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穿越东晋末年TXT下载穿越东晋末年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穿越东晋末年全文阅读

作者:酥酥麻麻     穿越东晋末年txt下载     穿越东晋末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五零章 雨夜渡江

    这一天是六月二十八日,天色已接近了傍晚,孙恩全军都抬头仰望着天空,卫风也站在帐外留意着天象变化,与之前的朵朵白云快速飘动相比,此刻风力有了明显加大,旗帜都被吹的呼拉作响,天空中则是乱云翻滚,乌云以肉眼仅见的速度在一层层的堆积加厚!

    “啪!”一滴豆大的水珠落在了脚下,激起一小蓬尘土,王道怜顿时惊呼道:”将军,终于下雨了,今夜孙恩该走了吧?只是....他如果没想到,平白错失了机会,这该如何是好?”

    “这....”卫风略一迟疑,便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即使孙恩反应蠢钝,卢循与徐道覆又岂会不提醒他?今晚肯定会走,咱们也要预作准备,飓风来的突然去的也快,一旦风雨减弱,就立刻过江去救援谢将军!”

    众人心想,这哪是去救援啊,而是担心谢琰侥幸逃生,暗中下黑手吧?但没人会去揭穿。

    张宁又假模假样的问道:“将军,眼见飓风将来,要不要把斥候召回?外面狂风暴雨,弟兄们都挺辛苦的,末将以为,孙恩不至于今夜前来劫营。”

    “嗯~~”卫风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也对,就让弟兄们都回来好了,注意加强营寨防备,莫要有意外发生!”

    “遵命!”张宁拱了拱手,疾步向外奔去,卫风也挥散众人,领着王道怜与陈少女回返了自已的营帐。

    夜色在一点点的加深,雨势则越来越猛,营帐尽管做了加固,但仍如一个个气球般被狂风吹的鼓涨涨的,似是随时会炸裂开来,耳朵里尽是呼啸的风声与哗啦啦的雨声,天地间一片水幕,眼睛只能看到两三丈的距离,这的确是台风过境!

    王道怜产生了些担心,忍不住问道:“将军,早两年每当飓风来袭时,妾都呆在家里,门窗紧闭,还没有如此深刻的感受,想来浙江江面应该是波浪翻滚了,如果孙恩不敢冒险过江,那一番谋划岂不是全白费了?”

    卫风摇了摇头,嘿嘿笑道:“这是孙恩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他如何会放弃?哪怕前面是火海,趟也得趟过去!好了,不用理他,风雨天除了上床睡觉,什么都做不了,来,王道怜,咱们先去浴沐,还有陈少女,你跑什么跑?”

    “哦!”王道怜俏面微红,落落大方的替卫风解起了衣服,陈少女也止住刚要迈出的步伐,习惯性的拿块白布向腰间系去。

    趁着风雨,卫风得给他的二兄弟找点活干,而孙恩大营里,尽管卢循分析了卫风绝不会突击的两个重要原因,可孙恩总有些担心,凡事都有个说不准啊,但来到帐外之后,他再不担心了,风大雨急,弓矢不能用,火把不能点,除了偶尔划过的闪电会照亮夜空,数丈以外就是黑茫茫的一片,甚至说话都要扯着嗓子才能让身边人勉强听到,这还如何作战?恐怕古往今来,除了自已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雨幕中,营寨间的空地挤满了人,虽然吹风淋雨,好在夏季并不觉得冷,反而令人精神一振,所有辎重已全部丢弃,每个人只携带最基本的作战武器与吃剩的鱼干,之前该动员的都动员了,全军上下都清楚这是反败为胜的最后一个机会,况且夺来禁军的精良装备,自已的战斗力也会有极大的提高!

    人员排的非常密集,仅剩的两千多亲军分散入各队,所有人按队胳膊搀着胳膊,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偷脱逃,另一方面也为了便于在风中行走,孙恩眯着眼转头看了看,就猛一招手,紧接着,由前至后依次都有人招手,全军七万人向着江边艰难行去。

    三十里路程,按人类的正常行走速度,一个半时辰绰绰有余,伴着零星的狂风拨倒树林的轰隆隆声,孙恩军足足花了将近两个半时辰,才抵达了浙江南岸的防海垒。

    雨水在防海垒表面形成了道道径流,于底部汇集成一大片湍急的溪河,所有人淌着齐腰深的水爬到防海垒顶端,顿时大吃一惊!借着闪电的光亮,可以看到江面如被煮沸了般浪头翻涌,丈许高的浪花拍打着堤岸,船只虽然都下了锚,也被数根粗大的绳索紧紧拴在岸边,同时还按孙恩要求,每三到五艘横着绑成一排以抵御风浪,却仍是随着波涛忽上忽下的反复颠簸。

    船上,早已被打过招呼的水手正吃力的把舢板搭向堤岸,却由于连续不断的颠簸,有相当一部分都掉落入了江里,被海潮向着上游顶托而去!

    卢循倒抽了口凉气,这纯属玩命啊!当即大声唤道:“将军,咱们能上得了船吗?上去了能到对岸吗?”

    孙恩的底气也有些不足,却强撑着,扯着脖子叫道:“上不去也得上,这是我军的最后机会,落江里淹死总好过被朝庭砍头,上!畏缩不前者,斩!”

    说着,孙恩猛一咬牙,第一个迈上舢板,舢板无比湿滑,还随着船体摇晃,仿佛行走在万丈悬崖边缘,孙恩猫着腰,以长剑撑住舢板,一步步向前挪动,令所有人的手心都捏着把冷汗。

    所幸孙恩年龄虽大,但在体力方面并不逊于年轻人,身体随着舢板的晃动摆出相应的姿式保持平衡,而且堤岸的高度与船身几乎持平,这也省去了诸多麻烦,在步步惊心中,孙恩刚一靠近船只,就被水手接到了船上。

    孙恩迅速回过头,双手连连挥舞,示意岸上的人加快,有了主将带头,又有亲军催促,全军排成队列,依次向船上行走,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安上船,有个别军士脚底一滑,直直坠落入江里,还有人倒霉的被浪头扑到,活活冲了下去,汹涌的江面连个浪花都不翻起,无情的吞噬着扑向它怀抱的每一个人!

    上了船的人,均是一副惊魂未定之色,抓住一切可以抓的物件慢慢挪向船仓,足足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堤坝上再无人影,水手才挥斧砍断绳索,又合力把锚拽起,就看到一排排船影以极快的速度离岸而去,甚至有的还是打着横!

    由于风大浪急,船只都扯下了风帆,全靠桨手艰难划行,可人力哪能及得上天力,船只被海潮顶托着斜向冲去上游,只能勉强保持住一个大概的方向,要想在正对岸登陆,那是没可能了,还有些较小的船虽然也绑在了一起,却敌不过大自然的力量,很不幸的被浪头打翻没入了江中。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一章 谢琰之死

    浙江南岸风大雨急,浙江北岸也毫不逊色,谢琰长期居住建康,而建康虽然每隔一两年会受一次飓风外围影响,但由于不处在中心,雨有时虽然很大,风却不怎么急,故而当天灾来临时,准备的并不是太过充分。

    因其依山下寨,山上的雨水顺势直冲而下,整片营区全淹在了没膝深的水里,营帐更是找不到一顶完整的了,都被狂风掀了开来,所有人全部暴露在了风雨当中。

    “父亲,这该如何是好啊?”看着四周围的汪洋一片,谢肇忍不住大声唤道。

    谢琰则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军中的存粮全被淹了,全军上下两万五千人,个个一副落汤鸡的派头,都是束手无策。

    “哎~~”谢琰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天地威力无穷,非人力所能及啊,着将士们匆要慌乱,尽快排出营区积水,把粮草抢出,今夜大家都辛苦点。”

    出乎谢琰意料的是,以往那熟悉的应诺声没有响起,身边的亲随充耳不闻,这让他意识到,自已仍在按照习惯的语速说话,声音全被风雨遮盖住了。

    谢琰正待提高音量,突然,后山的方向传来了如闷雷般地巨响,连带大地都在轻微颤动,借着凌空划过的闪电,可以清晰看到,山坡上正有大片大片的土石剥落,倾泄向了山脚,仅在两道闪电的交替之间,搭在山脚的一溜排营帐已是荡然无存!

    这让每个人都禁不住的脊背生寒,也太恐怖了啊,雨幕中那黑乎乎的山影就仿佛一头巨兽,随时会冲来把自已吞噬,谢峻更是一把拉住谢琰,急唤道:“父亲,咱们往前去一点啊,暴雨把泥土全泡软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滑坡啊!”

    谢琰赶忙点了点头,快步向前走去,还没走几步,伴着风雨声,竟隐约传来了喊杀声,影影绰绰的无数身形从雨幕里乍然呈现!

    谢琰顿时手足僵硬,呆立在当场,一股巨大的惊悸麻遍了全身,他意识到必是孙恩趁着风雨夜来袭!同时,还有控制不住的后悔涌上了心头,他明白,今夜必败无疑了,全军处于混乱当中,如何迎战?他后悔不该忽视卫风的劝告,如果早早过江合击孙恩,虽然担些风险,却好过即将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一刻,他觉得自已成了晋室的罪人,亲手葬送了朝庭唯一掌握的军事力量,没了禁军,朝庭如何抵御桓玄的威胁?又如何震慑刘牢之不敢轻举妄为?孙恩会不会挟着大胜之势兵逼建康?

    无数念头纷至沓来,谢琰猛晃了晃了脑袋,大叫道:“快,全军列阵,迎战!”

    只不过,他的声音相对于喧哗的风雨是如此的微不足道,除了身边有限数人,稍远一点都听不见,依然借着闪电的光亮,谢琰看到跟随自已多年的军卒被分割包围在了滚滚人潮当中,有相当一部分连兵器都没有,就被长矛槊心而过!

    地面的积水被染的通红,喊杀声与惨嚎声全被哗哗雨声掩盖,呼啸风声里满满的全是血腥味道!

    曾号称精锐不下于北府军的禁军,合计两万五千人像无头苍蝇般在营区里不辨方向四处乱跑,但前方三个方向都是密密麻麻的贼兵,后方又是随时会再次坍塌的山坡,又能往哪跑?孙恩军则逢人便杀,整片营区,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当中!

    看着有如地狱般的场景,谢峻尖叫道:“父亲,快走啊,先突围出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谢肇也急声唤道:“马来,快把马匹牵来!”

    数百亲随把谢琰团团护住,另有十余人勉力向后奔去!

    “哈哈哈哈~~谢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弟兄们,给老子上!”漫天风雨中,隐约传来了一阵极其欢畅的狂笑,这正是孙恩,随着孙恩的到来,四周围的身影骤然加密!

    原来,孙恩率全军冒险渡江,历千辛万苦终于在一个半时辰后上了岸,由于江北没有堤坝,船只直接被浪头冲上了江滩,倒也省了不少力气,又草草清点人数,足足损失了近三千人。

    孙恩顾不得休整,除了留下数千人看守船只,其他人右臂全部缠上白布,以作为黑夜中的辨认,随即下令向东北方向进发,经一个时辰才摸到了谢琰营寨,虽然人人疲累交加,可朝庭禁军更加不堪,天有狂风暴雨、后有山体滑坡、又在突袭之下缺乏有效的组织手段,很多人还没摸清楚情况,就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

    不过,这数百亲随作为谢琰的私军,是最为精锐的存在,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竟然不慌不乱,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阵形,把谢氏父子三人团团护住,急切之间,孙恩军非但攻不进去,还丢下了一层层的尸体。

    孙恩过江已是下半夜了,不多时,天色渐渐透出了些许光亮,风雨也不如夜里那么暴烈,放眼望去,地面满满的全是尸体,除了谢琰身周仍有战斗在进行,其余各处都相继进入了尾声。

    谢琰父子互相搀扶,频频向后望去,他们的希望全在那几匹战马上面,孙恩军人数虽众,但经过一夜的奔波战斗,尤其还在风雨天里强行渡江,消耗的体力与精神数十倍于寻常,他们都能看出,孙恩军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抢上马匹,有着很大的突围机会。

    “父亲,快看,马匹来了!”谢肇突然惊喜的叫道。

    答答答的马蹄声中,十来匹战马被驱赶过来,谢琰也看到了活命希望,大声唤道:“将士们,给老夫顶住,老夫回到建康,所有人重重有赏!”

    孙恩等人却是暗道不妙,有些战斗结束的区域,自已一方的战士就地躺在了血水里,实在是累的动不了了,至于身边的数千人,刺击的动作也显得有气无力,全都在咬牙硬撑,如果给谢琰抢上马匹,搞不好真能突围,关键还在于,弓弩在暴雨里没法使用!

    卢循连忙催促道:“上,不许退!取下谢琰头颅者,赐金百斤,擢三级!”

    这使得众人的精神稍有振作,却仅限于稍稍,浑身软绵绵,没力气了啊,甚至都有人一阵阵的头昏眼花传来。

    在眼睁睁中,谢琰父子陆续跨向马匹,另有少数亲随,孙恩心头大急,尽最后一丝努力唤道:“禁军将士们听着,你们拼命护着谢氏父子能落到什么?他们几个跑了,你们只能是死,莫非还真信了那不着边际的赏钱?现在,老夫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阵前倒戈,老夫以三官帝君的名义起誓,非但既往不究,还会重用你等,机会只有一次,请莫要自误啊!”

    “嗯?”亲随们陆续看了眼谢琰,挥舞兵刃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一些,想想也是,如果谢琰带着大家一起走,或是索性死战不退,那没人敢生出异心,可他摆明了要独自逃生,而且只能带有限的几人离开,剩下的难道天生该死?

    只是,谢氏多年的余威仍在,他们仅是犹豫,在没人带头下,也没谁有胆子第一个背叛谢氏!

    谢峻也发现了将士们在精神状态上的微妙改变,又急又怒,挥舞着双臂催促道:“你们几个怎那么慢?快点上马,赶紧走!”

    这一催促,将士们心头的不满更甚,孙恩连忙再唤道:“禁军将士们,为谢氏卖命真的不值啊,他跑了,谁还管你们啊!你们当中,有谁能取下谢琰头颅,老夫不但厚厚赏赐,还将任为军中要职,有三官帝君为鉴,绝不食言!”

    话音刚落,亲随里突然爆出一阵狞笑:“请将军见谅,末将帐下督张猛还不想死,只得得罪了!”紧接着,一阵马匹的悲鸣声传来,张猛一刀削断了马腿!

    变故突生,谢琰措手不及,扑通一声栽落马下,水花四溅中,惊怒道:“张猛,老夫待你不薄....”

    还未说完,张猛已厉声喝止道:“将军您独自逃生,把弟兄们留下送死,这难道也叫待我等不薄?你高门甲族的命是命,咱们的命就不是命?多说无益,受死吧!”说着,大刀猛劈而下!

