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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东晋末年全文阅读

作者:酥酥麻麻     穿越东晋末年txt下载     穿越东晋末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三五章 荆江之主

    卫风强抑下把玩抚摸的冲动,转头劝道:“王道怜,你也别有什么想法,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陈少女刚烈,你开朗,你虽然失去了清白,但让我说,你也没做错,忍辱偷生并不丢人,活下来才是正理,这只是每个人在面对劫难时的不同选择罢了,你是你,她是她,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王道怜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多谢将军开导,妾明白了!”

    说实话,这两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全没了女子特有的诱人清香,可正如王蔓所说,谁也别嫌弃谁,有两个裸女陪浴,卫风再也按耐不住,尤其是陈少女的那副梨花带雨模样更是让他血脉沸腾!

    快速比较之后,卫风决定先对陈少女下手,这不仅止于陈少女的身体是干净的,还在于她的刚烈性格,与开朗活泼女性相比,贞节烈妇更加吸引男人。

    卫风暂时松开王道怜,腾出另一只手把陈少女压向了自已怀里,陈少女也不挣扎,乖巧的伏上肩头,身体的全方位接触使卫风情不自禁的扳过陈少女的脑袋,重重一口吻了上去!

    “唔!”陈少女浑身刚一颤抖,胸脯又是一阵酥麻,一只大手已捏了上来!

    这令她的芳心悸动不已,却仍奋起心头残存的一丝清明,赶紧推开卫风,晃着脑袋哀求道:“将军,不可以,妾不可以的,对不起,您不要误会,妾这一生都会做您的婢女,妾是真的没法侍奉您,您还是宠幸道怜吧,妾在一旁洗着就可以了!”

    陈少女一手横搁在胸前,一手死死护住胯间,娇躯微颤,就仿佛一只即将落入虎口的小鹿,卫风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他不知道陈少女的身体或心灵上的创伤哪一部分未能愈合,其实他很想把陈少女围在腰间的布掀开看看,好对症下药,却明白,此时并不合时宜,只能日后另找机会了。

    ‘算了,先拿王道怜泄泄火吧!’卫风丢给了陈少女一个善意的笑容,示意不要担心,就转头看向了王道怜,王道怜并没有身为备胎的不高兴,只是既紧张又羞怯,当下不假思索道:“将军,要不妾用手来帮您吧,大仇未报之前,妾也不可以的....”

    王道怜把陈少女说给王蔓的理由重复了一遍,卫风顿时脸一沉,不屑道:“王道怜,你想的太多了,你以为做了那事我就会放纵你?你放心,公是公,私是私,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而且,为了不让人乱嚼舌头根子,说你是以身体作为进身之阶才得到了宠信,我会更加严格的要求你,为你单独开小灶!”

    “啊?”王道怜暗暗啐骂,有你这么狠心的人吗?正常训练已经够折腾人了,开小灶还不得折腾死?

    王道怜的俏面布上了一丝幽怨,卫风根本视若无睹,甚至连前戏都草草从事,只是把王道怜从水里提起,一边埋头啃着胸脯,一边揉捏着下面,不多时,王道怜由娇喘变为了呻吟,手指上也变的又粘又湿,于是啪的一拍王道怜的屁股,命令道:“转过去,手扶上桶壁,屁股抬高点!”

    撅着屁股?这得多羞人啊!王道怜的脸红的几乎要滴出了血,卫风已不由分说的把她转了个身,抓住纤腰向后扯了扯,迫不急待的直刺而入!

    噢!紧致温湿,陌生的腔道,久违的感觉!

    “哗哗哗~~”顿时,木桶中水声大作,还伴着王道怜由低到高,由压抑到放纵的尖叫!

    陈少女缩在一旁,连脑袋都不敢抬,但同时,身边的这一出好戏又让她浑身一阵阵的僵麻,她只得勉力压抑住心里那蠢蠢欲动的渴望,她只期盼,时间早点过去,偏偏卫风泄了又要,要了还泄,足足三次才放开了已经瘫软如泥的王道怜,休息了片刻,两人赶紧互相擦洗起了对方的身体.....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小兰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变大,由于有了五千匹战马,山阴城外终日里马蹄隆隆,褚炎之也加紧以盐来换取粮铁,为与燕国的交易作着准备,王道怜、陈少女则带着母夜叉们没日没夜的刻苦训练。

    不知不觉中,已是五月了,这一天是五月十日,卫风正陪着小兰在花园里散步,小兰丰腴了许多,脸颊饱满圆润,肚子也非常大了,根据推算,预产期将在月底到下个月初。

    “啊呼~~”漫步在正午的树荫下,小兰打了哈欠,王蔓立时没好气道:“卫郎,小兰都快分娩了,你还强迫她走来走去,有你这样狠心的夫郎吗?看把小兰困的?”

    小兰也把略微不满的目光投了过去。

    卫风微微笑道:“多走走动动,对母亲、对孩子、对将来的体形恢复都有好处,要不我每天抽半个时辰回家陪着小兰散步干嘛?王蔓,生孩子的事你不懂,就不要乱指挥了!”

    “搞的你懂一样!真不知道遇到你之前你是做什么的,是接生婆还是专看女子症暇?”王蔓不屑的回了句。

    “扑哧!”小兰轻掩上了嘴巴,卫风却眉头一皱,掐指算道:“王蔓,咱们成亲有两年了吧?明年,该轮到你了,到时候你要给我狂生猛生,咱们家以后也凑个橄榄球队!”

    “你把妾当什么了?”王蔓的恼怒刚刚脱口,陈少女已一路小跑出现在了视线中,远远唤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孙恩又来了,据沿海烽燧快马回报,海面出现了大批船只,足足有数千艘,正沿着海岸线北上,这已经是昨日了!”

    “他娘的!”卫风忍不住怒骂出声,在他的预估中,早稻于六月下旬收割,孙恩也该在这个时候攻打会稽,而小兰即将分娩,恰好可以生了孩子再领军与孙恩作战,只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孙恩的提前到来使他第一眼看到自已孩子的愿望落了空。

    王蔓的面色也迅速布上了一层凝重,劝道:“卫郎,孙恩敢来,必然有所恃,你可不能大意啊,还是赶紧先向府君禀报吧!”

    “嗯!该如何定行止,待我回返再说!”卫风随口应了句,便匆匆而去。

    一路策马狂奔,很快来到了王凝之的府宅,通报之后,寻到王谢夫妇,刚施过礼,谢道韫已抢先道:“卫将军,你来的正好,大江上游的形势你可清楚?”

    “呃?”卫风心中一动,反问道:“莫非是桓玄与殷仲堪及杨佺期分出了胜负?”

    谢道韫点点头道:“今日从建康传来的消息,去年秋荆州水患,殷仲堪开仓济民,桓玄以救援被秦国围攻的洛阳为名起兵,当时桓玄写信给殷仲堪,称要讨伐杨佺期,命殷仲堪收杀杨广,否则将攻打江陵,之后,桓玄袭取了殷仲堪屯驻在巴陵(今湖南岳阳)的粮草,又向途经夏口(今湖北武汉市汉口)的梁州刺史郭铨矫诏,命郭铨为前锋讨伐杨佺期,故此授江夏兵予他,命督诸军前进。

    不过,留在江陵的桓玄兄桓伟因心生畏惧,向殷仲堪自首告密,却被掳为人质,并使其写信给桓玄劝之罢兵,但桓玄不为所动,之后殷仲堪遣从弟殷遹率七千水军进击,被桓玄击败,及后又遣杨广及殷道护进攻,桓玄再胜,领军直逼江陵,殷仲堪只得向杨佺期求援,杨佺期率步骑八千自襄阳来攻,桓玄一度避其锋锐,可最终仍是斩杀杨佺期,殷仲堪无奈出奔,为桓玄部将擒获,被逼令自尽。

    今年年后,桓玄向朝廷求领荆江二州刺史,朝廷下诏以桓玄督荆司雍秦梁益宁七州诸军事、后将军、荆州刺史、假节,以桓伟刺江州,但桓玄再度上诏,要求自领江州刺史,朝廷尚未作出决议。”

    说着,谢道韫摇头叹道:“殷仲堪一生仁厚,颇为士庶称誉,却不料养虎为患,最终死于非命,卫将军,看来你的判断是对的,还亏得没把王家侄女送往江陵,而桓玄名为晋臣,已实为荆江之主,相王只怕寝食难安了罢?”

    谢道韫满脸的唏嘘之色,王凝之也怔怔看着远处不说话,上游有桓玄虎视耽耽,下游有刘牢之心怀叵测,外还有孙恩随时会来,他们可以想象出司马道子已陷入了独力难支的窘境当中。

    而当今天子愚蠢痴呆,桓玄、刘牢之、孙恩三人,无论谁入京录尚书事,必将大权独揽,从而滋生野心,当年桓温欲禅晋自立,尚有谢安与之周旋,只能废黜海陵王另立简文帝为主,可如今还有谁呢?谁会为司马氏的江山耽精竭虑呢?

    在他们眼里,晋室就仿佛是一座腐朽不堪的旧屋,只要稍有外力触动,将随时会倾颓坍塌!

    卫风表面上附和着王谢夫妇连连叹气,实则内心暗暗欢喜,一来殷仲堪死了,与王蔓的婚事将去掉一个最重要的阻碍,二来桓玄既然独占荆州,那么迟早会起兵讨伐司马道子,自已则可以趁势入京谋取士族身份。

    过了片刻,谢道韫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卫将军,听说小兰快生了罢?你不在府里陪她,正午前来是为何事?”

    卫风拱了拱手:“据烽燧传回讯息,孙恩已从海上发兵,恐怕一两日内将登陆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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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兵发余姚

    “什么?”一瞬间,王凝之面色大变,急问道:“此话当真?孙恩兵力如何?”

    卫风郑重施了一礼:“末将刚刚得到的消息,是以急速来报,据烽燧观察,海面舰船遮天蔽日,足有数千之多,由此推算,兵力应在十万上下!”

    “扑~~”王凝之顿时双腿一软,瘫倒在了谢道韫的怀里,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这逆贼没完没了,就盯着老夫的会稽了!十万大军啊,这该如何是好!”

    虽然早已预料到孙恩必不会善罢干休,再次入侵也不会如去年那般草率从事,但当消息真的传来时,谢道韫也是面色一片凝重,她强行定下心神,扶好王凝之,不悦道:“王郎,不是有卫将军么?这一年的准备难道白费了?你慌什么?幸好没有外人,否则,看你琅琊王氏的脸面往哪搁!”

    卫风连忙保证道:“请府君与谢夫人放心,末将与弟兄们已经等候多时了,孙恩平日盘踞在海岛,而会稽外海的岛屿数以千计,要想一一探查他的巢穴,没有数年工夫休想完成,只有来一次打一次,逐渐削弱他的力量,才能最终除去祸患,末将上次能固守山阴,这一次亦能护住会稽全境!”

    王凝之稍稍放下了心,又问道:“卫将军,你欲如何行事?”

    卫风寻思道:“孙恩登陆,由上虞至余姚间的百余里皆可,但究竟由何处上岸,实在是难以判断,为将孙恩对会稽的伤害减至最小,末将将亲领五千骑奔赴余姚江边,一万步卒随后跟至,山阴至余姚约一百八十里,末将今日就走,夜里当能抵达余姚,同时还请府君将此事飞报朝庭,请朝庭派出援军!”

    “卫将军你要去余姚?”王凝之一怔,紧接着就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妥,你不能走,你走了山阴如何是好?倘若孙恩分兵来攻如何抵挡?他有十万大军啊!”

    王凝之还有句潜台词没说,山阴全城只有两万军,卫风带走一万五千,仅靠五千人他是半点信心也无,去年守城时的惨烈王凝之可是记忆尤新呢,照他的打算,是索性不出去,那几座县城不要了,以两万兵力坚守山阴,待朝庭来援,再回应外合一举破去孙恩。

    谢道韫显然也有同样的担心,这次并没有劝说,她的信心也不是太足。

    卫风却微微笑道:“余姚与上虞两地刚刚安定下来,若弃当地士庶不顾只会使他们依附叛逆,何况府君您身为会稽内史,仅护着山阴一城难免会有有心人乱嚼舌头根子,末将担心会带来不利影响啊!

    更重要的一点,北府军已不能指望,而朝庭兵力有限,禁军徒有其名,未必能破去孙恩,倘若末将困守孤城,被孙恩挖沟堑团团围住,只怕全城上下都得活活饿死,主动出击,正是为了掌握主动!

    请府君与谢夫人放心,末将已有妥善应对,假使孙恩分兵一半来攻山阴,五千军也足以守上十天半个月,而末将有骑兵在手,可随时突击孙恩军阵,若是时机把握得当,或能于战阵之中取下孙恩头颅,同时孙恩有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粮草不计其数,末将率军迎击,正是为了阻他取食,他若粮草断绝,要么撤回海岛,要么不战自溃,总之,末将可担保会稽万无一失!”

    卫风把话说到这个程度,而且有理有据,王谢夫妇不通兵法,虽仍存有担心,却只能信他一回,夫妻二人相互看了看,陆续点了点头,谢道韫又补充道:“卫将军,会稽拜托给你了,不求速胜,但求把孙恩拖垮,你千万要小心啊!”

    卫风重重一拱手:“末将会谨记府君与谢夫人叮嘱,这就回返速作安排,此刻是正午,争取于两个时辰内开拨,末将告辞!”说完,匆匆离去。

    卫风先回到家里,把将要出征的消息告诉了王蔓与小兰,二女虽然同样的担心,毕竟兵力悬殊太大了,却只能再三叮嘱注意安全,卫风作出保证之后,又急忙赶往军营,命向弥率一万步卒最迟于傍晚开拨,自已亲领四千五百骑、三百亲卫与两百母夜叉仅携带少量干粮、兵器箭矢与火油布即刻出发,其余人手留下守城。

    马匹空跑只消耗很少的体力,如果有换乘,最大可以连续不休息跑三百里距离,但卫风不行,与燕国的另五千匹战马还未交易,全军上下都是单马,除了载人还得负重,因此每三十里左右必须要停下休息半刻到一刻,五千骑由申时(下午三点)出发,一百八十里的路程,跑跑停停,直到丑时(夜里一点)才到达余姚江边。

    浙江因其独有的大潮,而且自春秋战国时起,江水一直沿着南岸出海,是以始自于越国,历代政权都在南岸修筑防海垒,也就是土筑的堤坝,经过千年的修修补补,如今的防海垒高约两丈,底宽六到十丈,顶部只有丈半的宽度,用来抵挡潮水侵袭。

    将士们在防海垒后侧陆续下马,抓紧时间休息喂马,卫风则带着亲卫与母夜叉登上了防海垒,向着江面眺望。

    清朗的月色映的江面波光粼粼,耳边传来的是江水拍击堤岸的轰鸣声,偏偏水面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

    张宁向着东面入海口望了望,疑惑道:“孙恩该来了啊,难道是咱们错过了?他在上虞登陆?”

