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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全文阅读

作者:千载飞花     净尘传说txt下载     净尘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百六十节、阴阳难辨

    林正阳听几位护教天王接连说出话来,不禁茫然失措;怔了半晌,忽地哈哈大笑,不屑道:“我执掌神木教三十余年,大权尽握,一声令下,万众俯首;教主之位稳如磐石,有谁能夺?你们四个只知饮酒下棋的老废物,早无实权在手,如今却扬言废我,岂不可笑?哈哈,你们是不是老糊涂了,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话音未落,南天王已气的浑身乱颤,咬牙恨道:“竟对我等如此无礼!……好,好;林正阳,真有你的!当年我等错信于你,把你当成个正人君子,助你夺得教主之位,真是……真是有眼无珠……呼呼……大错特错……”

    他左侧那老者见他气的喘息不已、语不成句,忙拦过话头,沉声讲道:“我四人皆是少年入教,在神木教几十年来,追随过老老教主,扶助过老教主,后又助你夺得教主之位;堪称是神木教的三朝元老,深受教众尊敬!林正阳,如今我四人确已老迈,也确已多年不掌实权,但你可别忘了:我四人的徒子徒孙,遍布神木教中,尤其居于总坛的绿旗教众,大多出自我四人门下;我四人说出话来,大半神木教人,还是不敢不听的!”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林正阳已是脸sè大变,惶恐莫名,怔怔然不知如何自处。

    最右边一名老者长叹口气,郁郁讲道:“正阳,你父亲在世时,待我四人如同亲兄弟一般。我四人念其情义,便也把你当成自己子侄一样看待;如非万不得已,我们着实不愿与你为难;可是……唉,你私通血寇。yù灭我轩辕族,如此禽兽之行,实令我等忍无可忍!

    你举办奇牌大会,yù不利于赴会豪杰,我等早已知晓;你今rì会将城中兵马调出,我等也早就料到;所以,我四人于数rì之前便已开始联络弟子门人,着手准备夺权之事。

    先前城中守军尽出。我等便趁机起事,率领徒子徒孙将你的心腹之人尽数擒杀,劝其余教众归顺,然后将你罪行公布于众。宣布废你教主身份。

    如今,青龙城内的神木教人,皆被我等收伏,再不会听你号令。至于那些分坛教众么,本非你心腹之人。不会当真死忠于你;过后我等传书通知废你之事,各分坛知道大局已定,自然便会归顺,倒也不至妄生事端!从此后。神木教中,算是没有你立足之地了!

    眼下我们要去救助赴会豪杰。保我轩辕族江湖元气。等众豪杰脱困后,定然不肯与你干休;你想活命。趁早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寻个偏荒之处度此余生,再不可现身江湖;记住了么?”

    这老者慈眉善目,一看便是个心软xìng和之人;此时说出话来,亦满含温情,谆谆叮嘱,为林正阳打算,显是仍顾念与其父亲的交情,不忍置其于死地。

    林正阳木然呆坐、怔怔失神,对那老者叮嘱之语充耳不闻。林玄稍一寻思,急切问道:“史爷爷,我……我……家父所行虽有不当,但与我无关;玄儿自任枯木使之职,便兢兢业业,未曾有失……”

    不等他说完,那和善老者摇头叹道:“你父亲所行恶事,你皆有参与;神木教中,也再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林玄一愣,想了想,忽地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们四个老不死的,着实可恶!别得意的太早了;城中还有两万铁骑,听命于我们,只要我们到了城下,立可反攻,重夺青龙城……”

    他话犹未完,那铁面人嗡声嗡声的叹息阻道:“不必再抱幻想了!那两万铁骑,本出自神木教,统领铁骑的几位将领,亦皆出自这四大护教天王门下;既然城中神木教人尽皆归顺于他们,那两万铁骑,自然也在其中,又怎可能再听命于我们?”

    林玄愕然片刻,咬牙恨道:“数十万神木教人,岂能再没有忠于我们的?只要留得xìng命,我们定能拉得人手,东山再起……”

    那铁面人轻咳一声,打断他说话,拱手向四大护教天王施了一礼,叹道:“事到如今,我三人只好隐于荒野、销声匿迹,度此残生;从此后,世上算再没有我们这三个人了!只是……嗐,这姓陈的紧追不舍,不肯干休,还望四位前辈看在老教主的情面上,能阻他一阻,给我三人留条生路吧!”

    四大天王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意动。

    陈敬龙听这半晌,知林正阳再无势力可恃,已然心中大定;见铁面人求人阻拦自己,便冷笑道:“通敌卖国者,罪无可恕;今rì就算你们逃上天去,我也非将你们杀了不可!”说着,催马便往前行。

    林正阳三人见他前来,忙各自打马,一齐向南逃去。

    姓史的那位和善老者催马上前,拦住陈敬龙去路,踌躇叹道:“陈少侠,他们退出江湖,以后再无害于人;你只当他们死了罢,何苦一定要赶尽杀绝?”

    陈敬龙见他当真来阻拦自己,不禁气极,瞠目叫道:“林正阳的父亲,正是被林正阳投毒害死的;你们顾念与其父亲的情义,而来救护林正阳,岂不可笑?”

    此言一出,四大天王齐齐sè变。萧天王脱口惊呼:“你说什么?”

    陈敬龙急急问道:“老教主死前,是不是浑身痛痒难耐,自己把自己身上抓的鲜血淋漓?”

    四大天王一齐点头。最左面那位奇道:“老教主发病情状,你怎会知道?”

    陈敬龙怒笑道:“什么发病,那是中了毒了!他所中之毒,需半年时间才能发作,所以林正阳投毒之后,便去行走江湖,远离神木教。以避嫌疑。yù知此事详细,且等我得空时再向你们讲述;眼下快快让路,不然,给林正阳逃了。我可不与你等干休!”

    那史天王微一迟疑,转头望向其他三人,问道:“该当如何?”萧天王瞠目大叫:“陈敬龙所说情形丝毫不错,似乎可信。不能让林正阳逃了,需将其擒住,对质清楚才行!”话未毕,已拨转马头,当先往南追去。

    其他三位天王听他这话。深以为然,也忙拨马去追。陈敬龙急催踢云乌骓,片刻间,已赶在四天王前头。

    林正阳三人在前奔逃。听得后面马蹄声响,齐齐回头观望;见陈敬龙逐渐逼近,不禁惊慌;忽地齐拨马头,分向而行;林正阳往西南方向逃去,林玄与铁面人却往东南方向逃去。

    陈敬龙见他们分路而逃。无奈何,只得将林玄、铁面人舍了,紧追林正阳不放。那四大天王一心也只在林正阳身上,便也跟随往西南方向追来。

    又追不久。陈敬龙奈不得心中焦躁,见与林正阳中间不过四五十丈距离。灵机一动,运足内力。右臂横挥,猛地将龙鳞血刃飞掷出去。

    凭他的力气,这全力一掷岂同寻常?那龙鳞血刃打着旋疾飞向前,如一只巨大的血红sè圆盘,斩往林正阳所骑马匹的后腿。

    林正阳听得破风声响,回头一瞥,骇然大叫;可惜,到此时再想拨马闪避,已来不及——血红“圆盘”到处,立将马匹两条后腿斩落,继续前飞,又将马匹两条前腿斩落;再飞出二十余丈后,方才力尽落地。

    那马匹须臾间四腿皆失,惨嘶声中,向前飞扑落地,连连翻滚。林正阳虽在马倒之前便已跃下马背,不曾随之摔跌,但已知再无逃脱希望,索xìng便也不再奔逃——双手紧握短剑,怒瞪陈敬龙,默然伫立。

    陈敬龙先打马去拾了龙鳞血刃,又再返回;到了林正阳身前停住,跃下马背。此时四大天王亦接连赶到,下马逼上前来。随即又听马蹄疾响,又有两骑打西面疾驰而至;到了跟前,两匹马上各跃下一人——正是纣老怪与洪断山赶到。洪断山臂弯中横夹一人,正是倪秃子。

    七人逼上,登时将林正阳围的严严密密。林正阳转目将七人一一扫过,随即垂下头去,默然僵立,再不稍动。

    陈敬龙咬牙恨道:“姓林的,如今你还有何话说?”林正阳轻叹口气,淡淡应道:“事已至此,有死而已;你们想擒我辱我,却不能够!”

    洪断山怒道:“依你所行之恶,若只吃一刀之苦,未免太过便宜……”纣老怪yīn恻恻笑道:“我来动手,管教他死个舒服!”说着,魔杖平端,冲林正阳指去。

    不等他发出魔法,那萧天王忽地皱眉问道:“你当真是林正阳么?”

    听他竟会这样一问,陈、纣、洪三人不禁齐齐一愣。

    林正阳微一迟疑,忽地仰头大笑道:“‘神木枯荣,yīn阳相通’;yīn可转阳,阳可转yīn,yīn既是阳,阳亦是yīn;yīn阳本是一体,何用区分?有何仇恨,我一命相抵便是……”话未完,猛地扬起短剑,反手疾落,刺入心口,直透至背;一跤坐倒,喃喃轻叹道:“……一命相抵……仇怨已清!”叹息方毕,身体一歪,侧躺在地,再不稍动。

    陈敬龙疾上前两步,伸手去他鼻端一探,茫然叹道:“当真死了!”

    萧天王微一沉吟,上前伸手去林正阳腕脉上摸摸,又捏住他一缕长髯用力一扯。

    那被扯长髯,应手而落,露出下巴上的皮肤,光洁平滑,不见半点须根。

    萧天王变sè叫道:“这不是林正阳!这是……这是他双胞姐妹、荣木使,林正yīn!”

    陈、洪、纣三人,听得不是林正阳,已齐齐sè变,再听得“姐妹”二字,不禁更是错愕莫名,不知所以。凝目细看那“林正阳”,喉间有节、胸口平坦,分明便是个男人身体,却与“姐妹”二字有何干系?

    三人看了又看,确定不曾看错,只能怀疑是自己耳朵不灵,听得错了;不约而同,一齐抬手伸指,挖挖耳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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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六十一节、张肖危矣

    陈敬龙愕然半晌,着实忍耐不住,问道:“萧老前辈,你说这人不是林正阳?”

    萧天王微一点头,缓缓讲道:“这件事,除我神木教几位首脑人物以外,再无旁人知晓;你当然不曾听说过!如今已不必顾及林正阳名声,这件事也就不怕说给你听了!

    一直以来,江湖人都以为,林正阳并无兄弟姐妹,其实并非如此;事实上,他是有一个双胞姐妹的。

    之说以说是他‘姐妹’,而不能明确是‘姐’是‘妹’,只因他二人本是脊背相连的畸婴,同时出离母体,根本无从区分谁长谁幼。

    连体畸婴,本已稀奇,而奇中又奇者,是这连为一体的两个孩子,居然xìng别不同,一男一女。

    我们那老教主,最是看重名声,恐江湖人知他夫人产下‘怪胎’,会议论取笑,所以把这两个孩子出世的消息瞒的死死,不叫外人知道;是以数年过去,除我神木教几个首脑人物外,别人仍都不知世上有这两个孩子存在。

    等两个孩子长到五岁时,得医者施术,将其相连之处切割开来,二人始得分离。老教主为二人取名,男者称为‘正阳’,女者称为‘正yīn’。

    两个孩子不再连在一起,正阳模样便已与常人无异,所以老教主不再将其隐藏,开始教他习武、引他见客;世人渐知,神木教主是有一位公子的。

    至于正yīn的存在,却依然不能让外人得知。只因她形貌异于寻常女孩儿。

    正yīn、正阳,出生时便相貌相同,全无差异。他二人本就是一母双胞,又身体相连、血脉互通。有些相似也属正常;所以最初我等知情者皆不以此事为意。却哪曾想,二人不断长大,相貌竟始终一模一样;那正yīn明明是个女孩儿,偏偏生就了一幅与正阳一般无二的骨格嘴脸,外表看去,分明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孩儿。

    老教主恐她相貌惹人耻笑,所以始终不肯让她见人。而等正yīn长到十三四岁时,居然仍无任何女子特征显现。却竟如正阳一般生出喉结,甚至也如正阳一般变声,说话由童音转成的沉厚男音。

    长的像男人的女人,并不少见。但本是女儿身,却完完全全生成个男人模样,可就着实稀奇了!老教主见正yīn生成这幅模样,更是忧虑,生恐被人看到。说林家生出个妖怪,所以干脆将正yīn囚于高楼,不许她出楼一步,以免无意间被人撞见。

    在未被囚困之前。正yīn也曾得老教主教导,学习武技、斗气;可就是囚于高楼这几年。老教主再不见她,正yīn得不到指点。进步缓慢,比正阳差了许多,再也追赶不上了。

    后来,老教主逝世,正阳赶回神木教,执意将他姐妹放出高楼,正yīn方重得zì yóu。也正是因为这样,正yīn对正阳感激不尽,对他言听计从,绝无违拗。

    再后来,正阳夺得了教主之位,却也害怕别人知道他有这样一个‘怪物’姐妹,会讥笑于他,于是命人铸了一张铁面,令正yīn时刻佩戴,不得摘下。由此,正yīn变成了铁面人!

    陈少侠,你现在可明白,为什么世人始终不知世间有林正yīn这么一号人物了吧?”

    陈敬龙轻轻点头,望着林正yīn尸体,喃喃叹道:“原来如此!……她这副样貌,却竟是个女儿身,着实怪异的紧;不怪老教主与林正阳都怕别人知她存在!”霎时间,心中通透,先前许多不解之处霍然明了:“难怪只相隔两天,林正阳的本领竟会突飞猛进,有了极大变化;难怪两rì前已交过手,今rì再交手时,林正阳会对我本领之强感觉意外、惊诧赞叹;难怪林正阳与我见过多次,前晚相遇时,却一时认不出我……原来,这一切都只因为,前晚与我相遇交手的,并非林正阳,却是这个林正yīn!……先前在会场时,林正阳确是林正阳,再没有假,却是何时与林正yīn互换身份的?……啊,是了;方才我被倪秃子耽搁,落下片刻,定是林正阳见势不妙,预作脱身保命之计……”

    便在他心中通透的同时,纣老怪亦是疑问得解,心中了然,喃喃叹道:“原来如此!……嘿,他居然真的分身有术;当年暗算我的,当真是他……”

    洪断山听他感叹,颇觉好奇;皱眉问道:“你说‘当年暗算你’,什么意思?”纣老怪转目望向洪断山脸庞,凄然叹道:“当年,不是我负心薄幸,弃冰洁而走,实是我受人暗算,不得不逃;那封信,不是我留下的,却是出自林正阳的手笔!……你我半生为敌,却是我错怪了你,你也错怪了我;你我二人,都是中了林正阳那恶贼的jiān计了!”

    洪断山听他这话,哪里肯信?撇嘴冷笑道:“无稽之谈,荒诞不经!林正阳确是jiān恶之徒不假,但当年之事,与他毫无瓜葛……”

    纣老怪又气又急,大叫道:“你不信我,便随我去擒住林正阳,当面与他对质明白!”

    听他这一叫,陈敬龙立从思绪中收回心来,想起正事;忙道:“不错,擒杀林正阳,才是要紧!他往东南方向逃了,咱们快追!”

    洪断山忙道:“追是要一定要追的,但带着这人,着实累赘!敬龙,这人究竟该杀还是该放,先行发落了才好!”说着,将手臂一松,将倪秃子丢去陈敬龙脚前。

    陈敬龙先前注意力只在林正yīn一人身上,无暇分神,直到此时,才发觉倪秃子已然受擒;喜道:“哈,你们当真追上他了!”

    此时倪秃子身上许多刀伤、烧伤,血流遍体,已然动弹不得,却依然横眉立目,不减凶横;见陈敬龙望来,便喘息嘶吼道:“小王八蛋,有种便杀了老子!老子若稍皱一下眉头,不算好汉!”

    陈敬龙冷笑道:“你不分善恶,助纣为虐,早就不算好汉!”微一沉吟,又沉声问道:“皇宫大战时,我见你对那和顺王爷甚是忠心,但和顺王爷之子蒋万垣,正是被林正阳所杀;你不与林正阳为敌,却豁出xìng命的帮他,这是什么道理?”

    倪秃子冷笑连连,喘息叫道:“什么和顺王爷,什么林正阳,在老子眼里,都一文不值!老子怎会对他们忠心?老子……老子只忠心于银玉姑娘一个人;她陪老子睡觉,老子便听她话;他要老子帮谁,老子便竭力去帮……”

    陈敬龙久不闻“银玉”之名,此时乍又听到,霍地心中剧震,想起一事,失声叫道:“啊,银玉……岛川香……是她,是她;难怪眼熟……”

    众人见他震惊莫名,无不诧异。纣老怪急问道:“兄弟,你想到什么重要事情?”

    陈敬龙深吸口气,略一平定心情,急急应道:“大哥,还记得张肖寨主的那位宠妾么?当时看她背影,我便觉得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见过;现在可想起来了:我在青龙城、无极城各见过她一次!那女人假名银玉,真名岛川香,其实是混入我轩辕族的血族jiān细!”

    众人听得此言,不禁都大吃一惊,齐齐sè变。

    陈敬龙稍一寻思,急切问道:“萧老前辈,林正阳曾在粮库之中,藏了一千血寇,这件事你知不知道?”萧天王微一点头,不等开言,陈敬龙又急问道:“那些血寇,现在哪里去了?”

    萧天王见他急不可耐,情知事情严重,忙正sè应道:“今rì上午,那些血寇已被林正阳心腹送出城去。因当时城中守军尚未出行,我等不敢轻动,所以未能奈何那些血寇。林正阳的心腹,还给那些血寇准备了马匹;据我手下回报,那些血寇出城之后,是往南而行,不知要去往哪里……”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急不可奈,血刃疾落,将倪秃子头颅劈为两半,随即跃上马背,大叫:“快走,快走;大哥、洪大侠,快跟我走……”话刚说到一半,忽地一愣,又改口道:“不成;你们快回去,找我驼叔……”

    纣老怪见他惶急的语无伦次,忙劝道:“兄弟,不要慌!究竟什么事,你先说清楚,让我们明白才好!”

    陈敬龙强定定神,急急讲道:“岛川香混入蝴蝶寨、一千血寇南行、汪明道早早离会而走;从这三件事上可以断定,十三寨危在旦夕矣!

    借此大会之机,汪明道将与他交好的寨主都引来这里,然后他赶回去诱骗这些寨主的部下随之行事。这些寨主手下的喽啰,知道他是盟主,又知道自己寨主与他交好,哪有疑他之心?自然是他怎样说,便怎样去做了!

    十三寨中,汪明道所忌惮者,唯张肖一人而已。他之所以不带张肖那一支寨主来此,正是怕张寨主睿智,留意于他早早离会之举,坏他大事!而他yù灭十三寨,第一个要对付的,便也定是张肖寨主。

    如今万花山只有一千喽啰,实力弱极;张肖身侧又伏有jiān细,祸起萧墙时,山寨如何能守?汪明道骗得数寨喽啰,兵力强盛,再得一千血寇武士相助,事情岂有不成之理?张肖倘若有失,十三寨难免尽陷汪明道之手;到那时,血寇北上有路,轩辕危矣!

    不行,绝不能让汪明道得手!洪大侠,你说话,江湖豪杰无不相信;这便请你赶去寻我驼叔及众江湖豪杰,让他们速来救援十三寨!大哥,你是去过万花山的,快随洪大侠走,去给大家带路!