    “啊!”的一声惨叫,谢琰的头颅高高飞起,谢氏的当家人,一代名将当场毙命!

    张猛冷眼一扫谢琰的尸体,喝道:“谢将军已死,咱们所有人除了归顺孙将军再无他路可走,你们犹豫什么?还不速速把那两个小兔崽子揪下来斩了?”

    “快,快跑啊!”谢氏兄弟俩顾不得悲痛,均是吓的唇青齿白,拍马就要飞奔,但亲随们已一涌而上,有的拽马缰,有的砍马脚,还有的索性拿长矛刺击!

    “啊!啊!”又是几声惨叫,谢肇与谢峻多处中矛,带着满身喷涌的鲜血坠落马下,另几名亲随也没跑掉,陆续被叛军砍杀!

    喊杀声骤然止歇,谢琰父子的身亡,宣告了这一次拿命搏来的偷袭取得了完美的成功,孙恩、卢循、徐道覆与周围的将士们均是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以张猛为首的谢氏亲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二章 谋袭京口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张猛一把扔掉兵刃,转头喝道:“你等愣着作甚?还不随本将参见孙将军?”

    “扑通!扑通!”声不绝于耳,叛军们纷纷把兵器掷入水里,在张猛的带领下,单膝跪地,齐声施礼道:“末将诚心归附,企盼孙将军收留!”

    “哈哈哈哈~~”孙恩亲手扶起张猛,哈哈大笑道:“张将军能与诸位迷途知返,足见其心赤诚,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请放心,老夫必不薄待诸位!来,这一夜都受惊了,老夫先陪个不是,请先去一旁歇息一阵子吧!”

    “不敢,不敢!”叛军们连呼不敢,称了谢之后,被孙恩的亲军领去了一边。

    踏水声渐渐远去,看着眼前那堆叠如山的死尸,卢循现出了唏嘘之色,捋须叹道:“今次真是侥幸啊,若非有飓风相助,只怕全军覆没的便是你我,而不是谢琰了!”

    徐道覆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却问道:“将军,我军大获全胜固然可喜,尤为难得的是,可以获取禁军的甲胄兵仗,这无疑对提升我军的战斗力将起到极大的助益,那么,下一步该何去何从?是过江继续与那姓卫的耗,还是在吴郡补充些粮草物资,之后返回海岛,养精蓄锐,明年再来?”

    “这....”孙恩眉头一皱,转过身,望向了正北方向,卢徐二人也不打扰。

    渐渐地,孙恩的眉眼间闪出一抹狠厉,缓缓道:“老夫听说刘牢之为推托救援会稽,以南燕入寇为名,率北府主力远赴下邳,致使京口空虚,咱们索性乘船出海,奇袭京口,以他区区数千守军如何抵挡?只须一两日强攻,破城易如反掌!”

    卢循顿时目瞪口呆,怔怔望着孙恩,攻打京口,北府军的老巢?这只可以形容为胆大包天,但细细一想,攻打京口也不是不可行,北府军再精锐,难道三五千守军能抵挡住自已一方七万多大军的进攻?而北府名将也都跟着刘牢之走了,京口已经无人。

    不过,卢循心里仍有疑惧,赶忙问道:“末将相信,朝**下无人能料到将军您会奇袭京口,攻取或许不难,可即使攻下,北府军主力未损,刘牢之必然回援,那时又该如何?”

    孙恩阴恻恻的笑了笑:“老夫就怕他不来,他回来正好!北府军的家眷大多居于京口、晋陵两地,咱们可以凭京口的北府军家眷为挟,逼使刘牢之攻打建康,为我前趋!”

    “好!”徐道覆猛叫一声好:“将军果然是高!刘牢之必然进退两难,他若从了,便是如我等一般的乱臣贼子,他若不从,到时推几个重要将领的家眷到城头上作势欲杀,他麾下诸将也会逼迫于他,刘牢之是搬起石头砸自已脚啊!

    那姓卫的用兵稳妥,无懈可击,咱们索性不理他,趁此良机直捣建康,只要斩了司马道子,将军入执中枢录尚书事,天下间还有谁敢再称咱们为叛逆?”

    仿佛光明的前景摆在了眼前,不仅止于孙卢徐三人,连带身周众将也是现出了振奋之色,辛劳一整夜而来的疲惫竟是一扫而空。

    孙恩抬头看了看天,挥挥手道:“风雨已经减弱,最迟明日就会雨过天晴,诸位都辛苦点,抓紧时间清点兵仗甲胄,粮草虽然浸了水,但当天食用应无大碍,能抢就尽量抢一点,让将士们好好饱餐一顿,今日傍晚,咱们兵发京口,大伙儿上了船再休息!”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快步向着各处散去。

    卫风也早早起了床,一夜狂风暴雨,虽然他有了充分准备,但地面仍满是积水淤泥,还有少部分营帐被狂风掀开,不过,由于所有的粮草与重要物资都屯积在余姚,因此受的影响不大。

    刚刚在眉眼间还残留着一丝春色的王道怜,与俏面微红的陈少女陪伴下走出寝帐,李驻已飞奔而至,兴奋的大叫道:“将军,孙恩果然走了,天还未亮透,末将就差弟兄们去察看,孙恩寨中已空无一人,除了鱼干,其他的全未带走,看来这是孤注一掷啊,而禁军毫无防备,被击破当是板上钉钉,将军,您说孙恩下一步会去哪里?咱们现在要不要过江?”

    卫风略一沉吟,便道:“孙恩的去向不得而知,但本将猜测,他理应不会回会稽了,着沿海烽燧密切留意,一有动静,即刻来报!本将昨晚还想了下,吴郡城池密集,假使谢将军幸运逃生,咱们这会儿跑去搭救也为时已晚,倒不如暂时按兵不动。

    李驻,你给府君传讯,告之孙恩趁着昨夜的狂风暴雨率众出走,去向不明,本将会尽快打探,另着上虞县令预先准备船只!”

    其实卫风很想抽个空回家看看,虽然小兰诞下的是女儿,却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可掌握不到孙恩的动向又心头难安,毕竟这是一支七万多人的武装力量,只得强行压抑下这份心思。

    “遵命!”李驻对卫风的想法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但他并不方便多说,只是拱了拱手,匆匆离去。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卫风让人去孙恩营寨收拾起了有用的物事,其实孙恩穷的叮当响,除了营帐,就是不多的弓箭,还有些自制的简易木盾,而弓箭都被雨水浸透,即便晒干了也没法再用,剩下的是一点值钱的都没有。

    与卫风不同的是,江对面的孙恩却是大发横财,经清点收获,共获得明光铠近千副,袖筒铠与两裆铠两万余副,及时被油布包裹,不影响使用的弓箭近万副,箭矢超过百万枚,弩整整三千架,其余刀矛剑盾不计其数,可以说,孙恩完完整整的接收了禁军的全部装备,他终于可以武装出一支两万多人的精锐了,这令军中士气大振,都对攻克京口信心满满!

    唯一遗憾的,则是粮草全被水泡了,只能当天一早一晚各吃一顿饱饭,其余的粮米必须要丢弃,没办法,在夏季湿热的环境下,隔了夜肯定会发霉,可纵是如此,对于啃了一年鱼干的孙恩军普通军卒来说,也是无比满意,他们都有个期盼,只要攻下京口,就可以敞开肚皮大吃特吃!

    下午酉时二刻(六点),孙恩军七万余人饱餐一顿之后,离开营帐向停船地点奔去,又过了近三个时辰,全军上下都上了船,浩浩荡荡的船队缓缓驶向了下游。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三章 救与不救

    尽管飓风已于白天过境,风势减弱了许多,但受残留云系影响,雨却时紧时密下个不停。

    深夜,寝帐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伴着雨点击打在帐布上的清脆啪啪声,卫风意犹未尽的从王道怜的白花花身体上爬下来,只是,王道怜那**过后的余韵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对于卫风来说,女人在事后的玉体横陈是一种惊心动魂的美,这一刻的王道怜正把这份美展现的淋漓尽致!她脸颊潮红,星眸微闭,被乌云般的黑发半遮半掩的娇躯在微微颤抖,饱满的胸脯则剧烈起伏,两腿间还残留着一挂乳白色的糊状物,不过,这不是卫风的,而是她自已淌出来的,肚脐眼里的那一小滩才是卫风的精华!

    似乎感受到了卫风那灼灼的目光,王道怜有气无力的翻了个身,拿起枕头边的干布一边擦拭着小肚皮,一边撒娇似的不依道:“将军,您越来越过份了,这几次次次都弄这里,粘乎乎的,难受死了,还不容易擦干净!”

    卫风坐在床头,坏坏笑道:“王道怜,我发现你也越来越懒了,这点手都不愿动?那好吧,下次给你换个去处,连擦都不用擦,咕噜一下全没了,如何?”

    王道怜明白卫风指的是什么,顿时恨的银牙咔滋咔滋直响,在她眼里,把那液体搞进女子嘴里,这是极端的变态行为,恐怕妹喜与妲已都没被桀纣如此虐待过!

    卫风却又话音一转,继续道:“王道怜,你不要有怨言,我明白你的心思,这几年你要随我东奔西走,挺个大肚子如何能行?其实,女子就算三十来岁也不影响生育,不急的,过几年吧,等将来天下稍稍安定了,你也给我下个种!”

    “嗯!”王道怜的不满瞬间消散,欢喜的点了点头,她与陈少女不同,陈少女心思简单,甘心为奴为婢侍奉卫风一生,她却开朗活泼,自然会生出些很正常的想法,她希望成为卫风的妾,虽然妾地位不高,但如果将来卫风得了天下,那就可以摇身一变为妃嫔,在身份上会发生天翻覆地的变化!

    卫风躺下身子,从背后搂上王道怜,微微笑道:“王道怜,我交你个任务,你要尽量打探出陈少女究竟是哪儿不妥当,最好你能有机会掀开她的裙子看一看再汇报给我,这样我好有个数,才可以对症下药,你明白吗?”

    “妾也想弄明白少女是怎么回事,妾会尽量找机会的!”王道怜这才应下,就惊呼道:“将军您怎么又来了?不是才歇下吗?”

    原来,卫风的手不自禁的揉捏起了她的胸脯!

    卫风嘿嘿一笑,正待把脸面贴上王道怜的颈脖间,帐外却传来了陈少女的声音:“将军,您与道怜完事了没?烽燧刚刚送回消息,孙恩大军出了浙江口并未回返海岛,而是沿海岸线北上!”

    “呃?向北?”卫风手上动作一僵,连忙唤道:“陈少女,你进来说话!”

    陈少女才不愿进呢,在她想来,帐内定然不堪入目,她曾经目睹过卫风与王道怜做过一次,绝不想再看第二次了,这倒不全是羞涩或是排斥,而是搞出的动静撩的人心里痒痒啊!

    陈少女微红着脸颊,讪讪道:“妾不进来了吧,将军您有话直接问好了,妾能听得见。”

    卫风不耐的催促道:“陈少女,你装什么装?又不是没在一起沐过浴,怎么这会儿搞起了怪?快点进来,外面风雨交加,我可不忍心你冻着。”

    前半句无比难听,后半句还是挺顺心的,陈少女咬了咬牙,掀开帐帘走了进去,果然,帐内充斥着一股怪怪的味道,王道怜以极为羞人的姿式缩在卫风怀里,这使她立刻把脑袋低低垂下!

    王道怜也粉面通红,挣了挣,却没挣开,卫风立刻紧了紧手臂,指向床头,招呼道:“陈少女,你坐过来我有话问你。”

    “不用了,妾身上有雨水,把床褥弄湿了不好,就站着说吧!”陈少女的推拒刚刚脱口,卫风已再次催促道:“陈少女,是不是要我动手你才肯来?雨水有什么关系,擦干不就得了?或者索性脱去衣服,你又不是没在我面前脱过衣服!”

    陈少女的脸颊早已通红滚烫,但她清楚,不依着卫风,卫风真有可能把自已的衣服给扒个精光,只得不情不愿的坐上了床头,但侧过小半片身子,不敢去看床上那不堪入目的一男一女。

    陈少女的确给淋湿了,湿潞潞的秀发贴在面颊上,夏季的衣衫由于轻薄,有些部位被雨水浸成了半透明,更要命的是,帐内的空气相对静止,温度也比外面稍高一些,随着热气蒸发,一缕缕夹杂着淡淡汗腥味的女子体香从陈少女身上隐隐发散出来。

    这是最为原始的气味,也最为撩拨男人的心弦,卫风感觉自已的二兄弟一瞬间肿胀变硬,只不过,对陈少女要慢慢下手,于是不动声色的把王道怜用过的那块布递过去,示意道:“把身上擦一下吧,你们都说说孙恩会去哪里?”

    陈少女接过布,一边擦着秀发,一边不假思索道:“将军,妾不相信您猜不出,这不是明摆着吗,孙恩向北,莫非还能去燕国或百济?他定是趁着刘牢之不在,去攻打京口了,而且,他既然迫不及待的离开吴郡,说明谢氏父子三人已经不幸蒙难,没有搜索的必要,将军您也不用担心将来谢氏的麻烦了。”

    这话刚落,陈少女的脸面突然一僵,她分明闻到布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腥味,紧接着就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秀发,触指处又粘又稠!

    伴着“啊!”的一声尖声,陈少女连忙把布甩去一边,站起身,怒视卫风:“将军,您怎么可以如此恶心?”

    卫风当即就叫起了冤:“陈少女,我又不是故意的,看你那大惊小怪样子,洗一洗不就得了?来,你还坐下,问完话我帮你洗,算是赔罪了。”

    “妾不敢劳您大驾!”陈少女恨恨的一口回绝。

    王道怜却是一副忍俊不止的模样,伸出玉臂拉住陈少女的衣襟,微微笑道:“少女,将军的确不是故意的,来,你躺下,道怜先替你擦一擦,还有啊,你之前说的第二点我同意,可是孙恩攻打京口,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说着,手上加了把力气,身子往后挪了挪,把陈少女侧按在了床上。

    陈少女暗暗叹了口气,王道怜的心思她如何不明白呢?不过她是真的自卑,虽然清白的身子没有失去,可那丑陋的模样连她自已都觉得恶心,又怎么肯让卫风接触呢?

    一时之间,心头的那丝恼怒竟莫名散去,陈少女也不挣扎,索性踢去鞋子把双腿侧摆上了床,一边任由王道怜搂着自已的脑袋细心捋着发丝,一边寻思道:“全无防备之下,禁军理该被全部歼灭,孙恩自然而然的获得了禁军的装备补给,妾料他定会自信心膨胀,何况京口是真的空虚,短时间内,刘牢之根本赶不回来,少女以为,如果换成将军,也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只是,您是打算救援京口,还是置之不理,坐收渔人之利呢?”

