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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东晋末年全文阅读

作者:酥酥麻麻     穿越东晋末年txt下载     穿越东晋末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五章 出镇句章

    (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打赏~~)

    接下来的几天,京口恢复了平静,卫风领轻骑大破孙恩,解了京口之围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建康,出奇的是,除了司马尚之作出了退兵回寿春的迹象,朝**下对此无任何反应,就仿佛孙恩不曾来闹腾过。

    七月十六日,即卫风离去的第六天,刘牢之领一万五千精骑率先回返,步卒与辎重乘船还在路上,刘牢之是七月初八接到了京口告急,当即大惊失色,立刻收兵而还,按他的原计划,是秋冬之交再回京口,毕竟出门才个把月,这么短的时间很难有收获。

    而南燕也于第一时间得到了刘牢之率北府主力坐镇下邳的消息,立刻屯重兵于穆陵关(今山东潍坊市境内)伺机而动,穆陵关是沂山东麓古齐长城的隘口,曾是战国时齐鲁相争的战略要点,是齐长城沿线最雄伟、也最险要的关隘,过了穆陵关,则一马平川,南燕都城广固将直接暴露在晋军的兵锋之下。

    由下邳至京口,骑兵走陆路约一千五百里不到,一路上,北府精骑忧心忡忡,日夜赶路,奈何他们只有单马,每三十四里必须要停下来休息一阵子,因此足足花了九天工夫!

    幸好京口除了战死数千士卒,城池并未失陷,这让北府精骑均是暗松了口气,只不过,刘牢之不淡定了,竟然是卫风破的孙恩!他宁可是司马尚之都不情愿是卫风!

    入了城门之后,刘牢之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京口百姓似乎对自已不再如以往那般崇拜了,嘴上虽然喊着欢迎,脸上也虽然挂着笑容打招呼问好,可那笑容底下,多多少少都隐含着一丝敷衍的意味,刘牢之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京口百姓已经对卫风存了感激,而对于自已,则多了些责怪与失望,毕竟是自已远循下邳,才给了孙恩乘虚攻打的机会。

    然而,事情都发生了,刘牢之根本没法补救,那战死的数千名军卒向谁去喊冤?他们的家眷会不会把这一切都归疚于自已?

    刘牢之只觉得胸口憋着股郁气偏生无从发泄,甚至他看孙无终、何无忌等将领的神色中都透出了些古怪!

    寒着张脸,刘牢之回到了都督军府,刘裕、刘毅等留守将领一一向他汇报详细情况,甚至在刘裕家的交谈都不曾隐瞒。

    “哼!”耐着性子听完之后,刘敬宣当即冷哼一声:“希乐(刘毅表字),我明白你们是出于好心请父亲与他释去恩怨,但他狂妾自大不领情,恐怕还自恃收编了数万贼寇就以为与我北府有一战之力!你们也是,应该趁他入城以重兵围杀,名声算什么?迂腐!若我留守京口,岂会给他从容离去的机会?那姓卫的崛起神速,心思狡诈,终将为我北府大患,你们呀!哎~~”

    刘敬宣重重叹了口气,一脸的痛心疾首之色,刘裕、刘毅的面色都有些僵硬,显然甚是尴尬。

    刘牢之挥了挥手:“好了,过去都过去了,多说又有何用?下次心里有个数便是,倒是德舆你,坚守城池不失总是大功,而且今趟孙恩损失惨重,下次再来声势也将大不如前,只可惜都便宜了那姓卫的,这样罢,孙恩老巢在海上的海岛,而距海岛最近的便是句章(今浙江宁波奉化),本将今日向朝庭表你为句章太守、建武将军,相信以你之能,定会斩获孙恩,为我北府挣得颜脸,记住,无论如何都要向朝庭呈上孙恩首级,莫让会稽占了先手,你可能做到?”

    刘裕浑身微震,终于有外放一方的机会了,尽管句章处于最前沿阵地,但他根本无所畏惧,也尽管句章其实小的可怜,地位类似义兴那类被边缘化的小郡,但他也不在乎!

    其实按理说,太守本轮不到刘裕这个次等士族染指,可句章的情况特殊,对面是大范围的外海岛屿,谁知道孙恩会于何时入寇?士人不愿去送死啊!

    刘裕恨不能长啸以发泄内心的振奋,可这时,只能强按下欢喜,郑重施礼道:“末将多谢将军信任,请将军放心,若是孙恩再出,定会将他的首级呈上!”

    “好!”刘牢之点了点头:“相王那里应该不成问题,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本将的,近几日你好好准备,一旦朝庭诏命下来,即刻领水步军一万开拨,诸位,若再无他事都散了吧!”

    “遵命!”包括刘裕在内,众将纷纷告辞离开。

    片刻之后,诺大的军府大殿只剩下了刘牢之与刘敬宣父子俩,刘敬宣忍不住问道:“父亲,您为何要把德舆表为句章太守?当然,儿并不是怀疑德舆的能力,只是担心句章紧挨着会稽,德舆重情重义,又与那卫姓的颇有些牵扯,只怕日深月久之下,或会暗通款曲啊!”

    “诶~~”刘牢之摇摇头道:“有功自然要赏,不赏难免会让人离心离德,而德舆的品性我如何不知,为父料他必会以大局为重,这方面不用担心,哎~~今次移镇下邳,却不料惹出了诸多事端,目前军中、民间甚至朝庭,理该对为父生出了不满,表德舆为句章太守,其中的用意你可明白?”

    “哦~~”刘敬轩恍然大悟道:“儿明白了,这恰可向世人展现出父亲您的宽仁大度与用人不疑啊!同时也能令德舆感激泣零,父亲果然高明!”

    刘牢之赞许的微微笑道:“御下之道在于恩威兼施,你还得多学着点,当年羊祜与陆抗互通书信往来,武皇帝与吴主孙皓非但不起疑,还引为一时佳话,那姓卫的既然一时图谋不得,就让德舆去牵制他,德舆是个人材,可以放心使用,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在外连续奔波,也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先随为父回府罢。”说着,提步向外走去,刘敬宣连忙跟在了身后。

    而刘裕怀着振奋的心情刚一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把被任为句章太守的喜讯告诉了家人,顿时,三个大中小女人全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太守五品,秩两千石,属于高官行列,一般都把持在高门甲族的手里,身为次等士人的刘裕,能被表为句章太守一职,这的确是个意料不到的惊喜!

    刘兴男跟着就嚷嚷道:“父亲,小女恭喜您,您终于熬出头了!这下可好了,您的官要比那个人的大了,呵呵~~兴男一想到那天他嘲讽诸葛将军官小的嚣张嘴脸就觉得好笑,他才是个小小偏将军,郡太守麾下的武官,而您已经是建武将军,文武都是五品,一郡之首呢!看他下次见着您还敢不敢大言不惭的自称兄弟了,他该谦称末将才是!”

    刘裕、臧爱亲与刘娇均是哭笑不得,刘裕摆摆手道:“兴男你可莫要忘记,当初是谁解了京口之围,若没有卫兄弟,只怕咱们这一家四口早已一命呜呼了,更何况辅国将军只是向朝**表,最终成不成还得看相王的意思,你先别高兴的太早。”

    臧爱亲也跟着责怪道:“兴男,你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卫将军对咱们刘氏有恩,你不记得人家的好,反而隔三差五的挑刺找毛病,这都跟谁学的?看来阿母得好好教养你了,要不你明年出了嫁,去了夫家不守规矩妇道,你父亲的脸面往哪去搁?”

    “兴男不是为姑母不值嘛!凭什么姑母做小?”刘兴男小声嘀咕了句,却似是想到了什么,睁着大眼睛看向刘娇,又道:“对了,句章到山阴也才三百来里吧,姑母,你离那个人更近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抽空跑来探望你呢?”

    刘娇顿时芳心猛颤,腾的一下,脸颊两小朵红霞跃然而出,一千三百里与三百里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距离上的接近,连带心理上的空间也被拉近了,这一刻,刘娇无比盼望朝庭的诏命尽快下来,同时还有些忐忑,又怕相王不批准,自已落得个空欢喜,总之,心情复杂的很!

    臧爱亲暗暗叹了口气,劝道:“辅国将军既然敢把话摞下,理该是有几分把握的,他让咱们早做准备,那就趁着闲来无事,赶紧上街面看看吧,有什么需要采买置办的,听说句章去年被孙恩破过一次,与附近几个县城都被洗劫一空,别到时候这不方便那不方便。”

    “嗯!”刘兴男顿时来了兴致,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子最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当即重重一点头:“那还等什么?难得闲下来,父亲,您也上市集逛逛吧!”说着,一把挽上刘娇的胳膊,又向臧爱亲与刘裕招了招手,迫不急待的向外走去。

    臧爱亲与刘裕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就连忙招呼道:“兴男,等一下,不取些社钱如何采买?瞧你那风风火火的模样,半点都不像个女孩子!”

