀着林正阳飞奔退出会场;那些神木教众,亦随着三人退往场外。最后离开看台的二三十名教众,各提一索而行,那索头却都是缚在台脚支柱上的。及到了会场入口外侧,二三十名教众发声喊,一齐用力扯索,两座看台一齐倾倒,登时将会场唯一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原来神木教留用这两座看台,台柱皆埋的极浅,并不十分坚牢。

    陈敬龙眼见黑蜂乱飞,虽不知其有何妙用,但已知事有古怪;又见会场出入口被堵,更是惊急,忙扬声大叫:“诸位江湖同道,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冲出去!”

    众豪杰亦知大事不妙,听得陈敬龙呼嚷,纷纷应是,争相奔下看台,yù往外冲;但不知为何,众人竟都已手脚僵硬不听使唤,奔行之际,尽皆走的歪歪扭扭、跌跌撞撞,虽都全力而行,行动却都缓慢异常;有些稍受推挤碰撞的,便摔倒在地,一时挣扎不起,竟全然没有了定足稳身的能力。

    陈敬龙眼见两三千身手矫健的江湖豪杰,忽地尽成行动维艰的弱汉,不由瞠目结舌,愕然不知所已。正在他失神之际,姬神医已抢到跟前,惊急叫道:“大事不妙!原来神木教分发酸梅汤,果然未安好心!”

    陈敬龙惊道:“怎么?酸梅汤有毒?”秋长天等人听二人说话,亦纷纷围来,yù知究竟。

    姬神医急急讲道:“汤汁确实无毒,但林正阳呈此酸梅汁,用意不在汤汁,却在汤中所漂那些玫瑰花瓣!——朱雀地区,山林间生有一种护花蜂。这种护花蜂,xìng情温和,不喜主动攻击人畜,但其依花而活、惜花如命,但遇吃过花草、口中遗有花香的家畜野兽,却必要视之为敌,扑去狠蛰……”

    陈敬龙听到这里,已然明了,惊道:“神木教人所放这些黑蜂,便是那护花蜂?”

    姬神医微一点头,继续讲道:“如今在场之人,除咱们这十个以外,尽都饮过酸梅汤,口中留有玫瑰花香;虽然那花香极弱,人鼻不能闻到,但蜜蜂对花香之敏感,胜人千百倍……”

    他讲到这里,众人均已明白,无不对林正阳心机之深、用计之妙,又恨又佩。秋长天急急问道:“老神医,这护花蜂毒xìng如何?可会至人死命么?”

    姬神医摇头叹道:“护花蜂毒xìng本弱,蛰人之后,也不过略红肿片刻罢了,于人并无大碍,且那蜂毒能治人风湿骨痛之病,可算良药;但若以烈酒饲之,则护花蜂毒xìng大增,蛰人后,可使人气喘胸闷、手足麻痹,虽不至伤人xìng命,却能让人行动不灵,暂失打斗自卫之力!”

    秋长天脸sè大变,喃喃道:“原来如此!……龙总舵主遇害之rì,yù离总舵之前,汪堂主曾向他进过玫瑰糕……难怪龙总舵主无力冲突逃走……原来如此……”

    众人听他这话,无不心中剧震。陈敬龙咬牙大叫:“汪明道!”转目扫视,yù要寻其下落,不料一看之下,未见汪明道身在何处,却见会场四周围栏上,皆有焰头燃起,黑烟直冒;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脱口大叫:“啊哟,不好;老贼放火!”

    众人听他这一叫,齐齐被下了一跳;转目看时,见一圈围栏上,少说百余个火头燃起,无处不有,更是无不惊急。

    洪断山急道:“等火势大起来,便出不去了!快开出道路,以供大家逃命!”说着,当先奔往被堵住的入口处。众人忙紧随而去。

    倾倒堵住入口的两座看台上,亦早有火头燃起。等众人赶到跟前,那两座看台已烧成一片,焰头足有一丈多高。

    洪断山yù近前寻找可供过人的空隙,却又被热浪烤灼逼退,不得近前;错愕之下,皱眉大叫:“岂有此理!这火怎会着的如此快法?天下哪有这等道理?”