    卫风捏了捏王道怜的胸脯,吩咐道:“道怜,你来分析,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王道怜略一回头,丢给了卫风一个得意的媚眼,似乎在邀功:我给你把陈少女搞上床了,下面就看将军您的手段了!随即转过脑袋,认认真真的想了想,就正色道:“将军想听,那么妾试着分析一下,妾先来推断您按兵不动的后果!

    孙恩挟大破禁军之威,又人多势众,按常理来说,京口绝无守住的可能,三五日必破,假如妾处在孙恩的位置,必会以京口百姓为挟,要挟北府军攻打建康,朝庭军队虽然大部被歼,却仍有一万禁军与司马尚之的两万寿春军,还可以临时强征百姓入伍,北府军尽管精锐,但一来攻打都城名不正言不顺,二来乃是被迫,并非出于本心,因此很可能与朝庭两败俱伤,到那时,桓玄必趁虚而入,说不定能一举收拾掉西府与北府,把建康牢牢掌握在手,再东向攻打孙恩。

    由于桓玄荡平了乱局,必将使士庶归心,且无须顾及京口百姓的性命,反之孙恩残暴下作,大败而逃只是早晚间事,在整个过程中,将军您袖手旁观,一分力气都不出,桓玄也没必要封赏您,接下来当然没您的事了,您还在老老实实呆在会稽给府君与谢夫人做家将吧!

    再来看您救援京口后的局面,交战过程妾不多说了,将军您自然会把握到时机,这其中将带来两个好处,一是由于谢将军之死,朝庭不一定封赏您,但没关系,您有功而不得赏,只会让人认为司马道子忌贤妒能,在伺机打压您,有识之士都会或多或少的生出同情,这在以后肯定有用的。

    其次,您因为姊姊的缘由,与北府军剑拨弩张,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能化敌为友,又何必多树一个强敌呢?您可以借着救援京口修复与北府军的关系,毕竟与姊姊有仇的只是刘牢之、刘敬轩与高雅之等少数几人,北府诸将大多未曾参与当年的兵变。

    而刘牢之是刘牢之,北府军是北府军,刘牢之虽为北府主将,军中却派系林立,他只是凭着个人威望勉力维系住表面的和睦罢了,但刘牢之不顾大局,招致孙恩来攻,北府理当有人对他暗生不满,您应该趁这个机会分化北府军,使其中的一部分对您渐生好感,总之,刘牢之与北府军不可混为一谈,妾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该如何行事,将军您自已掂量着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四章 谢道韫的不安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王道怜的分析头头是道,卫风不由另眼相看,略微抬起头,把诧异的目光投了过去。

    王道怜极为受用这种目光,邀功似的把娇躯向卫风怀里拱了拱,恰好把那二兄弟夹在了两腿之间!

    卫风顿时暗呼好爽,陈少女也猛的转回身,以重新审视的眼神打量着王道怜,赞道:“道怜,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见地,真是太让我意外了,将军,您还犹豫什么?明日一早就领骑兵过江吧,只要时机把握得当,以五千骑从后偷袭,足以破去孙恩七万大军!”

    “嗯~~”卫风满意的问道:“王道怜,今次你立了大功,你说,我该如何奖赏于你?”

    王道怜喜滋滋道:“妾理该为将军分忧,妾不需要奖赏!”话刚刚脱口,俏面的自得还未散去,已是惊呼出声:“啊!将军,您怎么又进来了?不是才要过的吗?”

    卫风嘿嘿怪笑道:“王道怜,你不就是想我进吗?这也是对你的奖赏!”说着,向前猛力一挺!

    “唔!”王道怜虽然以最快的速度捂上了嘴巴,却还是漏出了些许闷哼。

    陈少女一见这对狗男女又当着自已面做起了苟且之事,撑起身体就要下床逃去,卫风连忙抓住她手腕,阴阴笑道:“陈少女,你别跑,过一会儿还得替你洗头呢,你看你身上**的多不舒服?来,我替你把衣服脱了。”

    “将军,不要!”陈少女连声尖叫,但卫风不由分说的向内一拽,陈少女立时紧紧贴上了王道怜!

    卫风趁机以另一只手绕上,圈住陈少女的腰肢,极为利落的解起了衣衫!

    “将军,您快放手啊!妾该回去了....”陈少女连呼带叫,身体直往后挪,卫风又赶忙捅了捅王道怜,示意帮忙,王道怜会意的伸出皎白的玉臂,把陈少女紧紧抱入了怀里!

    “道怜,你干嘛?快放开我!啊!将军,快把手拿开啊!”在陈少女的惊呼中,没怎么费事,卫风很轻易的把她上半身给剥了个干净,只是好歹顾及了她的感受,没去脱裤子!

    渐渐地,陈少女不再挣扎,她知道挣扎也没用,何况卫风还有个帮凶呢,心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想看就看,想摸就摸吧,紧守着最后一关就可以了。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陈少女缓缓闭上了双眼,甚至连捏向胸脯的咸猪手都不再推攮,一幅有限度认命的模样,可这一次对她来说,要比上一次更加难熬,上次还能躲在浴桶的角落里,而这次被迫与王道怜互相拥抱,甚至情难自禁时,王道怜情的手脚也不干净了,被四只手胡摸乱捏,还有耳边传来的羞人尖叫,陈少女只觉得心扉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其实,这正是卫风的目地,以耳熏目染的方式来一点点的瓦解陈少女的意志!

    总之,对于卫风与王道怜,这是一**的快乐,对于陈少女,却是身与心的折磨!好容易挨到二人完事,陈少女才有机会披上衣服飞奔而逃,出了帐篷,被凉风一吹,浑身的火热渐渐散去,只是,她感觉到自已的胯间已经湿透了。

    第二天清晨,三个人绝口不提昨天的荒唐,用了早膳之后,卫风留向弥率一万七千步卒继续固守余姚,自已则携带半个月的干粮,领五千骑奔向上虞。

    赶了近百里的路,全军于傍晚时分过江,由上虞至京口,走陆路可以横穿吴郡与晋陵,也可以沿震泽(今太湖)西侧,经吴兴、义兴入晋陵,卫风选的是后者,与前者相比,总行程约一千三百里,稍稍绕远了些,但吴郡城池众多,又有顾、陆、张、朱吴郡四大姓及诸小姓的坞堡庄园,而吴兴、义兴相对荒僻,借道不易引人注目。

    孙恩从江海行船,全程要多出近三分之一,只不过,船只日夜都能行驶,在江里还可以划桨增速,两千里也就七八天的工夫,同时孙恩还早走了一天,卫风只能加快速度!

    在卫风过江的第二天,即七月初一,山阴一带终于雨过天晴,百姓们纷纷离城,去排开水田里的多余积水,王凝之也收到了卫风的告急文书。

    王凝之拿着信函,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真是怪了,风大雨急的孙恩能去哪儿?难道是趁机退回了海岛?老天爷真不帮忙啊,他断粮在即,却让他逃了,哎呀,太可惜了!”

    谢道韫接过信函,一遍又一遍的细看,心里总是难安,似乎孙恩绝不止于逃走那么简单,过了片刻,忍不住问道:“王郎,你说孙恩会不会趁着风雨过江偷袭从兄?”

    “这....”王凝之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不确定道:“孙恩哪来那么大的胆子?瑗度经验丰富,禁军精锐善战,虽人数较少,又岂是可以偷袭得手?”

    “不!”谢道韫面色突变,急声道:“妾有一种预感,似乎将有大事发生,你不要问原因,女人的直觉一向很灵的,而且,孙恩怎可能趁着雨夜回返海岛,除非他求速死!前夜海面风大浪急,他有几成把握能安然回返?反而冒险过江还有着几分侥幸,对了,他肯定过江去偷袭兄了,从兄危险了!”

    王凝之也是心脏猛的一跳,怔怔说不出话来,谢道韫的猜测越想越有可能,真要是谢琰战死,不仅朝庭损失重大,王谢二族也将失去顶梁柱!

    如今王谢诸人中,领军的只有谢琰父子三人,历史早已证明,士族不专兵,衰落只在一两代间,王凝之虽然懦弱无能,贪图享乐,却不是傻子,他不敢想象会稽内史任届期满时,失去了姻亲谢氏的支持,自已纵使回京就职,在朝堂上又能有几分话语权。

    正心乱如麻时,谢道韫又大声唤道:“不行!妾得赶紧派人过江打探!来人!”

    “请郎主与夫人吩咐!”两名府卫匆匆而至。

    谢道韫一口气吩咐道:“你俩今日过江去打听谢将军的消息,不得耽搁,快去快回,明白吗?”

    “遵命!”二人拱了拱手,快步离去。

    几息之间,府卫已在拐角处消失,可夫妻二人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怔怔望着东北方,久久不开声。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五章 朝野震惊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凝之重重叹了口气,勉强劝道:“令姜,这只是你的猜测,孙恩未必是去偷袭瑗度,卫将军只说他全军在狂风暴雨的夜里失踪,孙恩即使没有回返海岛,也可能去别的地方啊,说不定是三官帝君见孙恩祸乱人间,施法术把他灭了呢?

    等等吧,担心也没用的,卫将军已派人过江搜索了,相信会第一时间传来消息,而瑗度立寨处距嘉兴不过三五十里,倘若真有意外,嘉兴也会有急报传来!”

    谢道韫哭笑不得,无奈道:“王郎,你怎么还信那套?三官帝君早干嘛去了?为何早不出手?三吴自去年孙恩作乱以来死了多少人?他若有灵会看不到?妾有八成把握可以肯定,孙恩必是渡江去偷袭从兄,要知道,他久在海岛,怎会不明飓风威力?尤其是夜间,两三丈外已目不能视!从兄如何提防?”

    这么一说,王凝之倒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令姜,按理说卫将军也是会稽人士,他理该清楚飓风的威力,你说他会不会早就猜到有飓风来袭,却故意不告之瑗度,使得瑗度被孙恩偷袭,当然,这一切是假设在事情真有发生的基础上!”

    谢道韫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卫将军怎会是那种人?他于危难中能对王家侄女不离不弃,且谨守礼数,妾已知他胸怀坦荡,何况卫将军诗文皆可称绝,弘茂(褚爽表字)来信曾称赞,卫将军以诗言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独具一格,这样的人怎可能行此下作手段?

    再退一步说,这对他有何益处?妾本打算剿灭孙恩之后,就把卫将军推荐给从兄,会稽毕竟小了些,难以大展身手,凭着他的才能,从兄必不会亏待,而咱们王谢两族也会尽力帮他入士,卫氏门楣将在他手中发扬光大,假以时日或能封候拜相,挤身于高门甲族!人生至此,还有何求?卫将军怎会如此不智?

    另外,你别忘了,卫将军月前请从兄过江,而从兄不肯,他还特意修书让妾劝说从兄呢,倘若存有贰心,他岂会自寻麻烦?如果从兄真被妾劝过了江呢?他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最后一点,飓风来去突然,又毫无规律,去年一个没来,前年倒来了三个,他如何能事先预料?真当风雨来临时,又哪有时间过江给从兄提个醒?”

    王凝之想想也是,但心里还有个疑问,于是问道:“卫将军不是使人监视孙恩了吗?难道他会不知孙恩趁夜离去?”

    谢道韫没好气道:“夜间狂风暴雨,谁看的清?即便有动静也被风雨遮掩了去,你呀,休要乱作猜疑,人家从阳羡奔来救你一命,你还待如何?这话莫要提了,免得传出去让人心寒!”

    “哦~~”王凝之讪讪应了声,不再说话,谢道韫则是心事重重,正要拉上王凝之返回屋内,一名管事却飞奔而来,掏出信函奉上道:“禀郎主、夫人,嘉兴县令有加急信件!”

    夫妻二人的心脏均是猛的一跳,一股浓烈之极的恐惧感瞬间笼罩上了心头,王凝之刚刚戏言嘉兴会有急报,果然来了!嘉兴属于吴郡,天大的事也只会向吴国内史汇报,而有急信送来山阴,必是与王谢二族有关,除了谢琰,还能是谁?

    王凝之急唤道:“快,呈上来!”

    管事连忙奉上信函,王凝之一把夺过,撕开就看,刹那间,面容血色尽褪,惨笑道:“瑗度前夜被孙逆偷袭,二万五千军无一逃生,全惨死在了孙恩手上啊!营中军械被洗劫一空,瑗度父子三人虽给凫去了首级,但根据衣饰身形,嘉兴县令能确认定是遭了不测!”

    “轰!”的一声,虽然已有了不祥的预感,当噩耗真的传来时,谢道韫只觉得识海中似有一道惊雷凭空炸响,顿时一片空白,在失去意识前的唯一念头,便是谢氏大厦将倾!

    “令姜,令姜!你怎么了?”王凝之赶忙一把接过谢道韫摇摇欲坠的身体,大呼道:“来人,快来人啊!”

    倾刻间,诺大的府宅乱作一团,婢女妾氏手忙脚乱的把谢道韫抬入屋内,当天苏醒之后,谢道韫就病倒了!

    而朝庭两万五千禁军全灭,谢琰父子遇害的消息也如长了翅膀般不胫而走,短时间内传遍了三吴大地!

    七月初二,消息传到了建康,建康仿如末日来临,全城士庶人心惶惶,佛门寺院爆满,全是磕头烧香的善信,这不仅止于禁军被歼,禁军虽然惨遭重创,但建康还有豫州刺史司马尚之的两万寿春军,关键在于掌握不到孙恩的动向,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没人知道孙恩会于何时出现!

    建康宫城本昊殿内,恰逢朔望朝会,然而,自吴国内史袁山松的表文呈上之后,所有人都失了说话的心情,均是一副失魂落魂的模样,除了天子司马德宗与永远以冰山玉容示人的皇后王神爱!

    尽管朝**下对谢琰陈兵江北褒贬不一,但普遍认为这是个较为稳妥的法子,可偏偏就传来了谢琰兵败身亡的噩耗,这的确出乎了大多数人的预料,尤其是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父子二人,均是面色灰败,目中竟有隐隐的绝望浮现。

    谢琰死了本不打紧,两万五千禁军却是他父子俩的保命老本,余下的一万禁军能有什么用?桓玄来讨如何抵挡?刘牢之异动如何震慑?最迫在眉捷的,还是孙恩有可能在任何一个时刻兵临建康!

    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既使不顾忌后果,也没法征召乐属了,三吴就那么大点地方,奴客要么被征来了朝庭,要么都随着孙恩作反,哪里还有人啊,何况司马尚之也不能久呆京城,寿春军主要是应对来自于秦国的威胁,他俩似乎有种预感,自已快完了!