    “那兴男与姑母在外面等你们!阿母,要快啊!”伴着催促,刘兴男已经拽着刘娇来到了院外。

    没过多久,夫妻俩双双步出,刘裕提着个篮子,装的满满的全是铁钱,至少有几十斤重,臧爱亲则提着个小包裹,里面是剪成一块块的碎布头,这是当时的硬通货,根据质料面积不同而价值不同,比铁钱要更受欢迎。

    在刘兴男的催促眼神中,刘裕匆匆锁了门之后,一家四口有说有笑的向市集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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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吹泡泡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在刘牢之回到京口的同一天,卫风也率军踏上了上虞的土地,全军上下几乎已经断了粮,还幸好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渔船,全靠结网捕鱼才能勉强支撑,当时的东海可不如前世那般生态已濒临崩溃,往往一网下去,满满的全是活蹦乱跳的鱼儿!

    这一趟千里奔袭按理说战果还是很不错的,相当于打残了孙恩,但由于谢琰父子的战败身亡,卫风清楚王谢夫妇必然不好受,同时也有些心虚,毕竟谢琰父子本死不足惜,奈何谢道韫对他有恩有情,心里总是存有一份愧疚,因此也没使人向山阴报讯,全军上了岸之后,就默不作声的朝着山阴行去。

    第二天上午,合计步骑四万左右抵达了山阴城外,卫风把降卒托付给前两天刚刚赶回的向弥,由他淘汰出一半交给会稽郡丞褚炎之,重新落籍为良人,而自已,则匆匆赶向了王谢府邸。

    通报之后,仆役引领的方向竟然不是主殿,而是厢房,这让卫风顿时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果然,一踏入屋内,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谢道韫躺在床上,尽管七月中旬正是江南地区秋老虎肆虐之时,但她身上盖着一床薄被,形容憔悴,双目微闭,面无血色,竟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错觉。

    王凝之一脸苦涩的站在一旁,眉眼间带有明显的忧色。

    没法抑制的愧疚感急速蔓延上整个心头,卫风连忙半跪施礼:“都是末将的罪过,一时不察令孙恩趁雨夜过江,以致禁军被袭,谢将军遭了不测,请府君与谢夫人治罪!”

    “哎~~”王凝之重重叹道:“这是天意呀,与你无关,卫将军请起来罢!”

    谢道韫也勉强眯开眼睛,虚弱的摇了摇头:“从兄刚愎自用,不听良言,如何能加罪于你?王郎说的是,天意如此,我等如之奈何?何况你千里追击,大破孙恩,虽未斩获他头颅,却令他元气大伤,恐怕再也不能为祸三吴了,算得上奇功一件,妾与王郎未曾出城相迎,已是失礼了,卫将军不必愧疚。”

    谢道韫的声音嘶哑中又带有嗡嗡声,这很明显是重度伤风感冒的表症,卫风有种调头就走的冲动,他实在是无颜面对谢道韫,甚至都不敢去想,假如谢道韫知道了真相,命人把自已绑去朝庭定罪,自已还会不会反抗!

    暗暗摇了摇头,强行压下这个无解的想法,卫风带着满脸愧色,起身问道:“谢夫人真是折煞末将了,对了府君,谢夫人病了多久?因何而起?有没有请大夫来看?”

    王凝之又叹了口气,苦笑道:“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天就病倒了,大夫都换了好几个,宫里的御医也前脚刚走,药也吃了不少,可还是这副样子,老夫真怕出个意外啊!”

    谢道韫的年龄在四十出头,古人处于这个年龄段已经很危险了,一病不起并不少见,刚开始只是感冒伤风之类的小病,但由于治疗手段的匮乏与医治水平的良莠不齐,往往会发展加重,最终落得个无药可救的结果。

    谢道韫病了半个月,据卫风判断,正在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于是不假思索道:“末将粗通几分医术,若府君与谢夫人信的过,请斗胆为谢夫人诊上一诊。”

    “这....”王凝之现出了怀疑之色。

    谢道韫却一口应道:“好吧,有劳卫将军了。”说着,把手臂伸出了被子。

    卫风把征询的目光向了王凝之,在王凝之肯首之后,这才提步向床走去。

    说实话,卫风从未把谢道韫当作中年妇人看待,尤其是那手腕,细腻莹白,除了生病而略显得灰暗,与一名生过三个孩子的四十岁女人半点也不沾边,要让卫风比较,并不比王蔓、小兰都十几岁的女孩子差上多少,反而显得更加的纤瘦灵巧,要知道,女人的衰老首先是从手部开始。

    虽然丁太后与谢道韫年龄相近,可如果王凝之出了意外,卫风会毫不介意的慰藉谢道韫那受伤的心灵。

    这个念头刚出,卫风立刻回过神来,心里连骂自已该死,谁的主意都能打,就是谢道韫不能打,不提对自已的恩义,也不提天下人的闲言碎语,光是王蔓那关就过不了,尤其还在咒她的男人!更逞论即使王凝之中年早逝,谢道韫肯定也不愿意与自已有上一腿呢!

    卫风偷偷瞄了眼王凝之,王凝之脸面带着焦急,还有一丝期待,这让他更加愧疚,赶紧定下心神,把手指轻搭上了谢道韫的手腕。

    随着手指时松时紧的按压,谢道韫的脉象在卫风的脑海里渐渐形成了一副抽象的动画,这是典型的浮脉,即轻按可以感觉到脉搏跳动,重按稍减,卫风有九成把握谢道韫是得了重感冒,但还需要确认余下的一成。

    卫风略一沉吟,问道:“请问谢夫人,嗓子痛不痛?可伴有咳嗽痰多?”

    “嗯!”谢道韫稍稍点了点头:“嗓子有些撕痛,咳嗽刚开始比较厉害,近几日好了点。”

    感冒病毒仿佛是故意示宣存在感,话音刚落,“咳咳~~”谢道韫立刻来上了一阵猛烈的咳嗽,王凝赶忙坐上床,扶住谢道韫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好半天,谢道韫咳嗽渐止,俏面现出了讪讪之色,正要开口,就听到伴着呼啦啦一阵声响,鼻孔里突然吹出个大水泡,紧接着,啪的一声炸开!

    谢道韫当场石化!整个人都愣住了,要知道,她素来以高贵典雅的面目示人,怎么可能让人见着自已的邋遢模样?也太丢人了啊,竟然把鼻涕吹出了泡!

    谢道韫现出了明显的不自然,俏面也带上了一抹羞恼!

    王凝之却目中满满的全是不敢置信之色,一怔之后,惊呼道:“令姜,你脸红了!还是卫将军有办法啊,你这半个月来面色苍白如纸,今天是第一次出现血色,呵呵呵呵~~”

    王凝之一手托着谢道韫的后背,带着爽朗的笑声替谢道韫擦着粘在嘴边的鼻涕。

    这么一打岔,谢道韫意外的觉得心情舒缓了少许,似乎脑袋也不是那么晕乎乎了,一丝轻松感油然而生,顿时把略带嗔怪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会意的笑道:“请府君与谢夫人放心,末将什么都没见着,另请府君试一下谢夫人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热。”

    谢道韫不假思索道:“好了,不用避嫌的,王家侄女家门不幸,妾早已视她如已出,同理,妾也视你如子侄,王郎又不通医术,他能探出什么?你来吧!”

    “这....”卫风看向了王凝之,王凝之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副鼓励的模样。

    于是,卫风把手背伸向了谢道韫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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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许下诺言

    谢道韫秀眸微闭,额头温热有着浅浅的汗水,比正常人的体温稍高个一两度,随着手掌覆上,仿佛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透体而入,卫风差点就是禁不住的心中一荡,但幸好时刻紧守着心神,这才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正常。

    其实卫风很不理解,前世今生,从端庄矜持到**荡妇,从良家妇女到娱乐明星,从青涩萝莉到美艳熟妇,什么样的女人都玩过了,即使是现世的小兰与王道怜,包括有过身体接触还差最后一步的王蔓、陈少女与褚灵媛,甚至芳心暗许,只是机缘未至的刘娇,与还待开发的刘兴男,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姿色,尤其王蔓与褚灵媛更可以称得上绝色,可即便如此,面对她们时,也只有心跳、**、关心与爱怜,而没有这种触电似的感觉。

    ‘难道自已爱上了谢道韫?’卫风顿时浑身一凛,随即就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念头,在他想来,首先与谢道韫的身份有关,这个女人是高门士女之首,被念颂了一千多年,难免会让人心生向往,而且她的容貌也容易让人不经意间就忽视了她的真实年龄,同时,病中的女人天生能让男人生出呵护之心,另外卫风还有个难言之隐,他有恋母情节,如谢道韫这类集端庄、才华、美貌于一身的大龄女子,最能引起他的共鸣!