    众人亦觉火势起的太快,异乎寻常,不禁惊疑;转头四下观望时,却见火势漫延如飞,只这片刻工夫,原本各处火头皆已大盛,彼此连结;一圈围栏皆烈焰翻卷,再无一寸遗露。

    众人见此情形,不禁骇然。吴旬怔怔叹道:“活见鬼了!这火着的如此之快,当真见了鬼了!……相安城突围那一夜,被浇了油脂的粮草起火,竟似也没有今天这火起的快……”

    慕容滨滨听他言语,忽然省悟,大叫:“啊哟,油脂……不,不,是火油;火油比寻常油脂着的更快!——这些构建围栏的木材,必早被浸透了火油!难怪这会场一切,皆用红漆刷裹;林正阳是为借这刺鼻漆味,掩盖那火油气味!”

    众人听她一嚷,亦皆恍然,却也都更为惊急。

    陈敬龙强定心神,微一思索,转身面对场内,扬声喝道:“诸位江湖同道,想活命的,便尽力挣扎,聚往场中空地处,千万莫在看台停留!都不要惊慌,我们马上就会开出道路,带大家脱此困境!”微一停顿,又低声问道:“滨滨,你们来此探查时,可曾留意,什么地方容易开出通道?”

    慕容滨滨应道:“随我来!”当先便行,引领众人奔往会场南侧。

    场内众豪杰手足麻痹不听使唤,均惊惧非常,又见四面起火,全无脱逃之路,更是惊上加惊,骇然失措;此时听见陈敬龙呼喊吩咐,方都心中稍定,有了主心骨儿,纷纷你扯我、我拽你,相互推拉扶持,挣扎聚往场中心空地上。但那空地有限,这许多人聚去,登时堆的满满,边缘处人众,几乎便与看台紧贴在一起,根本不能远离。

    陈敬龙一行十人,也顾不得踩踏到多少人的胸背手脚,只顾从人群中疾奔穿过。到了会场南侧时,慕容滨滨引领众人从相隔丈许的两座看台中间穿过,直至围栏附近,解释道:“会场被各座看台包围严实,唯此处能直达围栏;要开通道,这里最为容易!”

    那一处围栏,此时也烧的极旺,焰头翻卷,足有两丈多高,红舌乱喷,声势骇人。热浪涌处,人离两三丈远,犹被烤的皮痛yù裂,却哪能靠得前去?

    陈敬龙微一沉吟,去旁边看台上扳下一支长约半丈、粗如人腿的脚柱,奋力往围栏掷去。

    那脚柱疾飞而出,带着呼呼风响,重重撞上围拦,“砰”一声大响后,弹落在地;围栏上只有几片带火碎木激飞,却无大损,更不曾翻倒破漏。

    陈敬龙惊奇不已,叫道:“这围栏好结实,有些古怪!”秋长天凝一凝神,猛地跃前丈余,离围栏更近一些,长鞭挥处,笼起浑厚蓝黑sè斗气,疾往围栏击去。

    “砰”一声闷响,围栏上又有几块带火碎木飞溅开去;但整个围栏,依旧晃也不晃一下,全无破漏。

    秋长天疾退而回,须眉鬓角皆已因为热浪烤灼而泛黄卷起,手脸亦被烤的通红;摇头叹道:“打不开;这围栏板墙中间,定是夹了钢板!”微一沉吟,叹道:“自救不得,只好求援!”言毕,从怀里摸出只铁哨,衔在口中,用力吹响。