    众人不由心里一紧,如果与孙恩擦肩而过,向弥率领的一万步卒将陷入险境当中,虽然孙恩军去年面对北府军时不堪一击,但有了一年时间,再怎么着,最基本的进退行止该掌握了吧?

    卫风也是眉头皱了起来,略一沉吟,就坚定的摇了摇头:“孙恩应该还没到,咱们这一路都沿着防海垒疾驰,每隔十里左右,都有人登上顶部眺望,浙江固然是宽,但以孙恩数千条船的规模,必然首尾相接连绵十余里,不可能失之交臂,今夜是五月十一,没有海潮助推,他不得不溯江而行,没那么快,咱们再等等!”

    这话刚落,王道怜突然惊呼道:“将军快看,下游有船来了!”

    下游约十里开外,从江中心向两边蔓延,逐渐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一眼望不到尽头!

    “好!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卫风双掌重重一击,目中现出了一丝兴奋之色,转头喝道:“留两百人看守战马,其他人都给老子上来,把火箭准备好,给他娘的孙恩好好喝一壶!”

    “遵命!”将士们陆续向着垒顶攀来。

    陈少女却问道:“将军,如果孙恩不在这里登岸,难道咱们跟着他向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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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火箭招呼

    浙江主航道的最中间,一艘长约五十丈的巨型海船在众船的拱护下向着上游溯水而行,两边各有四十支大桨拍击出整齐的水花,桨影阵阵翻飞,带出了两道璀璨的粼光。

    船首,孙恩、卢循与徐道覆负手昂立,迎着江风,三人的袍袖均是哗啦作响。

    卢循把目光投向了南岸,阴恻恻的笑道:“去年吃了个大亏,好处全教刘牢之得了去,今年我军有备而来,势必要攻破山阴,取下王凝之的首级!”

    孙恩也捋须点了点头:“听说刘牢之在山阴吃个了瘪,被那姓卫的狠狠折辱了一番,此事已在建康传的沸沸扬扬,引为一时笑谈,不知刘牢之可有后悔不听老夫劝告?此人虽手握雄兵,却畏首畏尾,不过是一无能之辈罢了,无能之人,必是心胸狭小,睚眦必报,若老夫没有料错的话,刘牢之或会落井下石,另寻借口不予救援!”

    卢循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恨恨道:“北府军不来,而朝庭禁军外强中干,那姓卫的凭着两万人马再怎么折腾也翻不了天,末将倒要看看王凝之还能指望谁!”

    徐道覆却眉头一皱,提醒道:“将军,纵使此行胜算大增,可会稽在沿海高地设了诸多烽燧,我军千船万舰,遮天蔽日,诺大的动静怕是瞒不过去,很可能消息已传回了山阴,那姓卫的不会不作防备,将军您得小心行事啊!”

    孙恩的目中顿时射出了滔天仇恨,他恨卫风更甚于刘牢之!败在刘牢之手上,那是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但卫风不同,自已胜券在握,只因大意而一败涂地,尤其是对方仅有三千军,这让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啊,更逞论由此而来的一系列后果,白白错失了与朝庭划浙江而治的大好机会!

    “哼!”孙恩冷哼一声:“有防备又能如何?他除了龟缩山阴,莫非还敢主动来攻?就让他多活一阵子!今次我军不必急于攻打,以优势兵力围困山阴,慢慢玩死他,同时分兵往各处掠来粮草物资,下个月稻谷成熟,恰可资我军之用!”

    在北府军不来的前提下,这的确是个万无一失的稳妥之策,只要击溃了来援的朝庭禁军,破山阴如探囊取物,徐道覆也认为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不再相劝,转而问道:“请问将军,我军将于何处登岸,也好让弟兄们做好准备。”

    孙恩略一沉吟,便道:“既然是围困山阴,那么还在上虞好了,先挖沟堑把城围住,再分遣人手往各地就食!”

    卢循跟着就唤道:“传令,全速前进,争取天亮之前抵达上虞!”

    旗手刚把灯号打出,“咣咣咣~~”浙江南岸的防海垒上突然鼓噪起来,金铁相互鸣响,在黑夜里尤为的嘈杂刺耳,紧接着,一阵嚣张之极的狂笑随风飘至:“孙恩,你他娘的怎那么慢?属王八的是吧?老子等你很久了,速速上岸,与老子一决雌雄!”

    船上众人瞬间面色大变,孙恩更是恨的咬牙切齿,这正是卫风的声音!

    “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会来的如此之快?”卢循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竟有胆前来,倒是小觎了他!”孙恩冷泠笑道:“本想留他多活几个月,但自寻死路,可怨不得老夫了,传令,靠过去!”

    徐道覆赶紧劝道:“将军,使不得啊!黑夜视线不清,别中了埋伏啊!”

    “诶~~”孙恩挥了挥手:“莫要中了他的疑兵之计,那姓卫的能出现在这里,虽是意外,却也合理,此人确是有胆有识,应该意识到困守孤城必死无疑,只能在野外拦住我军,他深夜前来挑恤,不出于以疑兵拖延,令我军在不明虚实之下不敢妄动,为他布防争取时间,而山阴至余姚一百八十里,必须以骑兵才能及时奔至,但会稽有多少战马?不过数百匹罢了,他能来几人?数百人顶了天,咱们十万大军,莫非还能被几百人破去?这真是笑话,他或许以为老夫畏首畏尾不敢上岸,哼!也太小瞧了天下人,今日,老夫就把他擒来活剐了!”

    说着,孙恩引颈向南唤道:“你他娘的有种别跑,等着老子来取你的狗命!”

    舰队在浙江中转向可不是说转就转的,尤其还是足有数千艘船只的舰队,再出色的水手都没法让船只横着驶向江岸,幸好浙江喇叭口的宽度提供了足够的迂回半径,但纵是如此,各船间灯号连闪,呼喝声此起彼伏,给人一种混乱的感觉,甚至还有船不小心擦碰在了一起,毕竟他们不是专业水军。

    训练水军的周期成本不弱于骑兵,孙恩没时间,也没耐心,船只是他的交通工具,而不是作战武器。

    看着前方的乱象,孙恩虽然急的连声催促,却无可奈何,只能暗暗祈祷着卫风不要先行溜走。

    而在防海垒上,王道怜讶道:“将军,孙恩真来了,难道他不怕中了埋伏?”

    原来,卫风见孙恩军并没有在余姚登陆的迹象,情急生智之下,立刻让全军敲打钢刀,捣鼓出动静,自已又吼了两嗓子,果然把孙恩给吸引过来。

    卫风嘿嘿怪笑道:“王道怜,你也不费些心思想一想,孙恩准备充分,踌躇满志,如何会把山阴区区两万军瞧在眼里?很可能他也料不到我军已有五千骑在手,而是以为本将只带着数百人前来故布疑阵,手握十万大军,如何会被吓着?”

    “哦~~”王道怜讪讪的应了声,却恨的磨了磨牙,就不能好话好说嘛?

    这段日子,王道怜白天在泥地里打滚,累的腰酸腿疼,晚上也不能安宁,要满足卫风的生理需求,偏偏又得不到妻妾的待遇,卫风不但把她当作下人般呼来喝去,还更加过份每次要么射在小肚皮上,要么射在小屁屁上,美其名曰:怀孕了会耽搁训练!即使是每个月的那几天,卫风都不放过她,让她拿手来撸,总之,王道怜可以形容为做牛做马,要有多后悔就有多后悔!

    卫风也不管她,向后挥了挥手,低喝道:“做好准备,听老子的命令放火箭招呼!”

    “遵命!”将士们齐声低喝!

    漫长的防海垒上,全军列成两排,前排射箭,后排点火,箭杆已缠上了火油布,火把则插在防海垒后侧的斜坡上。

    在数千目光的注视下,孙恩军的舰船经过最初的混乱,已逐渐调转过船头,向着南岸驶来,随着距离接近,透过船上的灯火,可以清晰看到有的战士在搬送着舢板,正做着登岸准备,有的在操持弓箭,只要再近一点,就可以放箭,还有的已经把犁头镖握在手上,这是一种威力奇大的梭镖,专用于水战投掷,镖头状如犁,镖身以软木杆制成,与人的身高等长,故名犁头镖,全力投掷可以击穿敌船的甲板,如果打在人身上,则是一个碗口大的血洞,极具有震慑力,只是射程不远,以强壮水手的臂力,也仅能投出二十来步!

    哗哗水声中,二百步,一百步,八十步,距离越来越近,卫风猛的喝道:“放箭!”

    “嗖嗖嗖~~”刹那间,数千枚火箭同时射出,把江面都给映的红通通!

    有的射中船首,箭镞钉入船板吞吐着火焰,有的射中人,火油点燃了粗布麻衣,火焰迅速席卷全身,一个个火人挣扎着跳入江里,还有的射中苇席硬帆,在数十枝的合力下,很快燃起了冲天大火,不久后就是轰隆隆一阵巨响,苇席硬帆有如火墙般凌空砸落,激起了漫天火星,很不幸被掩埋的军卒发出了沉闷的惨叫!

    将士们顿时精神大振,火箭如不要钱般的招呼过去,冲在最前的船只纷纷着火,随着船帆被毁,速度也渐渐减慢,有些甚至被江流向着下游冲去,而孙恩军根本没料到堤坝上会有这么多人埋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犁头镖与箭矢连射出的机会都没有,就陷入了混乱当中,江面上船只堆积,轰轰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船上一片狼籍,伴着火光闪动,火人四处乱窜!

    粗略一估,已有近百艘船只着火!

    在后督战的孙恩脸色难看之极,他的心情,可以用大清早出门踩了堆狗屎来形容,就一个字,背!岸上果然有埋伏,偏偏自已还一脚踩上去!

    卢循也是目光愈发的森寒,忍不住道:“将军,照这火箭看,防海垒上足足有数千军,他哪来那么多人?难道早已呆在余姚候着?”

    “他娘的,还是小看了他!”孙恩恨恨的骂了句!

    徐道覆却急忙拱了拱手:“将军,我军前阵已乱,此时后撤,将士们在黑夜里不明情况,或会波及到后阵,是以依末将之见,索性全军在余姚登陆,他只有数千军,又能守的住多长的海堤?我军只需要把船队沿着海堤一字排开,数千条船,足足有一二十里长,他如何去守?到那时再集中兵力围歼于他!”

    孙恩一想,这的确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当即转头厉喝道:“全军散开,在余姚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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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连夜上岸

    一道道灯号急促打出,后面的船只再度转向,缓慢而又艰难的向着防海垒的两侧散去,岸上的火箭虽然还在发射,但显然造不成更大的伤害了。

    李驻不由叹道:“如果咱们是北府军,有一支水军该多好?趁这个机会以水军出击,保管教孙恩全军覆没,现在....可惜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上岸!”

    周围众人均是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一时颇为丧气,竟连手里的箭矢都仿佛射的有气无力。

    卫风当即狠狠瞪了李驻一眼,大喝道:“北府军有多久了?向上可以追溯到郗鉴郗太尉,往近了说,也是谢玄一手创立,而咱们会稽军才多久?才一年时间!这一年内,每个人都付出了血汗辛劳,我军的面貌变化也有目共睹,诚然,与北府军相比,仍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急什么?

    去年咱们没有骑兵,今年骑兵有了,并且会逐渐壮大,将来,水军也会有的,还要称雄于大江大海,只要诸位有恒心,有决心,与本将群策群力,我会稽军早晚会所向披糜,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将士们齐声高呼,振奋的情绪重新布上了脸面!

    卫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咱们的首要目标是引诱孙恩在余姚上岸,这个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是时候离开了,接下来,则是寻找机会趁乱突击孙恩,找不到也没关系,那就把他诱往余姚县城,我军背城下寨,活活拖死他!现在全军下坝!”

    “遵命!”命令一层层向两侧散播,将士们也陆续退下堤坝,跨上战马向着后方五里处缓缓退却。

    火箭刚消失,立刻就被孙恩等人觉察,一名将领忍不住赞道:“还是徐将军的计策管用,那姓卫的可怜巴巴的五千人撑不住了吧?咱们要抓紧时间,说不定能追到他,一举而歼之!”

    “且慢!”卢循连忙喝止,向孙恩拱了拱手:“将军,那姓卫的诡计多端,循怕他另有后手,不如先派人上岸摸清情况,之后大军登陆方才稳妥。”

    孙恩不假思索的摆了摆手:“于先(卢循表字),你太小心了,他得到我军到来的消息不过一两日罢了,哪有时间布置?即使有,也只能在堤坝上打主意,但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一旦溃堤,不仅他自已将全军覆没,还会被千夫所指,被朝庭治罪,纵是王凝之都护不住他!但为防万一,你我诸人领亲军先行,以亲军的精锐,纵使被动了些小手脚又何惧之有?”

    孙恩亲军来自于原先的士族私军,退回海岛之后,有感于军中号令不一,将领各怀私心,于是孙卢徐三人联手剥夺了反叛士族的军权,把士族私军改编为亲军,约有五千左右,而士族私军的精锐不下于朝庭禁军,五千对五千,根本不惧卫风的会稽军!

    孙恩又锐目一扫,见没人反对,当即喝道:“传令亲军,先随老夫登岸,其余各船紧随其后,不要混乱,着火船只赶紧灭火,清点人员伤亡,速速报来!”

    传令兵立刻把灯号向左右打出,周围船只陆续让出航道,约摸半刻左右,以巨舰为首的五十来条船运足大桨,直直驶向江岸,随着舢板搭上堤坝的轰隆隆声,一列列披甲执盾的亲卫鱼贯而出,并迅速散开,各自依据高点张弓搭箭,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孙卢徐三人也站上了堤坝,运足目力向着下方望去,朦朦胧胧的月色中,除了些稀疏的树影,哪有半个会稽军的影子?

    卢循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那姓卫的该不会跑了吧?将军,要不派出斥候外出搜索?这才多久,想必跑也跑不远。”

    孙恩也是暗自疑惑,正要接口,却见一名亲军快步奔来,于是喝问道:“何事?”

    亲军施礼道:“禀将军,按您的吩咐已清点出损失,我军共被焚毁了五条船,其余近百艘船所幸扑救及时,修补过后可以再次使用,而弟兄们阵亡了将近三百人。”

    对于一支十万人的军队来说,三百人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孙恩心里就是堵的慌,一是没听徐道覆的劝告中了计,中计是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总是令人不爽,二是原先在上虞登陆的计划被迫变更为在余姚登陆。

    “呼~~”孙恩吐出口浊气,他突然意识到徐道覆是个将材,两个提议全都切中了要旨,在把亲军挥退之后,转头问道:“复堂(徐道覆表字),你说说看,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徐道覆略一沉吟,便道:“道覆以为,夜间视线不清,派斥候搜索实无必要,当务之急,乃是全军上岸,前方四十里是余姚县城,那姓卫的多半会退回休整,天亮后挥军攻打也不为迟,倘若此人不在,将军索性不予理会,集中兵力依次攻打沿途县城,他若出现,当一举歼之,如若不来,则步步进逼,以重兵围困山阴,作战终究还是要靠堂堂正正之师,我军以正制奇,何必为他另费心神?”