    “卫将军,妾要不要紧?”正暗暗思忖,谢道韫那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卫风立刻回过神,略一迟疑,便道:“谢夫人,能否张开嘴让未将看一看?”

    “这....”谢道韫有些为难,别的大夫看病,仅仅把脉就可以了,可卫将军竟然让自已张嘴,张嘴本没什么,但张嘴给他看,得有多难为情啊!

    谢道韫下意识的看向了卫风,卫风的目光纯洁而又坚定,似乎在告诉自已:这是末将的独门秘技,这一刻,末将是大夫,你是病人,仅此而已。

    谢道韫咬了咬牙,略微张开了嘴巴。

    孰不料,卫风不依不饶道:“谢夫人,请张到最大,舌头也稍稍伸出,啊~~”

    “啊~~”谢道韫不自觉的学着卫风啊了一声,嘴巴张到了最大,紧接着就俏面涨的通红,这是自已吗?她简直没法相信自已竟会作出如此羞人的行为!

    卫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秀色可餐,他真的没法把谢道韫当作一名有了三个孩子的四旬母亲,但表面不敢露出任何异状,只向嘴里一看就收回了目光。

    对于谢道韫的病情他已有十成把握,的确是重感冒加中低烧,放在前世,几瓶双黄莲,一板抗生素可以搞定,可这时如果处理不当,拖延下去很可能会引发肺部感染,最终香消玉陨。

    谢道韫大致是由于突如其来的外部打击使她的免疫系统失调,被病毒趁虚而入,以致久病不愈,关键还得把心结解开啊!

    ‘也罢,就当作对谢夫人的补偿!’卫风狠了狠心,正色道:“谢夫人,您发热重、微恶风、有汗、咽喉红肿疼痛、咳嗽、痰粘或黄、鼻塞黄涕、舌尖边红、苔薄白微黄,是风热之邪犯表、肺气失和所致,理应滋阴解表、疏风宣肺,末将恰有一祖传秘方,名为加减葳蕤汤,呆会儿给您录下来,如果是正常情况,只需照方服用,最多十日可愈,但您的病情又有些特殊,料来是因谢将军不幸遇难而心结难解,以致药石失效....”

    正说着,卫风忽然起身,面向大门跪下,一手指天,郑重道:“我卫风虽然位卑人轻,但今日指天为誓,有生之年,愿以毕生之力护持王谢二族,若有悖逆,天打雷劈!”

    随着誓言出口,卫风顿觉浑身一阵轻松,毕竟谢琰父子是间接死在了他的手上,谢氏也将由他开始衰落,总觉得有欠于谢道韫,总想对她作些补偿,那么,守护王谢二族繁衍兴盛则是最佳的补偿。

    梁武帝末年候景破入建康,欲娶王谢女儿抬高身价,却毫不犹豫的被拒绝,候景又以灭门作威胁,但王谢依然不为所动,最终被候景一怒之下满门抄杀!

    传承数百年的最高门第就这样惨遭不测,令人扼腕叹息!不肖子弟哪门哪户都有,这不是大问题,王谢总体来说,在文化艺术,尤其是气节方面值得大书特书。

    琅琊王氏以书法称绝,陈郡谢氏的诗文引领时代潮流,这二族又具有士大夫阶层最宝贵的气节与傲骨,理当门户千年不坠,中国虽然有着悠久的历史,却缺乏世家大族的传承,随着一次次的改朝换代,底蕴传统也在逐步丧失,在卫风眼里,世家大族是联结君王与底层平民的中间阶层,如果引导的好,可以起到缓冲与表率的作用,同时高门士族对君王缺乏天然的畏惧,假如建立了合适的制度作为依托,可以从侧面方监督与限制君王的行为,有可能的话,卫风愿意与王谢二族携手,共同迈进一个崭新的时代!

    王凝之与谢道韫却是浑身微震,谢道韫更是坐直了身子!卫风固然人微言轻,可谢道韫愿意大力提携他,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看中了他的潜力,今日卫风当场立下誓言,对于门户还有什么好担心呢?

    谢道韫也是浑身一松,病症竟似去了几分,或许是有意,也或许是无心,她与王凝之都忽略了主客之势已出现了倾斜,王谢将渐渐丧失对卫风的限制,改而由卫风主导起王谢的命运。

    谢道韫连忙唤道:“卫将军有这份心意,妾与王郎都很欢喜,也深幸自已未看错人,只是....凡事还须量力而为,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请起来吧!”

    卫风依言起身,又向床头深深一躬:“谢夫人与府君虽不责怪,末将却心里有愧啊,何况二位还以子侄待我?但大错已铸,末将只能尽绵薄之力以求心安罢了,总之,末将既指天为誓,这一生必不反悔,今日谢夫人身体不适,末将不便多扰,这就去外面把药方录下,请谢夫人放心服用,改日再来探望。”

    谢道韫欣慰的点了点头:“妾身体不适,的确不方便留你,卫将军请慢走!”正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卫将军等一下,前两日朝庭传来信报,由于....从兄惨遭不测,虽然你大破孙恩,解了京口之围,但相王以你疏忽不察为由,功过相抵,故不予封赏,其实妾与王郎都明白,这是相王在卡你,要不?过一阵子让王郎向朝**表,为你申冤,如何?”

    谢道韫越说声音越小,俏面现出了明显的赫然,王凝之也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躲躲闪闪,把脸面转去了一边。

    卫风若无其事道:“朝庭未着宿卫把末将缉拿问罪,末将已侥天之幸,如何敢再作他求?末将还年轻,建功立业有的是机会,请府君与谢夫人万匆与朝庭生出不快,另请谢夫人保重身体。”

    说完,卫风躬身而出,离了屋子立刻把管事唤来,录下药方又作了一番叮嘱,这才急匆匆的向着自家府宅赶去。

    由于是白天,街面行人较多,卫风只得缓缓驰行,足足花了半个时辰,那熟悉的院墙才出现在了眼前。

    “咚咚咚~~”卫风迫不急待的伸手敲门。

    “吱呀!”一阵轻响,随着门被开了条小缝,出现的是陈少女的俏面,陈少女连忙让开半片身子,问道:“将军,快进来吧,谢夫人那里如何了?可看出了什么?”

    卫风边走边摇了摇头:“一切顺利,呆会儿再细说,我问你,孩子见到了没?母子可平安?”

    仿佛孩子是她生的,陈少女的俏面竟现出了一丝母性的光辉,微微笑道:“是非常可爱的一个小娘子,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呢,将来不知是谁家的小郎君有福了。”

    “哦?”卫风呵呵笑道:“陈少女,你是不是挺羡慕的?要不也来一个?今晚我可以帮忙!”

    陈少女顿时俏面一红,没好气道:“将军您就会说笑,您可别忘了您是怎样回绝道怜的,咱们都要跟着您四处奔波呢,而且妾也不想做您的什么人,这一生能跟在您身边服侍您已经足够了,对了,您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嘛!”

    “谁说的?”卫风嘟囔了句,再一看左右无人,当即把手探入陈少女的衣襟内轻轻一握!

    嗯!温软滑腻,还带着满手余香!

    “将军您太过份了!”陈少女一把扯出那只贼手,也象做贼般的看了看周围,之后就怒目瞪向卫风。

    “走吧,不要耽搁了!”卫风毫无身为下流胚子的觉悟,把手凑上鼻端深深一嗅,带着满脸的迷醉之色拉上陈少女的胳膊,忽的加快了步伐。

    陈少女又好气好又笑,无奈的跟着卫风一路疾行,不多时,来到了后宅小兰的屋子,屋子里充满着奶味。

    小兰脸色红润,身形比两个月前消瘦了些,浑身散发出一种丰韵少妇的味道,与未怀孕时的青涩少女模样又是另一番美态,这时的她,正敞开衣襟给孩子喂奶,胸前半遮半掩的那一大片雪白当即吸引住了卫风的目光,小兰的胸脯明显大了一圈,鼓涨涨的浑圆饱满,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被小心托着脑袋,闭上眼睛美美的吮吸,王蔓与王道怜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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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吃奶风波

    (祝男女同胞们三八节快乐,特别对女同胞道一声,您辛苦了,也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脚步声惊动了屋内,三个女人纷纷把美目投来,小兰更是惊喜的唤道:“郎君,你回来了!”