    那铁哨虽小,所发声响却不小,竟似不在响箭哨声之下;且其声音尖细,比响箭更甚,突透力更强。哨声响时,众人皆觉耳鼓刺痛难耐,不禁齐齐皱眉。

五百五十八节、龙战于野

    ( www.)    眼见陈敬龙等人凌空扑落,倪秃子骇然sè变,急鼓起魔法护罩守护自身(_&&)那铁面人则双剑疾舞,在身前织出一片翠绿剑网来格挡攻击

    纣老怪的焚颅弹、陈敬龙的龙鳞血刃、慕容滨滨的长剑、六子的火球、吴旬的飞雪刀,接连落在倪秃子的护身“蛋壳”上;在此接连紧密的五重连击之下,任倪秃子魔力强盛,却也支持不住——“砰”一声沉闷大响,“蛋壳”粉碎,泥尘飞扬;倪秃子口中鲜血狂喷,双足离地,直直飞退三丈多远,摔入军兵丛中

    与此同时,商容儿的火刃、商仲霆的长剑、元希田的判官笔,亦已接连撞上铁面人的翠绿剑网连番震荡之下,翠绿剑网立时支离破碎,化为虚无;铁面人身形猛颤,连退两步不等他站稳,贺寨主的镔铁棍又已戳至,铁面人再无格挡之力,勉强扭身闪避,却未能躲的干净,被铁棍擦上大腿,登时一跤摔倒;随即又跃起身来,回头就跑,一瘸一拐的退往军兵丛中

    纣老怪等人见两敌皆受伤而退,便yù追击,无奈青龙军涌上前来,堵的严实,不得追击之路,只得暂将倪秃子、铁面人舍了,先放手痛杀青龙兵马武全斗气微薄,无击伤高手之力,所以方才不曾去攻击倪秃子、铁面人;但凭他武技,对付寻常军兵却绰绰有余;此时便也跃下马背,步行上前,加入痛杀军兵的行列

    陈敬龙却顾不得厮杀,一见强敌退去忙跃往贺寨主身旁,急急问道:“你怎么样?”

    贺寨主在两大高手夹攻之下,苦撑了不短的时间,已然力竭神疲;此时喘息如雷、手足皆颤却兀自横眉立目、斗志不减;听陈敬龙询问,随口应道:“我没事”随即又拄棍大叫:“***,两个打一个,不算好汉;刚才夹攻老子的两个王八蛋,有种别逃,回来跟老子一对一重打过,分个胜负出来”

    陈敬龙略一察看,见他身上足有七八处创伤虽都不轻,但都不在要害处,不至伤及xìng命,这才放心;听他呼叫搦战不禁又气又笑,劝到:“伤成这样,能支持不倒就算好的了,哪还能与高手较量?趁早安静些”微一凝神,又急急问道:“不是说会来九千喽啰兵么?怎么现在只有这两三千人?难道交战这短短时间内{友上传}竟已折损大半?”

    贺寨主喘息应道:“我们马匹不够我带有马的喽啰先行赶来迎敌,李混老哥带五千步行喽啰跟在后面,现在还没赶到呢”

    陈敬龙松了口气,心中大定;稍一寻思扬声唤道:“大家先退回来,听我安排”

    纣老怪等人听得呼唤忙都暂停厮杀,退回陈敬龙身边

    陈敬龙急急吩咐道:“南面尚有五千喽啰正在李混老哥引领下赶往这里李老哥水里厉害,陆战厮杀却未必能行;大哥、商二侠,请你二人往南去,冲出重围,接应李老哥,扶助于他”

    纣老怪与商仲霆齐声答应,各去寻了马匹骑上,往南而去

    陈敬龙又吩咐道:“贺寨主受了伤,无力再战;元兄、武兄,请你二位随在他身边,保他安全”

    元希田、武全二人忙去贺寨主身边,分左右而立,将他护在中间

    陈敬龙继续道:“在李混老哥所引队伍赶到之前,咱们须冲乱青龙军,以备破敌……”

    吴旬惊道:“以备破敌?……陈少侠,你不想引军突围么?”

    陈敬龙昂然笑道:“喽啰兵之凶悍狂野,远我所预料;凭此熊罴之士,五千足可破敌五万;咱们大有胜望,何必要逃?”