    事情紧急,万勿耽搁!我先走一步,去保护张肖寨主;告辞了!”说着,夹马抖缰,便yù起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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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六十二节、疾行赴援

    纣老怪见陈敬龙要走,急叫道:“兄弟,就这样放过林正阳么?眼下不去追赶,以后可未必能再有机会擒他!”

    陈敬龙扯缰应道:“十三寨安危要紧,无暇他顾!……啊,是了;林正阳无处可依,或会去投奔汪明道;也许,咱们到了十三寨,便会撞见他!”

    纣老怪微一思索,深以为然,再不多说;与洪断山各自上马,一齐往西驰去。

    他二人刚一走开,萧天王急问道:“陈少侠,听你说话,莫非赴会豪杰已然脱困了?”陈敬龙应道:“不错!”萧天王忙叫道:“既然如此,我等不必西去;十三寨关系重大,不容有失;三位兄弟,咱们随陈少侠走,去助他一臂之力!”

    那和善老者史天王慌忙阻道:“不可!青龙城大乱方息,尚未安稳,咱们不能远离!”

    陈敬龙接口道:“这位老前辈说的不错!青龙地区,神木教势力甚是庞大;倘若神木教大乱,失了控制,青龙百姓可要遭殃了!四位老前辈当速回青龙城,以稳定神木教局势为紧要;还有,需立即传送消息,通知各分坛废弃林正阳之事,免得被那jiān贼钻了空子,调动分坛力量,再生祸乱!”

    其他三位老者均大点其头;史天王赞叹道:“陈少侠智虑深广,有勇有谋,难怪能干出许多大事、闯下赫赫声名!当今第一少年英雄,当真名不虚传!”

    萧天王也觉陈敬龙说的有理。寻思一下,道:“既然如此,三位老兄弟这便回转青龙城去吧;我独自随陈少侠走一趟就是,好歹杀他几个血寇。给咱神木教争些脸面!”言毕,也不等其他三位老者回应,跃上马背,挥手催道:“陈少侠,咱们走吧!”

    陈敬龙也觉多个帮手总是好的,便不推辞,道:“老前辈,我这马快。常马跟随不上!要同行,须到我马背上来!”萧天王疾纵起身,脚尖在自己坐骑背上轻轻一点,斜跃两丈余。落至陈敬龙背后坐稳,伸手扣住马鞍,催道:“快走,快走!”

    陈敬龙毫不迟疑,猛抖缰绳。两腿一夹马腹;踢云乌骓轻嘶一声,扬蹄便奔。两人一骑,往南而去。

    ……

    夕阳落尽,暮sè渐垂。

    平安渡口。空空荡荡,不见半条渡船的影子;岸边。二十多具刀伤密布、血污遍体的男女,错落倒卧。无声无息。

    没有昔rì的舱中灯火、没有昔rì的船夫低语,唯有浑河流淌,水声轻响,如在呜咽……

    蹄声骤起,一骑如风奔来,片刻间已到岸边,缓缓停住。马背上所乘两人,见了渡口处的模样,不由都瞠目结舌,愕然失神。

    愣了半晌,陈敬龙忽地明白过来,愤恨难当,嘶声大叫:“血寇!血寇!……陈某与尔等不共戴天!……只要敬龙不死,终有一rì将尔等斩尽杀绝!……斩尽杀绝……”

    恨叫未息,忽听得“哗啦”一声,河边水中冒出一个人来,扬声问道:“阁下自称陈敬龙,不知可是起身江湖、勇抗暗军的那个陈敬龙么?”

    陈敬龙见水中突然出人,不禁吃了一惊,凝目看去,见那人腰部以上露出水面,身上穿着鳞光闪闪的鱼皮水靠,复又一喜,脱口问道:“你是李混老哥的手下吧?”

    那人一听这话,登时放心,慌忙爬上岸边,施礼笑道:“果真是陈少侠!我们大当家的常常提起你……”

    陈敬龙顾不得听他多说,好奇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那人应道:“我们李大当家留下五十人看船,小的便是其中一个,所以不曾随众北上!方才接连有数具尸体顺流飘下,被我们见到了;众兄弟感觉奇怪,便差我来探个究竟;小的怕有危险,不敢从岸上走,便从水里凫过来……”

    陈敬龙知其来由,便不耐烦多听,急问道:“你们见尸体顺流飘下,是什么时候?”

    那人稍一回想,应道:“大概半个多时辰之前吧。我们船停在下游十余里处,小的从水中凫出这十余里,总也得半个时辰!”

    陈敬龙心中稍松,沉吟道:“才过去半个时辰……大概能赶得及吧!”又吩咐那人:“你留在这里,不要走;但遇想要过河之人,莫论认不认识,只管指点他坐你们的船过去!切记,遇见穿神木教衣服的,须躲在水中指点,免得被他杀了!”言毕,拨马便走,沿岸奔往下游。

    那人忍不住心中好奇,扬声问道:“陈少侠,这些船家怎么会……”陈敬龙应道:“血寇夺船过河;他们是死于血寇之手!”话音未落,早去的远了。

    下游距平安渡十余里处,果然停有二三十只大渡船,又有四五十个水贼看守。陈敬龙赶到时,报出姓名,说要过河;那些水贼知是李大当家的朋友到来,自然不敢怠慢,忙派出四人,驾了一只渡船,将两人一马送过河去。

    等到了南岸,陈敬龙又嘱咐一番,命他们再遇有人来时,只管送渡,遇到穿神木教衣服的,过河后须立即逃入水中,以免被杀;嘱咐妥当后,才又策马往东南方向驰去。

    待奔到那富庶小镇、从蝶舞所居大宅门前经过时,却见那宅门紧闭,门外黑乎乎立着一条人影,低垂着头,不住唉声叹气。

    陈敬龙心中一动,忙收缰止马,试探唤道:“黄守家!”

    那人影应声抬头,向陈敬龙望来,迟疑问道:“是谁叫我?……是自家兄弟么?……”口中发问,足下轻移,缓缓靠来;待离的近些,看清了陈敬龙相貌,霍地惊喜大叫:“公子?!哈,真是公子!好久不见。我着实想念你呢!”喜叫声中,已跃到陈敬龙马旁,仰头望着他面孔,眉花眼笑。

    这人獐头鼠目。相貌极其猥琐,正是昔rì神木教的叛徒、如今飞熊寨的二当家,“灵犬”黄守家。

    陈敬龙见果真是他,不禁有气,怒道:“你不好好看守山寨,跑来这里做什么?”

    黄守家一愣,嗫嚅应道:“我……我……好久不见张夫人了,着实惦记她病情如何。所以,过来探望……”

    陈敬龙见他身上水渍未干、脸上红肿未消,知他是仗着贺寨主离山,无人管他。偷空儿又来纠缠艳儿,以至吃了苦头;怒道:“不必谎言瞒我!你做什么,我管不着,但如今飞熊寨危在顷刻,实容不得你离山乱跑;趁早把别的心思暂放一放。快回山主持守寨去吧!”

    黄守家吓了一跳,慌道:“危在顷刻?出什么事了?”

    陈敬龙微一沉吟,问道:“方才有没有看见汪明道带着血寇从这里经过?”

    黄守家怔道:“汪明道?看见了。因张、贺两位寨主与汪明道不和,我一向不敢与他朝面;方才看他带人走来。我便躲去了大宅后面!……你说,他所带那些服饰怪异之人。是血寇?”

    陈敬龙急道:“不错,正是血寇!今晚汪明道要大动干戈。一举灭掉十三寨;张寨主的蝴蝶寨与贺寨主的飞熊寨,必是首当其冲!事情紧急,不容耽搁;你速速回山,主持防守!”说到这里,忽地一怔,又改口道:“不成,飞熊寨留守喽啰太少,绝守不住,你回去也是送死!罢了,你躲在这里吧,千万莫要回去!”言毕,再顾不得与他多说,急打马往南驰去。

    奔出不远,便听得黄守家去把那大宅之门拍的山响,惶急大叫:“艳儿,借我匹马!这次不是与你玩笑,是真的,是要命的大事;快,快,借我匹马……”

    情急之际,陈敬龙也无暇再去理他,只顾打马飞奔……

    ……

    淡淡月光洒下,万花山上簇簇鲜花尽披银霞;花香浮动,熏人yù醉;不闻人语,唯闻夏虫清鸣之声,极显静谧安详。

    陈敬龙赶到山下,见山上并无异状,不禁微松口气;驱马去路口处停住,扬声大叫:“守路之人,快快出来!我是陈家军主将陈敬龙,要见你家张寨主……”

    呼声未完,路口旁花丛里已蹿出两人,迎上前来。其中一个向陈敬龙仔细打量几眼,喜道:“果真是陈将军!上次您来,小的见过……”

    陈敬龙顾不得听他啰嗦,焦急催道:“快引我上山,我有大事,须立即见到你家寨主!紧要万分,不容耽搁,快,快……”

    两名喽啰见他气急败坏,不禁也着了慌;先前说话那个忙道:“我们在前引路,通知沿途兄弟暂闭机关;陈将军跟着我们走就是!”一边说着,一边已扯了另一人,转身往山上奔去。

    陈敬龙驱马跟随而上,一路全无阻碍。及进了山寨大门,陈敬龙与萧天王下马稍等,两名喽啰飞奔去通报张肖;不多时,便见张肖衣襟不整,趿着鞋匆匆迎来,老远便扬声问道:“敬龙兄弟,什么事这样惶急?”

    陈敬龙焦急催道:“集合喽啰,速速备战!汪明道要来攻山,转眼便到!快做准备,快做准备……”

    张肖听他说话,登时变sè,不敢迟疑,扬声喝道:“传令,所有兄弟都给我出来,准备厮杀!”旁边几名喽啰忙分散奔走,去集合人手。

    张肖传下命令,方顾得询问:“敬龙兄弟,究竟怎么回事?”

    陈敬龙顾不得解释,直直叫道:“你最宠爱的那名姬妾,现在何处?快带我去寻她!”

    张肖愕道:“寻她?她今天身体不舒服,连我到他房中过夜都不肯应承;估计这时早睡下了吧!此时不便相见……”

    陈敬龙顿足急道:“她是血寇jiān细,真名叫做岛川香;伏在你身边,是为了做内应,助汪明道破你山寨!”

    张肖一愣,愕道:“血寇jiān细?……怎么可能?”随即凝一凝神,命道:“来人,去唤银姬速来见我!”一名喽啰答应一声,匆匆奔去。

    陈敬龙催道:“暂顾不得她了;先查看防守器具、人手,有无异样……”

    他话尚未完,忽听得山后一声鼓响,杀声猛起,惊天动地。

    陈敬龙颓然轻叹一声,闷闷言道:“来不及了;准备拼命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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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六十三节、山穷水尽

    张肖听得喊杀声起,脸sè微变,转头四下略一观望,扬声喝道:“罗锅李带二百人扼守山前路径;王鹞子带六百人赶赴后山迎战;郑老三引领余下喽啰,将山老弱妇孺尽数移去聚义厅,小心看护!”

    随着他命令发出,近处三名头领模样的山贼依次答应,各自奔去,招集引领喽啰分头行事。陈敬龙随手扯过一名喽啰,命道:“我这匹马,不容有失;快牵去那个什么聚义厅看护起来!”那喽啰忙牵了踢云乌骓,匆匆行去。

    说话这工夫,山后的喊杀声又响亮不少,显是来敌攻山顺利,正迅速逼近山寨。

    张肖错愕不已,皱眉奇道:“怎会来的如此快法?……敬龙兄弟,帮我看住前寨,容我去后寨瞧瞧!”言毕,转身正要行去,忽又听得山南远处鼓声响起,隐隐有喊杀声传来,跟着西北方向、西南方向亦有鼓声传来。

    张肖听闻各处鼓响,身心俱震,停步愕道:“牛蹄山!枫山!……黑石岭?!啊哟,各山寨皆遇敌袭……”惊呼未完,却见先前去通知“银姬”来见的那名喽啰飞奔而回,叫道:“禀大当家的:银姬不在房中,不知去了哪里!”

    张肖瞠目结舌,怔怔无语;正失神间,又见一名喽啰自后寨奔来,远远便扬声大叫:“大当家的,快走!山后来敌足有万余,兄弟们抵挡不住;趁着敌人还没攻来,你快逃……”

    张肖惊急大叫:“不可能!后山路径。三处险卡,十八道机关,尽可抵得住十万雄兵,怎会挡不住区区万人?”

    那喽啰奔到近处站定。喘息叫道:“我们寨里出了jiān细!十八道机关,尽被破坏失灵,驻守三处险卡的兄弟,也不知在何时尽被杀害了;敌人一路全无阻碍,来的迅速,已离山寨不远!大当家的,你快走,不然来不及了;小的们全力阻敌。保你离开……”

    张肖缓缓摇头,苦笑道:“我身为一寨之主,岂能弃寨中这许多兄弟、许多老弱妇孺于不顾?张肖誓与蝴蝶寨共存亡,绝不独自逃生!”微一停顿。又仰天长叹,凄然叫道:“银姬害我!……张肖啊张肖,贪花好sè,自诩风流,此番可坏了大事了!”

    那喽啰焦急劝道:“大家当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凭您机智,只要能逃得xìng命,rì后定可为兄弟们报仇;不可一时意气。执拗自误……”

    陈敬龙喝阻道:“不必说了!十三寨若为血寇所得,轩辕危矣;今夜务必死守。不容退逃!”微一沉吟,又安慰道:“张兄不需绝望;稍后会有数千江湖豪杰赶来相助。只要咱们能支持到强援来时,自可克敌取胜!”

    张肖jīng神一振,喜道:“有援兵?……如此说来,结局未定,或能扭转……”陈敬龙抽龙鳞血刃在手,昂然应道:“不错!当务之急,是守住后山;萧老前辈,可愿助敬龙去厮杀一场?”萧天王正sè应道:“义不容辞!”话音未落,已从袍襟内扯出条jīng钢链子枪,提在手中。

    张肖自袖中摸出银笛,叫道:“随我来!”转身便走,当先往后山奔去。陈敬龙与萧天王紧随其后。

    及三人赶到后寨时,却见几处护寨栅栏翻倒在地,敌人正从缺口处蜂拥而入,与守寨喽啰战在一处。那些敌人,亦都是山贼打扮,只不过衣着颜sè与守寨喽啰不同:蝴蝶寨喽啰,尽穿灰布短衣,那些敌人却都穿蓝sè短衣。

    张肖见寨防已失,不由惊急,大叫:“王鹞子在哪里?这样快便失守,你是死人不是?”随着他呼叫斥问,厮杀丛中,一人扬声叫道:“栅栏被人提前锯断了,一推便倒,不能阻敌!小的拖住敌人;大当家的,你快走,快走……”

    张、陈、萧三人一听这话,情知又是“银姬”动的手脚,不禁都愤恨更增。陈敬龙大叫:“杀去!”血刃疾舞,直撞前,堵一个栅栏缺口,将yù从此处抢入者一一砍翻。

    张肖、萧天王亦不怠慢,各冲去堵一个缺口。张肖本领虽算不得极强,但对付寻常喽啰却绰绰有余;银光灿烂的笛剑纵横来去间,刀碰刀折、剑碰剑断,人若触之,非死既伤。那萧天王本领比之仇虎、贺寨主之辈犹要强许多;链子枪裹着浓厚黄晕盘旋飞舞、狂戳乱打,挡者无不披靡。

    三人参战,立将栅栏三个大缺口堵的严严实实;可惜,栅栏不只三个缺口,其它缺口处仍有敌人不断涌处,双方厮杀人数的差距,仍在不断拉大。

    厮杀不到顿饭工夫,忽又听得山前鼓声大做、杀声震天。那王鹞子在战团里惊急大叫:“敌人两面夹击!前山人少,绝守不住;大当家的,这里交给我,您快带兄弟去前山帮忙!”

    此时入寨的敌人已不下两千余,蝴蝶寨的六百喽啰,却已折损近半;剩下不足四百名喽啰,被敌人分割成几块包围剿杀,伤亡不断。

    张肖听得王鹞子呼声,百忙中偷眼观望,见了双方对战情形,不禁黯然长叹:“哪还有人手可分往前山帮忙?寨防尽失,已成定局!”微一沉吟,又扬声叫道:“敌已入寨,不必在此做无谓之争!敬龙兄弟,劳你冲开血路,救我手下脱困;小的们,退往聚义厅,凭地势而守!”

    陈敬龙应声而动,弃了所守缺口,冲向一伙被困喽啰,血刃狂舞间,连斩三十余敌,将包围圈生生撕开,叫道:“蝴蝶寨的兄弟,跟着我走!”引了那些喽啰,又冲往别处……片刻工夫,已将所有受困喽啰救出,聚在一起。

    张肖奔去众喽啰之前,叫道:“随我冲突!敬龙兄弟。在前开路!”陈敬龙杀的兴起,喝道:“烦萧老前辈开路,敬龙断后!”萧天王答应一声,赶去张肖身边。挥舞键子枪,将阻路之敌一一戳杀,引队往寨内冲去。陈敬龙不随队伍行走,血刃舞的如风车一般,只往敌人密集处乱撞,所到之地,残肢乱飞、惨叫连天!

    那些来攻山的山贼,虽都是凶悍狂野之徒。但却也毕竟是人,知道世有“畏惧”二字;如今碰陈敬龙这样一个更凶、更悍、更狂、更野之敌,焉能不生惧意?况且,眼见他来去如风、屠人如割腐草。势不能挡,又有谁能甘愿迎去白白送死了?

    陈敬龙冲突片刻,已斩杀不下百人;众敌深畏其勇,大呼小叫、纷纷走避,乱成一团。一时无法结力追击蝴蝶寨喽啰。陈敬龙见张肖引众安稳退去,行出已远,方暂停杀戮,抽身退走。

    待攻山之敌混乱止息。冲去前山时,前山守寨喽啰亦已被张肖带走。众敌由内破坏机关。解除防御,不一刻。前山之路亦通,山下之敌涌;不必细述。

    只说陈敬龙、张肖等人退往聚义厅。

    那聚义厅甚是高大宽敞,足可装下千把人;通体为厚重大石砌成,极是坚固,唯正对山前开有木门,以供出入。门前数丈外,又有一座一人多高、丈许方圆的平整石台,是为寨中首领督练喽啰的观兵台。

    陈敬龙等人到时,寨中老弱妇孺皆已移入聚义厅,厅内哭声一片。有坚厚石壁阻敌,聚义厅其余三面已不需十分防护,唯大门所在一面,需格外重视。张肖聚集所有喽啰,约六百余人,尽数布在聚义厅前,列阵备战。

    准备方妥,敌人已至。夜sè中,只见人影憧憧,漫延无边,不知多少。待到了近处,敌人迅速分散,将聚义厅包围严实,随即又整理队伍、纷纷点起火把照明,并不立即发起冲击;显是认定胜券在握,已不需再忙碌行事。

    待敌队整理完毕,一人分众而出,得意大笑道:“张寨主,你处处与我作对,却到底斗我不过!哈哈,如今你山穷水尽、无路可走,还不束手自缚、曲膝求降,更待……”话犹未完,忽地看见陈敬龙,不禁一愣,愕道:“你怎会在这里?”随即又看到萧天王,更是惊异,叫道:“你是……神木教人?”

    此人身穿灰sè长袍,手提长剑;浓眉大眼、器宇轩昂,虽容颜颇显憔悴,但顾盼间仍凛然有威;正是十三寨总盟主,“铁骨丹心”汪明道。

    萧天王听他疑问,冷冷应道:“神木教护教南天王,萧竹!”