    “好!”卢循拍掌赞道:“复堂言之有理,若将军能入执中枢,你将来必为一代名将!”

    孙恩也觉得甚妥当,点了点头,向左右吩咐道:“亲军下堤前突两里布防,其余人等加快速度,迟至天亮,一定要上岸!”

    “遵命!”随着一声令下,五千亲军潮水般涌向了堤坝下方,草草列了阵势,举起火把向前行去。

    而五里开外,卫风等人始终关注着孙恩军的动静,这一见着火把分出了数千独自下了堤坝,并缓慢的向自已方向靠近,陈少女连忙拱了拱手:“将军,我在暗,敌在明,不如以骑兵冲杀一阵,先杀杀孙恩的威风!”

    卫风也持有同样的想法,骑兵最主要并不是用于正面接战,而是偷袭突击,于是唤道:“传令,全军上马,分成三队,李驻张宁,你二人各领一部由左右两翼包抄,本将从中路突击,记住,动静小点,匆要靠近堤坝,不可恋战,若有大量敌军增援立刻就走!”

    “遵命!”二人施了一礼,向左右两侧匆匆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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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 趁夜突击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约摸小片刻,三支骑兵稍无声息的准备就绪,卫风转头看了看,就猛一挥手!

    刹那间,雷鸣般的马蹄声爆响,黑夜中,三支骑队排成散兵线,如三张大网般分左中右直撒向了孙恩的五千亲军!

    所谓散兵线,即横向战斗队形,骑与骑间隔约为六至八步,以一字战斗队形和三角队形战斗,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参战人员、地形与减少伤亡,假如那五千军以弓弩还击,由于骑兵队形很散,因此也射不中几个,卫风排的散兵线是三角形战斗队形。

    突如其来的动静传到了防海垒上,孙恩、卢循、徐道覆及身周诸将顿时面色剧变,就看到朦朦胧胧的无数骑影仿佛黑暗中的幽魂,正以旋风般的速度向着亲军急冲而至!

    大地在轻微颤动,堤坝表面的碎石沙土有些被抖震向下滑落,卢循控制不住的厉声叫道:“不好,他哪来如此之多的骑兵?”

    这也是所有人的第一个念头,以北府军的深厚底蕴,经十余年的积累也不过才一万多骑,而前方来骑密密麻麻,急切之间竟没法分辨出数量,这是会稽骑兵吗?难道是刘牢之不计前嫌早已作了埋伏?在他们的眼里,与其相信会稽在短短一年内装备出如此数量的骑兵,还不如说成是王凝之施道法召来了神兵相助!

    先不提会稽的战马从哪搞来,光是养骑兵的费用,一名骑兵大约相当于十名标准装备的步卒,要知道,会稽除了山阴,其他九县已被洗劫一空了,而抚恤阵亡士卒,救济百姓样样需财,会稽哪来的钱财?难道是王凝之与谢道韫大发慈悲自掏腰包?可纵是如此,他们也养不起这么多骑兵啊!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众人的识海中蜂拥而过,但形势紧迫,根本不容细思,孙恩急呼道:“鸣金,快鸣金,召亲军退回堤坝,弓箭手接应!”

    “咣咣咣~~”扎耳的铜锣声炸响,其实不待鸣金,亲军已经拨腿飞奔了,没办法,黑夜中搞不清情况,三个方向都有骑兵冲来,而自已与同伴们正在向前行进,阵势还未展开呢,人的求生本能促使他们逃跑撤退。

    孙恩的命令是前推三里布阵,他们已经前进了两里左右,也就是距会稽骑兵仅有三里,这个距离最为适合骑兵冲锋,两条腿再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加上相互拥挤推攮,还没跑到一半,身后已有密集的箭矢射来,一时之间,啊啊啊的惨叫连响,成片成片的尸体滚翻扑倒,连带着火把落在地面,把四周映的雪亮,又为骑兵指明了路途。

    堤上众人均是牙呲目裂,这可是最精锐的亲军啊,损失一个都无比痛心,更逞论惨中埋伏!

    “这些蠢材,难道不知道扔掉火把?”孙恩近似于咆哮般的厉声喝骂,一枝枝移动的火把,就是一个个天然的活靶子!

    这是今夜第二次中计了,第一次的损失还可以用毛毛雨来形容,而这一次,他都不敢去数,他的心在滴血,心里的愤怒,纵是倾尽三江之水也难以言述。

    前方的喊杀声愈趋激烈,已经有骑兵追赶上去,或扬起大刀高高下劈,基本上每一刀,就是一颗头颅飞落,或索性以马匹横冲直撞,孙恩隐约看到,一名亲军的小腿被马匹踏上,当场扑倒,紧接着,马匹的后蹄又重重踏上他的背心!

    孙恩识海中竟传来了喀嚓一声脆响,这是脊骨碎裂的声音!

    “啪啪啪~~”尽管指节都被不自觉的捏的啪啪作响,但孙恩束手无策,他的眼里尽是红色,鲜红的血液与火红的火光!

    徐道覆最先回过神,急忙拱了拱手:“将军,敌骑数量众多,若咱们按兵不动,只怕亲军会全军覆没,末将愿领刀盾手下堤,救得一个是一个!”

    “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孙恩跟着就转头大声催促,显然已方寸大失!

    众将愕然,卢循与徐道覆也快速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失望,身为一军主将,在逆境中,尤其是黑夜里更应该保护冷静,可是如今的孙恩....

    徐道覆暗暗摇了摇头,向身周喝道:“各将立刻组织人手,以伍为单位,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后,速随本将下堤救援,但凡有后退畏怯者,斩!”

    “遵命!”众将纷纷散开,一阵呼喝之后,陆续组织起人手冲下了堤坝,十人一组,刀盾手掩护着弓箭手,一窝蜂的上前接应亲军。

    卫风一看果然来了增援,只得暗道一声可惜,他可舍不得拿骑兵去与孙恩军拼消耗,于是唤道:“吹号收兵,退回原地,让弟兄们把尸体尽量带走!”

    “呜呜呜~~”身边亲卫吹响了号角,将士们也不再追杀,就手抄起地上的尸体策马回奔,一场突击战完美的划上了句号。

    全军上下,每个人的脸面都带有振奋之色,甚至还有人控制不住的互相吹嘘着自已的战果,毕竟这是会稽骑兵成立以来的真正意义上的首战,可谓初战告捷。

    卫风也不阻止,津津有味的看着,陈少女却憎恶的看了眼横搁在自已马匹上,还在滴落鲜血的无头尸,忍不住问道:“将军,干嘛让将士们把尸体捡回来?这有什么用?”

    这话一出,问到了所有人心里的疑惑,纷纷看向卫风,卫风微微笑道:“孙恩军以山贼盗寇、乐属佃户与裹挟良人为主,士族私军与叛乱郡兵只占少数,因此他军中甲胄奇缺,咱们收集尸体,相当于变相抢掠他的甲胄,而这些甲修补过后,洗洗干净可以再用,你可明白了?”

    “哦~~”陈少女点了点头。

    卫风又挥挥手道:“大伙儿都抓紧点,回到原地,掩埋尸体,吃饭喂马休息,天亮了咱们看看有没有机会陪着孙恩再玩两手!”

    “遵命!”将士们一夹马腹,马蹄声骤然变急。

    很快回到原地,一阵忙碌之后,经清点,共抢回近两千具尸体,而且肯定有遗漏的,这说明孙恩的亲军至少被消灭了近半。

    而孙恩那边,没过多久也统计出了损失,两千多亲军因为一时的疏忽就这么没了,这让他自始至终寒着张脸,众将也不知该如何劝说,索性闭上嘴巴各忙各的。

    不知不觉中,第一缕阳光洒落江面,孙恩留一万军据防海垒看守船只,其余人手及器械物资已全部上了岸,每个人又困又饿,眼里布满了红丝丝。

    直到此时,对面的会稽军才现出了真容,共有五千骑,除了少部分战士担当警戒,剩下的全都东倒西歪打着盹呢,这让孙恩的心头再次填上了怒火!

    “太他娘的嚣张了!”一名部将忍不住怒骂道!

    “哼!”孙恩也是重重一哼,目光闪烁盯着前方,过了片刻,转头问道:“复堂,你可有妙策破去他的骑兵?”

    “这....”徐道覆眉头一皱,勉为其难道:“骑兵来去如风,打不过可以跑,只要战术得当,破去步卒轻而易举,以步卒破骑兵则难上十倍都不止,必须天时地利二者俱全,依末将之见,不如先在外围布上弓盾阵,以防他偷袭,让将士们休息进食,之后全军结圆阵,器械粮草摆放正中,向余姚开拨,看他如何应对,到那时再根据实际情况来制定破敌方略,将军以为如何?”

    孙恩略一沉吟,就挥了挥手:“也罢,依你便是,传令,两万弓盾手突前一里布阵!”

    不得不说,轻过一年的整训,孙恩军至少在军纪上有所提高,两万军卒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上前布起了防御阵形,枪盾兵后方掩护着弓箭手,总共是三层,给人一种固若金汤的感觉。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孙恩军中再度呼喝连天,一个硕大无比的圆阵逐渐成形,所有攻城器械与辎重车辆全部在中间,外围则是一圈圈的步卒。

    从表面看,全军八万多人阵型整肃,层次分明,孙恩不由重新拾回了信心,大喝道:“前进,匆要急燥,咱们今日攻打余姚,看他那区区五千骑能奈我何?”

    “遵命!”八万多人齐爆一声呐喊,声威直冲九宵!

    圆阵专为防御而设,主帅居中,士兵排用圆形,可以有效利用各环节的军士救助压力大的节点,那怕被敌军攻破一处,敌军两翼也将三面受敌。

    而圆阵不存有两翼之说,是全方位防御,因其圆,可以让军士压缩在很小的范围,受攻击的截面也相应变小,可以想象,一旦会稽骑兵突入阵中,会立刻陷入重重围堵,自已一方还可以利用车辆作为遮蔽或阻挡,寻机歼灭对方!

    一般来说,破圆阵,至少得以两倍以上的兵力包围,再以小股部队骚扰,伺敌阵动而全军总攻,只是,自已这方有八万多人,会稽最起码要有二十万军才能实施包围,但可能吗?北府军、荆州军与禁军加起来都没有二十万!

    骚扰更是笑话,夜里看不真切,让他占了便宜,白天如何偷袭?外围的弓弩手可不是吃素的,在孙恩军所有人眼里,结成了圆阵,就可以平平安安的抵达余姚城下,那五千骑再也无计可施。

    去年之前,余姚登记在册的良人有三千三百来户,被洗劫了一次之后,城里能剩下千余户就不错了,守军更可能不足千人,这么弱小的城池,既使身边有骑兵窥伺,一个冲锋也足以攻破!

    孙恩军中,人人振作起精神,迈出坚定的步伐,带动巨大的圆阵缓缓向着余姚县城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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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章 城外下寨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对面的巨大圆阵十几倍于已方人数,有如一只巨兽辗压而来,声势端的惊人,将士们纷纷跨上战马,表情凝重的望向前方。

    王道怜忍不住道:“将军,他那阵滑不溜手,攻无可攻,这该如何是好?”

    “哧!”卫风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咱们的目地不在于击破孙恩,而是延缓他行军,为向弥赶来争取足够的时间,起先本将还在想着该如何去骚扰阻拦,可这倒好,他自已摆出个乌龟阵,知我者,乃孙恩也!

    此时天色已近正午,他那圆阵固然无懈可击,却行动迟缓,一个时辰能走个七八里已经很不错了,而这里距余姚三十多里,他最少要四个时辰才能抵达,那时天已将黑,他如何敢攻城?莫非不怕重蹈昨晚的覆辙?孙恩必会结寨固守,明日再攻!

    依行程计算,向弥该于今夜前来,到时本将有一万五千军在手,足以把孙恩拖在余姚进退两难,再过上十天半个月,朝庭援军赶至,寻机两面夹击,当可大破孙恩!”

    这么一说,众人均是连连点起了头,王道怜赫然道:“原来将军早有定计,倒是妾过于紧张了。”

    “嘿嘿~~”卫风嘿嘿怪笑道:“你不但心理素质不行,书也读的太少,我写给你们的《战争论》、《李卫公兵法》、《纪效新书》与《练兵纪实》你还能记得多少?来,你简要说说《战争论》中第八篇第三章第二小节,关于战争目地的大小和使用力量的多少,只要能说个大概就算你合格,不要求一字不差!”

    “这....”王道怜顿觉脸颊滚烫火辣,后三本还好一点,虽然对军中的行止号令、战法行营等等诸多细节讲诉的无比复杂,但细细琢磨也能勉强理解,而《战争论》以义理为主,主讲战争的性质与朝政及人的关系,这简直就象天书一样!

    其实也不能怪王道怜,《战争论》是西方资产阶级军事教材,以拿破仓战争为基础,最初作为十九世纪普鲁士王室的军事教科书使用,后被誉为西方近代军事理论的经典之作,这与中国传统的封建性质战争是两种不同的战略战术指导思想,尽管已经被卫风删改了诸如火炮、炮步结合军阵等等过于超前的论述,但公元四零零年的晋人受见知所限,不能理解也属正常。

    卫风教授《战争论》的目地仅为了开阔军中将官的视野,并不严令掌握个中内容,当然了,如果有人能悟出些道理来,这自然是个意外之喜。

    虽然王道怜张口结舌,卫风也不过多责怪,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挥挥手道:“孙恩进,咱们退,全军退向余姚!”

    将士们纷纷勒转马头,向着余姚方向缓缓行去,大地上,一大一小两座军阵相隔约两里的距离,以极慢的速度行进,卫风这里还好些,他是纯骑兵部队,来去如风,孙恩军却小心翼翼,时刻留意前方骑兵的动静,这没办法,军阵庞大固然威力也大,但同时也是臃肿的代名词,命令传达的效率将逐层递减,一旦有事发生,只要应对稍有失措,立刻就是全军崩溃的后果!

    所幸卫风根本没有骚扰他的意思,一路牵引着前行,终于在傍晚刚过抵达了余姚城下,卫风并不入城,而是勒马城外,孙恩军则在距城北五到六里间安营扎寨,双方互不侵扰,只是严密监视。

    不知不觉中,时间走到了丑时(深夜一点),孙恩营寨从表面上看一片平静,但可以肯定的是,必然是外松内紧,很可能木栅栏后,就有弓弩手埋伏着呢!

    而余姚城头,余姚县令正胆战心惊的向西南方向张望,如今整座城池,民不过万,兵不过千,他的心里早已把卫风骂了个狗血淋头,会稽这么大,何处去不得?非得把孙恩引来余姚,这要是城池守不住,自已铁定是个死字,但他不敢多说,只能盼望援军快点入城,心里也能踏实点。

    卫风却一不准备进城,二没打算劫营,劫营必须要趁其不备,他只是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向弥也该来了。

    “答答答~~”西南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片刻之后,一骑绝尘而来,骑士翻身下马,施礼道:“禀将军,向将军已在三里之外!”