    殿内的气氛一片凝滞,司马尚之突然给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各打了眼色,就冷哼一声:“瑗度误国误已!他陈兵浙江北岸自以为稳妥,孤却早已指出,只有尽快过江与会稽合兵共击孙恩方是良策,免得夜长梦多,果然,还真出了意外!孙恩挟大胜之威,又得了禁军兵甲,倘若来攻建康,只怕孤也抵挡不住,为今只有速征建康良人入伍,方能渡过难关,请相王千万莫要迟疑,否则悔之晚矣!

    司马元显与司马道子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眉眼间读懂了一丝司马尚之的意图,几近于绝望的心情稍稍一振!

    司马道子正待开声,“不妥!”尚书令王珣却大声喝止,又向司马道子拱了拱手:“相王,良人素无从军义务,若强行征召,定会引发变乱,若再被有心人利用响应孙逆,只怕不待孙逆前来,建康已举城皆反了呀!”

    司马尚之淡淡道:“孤听说会稽都尉卫风去年在山阴强征良人,合计有两万众,为何山阴不反?”

    “这....”王珣顿时哑口无言!

    扬州大中正、领侍中陆仲元接过来道:“山阴岂能与建康相比?当时孙逆攻城甚急,叔平以会稽军事托付卫将军,故而卫将军以征发徭役为名,召山阴良人入伍,之前孙逆已破过一次山阴,烧杀淫掠,恶行累累,山阴良人两相比较,当能明白孰轻孰重,此为权宜之计,可一而不可再,岂能照搬来建康?依仲元看来,卫将军去年领乌合之众坚守山阴待至北府军来援,今年又将孙逆拖在余姚城下动弹不得,若非瑗度固执已见,纵有飓风来袭,孙逆迹插翅难飞,可见卫将军乃知兵之人,朝庭不妨召他领兵入京,护翼主上!”

    众人皆是面面相觎,召地方武官勤王,也太扯了吧?只不过,细细一想,以如今陆氏的处境来看,倒也能揣磨出陆仲元的意图。

    自陆晔以后,陆氏一代不如一代,从明面上说,侍中的地位要高于中书监、令,陆氏家主也始终被任为侍中,但由于侨姓士族挤压吴姓士族,因此由吴姓担任的侍中并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即只有参政、议政权,而没有决策权。

    扬州大中正也是同理,尽管作为与吴姓士族的政治交换,一直都把持在陆氏手中,可近一二十年以来,由于士人的开枝散叶,数量极剧膨胀,官职早就供不应求,实际上庶人晋升为士人的途径已经断绝,扬州大中正随之失去了品评士人等级的用途,有如形同虚设,数十年前,陆晔、顾和等吴姓代表人物还能握有实权,但数十年后,吴姓很明显的被边缘化了,陆仲元提出引卫风入京,无非是想把水搅浑,让趋于混乱的局势更加混乱,卫风本是个小人物,微不足道,却可以引出另一个重要人物,他好混水摸鱼,攀附新贵来提高陆氏地位!

    司马元显狠狠一眼瞪了过去,跟着就轻笑一声:“那姓卫的纵容孙逆过江袭击右将军,朝庭还未治他的罪,竟召他来勤王?当真是可笑之极!何况自成皇帝时起,我朝已有不招外藩的惯例,当年苏峻、祖约之乱,庾亮力排众议,坚决不准外藩勤王,自此约定成俗,大中正岂可为一小小偏将军开先例?话再说回来,桓玄月前上表请伐孙逆,若朝庭允了那姓卫的,又如何回绝桓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六章 东拼西凑

    殿中诸人,除了司马道子父子、琅琊王司马德文与谯王、领豫州刺史司马尚之,均是暗暗不齿。

    其实无论侨姓还是吴姓,由于司马道子父子俩的贪婪**,任用私人,致使朝庭一派污烟瘴气,再加上禁军大半被歼,已是颓势尽显,纷纷生出了背弃之心。

    而桓玄是高门甲族出身,又神态爽朗,博通艺术,善写文章,手里握有荆襄强军,足以保障建康的安全,因此他们并不反感桓玄入京,桓玄来了无非录尚书事,执政者由司马道子换为桓玄,对大多数公卿权贵来说,非但没有影响,还可能隐藏着机遇!

    陆仲元以卫风抛砖引玉,正是存有这份心思,卫风能入京勤王,桓玄为何不能?可惜被司马元显当场识破!

    唯一视桓玄为大敌的则是司马氏,桓玄入京也意味着他们的未日来临,尤其禁军已折损大半,根本无力阻止荆州军的东进!

    司马道子锐目一扫,冷冷笑道:“无论如何,规矩不能坏,外藩不得入京勤王!而那姓卫的,明显勾结孙逆,纵贼过江偷袭瑗度,应着宫中宿卫揖拿入京,将真相示之于众,莫要让他欺瞒天下人,同时再另着将才,领会稽军暂时补充禁军!”说着,向上拱了拱手:“臣请陛下即刻下诏!”

    众人大为愕然,司马道子狗急跳墙了吧?打上了王凝之与谢道韫的主意?两万会稽军是他们保命的本钱,这夫妻二人第一个不答应!事实上,陈少女的论断没有错,在满朝公卿的眼里,卫风就是王凝之与谢道韫的家将!

    说句难听话,打狗也要看主人,把卫风揖拿入京,这不是抽王谢夫妇的脸吗?

    王神爱也没有一如往常般吐出个准字,她再心若死灰,却是王献之的女儿,王凝之是她二伯,在古人眼里,伯父在某种意义上是等同于父亲的存在,司马道子动她二伯的心思,她自然不愿意,于是凤目向下看去,首先是王珣!

    王珣也是琅琊王氏出身,是王导那一脉。

    “相王且慢!”王珣挥手阻止:“狂风暴雨,视线不清,孙恩过江又值夜间,卫将军一时不察虽令人遗憾,却情有可原,若没有确凿证据指证,相王切不可胡乱给人定罪,以免变生不测!”

    司马元显跟着冷哼一声:“好!即便如此,可暂不予追究,那么孙逆领军前来又该如何?难道咱们引颈就戮?”

    “这....”王珣第二次哑口无言,其余公卿也没有太好的提议,招外藩勤王,是这父子二人的忌讳,必会大力反对,那么,该如何才能护卫建康的安全呢?

    司马道子、司马元显与司马尚之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奸计得逞的意味,司马尚之接过来道:“由于秦主姚苌时常寇边,孤不能在建康久留,但有个折中之策,我等士人皆有府卫私军,如今国难当头,理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不应再有藏私,故孤提议,朝庭应发动士人提供部分府卫,暂时归禁军统一调派辖制,以保卫主上不受惊扰,这样罢,孤带个头,今日便从亲军中抽取五百精锐划入禁军!”

    这话一出,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司马氏三人的本意啊,到底是老狐狸,果然是高!

    司马尚之先提召良人入伍,被当场否决之后,司马道子又给卫风定罪,作势欲夺王凝之与谢道韫的老本,这显然也难以如愿,因此退而求其三,动起了各姓士族的心思,而之前的建议被连拒两次,于情于理都没法再拒绝第三次,尤其他还打着堂而皇之的招牌。

    一时之间,每个人均是暗暗心疼,他们都清楚,司马尚之嘴上说的好听,只是暂时,可去了就别想回来,这都是自家花了大价钱才培养出的精锐啊!

    司马道子不给众人串联的机会,面色一沉,厉喝道:“孤虽比不得谯王长期在外征战,麾下皆是强军,但也能勉强凑出五百精锐!诸位为何不发一言?怎么?难道连这都不愿意?那索性咱们都把脖子洗干净候着孙逆来砍!”

    司马道子的炯炯目光直盯王珣,王谢是最高门第,必须要由王珣来带头。

    召良人从军不可行,召外藩勤王也不现实,那只能自家出血了,王珣也担心孙恩真的会兵临建康,于是横下一条心,咬咬牙道:“既然有相王与谯王牵头,那老夫也出五百人!”

    “元琳(王珣表字)深明大义!下面还有谁?”司马道子屈指赞了句,又把目光投向了陆仲元,宗室、侨姓的代表都表态出人,吴姓以陆氏为尊,没理由一毛不拨!

    陆仲元无奈之极,只得道:“老夫今日传信回吴郡,三日之内出五百人充实禁军!”

    “好!”司马道子赞许的笑道,目光一一扫视。

    “老夫也出五百!”

    “老夫家小业小,只能出三百....”

    司马道子的目光扫过之处,应允声络绎不绝,要知道,朔望朝会的范围非常广,凡在京九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整座中朝大殿,足足有数百人!

    多的如琅琊王氏、吴郡陆氏等老牌大士族,出个三五百人,中等的出一两百人,五品以下的小官能力有限,却也能挤出个数十人或是十来人,一轮转过去,共拼凑出了万余人的兵力!

    如此一来,司马道子手里的兵力又回复到了征发乐属之前,为两万人左右,虽不如三万五千军能让人底气十足,可无论如何,总要好过那可怜巴巴的一万军!

    司马道子显然舒心不少,捋须微微笑道:“因瑗度身遭不测,又获先帝赐爵望蔡公,朝庭理当拟谥,孤以为,危身奉上曰忠,虑国忘家曰忠,事君尽节曰忠,杀身报国曰忠!刚德克服曰肃,身正人服曰肃,法度修明曰肃,貌敬行祗曰肃!故可谥为忠肃!另追赠侍中、司空,两位世侄,肇与峻分别追赠散骑常侍及散骑侍郎,诸公可有异议?”

    这当然没人自找不愉快,纷纷点头称善,王珣向上拱了拱手:“瑗度一门仅余叔源(谢混)世侄,理当袭爵出仕,臣请陛下下诏,赐叔源袭望蔡公,就中书令!”

    这次王神爱没有犹豫,只看了眼司马道子,在司马道子略一点头之后,便轻启朱唇:“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七章 危如累卵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由于刘牢之领着北府主力远循下邳,京口只留下了以刘裕为首的第二代将领,几乎在朝庭接到谢琰全军覆没噩耗的同时,刘裕也收到了这个消息,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差人把孟昶、诸葛长民、刘毅等北府年轻将领寻来,共同商讨此事。

    每个人听说之后,均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在北府军眼里,孙恩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说实话,他们也认为谢琰过江与卫风合围孙恩较为妥当,但留在江北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两万五千禁军的惨死深深震撼了他们!

    好半晌,刘毅才摇头叹道:“这是天意啊,天意难违,谢将军一生公忠体国,颇得士庶称颂,孰不料不敌天数,竟为宵小所趁,实乃可悲可叹!”说着,重重叹了口气,一脸的唏嘘之色。

    诸葛长民却冷哼一声:“背山傍水下寨本是无妨,可遇上飓风,山水下泄,河水上涨,将自处绝境当中,为将者岂能不识天相?何况孙恩乃亡命之徒,岂会束手待毙?要换成老子,老子也会冒险过江,搏他娘的一搏,照老子看,谢琰是自已找死,怨不得他人!”

    孟昶似乎很是反感诸葛长民的言语粗俗,眉头一皱,不耐的挥了挥手:“谢将军杀身报国,两万五千禁军将士惨遭不测,理当心生同情才是,又何必以言语损人?好了,德舆兄把咱们叫来的目地,该是推测孙恩的去向,咱们都合计合计,他究竟会去哪儿。”

    刘裕点点头道:“彦远(孟昶表字)言之有理,孙恩去向不明,确是令人心里难安,而且裕还担心,辅国将军会因此受人非议,所谓有因必有果,将军远循下邳,使得朝庭、北府、与会稽没法协调配合速胜孙恩,这便是谢将军致败之因啊,之后的陈兵江北及飓风来袭都是由此而生的一系列后果,哎~~不提也罢,想必将军自有应付之法,来,咱们还是转入正题!”

    刘毅接过来道:“从吴郡传来的消息看,孙恩破了禁军之后,并未回返会稽,也没有在吴郡露面,而是连带船只不知所踪,他难道见好就收,回返海岛以禁军兵仗操演士卒,明年再来?”

    诸葛长民也不在意孟昶的指责,嘿嘿笑道:“那姓卫的与孙恩相距十里不到,又与谢琰老匹夫隔江立寨,他岂会不知?这人精明细心,果决大胆,说不到是他故意放孙恩过江!呵呵~~不过也没理由,除非他与孙恩勾结,算了,咱们瞎操什么心,两三天后,会稽的消息传回,当可确定孙恩行踪。”

    刘裕、刘益与孟昶只当诸葛长民在说笑,甚至诸葛长民自已也是随口一说,要说卫风勾结孙恩,恐怕孙恩自已都不信,四个人均是暗暗盘算起了孙恩的去向。

    但他们都认为,孙恩绝不仅止于打道回府那么简单,自古以来,敢于谋反作乱者无一不是凶悍之徒,这样的人在全歼禁军、士气正旺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见好就收?更何况北府主力远在下邳,禁军被歼朝庭空虚,只要避开卫风就可以了,孙恩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难道是去攻打建康?’刘裕心中一动,正待说出自已的想法,屋外一名侍从却匆匆奔来,施礼道:“禀刘将军,外面有人名为刘穆之求见,自称可解您疑惑。”

    “哦?”屋内四人相互看了看,都表示不认识刘穆之,诸葛长民想都不想的挥了挥手:“他娘的,哪来的狂徒,竟敢大言不惭?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且慢!”刘裕跟着就喝止道:“草莽间多是奇人异士,敢来必是有所恃,听听他说什么也是无妨,请他进来罢。”

    “遵命!”随从施礼离去。

    片刻之后,一名中年人踱着方步迈入屋内,草草施了一礼:“民刘穆之见过诸位将军!”

    刘穆之约四旬左右的年纪,面容清矍,颌下三缕长须,身着粗布麻衣,倒也有几分隐士风范,刘裕不敢轻慢,回了一礼,问道:“先生可知我等所议何事?又如何解刘某疑惑?”

    刘穆之不紧不慢道:“几位将军必在商讨孙恩去向,不知民可有猜错?”

    这倒让另外三人也正视起了刘穆之,刘裕跟着问道:“先生可有教我?”

    刘穆之伸手向东南方向一指:“孙恩必趁京口空虚,走海路直奔而来,为京口数十万军民安危,民冒昧求见,请将军速作防备!”

    刘裕的心脏顿时猛的一抽,心头一瞬间豁然开朗,不由目泛奇光打量起了刘穆之,刘穆之则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过了片刻,刘裕才问道:“先生可否细说?”

    刘穆之捋须道:“京口为建康之门户....”