    汪明道一愣,失声惊道:“护教天王?!”陈敬龙笑道:“姓汪的,明告诉你,林正阳yīn谋破败,已被逐出神木教;赴会豪杰均安然无恙,稍后便会赶来。你若不想死的太难看,趁早束手自缚,归降我们,不然,今晚定教你身首异处!”张肖接口叹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时,往往便柳暗花明又一村;姓汪的,你以为今夜稳赢,似乎高兴的太早了些!”

    汪明道脸sè大变,愕然半晌;忽地咬牙笑道:“死到临头,还敢狂言欺我,当真可笑!既然你们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便成全你们!——小的们,给我杀!”

    话声未落,他手下众人已纷纷向前,冲向聚义厅大门。陈敬龙与萧天王一齐前,一舞血刃、一舞链子枪,将正面来敌挡住,顷刻间连杀三四十人。二人身后,众喽啰结阵而守,亦战力大增;将两侧攻来之敌尽数击退。

    汪明道见手下刚一冲击,便伤亡颇重,不禁有些恼怒,扬声叫道:“北野君,你们来助我成事,却一直不肯参战厮杀,这算什么?”

    他叫声方出,身后人群里一人应声笑道:“明道君,你的手下,太差了,简直就是一群废物!让他们滚开,看我们血族武士,是如何斩杀强敌的!”

    说话声中,汪明道身后队伍被推搡分开,涌出一群人来;个个穿着黑sè对襟长袍、腰悬细刀,正是血族武士。当先三人,一个身材粗壮、头顶半秃,一个双目泛绿、如若鬼魅,一个满脸脂粉、不男不女;正是在神木教粮库中,与陈敬龙交过手的三名血族高手。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四节、七强对战

    三名血族高手率众而出,挑破身份,蝴蝶寨喽啰尚未如何反应,汪明道所率喽啰却已哄然大哗。

    许多人惊讶议论:“‘血族武士’?这些人竟是血寇?!”“难怪这些人怪模怪样,原来不是我轩辕族人,却是血族狗贼!”“啊哟,咱们怎与血寇混在一起了?”……

    那张肖何等乖觉?一见众人惊异,立知都是受了汪明道欺瞒,忙扬声挑拨道:“众位陷龙寨兄弟,你们的汪寨主,私通血寇、卖族求荣,今夜行事,实yù尽夺十三寨,为血寇北打开道路!你们不知情时,随其行事,不算过错,但如今已知其真正面目,若再追随于他,可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卖国狗贼了!何去何从,大家好好想想,可别打错了主意!”

    听了他这一番话,陷龙寨喽啰大多更显义愤恼怒,议论之声更响。一人大叫:“大家当的,咱们走绿林道儿的,可也不能忘了祖宗!血族是我轩辕族的死对头,咱们岂能与血寇勾结,做轩辕族千古罪人?”

    另一人接口叫道:“山寨之间,互相攻伐吞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替血族出力,对付我自己种族,可着实太不成话!如此行事,岂不成了血族走狗了么?咱们凭什么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却要做狗?”

    又一人叫道:“不错!大家当的,您若为了壮大陷龙寨,而来与蝴蝶寨为难,咱们没的说。自然是追随到底,水里火里,绝无退缩,但您若真是替血寇效力。要带我们做那卖国狗贼,哼,兄弟可着实没什么兴趣,恕难从命了!”

    ……

    汪明道见群情激愤、斥声攘攘,不禁有些惶恐焦躁;铁青着脸,厉声喝道:“反了,反了!我如何行事,自有道理。用得着你们来指手划脚么?你们敢如此对我说话,莫非想造反不成?”

    他做陷龙寨寨主近二十年,积威已久;众喽啰见他发怒,不自禁便生起些惧意;议论声霎时低落许多。

    汪明道稍定定神。收起怒容,又温声笑道:“诸位兄弟,我如此作为,其实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须得明白!轩辕朝廷腐朽昏暗。只知欺压良善、搜刮民脂民膏,搞得轩辕族民不聊生、天怒人怨;血族豪杰看不过眼,yù来伸张正义,灭昏暗朝廷。以解轩辕万民倒悬之苦,有什么不对?我带领你们帮助血族豪杰。正是行大义之事,以济苍生。又有什么不好?你们只念着种族之分,不辨善恶,一味的抵触异族,可未免有些目光狭隘、太过偏执了!”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立有一些声音附和称颂:“是啊,解万民倒悬之苦,有什么不对?大当家所行正是仁义之举,兄弟们不必怀疑!”“大当家一片仁心,感天动地;咱们能追随大当家的,那是三生有幸、祖积德!”“大当家的所言有理;血族豪杰仗义来助,咱们理当相帮,不可目光狭隘,一味抵触!”……

    这些不需深思便立即支持汪明道的,自然都是他收买笼络的心腹之人。&&

    山贼之中,多是粗鲁不文之徒,心思单纯,头脑不很灵光。——被汪明道这一番似乎有理的言语劝说,再加他那些心腹支持之声引诱,大多数喽啰已摇摆不定,一时想不清是非对错,拿不准主意。——议论声越发低落,更没人再明确表示反对汪明道。

    汪明道见稳住局面,忙催道:“小的们,听我命令,与血族豪杰一起……”不等他说完,陈敬龙扬声抢道:“诸位,莫受这jiān贼蛊惑!朝廷不好,我轩辕豪杰自会将其推翻,以救黎民,何用异族人来插手干涉?血族狗贼,只想占我轩辕锦绣江山、奴役我轩辕万民,岂能真安什么好心了?自古以来,有谁听说过屈身异族铁蹄之下,而能脱离水火,过好rì子的?血寇凶狠残暴,视我轩辕人xìng命如草芥,无人不知;指望血寇来济我轩辕苍生,岂不可笑?”

    被他这话一引,众喽啰疑虑之心大增,顷刻间议论又起。

    汪明道急忙诱劝道:“莫听这小贼胡说!我轩辕族太多目光狭隘之徒,盲目抵触异族朋,血族豪杰yù行大义,不得已而杀人,并非xìng情凶残……”

    他话刚说到一半,忽听远处一人大叫:“勿需多言!小贼引你做口舌之争,是为拖延时间,以待援兵;若与他纠缠不休,便是中他jiān计了!”呼喝声中,人群后方一条人影跃起,踩着众喽啰肩头奔来,迅逾奔马、快疾异常;话说完时,也已到了汪明道身边,落地站定。

    此人身穿青黄双sè锦袍,满头满脸尽是尘土,腰间悬着两只短剑剑鞘,一只有剑,另一只却是空的;不是林正阳,却又是谁?

    看清是他,汪明道与那三名血族高手均露喜sè;萧天王怒目圆睁,张肖愁容更盛;陈敬龙却是兴奋莫名,大笑道:“你果然来了!哈,来的好!”

    林正阳恶狠狠望了陈敬龙一眼,咬牙恨道:“不取你xìng命,难消我心头之恨;能在这里碰你,当真好极!”随即又转头对汪明道喝道:“下令攻击,速速取这小贼首级!”

    汪明道为难道:“人心未稳,不可莽撞……”林正阳怒道:“如此畏首畏尾,怎能成得大事?哼,若你能果决一些,早将十三寨尽收囊中了,何须拖延至今?”言毕,转头向陷龙寨众喽啰冷冷一扫,厉声喝道:“这一千血族豪杰,个个本领高强;要屠尽尔等,易如反掌!谁敢与我等为难,唯有死路一条,依顺我等的,过后则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取舍,你们退去一旁,好好想想!”稍一停顿。又低声吩咐汪明道:“依靠这些血族朋,已然足够;你手下这些人,不来插手干涉便可;命他们退开!”

    汪明道忙扬声命道:“小的们,不用你们动手。只退开观战!”

    众喽啰本就思索未定,不知该何去何从,再听了林正阳这软硬兼施、威胁利诱齐至的一番言语,越发游移,难做抉择;等听了汪明道命令,知不必立即做出决定,不禁都暗松口气,忙不迭的纷纷退后。离厮杀处稍远一些。

    张肖见林正阳行事干练,三言两语间便将众喽啰搁置开去,争出时间,不禁苦笑轻叹:“厉害。厉害!这样厉害的角sè赶到,咱们休想再能拖延;除碰拼一途,别无它路!”陈敬龙微一迟疑,望向那三名血族高手,正sè喝道:“陈某向来不打糊涂架。敌手是谁,总该弄个清楚才好!你们三个,报名来!”

    那三名血族高手相互对视一眼,身材粗壮的那人应道:“二刀流。伊藤十兵卫!”其余两人见他报名,便也不再迟疑;眼光泛绿的那人yīn恻恻笑道:“拔刀流。北野宗距!”满脸脂粉那人娇声弱气的轻轻报道:“新yīn流,佐木宗严!”

    陈敬龙眉头微皱。摇头叹道:“你们名字都太长了些,叫起来麻烦的紧!大概你们血族人,天xìng就是喜欢麻烦;以前我见过血族盔甲,许多无用装饰……”

    那三名血族高手不知他胡言乱语,究竟何意,犹在怔怔听着;林正阳却早忍不住,急急喝道:“陈敬龙,体想再拖延时间!血族朋,不必听他胡言,一齐啊!”

    他话音未落,陈敬龙已猛往前蹿,大吼一声,挺刃直往林正阳胸口戳去。林正阳忙抽剑格挡。不等刃剑交撞,陈敬龙血刃一偏,已斜剁向汪明道大腿。汪明道仓促无备间,不及格挡,只得横跃闪避。陈敬龙一刃剁空,毫不停顿,脚下横移,血刃伸缩如电,连刺三刺,分攻三名血族高手。那三人不敢怠慢,各自抽刀招架。血刃与三柄细刀接连交撞,“叮”“叮”“叮”三声脆响,密如爆豆;三人均挡不往陈敬龙大力,各踉跄后退一步。

    陈敬龙行动如风,瞬息间连连出手,向对方五人各发一击;震退三名血族高手后,方身形稍顿;意气风发、昂然大笑道:“不拖便不拖!不怕死的,只管来试试你陈爷爷手段!”笑声未息,又血刃直落,往林正阳头顶劈去。

    林正阳斜退半步,闪过血刃,挥剑反击。那伊藤十兵卫见陈敬龙以寡敌众,尚要主动抢攻,当真狂悍的令人发指,不禁愤怒,大叫:“一齐,杀光,一个不留!”呼喝声中,舞刀攻向陈敬龙。他那两名同伴亦不迟疑,一齐跟随攻去。汪明道抽出长剑,正要参与夹攻陈敬龙,却被萧天王迎前来,舞链子枪敌住。

    众血族武士听得十兵卫命令,齐声喊杀,一拥前,向堵在聚义厅门前的蝴蝶寨喽啰攻去。张肖忙舞剑迎敌,率部下苦苦支撑。

    一时间,聚义厅前杀声震天;人影乱晃、兵刃交击乱响,战成一团……

    陈敬龙如今悟通“无招”之道,本领大胜从前;血刃挥舞间,全无套路可寻,来去无定而又迅疾无比,更兼他刃沉力猛,每一击均有开碑裂石之威,当真不易应付。

    与他对战的四人:林正阳先前受过重击,带有内伤,虽不至影响行动,却终究不敢以力硬拼,且短剑只剩了一支,武技施展已极不如意;本领大打折扣。至于三名血族高手,武技不如陈敬龙,斗气又不堪与他内力硬碰,自更别想占得便宜,唯有靠着配合默契、彼此照应,得保不失。

    是以陈敬龙以一敌四,犹大占风,打的得心应手、威风八面。

    萧天王对战汪明道,一时不分高低。汪明道剑银光绚烂,用的是金系斗气,且修为甚是不弱;进退趋避间,矫健灵活,剑势吞吐间,迅疾灵动;瞧其本领模样,分明不在欧阳莫邪之下。萧天王链子枪黄晕深厚,每一击均刚猛异常,使汪明道不敢硬碰;可惜,他终究年纪大了,辗转腾挪间不及汪明道灵便。二人一个斗气修为更深,一个行动灵活,各有所长,一时打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双方七名高手对战,陈敬龙一方不落下风;可惜,张肖及众蝴蝶寨喽啰,在近千血族武士围攻之下,却情势不妙,渐入危机……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五节、以一敌五

    那近千血寇,个个斗气不弱,武力高强,岂是寻常山贼所能比较?守在聚义厅门前的六百多蝴蝶寨喽啰,虽都是悍勇之徒,奈何个人实力、整体人数,都较敌方差的太多,纵肯拼命,亦无用处。

    近千把笼罩着诡异血雾的细刀纷飞起落间,一个又一个的悍勇喽啰被砍倒在地、斩成碎块。

    血雾漫卷、腥风飘荡,濒死而发的惨叫声,接连不断,无片刻止息。

    守在聚义厅门前的队伍,越缩越小。没有人畏缩退逃、没有人屈膝投降,队伍缩小后所让出的土地,每一寸都浇灌了足够的鲜血。喽啰们大呼酣战,明知不敌,却义无反顾。他们情愿用血肉筑成最后一道防线,守护身后那扇大门;因为,那扇门里,有他们的亲人!

    张肖如中伤野兽般嘶嚎着,拼命厮杀;当此情境,绝世的机智、无双的心机,都无用武之地,能够依靠的,只有**的力量,与手中那把笛剑;可惜,任他拼到鬓发散乱,遮住了俊秀面庞,任他拼到血染遍体,白袍尽成殷红,却依然挡不住敌人cháo水般的攻势,只能一退,再退……

    一个个血族武士,呲牙咧嘴、神sè狰狞,带着凶xìng宣泄的快意笑声,踏着满地的鲜血碎尸,缓缓前移,慢慢向那一扇隔离着生与死的大门逼近……

    ……

    陈敬龙不是没有听到身后喽啰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是没有想象出身后的危急情景;但独自对抗四位高手。只能全力以赴,绝容不得分神别顾;他能做的,只是竭力施展,争取尽快克敌。以便抽身回援。

    血刃盘旋翻飞,变化莫测,纵横来去,迅若疾电。林正阳与三名血族高手,躲闪往往不及,硬碰又必被震的东倒西歪,劣势难转,支持的越来越显吃力。

    斗到紧迫处。那十兵卫硬架血刃一击,又被震的踉跄后退、险险摔倒,羞愤之下,气急败坏。大叫:“用燃血奥义,同他拼了!”言毕,猛地咬破舌尖,仰头喷出一口血雾;随着血雾出口,脸sè霍地转为煞白。额头正中处,却有钱币大小的一块血红圆印浮出;与此同时,他所持细刀,所笼血雾陡然又浓厚许多。

    那不男不女的佐木宗严。见十兵卫如此行事,颇显惊慌。细声弱气的急急叫道:“你疯了?燃血以增斗气,太伤身体。时间稍久便会危及xìng命……”

    不等他说完,十兵卫已抽出短刀,双刀齐舞,向陈敬龙扑去。北野宗距yīn森喝道:“十兵卫是对的!多人围攻一人,已经很丢脸,如果这样还不能取胜,那咱们三个算是把血族武士的脸面丢的干干净净了!捍卫武士尊严,不惜舍命一拼!”言毕,也如十兵卫一般行事,咬舌喷出口血雾。佐木宗严见他二人已然如此,无可推脱,只得也咬舌喷血,用出那“燃血奥义”。

    这喷血“变脸”的古怪方法,陈敬龙曾在无极城南坟地之战时,见岛川香用过;此时再见,自不会如何惊诧;但心知血族人用此方法时,定是情急拼命,却也不敢怠慢相对;见十兵卫挥刀劈来,忙连出两刃,逼开林正阳,随即全力挥刃,去格挡细刀。

    刀刃交撞,“砰”一声闷响;十兵卫受大力猛震,只略退一步,而就在脚步方退的同时,左手疾挥,短刀已斩血刃侧面——“砰”,又是一声闷响;龙鳞血刃坚不可摧,在这一斩之下丝毫无损,但陈敬龙连受两震,却终究不能衡定如常;身形微晃间,收刃不由稍慢。

    便在此时,佐木宗严、北野宗距二人,已脸sè苍白、额现红印的攻前来。陈敬龙收刃不及,无从抵挡,只得纵退闪避。身形方落、立足未稳时,林正阳早从侧面抢至,挺剑疾刺。陈敬龙勉强扭身,避过他短剑,血刃急收再出,将其逼退;正想趁其退势进逼追击时,十兵卫的细刀却又横斩而来……

    随着三名血族高手使出“燃血奥义”,斗气增强,威力大涨;再硬挡硬架龙鳞血刃时,虽仍不免被震退,却不似先前一般退的狼狈,隐然已有硬拼之力。而在三人硬拼硬挡之下,陈敬龙血刃来去颇受阻碍,已不能如先前一般挥洒自如。——对战情形,霎时改变,由原来的陈敬龙稳点风,变为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难分高下。

    就在陈敬龙压力大增,暗自焦躁之际,忽又听得一人惶急大叫:“大当家的,先退后包扎伤口;先退后……”

    陈敬龙听得这一声叫,情知张肖已然受伤,不由心中一沉;顾不得多想,脱口喝道:“萧老前辈,快去救张寨主!”叫声方出,竭力出手,血刃狂舞,将四名对手略逼退些;双足力蹬,横跃两丈余,抢到汪明道身侧,挥刃向他斩去。

    趁汪明道应付陈敬龙攻击,无暇紧逼的工夫,萧天王回身便走,链子枪舞动如风,狂砸乱打,接连击杀十余人,撕开缺口,抢入血寇包围圈内,靠去张肖身边。

    萧天王一去,林正阳与三名血族高手紧追过来,陈敬龙霎时由原本的以一敌四,变成以一敌五。他以一敌四时,已不能再占风,如今又多一个强敌,却如何能支持得住?斗不片刻,已然是左支右绌,迭遇险情。

    眼看陈敬龙渐显力不从心之态,林正阳一方五人,自都是jīng神大振,出手愈急。

    再斗几招,陈敬龙忙于应付三柄细刀,一个照应不及,肋下被汪明道长剑划过,割出条两寸多长的伤口。

    猛然吃痛,陈敬龙身形微僵;就是这瞬间机会,已被林正阳抓住:疾纵前,又在陈敬龙后肩刺了一剑。幸得他身带内伤。不敢过分用力,出剑稍慢,给了陈敬龙前倾化力的机会,这一剑才未能伤及骨骼。

    顷刻之间。连受两伤,陈敬龙不禁怒发如狂,搏命之心大盛;转刃逼开林正阳,随即挥刃横斩汪明道腰间。汪明道见他刃来如风,不敢力拼,忙纵身跃起,闪避血刃,同时垂腕坠剑。削向陈敬龙额角。

    陈敬龙不闪不躲,手腕猛抖,刃头忽地扬,挑中汪明道大腿。将他腿剜下足有三两重的一块肉来。汪明道乍受剧痛,全身一痉,落手稍失准头,长剑从陈敬龙额侧斜斜落下,将他左颊由腮至颌。割出条长近三寸、鲜血淋漓的伤口。——这一剑,若不是汪明道失准稍偏,则陈敬龙难免破颅之祸,当真可谓险至极处。

    便在汪明道脚步落地、踉跄歪倒的时候。佐木宗严已斜刺冲来,挥刀斜砍陈敬龙侧颈。北野宗距紧随其后而进。细刀却已收回鞘内;右手紧握刀柄,yù拔不拔。

    打这半晌。陈敬龙早已发觉:这不男不女的佐木宗严,斗气修为算是三名血族高手中最低的一个,但偏偏又是三人中最喜与自己硬拼硬碰的一个;其以力硬拼,不是为求克敌,却是凭借血系斗气的特xìng,努力纠缠牵扯龙鳞血刃,为紧随其后的北野宗距争取克敌机会。yīn森如鬼魅的北野宗距,斗气修为在三人中算得最强,尤其刀在鞘中,突然拔出挥斩,借刀鞘蓄力而发出一击时,当真迅猛有如风雷,威势难挡。