    “好!”卫风猛叫一声好:“骑队向前,严防孙恩军趁火打劫,让向弥背城下寨!”

    这话刚落,余姚县令已大声唤道:“卫将军,你为何不入城?城里空旷的很,足以容纳一万五千大军啊!”

    声音中充满着焦急与期望,卫风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于是转身解释道:“入了城,将丧失骑兵机动灵活的优势,孙恩势必会将城池团团围困,而余姚城高两丈,周长十里,坚守极其困难,在城外下寨,本将有五千精骑在手,孙恩必然投鼠忌器,不敢挖沟壕围困,甚至也没法全力攻城,余姚当可安然无羡!”

    余姚县令还不死心的劝道:“卫将军,余姚虽小,但有城壁,进了城总是踏实点啊,何况不是有朝庭援军吗?届时里应外合,一样能破去孙恩,又何必兵行险着呢?”

    张宁顿时小声嘀咕道:“这老家伙怎的如此烦人?将军您如何拒敌怎轮到他来指手划脚?”

    卫风摆了摆手:“面对孙恩八万大军生出惧意也是人之常情,余姚县令只是个文官,理当认为兵越多越安全,听着也就算了,不必苛责于他,外人瞧不起咱们行伍,地位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行为言语粗鲁,使人避而远之,以后这方面都要注意,能好言相劝尽量不要恶语相向,咱们要的是敬,而不是惧,明白吗?”

    “哦,请将军放心,末将会留意的!”张宁拱了拱手。

    卫风点了点头,又向城上唤道:“请转告城内父老,都请放心,本将自有妙法保得余姚不失,另请派人将城内可移动的投石机全部集中来此,一待向将军立好营寨,就送入营中莫要耽搁。”

    余姚县令虽然即失望又慌张,但卫风的话语中透出了股不容悖逆的意味,只得勉强应道:“老夫这就去办,卫将军要小心啊!”说完,向着城下匆匆而去。

    卫风也朝后一招手,骑兵很快列成一锥形阵,策马缓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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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神器再现

    约摸半刻不到,向弥领着一万步卒来到了北门外,还有数百名女子医护兵,女人轻装简行,但男人都推着独轮车,装载有营帐、粮草、兵甲等一应物事,由于黑夜看不清楚,又有骑兵守护,孙恩也不敢冒然进击,至下半夜,一座简易营寨已立在了余姚北城下方。

    这座营寨的确简陋的很,按普遍立寨标准,寨墙应设里外两列,外高内低,两列之间架上木板,共有上下两层,上层可以做为掩体,下层可以存放兵器箭矢和用来休息,而且营帐要两两相对,营帐周围和营区之间要挖排水沟与厕所,有骑兵的还要建马厩,但卫风的营寨,就是一圈木栅栏围着一堆帐篷,没办法,时间太紧了。

    好在这一夜平安无事,但清晨刚过,孙恩就领着卢循、徐道覆及几名亲军登上了箭楼眺望对面的城寨,城头上,兵仗稀疏,城头下方的营寨里则全无动静。

    卢循却注意到个细节,不由问道:“那卫姓的确实是个将才,他不入城倒是明智之举,否则被我大军一围,包教他插翅难飞!但将军您请看,他把投石机摆放在寨墙后方,这是何意?难道是想凭着几块石头来阻挡我军进攻?”

    “这....”孙恩也觉得挺不理解的,整个寨墙后方,投石机只有百架不到,还分散排开,以那缓慢的射速与令人抓狂的命中率,这才能杀伤多少人?更何况一架投石机需要数十人操作,近百架投石机,就占了三分之一的兵力,他究竟要做什么?

    在潜意识中,孙恩认为卫风不至于如此无聊,却揣摩不透背后的意图,于是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徐道覆,徐道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罢!”孙恩冷哼一声:“料他也玩不出花样,传令,按预定方案出击!”

    “遵命!”亲军重重一拱手,连忙探头向下传达了命令。

    “咚咚咚~~”牛皮大鼓重重檑响,随着沉闷的鼓声,营门缓缓向内开启,各营都有军士奔出列好队形,片刻之后,一队队军士车辆鱼贯而出。

    最先开出的是被近万弓箭手及枪盾兵护持的数百架车载墙盾,这种盾高一丈,宽半丈,下部呈尖锥形,使用时插入泥土,后方以士卒或大车顶托,连在一起有如一堵墙,往往与三丈铁枪配合使用,专门防骑兵冲击。

    之后则是普通长矛兵与弓箭手的混合编队,这是进攻主力,总人数约有四万左右,再往后还有一些飞梯军,他们只在营门附近集结,并未上前,看来是打算破了营寨再一鼓作气攻城,至于投石机与床弩,孙恩军中没有,去年攻打山阴时已损失殆尽,在海岛上也造不出来,他的进攻思路依然是打人海战术。

    鼓声隆隆,军阵稳步推进,车载大盾在两侧行驶,中间是步卒,而在卫风军中,除了骑兵,大部分人手都分布在投石机附近,寨中显得空空荡荡,这不仅止于孙恩不理解,余姚城上观战的一众人等也是额头直冒冷汗,他们虽然不通兵法,但清楚投石机对散兵的杀伤力着实有限的很。

    他败了不打紧,有骑兵可以随时跑路,可咱们这满城老小得活活送死啊。

    卫风根本无暇理会这些人的想法,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暗暗数着距离。

    “杀!”还隔着一里左右,前方突然爆出一阵呐喊,约四万人一瞬间加快速度,声势的确非同小可,城头有的人都被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卫风当即猛一挥手:“放!”

    “绷绷绷~~”一根根拽住投石机梢杆的绳索被巨斧砍断,一蓬蓬布包被投射向了半空中!

    “他娘的,搞什么玩意儿?”城头的余姚县令,再也忍不住的破口大骂,这一刻,他悔恨交加,恨的是卫风拿作战当儿戏,悔的是昨天就该举家出逃啊!

    孙恩、卢循、徐道覆也是目瞪口呆,各种猜测纷至沓来,布包里究竟是什么,死人衣服、狗血驴蹄、或者是豆子?

    “哈哈哈哈~~”卢循伸手一指,纵声狂笑道:“莫非那姓卫的受了王凝之盅惑,也来玩一手撒豆成兵?将军,末将猜测,他那布包里定然是黄豆!复堂,你猜是什么?”

    徐道覆可不敢大意,自从去年攻打阳羡以来,自已这方在卫风手上就没讨得好处,他相信,去年就算没有北府军来援,很可能撑不住的还是孙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玩撒豆成兵?要知道,除了王凝之把道术当回事,即使孙恩身为天师道系师,也不相信神神鬼鬼的玩意儿,道术只是蒙骗百姓,谀媚权贵的一种手段!

    徐道覆隐约有所感应,布包里的玩意儿定有奇用,可是究竟是什么呢?他觉得自已似乎明白了一二,但急切间,又总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徐道覆紧紧盯着半空中的布包,仅几息不到,布包已投掷到了最高处,紧接着,包裹的布块被高空中狂风吹拂的接二连三抖开,一团团鸡蛋大小的黑色圆球如冰雹般向着下方的军阵撒落而去。

    “这难道能把人砸死?”孙恩不自觉的喃喃自语。

    徐道覆却是豁然开朗,一瞬间现出了惊骇欲绝之色,急叫道:“将军,赶紧鸣金,不可耽搁!”

    这玩意儿孙恩与卢循不认识,徐道覆可是印象深刻,在阳羡城下就是因猝不及防吃了它的大亏,它名叫铁蒺藜!

    在汉朝时已经发展出了铸造寸许厚铁板的工艺,铁蒺藜对工艺的要求并不复杂,只须将铁水浇铸入土制模具即可成型,当初在阳羡,卫风花几个月的时间做了数千枚,而山阴的规模远非阳羡可比,经过将近一年的准备,已铸造出了铁蒺藜数万只!

    投掷用的布包也是非常有讲究的,经军中反复试验,使用两层粗麻布包裹最为合适,每包约为百枚,其中布包的活扣最为折腾人,既不能过松,也不能过紧,必须要保证在半空中被狂风扯开,因此在布包的结上又系了枚铁蒺藜,以提供相应的拉扯力道,可纵是如此,也试验了数百次,才堪堪掌握到了平衡!

    徐道覆的话音刚落,孙恩卢循的询问还未出口,阵中已是哎唷哎唷的呼痛声连片响起,由于孙恩军的主力都没甲披,有人给直接砸中了脑袋,运气好的头破血流,命不好的当场一命呜呼,要知道,铁蒺藜四面尖刺,被投石机抛射到高空百来丈产生的力道又岂是从阳羡两丈城头泼洒所能相比?

    而没被砸中的,稍不留神一脚踩上,当即痛的满地打滚,打滚过程中,又被身边的铁蒺藜扎中,浑身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仅一轮投掷,原本还算得上整齐的队列已是趋于混乱,其实这一轮仅抛洒了万枚不到的铁蒺藜,并不能覆盖孙恩全军,可同伴的凄惨模样令人心胆俱丧,而前方营寨里一排弓箭手已张弓搭箭,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投石机附近的军士又开始拽拉起了梢杆,这预示着第二轮的发射即将开始,谁也不愿被尖刺扎中失去行动力啊!

    “好!”卫风猛叫一声好,大喝道:“骑兵冲击,少杀人,多抓些俘虏!”

    “遵命!”将士们轰然应诺!

    轰隆隆的马蹄声骤然暴响,骑兵分为数支旋风般杀出营寨,步卒受铁蒺蒺克制,但骑兵不怕,马蹄都钉有铁掌,铁蒺藜的尖刺刺不穿,倾刻间,“跪地不杀!”的呼喝声响彻全场!

    余姚城头的观众都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份胜利来的也太容易了吧,难怪卫将军信心十足,一时之间,吁气声接二连三,各张脸面纷纷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

    可对面箭楼上,孙恩面色铁青,两眼喷火,被寄予厚望的一次进攻就这么土崩瓦解掉了,甚至连对方营寨的木栅栏都没挨着,这让他没法接受,如果攻了没攻破,心里也好受点啊!

    见孙恩还在发着愣,徐道覆连忙提醒道:“将军,速速鸣金,调弓箭手接应,先退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孙恩立刻回过神,大呼道:“鸣金,鸣金!”

    “咣咣咣~~”扎耳的铜锣重重敲响!

    这更是加速了全军的溃败,踩中铁蒺藜的,只能抱着脚等待命运的裁决,没踩中的,则撒开腿拼命飞奔,两翼看护巨盾的万余士卒,连车盾也顾不得了,原先车盾是为了防御骑兵从两侧包抄,但会稽骑兵是趁乱直接由中路突进!

    两军营寨间的大片空地上,人挤着人,互相推攮撕打,五千骑兵再度分散,对满地打滚的孙恩军卒暂不理会,尽全力追击溃逃的未受伤军士,只要马蹄踏过,不跪地投降,当头就是一刀!

    有些军卒被追赶上,眼见逃跑无望,顿时扑通跪下,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兵器!

    逃去远处的,骑兵索性不追赶,后方大营中已有数千步卒排成鸳鸯阵冲出,一边以大竹枝当作扫把使用,清扫、收拾铁蒺藜,一边收剿降卒,押送回寨,还有人把火把掷向了两边的巨盾,骑兵则纷纷上前,距孙恩营寨五百步列队,防他再次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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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严辞斥责

    会稽步骑军相互配合,押送降卒,清理战场,根本就不顾忌前方的营寨中还有着数倍于已方的大军,一幅旁若无人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羞辱,卢循气的须发直颤,大怒道:“这姓卫的太他娘的嚣张了,将军,不如点起营中将兵,索性一涌而上!”

    “不可!”徐道覆急忙阻止道:“一日夜间,我军接连三败,已锐气尽丧,此时出击,弟兄们必将怨声四起,或会一败涂地,何况他那铁蒺藜配合骑兵使用,急切之间奈何不得,只有稳守营寨,徐徐图谋方是上策!”

    说着,徐道覆向孙恩拱了拱手:“那姓卫的表面上连胜三场,似乎不可一世,但我军元气未伤,三战合计,也不过折损万余人罢了,咱们才刚来,还早的很,而他只要败一次,就永世不得翻身,后面有的是机会!如今的当务之急,应速速安抚全军,免得军心不稳,被那姓卫的所趁,至于攻打余姚,先观察几日再说罢。”

    孙恩的面色平缓了些,点点头道:“复堂言之有理,走,咱们这就下去!”说完,领着箭楼上的众人步向了楼梯。

    而在卫风军中,看着一列列的俘虏被押送进营,还有些浑身血淋淋的家伙需要人抬着,陈少女忍不住道:“将军,这些人作恶多端,哪个不是血债累累?将军您为何留着他们?依妾之见,索性坑了拉倒,也好震慑天下的宵小之辈!”

    这话一出,母夜叉们纷纷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两百双满含着愤怒的凤目齐齐射向卫风。

    要说血性,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尤其是女子,面对着家破人亡、惨遭凌辱的局面,选择忍辱偷生的占了大多数,三百名母夜叉能自愿跟随卫风,身负血海深仇是必要条件,但更关键的是,她们都是野性子,也就是所谓的母老虎、泼妇一类的女人,这类女人凶悍,有仇必报,心狠手辣,往往女人狠起来会比男人更狠!

    卫风却摇了摇头:“陈少女,你说的很对,即使不追究恶行,仅是叛逆一项罪名就足以使他们人头落地,但这些人都是我三吴人士,从贼尽管有着各式各样的理由,追根究底,却是朝庭的苛政逼的他们没了活路,以致于被孙恩利用!

    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听说,凡是伙从孙恩,必须要交出财货妻女,美其名曰献给三官帝君,只要稍有异议,则全族尽诛,就连婴孩都不放过,因此,孙恩贼众所经之处,百姓们不从就只有死,说到底,他们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陈少女,我希望你和姊妹们能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从军,不要过于计较,会稽原来百万人口,但经此大劫,野外已十室九空,很可能连五十万都不够数,本将实在是征不到更多的人了,仅凭手上的两万人马,将来如何与北府军争锋?当然了,如果现场有你们的仇家,你们直接拎去一边杀了!”

    陈少女不假思索道:“妾明白了,您既是将军,又是郎主,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姊妹们当能理解您的为难,只是,这些人信奉三官帝君,妾担心不一定会真心为您所用啊!”

    “诶~~”卫风无所谓的的摆了摆手:“那都是迫不得已,孙恩打着三官帝君的旗号淫人妻女,掠人家财,又动辄诛人满门,三官帝君早已被他搞臭了,据我猜测,追随孙泰、孙恩的并不全是天师道众,更多的还是笃信巫觋的百姓,巫觋近于道术,孙氏利用民间旧俗,所以能诳惑而起。

    朝庭虽由于影响力极大的道门领袖钱塘杜氏,也就是孙泰师杜子恭未曾从贼,反揭其谋反本质因而未下诏禁绝道门,但在孙恩打着道门旗号谋反的事实下,还有谁敢再奉三官帝君?莫非不怕被诛连?这方面不用担心,来,既然你们都不计较,那就过去和医护兵一起给俘虏包扎止血,嗯?”