    刘穆之的分析与孙恩的战略意图及王道怜、陈少女说给卫风听的大体类似,只是少了卫风需要扮演怎样的角色,这其中,刘毅、诸葛长民与孟昶的面色变了又变,刘裕稍好一点,渊坐如山,除了眉头偶尔会微微皱起。

    好半天,刘穆之闭上了嘴巴,刘裕再次问道:“辅国将军临行前以京口托付刘某,刘某自当耽精竭虑,请问先生可有破贼良策?”

    刘穆之老老实实的两手一摊:“没有!民只是来提个醒!”

    “这....”四个人面面相觎!

    刘穆之又解释道:“穆之只是一文人罢了,行军作战还须几位将军操心,不过,孙恩挟大破禁军之威,其势汹汹,辅国将军远在下邳,救援已明显不及,而孙恩贼寇近八万之众,京口守军却只有三千,敌我相差悬殊过大,京口一带又无峡谷山燧可倚,纵是孙武、韩信重生,恐亦无能为力。

    同时,周边晋陵、广陵、东莞兵亦不多,这三地即使有心,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退一步说,就算仗义来援,能提供的兵力也不会超过五千,而他们自身将极度空虚,若被孙恩探得虚实,或会分兵袭取,一样可以挟当地百姓为人质,逼迫辅国将军攻打建康,所以说,情势已危如累卵,北府军的未来全赖几位将军了!”说着,深深一躬,满脸的情真意切!

    屋内布满了凝重的气氛,以三千守军拒孙恩有信心吗?如果是未破禁军之前的孙恩,发动城中百姓,或许能如去年山阴般勉强守到刘牢之回返,然而,如今的孙恩已今非昔比,他得了禁军的全套装备,历来农民军避免与朝庭正面作战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装备差,有了装备,不但攻防能力大幅提升,信心也将大为提振,往往作战的胜负转换只在于一口气!

    一时之间,这四人竟对刘牢之暗暗生出了责怪!

    正如刘裕指出,有因必有果,刘牢之袖手旁观,却使得自已的大本营陷入险境!

    刘毅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虽自谦不通军务,却对三吴形势了如指掌,分析亦是井井有条,毅请问,倘若向朝庭救援,朝庭会否派军前来?西府两万兵力正屯驻建康。”

    刘穆之略一寻思,便摇了摇头:“依穆之猜测,即使谯王有心,相王也未必放他,京口由于辅国将军的缘由,已成为相王心头之刺刺,如今有孙恩代为拨去,相王理当袖手旁观,况且孙恩气势正盛,谯王仅凭两万军,很难破之,若是不幸败于孙恩之手,建康指日可破!”

    诸葛长民却似是想到了什么了,跟着问道:“德舆兄,你与那姓卫的私交甚笃,他又离孙恩最近,理该掌握孙恩去向,你说,他会不会率军来援?他不是有骑兵在手嘛?”

    “这....”刘裕不确定道:“裕与卫将军只于两年前华山脚下有一面之交,当时还是他救了裕与舍妹的性命,若是算上去年在山阴城中的那一次,也不过两面之缘,谈不上私交甚笃,裕只知他果敢凌厉,手段惊人,至于会不会来援,实在是无从猜测。”说完,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刘穆之。

    刘穆之沉吟道:“卫将军与辅国将军乃生死大仇,作壁上观方是正理,只是,卫将军既非寻常人物,或会有非常之举,穆之对此人不甚了解,究竟来与不来,不敢妄下定论啊。”

    坚守没有出路,援军又不可靠,难道京口只有陷落?最终被孙恩以满城人质作挟胁迫刘牢之攻打建康?

    每个人的心头都布上了满满的阴影,“哈哈哈哈~~”刘裕却突然哈哈大笑道:“诸位何必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不了如谢将军般杀身成仁,也能落得个千古美名,又何必畏惧?咱们立刻行动,发动百姓参与守城,即便死了,也要溅他一身血!”

    “不错!”诸葛长民跟着唤道:“他娘的,老子就一条烂命,孙恩有种拿去便是!”

    刘毅与孟昶也是精神一振,一股昂然战意蓬勃而生,刘穆之则是目含深意打量向了刘裕。

    刘裕迎上目光,深深一躬:“先生有大才在身,可愿助刘某一臂之力?”

    刘穆之连忙回了一礼:“穆之敢不从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八章 寄奴发威

    孙恩自六月二十九日率七万余军离开嘉兴之后,于七月初五途经沪渎(今上海市青浦县),挥军强攻,经一日夜激战,克之!杀恰好在此的吴国内史袁山松,歼吴郡郡兵三千余人,全军士气振上加振!更振奋的是,获得了足够食用半月左右的粮草,以及从死人身上扒下的甲胄三千多副,弓弩各有千余!

    七月初七,孙恩率军离开沪渎,驶向上游五百里的京口。

    七月初九清晨,京口江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帆影,戍守的军卒立刻飞报回城,刹那间,仿如末日来临一般,城中气氛极度紧张,除了临时抽调的壮丁被组织奔向城头,各家各户门窗紧闭,原本热闹的街面上再无一人!

    刘裕也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正要出门,臧爱亲忍不住唤道:“刘郎,咱们刘氏与满城老小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一切小心!”

    刘娇的俏面现出了一抹绝然,跟着道:“假如城池不幸被破,兄长能逃则逃,可去会稽投奔卫将军以待有报仇的机会,以你之能,必能获得重用,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就放下吧,你诚心侍他,他理该不会亏待你,咱们这里不用担心,绝不会落入逆贼手中,宁可自尽也要保全清白!”

    刘兴男也重重一点头:“如果真遭了不测,下一世小女还愿做父亲的女儿,不对!父亲的遗憾是没有子嗣,您给小女取名兴男,正是盼望咱们刘氏男丁兴旺,可惜小女没给父亲带来好彩,但愿上天有灵,下一世让小女做您的子嗣!”

    三个大中小女人,三双美目均是无比坚定,刘裕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眼睛也有些模糊。

    这一刻,他不知该说什么,拍着胸脯保证吧,没有任何把握,京口的情况与山阴不同,山阴有大量良人可以强征,京口却是军事重镇,丁壮数虽不及山阴,但常备兵力是山阴的数倍,也就是说,丁壮大多数已经在军中了,正跟着刘牢之在南燕大发横财呢,因此紧急动员之后,也只征到了五千左右的丁壮,兵力仍然不满万,此时的京口,是一座以老弱妇孺为主的城池,其他如晋陵,东莞也大体类似。

    北府八万军,要靠京口、晋陵乃至江淮间的千里土地来供养,而卫风两万军,山阴一城不但完全可以负担,还有余力向朝**缴赋税,江南地区自古重税,这话果然不假。

    刘裕强忍下落泪的冲动,回身一揖到底,便疾步而去!

    很快的,刘裕来到城头,孙恩军正在逐渐地弃船上岸,由于京口北城距离大江只有五里左右,而城里兵力稀少,难以组织起有效反击,孙恩又抱着日夜不间断攻城的打算,因此根本不需要安营扎寨,就看到江滩上聚集的贼兵越来越多,有不少都甲胄齐全,飞梯、巨盾、成扎成扎的箭矢被搬运上岸,随着隐约传来的呼喝声,一部分军卒向着另三面城墙迂回包围,令人禁不住的倒抽一口凉气!

    京口作为北府军的老巢,规模自然不小,周长约二十里左右,如今正面临着卫风初守山阴时的同样难题,那就是人手不足,近万兵力不能全部用于守城,必须要留预备队替换,几千人分布在漫长的城头,显得稀稀落落。

    诸将均是神色凝重,紧紧攒住手里的兵器,有相当一部分新抽来的丁壮脸上竟带上了恐惧之色,孙恩素有凶名在外,恶人恶到了极致,也会让人胆寒。

    刘裕暗暗着急,他明白,本就处于劣势,再如果泄了胆气,只怕京口连天黑都撑不到,当下心一横,唤道:“满城老小都指着我等,你我本死不足惜,却不能白死!为今之计,惟有趁孙恩立足未稳,合围之势未成,以死士出城杀杀他的锐气,才能尽量拖延,有谁敢和刘某出城迎战?”

    “老子敢!”诸葛长民立刻举臂高呼!

    “愿追随将军!”城头一众北府老兵也纷纷表态,每个人都有了战死的觉悟。

    “好!”刘裕锐目一扫,也不多说,手指连点:“你,你,你不要去,你没有兄弟,你死了父母谁来赡养?”

    很快的,点齐了五百人下城,包括刘裕与诸葛长民等一众将领,索性都脱去甲胄。

    “开门!”刘裕大手一挥,守门军卒合力把城门打开!

    顿时,喧嚣声四起,五百人呐喊着冲出城门,孙恩军上上下下竟全都愣住了,他们没料到,京口这么少的兵力竟然敢主动出城迎战,该是吓的瑟瑟发抖才对啊。

    刘裕心头大喜,暴吼一声,使出了不要命的打法,长刀猛挥,一连劈杀了好几个躲避不及的孙恩军卒,身后的五百死士也紧紧抱成团,捡着就近的孙恩军冲杀而去!

    一时之间,喊杀声不断,留守在城头的北府将士均是紧张的看着下方,只见死士乱砍乱杀,所经之处,硬是给杀出了一条血路,一具具尸体被抛飞向了两边,真乃一夫拼命,万夫辟易!这使得观战众人浑身血脉沸腾,哪怕新征来的丁壮也全然忘了恐惧。

    京口军民是北方流民的后代,血液里有悍勇的基因,而孙恩军只凭一股锐气作战,虽然披了甲,但训练仍嫌不足,遇上比他还狠的北府军立时就蔫了,刘裕众人所过之处,无不纷纷退避,似乎是忘了自己一方人多势众,竟没人敢上前正面迎战。

    刚刚上岸的孙恩不由又羞又怒,喝骂道:“好一个刘寄奴(刘裕小名),倒是老夫小瞧了你!今日便叫你来得去不得!张猛,你领一千亲军迎战,复堂,你领弓弩手压上,射死他们!”

    “遵命!”张猛与刘道覆双双领命,疾奔而去。

    不多时,已上岸的孙恩军中,组织起了三千人猛冲向了刘裕率领的五百死士,全都披盔执甲,杀气腾腾!

    刘裕大刀挥舞,正砍的起劲,刘毅却大声提醒道:“德舆兄,孙恩军的精锐上来了,咱们是拼了还是回城?”

    刘裕想都不想的哈哈大笑道:“拼他娘!跟老子回城!”说着,刀势一收,转身向回猛跑,身后诸人也紧紧跟上!

    这一队死士来的快,退的也快,其实也没离城太远,距城门最远只有四百来步,徐道覆与张猛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城门被轰的一声关上,以及地面留下的两百来具尸体!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九章 援军天降

    “痛快!”伴着哈哈大笑,刘裕等人重新回到了城头,尤如凯旋而归的英雄,接受着数千守军以目光传达来敬意,尤其是刘裕,身为京口暂时的主将,却身先士卒,悍不畏死,这赢得了广大中下层将兵发自内心的敬重!

    斩杀两百多敌人相对于孙恩七万多大军,有如九牛一毛,但对士气的鼓舞无可比拟,刘裕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杀身成仁的决心,也振奋了全军将士,每个人的脸面,都纷纷现出慷慨悲壮之色,一股昂然战意冲天而起!

    孙恩则是气的脸色煞白,被刘裕冲出城门砍杀一阵,又毛发无损的退回,这就是活生生的抽脸啊!

    “好你个刘寄奴,就让你多活上一时半刻!”恨恨咒骂了句,孙恩厉喝道:“都快点,着将士们加速下船,正午之前必须发起进攻,争取一日夜攻破京口!”

    “遵命!”数名亲随转身向回奔跑,孙恩也重新把目光投向了京口城头。

    不多时,京口城下的气氛渐趋紧张,刘裕敢于出城冲杀,这从侧面证明了北府军人数虽少,却战斗力强悍,约摸两个时辰之后,沉闷的战鼓被重重擂响,由于缺乏攻城重武器,孙恩军以枪盾兵掩护着弓弩手打头,向城上射箭压制守军,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步卒,扛着飞梯向前猛冲,总攻正式开始!

    孙恩依然是人多欺侮人少,以人海战术发起昼夜不间断猛攻,伴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城头矢石如雨,城下箭如飞蝗,一架架飞梯架上城头,又被滚石檑木砸断,尸体如下饺子般一排排向下坠落,偶尔有攀上城头的孙恩军卒,也被守军顽强的杀伤阻击,双方的死伤人数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增加!

    不知不觉中,一昼夜过去了,时间走到了七月初十晚间,除了火箭造成的光亮,双方都偃灯熄火,孙恩军就着黑攻城,北府军也仅凭着月色辨认撕杀。

    北府军那坚强的意志出乎了孙恩诸人的意料,原先一日夜攻破京口的计划不得不向后推延,城头传来的不间断喊杀,似乎预示着攻城战还将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徐道覆忍不住叹道:“北府军果然是天下劲旅,几千人守城仍不露败相,倒是出乎了道覆的预料,去年攻打山阴,正是久攻不下才使得刘牢之及时来援,将军莫要大意啊,刘牢之也该得到消息了,恐怕已在匆匆往回赶了吧!”

    这话戳中了孙恩的痛脚,山阴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哼!”孙恩冷哼一声:“山阴丁口众多,那姓卫的可以强征良人守城,但京口以老弱妇孺为主,刘寄奴哪来的人手?照这伤亡看,他还能支撑到几时?老夫偏不信京口会是第二个山阴,不过,为防止夜长梦多,还得抓紧!”说着,转头喝道:“檑鼓,让将士们都加把劲,明日一早,咱们进城用膳!”

    “咚咚咚~~”伴着战鼓声,攻势骤然加密,城头顿时压力大增,孙恩没法掌握京口的具体情形,刘裕等人却是苦不堪言,徐道覆感叹于北府军的顽强,他们又何曾不为孙恩军的悍不畏死暗暗心惊呢!

    刘穆之自谦不通兵法,统筹调度却有理有条,刘裕把后勤放手交给他处理,这时的刘穆之,带着满脸忧色奔上了城头,寻到刘裕,草草一拱手:“将军,自昨日至今,我军已阵亡近三千人了,兵力分配捉襟见肘,穆之担心很难撑到天亮啊!再依时日推测,求援信只能早上个两三日送到辅国将军手上,恐怕大军回援还得有三五日啊。”

    刘穆之还有句潜台词没说,那就是刘牢之是没法指望了,以刘裕为首的北府诸将均是心知肚明,一股无力感萦绕上了心头,两日一夜,全军阵亡了三千,孙恩军应该在万人左右,然而,守城绝不能按这样的比例计算,人手的减少,也意味着防御空档的加大,会给敌人带来更多的突破机会。

    去年卫风守山阴,刚开始他有三万多人,有能力设预备队让将士们替换休息,刘裕起先也留了一半人手作为预备队,但在孙恩的四面狂攻之下,发现这一招根本不管用,全军八千多人必须全部上城,物资运送全部由老弱妇孺承担,将士们没法休整,只能揪着空档稍稍喘口气,喝口水吃点食物,体力精神的消耗近乎于极限了,全凭意志在强撑着!