    眼见二人一前一后接踵而来,又要使用一牵扯、一主攻的打法,陈敬龙毫无迟疑,挥刃迎向佐木宗严的细刀。

    刀刃交撞,便在佐木宗严受震yù退、血雾猛缠血刃的瞬间,陈敬龙力贯右臂,猛地一扯,将佐森宗严生生扯回,挡在身前。

    北野宗距紧随而,细刀已拔出一半,却见自己人未及闪开;仓促间,yù收力停刀已然不及,只得大叫一声,竭力扭身,转向侧面;细刀出鞘,斩往空处。

    刚刚逼消北野宗距攻势,十兵卫的细刀已从侧面剁来;与此同时,佐木宗严匆忙应变,血雾缠力忽消,转刀直刺陈敬龙小腹。

    陈敬龙微一侧身,躲避佐木宗严刺来的一刀,血刃疾起,迎向十兵卫剁来的一刀。

    刃刀交撞,十兵卫yù退未退之际,短刀已起,横刺陈敬龙右臂。陈敬龙木然不动,如若未见。

    “嗤”“嗤”两声轻响,几乎不分先后。十兵卫的短刀,将陈敬龙右小臂刺个通透,与此同时,佐木宗严的细刀,已从陈敬龙腰间划过,切出条深近半寸的伤口。

    陈敬龙连受两伤,眉头也不略皱一皱,如若未觉;左手忽抬,从右手中抢过龙鳞血刃,斜挥向下。十兵卫万没料到他左手灵活不在右手之下,见他右臂重伤,已然放松jǐng惕;匆忙间,再躲不及,被疾疾斜落的血刃斩中左臂;惨吼声中,左臂自肘而断;半截断臂手掌中,兀自紧紧抓着短刀,连在陈敬龙手臂。

    便在十兵卫断臂吃痛,身形一僵的工夫,陈敬龙血刃微转,轻灵如风,又在他左大腿戳了一记;深达数寸,伤及骨骼。十兵卫再受重伤,无可支持,狂号一声,侧翻摔倒。

    陈敬龙戳中十兵卫大腿之后,立即松手,放脱血刃,身形疾扭,双手齐落,抓向佐木宗严。他不收血刃,节省时间,这一扭身,当真迅速已极。

    佐木宗严挺刀一刺,割伤他侧腰,刚刚收刀,未及退走,陈敬龙双手已到,分抓他左右两肩,死死扣住。佐木宗严大惊,细刀疾出,刺陈敬龙右胸;与此同时,陈敬龙暴喝一声,内力起处,双手竭力向外一分。

    “喀喇”“喀喇”两声,不分先后;佐木宗严双臂齐肩被生生撕下,未及痛叫,已双目一翻,昏晕过去,直挺挺扑倒在陈敬龙脚前。因他手臂忽断,失了后力,那细刀未能贯穿陈敬龙胸膛,只刺入两寸余;但如此伤势,亦可算得极重。

    陈敬龙毫不停顿,左足疾起,重重踏落,将佐木宗严头颅踩碎。双手齐扬,两条断臂飞掷而出,阻向攻来的林正阳与北野宗距;随即俯身拾起血刃,持在左手,摇摇晃晃往聚义厅大门行去,对林正阳等强敌,看也不再看一眼。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六节、又见蝶舞

    原创陈敬龙不惜以命相搏,拼着连受重创,顷刻之间,轻伤汪明道、重伤十兵卫、击杀佐木宗严我要jīng彩开始---林正阳等人受其狠厉之气震慑,不禁微生惧意;眼见他转身行去,旁若无人,一时都踌躇难定,竟不敢贸然追击。

    包围圈外层的血族武士,见陈敬龙摇摇晃晃撞上前来,纷纷舞刀相迎。

    陈敬龙深吸口气,突地狂吼一声,直冲向前;血刃挥动如电,狂劈乱砍,势若疯虎;转眼工夫,连斩三四十人,撞透包围,抢入圈内。

    ……

    此时蝴蝶寨原本的六百多喽啰,剩下已不足三十人;分守两侧,苦苦支持,竭力抵挡血寇冲击,保护中间的张肖。

    张肖背靠聚义厅大门而坐;满身鲜红,如被血洗;左胸、右腿,各有一条三四寸长的刀伤,兀自不断流出血来;右手紧握笛剑,却颤抖不停;双目扫视周围血寇,眼神中满是愤恨,却又掩不住一丝凄凉绝望。显然,他重伤之下,虚弱不堪,虽仍有杀敌之心,却已无起身之力。

    张肖身前,萧天王奋力挥舞链枪,抵挡正面来攻之敌。

    他本领虽高,但毕竟年纪大了,体力衰退,不比年轻人;激斗这半晌,已是喘息如雷,汗如雨下,出手难掩疲弱之态,再不似先前一般凌厉刚猛;眼看已是强弩之末,再支持不了多久。

    ……

    陈敬龙仗着一股猛力,以雷霆之势冲开包围圈。抢去萧天王身侧;及停步时,猛力消尽,腿上一软,险险摔倒;急用血刃去地上一撑。方稳住身形。

    萧天王百忙中偷眼看去,见他身上许多创伤,不禁吃了一惊,焦急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就是这略一分神的工夫,手上稍缓,防守露出破绽。一名血族武士瞧出机会,疾抢上前,一刀斩中萧天王侧肋。

    萧天王痛吼一声。怒不可遏,链枪急转,将那血族武士抽的脑浆迸裂;随即发疯一般连连出手,枪影伸缩如电。又将数名血族武士接连戳翻。便在他怒极发狂的同时,陈敬龙亦已喘过气来,翻身出手,大喝一声,血刃横扫。将三名追击而来的血族武士拦腰挥为六段儿。

    众血族武士见二人猛不可当,不禁惊惧,攻势稍缓。陈敬龙急急问道:“老前辈,伤势如何?”萧天王左手紧按肋下。右手舞枪不停,喘息应道:“皮肉之伤而已。无所谓……”话尚未完,却听包围圈外。一人喝道:“不必多增伤亡!都让开,我来诛杀强敌!”语气yīn森,正是那北野宗距说话。

    众血族武士听得首领发话,忙暂停冲击,分退两侧,让出道路。北野宗距、林正阳、汪明道三人并肩而行,缓缓向陈敬龙等人逼来。

    打斗暂停,萧天王终于得空儿略歇,忙垂枪静立,大口喘息。陈敬龙却无暇调理气息,焦急问道:“张兄,你伤势怎样?可有xìng命之忧?”

    张肖轻叹口气,闷闷应道:“命在顷刻,伤势轻重与否,又有什么分别?”陈敬龙听他这话,知他伤不至死,登时松了口气,笑道:“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嘿,不用怕,敬龙还能再战;想取咱们的xìng命,可着实不怎么容易!”

    张肖微露苦笑,幽幽叹道:“你伤势如何,瞒不过我的眼睛!敬龙兄弟,你舍命来援,已仁至义尽;徒死无益,趁着还能厮杀,冲出重围,逃命去吧;不必再理会我!”

    陈敬龙身上许多伤口,所流鲜血染裹了大半个身,此时手足酸软、心慌气促,着实已有些支持不住;但耳听张肖之语,却不肯示弱,昂然应道:“不用担心;我还能打……”

    话尚未完,林正阳三人已到近处。北野宗距轻喝一声,脚步猛往前蹿,当先挥刀攻向陈敬龙。林正阳与汪明道紧随其后而进,亦各自出剑向陈敬龙攻去。

    萧天王疾舞链枪,从侧面抢来,挡开汪明道。陈敬龙血刃连挥,接连挡开北野宗距的细刀,与林正阳的短剑;手足酸软之下,连受两震,再站不稳,向后踉跄退出一步。

    林正阳与北野宗距得势不让人,见陈敬龙受震后退,忙都跟上一步,刀剑再出,追击过去。陈敬龙却不再格挡,左手忽松,放脱血刃,转去抓住右臂上所嵌的短刀,猛地拔起。

    那短刀将他小臂贯穿,伤的着实不轻。随着短刀离体,鲜血登时喷薄而出。

    林正阳与北野宗距,促不及防,刀剑未曾沾上陈敬龙身体,却都已被陈敬龙臂上所出鲜血喷了个满头满脸。

    二人眼睛皆被鲜血糊住,视物不清;大惊之下,顾不得去伤陈敬龙,齐齐挥舞兵刃守护自身,纵身后跃,以求避敌。

    不等二人落地站稳,陈敬龙左手猛挥,将短刀奋力掷向林正阳小腹。林正阳听声辨位,急忙垂剑格挡,但终是晚了一步,被短刀刺入小腹数分,方将之击开;受了轻伤。

    汪明道见二人退避,不禁吃了一惊,顾不得与萧天王纠缠,也急忙纵身后跃,随着二人退开。

    陈敬龙哈哈大笑,对鲜血淋漓的右臂瞧也不瞧一眼,俯身拾起龙鳞血刃,横在胸前,得意道:“张兄,如何?我说还能打,可不是骗人的吧?”

    张肖缓缓摇头,叹道:“张肖贪花好sè,至有今夜之危,死不足惜;你为护我,如此拼命,却又何必?”

    陈敬龙脸sè一整,挺胸拔背,大声讲道:“敬龙拼命,不是为护你一人,而是为护我轩辕亿万黎民!十三寨若为血寇所得,轩辕危矣;敬龙身为轩辕儿女,当尽本份,只能舍命相拼。义不容辞!”

    他话音未落,在稍远处观望的陷龙寨喽啰群里,忽有一人扬声问道:“那位刚勇无双的好汉,你自称‘敬龙’。莫非就是勇抗暗军、名扬天下的那个陈家军主将陈敬龙么?”

    陈敬龙挺胸笑道:“不错,就是我!你也觉得凭老所作所为,堪称‘好汉’二字么?”

    那人稍一沉静,忽地大叫:“陈敬龙为轩辕族屡立大功,是万众公认的大英雄;谁不知道?他在这里拼命,定是为了轩辕族;他说十三寨有失,轩辕危矣,那一定不会错!咱们果然是被大当家的欺骗,做了血寇的走狗了!”

    这人话刚说完,又一人愤愤叫道:“老不懂民族大事,只知道陈将军浴血拼杀。英雄了得,汪明道他们,好几个合伙儿打人一个,***不是好汉!老要跟随好汉,要帮陈将军。从此再不认什么汪大当家了!”

    又一人接口叫道:“都是轩辕族人,陈将军为族拼命,咱们却在这冷眼旁观,于心何安?如此作为。便是死了,也没脸见祖宗于地下……”

    还不等这人说完。又一人大吼:“帮好汉;杀血寇!”

    山贼草寇,皆是好勇斗狠之徒。亦敬重勇悍刚强之人。众喽啰眼见陈敬龙搏命血战、重伤不屈,无不佩服,均生相助之心。此时一人吼出,立时许多人跟随大叫:“帮好汉;杀血寇!”霎时间,群情激愤,不可遏制;许多人扬刀舞剑,往血寇群里冲去。

    众血族武士急忙迎战。场中登时“砰砰嘭嘭”打成一团。

    林正阳见陷龙寨喽啰反水助敌,不禁惊怒;抹去眼上血污,急叫道:“血族武士,不必留情,把反叛之徒尽数斩杀!汪寨主、北野君,随我全力相搏,速速除掉小贼,以定大局!”说着,短剑急扬,便yù上前动手。

    就在他脚步方动时,忽听人群外头,一个女声音说道:“诸位,劳驾让一让,放奴家过去,成么?”

    这女声音,不算响亮,在场许多人,大半虽听得其声,却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但就是这不算响亮的声音,娇柔无限、温婉无限,似央求、似幽怨、似嗔怒、似呻吟,说不出的古怪,却又说不出的动听。凡听到这一声音者,不无心中一痒、四肢一酥,再舞不动刀剑;心中都只在想:“她要我让路,她要我让路!她如此软语央告,我若再不肯听,还算是人么?”

    霎时间,场中打斗之声止息,静到极处。人人屏息侧耳,只想再听一听那女声音,唯恐发出半点声响,影响了自己听力,使自己错失再次听闻其声的机会;连打斗中已受了伤的,也咬牙苦苦忍耐,不肯再呻吟呼痛。

    喽啰队伍,外侧边缘无声无息的分裂开来,让出一条丈许宽的通路;裂痕迅速延伸,直透到另一侧。

    三条人影,排成一行,沿通路行来。后面的一人,是个獐头鼠目、猥琐异常的四旬汉;手持长剑,亦做山贼打扮。中间一人,是个妙龄女,颇有姿sè;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竹篓,走的小心翼翼,似乎那篓中装着极贵重的东西。

    前一人,也是一名女;身上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裙,脸上罩着块黑sè面纱,通体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妙目、一双素手,露在外面。

    那一双眼,如薄云笼月、如雾罩清波,朦胧若梦,让人一见之下,只想近身细看,一探究竟,却又心生怜惜,生恐撕破了那一片静谧旖旎,而不忍近前冒犯,。那双眼,又似乎水汪汪的,如要滴出一般;似饱含着无尽的欢喜,无尽的委屈,无尽的柔情,无尽的埋怨。在场每一个人,望见她的眼睛,都觉得,那双眼睛是在看着自己,而双那眼睛中,有说不尽的情意、说不尽的言语,要对自己表达。

    那女向前行走,不疾不徐;每迈一步,望见她的人便是心中一跳,只觉她那一袭黑裙,立即就要滑落,立即就会露出里面的玲珑玉体;又感觉,好像她下一步就会走到自己面前,投入到自己怀中。

    随着行走,那女一双素手在身侧轻轻摆动。每摆一下,望见的人都是心中一紧;只觉她是在向自己招手,又像是,要来握住自己的手掌、搂住自己的脖……

    女一直往前走,所到之处,两侧人众都在痴痴的望着她,浑不知自己是谁、在做什么;前方阻路人众,均不知不觉便移步让开,生恐阻了她道路,惹她伤心难过。

    那女穿过喽啰丛,血寇丛又马上无声无息的裂开,容她继续前行……

    那女终于走到陈敬龙身前,略一停步,向他点点头,轻轻说道:“你舍命护我夫君,奴家感激不尽!陈少侠,多谢!”

    陈敬龙听她软语相谢,立时心中狂跳,手足无措,怔怔然,不知如何应答;心里两个声音同时大叫,一个叫道:“我又见到你了!我又见到你了!只要你能高兴,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又何必道谢?”另一个声音叫道:“蝶舞姑娘,你千万别再对我使用媚术!我……我……你是我朋友之妻;我若把持不住,冒犯于你,岂不糟糕?”(未完待续。。)

    p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七节、断肠一曲

    原创蝶舞见陈敬龙魂不守舍、怔怔失语,便也不指望他能有何回应;自顾抬步走开,去到张肖身前站定,默默注视他片刻,轻轻叹道:“随我走吧!”

    张肖毕竟是蝶舞的夫君,以前对她这颠倒众生的媚术不知见识过多少次了,好歹有些抵抗力;虽仍不免痴痴望着她,眼神迷离,如在梦中,但心里倒还有些明白;喃喃应道:“我不能走!……老弱妇孺,走不动,逃不掉……我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蝶舞叹道:“你不走,便只能陪着他们一起送命!”

    张肖怔怔应道:“援兵就来了!……只要多得些时间……再多得些时间……等援兵赶到……”

    蝶舞微一点头,温声劝道:“我明白了!你伤的厉害,需要歇息;不要讲太多话,免得劳神!”言毕,幽幽长叹一声,垂下头去,静立不动,若有所思。⑸

    她不言不动,颠倒众生之态立时化为虚为。林正阳霍地醒过神来,失声惊叫:“啊哟,不好!不能容这妖女恣意妄为!”话音未落,挺剑迈步,便要向蝶舞冲去。

    他脚步刚动,蝶舞已回过头来,眼波流转,轻轻问道:“有谁要来为难奴家么?”

    她眼波中,含着说不出的娇柔凄婉;语气中,透着道不明的哀伤幽怨。众人目光与她眼波一触,无不胸中一酸,生出无尽的痛惜爱怜;耳中听到她说话,无不心生惶恐。深觉自己愧欠于她。

    林正阳亦不例外;在蝶舞眼波、声音双重夹攻之下,立时满脸cháo红、满怀愧疚,怔怔然不知如何自处,早将上前杀她之念抛去了九霄云外。

    蝶舞缓缓扫视一周。又幽幽长叹一声;莲步轻移,走去聚义厅前的观兵台旁,沿木梯而上,登上台顶;面向人多处,柔声说道:“打打杀杀,何必着忙?且先赏奴家歌舞,又有何妨?诸位,奴家献丑了!”言毕。稍一整理衣裙,玉手轻扬、纤腰款扭,翩然起舞;娇声唱道:“身如浮萍飘几载,风刀霜剑独忍捱……”

    火光映照下。纤影辗转温柔,神秘而轻灵,野xìng而庄重,多的,却是孤独与凄凉。寂静夜空下。娇声传扬回荡,如泣,如诉,如嗔怨。如哀告,掩不住的酸楚与绝望。

    在场众人。望着那婆娑舞影、听着那凄楚歌声,不禁都魂荡神消;每个人都满腔爱怜、满腔同情。那颗心如被千百细丝捆绑缠绕,紧的发疼……

    “……心头苦痛无人解,落絮飞花萦痛怀……”注

    歌声不断,温柔愈盛,凄苦愈盛。许多人眼中,缓缓流下泪来,可是,自己却茫然无觉……

    “……鸳鸯扣,宜结不宜结……摘花意,宜爱不宜踩……”

    “……试问君:结扣若为解,何如不曾结?……试问君:摘花若为踩,何如不曾摘?……”

    “……一朝鸳鸯分,不得重相聚……一朝花离蒂,不复还枝来……”

    一曲尽,再从头;歌声不断,只这一首;一遍又一遍,反复不休。每重唱,哀怨增、凄楚增,如杜娟悲啼,声声血泪……

    在场之人,都已涕泗横流;在场之人,都已浑然忘我。没有人想起要打架杀人,没有人在意时间过去多少……

    陈敬龙眼中心中,亦只有那婆娑舞影、凄楚歌声,不能他顾。但凭着超强眼力,他能比别人看得清楚些,心里便也隐隐比别人多了一丝疑问:“她的鬓发,怎么在变?……变白了,越来越多的青丝,转成白发……这是怎么了?……”

    ……

    不知过了多久,前山脚下,忽地响起一个尖锐叫声:“兄弟,你在哪?大哥来了!”