    吴旬急道:“可是,林正阳手下,还有神木教人与一千血寇,这两支力量,随时可能赶来参战”

    陈敬龙微一踌躇,咬牙笑道:“就算这两支力量参战,但只要咱们能支持到众江湖豪杰逼出蜂毒,随长缨会人赶来参战,便未必会输林正阳是我轩辕族心腹大患,难得有把他彻底打垮的机会,绝不能轻易放弃……贺寨主,你敢不敢冒全军覆没的危险,随我拼上一回?”

    贺寨主颇不耐烦,挥手大叫:“既然开打,便一定要打到底,哪有逃跑的道理?还不快去杀敌,在这里啰嗦什么?杀,杀;把青龙军杀尽杀绝,抓住林正阳,碎尸万段”

    陈敬龙笑道:“你敢拼就好”微一停顿,又正sè喝道:“慕容滨滨、商容儿,你二人去队伍东侧守护;吴旬、六子,你二人去队伍西侧守护;遇统兵攻我侧翼之敌将,务必突入其军,将之击杀”

    慕容、商容儿、吴旬、六子四人齐声应诺,各寻马匹骑上,分往东西两侧奔去元希田久在军中,已熟于沙场征战之事,见陈敬龙分派众人行事,知立即便要冲锋;忙去牵过三匹失主战马,分与贺寨主、武全骑乘

    陈敬龙去骑了踢云乌骓,驰回队伍前方,高举血刃,大叫:“是好汉子,便跟我杀上去”趋马向前,直往北面敌军丛中撞去贺寨主大笑大叫:“杀,杀;都给我放开手脚杀呀”引领众喽啰,紧随陈敬龙而进

    这一支将猛兵悍的强军,岂是青龙军寻常兵将所能抵挡?两三千喽啰兵在陈敬龙引领之下,大砍大杀,狂冲乱突,所到之处,直杀的青龙军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叫苦连天,避之犹恐不迭

    陈敬龙引军纵横来去,一往无前,将青龙军北部军阵搅的一塌糊涂、混乱不堪;随后又引军冲往西面,将西侧青龙军再搅个乱七八糟、不成体统

    正战到酣处,忽听南面杀声大起陈敬龙知是李混一军已然赶到,当即引军南冲,赶去会合

    两面夹击之下,南部青龙军哪能支持得住?不大工夫,便已混乱溃散

    陈敬龙冲突行进间,与李混、纣老怪、商仲霆三人相遇,当即合兵一处,排开两翼,向北推进

    青龙军已被搅的一片混乱,难成阵式,又不及喽啰兵悍勇,是以人数上虽占了绝对优势,却也无法取胜双方混战,一时胜负难分

    正当双方战到难解难分之时,忽地又听杀声大做,一支三四千人的队伍由西南而来,撞入青龙军中;正是大半江湖豪杰已逼毒成功,与长缨会人合在一起,随洪断山、秋长天两大高手赶来参战——剩下小半逼毒未完的江湖豪杰,由姬神医引领洪家人保护,仍留在原处;过后这些人又陆续赶来参战,不必细表

    长缨会人,本就来自江湖,个个武力不弱,且隐忍近二十年,终又得扬威之rì,岂有不竭力以赴之理?至于那些江湖豪杰,先前又是中毒,又是被困火窟,都对林正阳恨入骨髓,如今各怀报仇之心,亦都是拼命狠杀,不遗余力

    这一支战力常的特殊队伍冲入腹地,乱撞起来,青龙军哪还支持得住?不大工夫,便已乱成一锅沸粥;兵卒纷纷惊慌奔走、乱逃乱躲,尽量避敌;眼看战力消散,大溃在即

    陈敬龙眼看胜券在握,喜不自胜,又见神木教人及那一千血寇始终未来参战,不禁又满肚子纳闷;率军猛力冲突间,忽见洪断山、秋长天二人引队迎而冲来,当即扬声大吼:“慕容滨滨、驼叔,这里交给你二人了大哥,洪大侠,你们随我冲突,捉林正阳去”

    慕容滨滨听见呼喊,在军兵丛中扬声答应纣老怪、洪断山二人急抢往陈敬龙身边;一个问道:“到哪里去捉林正阳?”一个问道:“林正阳在哪里?”