    但精神力量毕竟不是刀枪箭矢,它需要依附肉身,人力终不能无穷无尽,人体潜能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激发,刘裕明显的觉察到,将士们射箭的手臂已经有了颤抖,双腿也在打着哆嗦,倾倒沸油、投掷檑木与滚石时,需要把身体匍匐上城垛,这又带来了伤亡的成倍增加。

    “啊!”一声惨叫在身边响起,刘裕转头一看,一名战士被流矢射中面门,当场气绝身亡!

    “德舆兄,索性出城冲杀一阵落个快活,即便被乱刀砍死,也好过被活活磨死!”诸葛长民再也按耐不住,大声叫唤道。

    刘裕暗感犹豫,昨日清早冲杀,是趁着孙恩立足未稳,已方战士全都生龙活虎,而如今,孙恩阵脚已定,自已的战士却在鏖战之下疲惫不堪,主客之势相易,出城只是速死罢了。

    “是啊,德舆兄,眼睁睁看着将士们挨个倒下,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啊!”见刘裕只顾怔怔站着,刘毅也跟着附合。

    ‘也罢!死也要溅孙恩一身血!’心头快速闪过臧爱亲、刘娇与刘兴男的面容,暗暗道了声对不起之后,刘裕横下一条心,大喝道:“谁愿与刘某出城再战?”

    “我等都愿追随将军!誓与贼寇同归于尽!”守军轰然应诺,士气奇迹般的再度提升!

    “好!”刘裕的脸面闪出一抹狠厉,正要招呼众人下城,却是心中一动,东南方隐隐有雷鸣般的轰鸣传来。

    “将军,那是什么声音?”刘穆之忍不住道。

    众人均是眉头微皱,孟昶突然大叫道:“是马蹄声,对!就是马蹄声!”

    “莫非是辅国将军回来了?”刘毅脱口而出,这也是每个人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尽管刘穆之猜测刘牢之不可能及时赶回,可凡事都有个说不准,有可能在孙恩到来之前,刘牢之已经在归途中了呢?在北府众将看来,除了刘牢之,还能是谁?

    一瞬间,每一张面孔都现出了欣喜若狂之色,还有抑制不住的如释重负,甚至都有战士两腿一软,差点瘫坐在了地上!

    刘裕连忙唤道:“大伙儿都咬咬牙,坚持一下!通知各门,辅国将军回来了,着兄弟们一定要顶住,莫让贼兵破城!”

    “遵命!”十余人重重应诺,向着两侧飞奔而去,这一刻,跑的比兔子还快,人体潜能被充分激发出来!

    刘裕等北府军将士受城墙遮挡,只能闻马蹄声而不见其影,孙恩诸人却立足在空旷处,除了逐渐清晰的马蹄声,还能看到三支尖锥形黑影正旋风般冲来!

    卢循面色剧变,急呼道:“怎么可能?刘牢之怎能如此之快?他理该还在下邳啊!”

    素来镇定的徐道覆,也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与北府军主力野外作战,还是在被突袭的情况下,这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活的太长了啊!

    徐道覆连忙转头道:“将军,攻城已不可行,请速速收兵,能走多少人是多少,骑兵冲过必然步卒跟上,倘若被分割包围,只怕全军都要覆没啊!”

    孙恩却诡异的升起了两个重演的念头,第一个重演是去年攻打山阴的那一幕重演了,正是久攻不下被刘牢之大军击破,第二个重演则是月前趁风雨偷袭谢琰,这倒好,自已攻城正酣时,也被偷袭了,他感觉报应来的太快了些。

    孙恩极度不甘,放眼望去,三支骑队是从侧面冲击,倾刻之间,就把自已的那松散的攻城队列给冲成了数截,混乱正迅速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军卒扔梯子的扔梯子,丢武器的丢武器,朝江滩亡命飞奔,根本用不着鸣金,人已经自动败退了。

    很显然,在所有人眼里,这就是刘牢之率北府主力回援!

    “三官帝君,你为何不开眼?”孙恩突然仰天咆哮,他预感自已这一次将大败亏输,去年败在刘牢之手上,能扔下财货女人用以掩护主力撤离,可今年还能扔什么?而且这只是北城,攻打其余三面城墙的人手必须要退回江滩才能乘船离开,他们有这个机会吗?

    孙恩顿觉眼前一黑,身形摇摇欲坠!

    徐道覆连忙扶上孙恩,凄厉的大呼道:“快走,快走,退回海岛再说!”说着,与卢循领着一众亲军撒开腿向身后的船只跑去。

    船只纷纷起锚,根本不管人上没上满,锚刚刚起上,就向着江中疾驶,有些赶不及的孙恩军士泅水跟着船,伸出手臂大声呼叫,还有些机灵的跑去抢夺未来得及离开的船只,江滩上乱作了一团!

    骑队也相应的分成数股,伴着“投降不杀!”声,有的去江滩夺取船只,还有的四处砍杀抓降贼寇,伴着零星的头颅冲天而起,一排排的人影扑通扑通跪下!

    刘牢之及时回援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城里散播,京口一片沸腾!

    有如重大节日来临,家家户户点亮灯烛,街面上全是欢呼奔走的人群,甚至有性子急的,根本不顾守军拦阻,纷纷挤上了城头,他们要第一时间向他们敬爱的统帅致以崇高的敬礼!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零章 不是刘牢之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京口城头,站的满满的全是人,其中以老人、孩子与各个年龄层次的妇女为主,借着城下星星点点的火把,全都目不转睛的看去,他们兴奋的相互交谈,发泄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甚至百姓们都达成了一致,只要刘牢之一出现,就立刻齐声山呼万岁,把这最大的尊崇奉献给他们敬爱的将军,这一刻,再没人去计较刘牢之的过失,心里充满了爱戴之情!

    臧爱亲、刘娇与刘兴男也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跟着拥挤的人群挤到了城上,刘裕没办法,只得把这三个大中小女人接到身边,至少能宽敞些。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城头那兴高彩烈的喧嚣声也越来越小,渐渐地,刘兴男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忍不住道:“姑母,辅国将军怎么还不进来啊,追击贼寇交给外面的人就可以了,而且辅国将军好象也转了性子,对贼寇以收降为主,按他以往的脾气,该全部杀掉扔江里喂鱼才对啊!”

    刘娇并未接腔,只是睁大眼睛看向城下,但随着刘兴男的提醒,陆续有人觉察出了细微的蹊跷,骑兵虽然满场飞奔,数量却不多,仅仅几千骑,预想中的大批步卒也没有跟上,更加诡异的是,每抓捕到数百名降卒,就被带到江滩集中,瞧不出有半点进城的意图!

    刘穆之眉头一皱,猜测道:“莫非是辅国将军在回程途中接到了告急,故而以前锋先来救援,他自已还在路上?”

    刘兴男跟着就道:“那会是谁?小刘将军、孙将军还是何将军?对了,何将军骁勇无敌,理该由何将军担当前锋,可无论如何,也得过来打个招呼嘛!”

    “这....”刘穆之立时哑口无言,刘裕也暗感不解,北府诸将至少在表面上很和睦,如果再论起私交,除了诸葛长民、刘毅、孟昶这些比较低级的将领,刘裕与刘敬宣、何无忌等中高层也是交情岗岗的,孙无终对他有提携之恩,更是不用多说,可如今人已回到了家门口,怎么搞的象陌生人似的,难道来的不是北府军?

    但仅凭着微弱的火把光亮实在难以分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刘毅已接过来道:“德舆兄,要不要派几个弟兄下去看看,毅总觉得不大妥当。”

    刘裕看了看东方的天际,凭着经验,这是黎明前的最黑暗时刻,于是摇摇头道:“裕怀疑来的未必是我北府军,未明情况之前,不方便冒然出城,先等等吧,天快亮了。”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生出了类似的想法,均是探头想看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奈何只能看到江边人影绰绰,实在看不清脸啊!

    在焦急的等候与各式各样的猜测中,东方的地平线透出了一抹鱼腹白,偌大的江滩上,密密麻麻全是蹲着或坐着的俘虏,另还有五百来艘没来的及跑掉的船只。

    李驻、张宁与一众将士们虽然眉眼间分布有明显的疲惫,却带着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

    张宁转头欢喜道:“将军,这一趟累是累了点,可收获也令人难以想象,竟然收编到三万多降卒,即使放一半回会稽耕田种地,我军的人数也能达到四万多了,再过几年真能赶上北府军啊!”

    李驻重重一点头,接过来道:“末将经粗略估计加上向降卒询问了解,虽然孙卢徐等主要贼首脱逃令人遗憾,可是孙恩军攻打京口约战死了万人左右,慌乱中挤入江里溺死的也有三千多,而孙恩本身只有七万来军,这么一算,跟着他逃回海岛的最多也就三万,孙恩对会稽再也不成威胁了,对了,他们一开始把咱们当作北府军,都以为是刘牢之及时回援,这才败的如此之快,让将军您捡了个现成便宜,还真是一份厚礼啊!甚至连船都准备好了,末将就在想,假如刘牢之得知自已会有如此赫赫威名,会不会气的吐血呢?啊~~哈哈哈!”

    李驻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身边也是哄笑连声,卫风长长吁了口气,经过连续赶路,终于在昨夜抵达了京口城下,当即下令突击,原以为会有一番血战,毕竟敌我兵力悬殊十倍,却错有错着,孙恩竟然不战自溃,逃走与淹死的大多分布在北城墙一带,攻打其余三面城墙的贼众逃无可逃,只能跪地投降。

    无论怎么说,孙恩军卒都是三吴人士,不同于鲜卑、羌、氏与匈奴等异族,卫风已承诺了即往不究,他们又何必死抗到底呢,跟着孙恩是为了讨口饭吃,只是手段过激了些,从本质上说,跟随卫风与跟随孙恩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这一夜,卫风也辛苦异常,深入降卒做思想工作,再辅以母夜叉们的血泪控诉,几乎雷同于余姚城下的翻版,降卒们纷纷痛哭流泣大声悔过,取得了不扉的效果。

    陈少女却似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将军,北府军辖地千里,也不过八万精兵,而会稽区区十县,如何能养得起四五万军卒?您可别操之过急,弄致怨声载道啊!”

    “诶~~”卫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陈少女,你多虑了,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今年冬季,本将带你们去大发横财!”

    王道怜赶忙问道:“将军,您不会又打上百济的主意了吧?百济那么穷还那么小,从他身上能搜刮出什么油水?”

    卫风阴恻恻的笑道:“百济不能再抢了,抢光了还如何抵挡高句丽入侵?若让高句丽统一了半岛,他日收拾起来要多费一番手脚,今年本将带你们去新罗,听说三十多年前,倭国息足长姬命大后出征新罗,逼迫新罗王室每年进贡八十船的贡品,本将去讨要过来,让他改为向府君上贡!”

    王道怜恍然大悟道:“妾明白了,您去年是抢劫,今年改行干勒索了啊,只是新罗王室未必肯啊!”

    卫风立刻把看白痴的目光投了过去,王道怜瞬间回过神,不给能行吗?不由脸面微红,讪讪低下了脑袋。

    卫风这才冷哼一声:“他敢?不给老子灭了他!”说着,抬头看向了京口城池,玩味的笑道:“走,咱们都过去与刘兄打个招呼,做好事不留名不是咱的风格!”

    “嗯!”亲卫与母夜叉们纷纷点头,五百骑跟在卫风身后,缓缓向着前方驰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一章 外军不得入城

    随着天色渐渐放亮,城头的近万双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正缓缓驰来的五百骑,距离越来越近,面容也越来越清晰。

    “啊!竟然是他!”刘娇猛然间爆出一声惊呼,声音中满满的全是欣喜与意料不到,这不正是朝思暮想的卫家郎君吗?两年前,他救了自已与兄长,两年后,又是他出手解了京口之围!

    其实刘娇清楚,卫风千里驰援,未必是为了自已,可芳心仍是控制不住的起了阵阵颤栗!

    尽管刘娇在惊呼之后,就立刻掩上了嘴巴,但仍是吸引来了身周诸多的关注目光,她那娇羞欢喜的神色,使得臧爱亲与刘兴男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刘兴男忍不住问道:“姑母,他就是那个人?”

    “嗯!”刘娇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臧爱亲顿时运足目力看向卫风,有关卫风的一举一动,其实刘裕全家还是挺关心的,在未见着面之前,卫风在臧爱亲的想象里是个手腕通天,心狠手辣的厉害人物,这见了面之后,心头不由起了丝疑惑,卫风眉清目秀,身着亮银色明光铠,面带微微笑,目光端正纯净,怎么看都是个有修养的翩翩美郎君啊,怎会有如此厉害的手段,又怎么可能出身于流民?

    刘兴男也有着类似的不解,与母亲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难怪刘娇仅仅一面之缘便芳心暗许,这个男人,的确比她的前任要强上千倍百倍啊!

    刘裕的心里却是百感交集,两次救命之恩了!可笑的是,自已当初竟大言不惭说要饶过卫风一次,照这样看,又哪来的机会,又如何回报于他?

    陆续的,有去年跟随刘牢之入山阴的扈从认出了卫风,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远,刘毅、孟昶、诸葛长民等人均是面面相觎,在他们眼里,卫风敌友难分,或者说是敌的成份更大一点,偏偏是他出手救了京口,恐怕司马尚之来援都能让他们舒服一点。

    城头也渐渐有嗡嗡声响起,京口百姓纷纷伸长脖子朝下看去,他们都想瞧清楚这卫风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敢当众给刘牢之难堪,又敢为了个女人与刘牢之结下生死大仇!

    城头在看着城下,城下也在暗暗打量着城头,卫风一一留意着刘裕身周几个主要人物的神色变化,大略有数之后,拱手哈哈笑道:“刘兄可还安好?兄弟来迟一步,教诸位受惊了。”

    刘裕到底是个人物,立刻就把不良情绪给排了开去,在他看来,公是公,私是私,自已欠卫风一条命,有机会还他一次,京口百姓欠他一份情,他日由北府军了结,何必自寻烦恼?于是也哈哈大笑道:“卫兄弟千里来援,刘某与京口百姓感激不尽,请进城一叙,容刘某稍尽地主之谊!”