    随着这一声叫,蝶舞歌声戛然而止,舞姿僵住,再不稍动;稍一沉静后,忽地轻叹一声,身形一歪,如一片离枝落花,徐徐飘落台下。

    众人尚未从沉迷之中清醒过来,见她倒落,均是心中一紧,却未想到要有如何反应。

    唯有张肖,忽地如中箭豹一般跃起身来,嘶嚎着,四肢着地奔爬过去,将蝶舞抱起,紧紧搂在怀里,凄厉大叫:“你这又何苦?你本可以不来,本可以安然离去……”

    蝶舞勾人魂魄的眼波消去无踪,一片死寂,与张肖面容相隔不及两尺,却视若不见;喘息应道:“只要你好……只求你好……蝶舞为夫君而活,为夫君而死……无怨无悔……”声音嘶哑干枯、虚弱颤抖,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张肖觉出古怪,微一凝神,抬手去她眼前晃晃。蝶舞眼中依然一片死寂,连眼皮都不略眨一下;原来那一双曾经能勾人魂魄的妙目,已然失明。

    张肖身躯急颤,如风中枯叶;小心翼翼捏住那黑sè面纱,轻轻扯下。面纱一落,露出的一张脸,皱纹密布,枯黄干瘪;嘴角处,一道血痕,沿颌而下,伸入领口;鲜血一丝一缕,不断从口内流出,顺着血痕缓缓滑下,淌入裙内。

    蝶舞年不满三十,并不算老;可此时的她,两鬓苍苍,衬着满脸皱纹,似仿佛已有六七十岁的模样。

    周围望见她现在样的人,不约而同,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张肖仰头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蝶舞!”叫声未绝,已泪如雨下。

    如被他这一声大叫唤来,人群外,猛地跃起四条人影,踩着众人肩头奔过,迅疾如风;转眼间,已到了陈敬龙身边,接连落地站稳;正是纣老怪、洪断山、秋长天、姬神医四人赶到。

    被这四人到来一惊,在场众人猛然间尽都清醒。霎时间,许多人扬刀舞剑,寻找敌人。动武开打;场中呼喝声、打斗声响成一片,先前的宁静一扫而空。

    洪断山、纣老怪、秋长天三人,亦各自动手,应付汹涌攻来的血族武士;口中亦不约而同。都在急急询问:“敬龙,你怎么样?伤势要不要紧?”

    陈敬龙随口应道:“我没事,杀血寇!”微一凝神,又扬声大叫:“陷龙寨兄弟,先清除汪明道心腹,莫留下露网之鱼!”接着急不可耐,扯着姬神医,指着蝶舞。催道:“老神医,您救她!无论如何,救她一命……”

    姬神医急上前捏住蝶舞手腕,诊她脉息;手指刚在她脉上一触。脸sè已是大变;再诊片刻,神sè是黯然,收回手指,摇头叹道:“此人久病体虚,jīng神不济。又不知做了什么事情,长时间速消耗jīng力……唉,她强自苦撑,将自己逼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如今心脉大损,救不得了!老朽……无能为力。惭愧的紧!”

    听他这一番话说出来,陈敬龙、张肖。均如遭雷殛,震惊无语。蝶舞却似听耳不闻,自顾缓缓抬起手来,在身前上方乱摸,喃喃唤道:“夫君,你在哪里?你……你还在么?”

    张肖哽咽不能应声,抓住她手掌,贴上自己脸颊。蝶舞松了口气,手掌在他颊上轻轻摩挲,脸上缓缓露出笑容;过了片刻,笑容又渐渐消失,渐显凄凉,低低唱道:“鸳鸯扣……亦结……不亦解……苦相思……苦相思……”声音极细极弱,断断续续,似在唱,却已不成腔调。

    张肖将她搂的紧,抽咽劝道:“你歇歇……养神吧,别再……别再唱了!”

    蝶舞如若未闻,依旧断断续续,低唱不停;过了片刻,忽地音调一转,换了曲,幽幽唱道:“……无君怜……残生有何趣……报君……片刻温柔……不惜……不惜断肠一曲……断肠一曲……刹那到白头……”

    她为展媚术,苦耗jīng神,强撑歌舞,短短时间内,两鬓青丝尽转为白,当真是“断肠一曲,刹那到白头”了。

    张肖耳闻其词,望着她苍白鬓发,泪水奔涌,泣不成声。

    蝶舞歌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一滴如血般鲜红的泪珠,渗出眼角,缓缓滑落;忽地歌声停止,如梦呓般轻轻叹道:“不能只爱我一个……又何必……何必娶我?……这究竟是一个人的苦难……还是两个人的折磨?”叹息未绝,抚摸张肖脸颊的手掌猛然垂下,双目缓缓闭拢,再不稍动。

    张肖一愣,伸脸去她鼻间一触,就此僵住,也再不动,如变成了木塑石雕一般。

    ……

    蝶舞后细弱蚊蚋的一句叹息,传入陈敬龙耳中,却恍如晴空惊雷一般,震得他心中乱跳、四肢皆麻。

    陈敬龙亦已怔怔失神,心中只是大叫:“‘不能只爱我一个,又何必娶我?’……我是一定要娶容儿的,可是,我是只爱她一个么?……楚楚、雨梦……或许还有慕容……我……我这样三心二意,是否不该?……‘这究竟是一个人的苦难,还是两个人的折磨?’……不能只爱容儿一个,却又娶她,对她是不是一种苦难折磨?……我要让容儿变成下一个蝶舞么?我要让她变成下一个蝶舞么?……”想到这里,不禁冷汗涔涔而下。

    正在他失神间,忽听僵若石雕的张肖轻轻叹道:“敬龙兄弟……”

    陈敬龙心中微震,回过神来,忙应道:“怎么?”张肖依旧纹丝不动,只从齿缝间硬生生挤出字来:“替我杀了汪明道,杀了林正阳!替我杀,给蝶舞报仇……”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恨满胸间,不可遏制;嘶声大叫:“汪明道,林正阳!我把你们碎尸万段!”狂吼声中,高举血刃,回身撞向血寇队伍。

    ……

    注:蝶舞所唱词句,出自薰妮版粤曲《红烛泪》。原词为唐涤生所作,张伟文所补。飞花又做了一些改动,只为适合蝶舞而已,至于优劣,读者朋友不必同原词比较深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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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六十八节、汪林蹿逃

    陈敬龙冲入血寇丛中,血刃翻飞,狂砍乱劈,势若疯虎。纣老怪、秋长天、洪断山三人见了,忙跟随相助。

    陈敬龙见三人随自己而行,急阻道:“你们保护张寨主,不可远离……”话尚未完,却听人丛外一个女声音大叫:“敬龙,你在哪里?”

    陈敬龙听得是慕容滨滨口声,忙扬声应道:“我在这里!……来人是我朋友;众位陷龙寨兄弟,莫要阻拦!”

    他话声出口,众陷龙寨喽啰哄然应是;随即便听血寇队伍外围边缘处,“砰砰嘭嘭”大响起来,迅速逼近;转眼工夫,慕容滨滨、商仲霆、商容儿、吴旬、元希田、六、武全这一干人,杀透血寇丛,来到跟前。

    陈敬龙见他们七人齐至,喜出望外,忙随手指去,吩咐道:“去保护张寨主!”

    厮杀紧急间,众人也无暇与他多话;慕容滨滨答应一声,引领六人,沿他所指冲去张肖身边。

    陈敬龙没了后顾之忧,jīng神大振,招呼洪、纣、秋三人:“擒杀林正阳去!”四人一齐放手痛杀,冲突前行。

    先前洪、纣、秋三人赶到,林正阳已知不妙,早引着汪明道、北野宗距二人隐入人群,躲藏起来。如今陈敬龙等人yù要寻他,一时却寻找不到。

    在血寇丛里往来冲杀片刻,不见三名敌酋的影。陈敬龙等人正焦躁间,忽听得陷龙寨喽啰群里。响起一连串惊呼声、惨叫声,跟着又有人大叫:“汪明道在这里!陈将军,来……”

    四人听闻呼声,忙不迭冲突过去。片刻工夫。杀到血寇丛外,撞入喽啰丛中。众喽啰纷纷让路,又纷纷指点道:“他们往那边儿逃了;陈将军,追!”“刚冲出去,刚冲出去!”“奔后寨去了;定是要从后山小路逃跑!陈将军去追赶!”……

    四人依众人所指方向追去,刚出喽啰丛,却听得山寨前门位置杀声大起,许多人乱吼乱嚷:“陈少侠在哪里?”“陈少侠。我们来帮忙了!”……正是众江湖豪杰已经赶到。

    陈敬龙闻声大喜,扬声应道:“陈敬龙在此!诸位江湖同道,速速参战;只杀血寇,莫伤喽啰!”众江湖豪杰哄然应是;随即齐声喊杀。冲入战团,厮杀打斗声霎时大响。

    陈敬龙吩咐完毕,片刻不停,与洪、纣、秋三人奔去后寨,出了寨门。沿路追往山下。果然,追不多远,已见月光照耀下,前方百余丈外。林正阳三人正仓惶奔逃。

    四人望见目标,jīng神陡震。追的愈紧。林正阳三人亦已发觉强敌追来,都拼了命的飞奔。不敢稍留余力。

    一行七人,奔走如飞,转眼工夫,已到山下。

    那汪明道腿上带伤,奔逃颇受影响,不及林正阳、北野宗距二人迅速。到达山下路口时,林正阳二人毫不停顿,立即转往南去,沿山脚而逃。汪明道被二人落下七八丈远,到了路口时,微一迟疑,却反向而行,转往北去;正是抱着侥幸之心,指望陈敬龙等人只顾追赶林正阳,能放过自己。

    他却哪里知道,如今秋长天已知他当年向龙总舵主进献玫瑰糕的意图,对他恨入骨髓,岂肯容他逃脱?

    四人追到路口时,秋长天毫无迟疑,直转向北,紧追汪明道不舍。陈敬龙恐他孤身有失,忙跟随追去,叫道:“洪大侠,大哥,你二人去追林正阳!”洪、纣二人亦不迟疑,急急往南追去。

    汪明道见陈、秋二人不舍,只得咬牙苦撑,不顾腿上疼痛,奋力奔行。不料,逃不多久,忽地前方沿山脚转出许多人来,黑压压一片,不知多少;当先几人引路,正是仇虎及同去赴会的几位寨主。

    汪明道望见仇虎等人,登时一愣,骇然止步。仇虎及几位寨主望见汪明道,却都是怒气勃发,不可遏制。仇虎从背后摘下双钩,两手分持,直向汪明道冲来,狂叫:“汪狗贼,引老去送死;老与你势不两立!”其余几位寨主亦各出兵刃、呼喝谩骂,随后冲来。

    此时两面有山,皆陡峭不可攀爬,前有强敌拦截,后有高手追赶;汪明道再也无路可走,不禁惊慌失措。

    便在他彷徨之即,秋长天已追到背后,怒喝一声,长鞭疾挥,往他侧颈抽去。汪明道听得风响,匆忙躬身闪避;刚让长鞭从头顶掠过,还不及直起腰来,陈敬龙已到,血刃直落,劈向他后腰。

    汪明道不及扭身格挡,只得竭力蹬地,向前扑去。这一扑,却正迎到了直冲过来的仇虎身前。仇虎喜不自胜,双钩齐出,夹向他脑袋。汪明道骇然惊叫,疾挥长剑格挡。刚将双钩挡开,秋长天长鞭已回,迅如疾风,抽中他侧肋。

    着鞭处,“咯咯”数声脆响,密如爆豆;汪明道也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惨叫声中,一支血箭冲口而出,身体疾旋两圈,摔翻在地,长剑脱手,挣扎不起。

    仇虎哈哈大笑,双钩高举,便要往汪明道头颅砸去。秋长天急喝道:“且慢动手!”仇虎一呆,想了想,不敢违逆这前辈英雄的命令,只得垂下双钩。随后而至的几位寨主,见仇虎不敢动手,便也都不敢轻举妄动,纷纷退去一旁,默然静立。

    秋长天踱去汪明道身边,垂头恶狠狠注意着他,丑脸扭曲,显狰狞。汪明道缓缓扭动身体,口中血沫横溢;见秋长天望来,忙喘息叹道:“事已至此,汪某情知必死……但我不能死在你手里!我与你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你没有资格杀我!”随即用力侧头,望向陈敬龙,叹道:“龙公……你来杀了我吧!”

    陈敬龙上前一步,但望望秋长天后,微一沉吟,又驻足不动。

    秋长天见汪明道并不求饶,点头赞叹道:“好,‘铁骨丹心’汪堂主,丹心虽无,铁骨倒还有些,也不算完全的名不副实!”稍一停顿,又沉声问道:“你已知他是龙公了?”

    汪明道苦苦一笑,喘息应道:“从第一次见到他,我便料定,他就是失踪多年的龙公,绝错不了!”

    秋长天咬牙恨笑道:“你想死在他手里,定是因为有愧于龙总舵主了?嘿,你说我没有资格杀你,你可知道,我又是谁?”

    汪明道早早退离奇牌大会,对后来秋长天揭露身份之事全然不晓,却哪能知道眼前这个疤脸丑汉究竟是谁?听得询问,愕然不解,怔怔无语。

    此时随几位寨主而来的那些人,早都到了近处,静立观望。

    秋长天见汪明道不应,转向四周略扫一眼,昂然喝道:“我是谁?”围观众人齐齐施礼,恭声叫道:“秋堂主!”

    汪明道听得众人称呼,身心俱震,愕道:“你是……秋长天秋大哥?!”随即侧头缓缓扫视周围众人,怔怔叹道:“冯金星……牛大鹏……迟香主……双叉周平……原来……长缨会的老兄弟,又聚起来了!”

    秋长天冷笑道:“你还有脸与长缨会人称兄道弟么?”汪明道迟疑片刻,眼中慢慢泛起泪光,哽咽叹道:“我对不起龙总舵主,对不起众位兄弟……”秋长天厉声喝道:“你肯承认就好!你对不起龙总舵主,长缨会人便都有资格杀你!”汪明道稍一沉默,凄然叹道:“不错!秋大哥……你动手吧!”

    秋长天手臂轻颤,似yù挥鞭,但想了想,却终又忍住;沉声问道:“杀你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何要害总舵主!你究竟是被血寇收买,还是为朝廷效力?”

    汪明道缓缓摇头,流泪泣道:“都不是!总舵主……总舵主待我如亲兄弟一般,我怎会有心害他?我是错信于人,误被林正阳所用……”

    他话尚未完,众人均已震惊。秋长天愕道:“林正阳?”陈敬龙瞠目叫道:“幕后指使者果然是他!”

    汪明道微一点头,喘息几次,略一平定激动心情,缓缓讲道:“当年,我刺杀和顺王爷,失手被擒,幸得侠士相救,方脱离天牢,免于一死。这件事,江湖尽知。但事后,我怕朝廷追究,给救我之人惹去麻烦,于是隐瞒其身份,不肯对外透露,是以始终无人知道,那侠士究竟是谁!其实……唉,那人就是林正阳!

    他救我脱困之后,便让我去抗击血寇,为保族护民出力。这正是投我所愿,况且,我蒙他相救,感激不尽,又怎能不听他话?于是,我便投入长缨会中,jīng诚用命,积功而升,后坐到堂主之位。

    再后来,一天深夜,林正阳忽然到我宿处探访。

    恩人驾到,我自是欢喜无限,急忙摆酒相待。席间闲谈,他问我第二rì龙总舵主会有何公干;我只当他是个大仁大义的侠士,哪有丝毫提防之心?借着酒意,我便将龙总舵主第二rì的行程安排,全都透露给他。到了临走时,他又送我一盒玫瑰糕,让我品尝,还叮嘱我,分一些给龙总舵主尝尝。我只当他是好心,哪有怀疑?第二天忙不迭的便把玫瑰糕送去给总舵主吃!

    到总舵主出事之后,林正阳又去寻我,我知道,愿来是我害了总舵主!我……我无心害他;我本不知道林正阳与血寇有所勾结,我本不知道玫瑰糕气味能引得毒蜂叮咬……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有意去害总舵主……当真不是有意的……”

    他说到这里时,泪如泉涌,呜咽难言,再说不下去;悔恨之情溢于言表,确似发自真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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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六十九节、尽知仇人

    秋长天见汪明道颇显悔恨,不禁诧异,奇道:“既然你无心谋害总舵主,得知被林正阳利用后,为何不同他反目为敌,却要同他一路,继续助他行恶?”

    汪明道强抑悲泣,哽咽应道:“我虽无心谋害总舵主,但总舵主到底是因我而死!……大错铸成,无可挽回……此事若公布于众,我不免身败名裂,成为轩辕公敌!……林正阳答应,只要我能帮他夺得十三寨,他便容我退隐,永远替我保密,不把龙总舵主遇害与我有关之事泄露出去……”

    秋长天怒道:“为保虚名,你便甘做血寇走狗么?”汪明道黯然泣道:“我只想留个好名声,不想成为轩辕罪人,不想受万世唾骂……”

    陈敬龙摇头叹道:“yù以卖族之行,而保忠义之名,岂不可笑?如此自欺欺人,岂不可悲?”

    汪明道默然片刻,面露苦笑,幽幽叹道:“一错再错,罪不可恕;事到如今,悔之晚矣!……今夜了此残生,再不必惶惶不安、苦受折磨,又有什么不好?”微一停顿,转头向几位寨主望去,喘息讲道:“恶虎寨喽啰,被我骗去攻打石砣寨;小孤寨喽啰,在攻打飞熊寨;平头山喽啰,去攻打枫山赤云寨……”当下将自己所骗各寨喽啰,分去对付哪一家山寨,尽皆讲述清楚。

    等他讲完,陈敬龙忙不迭吩咐道:“各位寨主,分头行事。速去收拢各自部下,尽止息干戈,免得十三寨内部厮杀不休,实力消耗殆尽!”

    仇虎等人亦不敢怠慢。顾不得再去理会汪明道,齐向陈敬龙、秋长天拱手示意,道声:“告辞!”随即分头奔走,各自离开。

    待几位寨主离去,汪明道又望向陈、秋二人,喘息说道:“我着意向林正阳打听过,当年伏击龙总舵主的血族高手,共有三个:一个叫宫本文雄。外号‘武痴’;一个叫柳生严义,外号‘剑豪将军’;还有一个,不知真名,人皆称其为‘疯魔四郎’……”

    陈敬龙惊道:“疯魔四郎?!……血族第一忍术高手?!”汪明道一愣。奇道:“你听说过他?”随即定定神,又郑重嘱道:“这三个人,皆非寻常之辈!疯魔四郎忍术高绝,杀人于无形,防不胜防;武痴宫本文雄。据说出道至今,战无不胜,从未败过,是当今血族公认的第一高手;尤其那剑豪将军柳生严义。文武全,jīng通兵法战策。现为保护血族都城安全的大将军,手掌兵权。是厉害!以后遇到这三个人时,千万要慎重应付,不可掉以轻心!”

    秋长天怒笑道:“出动如此厉害的三个人物,对付一人;嘿,血寇对龙总舵主倒是丝毫不敢小觑,着实看重的紧!”陈敬龙将前两个人名默念几遍,牢记在心,沉吟问道:“姓汪的,你告诉我们这些,究竟什么意思?”

    汪明道微一迟疑,眼中又有泪光闪动;深吸口气,咬牙狠狠说道:“将来打败血寇,一定要找到这三个人;杀了他们,为总舵主报仇……一定要为总舵主报仇!”

    秋长天侧目冷道:“你如此悔过示好,是想求我等原宥,饶你一命么?”

    汪明道缓缓摇头,奋力挣扎,慢慢坐起,挺直脊背,如梦呓般幽幽叹道:“当年,我与长缨会兄弟们在一起……相扶相依,浴血抗敌……rì虽苦,但问心无愧,踏踏实实……近二十年……近二十年……唉,非人非鬼,不堪回首……”感叹声中,缓缓探手摸上掉落一旁的长剑,忽地拾起,反转而持,往自己胸口奋力刺落。长剑入胸,直没至柄,大半截剑身透背而出,鲜血淋漓。

    众人见他自戕,不禁齐齐惊呼。汪明道口中血沫涌的急,躬背抱着剑柄,泪水奔涌,凄然叫道:“龙公,秋堂主……诸位长缨会兄弟……汪某谢罪……望你们,看在我也曾……也曾喋血沙场、百战不移的份儿上……不要……不要永远记恨我……只把我丢在这里喂野兽吧,不要给我设坟……不要在碑上写‘轩辕罪人汪明道’,供万世践踏唾骂……求你们……千万……不要……”央求未毕,身形已慢慢倾侧,歪倒在地,再无声息。

    众长缨会人听他提及以前“喋血沙场、百战不移”之事,无不生出些惋惜之情,对他恨意大减;见他气绝身亡,一时间,许多人扼腕轻叹。

    秋长天望着汪明道尸体沉吟片刻,叹道:“他确曾沙场苦战,舍生忘死,杀过不少血寇!……唉,龙儿,咱们不必再与他尸体过不去了吧!”陈敬龙缓缓点头,应道:“是;人死债清,咱们又何苦做的太过?”寻思一下,定定神,又向众长缨会人拱手施礼,叫道:“众位叔叔伯伯……”

    众长缨会人都惶恐不已、急忙还礼,纷纷叫道:“属下参见总舵主!总舵主对属下说话,不需如此客气!”