    卫风却嘿嘿一笑:“小兰,你的奶水多不多?孩子够不够吃?有多余的把另一边衣襟解下,给我也吸两口,他娘的,在谢夫人那里连口水都没捞着喝!”

    刷刷刷刷!四女霎时间粉面通红,美目中满满的全是不敢置信!这是人说的话吗?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如此无耻吧?一名成年男子竟然要吃女人的奶?偏偏卫风还是一本正经的神色!小兰也仿佛被陌生人见着喂奶似的,本能的侧过身子,把衣襟掩了掩。

    卫风立时不满道:“小兰,你这是为何?我是不是你男人了?喂个奶怎么都藏着掖着?”

    小兰完全没有料到,阔别两个月的见面会以这种方式进行,在她的想象中,该是卫风满脸激动的围上围下问个不停才对啊,难道是生了个女儿他不高兴?可他明白自已的苦衷吗?

    小兰的俏面现出了一抹黯然,勉强笑道:“郎君你回来就好,小兰会尽快喂好孩子,然后过来服侍你。”正说着,已是眼圈一红,眼泪水似要夺眶而出。

    卫风很不理解小兰的反应,连忙上前问道:“小兰,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要哭了?我没说错话吧?”

    王蔓没好气道:“你还叫没说错话?小兰生个孩子,受了多大的苦你知道吗?疼的死去活来妾都快给吓死了!你倒好,进门不闻不问,也没半句关心,一张嘴就要做那种不要脸的事,小兰能不伤心吗?哼!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妾明白,旧人哪及新人好呀,肯定是惦念着那个小寡妇了,对不对?”

    王蔓浑身散发出了酸溜溜的醋味,居然也抹起了眼角,卫风只觉得憋屈之极,下意识的看向了王道怜,王道怜吐了吐舌头,赶忙把脑袋别去了一边,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一股无力感迅速蔓延到了全身,女人多了也是个麻烦事,尤其王蔓的身份摆在那儿,又有谢道韫撑腰,她并不是个弱势女人,当然,要让自已再如以前般使出些手段治她,那是不可能了,怎么说她都是自已的妻室,只是吃吃干醋而已,这不是多大的事,目地还是为了捍卫她的地位,关键在于协调啊。

    暗暗摇了摇头,卫风讪讪笑道:“王蔓,你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去年去燕国,慕容熙要送我几个美女我都没要,后来从百济掠来的几千女子我也一个没沾,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至于刘娇,王道怜应该和你交待了,那我再补充一点,我认识她还在你与小兰的前面,两年前匆匆一别,人家至今痴心无悔,我总不能无情无义翻脸不认吧,你放心,刘娇心性善良,她不会和你争什么的,她如果在灵媛之前过门,那她就是你们的三姐,你和小兰分别是大妹和二妹!何况我们之间生死于共,这是旁人没法比的,我会永远记住,对你们的感情也永远不会变!

    另外我必须要扭转你们的不正确观念,自家男人,喝两口自已女人多余的奶水算得了什么?怎么就和不要脸扯上关系了?挤了倒掉不也是浪费吗?而且小兰,你的胸口我又不是没吸过,怎么生了孩子反而讲究了?来,你带快,孩子吸完了我来吸两口!”

    四个女人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王道怜通红着脸道:“将军您等一下,妾去给您端碗水,您要凉的还是温的?”

    卫风却不依不饶道:“你不要去,我就要吸小兰的奶!”说完,那灼热的目光直直盯着小兰的胸脯!

    小兰羞恼难当,好半天才小声分辩道:“郎君,小兰奶水不多,不能给你吃,你吃了孩子就不够了。”

    “呃?”卫风一怔,小兰的胸虽然相对于怀孕前大了一圈,但与王蔓、王道怜相比,还是显得小,于是理解的点了点头,示道王道怜去端水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王蔓的胸脯,边舔着嘴唇边呵呵笑道:“小兰我不逼她了,但王蔓,你也快了吧,你的胸脯大,奶水肯定足,到时候可不许左推右托,知道吗?”

    王蔓恨不能狠狠咬他一口!太讨厌了!只是,经这么一打岔,心里倒舒服了些,其实相对于大妇的地位受威胁,卫风领别的女人回家并不是不能接受,否则她也不会主动把王道怜推给卫风。

    “呼~~”王蔓吐出了一大口浊气,冷哼一声:“这可说不准,有多的才能轮到你,总之你不许和孩子抢的,至于那个刘娇,由于你和刘寄奴敌友难分,这事暂时先放一边吧,对了,妾还要问你,你为何对小兰母女不闻不问?难道是嫌弃小兰生了个小娘子?告诉你啊,你可不许重男轻女,咱们都把她当作宝贝呢!”

    卫风仿如受了天大的冤屈,嚷嚷道:“怎么可能?我对男孩女孩一视同仁,小兰喂过奶我就来抱抱,不过,小兰,你还得生个男孩,这倒不是我有偏见,而是女儿是人家的人,养儿才能防老,明年再给你怀一个,如果还是女孩,那就算了,以后也不要生了,女子生养的太多对身体不好。”

    “郎君你这可说错了!”小兰却轻笑道:“女儿贴心又好养,小兰不想要男孩,这一次刚好是个女孩,小兰也不想再生了,那份痛苦真让人受不了,还有啊,明年姊姊可以圆房了,小兰会为姊姊祈祷给郎君诞下个子嗣!”

    小兰满脸的情真意切,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神色中还有着一丝隐隐的如释重负,似乎她是真的不想生男孩!

    突然间,卫风理解了她的心态,在大家族中,按宗法制,地位最为尴尬的是庶长子,名虽为长子,也有长兄如父的说法,理该拥有对弟妹的管辖权,却由于是庶,而没有继承权,下面的弟妹不会服他,嫡子也会视庶长子为眼中钉,生怕出了意外被抢了继续权,毕竟再是庶,仍占了个长子的名份。

    庶长女则不同,女儿迟早是人家的人,是庶是嫡并不重要,凭着长姊的身份足以赢得弟妹的尊重,如果小兰生了个男孩,在她的理解中是理所当然的庶长子,不但将来身份尴尬,还有可能影响到她与王蔓的那种夹杂着主仆与姊妹情份的复杂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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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天伦之乐

    小兰具有中国传统女性的美德,吃苦耐劳、性格善良,几乎不与人发生争执,能忍时,忍一下也就过去了,更不愿与王蔓的复杂感情生出裂痕,今次诞下个小娘子,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卫风却暗暗叹了口气,只是目前,他也不想多说什么,观念的改变需要一点点的耳熏目染,强行扭转只会适得其反。

    嫡长子承继制就两点内容,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它固然能有效地避免宗族内部兄弟之间为争夺继承权而引发的祸乱,起着维护王权威严与社会稳定的作用,但嫡长子不一定是最适合或者最优秀的,甚至还可能葬送掉整个宗族与国家。

    就拿本朝来说,两个白痴皇帝,第一个白痴引发了八王之乱,以及接踵而来的五胡乱华,沧丧了半片国土,第二个是当今天子,如果孝武帝不是死的那么突然,又或是早早改立正常人琅琊王司马德文为储,那么,司马道子父子哪有专权误国的机会?孙恩又哪有胆子聚众作反?乃至接下来篡晋的桓玄、刘裕,包括穿越而来的自已,恐怕都只有老老实实的各安本份了。

    只不过,历史没有如果,发生的就是发生了。

    见卫风光是怔怔着不说话,王蔓以为在责怪小兰不愿为他生子,于是打着圆场笑道:“卫郎,小兰话是这么说,可是有哪个女子不愿多子多福?她只是刚生过还没从阴影中走出,过个一两年会慢慢淡忘的,有你这么小心眼吗?对了,你去见谢夫人怎么说的?她有没有责怪你?她的身体好些了吗?道怜与少女把一切都告诉妾了。”

    恰好王道怜端了碗清水递上,卫风一口喝尽,摇摇头道:“王蔓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和小兰生气呢?只是有些感概罢了,刚刚在谢夫人府中....”

    卫风把整个经过毫不隐瞒的和盘托出。

    王蔓心思狡黠,她明白卫风的感慨从何而来,不由带着丝歉意与感激看了眼小兰,又叹了口气,无奈道:“妾能理解你,少女提的建议也是为了你好,这都是迫不得已啊,庶人要想出人头地不使些手段是不行的,有时明知昧着良心也要去做,但你今天立下誓言愿保王谢二族做的很对,去了谢琰父子三人,这两族再没人能威胁到你了,你是该善待人家了,尤其是谢夫人,妾总觉得亏欠她的,但愿她能解开心结早点好起来罢。”

    卫风苦笑道:“我也觉得很对不起谢夫人,算了,不说这些了,孩子起名了没?”