    陈敬龙笑道:“林正阳见情势不利,定会去往离青龙城较近的地方,以备脱逃;他现在就在青龙军东北方向,绝不会错咱们绝不能让他逃了”言毕,催马舞刃,向东北方向冲去洪断山急去抢了马匹,与纣老怪追上前去,帮助厮杀

    三人刚冲不远,正逢一伙江湖汉子在乱杀青龙兵马陈敬龙望见其中一人头顶光秃、手舞双钩,正是仇虎,不禁心中一动;扬声问道:“仇寨主,汪明道现在何处?”

    仇虎战的兴起,只顾杀人,连向陈敬龙略看一眼都顾不上;随口应道:“不知道他出场透气,便再没回去,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陈敬龙心中一沉,暗叫:“啊哟,原来汪明道早就跑了他来赴会,却不等大会结果,这其中大有古怪”忙乱之际,也顾不得深思有何古怪,只顾继续往东北冲突

    洪、陈二人,力猛刀沉,寻常士卒无人能挡其一击;纣老怪yīn火狠毒,是中者必亡;这三个大高手合力而进,却有谁能将其去路稍阻一阻?

    三人冲突不久,已近青龙军东北边缘;远远便听见林正阳焦急大叫:“人都到哪里去了?两万铁骑,哪里去了?一万绿旗教众,又到哪里去了?为何都不见踪影?派人,再派人;催促援兵……”

    陈、洪、纣三人听见是他声音,兴奋莫名,越猛冲;片刻工夫,已杀透兵丛,透出阵外;扬目看时,只见离兵丛三十余丈外,林正阳、倪秃子、铁面人、林玄四个,与两名顶盔贯甲的将领,正驻马而立(未完待续)

五百五十九节、隐患发作

    陈、洪、纣三人自军兵丛里冲出;林正阳等人望见,登时齐齐变sè。『伍九文学书友上传』林正阳慌叫:“快走!”拨转马头,当先便逃。其余五人亦无迟疑,紧随其后而去。

    陈、洪、纣三人自不肯舍,一齐催马急追。前后九骑,三追六逃,逶迤奔往东北方向。

    ……

    林正阳等人逃走的消息传入战场,青龙军于势危之际又失了主心骨,自是再难坚持——顷刻间,人马乱逃,哄然大溃,势如山崩,再难挽扶。

    慕容滨滨、秋长天等人为防溃卒聚集重整、收拾再战,免不得要率众掩杀,追剿一气,不必细述。

    ……

    只说那去往东北方向的一行九骑。

    九骑之中,自以陈敬龙所乘之踢云乌骓最为神骏,别马无可比拟;但林正阳一方六人,坐骑亦都是jīng挑细选出来的良驹,奔行之速,胜于常马;唯有洪断山、纣老怪二人所骑,是从战场上得来的普通战马,奔行算不得格外迅疾。

    是以九人追逃,陈敬龙是离林正阳等人越来越近,洪、纣二人却是越落越远。等奔出十余里后,洪、纣二人已被落下两里多地,远远缀行,陈敬龙与林正阳等人中间原本三十余丈距离,却已缩减将尽,所剩无几。

    再追片刻,踢云乌骓马头渐与一员将领的马尾相接。陈敬龙看看距离够用,当即大吼一声,挥刃往那将领背上砍落,立将其斜肩带背,斩为两段。

    林正阳听部下尸体落马声响,不由惊急;厉声大叫:“反身迎战,将他拦住!”呼喝声中,自己却头也不回一下,只顾催马向前。

    另一员将领听得林正阳命令,下意识一收马缰,扭身回枪便刺。与此同时,倪秃子身形微扭。魔杖后指,发出一颗土弹,飞shè陈敬龙胸口。

    陈敬龙不慌不乱。左手起处,已将刺来的长枪枪头抓住,借马匹前冲之势,推枪把那将领撞落马下;右手血刃横扫。挡开土弹;随即左臂疾挥,将刚夺到手的长枪掷出,shè向倪秃子后心。