    陈敬龙愕道:“总舵主?”秋长天笑道:“承父业,天经地义!龙总舵主不在了,你便是长缨会绝无争议的总舵主,这又何需怀疑?”陈敬龙忙道:“不可;如今的长缨会人,是驼叔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秋长天摆手笑道:“我若有做总舵主的干,当年也不用带你隐居,任长缨会风流云散了!这总舵主非你莫属,不可推让!”

    陈敬龙寻思一下,不再多说,反手指向通往蝴蝶寨的路口,扬声喝道:“长缨会众听令:速速上山,将寨中血寇清剿干净;务必杀尽杀绝,不可容一条漏网之鱼逃脱!”

    众长缨会人哄然应诺,绝无迟疑;一齐往路口处涌去,沿小路奔向山顶。

    陈敬龙又道:“驼叔,咱们去追林正阳!”秋长天急忙应道:“不错;万不能让那罪魁祸首逃了!”二人随众而行,到路口时,却不上山,依旧往南疾奔。

    走不多久,却见萧天王一手提着链枪,一手按着肋下,正往南而行;走走停停,不住左右观望,似在寻人。

    二人赶上前去。陈敬龙叫道:“老前辈,您在寻找林正阳么?”萧天王喘息应道:“不错;他或与老教主之死有关,我非得当面向他问个清楚不可,绝不能让他逃了!”陈敬龙忙道:“他正是往南逃去,咱们追!”萧天王微一迟疑,咬咬牙,应道:“好,走!”

    陈敬龙一心只惦着追赶林正阳,见他应承的似乎有些为难,却也无暇多问。三人同行,往南疾追而去。

    沿山间空隙而走,奔出约有七八里路程,忽听得左侧山峰顶上,传来呼喝打斗之声。三人望去,见那山脚有一条小路曲折通上,忙沿路上山。

    及到了山顶,却见两侧陡起,石峰如刃,不可攀爬;石峰中间,十余丈方圆的一块草地,甚是平坦,并无树木生长;草地前方,一道断崖拦住去路,遥可望见对面山峰,却绝过不去。

    原来,林正阳与那北野宗距,皆对十三寨地盘路径不熟,被追的急了,见山间有路,便跑了上来;却不知,这小路是山贼喽啰们打柴打猎而踩出,路尽头便是断崖,并不能翻山而过。

    此时平坦草地上,四条人影两两放对,纵跃来去,打个不休;正是林正阳二人无路可走,不得已而做困兽之斗。

    林正阳对战洪断山,身带内伤之下,已被打的没有还有之力,只能竭力闪避,苦苦支持。北野宗距与纣老怪相对,亦攻不破其魔法护罩,只能被动挨打;在其接续不断的魔法攻击下,亦是躲避不停,狼狈不堪,败迹显然。

    陈敬龙三人赶到,见林正阳已被逼入绝境,无不大喜。一齐冲上前去,yù要参战。

    那北野宗距见又来三名强敌,情知再无幸理;忽地“呀咿”一声狂叫,细刀乱舞,舍了纣老怪,置其魔法追袭于不顾,直向陈敬龙冲来。

    不等他到得陈敬龙身前,秋长天长鞭早出,向他当头抽落。北野宗距不躲不闪,扬刀硬挡长鞭;刚将鞭梢拨开,被震的身形微滞时,陈敬龙的血刃、萧天王的链枪,同时刺到,一齐戳入他胸膛,紧接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球又从后飞至,击中他后脑。

    “腾”一声响,北野宗距满头火焰,无声无息的倒卧在地,再不稍动;却是在尝到九劫yīn火烧灼苦痛之前,已然断气。

    林正阳见北野宗距毙命,对方五名高手就要合力对付自己一个,不禁气沮;猛地用力向后连跃几跃,站到断崖旁,负手长叹:“罢了,罢了;结局已定,何苦再做徒劳之战?……想不到林某一世英明,竟落得个如此下场……”感慨未毕,忽地又咬牙切齿,怒瞪陈敬龙,恨恨叫道:“攻败垂成,都只因你!……小贼,我便是做鬼,也放你不过!”

    陈敬龙五人到他身前两丈左右分散站开,各自凝神戒备,防他做拼命一击。陈敬龙怒道:“姓林的,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错,犹在责怪他人,当真恶到了极处,不可救药……”

    不等他说完,林正阳瞠目大叫:“放屁,放屁!我智超群,若为天下之主,胜昏庸朝廷万倍!我所作所为,有何错处?”

    萧天王应声喝道:“你毒死自己父亲,不算错么?”

    林正阳微微一愣,随既嘶声大笑,叫道:“老鬼全无雄心壮志,执掌天下第一大教,而不想有所作为,糊涂得紧!如此实力,不如给我……”

    他话尚未完,萧天王已怒不可遏,厉声喝道:“老教主果然是你毒死的!我杀了你这丧心病狂之徒……”怒斥声中,挥舞链枪,便yù上前动手。(未完待续。。)

五百七十节、自负成狂

    原创纣老怪见萧天王yù要上前,忙横杖阻道:“他已无路可走,不必急着动手,且容我问他几句!”微一沉吟,望向林正阳,咬牙恨恨问道:“姓林的,伱谋父夺权,虽大逆不道,但好歹也算有个理由;可叹我纣玉清,与伱无怨无仇,又无可堪抢夺之物,伱却为何要痛下毒手,暗算于我?”

    林正阳微微一愣,愕道:“伱都知道了?”随即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嘶声叫道:“蠢,蠢!伱们这些目光短浅的无识蠢,被我算计,直过了三十余年方知道,当真蠢的不可救药!哈哈,我偏不告诉伱为什么,偏不告诉伱;让伱们这些庸人永远也想不明白,一辈也解不开这个疑惑!哈哈……伱们都是庸人,不会明白我的心思;我林正阳,是雄大略,江湖无双;哈哈哈哈……”

    陈敬龙见他言语狂躁、状若疯癫,知他明知必死,情绪激动,以至神智渐有错乱;稍一思索,不去正面询问,冷言相激道:“雄大略、江湖无双?嘿,大言不惭!机关算尽,到头来却空忙一场,甚至落得个走投无路、葬身荒岭的凄凉结局,这也算雄大略么?”

    林正阳猛地呆住,狂笑立止;默然片刻,怔怔叹道:“天不佑我,非我无能!……林某干,冠绝江湖,理当吞吐天地,成盖世之豪雄;奈何……奈何……天不佑我……”

    陈敬龙冷笑道:“能耐如何,须得别人评说。搜这⒌自己吹嘘却没什么用!伱自以为干了得、超凡出众;我竟不知,伱有过什么了不起的作为?能自负到如此地步,究竟凭着什么?”

    林正阳挺背负手,仰望苍茫夜空。自矜笑道:“林某的胸襟谋略,岂是伱们这些庸夫俗所能想象?……”

    陈敬龙抢道:“我们不能想象,伱便说出来,让我们知道好了!不然……哼,没人知道伱有什么雄,依旧只把伱当个庸人看待罢了!”

    林正阳缓缓点头,喃喃叹道:“不错……说出来,别人会知道……我林正阳不是庸人。应该让世人知道……”沉吟片刻,眼中得意狂傲之sè越来越重,终于忍耐不住,沉声讲道:“我确曾投毒。害死父亲,但那有什么不对?神木教,是为天下第一大教;握此实力,而不思独霸江湖,岂不可惜?……”

    他刚讲到这里。洪断山按捺不住,怒道:“伱想独霸江湖?”

    林正阳沉浸于自己思绪当中,对他怒意毫无知觉,自顾点头微笑。讲道:“不错。我那时太过年轻,胸襟、胆量。都还不足,所以志气便也小些;只不过想统领江湖。做个江湖霸主而已!

    嘿,这志向虽算不得很了不起,却也不是轻易便能做到的。为了达成志向,我着实花了些心思,费了些力气!

    我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成为神木教主,掌握江湖上庞大的一支力量。那老鬼不肯让位给我,成了我的绊脚石;没办法,我只好把他除掉!

    哈,这件事干的着实隐密,教中上下,没有一个知道是我干的;好些教中高手,看在与那老鬼相交的情义上,帮我争夺教主之位;我果然轻轻松松便成为了神木教主!哈哈,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没出丝毫差错,着实不坏;可怜那些高手,不知那老鬼是死在我手里,居然还因他而帮我,当真好笑!……三十多年来,我每想起这件事,教忍不住想笑!哈哈……”

    他说到这里,果然忍不住笑出声来。萧天王听到这里,却早气的脸sè发青、浑身乱颤,怒瞪着林正阳,咬牙切齿,似恨不能上前咬他一口一样。陈敬龙见了萧天王模样,恐他冲动出手,阻断了林正阳说话,忙慢慢靠往他身边,抬手轻拍他脊背,以示安慰阻止之意。

    林正阳笑了几声,脸上欢畅得意之sè慢慢消失,渐泛起些忧虑抑郁;静默片刻,又缓缓讲道:“想独霸江湖,必须掌握神木教;但只掌握神木教,还是不够的;这第二步么,便须引得江湖大乱。

    唯有江湖大乱,江湖中人彼此杀伐不休,终江湖力量大损,我能凭借神木教力量,一支独秀,称雄江湖;而等到江湖力量大损时,我以神木教主身份出面调停,止息干戈;凭着我神木教实力,又有谁敢不听调停?后,我止息了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成为挽救江湖的大英雄;江湖豪杰,人人敬服感激,我便可尽收江湖力量,成为名副其实的江湖霸主!

    嘿,那时我二十出头,年轻的很,居然便有这样的心智胸怀,难道还不算了不起么?江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我?……只可惜,天下蠢人太多,且都蠢的太过厉害!……我一番妙计,竟因受计者都太过愚蠢而未能发挥作用,真是可惜又复可恨!”

    他说到这里停住,摇头嗟叹不已,显是因计策未能成功而倍感惋惜。

    陈敬龙忍耐不住,试探引诱道:“伱想如何引起江湖大乱?这件事,是否与纣玉清有关?……伱说的蠢人,都有谁?他们又是如何的蠢法?”

    林正阳果然受了引诱,勃然大怒,愤愤骂道:“蠢人有谁?哼,都是蠢人,哪有一个聪明的了?至于蠢法么,当真蠢的令人发指,蠢到让人……让人难以理解!

    这件事,当然与纣玉清有关,不然,我何苦劳神费力,去与他结交为友?那纣玉清虽没什么稀奇之处,但他出自朱雀祝家,来历非同小可;我选中他,是冲着他的师门,可不是冲着他一个人!

    当时玄武洪家的少主洪断山,也在行走江湖。我施些小手段,将他二人引往一处。与他二人结为朋友,然后再从中取便,引他二人反目,使他二人成为不共戴天的死敌。

    嘿。这两个人成了对头,打将起来,则玄武洪家与朱雀祝家定都不能坐视,必也要参与争斗,成为对头。江湖上享誉久、实力强的两大世家干起架来、怨怨相报,必然牵连广泛、无止无休;慢慢的,越来越多的江湖势力被牵扯起争斗当中,终江湖大乱。杀戮不止,血雨腥风不息,这便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为让他二人成为死敌,我可着实花了不少jīng神。费了不少心血!我与他二人结伴闯荡江湖,趁机了解他二人xìng情,从他二人身上学些东西;与他二人分别之前,我又给纣玉清饮食中下了奇毒。待分别之后,我又留意寻着个年轻貌美、单纯多情的小姑娘。施些手段,引往他二人行走之处……

    嘿,总而言之,一切都按我的意思进行着:洪断山与纣玉清。都爱上了那个美貌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则爱上了温柔俊秀、文武双全的纣玉清;而到这时。纣玉清所中之毒,就要发作了!一切都顺利的很。一切都按我的计划而行,我实施计划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我算准rì,在纣玉清毒发之夜,伪装成洪断山的模样,以洪家刀法斩伤了他,逼得他落荒而逃。然后,我模仿纣玉清的笔迹,留下封信,说他要舍弃那女孩儿。

    如此行事之下,纣玉清以为洪断山有负于他,与洪家为敌时,定然理直气壮,而朱雀祝家也必定痛恨洪断山,非得全力相助纣玉清不可。洪家呢?有了纣玉清的‘亲笔信’,以为他负心薄幸,与他为敌时,定也是理直气壮。两家都以为自己有理,都不肯退让,争端一起,定然越闹越大,不可收拾。

    我这计策,可说妙到巅峰,绝无不成之理;可终……终到底还是没成,只因这计中之人,都蠢的太过离谱,居然不按常理行事,脱出了我的意料!

    第一个蠢货,当然是纣玉清。他毒发之后,居然不些赶回家去,请师门之人出面寻仇,却不知躲去了哪里,失踪一年有余。后,他不知如何解掉了奇毒,竟然没死;可如此一来,却也耽误了向师门通信的时间,使朱雀祝家未能及时发难,使两大世家的敌对厮杀得以避免!

    身中剧毒,不知能活几rì,而不知赶紧求助师门,寻人报仇;纣玉清可算是蠢到家了;正是因他这蠢,不按常理行事,使我的计策偏离正路,未能按预想那样发展!

    (他讲道此处时,飞花与纣老怪一齐在心里痛骂:伱***,伱以为人家不想回师门报信求助啊?中毒了,走不动,知不知道?伱不想人中毒之后的情状,算计大有疏露,还吹什么智高绝?)

    纣玉清一个人蠢,也就罢了,可让人头疼的,是那洪断山之蠢,比之纣玉清为厉害,简真蠢的无与伦比,比之蠢猪犹胜三分!

    他……他居然把能证明纣玉清负心薄幸的书信,送给了祝家!有这封书信在手,洪家便可证明纣玉清负心薄幸、便可证明洪家不曾有错,那是可以在关键时刻公布于众,争取江湖人支持紧要物件儿,岂可将之送入敌人之手?洪断山如此行事,岂不是糊里糊涂,不知所以,蠢到令常人难以想象了么?

    (他讲到此处时,飞花与洪断山一齐在心里痛骂:伱***,伱以为别人都像伱一样jiān诈无信、不知道义为何物么?伱可知什么叫做‘光明磊落、坦诚待人’?)

    而愚蠢的一个,不是纣玉清,不是洪断山,却是朱雀祝家的当家人,祝天朝!他得了书信,居然直接宣布将纣玉清逐出师门,誓不为他出头!纣玉清可是他的弟啊,那洪断山却与他无亲无戚,全无关系;他居然不分内外,偏向外人而不帮自己弟,如此不知亲疏远近的糊涂人,世上可还有第二个么?蠢到如此地步,古往今来,可还能寻出第二个么?

    (他讲到此处,飞花与在场之人一齐在心里痛骂:伱***,伱以为别人都像伱一样只知护短,而不知道理为何物么?伱以为伱跟飞花生在同一个时代,只知护短而不讲道理之人比比皆是啊?)

    可叹我绝妙计策,因为用在几个蠢人身上,以至未得结果!不是我心智不足,实是……唉,天不助我,让我所遇之人,皆不按常理行事;可惜,可恨!”

    他讲到这里,终于停住;摇头叹息不已,失落怅惘之情,显露无遗。(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五百七十一节、枭雄收场

    陈敬龙等人听了林正阳一番讲述,方知道,原来当年洪纣恩怨的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巨大的yīn谋祸心;思及当年竟险为此事酿出江湖喋血、杀戮无数的惨剧,不禁都脊背发寒、心有余悸。

    洪断山沉默片刻,忍不住纳闷,沉声问道:“林正阳,想伱不至因为一次计策失败,便放弃了独霸江湖的野心;不知伱为达成江湖霸主梦想,后来又干过多少坏事?”

    林正阳依旧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听得洪断山询问,并无抵触之意,随口应道:“再没有了!……我年龄不断增长,眼界、心胸也都在不断开阔,渐渐的,我有了高的志向,已不屑局限于江湖之中,为做个区区江湖霸主而殚jīng竭虑……”

    陈敬龙听他这话,心中明了,接口恨笑道:“不屑局限于江湖之中,便是要放眼天下,争做天下之主了?嘿,好个林教主,志大遮天,当真了不起!”

    林正阳对他话中讽嘲之意无所知觉,脊背挺的直,仰望浩瀚夜空,眼中神采闪动,极显兴奋自傲;喃喃应道:“不错;我林正阳,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岂是庸夫俗所以比较?……我要扫平天下,使五族臣服;我要劫余大陆,唯我一人独尊!

    我准备了好多年,做了很多事,一直为达成愿望而努力着!我寻找机会,结识了与血族颇为亲善的和顺王爷,再通过他。联络上血族高官!我与他们商议好,一同灭掉轩辕朝廷,三家平分轩辕领土。嘿,我当然不会真让他们分去轩辕领土。我只是等着他们与朝廷拼个筋疲力尽,然后坐收渔利罢了!

    轩辕朝廷,也是有两个厉害人物的;一个是玄武城主,一个是白虎城主。白虎、玄武两境,民富军强,实力不弱于血族;以这两境之军,对抗血族,后定是个鱼死网破的结果。到那时。我尽起神木教力量,收伏青龙兵马;占据两族江山,易如反掌!

    成了两族之主,我便有实力去与暗族争雄;等打败暗族后。半兽族、矮人族,自都不在话下!哈哈,血族进军、朝廷覆亡,便是我成就不世霸业的开端!

    以龙天河为首的长缨会人,抵抗血寇。对血族进军大有阻碍,我便除掉龙天河!十三寨拦住咽喉要道,不利于血族进军,我便安排个汪明道进去。伺机谋夺十三寨!我努力为血寇进军创造条件,为我尽早崛起争取时间!

    终于。血族与和顺王爷就要有所举动了,我苦等多年的机会就要来了!可是……可是……苍天不佑。凭空杀出个陈敬龙来,使和顺王爷谋反不成,使血族军不能长驱直入,使我崛起良机,化为泡影!”

    他说到这里,猛然停住,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熊熊,显是心中已对陈敬龙恨到了极处。

    陈敬龙沉吟叹道:“林教主,多行不义必自毙;伱野心太大,作恶太多,就算没有陈某毁伱良机,亦早晚有人识破伱yīn恶嘴脸、压制于伱……”

    不等他说完,林正阳忽地转目望来,恶狠狠盯上他面孔,愤愤叫道:“不错,就是伱,就是伱这可恶小贼!……我一切大事,都是坏在伱手里;如果没有伱,我定能成为轩辕之主,定能成为天下之主……”

    陈敬龙见他紧握短剑,似yù扑来搏命,忙凝神戒备,冷笑道:“姓林的,伱yù害轩辕万民,陈某便容伱不得;能够坏伱大事,正是陈某平生之大幸……”

    林正阳瞠目怒叫:“放屁!林某雄盖世,若为天下之主,定能善治天下,有利于民,却何来yù害轩辕万民之说?林某所行,是替天下之人着想,伱坏我大事,罪大恶极……”

    陈敬龙亦怒气勃发,瞠目骂道:“伱是真真正正在放屁!倘若血寇攻入我轩辕腹地,真不知有多少轩辕百姓要家破人亡;伱置轩辕族亿万黎民xìng命于不顾,还有脸妄称替天下之人着想?”