    “遵命!”众女虽然仍有一部分很不情愿,却都是极为爽落的拱了拱手。

    “走罢!”卫风招了招手,领着母夜叉们向着营寨深处走去。

    营寨靠近城墙一侧,数千名手持弓箭的战士严阵以待,看守着近七千名俘虏,其中约有半数带有伤势,这些人东一堆,西一堆的或卧或坐在地上,受伤的人面带痛苦之色,时不时发出呻吟,没受伤的则满脸惶然不安,他们清楚,自已是谋反,犯的是死罪!

    卫风大略扫视了一圈,就立刻唤道:“向弥,让弟兄们把弓箭都撤了!”

    向弥连忙劝道:“将军,他们都是丁壮,心思也不清楚,不得不防啊!”

    卫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其他身份先不要管,他们首先是我三吴人士!”

    “遵命!”向弥赶忙向后挥了挥手,将士们陆续收起了弓箭,但仍是一副紧张的神色。

    这倒引起了俘虏们的注意,相继把目光投了过来,卫风顿时厉声喝道:“谋反作乱,乃是死罪,你们不要以为被本将擒获是走了霉运,老子告诉你们,历来谋反作乱都没有好下场!

    黄巾贼的祸乱大不大?张角一声令下,三十六屯皆反,可仅仅几年时间,就被汉室各路诸候剿杀殆尽,再往前二百年的绿林、赤眉两路贼寇,曾一度攻破长安,拥立新主,最终也被汉光武帝刘秀讨灭干净,更早的陈涉吴广,第一个举兵,第一个死!你们羽从孙恩,不过一二十万乌合之众,莫非以为能打到建康?当真是笑话,连老子会稽这关都过不去,更逞论朝庭还有威名赫赫的北府军与能征善战的荆州军!看看你们自已,一个个衣着破烂,面有饥色,恐怕吃鱼吃的都要吐了吧?你们跟着孙恩,得到了什么?有没有人能告诉老子?”

    俘虏中一片寂静,每个人都低头不语,当最初的狂热过后,就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在战场上节节败退,资财女人全便宜了北府军,逃回了海岛,又面临着生计上的困难,即便是鱼,都不能敞开肚皮吃,十来万人一天得吃掉多少条鱼啊?

    这一次发兵会稽,本是人人踌躇满志,可这才第一天,就已连败三阵,被困在余姚城下动弹不得,还如何攻打山阴?再想想自已,跟了孙恩这一年来,除了穷困潦倒,得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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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轮番攻心

    城墙下方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反思着造反究竟有没有前途,能否改善自已的处境,之后又陆续摇了摇头,历史的教训,加上自已的经历充分证明了造反只能是死路一条,但已经走上了不归路,还有回头的机会吗?朝庭肯善罢干休吗?

    俘虏们的神色变化,诸如深思、茫然、懊悔之类的表情,一一落入了卫风眼底,暗暗点了点头,卫风继续唤道:“按朝庭律法,谋反理当夷三族,党羽皆斩!不过,念在你们从贼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今日本将便给一个机会,诸位可愿入我军中,一起为府君效力?本将可代向府君求情!”

    “愿意,愿意,多谢将军宽仁!”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七嘴八舌的表态声,没受伤的也纷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还用考虑吗?先活下来再说。

    “好!所有人将全部打散归入各队,之前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从最基层的士卒做起,不过,本将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要想拥有地位、钱财与女人,就得把本事拿出来,希望不要有人心存侥幸!都起来罢,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了!”卫风略一抬手,又向边上打了个眼色,母夜叉与刚刚赶到的女子医护兵,数百人纷纷散入了俘虏当中,这让俘虏们大为愕然,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

    卫风解释道:“各位不要惊讶,咱们会稽军中,设有女子医护兵医治伤员,你们既然是本将的麾下,受了伤当然要救治,但很可能会带来疼痛,都不要乱喊乱叫,要信任她们,知道吗?”

    “请将军放心!”零零落落的保证声刚落,就是“哎唷!”一声痛呼响起,原来,脚板受伤的疼痛要远大于身体的其他部位,母夜叉们又有些怨气,所以下手重了些。

    卫风不禁向着来声处看去,这人顿时满面通红,紧紧咬住牙关不再开声。

    卫风暗感无奈,他明白母夜叉们的心思,还是不甘心啊,对于亲卫与母夜叉,卫风是当作身边人看待的,一般都会照顾到他们的情绪与想法,只是这次,该如何化去母夜叉的不满呢?

    略一寻思,卫风走入了俘虏当中,随便指向一名伤员,问道:“说说看,你为何从贼?”

    这名伤员痛的呲牙咧嘴,倒抽着凉气答道:“将军,末将在从贼之前是奴客的身份,去年有一天,郎主把咱们这类人招来,告之朝庭强征乐属去建康从军,这当然没人愿意,奴客虽然没有地位,但跟着主家还能勉强填饱肚子,而去了建康,那是生死不知啊,后来郎主看大伙儿都不肯去,又说天师道系师孙恩将入京清君侧,为咱们讨还公道,还将干一番大事,成了不说封候拜将,至少也有高屋美宅,郎主自已也将举族追随孙恩,因此....末将一时糊涂,就从了贼。”

    卫风点了点头,又指向另一人:“你呢?”

    这人面色有些发红,讪讪道:“末将本是会稽乡民,听说从了孙恩可以位列长生人,得三官帝君赐福,如果立下大功,还可以被接引入极乐仙界,从此长生不死逍遥快活,是以一时给猪油蒙了心,竟依附了贼寇!”

    “哦?”卫风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么现在呢?你还信不信这一套了?”

    “不信不信了!”这人连连摆着手道:“从去年举事到今日,同伴死了那么多,末将幸得将军手下留情,要不然也没命了,这还得什么长生啊,谋反作乱分明是自寻死路啊,末将多谢将军给了个迷途知返的机会!”

    “好!但愿你言行如一!”卫风再次一指:“你来说!”

    这个人膀大腰圆,满脸横肉,重重一拱手:“末将是吴兴山贼,徐道覆在吴义起兵,末将寻思作贼终是没有出路,说不定哪天朝庭看不顺眼就派兵给剿了,因此带着手下数百弟兄投了徐道覆,为将来搏个出路前程!”

    卫风现出了赞赏之色,笑道:“你倒是个爽快人,本将就喜欢实话实说,你叫什么?”

    这人顿时一丝喜意冒上了心头,一般来说,问名字是有提拨重用的打算了,于是大声应道:“回将军,末将叫陈喜!”

    卫风回头招了招手:‘向弥,你过来!”

    “遵命!”向弥一路小跑而来。

    卫风又道:“陈喜,这位向弥向将军,本是义兴巨寇,前年第一个率众投了本将,你问问他,现今过的如何?”

    不待陈喜发问,向弥已朗声道:“跟了将军,是我向弥的福份,两年前与数百弟兄窝在义兴的荒山上,吃不饱穿不暖还担惊受怕,而被将军收容之后,摇身一变为朝庭官军,随着将军步步高升,我向弥也水涨船高,如今为将军副手,帮着节制诸军,而且在山阴安了家,这家,要说大也不算大,也就十来进的院落,除了原有的发妻,还有十来个婢女妾氏,其中有一名是士家女郎!以前那些弟兄们,最差也是伍长了,个个都成了家,这才两年啊,我向弥相信,只要跟着将军,以后会越来越好!”

    话音刚落,俘虏们纷纷现出了羡慕之色,其中有近四分之一最为激动,很明显,他们都有着类似的出身。

    卫风转头微微笑道:“陈喜,你先跟着向弥罢,如果真能表现出才能,本将会酌情提拨!”

    “多谢将军!”陈喜欢喜的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一骨碌爬起,又去给向弥施礼参见。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陈喜被提拨只是早晚间事,一时均是暗暗羡慕着他的好运气,气氛也相对活跃了不少,卫风却无意中发现有部分人的眼神较为迷茫,似乎怀着心事,于是挑了个最近的问道:“来,说说你的事!”

    出乎意料的,这个人竟现出了羞愤欲绝之色,扑通一声跪下,低着头道:“回将军,末将之前是上虞良人,去年孙恩破城之际,为了....免于被杀,只得交出家产妻女,无奈从了贼,可是每每夜深人静,她们被带走时的悲声恸哭模样都会浮现在眼前,那撕心裂肺的啼哭与哀嚎,当真是历历在目啊,末将甚至都不敢去想她们之后会如何如何,是活着还是死了,总之,这心里是又悔又愧啊,末将不能保护妻女,竟亲手交给了贼寇凌辱,末将对不起她们啊,末将不是人!嗷嗷嗷~~”正说着,突然号啕大哭,眼泪水流了满脸!

    他这一哭,有近半的人都抹起了眼泪,显然有着同样的经历,为自已的胆小懦弱羞愤不已。

    卫风的心情也挺不好受的,这样的人,既可怜也可恨,暗自摇了摇头,劝道:“你作为一个男人,抛妻弃女固然可耻,但也不能全算在你头上,满城都是贼寇,不从还能如何?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慷慨赴死!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你只要化悲愤为动力,好好训练,将来还会有成家立业的一天,或许与你的妻室重逢也未必不可能,但我提醒你,如果她们另外嫁了人,你不得纠缠,知道吗?”

    卫风猛然意识到,去年从刘牢之手里强索回来的一万多女子,很可能就有这些人的妻室在里面,难保不会有相见的一天,是以先打个预防针,免得闹出纠纷。

    “多谢将军体谅,假使真能相见,末将也无颜相认啊!”这人哽咽着称了谢。

    卫风满意的略一点头,又一指正为他包扎的母夜叉,声音转寒,喝问道:“你可知她是谁?”

    “呃?”这人抹了把眼泪,抬头看去,除了模样比较俊俏,怎么看都面生的紧,于是摇了摇头:“末将不知!”

    卫风示意向这名向母夜叉:“你告诉他!不要隐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名母夜叉一瞬间美目中射出愤恨,咬牙切齿道:“老娘就是你们这样的窝囊废为了像条狗一样活着而交出去的女子,哼!你妻女的遭遇不是不敢想吗?那老娘告诉你,她们都是营妓,年青漂亮陪将领睡,年老色衰陪普通士卒睡,每天至少要接几十个男人,我想,你应该也睡过营妓罢?

    呵呵~~真好笑,你亲手把自已的妻女推出去让无数男人睡,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你觉得对不起她们,心里有愧,那你去睡别人的妻女,这算什么?是变态的发泄吗?无力拯救自已的妻女,就去凌辱别的可怜女子,借此取得心理平衡,是不是?你这样的男人,受了屈辱不知道报仇雪恨,反而泄愤于旁人,分明是只牲口!不,连牲口都不如,畜牲尚有舔犊之情,你呢?”

    “不要说了,我求求你!”这人浑身剧烈颤抖,面孔极度扭曲,母夜叉的控诉有如一根针狠狠刺入他的心底!

    这名母夜叉却冷冷一笑,不依不饶道:“老娘还有些姊妹,是山阴第一次被破时,不甘心从贼而惨遭凌辱,老娘不知道当时有没有你,但她们的父兄亲人全死在了你们手上,你们从贼可以声称迫不得已,但淫人妻女,杀人灭族难道也迫不得已吗?你说啊!哼!老娘恨不得活剐了你们这些畜生,但将军不让,念你们也有苦衷,饶你们一条性命,还命令诸多姊妹服侍你们....呜呜呜~~”正说着,已是掩面痛哭,后面的责骂再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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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北府会议

    “啪啪~~”两声脆响,伴着母夜叉那催人泪下的控诉,这人一左一右,甩手给了自已两记大耳刮子,脸面顿时又肿又红,紧接着,就转向那名母夜叉,连连磕着头道:“我有罪!我对不住自已的妻女,对不住被掠为营妓的女子,对不住山阴百姓,更对不住将军的活命之恩,你杀了我吧!嗷呜呜~~”

    这人把头磕的砰砰直响,仅几下工夫,额角就渗出了血丝,看的出他心里满满的全是悔愧,其余近七千名降卒也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纷纷跪在地面。

    “将军,末将有罪啊,去年破入山阴足足杀了数十人,还凌辱了好几名女子,求您治末将的罪!”

    “我连老小都杀,老妇也不放过,我的罪比你重!将军,请先把末将推出去斩了吧!”

    “咱们这些人都有罪,没一个好货色,都是两手血腥,都他娘的不是人啊,您索性把咱们全坑了吧!”

    一时之间,哭喊声震天,城头下方尽是认罪求死声,仿佛多活上一刻都于心难安,卫风表面上神色凝重,实则暗暗得意,心想请个神父都没这效果吧,他又一一打量了番母夜叉们,其中大多数的面容已经缓和了不少,认罪了不一定要伏法,她们只是心里憋着股怨气罢了,发泄出来就舒坦了。

    这正是卫风的原意,他不愿见到军中两个系统互相仇视对立,过了小片刻,卫风才向后挥了挥手,“咚咚咚~~”一名亲卫操起棒捶擂响战鼓。

    鼓声一起,哭喊声很快止歇,卫风再一挥手,鼓声立停,便大声唤道:“罪孽犯都犯了,求死有用吗?只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才能赎回自已的罪孽!

    俗话说,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你们能认识到过错,说明你们并不是天生的恶人,只是受诸多因素影响暂时失了人性罢了,还有救!这一次被本将俘获,正是各位重新做人的机会,希望你们不要光嘴上喊,要以实际行动来洗刷罪孽,求得各自妻女、会稽百姓与军中这些女子的谅解,能做到吗?”

    “能!请将军放心,也请各位娘子放心,做不到还是人吗?”各路保证蜂拥而出,每个人都把胸脯拍的砰砰响!

    卫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再转目一看,伤员基本上已经处理完毕,于是第三次招了招手,顿时,一股米饭香味飘了过来,场中的哭喊声嘎然而止,降卒的眼睛全都直直盯着一个方向,近百名军士,每两人抬着个大桶,里面满满的全是白米饭!

    这可是白米饭啊!要知道,在海岛上除了孙恩等有限几人,寻常人哪有条件吃白米饭?既使当初未曾从贼,普通平民只有逢重大喜庆节日才舍得吃白米饭,一般都是菜羹糠饭或者麦屑粥,条件稍好一点的吃麦饭,就是把麦子直接蒸熟了吃而不磨成面,一时之间,哭泣声迅速转变为了吞咽口水的骨碌骨碌声!

    卫风则是感慨万千,突然他觉得,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该为穷苦百姓做点什么,在前世,包括他自已在内,白米饭没几个人能空口吃下,在一千多年前却成了奢侈的美食,尤其是当时的米比不上后世那香甜软糯的粳米,而是口感类似于无人问津的又粗又硬的籼米!

    说起来,卫风对古代平民的生活状况并不太了解,他自已苦日子也没过几天,搬入褚府之后,至少在饮食方面已经达到了士族水平,出征在外一般都以胡饼或干粮为主,老百姓常吃的麦屑粥与菜羹糠饭连尝都没尝过,想必是非常难吃的。

    暗暗叹了口气,卫风面向降卒,大声道:“各位先把肚子填饱,之后该训练的训练,该养伤的养伤,一个个来,不要乱,每个人都有,行动不便的请同伴代为打饭!”