    小兰接过来道:“还没呢,就等着郎君你回来起。”

    卫风点了点头,略一沉吟,便道:“小兰,都是我疏忽了,你早该起个正式名姓,这样罢,你跟着王蔓姓,叫王兰,如何?”

    “嗯!”小兰看了眼王蔓,欢喜的应了下来。

    卫风微微一笑,又道:“兰者,香草也,人为万物之灵.兰为百花之英,母亲既名为兰,女儿也该与此有关!”说着,低声吟道:“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这样罢,取清字与兰的别称蕙,名为清蕙。”

    “清蕙?卫清蕙?”王蔓不自禁的喃喃自语,突的眼前一亮,忍不住赞道:“清蕙这名不错,既合了诗中的清风,又合了清澈、洁净的含义,与蕙相配,体现出清谷幽兰,风姿高洁的悠远意境,这清蕙长大了呀,定然是个风姿绝代的大美人儿呢!”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下的种?”卫风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口应道。

    众女均是暗感无语,说他胖他还喘了,王道怜丢了个白眼过去,不解道:“将军,妾就奇怪了,您兵法武艺样样出众,还能勉强理解为天生将才,可文采需要日久年深的浸染与搏采众长的读书,正如我朝乃至汉魏的诗人无一不是高门大族出身,因为他们有这个时间与条件,可是您出身于庶人,终日为一日两餐奔波劳苦,这很不合常理啊,您的文采从哪来的,您可别说是天生的!”

    这也是王蔓与小兰一直想搞清楚的,就连陈少女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咳咳~~”卫风清了清嗓子,坦然道:“王道怜,你真猜对了,这是我的天赋技能,我一出生就会说话,三岁会吟诗,五岁过目不忘,七岁出口成章,九岁....”

    “停停停!”卫风正得意洋洋的自吹自擂,王蔓立刻打断,没好气道:“卫郎,你不肯说就算了,干嘛拿这套来糊弄道怜?历朝历代开国君王,为鼓吹自已乃是应天命而生,均把自已描绘成天生异相,比如尧的眉毛有八种色彩,舜的眼睛为复瞳,禹的耳朵有三孔,成汤双臂有四个手肘,周文王龙额虎肩,刘邦股生七十二红痣,刘玄德双耳垂肩,即便是割据于凉州的吕光也自称有复瞳,一个个长的奇型怪状,这还是人吗?你以后得了天下,该不会吹嘘为某某神仙转世下凡吧?妾宁愿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愿你做个被人高高供起的圣人!”

    这么一说,卫风倒是想起了中国历史上最恶心的异相,那就是唐高祖李渊,宋朝史官喜欢拿男人的奶奶做文章,《太平御览》称:高祖生长安,紫气冲庭,神光照室,体有三乳,左腋下有紫志如龙!《册府元龟》载:高祖体有三乳,左腋下有紫志如龙!”《新唐书》有云:仁公生高祖于长安,体有三乳,性宽仁,袭封唐公!

    李渊究竟有没有长三个奶奶,这不好说,因为在卫风的前世的确有三乳女,是美国人,长的还挺漂亮,卫风出于猎奇心理,花了十万美金放了她一炮,三个奶奶,的确非同凡响啊!

    除了刚开始不习惯,适应也就好了,虽然不是处女,美国女人里小学生都没处女,而且也不是影视明星,但十万美金,一个字,值!既然世间有三乳女,为何不能有三乳男?说不定李渊真有三个奶奶!

    “嘿嘿~~”卫风不由嘿嘿笑道:“王蔓,我在京口对刘兄说过,做人要做自已,这是我的立身标准,我不会戴起面具做人,你放心,我就是我,绝不会变成怪物的!”

    “嗯!”王蔓赞许的点了点头。

    卫风又把目光投向了小兰,恰见小兰刚刚喂好孩子,正拿起块干布擦拭着胸脯上的奶渍。

    卫风连忙伸手道:“小兰,把清蕙给我抱抱!”

    小兰美目现出了浓浓的怀疑:“郎君,你行吗?姿势不对清惠很容易受伤的,而且小兰替她把个尿她就该睡觉了。”

    “怎么不行?”卫风不依不饶道:“你没见我抱过怎么知道我抱不了?把尿我也会,哄睡觉更不在话下,来,今天难得有时间,从明日开始,那么多降卒都得训练整编,这一忙又得是年底了。”

    “噢!”小兰想想也是,自家男人的确挺辛苦的,整日在外奔波不说,回了家也忙个不停,每天都很晚才能回来,有时索性就住在了军营里,于是小心翼翼的把清蕙递了过去,但手还虚放在边上,生怕卫风有个不妥当。

    出乎众女的意料,卫风用左臂弯圈住清蕙的脑袋,以肘部护住,左腕和左手贴上腰背,右小臂从清蕙身体伸过护着她的腿,以右手托住屁股和腰部,竟然驾轻就熟,令人挑不出刺!

    或许是出于父女天生的血脉感应,清蕙在卫风怀里不哭也不闹,只是以那清澈而又天真的目光注视着他。

    四双美目纷纷交换了个不可思议的眼神,小兰更是忘了掩衣襟,任由那白花花的胸脯暴露在空气中!一个大男人能把婴孩抱成这样,的确挺难以想象的。

    卫风也不解释,“噢噢噢~~”伴着低低的哄逗声,一颠一颠的缓缓向着尿盆走去。

    小兰仍有些不放心,匆匆掩上衣襟紧跟上前,才走两步,突然惊叫道:“唉呀,不好了!”

    卫风则是脚步一僵,脸面现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他右手腕处的衣袖凭空出现了一片水渍,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没多久已开始有水线向下滴落!

    众女顿时忍俊不止,赶紧伸手轻掩上了小嘴,王道怜咯咯娇笑着阴阳怪气道:“将军,毕竟是父女连心啊,才抱上就送了份大礼给您,刚好省了您把尿的工夫了。”

    陈少女也轻笑道:“将军您在海上只打了点海水草草洗浴,这身衣服也有好多天没换了,索性扔了算了,现在就让道怜服侍您去洗浴,不着急的,清蕙应该要睡上一两个时辰才会醒的,到那时您再出来逗她好了。”

    卫风低头笑骂一声:“小兔崽子,敢在老子身上尿尿,你还是天下第一人啊!”

    王蔓立时俏面一沉,不满道:“有你这么咒自家孩子吗?快把清蕙给妾,抓紧时间和道怜去吧!”

    小兰连忙拿了块干布,把婴儿那粉白的小屁屁擦干净,卫风这才把孩子交给了王蔓。

    “走罢!”卫风边脱着衣服,边向王道怜勾了勾手。

    “哦!”王道怜俏面微红,低眉顺眼的应了声,跟着卫风向澡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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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章 揭老底

    在卫风回到山阴的第十天,也就是七月二十六日,刘裕接到了被任为句章太守、建武将军的诏令,早已踌躇满志的他,第二天就领着臧爱亲、刘娇与刘兴男、以及一万水步军乘坐六十艘斗舰驶离了京口,另有刘穆之自愿跟随。

    由京口至句章,走海路约两千五百里左右,经十二日行驶,全军于八月初八抵达了句章以南的象山港,这是一个由东北向西南深入内陆的狭长型半封闭海湾,是理想的深水避风良港,纵深一百五十里左右,港深水清,水深普遍在四到七丈之间。

    把船只留下之后,刘裕领全军当天开拨,于傍晚进入了早已残破不堪的句章县城,句章本是个小城,又被孙恩洗劫一空,放眼望去,满目疮痍,丁口也少的可怜,都是些劫后余生偷偷逃回来的穷苦百姓,他们舍不得离开故土,连同老弱妇孺,充其量不过三五千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裕忙的昏天黑地,领着北府军卒着手于城池的重建,虽然明知孙恩就在对面的那大片岛屿上,但刘裕并没有派人搜寻的意思,一方面岛屿太多,耗时费力,另一方面则是岛与岛之间水情复杂,如果缺乏有经验的老渔民带路,冒然领水军出海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举动。

    不知不觉中,一个半月过去了,时间来到了九月下旬,句章由于人口因素依然显得冷静,但其他各方面已经初步安定,刘裕也有了少许的空闲时间。

    九月二十五日,刘裕终于可以准时准点回家用膳了,经过一个白天的忙碌,傍晚时分,刘裕回到了家里,他的家依然不大,只占了个独门小院,刚一推开门,一股诱人的鲜香就扑入鼻中,句章处于沿海,自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食物除了米饭,便是以各种海鱼、虾、蟹及贝类为主。