    倪秃子耳听长枪破风锐响,忙鼓“蛋壳”守护自身。长枪刺中“蛋壳”,“铮”一声响。斜弹飞开;倪秃子身形一晃,斜斜扑落马下,身在半空,“蛋壳”消散无踪,已是一口血直喷出来——却是先前硬扛陈敬龙等人连续五击时,已受了不轻的内伤,此时再受陈敬龙飞枪一震,再也支持不住。

    不过。这倪秃子也当真够硬朗;身形刚重重摔落在地。便毫无停顿,将魔杖抵在地上,嘶声大叫:“土牙刺!”

    陈敬龙见他魔杖触地,已知不妙,急用力一扯马缰;踢云乌骓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奔势立止。便在踢云乌骓停步同时,其头前数尺处。地面突地钻出一根长逾半丈的土刺,笔直指向天空——若踢云乌骓奔势不止。势必要从这土刺突出之处经过,则不免要被其贯穿肚腹,刺个通透。

    陈敬龙险失踢云乌骓,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微一踌躇,实觉追赶林正阳才是要紧,顾不得与倪秃子纠缠;血刃前探,将拦路土刺打碎,便yù催马前行。

    不等踢云乌骓奋蹄,倪秃子已挣扎爬起,咬牙嘶吼道:“陈敬龙,今rì取你xìng命,报我失臂之仇!——魔岩碎!”呼声方出,魔杖前指,已shè出十余块拳头大小的土弹,乱纷纷往陈敬龙及踢云乌骓砸去。

    陈敬龙不敢怠慢,疾舞血刃格挡。刚将十余块土弹一一挡开,倪秃子又大叫:“土矛!”魔杖前端生出一支丈余长的黄土长矛,刺向陈敬龙侧肋。

    陈敬龙被他缠住,不得追敌之机,不由焦躁;挥刃将刺来的土矛拍碎后,疾从马背跃起,凌空扑去,怒喝道:“你要寻死,老子便成全你!”话音未落,血刃挥出,斜劈向倪秃子脖颈。

    倪秃子见刃落如风,不敢硬拼,忙后退闪避。陈敬龙一刃劈空,双足落地一蹬,身形前撞,挺刃直刺而出。倪秃子再躲不及,只得鼓起“蛋壳”防守。

    血刃重重戳上“蛋壳”,陈敬龙大喝一声,五重内力连出。倪秃子“蹬蹬蹬”连退数步,“蛋壳”消散,一跤坐倒,“哇”地一声,又是一大口鲜血直喷出来。——却是于重伤之下,再受不得震荡冲击;虽然魔力未衰,魔法护罩坚实依旧,但一受外力,身体便支持不住。

    陈敬龙将之击倒,便跃回马旁,yù上马继续追敌;不料那倪秃子不肯干休,又咬牙挣扎站起,狞笑道:“林正阳不能死!你想杀他,须得先过了老子这关再说!”说着,又颤颤巍巍端起魔杖,指向陈敬龙。

    不等他发出魔法,却听蹄声疾响,两骑奔来;正是洪断山、纣老怪二人赶到。

    倪秃子见陈敬龙又来帮手,终于打消了继续纠缠的主意;收杖转身,跌跌撞撞向南逃去。

    陈敬龙被他缠的怒气勃发,杀心大盛,如今有了帮手,却不肯放他逃走了;指着他背影大叫:“大哥,速去追他,绝不能让他逃了!”