    “请将军放心!”全场降卒轰然应诺,很快的,各处木桶前都排成了一条长龙,秩序倒也是井井有条。

    接下来的两天,孙恩并未发起进攻,卫风从降卒口中得知,孙恩的军粮以咸鱼干为主,以及海苔、海带等几种海菜,数量也不多,节省点可以吃到七月初,看来就指着下个月抢夺稻谷了,既然孙恩不急,卫风也乐得清闲,除了严加戒备,便是整编集训降卒。

    而在京口,这一天是五月十三日下午,刘牢之把孙无终、刘裕、何无忌与刘敬轩等主要将领都召来了都督军府。

    如今的刘裕,颇得刘牢之器重,毕竟能力摆在那儿,处理杂事有条不紊,每每谋定后动,对各项问题的分析也一针见血,更重要的,还在于刘裕会做人,对上既不谀媚逢迎,对下也不傲慢苛刻,这样的人,在军队中最有人缘,总之,北府上上下下都对他满意的很。

    要说刘牢之并不是妒贤嫉能,他只是身处于大时代的变局中进退失据,缺乏长远性的政治眼光而已。

    由于杂事缠身,刘裕最后一个来到大殿,刘牢之高踞上首,众将左右两侧二字排开。

    刘裕赶忙施礼道:“末将累得将军与诸公久等,请将军见谅。”

    刘牢之显然心情不错,捋须微微笑道:“德舆事务繁多,迟一点也情有可原,不必自责,来,快点坐下!”

    “多谢将军!”刘裕再施一礼,来到了孙无终的下席就坐。

    刚刚坐定,何无忌就迫不急待的问道:“将军,不知召我等是为何事?”

    刘牢之暂时不答,反而问道:“无忌,你的腰可好了?可能出征作战?”

    何无忌当即现出了羞愤之色,恨恨道:“阴雨天偶有酸痛,末将找大夫看过,大夫说是血脉淤塞,想必是被那姓卫的偷袭所致,不过并无大碍,服些通散的方子应可逐渐痊愈,哼,但这场子,迟早得向那姓卫的讨回!”

    刘牢之点了点头,正色道:“本将刚刚得来信报,孙恩出兵十万攻打会稽!”

    虽然对孙恩二次出兵并不惊讶,可殿中仍是响起了嗡嗡声,众将纷纷交换着自已的看法,渐渐地,都陆续看向刘牢之,目中或多或少的带上了一丝特殊的含义。

    刘裕拱了拱手,问道:“请问将军是否准备向朝庭请命,发兵救援会稽?”

    “诶~~”刘牢之摆摆手道:“会稽不是挺威风的嘛,何须本将多管嫌事?另据细作探得,那姓卫的苦练兵马,甚至都搞来了骑兵,孙恩兵卒虽多,却是乌合之众,有他一人就可以了,咱们用不着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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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刘兴男的良配

    “哦?”会稽的情报,刘牢之从不向人提起,这还是首次听说,刘敬宣不由心中一动,连忙问道:“父亲,会稽从何处搞来的骑兵?有多少骑?”

    刘牢之沉吟道:“为父也不清楚从何而来,不过,那姓卫的去年秋冬之交失踪了三个月,之后就有了骑兵,大约为五千骑罢。”

    “砰!”何无忌猛拍了下几案,冷哼一声:“将军,此人好大的胆子,若末将所料不差,必是他秘密潜往南燕或是北燕,与之达成交易交换而来的战马,那姓卫的背着朝庭私通外国,想做什么?谋反之心已昭然若揭!请将军即刻上表朝庭,连带王凝之一同弹劾,治他们个谋反之罪!”

    “且慢!”刘裕连忙拦阻道:“王凝之为琅琊王氏出身,高门甲族之间因数十年来的相互联姻,实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诸多姻亲必将沆瀣一气,是以仅凭猜测,恐怕难以定王凝之谋反之罪,而卫将军与王凝之有救命之恩,又颇得器重,王凝之必会百般回护,故而还是打探清楚为妙,假若非如我等猜想,被王凝之反诬个恶意中伤,我北府虽不惧相王,却也颇为麻烦,还易被人误会为器量狭小、伺机报复,因此不急于一时!”

    “嗯~~”刘牢之略一沉吟,就捋须道:“德舆说的也是,先待他从孙恩手里留得性命再说罢。”

    刘裕又拱了拱手,继续道:“将军明智,不过,咱们北府与会稽虽有龌龃,却同殿为臣,讨伐逆贼乃是义不容辞,隔岸观火总是会被人说三道四,何况王凝之必会向朝庭求援,很可能三两日间,朝庭的诏命就该下来了,难道还能抗命不遵?”

    “诶~~”刘牢之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德舆你多虑了,前两日下邳有信使求援,南燕主慕容德屡屡犯边,又调兵遣将,似有大规模南下之意,故本将将亲率步骑五万坐镇下邳,以抵挡南燕入寇,并会向朝**表申明!”

    “这....”一股浓浓的失望之情迅速布上了心头,刘裕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是好,他知道刘牢之心胸狭小,却没料到狭小到如此地步,因私废公,惘顾大局!

    尽管与卫风由于太原王氏已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但刘牢之身为北府主将,卫风又能如何?而南燕寇边,明眼人一看就是推托之辞,实质是带着北府主力避开朝庭罢了,要知道,北府军虽有八万精锐,但除了京口、晋陵,还有江北的广陵、淮阴、下邳等数座重镇需要驻守,光是下邳已有过万守军,实际上五万步骑是北府军的全部机动兵力,京口处在内地,常备守军只有区区三千!

    “将军....”刘裕还待劝说,“咳咳~~”孙无忌已清咳两声,抢先问道:“请问将军何时出征?”

    刘牢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刘裕,便道:“明日一早开拨,德舆你留下来,在本将回返之前,京口暂时交给你了。”

    刘裕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只能暗暗叹了口气,施礼道:“末将领命!”

    刘牢之点了点头,再次一挥手:“好了,都散了罢,各将速回作好准备!”

    “末将告退!”众将纷纷起身离开,出了军府,孙无终只是拍了拍刘裕的肩膀便径直而去。

    刘裕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是提醒自已不要过于与刘牢之顶真,免得耽误了前程,他突然理解到卫风为何要百般讨王谢夫妇的欢心了,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谁让自已二人都是位卑人轻呢?

    天色已接近傍晚,刘裕也不去官牙,而是直接回家,每次进门,家里大中小三个女人的笑脸总能洗去他一天的疲乏,但遗憾的是,三十多的男人了,至今未有子嗣,元配臧爱亲今年四十有一,已至中年,显然不能再生。

    这又让刘裕想起了卫风,其实挺羡慕的,卫风年纪青青,已是娇妻美妾在怀,尤其是卫风娶王蔓为妻更是一着妙棋,从表面上看是自寻苦恼,但辅国将军奈何他不得,相王父子也无暇过于理会,这使得太原王氏的金字招牌将逐渐对他的仕途产生助益。

    刘裕曾无数次扪心自问,假如自已可以娶王蔓,敢不敢娶呢?这是个无解的难题,他与卫风不同,他是北府的人!

    “哎~~”第二次叹了口气,刘裕推门而入,不大的院子里,飘满了饭食的香味,他的肚子禁不住的咕噜一叫!

    正待去膳堂看看,堂屋却传来一声惊呼:“阿兄,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咦?你脸色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早说了军府里又不是你一个人,分派下去不就得了?整日忙的昏天黑地看你如何吃的消?来,快点进屋,让兴男替你换身衣服吧!”

    刘裕转头一看,正是他的亲妹刘娇站在堂屋门口,俏面带着关心与责怪,臧爱亲与刘兴男也取了件便服在手,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自已的脸色,于是快步走去。

    进了屋子,个头还未长足的刘兴男蹦蹦跳跳的跑来,踮起脚脱着官服,刘裕却注意到一个细节,刘兴男的胸脯似乎鼓了一点!

    这让他意识到,刘兴男不是个小女孩了,而是即将成长为一名窈窕少女,再过一两年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同时,开始发育的刘兴男也不适合帮自已脱换衣服了,作为父亲,必须要避嫌。

    刘裕只一扫便把目光移开,毕竟父亲盯着女儿的胸脯看也太那个了啊,臧爱亲没留意到刘裕神色间的些许尴尬,伸手探了探刘裕额头,问道:“刘郎,你的面色的确不大好,是不是太累了?”

    刘裕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我没事的,今日辅国将军召集众将宣布事项,一时心有所感罢了。”

    “哦?辅国将军宣布的什么?”刘兴男脱口问道,其实按理说,军国大事本轮不到她发问,只是刘氏虽然是次等士族,却缺乏家教,刘裕本人在跟了孙无终之前终日游手好闲,以编织草鞋为生,还时常赌博斗殴,很少顾及家庭,因此并不能以士族的标准来要求。

    刘裕果然不以为忏,把经过和盘托出,顿时,刘娇的俏面再次布上了一层担心,忍不住发牢骚道:“辅国将军的器量太小了,纵使与卫家郎君有些龌龊,也不能因私废公啊,他以南燕蠢蠢欲动作借口,太牵强了,天下有谁会看不破这是故意为之?太让人失望了!”

    刘兴男却狡黯的笑道:“姑母,恐怕不是这样吧,您该是担心那个人吧?怕他不是孙恩的敌手,兴男可有猜错?”

    “这....”刘娇的俏面腾上了两小朵红霞,不自觉的低下脑袋摆弄起了衣角。

    凭心而论,刘裕虽然不反对刘娇给卫风做正室,但做妾又是另一回事,寡妇怎么了?年龄大怎么了?至少刘娇是次等士女,温柔娴慧,貌美可人,而卫风只是庶人,娶刘娇已经高攀了,可这个妹妹吃了秤砣铁了心,他也无法可想,只得暗叹一声,劝道:“阿娇,孙恩人多势众不假,却是乌合之众,且甲胄兵仗奇缺,卫将军则是一将才,又有五千精骑在手,破去孙恩尚言之过早,稳守不失应无问题,辅国将军不予救援正是有鉴于此,会稽有能力独拒孙恩,何况朝庭岂会坐视?我北府军在与不在并不妨碍大局!”

    “嗯!”刘娇勉强点了点头。

    “哎呀,不好!”似是想起了极为可怕的事情,刘兴男跟着就惊叫道:“辅国将军把主力带走了,假如孙恩胆大包天来攻京口,那该如何是好?他再是乌合之众,可京口只有三千守军啊!”

    一瞬间,每个人都现出了不可思议之色,臧爱亲更是责怪道:“兴男,休要胡言乱语!孙恩有几个胆子敢来京口?”

    “哦~~是兴男想多了!”刘兴男也觉得自已过于危言耸听了些,讪讪应了声。

    “好了!”刘裕挥挥手道:“兴男能关心军国大事,说明已经长大了,明年该满十三了罢,虽说十五方才及笄,但女子十三嫁人也不在少数,明年父亲给你说一门好人家!”

    “才不要呢,姑母都没嫁,兴男急什么?”刘兴男粉面一红,嘀咕了两句。

    刘娇接过来,微微笑道:“谁说姑母没嫁?姑母都嫁过一次了,兴男你可不能乱说啊,倒是你,这两年出落的越来越标致了,随着阿兄被辅国将军器重,已经有不少人家盯上了咱们兴男呢,阿兄,妹觉得你的好友诸葛长民不错,他出身于琅琊诸葛氏,当年亦是一望族,他家大郎君也该十五了罢?明年刚好娶了兴男。”

    刘裕还未表态,臧爱亲已摇摇头道:“不妥,诸葛长民虽有文武才干,但品行不端,无乡曲之誉,由父及子,兴男怎也不能嫁入这样的人家,倒是刘毅家的郎君挺合适的,素有大志,严于律已,嫂嫂经观察他很久了,可为兴男良配!”

    “嫂嫂,莫非你忘了同姓不婚?”刘娇立刻反驳。

    刘裕一阵目瞪口呆,自已随口一提,两个女人就起了争执,他赶紧劝道:“兴男的婚事明年再说罢,回过头咱们再合计合计,对了,膳堂里煮的什么?怎么那么香?”

    “糟糕!别煮糊了!”臧爱亲猛叫一声不好,撒腿向膳堂跑去,刘娇与刘兴男相互看了看,赶忙拉上刘裕匆匆跟了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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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章 谢琰再征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第二天一早,刘牢之领孙无终、何无忌、刘敬宣等主要将领,率步骑五万,骑兵直接由京口过江,直奔下邳,步卒却乘船,出大江,沿海岸线北上,溯淮水至淮阴上岸,再赴下邳与刘牢之汇合,粮草辎重全部装载上船。

    刘牢之的确有与南燕作战的打算,一方面可以稳固他的地位,另一方面,懂得靠抢劫为生的并不只卫风一个,《司马法》有云:顺天、阜财、怿众、利地、右兵,是谓五虑,顺天奉时,阜财因敌!上古圣贤早有明示,北府军也要捞外快啊!

    而南燕力量虚弱,去年被魏国攻下都城滑台(今河南滑县),南燕主慕容德无奈举兵东向青、兖,入据广固(今山东青州西北),年初慕容德僭皇帝位,由于国土狭小,丁口稀薄,因而慕容德不得不默认当地豪强的特权,在短时间内,造成了百室合户、千丁共籍的局面,严重影响到国家的赋役征发,形成恶性循环,是以以刘牢之为首的北府众将对于寇略南燕均是信心满满!

    与之相反的是,建康宫城本昊殿里,则布满了凝重的气氛,昨天夜间,王凝之的求援信送达了建康,尽管明日才是五月十五,朔望朝会的召开日,但事态紧急,大朝会不得不提前到今日举行。

    大殿上首,天子司马德宗依旧面带着孩童般的纯真笑容,左顾右盼自娱自乐,皇后王神爱也挂着招牌式的淡漠表情,人前人后,她始终是一副冰山女神的模样。

    下方的大臣们却议论纷纷,嗡嗡声不绝于耳。

    “好了!请诸位安静!”司马道子看了看四周,突然大声道:“今日是五月十四,据叔平(王凝之表字)表述,孙逆至迟于五月九日从海岛开拨,六天过去了,会稽形式不容乐观,当务之急是发兵救援,多说又有何益?”

    “哼!”这话刚落,司马元显就冷哼一声:“去年于山阴城下,明明可以一举荡平孙逆,但辅国将军纵兵劫掠财货女子,以至平白错失良机,后又由于在山阴受了羞辱,竟负气撤回京口,使得孙逆及其羽党从容退往海岛,今年能卷土重来,皆此人之过也!”

    众人大为愕然,这时候追责刘牢之有什么用?剿平孙恩还要靠他出力呢。

    右将军谢琰无奈的摆了摆手:“世子言之有理,但辅国将军负气出走也情有可原啊,今次不妨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请朝庭下诏,命其率北府主力增援会稽,同时老夫再领禁军出征,以防他两方又生龌龃,影响到大局。”

    刘牢之虽然不可靠,却只能如此了,司马道子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王神爱,王神爱机械式的轻启朱唇:“准!”