    “父亲,您回来了吧,快来用膳吧,海货要趁热吃,凉了有一股子腥味,而且不能加热,要不肉会变的又老又粗,难吃的很!”刘裕正运足鼻力在分辨着香味的种类,耳边已传来了刘兴男的招呼声。

    “来了!”刘裕就着水缸洗了洗手,提步迈入膳堂。

    膳堂里只有两张几案,也不分主席次席,面对面摆着,三个女人正把热腾腾的饭食端上,不多时,几案上已堆满了鱼虾蟹,看来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刘娇与刘兴男坐一张几案,刘裕与臧爱亲坐对面,刘裕抄手抓起一只红彤彤的大螃蟹喀吱喀吱啃了起来。

    “不错!想不到海蟹也膏肥肉嫩,你们都尝尝看!”刘裕一边赞不绝口,一边伸手招呼。

    “嗯!”臧爱亲与刘兴男各拿了一只小心的剥着外壳,只有刘娇怔怔的看会儿,才勉强扒了口白米饭。

    “呃?”刘裕不由看了过去,刘娇秀眉微蹙,很是有些心事,于是问道:“阿娇,你怎么不吃,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没有!”刘娇矢口否认,连忙抓了只虾子塞入口中,只不过,却给人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刘裕把螃蟹放下,眉头微微一皱,刘兴男却现出了了然之色,转头问道:“姑母,句章就在会稽边上,离山阴只有三百五十里,那个人也真是的,一个多月了,都不知道来探望你,他有那么忙吗?或者是不敢来咱们北府军的地盘?”

    “可别乱怪人家!”刘娇俏面微红,赶紧替卫风分辩道:“阿兄被任为太守不过才一两个月,可能消息还没传到那边吧,也有可能是真的忙,毕竟他收了那么多降卒,够操一阵子心了。”

    这么一说,刘裕全明白了,原来是自已的妹妹害了相思病啊,一丝为难立时跃上了心头,让他主动把刘娇送上门,他拉不下脸啊,不由暗暗责怪起了卫风,三百五十里,骑马也就两天的路程,难道几天都抽不出?刘裕不信卫风不清楚自已被任为了句章太守,句章距会稽的最东面城池余姚只有一百八十里,邻居换了主人,卫风会不知道?

    ‘难道,是根本对自已的妹妹不上心?’刘裕的心头正生出了一丝恼火,刘兴男又道:“姑母,要不这样,咱们在句章也无聊的很,不如去山阴逛逛吧,听说山阴的繁华仅次于建康,明天一早兴男陪你去,如何?”

    “啊?”刘娇立时心如鹿撞,讪讪着不吱声,但俏面已现出了明显的意动之色。

    “不行!”刘裕顿时一盆凉水当头泼下!

    刘兴男不解道:‘父亲,为何不行?您该不是拉不下脸面吧?您急什么?是姑母嫁人又不是您嫁人,您操的那门子心?”

    刘裕正是这个意思,倒贴个妹妹已经够勉强了,他更担心的是卫风半点也没这份心思,那不光令刘娇伤心欲绝,自已也丢不起那人啊,可这话势必不能出口,该如何解释呢?

    刘裕略一寻思,沉着脸道:“兴男,你不要胡闹,当今天下,世道不靖,你和阿娇孤身往山阴,万一出个意外如何是好?何况女子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出门乱跑什么?也不怕人说三道四!”

    刘兴男不满的嘟囔道:“孙恩都退回海岛了,还能有什么意外?您手下有一万兵力,派几个人护送不就得了?兴男可不信抽不出人,而且过一阵子天要凉了,九月底不冷不热,正是出门远游的最佳时节,等冬天来了,您让兴男去兴男还不去呢!

    父亲,您又不是姑母,怎知姑母的相思之苦?再说了,您与母亲成亲生下兴男之后,有好几年都不搁家,直到投了孙无终将军,才把咱们三个女人接回了京口,那时您赌钱赌的快活,有一次输给京口一霸刁逵三万社钱,被绑在树上拿鞭子抽,还幸得时任骠骑将军长史的王谧替您还了钱,您才被放了,当时您命都快没了,有没有想起咱们娘三个是怎样过的日子?您光顾着赌钱,怎不见您为咱们操心?”

    “放肆!”刘欲勃然大怒,刘兴男这牢骚可是准准的戳中了他的痛脚,有时刘裕自已都奇怪,那一阵子就像被鬼迷了心窍,识海中除了赌还是赌,再没有第三个念头!

    这段经历无论刘娇还是臧爱亲,是连提都不敢提的,今天却被刘兴男揭了老底,刘裕自已看不到,但他的脸面已经涨的比几案上那一堆螃蟹虾子更红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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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 山阴新貌

    牢骚刚刚脱口,父亲的责骂才在耳边响起,刘兴男已经意识到了失言,吓的浑身一个哆嗦,转身扑进了刘娇怀里,娇躯瑟瑟发抖,连脑袋都不敢抬。

    刘娇玉容失色,她明白,今天这泼辣的小侄女捅了个大篓子,正待砌辞劝说,臧爱亲也是暗道不妙,看了眼脸面赤红,近乎于暴走边缘的刘裕,索性把心一横,咬咬牙道:“刘郎,你冷静点,兴男的确很不像话,但她不懂规矩礼数,是如何来的?

    所谓生子不教养,皆父之过也,那几年你不搁家,妾一手拉扯着兴男,还要照料着阿娇,咱们三个女人全靠着妾与阿娇给人缝缝补补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哪来的闲暇管教兴男?家里最需要男人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今日,兴男冒犯了你,于情于理都该责罚,但请念在兴男从小没人管教的份上,要怪就怪妾吧,你责罚妾好了!是妾没把兴男带好,呜呜呜~~”正说着,臧爱亲已是泣不成声,掩面痛哭。

    臧爱亲这一哭,刘娇与刘兴男也是心里一酸,双双垂下了眼泪,数年前的那段艰苦日子又重新浮现在了眼前。

    刘裕更是心头堵的慌,几年前嗜赌如命致使对家里不闻不问,是他心头永远的刺痛,大中小三个女人同声哭泣,令他的恼怒一瞬间不翼而飞,心头填满了突如其来的愧疚。

    “哎~~”刘裕重重叹了口气:“兴男说的没错,那几年我被猪油蒙了心,还亏得稚远兄(王谧表字)的一番说教点醒了我,他替我还了钱之后,曾凝视我许久,谓之曰:卿虽未显贵,久必为一代英雄,望自保重!

    他是王导孙,尚书令王珣从弟,出身显赫,能对我如此言语已是相当难得,我也由此鄱然醒悟,投了孙无终将军,今日能坐在这里全是拜稚远兄之赐,有机会我会报答他,还有,你们都别哭了,三个女人一起哭,教外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嗝屁了呢,你们这是在咒我啊!兴男,你抬起头来,不许哭!”

    “哦~~”刘兴男怯生生的从刘娇怀里钻出,抹了把眼泪,眼圈还红通通的,刘娇与臧爱亲想想也挺不妥当的,一屋子女人哭,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于是相继拭了拭眼角,陆续止住了哭泣。

    刘兴男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那兴男明日陪着姑母去山阴逛上几天,可不可以啊?”

    问这话的同时,刘兴男却看着臧爱亲,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显得可怜巴巴,臧爱亲看了眼刘娇,刘娇美目中的期待也毫不掩饰,不由心中一软,摇摇头道:“刘郎,其实去也没什么大碍,听说如今的会稽颇为太平,你派几个得力人手,路上小心点,应该不会出事的。”

    说着,似乎心有所感,臧爱亲又叹道:“女人啊,拖不得,越拖越老,就像妾,一转眼和你成亲十来年了,已经是半只脚踏入土里的老妇了,阿娇也同样的拖不起,孀居这几年其实过的并不容易,女人身边总是要有男人呵护着,今次你就成全她吧,早点跟了卫将军,也早点生个孩子,阿娇二十出头,正是当生之年,至于名份不名份,想开点就那么回事,所谓知足者长乐,那王家女郎既然出身于高门甲族,理该通情达理,以阿娇的品性,想必不会亏待阿娇的。”

    刘娇感激的看了眼臧爱亲,赶紧分辨道:“嫂嫂,妹去山阴只是陪着兴男解解闷,并不会主动去寻卫将军的,而且不会耽搁太久,几天就能回来。”