    纣老怪答应一声,拨马去追倪秃子。洪断山微一踌躇,也跟着拨马往南追去。

    陈敬龙见洪断山不随自己而行,不禁一愣,随即明白,他是怕纣老怪趁机脱逃,所以要跟去盯着,一时又觉好气,又觉好笑;忙碌间顾不得理他,疾跃上马背,又去追赶林正阳。

    耽搁这片刻,林正阳等人早跑的看不见影儿,但陈敬龙料他必定急于赶回青龙城去,是以直往东北方向而追,全无迟疑。

    果然,又奔出十余里后,已见林正阳、铁面人、林玄三人在前方打马狂奔;但于此同时,却又见前方远处黄尘滚滚,似有许多人马迎来。

    陈敬龙暗叫:“不好,此来定是林正阳的部下!须赶在林正阳与其会合以前,将之击杀,不然,可就再难得到杀他的机会了!”打定主意,越发催马快奔,拼命急赶。

    与所来人马相迎而行,越来越近,渐能看清,来的足有千余骑,马上骑者,皆是身穿青黄双sè袍的神木教众。

    林正阳看清来人衣着,欣喜若狂,忽地勒缰止住奔势,拨马面对陈敬龙而立,大笑道:“姓陈的,我援兵已到,你还想怎样?难道非要冲上来自寻死路么?”

    陈敬龙见他与所来队伍相距已近,绝难赶在会合前将之击杀,只得缓缓停马,寻思对策。

    那千余神木教众,来到离林正阳二十余丈远的地方,忽地齐齐止马,驻立不动。

    林正阳颇觉愕然,稍怔一怔,皱眉催道:“都发什么呆?还不速速上前,将小贼格杀?”

    那些神木教众依旧静默,对他命令毫不理会。队伍中间两列分向两旁退开,让出道路;四骑并行而出,来到队伍前方。四匹马上,坐的都是须发花白的老者;最左面一个扬声喝道:“林正阳,你不再是神木教主了!从此以后,你无权再对神木教人发号施令,明白了么?”

    此言一出,林正阳、林玄、铁面人固然都错愕失神,便连陈敬龙也不免瞠目结舌,诧异莫名。

    林正阳怔了片刻,怒叫道:“你说什么?我是神木教主,天下皆知……”

    不等他说完,先前说话那老者抢道:“当年我们能助你夺得教主之位,如今便能将你废了,另立教主!你勾结血寇、作恶多端,以为我四人全无知闻么?神木教侠义名声传扬江湖,已逾百年,岂可毁在你这等yīn险小人的手里?看在昔rì与你父亲的情义上,我们不杀你也就是了;你快些走吧,以后再也莫回青龙城去!”

    陈敬龙听他说话,已然想到:“啊,这四个老者,定就是神木教的四大护教天王!”凝目望去,果见其左侧第二人,白面长须、眉目清雅,正是曾在浑河冰面上见过一次的南天王。

    林正阳听了先前那老者说话,却是惊急不堪,大叫:“放肆!神木教中,教主为尊,谁能废我?再说,我行侠仗义,名声极好……”

    不等他说完,先前说话那老者又抢道:“护教天王,以守护神木教为己任,凡对神木教不利者,皆为我敌,教主也不利外!你yù引神木教行大不义,毁神木教百年美名,我等便有权废你!”

    他话音未落,最右边一名老者又接口叹道:“林正阳,我等受萧大哥提醒,早已留意你的所作所为;这两年间,我们着意打探,对你指使教众强抢民女、欺凌百姓、勾结血寇、扰乱轩辕的那些事情,都有所了解;你不必再说什么‘行侠仗义’,来欺瞒我等了!”

    南天王听了他这些话,微微苦笑,长声叹道:“我们居然被这贼子欺骗了三十余年,嘿,真是可悲、可怜!”微一停顿,眺目望向陈敬龙,扬声叹道:“那威武青年,可是昔rì与老夫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少侠么?唉,老夫那时受贼子欺骗,以至视你为敌,对你颇有得罪,还望陈少侠莫怪!正是因为追赶陈少侠,老朽方受提醒,留意起林正阳所作所为;不然,我等只怕要被他一骗到底了;说起来,陈少侠可算有恩于我神木教,老朽在此谢过了!”说着,遥一拱手,向陈敬龙施了一礼。

    陈敬龙慌忙还礼,连道:“不敢当,不敢当!”寻思一下,又仰天长叹一声,喃喃笑道:“楚楚……你当年为林正阳伏留的隐患,当真发作了!多谢……多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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