    林正阳呼呼急喘,愤怒大叫:“忍一时之痛,获万年之福!眼下死几个人,有什么要紧?大乱之后,方能大治……”

    他话尚未完,萧天王已忍耐不住,厉声喝道:“陈少侠,与这丧心病狂之徒是讲不通道理的,趁早不必废话了吧!动手送他上路便是!”纣老怪与秋长天亦接口叫道:“不错,送他上路!”

    陈敬龙微一沉吟,自觉林正阳所行之恶尽已讲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不为自己所知的隐患留下,便扬起血刃,喝道:“动手;一齐上!”

    他话刚离口,林正阳猛地嘶声大叫:“且慢;再容我说上一句!”

    陈敬龙愕道:“怎么?伱有什么遗言要交待么?”

    林正阳缓缓摇头,凄然叹道:“想法不同,不能强求;伱认为我做的不对,只能由得伱罢!我想问伱一句:抛开对错不提,只就干胸怀而论,伱究竟如何看待我林正阳?”

    陈敬龙微一迟疑,正sè应道:“凭心而论,伱是我至今所遇的第一强敌,是我难缠的一个对手!虽然我与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也不得不说:能干出许多大恶事,险将我轩辕族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者,确非寻常之辈;林教主高智远,超凡出众,虎踞青龙而睥睨群豪,堪称一代枭雄!”

    林正阳喃喃念道:“一代枭雄……一代枭雄……”忽地嘶声大笑,狂叫道:“好,好!搏得如此评价,林某不算枉过此生!好的很,哈哈哈哈……”狂笑未绝,忽地短剑一翻,指向陈敬龙胸口,剑尖上一道近半尺长的绿芒疾shè而出。

    陈敬龙一直凝神防范,哪能容他偷袭得手?眼见斗气shè来。忙横跃避开。

    便在陈敬龙闪避的工夫,洪断山、纣老怪、秋长天三人已一齐出手;一个巨刀横扫间,刀头上分出巴掌大小的一片蓝黑sè斗气,盘旋疾飞。斩向林正阳小腹;一个魔杖前指,杖端shè出一个拳大火球,直奔林正阳头颅;一个长鞭直出,鞭梢抽向林正阳胸口。

    林正阳对所来攻击视若无睹,不闪不架,只脚尖微点,轻轻跃起尺许。

    洪断山所放斗气到时,中其大腿。无声无息直切而过,立将其右腿齐根斩落。

    纣老怪所发焚颅弹到时,正中其胸;“腾”一声轻响,林正阳胸前烧成一片。火焰漫卷,连头脸也被裹入其中。

    秋长天长鞭到时,正中其腹;“砰”一声闷响,抽得他腹部碎衣乱飞、鲜血四溅。

    林正阳脚已离地,身体悬空;连受三击。大力冲荡之下,立时向后疾飞丈许,脱离崖边,往崖前深谷里直堕下去。

    陈敬龙等五人不约而同。疾抢上前,到崖边探首观望;只见断崖之下。黑漆漆不能见底,深不可测;一点青影飞速远去。转眼没入黑暗,再看不见;唯有兽嚎般的狂笑声,在谷中回来荡去,良久不息。

    一代大jiān大恶,终于恶贯满盈,陈敬龙等五人心中不禁都是一松;仇人已死,怨仇得报,五人心中不禁喜悦;可眼见一代枭雄,落得个如此下场,五人心里却又都不禁生出些惋惜惆怅之意。

    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五个大人物,伫立崖边,嗟叹不已,良久不动……

    ……

    不知过了多久,山谷中的狂笑声终于消失殆尽,归于沉静。

    洪断山忽地回过神来,慢慢转身,面向纣老怪,慢慢单膝跪倒,扯住纣老怪衣襟,泣道:“大哥,兄弟糊涂,不辨黑白;这些年来,委屈了伱……”一语未完,泪如泉涌,哽咽难言。

    纣老怪忙探手托住洪断山双肘,搀他起身,含笑叹道:“是那jiān贼yīn险,非伱过错!大哥不也一样陷其计中,错怪了伱么?二弟,伱我误会尽除,重续昔rì之义,大哥……大哥欢喜的紧!”口中说着“欢喜”,却忍不住老泪纵横。

    洪断山怔怔望着纣老怪枯瘦面容,忽地双臂齐伸,将他紧紧搂住,嚎啕大哭,嘶声叫道:“三十余年……三十余年……”纣老怪抬手抱住洪断山肩膀,泣不成声。

    想起三十余年来的痛苦折磨、抵死纠缠,二人感慨无限、悲伤无限,情难自控。一个江湖第一侠士,一个江湖第一恶人,抱头痛哭,彼此泪浸衣衫。

    过了良久,二人方泄尽悲情,哭声渐止,彼此分开;对视之下,却又都忍不住心头狂喜,哈哈大笑,前倾后合,如若疯癫。

    陈敬龙深知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亦深知两人所受的苦痛折磨,见两人悲喜若狂,揣其心绪、忖其肺腑,亦不免动情唏嘘。萧天王年长多识,见两人悲喜难控,隐约能体会一二,感叹连连。

    唯有那秋长天,是个心肠再硬不过的铁汉,殊难动情;见二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知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不禁有些不耐烦起来;yù出言阻止二人,又有些难以开口;寻思之后,便踱去陈敬龙身边,一拍他肩膀,大声问道:“龙儿,伱是要大哥,还是要驼叔?”

    众人听他这莫名其妙的一问,不禁都是一愣,连洪、纣二人也心思稍移,狂笑立止。

    秋长天见陈敬龙怔怔不答、不明所以,便又大声讲道:“我的堂兄,成了伱大哥的二弟,算起来,伱便是我堂兄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不过,这件事我可万万不能答应;好端端的侄儿,忽地变成了兄弟,当真岂有此理!此事绝对没得商量……”

    不等他说完,众人都已明白过来,不禁齐齐发笑。洪断山笑道:“江湖中人,百无禁忌,凡事不用太过认真!咱们各论各的,无需参杂一处,闹个不清!”

    萧天王赞同道:“这话说的不错!江湖上的辈份,本就难以理清,有些时候,着实不能认真……”话尚未完,忽地身形一晃,慢慢坐倒在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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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七十二节、清白难还

    原创萧天王忽地显露不支之态,慢慢坐倒,其余四人不禁都吃了一惊,急急围上探看。㈤陈敬龙焦急问道:“老前辈,你哪里不舒服?”

    萧天王强撑笑容,喘息应道:“没什么;不过有些疲累而已,不要紧!”说着,用力挺身,想要站起,可刚起到一半,腿上一软,又复坐倒。

    陈敬龙见他左手一直按着肋下,知有不妥,忙将他手掌扳开,查看究竟。却见那手掌掩盖之处,一条伤口足有三寸多长,皮肉翻卷,如人嘴一般绽开,直到此时,伤口中仍不断有鲜血缓缓渗出。

    先前寨中大战,萧天王击杀许多血族武士,遍体尽染敌血,到后来自己受伤,血透衣袍时,便不很引人注意,是以陈敬龙等人始终不知他竟伤的如此厉害。此时见他伤势,众人不禁都吓了一跳。

    洪断山惊道:“啊哟,这还了得?如此失血,岂不要了人命么?……老前辈,您伤成这样,为何一直不说?”

    萧天王满脸的不以为然,干声笑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想我‘铁鹰’萧竹,年轻时闯荡江湖,多历艰险,比这重的伤也不知受过多少,从来不当回事情……”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焦急抢道:“如今您年纪大了,岂可再与年轻时比较?,我带您回去,寻姬神医救治……”说着,将血刃还于鞘中,探臂托住萧天王背腿,将他打横抱起;不料刚一直腰。胸背齐痛、气短心跳,四肢立时酸软,身形一晃,险些歪倒。

    洪断山见他模样。知他受伤颇重,也已成了强弩之末,忙去将萧天王接过,抱在怀里,命道:“大哥、十四弟,扶了敬龙,随我去找姬神医!”言毕,转身便走。当先往山下奔去。纣老怪、秋长天二人忙扶住陈敬龙,跟随而行。

    ……

    五人返回蝴蝶寨时,寨中厮杀早已结束。长缨会众、江湖豪杰、陷龙寨喽啰,皆集于聚义厅前。翘首等待陈敬龙归来。及见到陈敬龙身影时,众人登时都欢呼乱嚷,赶去相迎;而迎在前的几个,自无疑是商容儿、慕容滨滨、六、吴旬等人。

    洪断山只顾分众而行,去寻姬神医救治萧天王。陈敬龙情知需先给出个安排。以免众人无所适从,当下也顾不得自己伤势;在众人簇拥下走去观兵台旁,沿梯而上。

    众人见他登台,知他有话要说。欢呼叫嚷声渐渐止息。

    陈敬龙待完全安静下来,扫视众人。扬声问道:“诸位,可曾将血寇诛除干净了么?”

    众长缨会人哄然应是;许多江湖豪杰乱纷纷大笑大叫:“在咱们三五千人包围之下。那些血寇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哪还能逃得了?”“陈少侠放心,血寇被杀了个一干二净,没有漏网之鱼!”……

    待众人呼嚷之声稍低,陈敬龙拱手正sè谢道:“诸位江湖同道,长途赴援,着实辛苦的紧,敬龙感激不尽!”

    众江湖豪杰都急忙还礼,又纷纷客气道:“陈少侠这何需如此?保轩辕、杀血寇,正是我辈当为,义不容辞!”“我等江湖中人,追随江湖领袖行事,理所应当;陈少侠无需道谢!”“不错,陈少侠已是江湖领袖,我等理当追随!”……

    陈敬龙抬手虚按,阻止众人呼嚷,正sè道:“既然大家肯承认我江湖领袖地位,陈某也就当仁不让,不再推辞客气了!江湖力量要团结起来,便非得有个组织不可,不然,各自为战,依旧是一盘散沙!陈某打算重建长缨会;凡有心为抗敌保族出力之江湖义士,尽入会中,以便陈某统一调度;诸位以为如何?”

    众江湖豪杰稍一沉静,一人扬声道:“陈少侠,加入了长缨会,我们原本的帮会门派又当如何?”

    陈敬龙应道:“陈某只带领大家对抗异族、保我轩辕,无心干涉各帮派内部事务;加入长缨会的各帮派,无需解散,亦不影响其dú lìxìng,只在对抗异族的大事上,完全听从会中首领调度便可!”

    众江湖豪杰听了这话,顾忌立消,再无迟疑;纷纷嚷道:“既然如此,在下绝无异议,决心要入长缨会了!”“我是铁了心要对抗异族,自然要加入长缨会的!”……

    陈敬龙又扬声问道:“我轩辕族江湖力量,绝不止在场诸位而已!各位帮会门派首脑,来参加奇牌大会时,想必不曾将部下人手全部带来吧?”

    他话音未落,众江湖豪杰呼嚷愈盛,许多人争相表态:“我五魁门共有二百余人;等我回去集结整齐,全部带来入会!”“在下所掌玉山派,共有一百七十六人,此次只来了十几人而已;容我回去统集人众,举派入会!”“我马上回去领人;咱全帮上下八百余人,自是要尽数加入长缨会的!”……

    陈敬龙听众人自报门派实力,欢喜无限,扬声喝道:“今夜大家便在这蝴蝶寨歇息,待明rì养足力气,再各自离去,召集部下人手!一个月后,陈某在此处重建长缨会,届时各位可能赶回么?”

    众人纷纷应道:“在下尽力行走,时间当可够用!”“一个月时间,足够用了,在下定不误事!”……

    又有一些无帮无派的独行侠士争相问道:“我等并无人手可供集结,又当如何?在此枯等一个月么?”“陈少侠,这一个月时间,我们到哪里安身等候?”……

    陈敬龙稍一寻思,正sè应道:“各位,对抗异族,是拼命的勾当,冲锋陷阵之后,孰存孰亡殊难预料;要加入长缨会,便需先做好血染沙场的准备!这一个月里,望大家去将各自私事处理完毕。免得将来上阵之时,心有牵挂!……包括原本的长缨会人,也都各自回家一趟吧!”

    他说的委婉,但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所说的“处理私事”,不过是让大家提前去把后事都安排妥当罢了。陈敬龙话刚说完,在场之人无不心头沉重;霎时一片苦笑轻叹声。

    陈敬龙寻思一下,又扬声说道:“肯不肯为族拼命,由得各位,陈某不敢强求!这一个月里,望大家考虑清楚;肯追随陈某上阵杀敌的,一个月后再来这里。不肯的,不来就是!……还有,陈某事务颇多,未必能时时与各位见面;从此后。天罡令既代表陈某身份,令到处如陈某亲临;各位请牢记天罡令模样;愿意追随陈某者,以后见到天罡令,便跟随持令者行事便了!”言毕,将天罡令取出。递去台下,供众人传看。

    待众人看过天罡令,交还回来;陈敬龙唤道:“蝴蝶寨的兄弟,可有在这里的么?”

    二十余名幸存的蝴蝶寨喽啰自人群中挤出。纷纷向陈敬龙施礼;领先一人恭声问道:“陈少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陈敬龙命道:“劳烦诸位。给我们这许多人分派个歇息之处;再整理些饮食,容大家裹腹……”

    他话尚未完。江湖豪杰群里,忽有一人叫道:“休息之事不必着急;陈少侠,在下有一事yù要向您请教!”

    陈敬龙怔道:“哦?什么事?但讲无妨!”

    那人微一沉静,缓缓说道:“在下无意冒犯陈少侠;只是……在下发觉,血寇尸体中,有几具尽成焦炭,瞧其模样,分明便是死于九劫yīn火烧灼,且那放火之人,修为极高,绝非寻常之辈!江湖上,修习九劫yīn火而修为能达如此地步者,唯陈少侠义兄一人而已;在下忍不住想问一句:莫非令义兄,就在这里么?”

    他这一番话讲出,立有许多人应声叫道:“不错,我也发觉有使用九劫yīn火的高手在场!我怀疑那人就是纣老怪!”“一定是纣老怪,绝错不了!江湖上除了他,哪还有修习九劫yīn火的高手了?”……

    陈敬龙听众人吵嚷,不禁皱眉;寻思片刻,沉声说道:“诸位,霸主奇牌之传说,并无切实根据,那牌是否真有用处,殊难断言;眼下轩辕危急,我等应以对抗异族入侵为首要,实不该再为寻找争夺霸主奇牌而浪费jīng力……”

    他话尚未完,台下一人叫道:“陈少侠说的极有道理,但我等并非因为霸主奇牌而关心纣老怪下落,实是那姓纣的作恶太多,杀人如麻,欠下江湖人无数血债;我等yù为江湖除害,所以要寻他!”

    这人话音未落,纣老怪已忍耐不住,猛地跃上观兵台,含怒扫视众人,冷冷喝道:“纣老怪在此!哪个英雄人物想为江湖出害,且站出来,让老夫瞧瞧!”

    众人慑与他威名,见他当真站出来,承认身份,不禁都吃了一惊;场中霎时一静。

    陈敬龙轻叹口气,扬声说道:“诸位,我大哥不是坏人,以往大家都误会他了!趁今夜江湖上的各帮派首脑尽在此处,正好澄清旧事,还我大哥清白!大家或许不知,我大哥确是杀过很多人,但他所杀之人,皆是险恶之徒,并没杀过好人……”

    他话尚未完,台下已轰然大哗;许多人争相叫嚷:“陈少侠不得胡言!家兄为人正派,江湖尽知,却正是死在纣老怪手里!”“叠峰山的哑老人,是慈和正直,绝不是个坏人;纣老怪却将他杀了,当真可恶至极!”“不错;纣老怪所杀好人,着实不少,本派的曲长老便是一个!”……

    纣老怪见群情激愤,微微苦笑,黯然叹道:“兄弟,多谢你一片好心,想要还我清白!可惜,我所杀之人,多是暗中行恶,不为外人所知,在江湖人眼里,他们都是好人,我是十恶不赦之徒;这清白,是还不来的!你不必再为愚兄劳神;自己的事情,愚兄自己了结便是!”微一停顿,瞠目喝道:“老夫所作所为,与陈敬龙全无干系!就算老夫滥杀无辜好了;有谁想为江湖除害,只管冲着老夫一个人来!”言毕,跃下观兵台,昂然立于台前,平端魔杖,斜睨群豪,凛然无惧。(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五百七十三节、拒收喽啰

    原创纣老怪恶名昭着,仇家无数,而纵横江湖三十余年犹能不死,那是何等的霸气威风?

    众江湖豪杰见他跃下看台,似要动武,无不心中一凛,惧意顿生;离他较近些的,都匆忙后退,以保安全,一时竟无人敢贸然动手,与之为难

    陈敬龙见纣老怪如此行事,却不禁骇然失sè,慌叫道:“大哥,不要这样!有兄弟一力维持,居中调停解释,未必就全无回旋余地……”

    纣老怪转头仰望陈敬龙面容,轻轻叹道:“兄弟,集合江湖力量,抗敌保族,是大事,愚兄一人生死,微不足道!你万不能维护愚兄,以至名声有损、威望大失,难以服众!”言毕,微一沉吟,探手抓起长袍下摆,猛地一扯,“嗤”一声轻响,登将半截袍襟撕下;扬声喝道:“陈敬龙,今夜老夫与你割袍断义,从此后,你我形同陌路,再无丝毫瓜葛!老夫如何做事、是生是死,都再与你无关!”说着,微一扬手,将半截袍襟掷往台上。

    陈敬龙见他如此,明其苦心,不禁心中大恸;凄然叹道:“大哥……”纣老怪转回头去,再不理他;冷冷扫视众江湖豪杰,昂然叫道:“谁要为江湖除害,只管来吧!”

    江湖豪杰群中,稍一沉静,随即一人大叫:“既然纣老怪与陈少侠再无瓜葛,咱们还顾及什么?一齐上啊,将纣老怪乱刃分尸!”这人话一出口,立时许多人响应;纷纷呼喝斥嚷、拔剑扬刀。yù要上前与纣老怪为难。

    眼看纣老怪危在顷刻,商容儿不禁惶急,疾抢去纣老怪身前守护,尖声怒斥:“谁敢伤我大哥?你们都是赖我大哥之力方能得脱火窟、保住xìng命。如今却要来与他为难;你们……你们忘恩负义,都不是好人!”

    听她这话,众豪杰齐齐一愣。陈敬龙却是心中狂喜,急急叫道:“不错;诸位xìng命,皆是我大哥所救……”不等他说完,纣老怪厉声喝阻道:“住口!我不再是你大哥,不用你来替我说话!”

    陈敬龙左右为难,彷徨无措。正不知是否该继续说话,却听人丛外一个洪亮声音喝道:“诸位,容我来说句公道话,如何?”随即便见人群分处。洪断山大步走入,去到纣老怪身边站定。

    众江湖豪杰一见洪断山,登时有了主心骨,纷纷嚷道:“洪大侠,您来的正好!您的大对头纣老怪就在这里;该如何处置他。还请洪大侠拿个主意!”“洪大侠,纣老怪本领高强,非同小可;有您出手收拾他,咱们当可减少伤亡。再好不过!”……

    洪断山面沉如水,不显喜怒。大声问道:“诸位,咱们正道侠士。要与纣老怪为敌,绝非贪图什么霸主奇牌,只是要伸张正义,为江湖除害,对么?”