    “父亲,您不会那么狠心吧?”刘兴男又把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移向了刘裕。

    刘裕浑身泛起了一阵无力感,关键是他对这个家有愧,于是再次叹了口气,这才无奈道:“注意安全,早去早回!”说着,抓起酒壶,猛灌了一大口,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三个女人相互看了看,刘兴男的俏面更是现出了一丝得色,臧爱亲连忙丢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示意不要得意忘形,又转回头道:“对了刘郎,提起年龄,妾倒想起了一事,妾当年生兴男伤了身子,以致无法再生养,可你刘氏不能绝后,现今你已是一郡之守,也算熬出头了,你也三十好几了,不能不考虑子肆问题,这样罢,妾会帮你留意着,纳两个合适的妾氏回来,或者你自已有中意的也行。”

    “嗯?”刘裕心中一动,脸面一瞬间苦意尽去,却假惺惺的挥了挥手:“诶~~不急,不急的,来,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随即就顺手抓起那只啃了一半的大螃蟹塞入了嘴里。

    “男人都是色胚子!”刘兴男小声嘀咕了句,也拿了只虾子啃了起来。

    不大的屋子里,气氛重新恢复了融洽,一家人边吃边说笑,连刘娇的俏面都带上了几分容光焕发,渐渐地,几案上的食物变成了满地的硬壳子....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清早,刘裕安排了四名得力军士,套了辆车护着刘娇与刘兴男向山阴行去。

    当时的马车由于没有减震装置,因此比较颠簸,速度并不快,三百五十里的路途,足足花了四天,抵达山阴东门时,已是九月份的最后一天了。

    正午时分,城门处人来人往,进城的出城的络绎不绝,比起句章的荒败模样,山阴的繁华在城门口就已充分展现,刘娇与刘兴男刚刚下了车,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姑母,您快看,城墙好漂亮啊!”刘兴男突然伸手一指,声音中透出了抑制不住的赞叹。

    东门正是去年孙恩攻打最惨烈处,但经过一年半的时间,破损的城墙早已修补完善,没留下半点发生过大战的痕迹,护城河内侧则种植上了成排的垂柳,微风拂动着柳条,搅得水面起了阵阵涟漪,偶尔还有鱼儿被惊扰跃出了水面,更意外的是,靠近城根处还铺上了一条青石板小径,沿着城墙蜿蜿蜒蜒,令人不由会生出探幽之心!

    原来,这是卫风一力坚持才有了如今的模样,他认为山阴并不是边镇,战事很少,孙恩作反只是突发事件,被重创之后,再也没了威胁山阴的能力,因此透过褚炎之,在环境整治方面下了大力气,果然,还没进城,就给人带来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嗯!”刘娇也点了点头,赞道:“不愧为山阴城,京口因其以北方流民为主,硬朗粗旷,而山阴深处腹心,具有典型的江南水乡柔绵风格,城外的布置恰与城池相得宜彰,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话音刚落,刘娇的识海中不自禁的浮出了卫风的面容,美目中带上了一丝痴迷,刘兴男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冷哼一声:“才不是那个人呢,他是大老粗,带兵的武将,人又无赖泼皮,哪来这般细腻心思?姑母,别发花痴了,快点进城吧!”

    刘娇也觉得自已多想了,点了点头,搀上刘兴男向城内走去,一般来说,由城门到城中心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山阴也不例外,入眼处的道路阔达八到十丈,整洁平坦,两边遍植树木,在绿荫后面则是成排的店铺,顾客穿梭于其间,显得热闹异常,尤为难得的是,地面铺的竟然是青石板!虽然只铺了千丈不到,但可以想像,假以时日,只要有充足的财力人力,完全可以铺满城内的各条道路!

    要知道,当时的城池无不是泥土路,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环境极为恶劣,即使是天下第一繁华都邑建康,也只在宫城周围铺上了石板,而今日,山阴给了姑侄俩一个接一个的意外!

    刘兴男忍不住唤道:“姑母,这究竟是谁弄出来的啊,这个人肯定是个大才,由小及大,能把一座城池打理的井井有条,将来如果有机会入执中枢,定然能治理好整个天下,想不到山阴还有这种人材,依兴男看,一点都不比穆之世伯差呢,那个人真是走了狗屎运啊!”说完,用力跺了跺脚,似乎想验证下有没有灰尘腾起。

    “好了,兴男!”刘娇一把扯住她,微微笑道:“女孩子该有女孩子的模样,别弄的像个野小子似的,咱们往里面走走,先寻一家客栈住下罢。”

    刘兴男却摇了摇头:“兴男虽没住过客栈,但听说只有贩夫走卒才住那地方,这些人说话声音大,言行粗鲁,还会聚众起哄,恐怕晚上都别想睡觉了,而且客栈也很不安全,不如去馆驿吧,只要亮出父亲的身份,他们肯定要接待的。”

    刘娇也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咱们以私人身份出门,打着阿兄的招牌总是不妥,何况北府军与会稽并不和睦,人家还不一定理会呢,再说了,如果传到了卫将军那里,只怕他会胡乱猜想的。”

    刘兴男翻了个白眼过去,低低笑道:“姑母,这不正是你来山阴的目地吗?干嘛不让他知道呢?要不这样,咱们索性去他家,就住他家还省了麻烦。”

    刘娇芳心一紧,下意识的拽住刘兴男,不依道:“就住客栈,不是有四位将军吗?”随之就不由分说的向城内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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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相请不如偶遇

    不知不觉中,天色接近了傍晚,刘娇尽管一心一意要住客栈,可真找到了客栈,又令她不寒而粟!

    客栈只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毕竟当时的士人或中上等良人从不住客栈,这部分人出远门,往往事先在落脚地已经安排好了住所,要么通过朋友,要么通过亲属,甚至索性在青楼、画舫这类烟花场所包夜的都比比皆是,如果再有官方身份,还可以借宿馆驿,总之,不可能住在脏乱差的地方。

    住客栈的往往都是下等良人或者外出办事的仆役,还有些财气不是很阔的商贾,可想而知,这样的环境能好到哪去?但更要命的是,客栈都是大通铺,一个房间摆上二三十张床,假如脏乱差还能勉强克服,那么,刘娇与刘兴男这两名娇滴滴的娘子又如何肯与十来名老大粗同挤一间屋子?

    倒贴钱都不住!

    一连跑了好几家客栈,刘娇才彻底死了心!

    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刘兴男抱怨道:“姑母,找了大半天也没找着合适的,客栈哪能住啊,兴男累死了,一点都走不动了,要不还去馆驿吧?”

    “哎~~走吧!”刘娇无奈的叹了口气,牵上刘兴男的小手向城中心的方向看去,一般来说,馆驿都在官牙附近,刚要提步上车,耳边却传来了惊呼声:“咦?这不是刘家娘子吗?还有兴男妹妹,你们怎么来山阴了?这是准备上哪去?”

    刘娇与刘兴男把目光投向了来声处,街对面驻着匹战马,马上骑着名英资爽飒的女骑士,身着一袭素色胡服,足蹬马靴,腰挎佩剑,容颜秀美,颇有几分面善。

    两个女人双双秀眉一蹙,这会是谁呢?可随即,刘兴男就恍然大悟道:“哦~~兴男记起来了,你不正是前两个月来咱们家做客的那位姊姊吗?”紧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向刘娇挤了挤眼睛,似乎在告诉她:这下跑不掉了吧?乖乖去那个人家吧!

    刘娇顿觉脸颊一阵阵的火辣发烫,她也认出了这名女子,当时能陪着卫风,关系定然不浅,没想到刚来就被识破了行踪,同时,芳心还有着抑制不住的羞喜,自已来山阴不正是为了那个人吗?

    刘娇虽然对卫风的思念情难自禁,出于女子的矜持,却强忍着不主动找他,但无时不刻不盼望再来上一场浪漫的邂逅,今天出现的是他的女侍,尽管不是那么完美,倒也能勉强接受了,只不过,芳心深处又起了些忐忑,如果这名女侍只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而去呢,或者邀请自已去他家里,那么,是去还是不去?不去生怕痛失良缘,去了岂不是要见到他的正牌夫人?这该如何是好?

    这名女子正是王道怜,回家途中竟意外瞅着了刘娇与刘兴男,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了,她们来山阴除了千里寻夫还能是什么?于是出声招呼。

    刘娇还在心乱如麻,王道怜已下马走了过来,微微笑道:“刘家姊姊,妹名王道怜,怎么?不认识妹了?”

    “不是,不是,王家妹妹....你好!”刘娇语无伦次,都不知说什么了。

    王道怜又瞥了眼跟在后面的四名男人,这四人面色冷厉坚毅,体格魁梧,一看就是军中的精锐,心里更加有数了,当下问道:“就你俩来的山阴?”