    准字才脱口,殿外已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黄门手捧绢册,大声唤道:“禀陛下,北府辅国将军有加急表文呈上!”

    “呃?”百官们相互看了看,心头均是生出了一丝疑惑,刘牢之主动给朝**表,在王恭没死之前是不可能,摆脱了王恭的控制也从未有过,司马道子迫不及待的喝道:“快,呈进来!”

    黄门趋步入殿,把绢册奉上了司马道子的案头。

    司马道子细细看去,顿时,面色剧变!“砰!”忍不住重重一拍几案,怒骂道:“恶奴安敢如此?”

    所有人的心脏猛的一揪,都意识到了不妙!

    要知道,朝庭内外无论对刘牢之如何不满,当面背后一般都称他为辅国将军,以示礼貌,除了卫风等有限几人,几乎没有谁直呼其名,更别提朝堂上当场咒骂了,由此可以看出必有大事发生,司马道子的愤怒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就连王神爱的冰山玉容都略有融化,唯一不变的则是司马德宗,他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司马道子。

    司马元显连忙问道:“父亲,究竟出了何事?”

    司马道子连连深吸了几大口,才勉强压抑住怒火,沉着脸道:“刘牢之以南燕寇边为由兵发下邳,称于今晨率步骑五万开拨,诸位都看看罢!”说着,向黄门示意,黄门赶紧捧起绢册向下递去。

    绢册依次传递,传完一边又传到另一边,殿内的每一个人,心均是沉到了谷底,还伴有怒火在滋生蔓延,政坛摸打滚爬了数十年,谁会看不出这是刘牢之耍的花枪?南燕去年才定都广固,怎么可能今年就犯我大晋?

    琅琊王司马德文向上拱了拱手,怒道:“刘牢之简直反了天,因小怨不顾大局,目中还有没有朝庭?臣请陛下下诏,令其回驻京口,并着宫中宿卫揖拿问罪!”

    尚书令王珣摇了摇头:“琅琊王不可急燥,刘牢之既已开拨,岂肯半途而回?若是陛下下诏,他置之不理,岂不是再无转圜?如今形势危急,切不可多事啊,刘牢之此人,平了孙恩再慢慢计较罢。”说着,转头向谢琰问道:“瑗度(谢琰表字),禁军能战者可知其数?若是没有北府,仅凭朝庭与会稽联手,能否击溃孙恩?”

    “这....”事关国本,谢琰也不敢乱下保证,凝神细思了好半晌,才不确定道:“朝庭原有两万禁军,后因征发乐属,如今人数已达三万五千,经日夜操演,可堪为一战,而会稽有两万兵力,听说会稽都尉卫风亦是勤于练兵,料来能挡住孙恩一段时日。

    这样罢,老夫领两万五千军出征,连同会稽军,便有了四万多,虽不及孙逆半数,但孙逆皆为乌合之众,又由海岛而来,必然缺粮,只要不急不躁,有效阻止他四处劫掠就食,当可令其军心动摇,或是不战自溃,或是与会稽配合发起总攻,当可一举破贼!

    老夫后日开拨,一边行军,一边派出斥候打探会稽情形,根据情况随时作出修正,总之,小心行事,绝不给孙逆可趁之机,同时,老夫出征之后,京城空虚,请相王调西府兵力暂时协防建康,万一有事也可随时增援!”

    王珣捋须赞道:“瑗度不愧为沙场老将,安排从容合理,有此良策在手,破去孙逆理当探囊取物,哼!也教刘牢之睁大眼睛瞧瞧,朝庭并不是缺了他便束手无策!”说完,向上施了一礼道:“请朝庭即刻给伯道(豫州刺史司马尚之表字)下诏,速领豫州军拱卫建康!”

    司马道子向四周看了看,众人纷纷称善,一时之间,一股乐观的气氛在渐渐弥散,于是,向上拱了拱手:“请陛下下诏!”

    立刻有黄门端起笔墨玺印奉于王神爱案前,王神爱面无表情,提笔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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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不听劝告

    两日后,也就是五月十六日,谢琰与他的长子谢肇、次子谢峻领两万五千禁军出征,留三子谢混看守门户。

    按预定行军计划,是出建康东门,南下经义兴、吴兴、过浙江入会稽,经十日疾行,全军于五月二十五日抵达了浙江北岸的钱塘县,谢琰立刻下令伐木造伐,自已则领着两子来到了江边眺望南岸。

    浙江宽只宽在喇叭口,钱塘一带的江面宽度约为两到三里之间,因此晴天可以很容易看到江对面。

    父子三人运足目力,竟隐隐约约看到对面的江边农田里有农夫在劳作,谢肇不由疑惑道:“父亲,您看到了没?莫非孙恩还未到此?他怎会行军如此之慢?”

    谢峻接过来道:“难道是王世叔谎报军情?不可能啊,这对他有何好处?朝庭岂能不下诏罪责?”

    在父子三人的料想中,孙恩该是兵围山阴,日夜不停攻打,同时派出小股部队四处抢粮就食,但浙江南岸的那副农家乐模样令他们生出了不解,要知道,钱塘县论起土地的肥沃,还要超过山阴、上虞一带,孙恩没可能不派人来。

    谢琰眉头一皱,怔怔盯着对面不说话。

    “父亲快看!”谢肇突然向前一指,江面上有一叶扁舟渐渐地出现在了视线里,随着距离接近,可以分辨出这正是派往南岸打探消息的斥候。

    不多时,斥候上了岸,飞奔到三人面前,施礼道:“禀将军,孙逆大军被会稽都尉卫将军以一万五千人拖在余姚城下有将近半月了,其间虽有数次寻机分兵袭取山阴,却都能未成功,卫将军请您早日过江,与他两面夹击,共击孙逆!”

    “哦?”谢琰与两子交换了个不敢置信的眼神,就连忙问道:“快把详情述来!”

    原来,被困了三两日之后,自觉军中士气得到了恢复,孙恩试图分营包围余姚,可力量对比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他八万大军被卫风俘虏了七千,只剩下七万三千人,而卫风把俘虏全部收为已用,兵力扩充到两万三千军,作为守方来说,以两万对七万,虽然在人数上仍居于绝对下风,却不是那么被动了。

    何况孙恩军动,卫风的骑兵也动,同时辅以上万步卒,以围堵、骚扰、夹击等诸般手段,逼使孙恩不得不收兵回营,而孙恩试图派小股部队往各地就食的努力也未能成功,派出去就被骑兵追上一阵砍杀,又白白损失了近两千人,只能暂时困守原地。

    随着斥候的讲诉,父子三人均是大为动容,谢峻拱了拱手:“王世叔与姑母果然独具慧眼,这姓卫的还是有些本事的,父亲,您应下令让将士们再快一点,速速过江合兵共击孙逆,立下不世奇功!去年咱们来迟一步,被徐道覆抢先循走,只接收了几座空城,寸功未得,今年可不能错过了啊,万一那姓卫的独自击溃孙恩,功劳没了还不打紧,咱们陈郡谢氏的脸面往哪去搁?”

    谢琰略一沉吟,却摆了摆手:“不忙,卫将军打的主意应与为父不谋而合,乃是拖垮孙逆再寻机出击,孙逆既然敢来,必是预备了至少能支撑到下月月底的粮草,而会稽的军情并不过于紧急,是以用不着太早过江,为父担心的是,孙逆见会稽无机可趁,或会转战吴郡就食,咱们手头又没有船只,到那时,只怕追之不及啊!”

    谢肇想想也是,于是附合道:“还是父亲考虑周全,那咱们不如先往嘉兴,再派人过江随时打探消息。”

    谢琰点了点头,喝道:“传令,全军停止伐木,就地扎营,明日沿江而下至嘉兴与卫将军隔江立寨!”

    “遵命!”亲随匆匆而去。

    当天,两万五千禁军停止了过江准备,第二日开始向下游开拨,钱塘至嘉兴约两百三十里左右,由于孙恩被困在余姚暂时进退两难,是以谢琰索性不急了,以日行四五十里的速度,于五月三十日才抵达了嘉兴境内的浙江北岸。

    按时间与行程推算,谢琰早该来了,却偏偏左等谢琰不来,右等援军不至,卫风只得分派人手四处探查,在焦急的等待中,已经是六月三日了。

    除了几百名伤势严重的,其余的降卒全部编入了步军,这一天,卫风正在观察着全军的磨合行止,李驻已一路小跑前来,面色古怪的施礼道:“将军,弟兄们探到了朝庭援军的行踪,只是....末将敢担保您料不到谢将军去了哪里。”

    “呃?”卫风一怔,不禁细细寻思,李驻敢这么说,这说明谢琰的作战思路肯定出人意料。

    王道怜不假思索道:“难道还缩在建康曾未离开?天哪!这都多久了?爬也该爬到了啊!”

    卫风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在他眼里,两军一前一后扎营,令孙恩逃无可逃,最终粮草断绝,士气溃散,这才是取胜之道,而谢琰领军数十年,作战经验丰富,不可能不明白啊,因此不再去想,挥了挥手,不耐道:“李驻,别卖关子了,快说罢!”

    李驻神秘兮兮的向回一指:“将军,朝庭禁军在对岸十里处背山扎营!”

    一瞬间,所有人面面相觎,谢琰在吴郡?朝庭着他救援会稽,他跑吴郡去了?难怪左等右等不见人来。

    “不好!”一丝不妙的预感立时涌上了心头,卫风大叫一声:“谢将军定是看会稽暂时无羡,同时也担心孙恩会过江就食吴郡,因此在对岸扎营,可这么一来他就危险了,很容易给孙恩寻到决战的机会,本将得写封信申明厉害,李驻你随我回营,呆会儿你带两个弟兄,过江求见谢将军,另有几句话要与你交待!”

    “遵命!”李驻赶忙跟在了卫风身后,向中军大帐疾步而去。

    仅一刻不到,李驻已叫上两名亲卫离开了营寨,为了确保安全,李驻并没有在余姚境内过江,而是向上游多绕了五十里,于上虞与余姚的交界处趁夜渡过浙江,第二天下午,赶到了谢琰营寨。

    不得不说,谢琰不愧为经验丰富的老将,营垒森严,井井有条,尤其禁军更是人人精神饱满,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但李驻顾不得细细观察,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向守卒通报来意,片刻之后,被带到了中军大帐。

    帐中,谢琰高踞上首,他的两子分坐左右,李驻取出信件,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偏将军、领会稽都尉卫风帐下亲卫李驻参见谢将军,奉我家将军之命有信函呈上!”

    “哦?呈来看看!”谢琰向左右示意,身后亲随取来信函,转交给了谢琰。

    谢琰拆开一看,“哈哈哈哈~~”顿时捋须哈哈大笑。

    谢肇不解道:“父亲,您为何发笑?”

    谢琰递过去道:“你看看就明白了!”

    谢肇接过信函,凝神看去,渐渐地,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轻蔑,轻笑一声之后,把信函递给了谢峻,就向西南方向重重一拱手:“父亲久历战阵,十八年前,因秦主入寇被先帝拜为辅国将军,与时任前锋都督的从叔(谢玄)以精锐八千渡淝水,大破秦主苻坚,因功封望蔡公,恐怕那时,你家将军还在吸着奶罢?啊?哈哈哈哈~~”

    谢峻略一扫视,也跟着大笑道:“父亲战功赫赫,乃国之栋梁,苻坚百万大军,亦送死淮南,何况孙逆一群乌合之众?父亲早有破贼良策在手!而你家将军不过一小小偏将军,侥幸得王世伯赏识授以会稽都尉罢了,如何敢自大至指手划脚?莫非父亲还要你家将军来指点?这传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啊!哈哈哈哈~~”

    帐中充满了父子三人旁若无人的大笑,李驻的面色难看之极,他是卫风的信使,羞辱卫风,就相当于羞侮他自已,事先包括卫风在内的所有人怎么都料不到,谢氏父子竟会自大至如此地步!

    或许是留意到了李驻的神色,谢琰收起大笑,改为微微笑道:“无论如何,卫将军总是救了叔平与从姊,有机会为父还要向他致谢,另外他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你俩莫要笑了!”

    谢肇与谢峻这才勉强止住了笑声,眼里的那份轻蔑却不假掩饰,李驻虽然有调头就走的冲动,却好歹还能记得卫风的叮嘱,因此不死心的劝道:“谢将军,我家将军曾嘱咐末将,请您必务挥军过江,一方面是防止被孙逆各个击破,另一方面则请您领军策应,由我家将军亲自去夺他船只,断去孙逆退路,他还如何侵扰吴郡?亦可永绝后患,请您三思啊!”

    谢肇与谢峻顿时面色一沉,一丝不耐各自涌现,谢琰尽管也觉得卫风太婆婆妈妈了,但他以贞干称,美风姿,风度还是有的,不屑与李驻计较,于是挥了挥手:“你家将军的好意老夫心领便是,请转告他,他多虑了,老夫立营依山傍水,法度森严,岂能为孙逆所趁?况且攻打孙逆并不急于一时,待逆贼粮草断绝才是稳妥之策!

    倒是你家将军,老夫因未被朝庭授予督会稽军事,是以不方便多说什么,却不得不提个醒,你家将军莫要因年轻气盛而轻举妄动啊,应与老夫时刻联络,协调步骤,寻找合适时机共击孙逆,好了,李将军请回罢,老夫留步不送!”

    逐客令都下了,李驻只得施了一礼:“末将会转达给我家将军,这就告辞!”说着,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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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借刀杀人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李驻满怀着期待而来,又满怀着屈辱而去,在外等候的两名亲卫听说了此事,虽然也义愤填膺,却无法可想,谢琰是堂堂徐州刺史、右将军,是门第与琅琊王氏不相上下的陈郡谢氏的当家人,而自家将军只是会稽都尉、偏将军,人微言轻啊!

    三人依然向上游绕行五十里,于夜间渡浙江,第二天,才风尘仆仆的赶回了营寨。

    一寻到卫风,李驻就请罪道:“将军,是末将无能,未能劝服谢将军!”

    卫风一怔,在他想来,自已请谢琰过江的理由充分,战术正确,李驻也不是个口齿愚笨之辈,该是十拿九稳才对,于是追问道:“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

    “将军,是这样的....”李驻一五一十的把经历和盘托出,甚至这父子三人的原话都模仿的一字不漏!

    “哼!”王道怜顿时冷哼一声:“谢将军太傲慢自大了,总是抱着老本当饭吃!将军早已分析过,淝水之战苻坚之所以会败,全在于秦国外强中干,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内部不稳,又何以倾举国之兵?看似百万大军气势惊人,实则麾下众将各怀异心,如何能不败?谢将军却总以为击溃了苻坚是他陈郡谢氏的功劳!将军,他自以为是,不肯过江,这该如何是好?”