    刘裕的目中现出了玩味之色,直直看着卫风,身周诸将也是暗中叫好,他们倒要看看卫风敢不敢进这个门!进来了一切好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挽回去年在山阴丢失的颜脸。

    说实话,卫风并不打算进京口,他只想露个脸,让天下人知道是他解了京口之围,也算是还了刘牢之去年解山阴之围的一份人情,自此之后,恩义两绝,即便亲手斩下刘牢之的头颅,也不用担心再有人拿这说事,只不过,城头诸将的神色让他暗感不爽,他娘的,进就进,还怕了他?

    卫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哦?既然刘兄盛情,那兄弟就却之不恭了!”接着,目光很自然的转移到了刘娇身上,对于这个女人,他依稀有些印象,这时的刘娇,俏面泛出晕红,表面上视线低垂不看自已,但细细一留意,眼角的余光正时不时的瞅来呢!

    卫风有数了,立时暗吞了口口水,他对美女素来来者不拒,尤其刘娇还占了个刘裕亲妹的身份,而自已与刘裕敌友难分,额外多了份异样的刺激,当然了,他所谓的美女中不包括丁太后!

    卫风恰到好处的现出了一丝惊愕,再次拱了拱手:“这不是刘家娘子么?两年不见,仍是风采仍旧,实在可喜可贺啊!”

    “啊?”刘娇一声低呼,她没料到卫风竟会当着城上城下近万人的面与自已打招呼,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但更多的还是甜蜜,她始终担心卫风把她忘了,虽然她曾说过要见卫风一面,可如何见面,根本没有头绪,身为女子,总不能主动找上门吧,然而,今天在意料不及的情况下见面,令她产生了种瞑瞑中自有天意的感觉!

    对于女人来说,与心仪的男子偶然邂逅要比刻意安排的见面更加令人心醉!

    一时之间,刘娇心如鹿撞,羞喜难当,刘兴男已扯了扯她,低低笑道:“姑母,人家在和你打招呼呢!”

    “噢!噢!”刘娇连忙定下心,尽量使神色不变,回礼道:“妾一孀居之妇有何风采?这份赞誉实不敢当,倒是卫家郎君你,仅仅两年不见已声名雀起,两拒孙恩,保得会稽一方太平,又及时来援,使京口百姓免遭涂炭,这份功绩,有何人能及?妾不曾想,当年的匆匆一面,竟结认了位英雄人物呢!”

    当着众人的面,卫风也不好太过于调戏刘娇,只是微微笑道:“刘家娘子过奖了。”

    话音刚落,王道怜已小声道:“将军,这是您那便宜好兄弟的妹妹吧,妾观她眉目含春,说那么多,其实只告诉您仍是待嫁之身,就等着您采摘呢,您可不能错过了。”

    “好了,就你机灵,先别想那么多,说不定城里摆了出鸿门宴在候着咱们,有这工夫,还是多想想对策吧!”卫风摆了摆手,又向前示意道:“城门已经打开,咱们下马入城!”

    “遵命!”五百男女骑士纷纷跟着卫风跨下战马,牵着马匹向前走去。

    刘裕等北府将领也匆匆步下了城头,和近百名京口百姓代表站在门口迎接,人人都挂着副真挚的笑容。

    卫风等人也是面带微笑,城门处充满了融洽的气氛。

    “卫兄弟请!”见卫风上前,刘裕略一欠身,伸手示意。

    “好说,好说,刘兄先请!”卫风的谦让刚刚脱口,猛然间,一声清叱响起:“外军不得入城!”

    “呃?”卫风一怔,举目看去,一个约十一二岁,身形还未长开的小女孩一步拦在自已身前,两腿横跨,双臂张开,那稚气的脸庞带着毫不掩饰的得色!

    卫风视线再一扫,包括刘裕在内,北府诸将竟无一人阻止,还全都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分明是在报去年的一箭之仇啊!

    卫风又把目光移回重新看去,这个女孩子似乎是城头站在刘娇身边的那个,难道是刘裕的女儿刘兴男?念头刚冒出,脸面就控制不住的浮出了一抹古怪,习惯性地瞄向了那对小胸脯。

    十一二岁的女孩子,也就是前世五六级的小学生,有相当一部分还没开始发育,即使发育的早,也只是刚刚起步,卫风运足目力,才勉强看到刘兴男的胸部有着细微的起伏,这还是夏季衣服穿的少,如果在秋冬季那就是一马平川!

    刘兴男哪曾被男人如此无礼的注视过胸脯,粉面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酡红,颇有些手足无措!

    北府诸将却是大眼瞪小眼,这人太不讲究了吧?之后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刘裕。

    刘裕也是无比尴尬,心里早问候过卫风的祖宗十八代了,可这是自已女儿主动跳出来的,被轻薄又能怨得了谁呢?于是“咳咳~~”,赶忙清咳两声。

    刘兴男立刻回过了神,恨恨瞪了眼卫风,微红着脸颊怒道:“说的就是你,你那贼兮兮的眼睛看什么呢?究竟进不进来?”

    卫风收回那猥琐的目光,微微笑道:“即然外军不得入城,那本将只能辜负刘兄的好意了,告辞!”说着,竟要向回走去。

    北府诸将全都傻眼了,刘兴男已是急忙叫道:“哎~~你这人要不要脸啊!外军不得入城的规矩是谁定的?去年是谁在山阴城下说的那么好听?你给辅国将军不是大道理一套接一套吗?怎么轮到自已就那么胆小了?孤身不敢入城,是吧?哼!还枉得姑母夸你为英雄呢?胆小如鼠的人,又怎配称为英雄?”

    卫风不急不忙道:“辅国将军豪气冲天,乃是我等无名小卒需要仰视的存在,实在是没法比啊,何况英雄是刘家娘子说的,你见我有哪一句应承的话?对了,让我猜猜看,你该是刘兄的爱女吧,那就托大称你为刘小娘子好了。”

    正说着,卫风突然脸面一沉,不悦道:“自古以来,英雄都没有好下场!刘小娘子,你是在咒我啊!我也不屑于当英雄,人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做好自已已是足够,哪管不相干的人如何看待?为别人活,还不够累的,刘小娘子,我说的可有道理?”

    “一派胡言!”刘兴男脸面通红,冷哼一声:“你带兵入城,分明是瞧不起我北府军!你还如何狡辩?”

    “哈哈哈哈~~”卫风仰天笑道:“刘小娘子,你虽未成年,给人扣帽子的本事倒不小,十八年前,北府军强渡淝水大破苻坚,铸就了赫赫威名,如今怎会惧怕我这区区五百轻骑?这要传了出去,天下人会如何议论?你可能担待的起?”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二章 不做叔父做兄妹

    “你....”刘兴男简直要气的头顶冒烟了,在她十二年的生命中,从未见过如此无赖的人,明明是自已不敢孤身入城,怎么反成了北府军没气量?

    她很为刘娇不值,觉得刘娇被卫风的外表所惑,竟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一个金玉其外而败絮其内的家伙!

    北府众将却是倒抽了口凉气,他们的感受与刘兴男截然不同,言辞锋锐,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也是一种本事,尤其是刘穆之,脸面竟有了一抹凝重浮现,他突然意识到,除非北府军愿意在将来臣服于卫风,否则很可能会有两雄争锋的局面出现!

    目中顿时闪出一丝狠厉,刘穆之立刻给刘裕打了个眼色,示意即便背上千古骂名也要把卫风留在京口,以绝后患!

    刘裕暗暗叹了口气,刘穆之的意图他如何不明白呢?但刘裕素来恩怨分明,他不是不清楚卫风会是个强有力的敌手,同时诱杀卫风除了于名声有损,也不会带来过大的负面影响,可他没法点这个头,他欠卫风一条命,更逞论卫风还是他妹妹刘娇的心上人。

    ‘大丈夫理当堂堂正正,何须行下作手段?即使他日不敌,也能落得个问心无愧,而且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就让卫兄弟瞧着,谁才能最终成就不世伟业!’蓦然间,刘裕猛爆出一股昂然气魄,这令得场中的有心人均是微微一凛。

    卫风也是现出了一丝赞许之色,说实话,刘穆之的杀机他并非没有觉察到,可那又如何?有五百男女亲卫傍身,凭着京口城里的数千疲惫之师,他有脱逃而出的自信,更何况,如果时机把握得当,说不定还能获得北府中下层军卒与百姓的同情,这对于将来吞并北府军是极为有益的,只是刘寄奴不愧为刘寄奴啊!

    刘裕的气势来的突然,去的也快,转瞬之间,已是神色如常,向刘穆之略一摆手,示意不要乱来,又看了看刘兴男,低斥道:“兴男,卫兄弟不过是说笑罢了,休得胡言乱语!”

    “哦!”刘兴男也产生了种很古怪的感觉,她觉得这一刻的父亲与以往相比,多了份威严,当下不敢再说什么,讪讪应了声,只是仍不忘狠狠瞪了卫风一眼。

    刘裕摇了摇头,转向卫风道:“卫兄弟言之有理,诺大的京口如何容不下区区五百骑?来,请往寒舍一述!”

    “刘兄请!”卫风不紧不慢的回了一礼,随即就在刘裕、刘穆之与刘兴男诸人的陪同下,领着五百骑向城内走去。

    城头百姓虽已陆续散开,可城内的百姓渐渐围在了街道两旁,都想看清楚卫风是何等样人,卫风并不介意,遇上有人对他指手划脚,也微笑着拱手示好,不多时,刘裕的小院已出现在了眼前。

    刘裕没有立刻领着众人入内,而是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为难,也有些赫然。

    卫风明白他的意思,会意的笑道:“城外还有诸多杂事,兄弟也不便久留,今趟只为认个门,他日有机会再专程拜访,让他们在外面候着也是无妨。”

    刘裕这才伸手道:“实在是对不住各位了,寒舍简陋,还望卫兄弟匆要嫌弃。”

    卫风摆了摆手:“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可堪回首?反倒是斜阳草树,寻常巷陌,平凡之中自有真趣可寻,试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刘兄过谦了!”

    刘裕是个粗人,文化水平只限于粗识几个大字,却感觉卫风这诗不像诗,歌不像歌的吟颂中带着丝说教意味,出于本能,他隐隐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不由凝神细思,刘穆之与孟昶已经猜出了卫风的意图,双双交换了个警惕的眼神,正待砌词辩驳,刘兴男抢先冷哼一声:“哼!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你劝人安于现状,怎不见你自已解甲归田?言行不一的人,最是恶心!”

    这话刚落,臧爱亲与刘娇已双双步出院门,臧爱亲脸面一沉,不悦道:“兴男,怎能如此无礼?阿母是如何教导于你的?还不快向你叔父赔罪?”

    原来,卫风答应入城之后,阿娇喜不自禁,连忙拉上臧爱亲先回了家,煮茶摆放几案,以招待卫风,刘裕不把卫风请去官牙,而带回自已家里,一是卫风的身份敏感,不方便以官方身份招待他,二来也存了让俩人加深了解的心思,只不过,刘裕并没有主动提亲的想法,他可拉不下这个脸。

    刘兴男却是一幅不情不愿的模样,叫卫风叔父,她才不愿意呢!卫风也打了个冷战,叔父?刘兴男芳龄十二,自已刚满二十,正是男女婚配的最佳年龄差啊,他没法接受这个敬称,于是讪讪笑道:“兴男纯真率直,嫂嫂不必为难她,这样罢,咱们索性各交各的,弟与兴男兄妹相称即可!”

    刘兴男立时现出了算你识相的神色,陈少女与王道怜则偷偷交换了个古怪的眼神,作为卫风的身边人,又如何猜不出,这分明是动起了刘兴男的心思啊!

    刘娇对卫风可没那么了解,连忙打着圆场道:“好了,都进来再说罢,阿兄,你把客人晾在门外成何体统?”

    “卫兄弟,快请!”刘裕回过神,稍稍欠了半个身子。

    “刘兄与嫂嫂先请!”卫风拱了拱手,唤上了王道怜与陈少女与自已一同入内。

    刘裕家的厅堂并不大,刘裕一家四口,卫风这里三人,加上诸葛长民、刘毅、孟昶与刘穆之,十一个人挤满了小小的空间。

    臧爱亲生活简朴,心思单纯,热情的招呼众人就坐,尤其对卫风更多了些殷勤与亲切,她对卫风有九成满意,唯一的那点遗憾,则是卫风已经有了妻室,刘娇只能屈居妾氏,但刘娇自已不介意,她又能说什么呢?

    在诸人一一落座之后,臧爱亲端起茶碗,敬向卫风笑道:“妾乃妇道人家,早有城池被破便与阿娇与兴男立刻自尽的打算,幸得卫家郎君及时来援,不但救了满城老小,也救了妾三人的性命,妾以茶代酒,不代表他人,仅为咱们这三名女流之辈的救命之恩!”说着,示意刘娇与刘兴男赶紧端起茶碗。

    两个女人纷纷捧着茶碗敬向卫风,刘娇是美目含情,刘兴男多少带着几分不情不愿,卫风就当没见着,端着碗向二女微微一笑,这才面向臧爱亲,正色道:“弟与刘兄同朝为臣,千里赴援义不容辞,嫂嫂客气了!”随之一饮而尽。

    “好!”刚把碗放下,刘穆之已赞了声好,问道:“卫将军侠肝义胆,朝庭必会大加封赏,只是,穆之请问一句,那俘获的数万逆贼准备如何处置?”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三章 轮番责难

    卫风一怔,看向了刘穆之,刘穆之微捋颌下三缕长须,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说实话,原本卫风对刘穆之还存有几分友善,这个人的才能堪比萧何,历史上的刘裕每当出征,都是由刘穆之替他打理朝庭,使得刘裕完全不用担心后方会变生不测,如有可能,将来收为已用自是最佳。

    只是今日,刘穆之先露杀机,这倒也罢了,可以勉强理解为各为其主,但偏偏这副高人隐士模样令卫风极为反感,他最讨厌装神弄鬼,有才了不起?离了谁地球都玩的转,没有刘穆之天就塌了?完善的制度才是保证有序转运的最重要因素,更何况刘穆之主动提起降卒的安置,这分明是故意找茬,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

    卫风心底暗生杀机,表面却不动声色的拱了拱手:“请问刘先生是何看法?”

    刘穆之略一沉吟,便道:“贼寇既是反贼,又无端攻我京口,与京口百姓结下了不解之仇,还望卫将军理解我等的心情,把贼众交由我京口军民处置,穆之感激不尽!”

    卫风不假思索道:“京口遭受无妄之灾固然令人同情,但贼寇首先是我会稽人士,不过是愚昧无知被孙恩以邪佞之术引诱罢了,本将千里追击,一来解京口之围,二来擒拿回去交府君管束,因此,理该由府君上表朝庭,再做定夺!”