    众人哄然应是,纷纷笑道:“不错,正是这样!”“洪大侠说的再对不过!咱们只是想伸张正义罢了,与霸主奇牌有何干系?”“咱们与纣老怪为难,只是为求公道,当然不是存了什么私心!”……

    洪断山缓缓点头,又问道:“诸位,除掉纣老怪,便是伸张正义,只因他滥杀无辜,伤过许多正道侠士,对么?”

    众人纷纷点头,许多人争相叫嚷:“不错,如此江湖大害,不能不除!”“他所欠血债太多,不杀不足以平众怒!”“纣老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取死有道!”……

    洪断山又问道:“诸位,死在纣老怪手里的正道侠士,共有多少?”

    他这一问题,众人却答不上来;呼嚷声霎时止息。静默片刻,方有一人揣测应道:“纣老怪为害江湖三十余年,就算每年只有十个正道侠士伤在他手底,到现在统共算起来,也至少有三百多人……”

    这人话尚未完,洪断山正sè讲道:“诸位,奇牌大会的会场,围栏内夹藏钢板,十分坚固。你们被困火窟时,旁人都对那围栏束手无策,若非纣老怪以九劫yīn火化开栏内钢板,则无法开出逃命通道,诸位脱困无路,后必都将丧命于会场之内,化为焦灰!从这件事上,说纣老怪对赴会豪杰皆有救命之恩,不算过分吧?”

    众人听得这话,是沉默。过了片刻,方有一人嗫嚅叹道:“开通脱困之路,确是多亏了纣老怪;当时我离他们不远,都看见了!”这人话音未落,另一人接口道:“我也都看在眼里……当时我便怀疑这使用九劫yīn火的病汉是纣老怪伪装,只是没有证据,不敢断定而已!”

    洪断山见有人证实,便又继续讲道:“伤在纣老怪手里的正道侠士,数以百计,但rì间得他所救的江湖豪杰,却足有两三千人。杀的少,救的多;依洪某来看,他过去所欠血债,莫说一命抵一命,便是十命抵一命,也应该可以抵消干净了吧?”

    众人无可反驳,相顾默然。寂静良久,方有一人问道:“听洪大侠说话的意思,莫非想就此饶过纣老怪么?”洪断山正sè讲道:“谈不上饶不饶,只是没理由再与他为难而已!他救了这许多人,对江湖来讲,功大于过,江湖祸害之名,当可除去。恩高莫过于救命;在场诸位,皆是为他所救,过去与他有过什么仇怨,也都尽可以抵消化解了。如果确实不是出于私心,不是为了霸主奇牌,洪某实想不出,我等还有什么借口,非要杀他不可!”

    当着众多江湖同道,自没人敢袒露谋夺霸主奇牌的私心,没人愿意让人看成是不记恩、只记仇的狭隘小人。洪断山这一番话讲完,在场众江湖豪杰尽都哑口无言,不能辩驳。

    沉寂片刻,一个花甲老者叹道:“奔波近二百里。前后厮杀两场,老朽着实累的受不住!诸位,恕老朽无礼,这就要去歇息了!”这花甲老者话音刚落。又一个粗壮汉叫道:“我饿的前胸贴后背,着实忍无可忍!蝴蝶寨的兄弟,哪里有东西可吃?带我去填填肚皮,是正经!”

    被这两人一引,众豪杰都得了台阶,登时纷纷叫嚷,要饮食歇息,再没人坚持与纣老怪纠缠。那二十几名蝴蝶寨喽啰忙分头奔走。引领众人去往休息之处。不大工夫,场中江湖豪杰、长缨会人,散去一空。

    陈敬龙见危机消解,纣老怪得保无恙。不禁长吁口气,满心欢喜。商容儿是乐极忘形,伸手搂着纣老怪脖颈,直吊在他身上,大笑大叫:“好极了!哈哈。大哥,你再不是江湖公敌了,以后不用再东躲**的过rì,当真好极!”

    纣老怪却殊无半点喜sè;木然僵立片刻。长叹一声,挣脱商容儿搂抱。苦笑道:“随我来,老夫有话要对你说!……洪大侠。你也来吧!”说着,转身便走,去往聚义厅背后。商、洪二人不知所以,对视一眼,急忙追去。

    陈敬龙见纣老怪极显沉重,心知不妥,正想跟去一问究竟,却见一名头领模样的陷龙寨喽啰蹭到台前,踌躇问道:“陈将军!我们陷龙寨,如今没了寨主,再不能与其它山寨争雄并立,兄弟们以后生活,都没了着落。……大家伙儿商量一下,都觉得,若能追随陈将军这样的大英雄,那可真是上辈修来的福气……”

    陈敬龙喜不自胜,抢道:“怎么?你们想入我陈家军么?”那喽啰头领忙不迭点头应道:“正是,正是!我们虽落草为寇,干过不少杀人放火的勾当,可终究不敢忘了祖宗,不敢忘了自己是轩辕族人。若陈将军不弃,能容我们追随,带我们上战场对抗异族,那可真就是我们的造化了!”

    陈敬龙笑道:“对抗异族,人越多越好;你们愿意帮我,我自是求之不得……”不等他说完,慕容滨滨疾跃上台,低声阻道:“敬龙,不可!”

    陈敬龙一愣,愕道:“怎么?有何不妥?”慕容滨滨沉声讲道:“十三寨经此一劫,实力大损,已然不比从前;若再减少人手,实力弱,可真就未必能守住这南北互通的咽喉要地了!”

    陈敬龙微一思索,深以为然,问那喽啰头领:“你们再选出个寨主,难道不行么?”

    那喽啰头领为难道:“这个……想寻出个能力堪与其他各山寨寨主相比较的人物,可就难的很了;若我家寨主不如别家,则陷龙寨不敢与其他山寨争买卖,兄弟们依旧还是没有饭吃!……陈将军,您莫非是嫌弃我们山贼身分,不愿收容我们么?”

    陈敬龙跃下观兵台,握住那喽啰头领双手,叹道:“你们有心为国,实是难得的好汉,我怎敢瞧你们不起?只是……唉,人生际遇不同,所走之路便也不同,无可奈何;并不是每个有心为国的好汉,都能有机会随军上阵、驰骋疆场,受世人钦敬赞扬!十三寨所处之地,扼住血寇北上要道,关系重大,不容有失;坚守这里,也是在为族出力,你明白么?”

    那喽啰头领寻思片刻,缓缓点头,转身面向众人,扬声讲道:“众位兄弟,咱们走绿林道的,本就没指望留下什么好名声,能不能加入陈家军,其实都不要紧!咱们这些山寨,是血寇进军的大障碍;咱们守在这里,也就是在为保族出力;大家心里明白,也就够了!陷龙寨没有寨主,散了就是,也没什么要紧;大家回去收拾一下,然后分投各寨,以后依旧做咱们的老本行吧!”言毕,冲陈敬龙拱手施了一礼,正sè说道:“不把我们杀尽杀绝,血寇休想通过十三寨地盘;陈将军尽管放心!”话说出口,转身大步走去,再不回头。

    众喽啰均显惆怅遗憾之sè,嗟叹不已,却也不再来纠缠陈敬龙。随那头领走去之际,许多人纷纷叫道:“陈将军,您只管安心抗敌,不必为十三寨安危担忧;有我们在这儿看着,绝出不了差错!”“血寇要是敢来,我们定与他们拼个死活,绝不容他们北上一步;陈将军放心去干大事,不必有后顾之忧!”……

    陈敬龙耳听众人呼嚷,不禁又惜又愧,感慨良多;喃喃叹道:“这些热血汉,为国之心并不弱于有我陈家军将士……”慕容滨滨在旁接口,幽幽叹道:“际遇不同,所走之路便也不同!你我所行之路,又何尝不是遭际所至,身不由己?”(未完待续。。)

    p未完待续

五百七十四节、风虎云龙

    原创陷龙寨喽啰尚未去尽,却见黄守家满脸涕泪,匆匆奔来;到了观兵台前,凄声央道:“公,您救救小的吧!……劳您去跟张寨主求求情,饶小的一命……”

    陈敬龙错愕不已,忙问道:“怎么?张寨主要杀你?”

    黄守家轻轻摇头,抹着眼泪,哽咽说道:“张寨主痛不yù生,暂时还没空儿理会小的!可是……若不是小的问艳儿姑娘借马,张夫人就不会知道蝴蝶寨有难;张夫人不知道蝴蝶寨有难,就不会带病赶来,不会死……归根结底,张夫人的死,与小的有着好大干系;等张寨主情绪平复,醒过神来,必定不肯与小的干休!……小的思来想去,现在只有您说话,张寨主或许会听……”

    陈敬龙不等他说完,摇头笑叹道:“你想让我替你求情,保你xìng命?嘿,张寨主不是糊涂人,岂能不辨是非,胡乱迁怒,与你为难?你这担心,着实有些多余!”微一停顿,思及“张寨主痛不yù生”之语,不禁心中恻然,又叹道:“不论怎样,我总该去瞧瞧张大哥!他现在哪里,你带我去吧!”说着,转身yù行jīng彩开始拼音

    慕容滨滨急将他一把扯住,劝道:“你身上好多伤口,得赶紧敷药包扎行!探看张寨主的事暂放一放,先让我瞧瞧你伤势如何……”言未毕,玉手探处,便要去解陈敬龙衣裳。

    陈敬龙见她极显亲近,丝毫不避嫌疑。不禁心中一凛;忙挣扎挡开她手掌,慌张阻道:“不必,不必!伤势并不要紧,一会儿再处理也还不迟!再说……男女有别。不好让你动手帮忙……”

    慕容滨滨见他如此反应,颇觉错愕,奇道:“你我沙场并肩、相扶相依,一向如兄弟一般,何曾计较过男女之别?怎么现在又莫名其妙讲究起来?”

    陈敬龙无可应答,只默默挣开她拉扯,望向台下伫立的商仲霆、吴旬、六等人,干笑催道:“大家都累的紧了。各自去寻个宿处,好生歇歇吧!”言毕,不敢再向慕容滨滨略看一眼,匆匆走下看台。催黄守家道:“前头带路!走,走!

    ……

    山寨正中大的一间木屋,窗纸上透出灯烛光亮,屋内隐隐传出抽泣轻响。

    黄守家引陈敬龙来到屋前,停下脚步;踌躇片刻。方壮起胆,去门上轻轻一拍,嗫嚅问道:“张寨主,陈少侠来了!……方便进去么?”

    他问话方出。屋门“吱呀”一声打开;艳儿立在门里,双目红肿如桃。脸上犹带着未及擦去的涕泪,向外略张一眼。忙侧身让道:“陈少侠请进!”随即又伸手指着黄守家,压低声音,咬牙狠狠斥道:“你这不知死的狗东西,还敢来这里?……活的不耐烦么?”

    黄守家唯唯诺诺,不敢应声;见陈敬龙迈步进屋,忙跟随进入。

    木屋内,床榻桌椅一应俱全。蝶舞尸体平躺床上,嘴角颌下的血痕早被擦拭干净。张肖怀抱一个犹在熟睡的小小孩童,垂首坐在床边;纹丝不动,如若石雕

    陈敬龙略一打量,见张肖胸口、大腿皆缠有布带,伤口已然包扎妥当,稍稍放心;看见那小小孩童,又复惊奇,脱口问道:“这孩是哪里来的?”

    张肖依旧不言不动,对陈敬龙言语如若未闻。艳儿踱去床边,望着蝶舞尸体,泣道:“这孩当然是我家夫人生的!……从青龙城回来后,在寨中住了一个多月,夫人已然有了身孕;可寨主……寨主……哼,夫人一怒之下,离寨而去,未及将此事告知寨主;后来,寨主越闹越不成话,夫人越发气的狠了,在大宅中悄悄生下孩,一直隐瞒,不肯让寨主知道!……若不是产体虚,夫人又怎会久病不愈?……如果……如果夫人不是带病……不是太过虚弱……便也未必会死……”说到这里,再忍不住,双手掩面,又呜呜咽咽痛哭起来。

    陈敬龙听她解释,又见床边歪放着一只竹篓,这明白:原来先前蝶舞等人来时,艳儿所抱竹篓,里面装的便是这个孩。

    那孩童只有一岁多的模样,五官俊秀,依稀与张肖有些相似;两只耳朵里,塞有布团,对外面声响一无所闻;此时依在张肖怀里,睡梦正酣,嘴角犹带着微微浅笑。

    陈敬龙凝目细看,见了那孩笑容,不禁心中酸楚;忍不住上前两步,伸手轻轻抚摸那孩头顶,黯然叹道:“他这样小,就没了母亲……可怜……”

    张肖被他手臂在眼前一晃,身躯微震,如梦方醒;抬眼往陈敬龙脸上一看,叹道:“原来是你!”随即又垂下头去,默然片刻,方轻轻问道:“汪明道与林正阳,怎么样了?”

    陈敬龙应道:“汪明道走投无路,回剑自戕,我亲眼见他断气。林正阳重伤之后,堕入万丈深谷,必死无疑!”

    张肖微微点头,咬牙恨笑道:“好,好;死了就好……”笑叹未绝,又转凄声,苦涩轻叹道:“只可惜,蝶舞也死了……再也活不转来……”一语未毕,已泪如雨下。

    黄守家瑟瑟缩缩捱上前来,跪倒在张肖面前,流泪泣道:“张寨主……我只是想问艳儿借马,不小心惊动起张夫人……我不是有意向夫人通报消息……不是有意的……”

    张肖挥手示意他起身,哽咽叹道:“你没有错,不用自责!……明rì你替我办件事:取些财帛,分发给我那些姬妾……带她们下山,让她们投亲嫁人、各寻出路去吧!”

    黄守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问道:“什么?……让她们投亲嫁人?……那许多姬妾……那许多姬妾……”

    张肖凄然惨笑,幽幽叹道:“我只有一个妻。便是蝶舞!……从此后,张肖再不沾染女sè,再不做愧对蝶舞之事!”言毕,微一寻思。又望向艳儿,沉吟问道:“你服侍夫人多年,颇有苦劳;如今夫人不在了,我还你zì yóu身吧!明rì你随意拿取财物,与我那些姬妾一同离山,如何?”

    艳儿缓缓摇头,迟疑良久,方轻轻说道:“艳儿无亲无戚。无处可依!……寨主若为艳儿打算,便请做主,将我嫁与黄副寨主吧!”

    此言一出,陈敬龙与张肖齐齐一愣;黄守家是瞠目结舌。如在梦中,浑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静了半晌,张肖方疑道:“我不曾听错吧?你如花妙龄,姿sè不坏,竟甘愿嫁与黄守家这等半老丑汉?”

    艳儿哽咽应道:“夫人倒是嫁与个英俊少年郎。又怎么样呢?还不是焦心半世,含怨而终?黄副寨主虽又老又丑,但他是真心待我,我看得出来。他不会负心薄xìng。不会让我难过;我嫁给他,心里踏实。又有什么不好?”

    黄守家听了这话,确信不是做梦。直喜的浑身颤抖、涕泗滂沱;匆忙跃起身来,抢到艳儿身边,连连鞠躬,哽咽叫道:“蒙你不弃,我……我……三生有幸!多谢,多谢……”

    张肖缓缓点头,悲笑感叹道:“不会负心薄xìng,不会让妻难过……确是很好……很好……呵呵,至少比我张肖好的多……”

    艳儿见他感慨苦叹,也觉自己话说的太重了些,微觉不忍;推开黄守家,踱到张肖身边,低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寨主节哀,保重……”

    张肖点头叹道:“不用为我担心!……我做主了,让你二人结为夫妇,择rì成婚吧!”言毕,不等艳儿答言,将孩递与她抱去,颤巍巍立起身来,抱拳向陈敬龙郑重施下一礼,正sè说道:“敬龙兄弟,你舍命来援,救助于我,又带伤追敌,替蝶舞报仇;大恩大德,张肖永世不忘!”

    陈敬龙慌忙扶他直身,阻道:“你曾两次救我xìng命,对我有天大恩情,何需向我道谢?”微一沉吟,见张肖这半晌言语明白,头脑清醒,已不再沉溺于悲痛之中,便又试探问道:“张大哥,你既决心遣散姬妾,不再缠绵于温柔乡中,可愿出山,相助敬龙么?”

    张肖缓缓摇头,凄然笑道:“张肖无能,连妻都保不住,就算出山帮你,又能有什么用处?……我愧欠蝶舞太多,后半生,只替她守坟,与她做伴,稍报她深情厚义罢!”

    陈敬龙忙道:“话不是这样说!张大哥智计绝高,天下罕有,岂是无能之辈?敬龙虽有护民之心,奈何智计不足,以至屡受重挫,难成大事;若能得张大哥相助,敬龙不再受乏计之困,能有成事的希望,能驱尽敌寇,卫我轩辕!”

    张肖摇头苦笑,叹道:“张肖之心,已随蝶舞一同死去;世间诸事,与我再无半点相干……”

    陈敬龙急道:“张大哥,你想一想,今夜喽啰们为何拼命坚守聚义厅,宁死不降?”

    张肖微愣,沉吟应道:“那聚义厅里,有他们的亲人!喽啰们虽都凶悍粗野,却也并非铁石心肠;他们终还有一寸柔肠,难舍那一丝牵挂……”

    陈敬龙叫道:“着哇!惯于杀人放火的粗野喽啰,尚有一寸柔肠,难舍亲情;试问,我轩辕万民置于异族铁蹄之下,又将有多少人为护亲人而死,又将有多少未死之人感念死去亲人,痛断肝肠?张大哥,你忍心坐视我轩辕族,残尸塞江河、血泪满山川么?”

    张肖眉目皆动,沉吟不语。

    陈敬龙深吸口气,略一平定激动心情,又指向蝶舞尸体,缓缓说道:“张大哥,害死蝶舞姑娘的,不只是林正阳、汪明道而已;血寇也难逃干系!异族敌寇不去,我轩辕族只有越来越多的家破人亡,只有越来越多的人痛失爱妻、夫郎!你已知丧妻之痛,是何种滋味,难道你愿意看着多的轩辕同胞如你一般,失却爱侣、肝肠寸断么?”

    张肖眉头紧锁,望望艳儿怀里的孩,再望望陈敬龙,犹豫不定。

    陈敬龙见他仍下不定决心,不禁情急;猛一咬牙,拱手叫道:“张大哥,敬龙一向宁死不肯曲膝,但这次为无数xìng命着想,只得破一回例!敬龙求你,救救轩辕同胞,救救亿万黎民……敬龙求你……”话未毕,双膝一曲,就要跪倒。

    张肖急探手扶住,不容他跪下,慌道:“这是怎么说?这……万万使不得!”微一踌躇,轻叹一声,转头吩咐道:“黄老哥,从此以后,你就是这蝴蝶寨的寨主了!艳儿,我将幼托付给你,望你夫妇能好好教养他,莫辜负我一番信任,莫辜负你与蝶舞十几年来的主仆之情!”

    黄守家与艳儿惊愕失神,怔怔不知所措。陈敬龙却是欣喜若狂,急问道:“张大哥,你肯出山帮我了?”

    张肖缓缓点头,沉声叹道:“敬龙兄弟这一片诚心、一片仁心,可感天地,便是铁石人见了,也不免动容,何况张肖?从此后,任君驱策,尽心辅佐;不能助你驱尽敌寇,张肖不死不还万花山!”

    陈敬龙jīng神大振,信心百倍;紧紧握住张肖手掌,激动笑道:“你我智勇相济,复有何忧?驱尽敌寇,扫净边尘,指rì可待!”

    张肖亦紧紧握着他手掌,缓缓点头,满脸坚毅之s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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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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