    “哎~~”卫风摇了摇头,苦笑道:“是我疏忽了,士人历来瞧不起庶人,何况谢将军还位高权重?其实他也没说错,淝水之战他渡水突击苻坚二十余万大军时,我的确在吸着奶啊,所以,无论从哪方面,他都有瞧不起我的资格,不过,他可以固执已见,我却不能置之不理,看来还得另想办法!”

    “将军何必作茧自缚!”陈少女突然开声阻止,又探头向帐外看了看,确定左右无人,这才迟疑道:“妾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风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陈少女,你什么时候也玩这套了?有话直说便是!”

    “那妾就放肆了!”陈少女点了点头:“谢将军狂妄自大,很可能会命丧于孙恩之手,将军不要以为妾危言耸听,谢将军长居建康,对会稽天候不了解,但妾久在山阴,每年夏季,经常会有飓风来袭,那时江河翻滚,风大雨急,最厉害时,人在野外连站都站不稳,假如孙恩冒险趁着风雨渡江突袭谢将军,将军您以为会是如何?谢氏父子三人莫非能逃得性命?”

    飓风便是后世的台风,这让卫风心中一动,隐约间猜出了几分陈少女的意思,王道怜却是迫不急待的惊呼出声:“对呀,得赶紧提醒谢将军啊!”

    “道怜,你听我把话说完!”陈少女俏面一沉,继续道:“妾以为倘若谢氏父子死了,对将军有百益而无一害,您受府君与谢夫人知遇之恩,以会稽军事托之,在外人眼里,您始终是王谢家将的身份啊,想必府君与谢夫人也是出于此因才会回护于您!

    他日若谢将军收您之兵,您从是不从?不从,必将为士人唾弃,从了,充其量不过是另一个刘牢之,十余年内难有翻身机会,将军您胸怀大志,岂肯白白耽搁这宝贵时光?

    妾观今日之王谢,琅琊王氏日渐衰微,可不予考虑,倒是陈郡谢氏人才辈出,谢氏父子四人,谢琰、谢肇、谢峻与谢混,除谢混专志于诗文,不通军务,前三者皆在禁军中据有要职,都有节制您的资格,若这三人不幸身亡,谢氏必遭沉重打击,试问,王谢诸人还有谁再能号令于您?所以,于情于理,谢氏父子非死不可!”

    一瞬间,帐内静到了极点,陈少女这话,已经等同于谋反了,但王道怜与李驻都没有过激的表现,只是看向了卫风,卫风淡淡道:“陈少女,你是什么都敢说啊!”

    陈少女不慌不忙道:“从被将军救回的那一刻起,妾的命已属于将军所有,食主之禄,当为主分忧,无论是谁,凡是挡着您的道,都是妾的敌人!”

    如果不是有李驻在场,卫风真想把陈少女抱入怀里狠狠亲一口,这话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但此时只能强抑下冲动,问道:“谢氏父子三人死在孙恩手上固然于我有利,可谢夫人必会怪责,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才能释去谢夫人的猜疑?”

    陈少女微微笑道:“这有何难?将军可修书一封予谢夫人,向她说明谢将军不听劝告之事,并请谢夫人亲自写信劝说,但飓风是提都不能提,若所料不差,谢将军非但不会过江,反而会认为您小题大作,心生不满,如此一来,您该做的都做了,谁都无话可说,当孙恩趁暴雨过江偷袭谢将军,您手头没有船只,无力救援,谢夫人乃是明事理之人,岂会再生责怪?”

    王道怜不由赫然道:“少女,还是你想的周到,你说的对,咱们既然跟了将军,就不应该对不相干的人心生怜悯,想来姊姊知道了,也会称赞你的。”

    陈少女淡淡一笑,并不接腔,李驻已拍着胸脯道:“陈家女郎智比诸葛,果然是妙计啊,将军,末将愿跑一趟山阴,把书信交到谢夫人手上!”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大笑道:“好,李驻辛苦你了,今晚你呆在山阴不急回返,去问问老子的种下来没有,是男还是女,本将现在就写!”说完,回身端坐于案前,王道怜与陈少女一个研墨,一个摆上纸笔,很快的,一封情真义切的书信已跃然于纸面。

    以火漆封好之后,交给李驻,李驻立刻策马向着山阴奔去,一百八十里的路程,经不间断换马,于傍晚时分赶到了山阴,李驻又匆匆奔向王氏府宅,经通报,被领向了大殿等候。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正是王凝之与谢道韫,李驻连忙施礼道:“末将参见府君与谢夫人!”

    谢道韫抬了抬手:“李将军不必多礼,快马奔来是为何事?可是余姚生变?”

    王凝之也跟着问道:“卫将军可有击破孙恩?对了,瑗度可曾领军前来?”

    李驻取出书信,奉上道:“回府君与谢夫人,余姚一切安好,孙恩目前动弹不得,待他粮尽,将军将尽全力出击,末将今日前来,实为受将军之托送上书信一封。”

    “哦?”谢道韫接过,撕开封口,细细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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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 飓风将来

    卫风写的很详细,把李驻被拒绝的全过程一字不落的如实呈上,谢道韫越看,秀眉就越紧,王凝之早已急的嗓子冒烟,忍不住问道:“令姜,卫将军说的什么?”

    谢道韫递过去道:“王郎,你自已看看罢。”

    王凝之一把夺过,迫不急待的低头看去,没多久就惊呼道:“瑗度怎如此糊涂?令姜,你速速写信给他,让他早点过江,与卫将军合兵一处方能大破孙恩啊!”

    谢道韫却迟疑道:“从兄久经百战,亦是深通兵法,恐怕自有他的道理罢,妾如何方便干涉于他?”

    李驻接过来道:“将军正是考虑到孙恩既使不支,也可以随时循回海岛,这以后年年来,何时是个尽头?不仅是府君,会稽百姓也不胜其烦啊,因此才请谢将军过江押阵,将军亲率精兵袭取孙恩船只,令他退无可退,待粮草断绝,或许不用攻打,贼众已内乱自生,将军正是存有一劳永逸,以绝后患的心思,才冒着开罪谢将军的危险斗胆请谢夫人再次劝说。”

    这话说到了王凝之的心坎里,孙恩不死,就永远是横亘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当即跟着劝道:“令姜,瑗度或许有他的考量,但毕竟已年近五旬,用兵难免保守,而卫将军的计划面面俱到,否则,若让孙恩再次逃走,咱们何时才能安心啊?”

    谢道韫想想也是,这提心吊胆的日子的确很不好受,何况谢琰跟随谢玄破去苻坚,已是远在十八年前,渐渐地也淡忘了,而卫风每战俱胜却给她留下了更为深刻的印象,因此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妾明日一早差人送信,李将军,你且回罢,今晚留在家里好了,对了,小兰昨日刚刚生产,诞下个小娘子,明日你回返余姚把这喜讯告诉卫将军,让他不要急,安心等待破孙恩的时机到来。”

    李驻心头暗喜,施礼道:“末将明白,这就不打扰了,告辞!”

    “留步不送,李将军请好走!”在谢道韫的客气声中,李驻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第二天清晨,谢道韫如期差人过江送信,又过一天才送到了谢琰手上,父子三人一一传看之后,谢肇脸面一沉,不悦道:“这姓卫的自已劝说无果,竟欺侮姑母与王世伯不通兵法,花言巧语骗得姑母信了他的鬼话,简直没完没了,父亲,他一力坚持要您过江,这分明是瞧不起您啊!”

    “恐怕还不仅于此!”谢峻阴阳怪气道:“孙逆粮草将尽,任谁都能看清这一事实,父亲陈兵江北,恰可断去贼寇就食吴郡的念想,正是天不养国贼,令速就戮耳!可唯独他视若无睹,为何?依儿之见,他是贪功冒进,想与父亲您争功!”

    “诶~~”谢琰摆摆手道:“未必如你们想的那样不堪,过江合击孙逆,其实并不是不可行,只是过于冒进罢了,卫将军年轻气盛,难免会有速胜的想法,这也是人之常情,此外,他既敢折辱刘牢之,又能把孙逆拖在余姚城下进退两难,显然是有些本事的,也难怪叔平夫妇器重于他。

    去年相王曾召他入京,被叔平夫妇挡了过去,料来是担心卫将军由于娶了孝伯(王恭表字)遗女之故而遭了相王暗害,这样罢,待取下孙逆头颅,为父便向叔平把他讨来,有为父撑腰,相王怎么着也得卖个面子给我!”

    “呃?”兄弟二人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发现了一丝不解,谢肇连忙问道:“父亲,这是何故啊?”

    “哎~~”谢琰叹了口气,苦笑道:“当今天下纷乱,各路强藩你来我往,刚去了孝伯,桓玄又尽掌大江上游,一两年内必将讨伐相王,而刘牢之心思难测,天下何时才能安定啊!

    我陈郡谢氏虽然显赫,但置身于乱局之中,唯有强兵在手,方是保全之计,你我父子三人虽手握兵权,可那是禁军,属朝庭所有,没法为我谢氏效命,为父虽为徐州刺史,却未督军事,为单车刺史,正是手里没兵啊,因此如当年从兄(谢玄)般另开炉灶已迫不容缓,卫将军掌握的会稽军恰可为我所用,当然,我谢氏历来忠义,并不是要如桓氏那般窥伺神器,只为守护门楣罢了,你姑母提拨卫将军,应是有着同样的考量,千金易求,良将难得,若得一良将相助,当可事倍功半!”

    谢峻点了点头,却问道:“父亲言之有理,只是....再培养出一个刘牢之那样的白眼狼该如何是好?”

    谢琰捋须沉吟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孝武帝强势,淝水战后,我谢氏声威如日中天,为避主上猜忌,父亲(谢安)不得不安老于广陵,从兄亦是被迫往会稽养病,最终郁郁而终,致使刘牢之失去了控制,步步坐大乃至无法收拾,而如今,天子蠢笨更甚于惠皇帝,相王受上下游逼迫,已焦头烂额,哪来的精力理会我谢氏?咱们有能力把卫将军牢牢控制在手!

    不过,为父绝不会轻易重用于他,必经再三考量,勘查其品性无误之后,才会委以大任,你俩不必担心,为父一把年纪,难道还会被一个弱冠少年算计了去?倘若此人怀有异心,那可说不得,只能除之而后快了,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希望你们姑母没有看错人,另外,为父警告你俩,不可傲慢凌人,莫要因他的出身而存有轻视,孝伯之死当引以为鉴,明白吗?”

    “请父亲放心,儿明白了!”兄弟二人双双施了一礼。

    谢琰挥挥手道:“好了,都出去罢,要时刻留意南岸动向,为父还须回信一封送往山阴。”

    “遵命!”谢肇与谢峻再施一礼,转身离开。

    第二天,谢琰的回信送到了谢道韫手中,阐明了暂时没有过江的打算,令谢道韫无可奈何,只能盼望不要生出意外,在不安的等待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不知不觉,已是六月下旬了。

    孙恩全军七万多人被拖了足足一个半月,所有人均是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连余姚都攻不下,还谈何攻打山阴?尤其严重的是,鱼干也快吃完了,断粮只在旬日之内。

    孙恩独自坐在中军大帐里,心急如焚,他不是没想过摆出阵势与卫风决一死战,但卫风不理他,高高挂起免战牌,同时谢琰止步江北也令他生出了一丝各个击破的期望,只是,战机在哪呢?他明白,自已的时间不多,真断了粮,全军不战自溃都不是没可能!

    “将军,您快出来,天有异相!”孙恩心想着是不是摆起香案,向三官帝君祈祷一番,帐外突然传来了卢循的惊呼,内中充满了欣喜与焦急。

    孙恩急步而出,帐外风力虽然不大,但天空碧蓝如洗,东北方向的地平线高空有白色的羽毛状以及马尾状的卷云出现,仿佛赛跑似的,一团团雪白的低云正以极快的速度自东北向西南飘去,并逐渐在西南方向的天空尽头堆积成黑灰色的阴云!

    “这....”孙恩似乎猜到了什么,却隔着层纱,始终看不透真相,不禁把目光转向了卢循!

    卢循深深一躬,施礼道:“末将对天象略有研究,若没猜错,天空中的异相分明是飓风来临的前兆,如所料不差,今夜就该有狂风暴雨来袭!循恭喜将军了!”

    孙恩多年盘踞海岛,自然清楚夏季会生成飓风,有的年份整个夏季接二连三的来,有的年份则一个都不见踪影,这完全是凭着老天爷的喜好。

    “飓风....”孙恩喃喃自语,他越来越明白了,甚至都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差一点点就能豁然开朗!

    徐道覆再没有耐心等下去,也施了一礼:“将军,飓风来势凶猛而且突然,谢琰必无防备,我军可于风雨来临之时冒险过江,趁机突击谢琰,可扭转不利局面!”

    “好!”孙恩终于恍然大悟,顿时猛叫一声好:“果然是天不亡我啊!定然是三官帝君怜恤我等心诚,特以大神通搬来飓风助老夫破去谢琰!”

    徐道覆却提醒道:“末将也恭喜将军,只是我军趁风雨渡江,该如何瞒得过余姚?由此地至江边,还有三十里距离,末将担心那姓卫的会出兵拦截啊!”

    “这....”孙恩的好心情嘎然而止,转身看向了六里之外的余姚,风雨中本就视线不清,如果卫风以骑兵追击,那很可能走不到江边就已全军溃退。

    孙恩索性把心一横,咬咬牙道:“要不全军拨营,还结成圆阵向江边开拨,看他能奈我何?”

    卢循摆了摆手:“将军,这段日子来,末将倒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姓卫的似乎慢慢放松了对我军的监视,这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时日深久之下生出了懈怠?

    倘若是前一种,这说明那姓卫的早料到会有飓风来袭,末将有十成把握敢肯定,他必不会全力阻拦,最多也就是象征性的出动些兵马应付下,放我军从容过江击灭谢琰,以削弱朝庭力量,若果如猜测,他野心不小啊,潜伏的也够深!

    不过,后一种也有可能,但我军趁夜偷偷溜走,同样不影响袭杀谢琰,因此无论是那一种,将军都不用明目张胆的布阵离去,免得让他为难,今夜悄悄拨营即可!”

    “好!”孙恩略一沉吟,大声唤道:“先不管那姓卫的了,传令全军做好准备,咱们生死成败,全在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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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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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东晋末年介绍:
东晋末年,天下大乱! 在北方,拓跋珪俨然呈现出霸主气息,慕容氏陷入了内乱分裂,关中为羌族姚兴占据,赫连勃勃蛰伏漠北窥伺中原! 而江东地面,士族日渐衰微,寒门蠢蠢欲动,司马氏作着垂死挣扎,孙恩、卢循、徐道覆即将祸乱东南,桓玄、刘裕也将相继登上历史舞台,一场改朝换代的风暴正在蕴酿当中! 值此乱世,罪大恶极,被执行人民民主专政的枪下亡魂卫风魂穿东晋,顿时如鱼得水,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开启了征伐天下,抢夺美女的争霸历程! 求收藏,推荐,点击,各种求,谢谢大家!!穿越东晋末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东晋末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东晋末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