    “哼!”诸葛长民冷冷笑道:“卫将军打的好算盘啊,听说你月前收数千降卒编入军中,只怕这一次也不例外罢?呵呵~~数万之众啊,会稽军立将膨胀至五万左右,虽不能与我北府比,却可以勉强与荆州一较高下,卫将军急于扩军,存的什么心思?”

    刘裕等人眉头一皱,都觉得诸葛长民这话过份了,果然,卫风毫不示弱的冷哼一声:“诸葛将军忧国忧民,令卫某钦佩,只是请问,诸葛将军所供何职?”

    “你....”诸葛长民一瞬间脸面涨的通红,怒目而视!卫风的言下之意,是嘲讽他官小操的心却不少,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含有浓浓的轻蔑,可事实正是如此,如诸葛长民、刘毅等人,无非任个司马、参军一类的辅职,就连刘裕都没有将军号,卫风再怎么说也是偏将军,偏将军虽不起眼,在郡一级的属官中卫风是独一无二!

    “好了,长民,莫要冲动!”刘毅连忙打起了圆场,接着就向卫风拱了拱手:“长民素来粗鄙,请卫将军匆要多做计较,至于对降卒的处置,因各有依托,恐怕也争不出个结果,倒不如暂且不理,不过,毅也有个疑问,不知卫将军能否解惑?”

    卫风示意道:“刘将军请直言。”

    刘毅寻思道:“江东不产战马,我北府战马是经大小数十战剿获而来,然而,会稽于短短数月内已有了五千骑,这着实令人惊讶,也令我等羡慕,这其中的缘由,不知卫将军可方便透露?”

    诸葛长民跟着又道:“朝庭有传言,卫将军私通外国,战马乃交易而来,不知可是属实?”

    卫风根本不予理会,诸葛长民品行不端,嘴还无比讨厌,这个人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将来在沙场上绝不会留情!

    卫风只向刘毅微微笑道:“说来也侥幸,去年秋冬之交,因闲着无聊,卫某带着弟兄们出海打点野食,偷袭了南燕一座马场,这才得了些战马,却没料到,竟会惹来猜疑。”

    众人面面相觎,马场岂是那么容易偷袭得手?马匹历来是各势力的重中之重,无不以重兵看守,卫风是明显的言不由衷,可这事很难落下实证,好歹全凭他一张嘴,根本没法揪着不放。

    孟昶又道:“今日卫将军既然坐在此地,那么昶也不诲言,你解了京口之围,我京口军民无不感激,但众所周知,你与辅国将军之间甚是不妥当,倘若卫将军有心,我等诸人愿合力劝说辅国将军,与你握手言和,想必辅国将军也会欣然应允,不知卫将军意下如何?”

    孟昶的话问到了点子上,这关系到卫风与北府军将来的立场,倘若卫风愿意与刘牢之一笑泯恩仇,那么北府军也会与卫风互为依仗,成为政治上的盟友,如今的卫风有这个资格,他的麾下有了五万军,只需要一到两年的操演,将变成一支谁也没法忽视的精锐武装,更逞论他还有搞来战马的渠道,抢劫一说,稍有点常识都不会信。

    至于会稽表面上的当家人王凝之,明眼人都能看出,实际上是形同虚设,军权掌握在卫风手里,真正的主事者还是卫风。

    刘牢之更不成问题,他可以借卫风救援京口顺势下台阶,对卫风去年强加而来的羞侮一笑了之,或许还能带来大度的美名,总之,在北府诸将看来,卫风与刘牢之握手言和是个双赢的结果,北府军并不愿平白竖下这个大敌,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卫风,是战是和,全在他一念间!

    尤其是刘娇,美目更是紧紧盯着卫风眨都不眨,一颗芳心也紧紧提到了嗓子眼!

    “哈哈哈哈~~”令她失望的是,卫风哈哈大笑道:“孟将军的好意卫某心领了,但外舅蒙受奇冤,举族被灭,身为姻亲,自然有为太原王氏平冤昭雪,讨还公道的义务,若卫某置之不理,还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想必诸位当能理解!

    其实在卫某眼里,北府军是北府军,辅国将军是辅国将军,卫某与北府军是公义,与辅国将军是私怨,辅国将军虽掌北府,北府却不是辅国将军的部曲私军,二者不可混为一谈,卫某衷心希望北府众将能置身事外,当然,若是诸位强架梁子,卫某接下便是,不过今日,卫某仍当诸位是友而非敌!”

    “哼!好大的口气!”诸葛长民很不屑的嘀咕了声。

    臧爱亲、刘娇与刘兴男则是无奈的看了看,刘兴男偎上身体,小声道:“姑母,您看到了吧?孟叔父给了他机会,他却偏要与辅国将军不死不休,也不掂量掂量自已的斤两,分明是个自大狂妄之徒,而且他这样做,又置您与何地?根本是不把您放在心上嘛!姑母,您别为他的外表骗了啊,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刘兴男睁大眼睛看向刘娇,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模样,刘娇却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男人的事姑母不懂,也不想懂,姑母只知道,卫将军心志坚毅,这样的人凡事都有自已的主见,怎么可能三言两句被别人说动了心?哎~~,由得他们去争,只是这说着说着就要僵了,嫂嫂你还是劝一下吧!”

    臧爱亲也颇为无语,连忙给刘裕递了个眼色。

    刘裕会意的端起茶碗,向四面一敬,大声道:“卫兄弟说的对,今日咱们是友非敌,日后该如何,就交给老天爷操心好了,来,诸位都饮了!”

    众人陆续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他们都明白刘裕的意思,点到为止即可,毛头小伙子,难免会冲动行事,逼迫太甚或会适得其反,给他一个冷却时间,好好考虑下将来的行止,为了个女人与北府军为敌究竟值不值。

    接下来,果然没人再提扫兴的事,而是改聊起了各地民俗风情,刘娇并不刻意与卫风交谈,除了偶尔插上两句,多数还是作为个看客在一旁饶有兴致的倾听。

    卫风虽然很想采了刘娇这位娇艳的小寡妇,却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的过于猴急,而且刘裕也没有特别的表示,约摸过了午后,心知今日没机会了,于是告辞离去,并谢绝了刘裕等人的相送要求,领着亲卫径直向城外而行,出城也算顺利,无惊无险的离开了京口。

    江滩上依然在忙碌着,新编入的降卒正有条不紊的把成堆的铠甲兵器搬运上船,卫风回望了眼京口,突然阴阴笑道:“王道怜,你劝我利用这次机会分化北府军,可你都看到了,北府军对我的敌意不浅啊,恐怕日后还得在手底下见个真章!”

    王道怜秀眉蹙了蹙,不满道:“早知道就不该来,孙恩破了京口再挟刘牢之攻打建康,桓玄未必能占到便宜,之前那只是妾的个人猜测而已,谁知道事情会向哪个方向发展?”

    陈少女却摇摇头道:“不!先不提将军您收编了诸多降卒,这一趟还是挺有收获的,至少京口中下层军卒百姓对您存有感激,其实他们并没有太多的野心,只想着好好活下去,心思相对于将领们来说要简单了许多,这对您将来是有好处的,另外妾仔细观察了下,诸葛长民与刘穆之,这两人不能留,刘毅与孟昶,或许有争取的可能,但需要耐心与时间。

    至于您的那位便宜兄长,龙行虎步,仪态不凡,按书上说,这是天子之相,有朝一日必会成为您的劲敌,不过,他那妹妹似乎对您有些情义,您对他的女儿好象也挺有兴趣的,因此妾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想提醒您,公是公,私是私,切莫因儿女私情而养虎遗患!”

    卫风点点头道:“陈少女,谢谢你的提醒,我明白的,有机会我一定不会留手,来,回去罢,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家了,哎~~谢夫人那里也得去请罪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四章 离开京口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每个人的神色都有些黯然,谢道韫与王凝之那里,怎么着也得解释一下,却猜不透这夫妻二人的反应,未知的总是让人不安,根源还在于寄人篱下啊!

    亲卫们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之后,正待随着卫风回返江滩,张宁却现出了一抹迟疑,咬了咬牙,便道:“将军,末将有一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风不悦道:“有话就说,别他娘的吞吞吐吐!”

    “那末将放肆了!”张宁向东面一指:“由京口去建康,不过一百五十里,将军您今晚开拨,明日黎明前可至,之后立刻举全军攻打司马尚之,辅以骑兵冲杀,他必因猝不及防而全军溃败,您再入建康捕杀司马道子全族,自已入执中枢录尚书事,有强兵在手,谁敢罗嗦?岂不是一劳永逸?虽然要担些风险,但末将认为值得一搏,总好过寄人篱下受他娘的鸟气!”

    一瞬间,所有人均是脸面一僵,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张宁,但回过神细细一想,并不是不可行,当今天下,强藩你来我往,凭的不就是拳头大?别人能入京主政,为何自家将军不行?情不自禁的,纷纷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也陷入了剧烈的扎挣当中,张宁的提议,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去年从百济回返,将士们劝他自立为会稽之主,那时以弱小为由推拒了去,可今年不同,加上留在会稽的两万余军,自已手上的武装力量足足达到了六万之众!桓玄也没这么多兵啊!

    同时,身为现代人,明兴废,知缓急,具有显而易见的优势,一手笼络善待各姓大族,伺机徐图,另一手对百姓施以仁政,缓刑薄赋,可以很快把混乱的局势稳定下来,到那时,天下除了姓卫还能姓谁?一副美好的画卷仿佛徐徐展现在了眼前。

    但仅存的一丝清明又提醒他绝不能操之过急,你只是个庶人,在这士人当道的年代,莫名其妙的杀入京城,只会被定性为叛逆!

    暗暗叹了口气,卫风放弃了那诱人的念头,问道:“本将虽拥兵四万,却军心未稳,欠缺操练,而刘牢之不日将回,你们说,我军能否大破北府?再退一步说,即便与北府势均力敌,桓玄也会入京勤王,两面受敌之下,我军有几成胜算?

    何况府君与谢夫人于我有知遇之恩,我决不能主动发起兵变令他二人受千夫所指,我明白你们的心思,今日也不瞒诸位,大丈夫既生于乱世,理当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只是时机未至罢了。

    这次回去,咱们抓紧时间操演兵马,再耐心等待,明年,最迟不超过后年,桓玄必举兵讨伐司马道子,届时我以府君的名义响应,这就是机会!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越是面临着重大诱引,越是要充分冷静,理清利弊,切不可利令智昏,一口吃成个胖子不可取啊,不急的,慢慢来!”

    “将军教训的是,是末将莽撞了!”张宁脸面微红,讪讪的拱了拱手,其余诸人也先后现出了赦然之色。

    卫风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走罢!”说着,策马向前驰去,亲卫们纷纷跟了上前。

    当天傍晚,全军上下近四万人,乘着剿获而来的船只向着下游缓缓驶去,而在京口城头,望着渐行渐远的船队,刘穆之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一丝失望油然而生。

    刘娇则是望向江面,久久不言语,她感觉,今天过的太快了,才见到心仪的人儿,话还没说几句,更没有寻到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人已经走了,下一次见面不知该什么时候了,他明白自已的心意吗?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刘娇的芳心既甜蜜又苦涩,美目中射出了浓的化不开的相思。

    刘兴男扯了扯她,小声道:“姑母,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这个人虽然品性不怎么样,但既然是你认定的,那为何不与他一起走呢?你看你现在,满身的幽怨,连兴男都能感觉到,父亲也真是,今日就该替你们把亲事敲定下来嘛!可能忙忘了吧?要不这样,那个人刚走,让父亲派人骑快马带你去追赶,应该能赶上的,总之,是好是歹,你就随他去山阴吧,不过,兴男会时刻关注你的,如果你受了委屈,或是被他家大妇欺负了,请姑母放心,兴男会第一时间杀上门替你讨还公道,哪管她什么太原王氏!”

    刘兴男看向了一脸稚气的刘兴男,伸手把她一揽,摇摇头道:“兴男你还小,过两年就会明白当心里装着个人的那种患得患失滋味,至于委屈不委屈的,连门都没过呢,现在谈还早了些,姑母暂时没有主动去找他的想法,走吧,天快黑了,嫂嫂也该等急了。”

    “嗯!”刘兴男转身面向刘裕,大声提醒道:“父亲,下次您别忘了啊,兴男会提醒您的!对了,您也早点回家啊!”说完,扯着刘娇向城下走去。

    刘裕哭笑不得,他暂时还没有撮合两人的想法,他的目地只是安排见个面,聊解下刘娇的相思之苦,毕竟把亲妹送出去做小,开不了那口啊,这事该由卫风来提,然后自已勃然大怒,给他点颜色看看,再逼他许下诸多承诺,最后才看在妹妹的面子,勉为其难的点头应允!

    同时还有一点,目前与卫风敌友难分,把妹妹嫁与他就怕会引来刘牢之的猜忌,这可不好说!

    仿佛心有灵犀,刘裕刚刚生出了这个念头,刘穆之就略一迟疑,拱了拱手:“将军,辅国将军理该于数日内回返,穆之以为您与卫将军不可过于亲近。”

    “连先生也这么想?”刘裕颇为无奈,刘毅、诸葛长民、孟昶等人也相继点了点头,显然是支持刘穆之,毕竟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刘裕虽暂时掌京口,但刘牢之必然会安排人手秘密监视,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去。

    “呵呵~~”刘裕突然自顾自的笑道:“大丈夫但求问心无愧,国是国,家是家,辅国将军既以京口托我,理该知晓我的为人,算了,不提这些了,今夜大伙儿都辛苦点,虽说孙恩已逃返海岛,可咱们还得把城防再加固一下,另外天气炎热,城外的尸体必须于明日日出之前清理干净!”

    “遵命!”众将领命,纷纷散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6198/ 第一时间欣赏穿越东晋末年最新章节! 作者:酥酥麻麻所写的《穿越东晋末年》为转载作品,穿越东晋末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穿越东晋末年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穿越东晋末年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穿越东晋末年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穿越东晋末年介绍:
东晋末年,天下大乱! 在北方,拓跋珪俨然呈现出霸主气息,慕容氏陷入了内乱分裂,关中为羌族姚兴占据,赫连勃勃蛰伏漠北窥伺中原! 而江东地面,士族日渐衰微,寒门蠢蠢欲动,司马氏作着垂死挣扎,孙恩、卢循、徐道覆即将祸乱东南,桓玄、刘裕也将相继登上历史舞台,一场改朝换代的风暴正在蕴酿当中! 值此乱世,罪大恶极,被执行人民民主专政的枪下亡魂卫风魂穿东晋,顿时如鱼得水,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开启了征伐天下,抢夺美女的争霸历程! 求收藏,推荐,点击,各种求,谢谢大家!!穿越东晋末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东晋末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东晋末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