    “嗯!”刘兴男重重一点头:“父亲被任为句章太守,兴男与姑母在那儿无聊的很,心想山阴是个大城,因此合计了下,趁着天没冷过来走走看看。”

    “哦~~”王道怜现出了了然之色,毫不避讳的挽上刘娇胳膊,亲热的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刘家姊姊与兴男妹妹既然来了山阴,将军岂能不尽地方之谊?请跟妹回府吧,看天色,将军也快回来了。”

    “不用,不用的!咱们自已随便走走就可以了,也呆不了两天,不用麻烦的。”刘娇下意识的连声推拒。

    “那可不行!”王道怜现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不依不饶道:“今天你们是赶巧了,如果迟上一天就见不着将军了,将军明日一早前往上虞,在那里乘船出海,得两三个月之后才能回来呢,刘家娘子,其实将军一直都记挂着你,只是他真的忙,军中数万人全指着他,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句章,你能在他临走的前一天赶来,这分明是天意嘛。”

    刘娇小心肝猛的一抽,难道真有这么巧?真的是天意?

    刘兴男也扯了扯她,劝道:“姑母,你还犹豫什么?今晚不去,又得到明年了,明年还不知会有什么事呢!”

    “兴男说的对!”王道怜笑吟吟道:“明年开了春,得忙活着清剿孙恩,而且呀,如果让将军知道了妹没能把你请回去,岂不是要被他埋怨死了?姊姊请放心,王家姊姊虽然出身于高门甲族,人却是很好相处的,她见着你们一定会很欢喜的,快来吧!”

    凭心而论,刘娇很不愿错失与卫风的见面机会,何况王道怜又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于是咬了咬牙,小声道:“那....那就打扰了。”

    “姊姊客气什么?以后你可是妹的主母呢!那是你们的马车吧?快点上去吧,妹在前面领路!”王道怜这话露骨无比,刘娇羞喜难当,低着脑袋任由满面坏笑的刘兴男把自已挽上了马车。

    “啪!”随着一声鞭子轻响,马车缓缓起动,刘娇的心情也有点紧张,浑然忘了正紧紧抓着刘兴男的胳膊,可是,她又有些遗憾,难道今晚匆匆一面之后,明日又要分别吗?再假如那人提出过份的要求,自已该不该拒绝呢?

    怀着复杂的心绪,一路轻微颠簸,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王道怜的声音在外响起:“刘家姊姊与兴男妹妹,到了,你们下车吧!”

    “噢,噢!”刘娇立刻回过神,在刘兴男的搀扶中下了车,一座毫华气派的大宅顿时出现在了眼前!

    “好漂亮啊!”刘兴男忍不住赞道。

    王道怜略有些得意,微笑着解释道:“这是去年将军坚守山阴,府君赠送的宅子,来,进来吧,不要见外。”

    事已至此,刘娇索性深吸了口气,牵上刘兴男,跟着王道怜坦然向内走去,那四名军士,则被支去了馆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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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见大妇

    入了院门,姑侄俩的第一个印象便是大,雄伟高大的主殿,宽敞的殿前广场,一重重的院落似乎无有尽头!

    其实卫风这间宅子不算大,只是王谢二族诸多产业中的一处别院罢了,王谢主宅有上百进的院落!关键还是刘裕太简朴了,历史上的刘裕称了帝之后,床头仍挂着土布做成的帐子,墙壁挂着布做的灯笼,麻绳做的拂灰扫把,为告诫后人,还将耨耙之类的农具藏人宫中,使后人知稼穑之难,然而,他的不肖孙宋孝武帝刘骏见着,却嘲讽道:田舍公得此,以为过矣!

    卫风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前世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一般来说,钱财来的不正当,会更加的注重生活享受,这没办法,说不定哪一天命就没了,不享受全便宜了别人,何况节俭固然是美德,但在他看来,更重要的还是增收,所谓开源节流,开源排在节流之先已经很说明问题,还有一点,王蔓等妻妾也需要一个舒适安逸的环境,女人嘛,再是天生丽质,都离不开后天保养,卫风可不愿意他的女人们一个个都被养成了黄脸婆。

    因此,卫风的家对于刘娇与刘兴男来说,显得无比奢侈,刘兴男一边被刘娇牵着向内走,一边好奇的四处打量,渐渐地,她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广场上时不时有成群结伴的女子穿梭而过。

    刘兴男忍不住问道:“道怜姊姊,怎么没见着男人,府里全是女子吗?你们将军是不是过了?才偏将军,就弄来那么多女子,以后升了官那还了得?你们可得管管他,男人不能太荒淫,就像兴男的父亲,十几年了,都只有阿母一个呢!”

    刘娇也是心里一个格登,她可以接受自已做小,但没法接受卫风年纪青青已是奢淫无度,假如事实如此,再过个几年都不敢想了,难道他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刘娇情不自禁的重新审视起了对卫风的感情,王道怜却毫不在意刘兴男的污蔑,耐心的解释道:“你们都误会了,这些女子都是道怜的姊妹,她们与道怜一样,全是被将军收留的苦命女子....”

    王道怜半点也不避讳,把母夜叉们的苦难经历,包括自已的不堪往事和盘托出。

    刘娇与刘兴男均是双双动容,刘娇除了暗松了口气,还为自已对卫风的怀疑生出了些许惭愧,刘兴男也对卫风去了几分恶感,却仍是小声嘀咕道:“谁知道他会不会监守自盗?”

    王道怜摇了摇头,无奈道:“将军其实挺自律的,你们只是与他接触不多,他平时没什么架子,但做起事来要求极严,走吧,现在说这么多也没用,以后你们会渐渐了解他的,姊姊这时应该在膳堂,咱们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膳堂?”刘娇一怔,在她的印象里,王蔓出身于高门甲族,怎么会在那种地方,用膳也该由婢女送来才对啊。

    王道怜似是猜出了她的不解,微微笑道:“两年前太原王氏被满门抄杀,只有姊姊偶遇将军获救,或许是受那段逃难经历的影响,姊姊没有半点高门士女的架子,做饭洗衣都靠自已,一开始妹也不相信呢,总之,你见着就明白了。”

    “噢!”刘娇点了点头,跟着王道怜加快了脚步。

    穿过一重重院落,三女来到了一座精致的别院,最边上的一间屋子开着门亮着灯火,还有丝丝缕缕的香气溢出,王道怜招呼道:“是这里了,咱们进去吧!”

    紧张重新爬上了心头,刘娇上意识的止住步伐,毕竟下一刻,面对的将是卫风的正妻!

    “姑母!有兴男给你撑腰!”刘兴男轻轻扯了扯她,王道怜也抱以一个鼓励的笑容。

    “嗯!”仿佛自我打气似的重重一点头,刘娇把心一横,提步向膳堂走去。

    膳堂里,王蔓果然在做饭,还有陈少女在一旁搭手,小兰反而最轻闲,抱着清蕙站在一旁,见着王道怜带了两个女人进屋,除了陈少女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王蔓与小兰的美目中纷纷闪出了一抹惊讶。

    刚刚鼓起的勇气一瞬间消散无踪,刘娇只一眼就低下了脑袋,屋子里三个女人,都是年轻貌美,但凭着女人独有的直觉,她可以分辨出谁是王蔓,这不仅止于看向自已的目光多了些特殊的意味,也不仅止于容貌在三女中最美,更多的还是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虽然穿着如自已一般的布衣钗裙,却丝毫不能掩饰那迫人的贵气,这便是高门士女所独有的风范!

    刘娇生出了种自惭形愧的感觉,论容貌,自已似乎差了一筹,论家世地位,差的更是十万八千里,即便刘裕已贵为一郡太守,勉强能挤身于高官行列,可是与太原王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论起气质,也不是一个数量级,何况自已还是寡妇,早已失了清白的身子,人家却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女郎呢!

    刘兴男可没有那么多感慨,她的目光更多的被小兰怀里宝宝吸引了去。

    刹那的沉默之后,王道怜伸手示意道:“姊姊、小兰,道怜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句章太守刘裕的亲妹刘娇,这位是他的爱女刘兴男,少女你应该认识她们,她俩趁着秋初的好天气来山阴游玩,刚好被道怜撞着,于是请了过来。”

    “几位姊姊好!”刘兴男落落大方的打起了招呼,三个女人报以了个善意的微笑,刘娇却嘴唇动了动,愣是没发出声,她不知该如何称呼王蔓,按入门后的地位,王蔓是大妇,理该称为姊姊,可自已的年龄明显比她大,这如何能出的了口啊,再说了,还没入门呢!

    王蔓也在打量着刘娇,虽然容貌气质比自已稍逊一筹,却别有一番成熟妇人的动人韵味,举手投足间也透着股小家碧玉的我见尤怜,尤其是见着自已的那副手足无措模样,很容易使人生出呵护之心。

    “哎~~人都上门了,总不能撵走吧,便宜那家伙了!”暗暗叹了口气,王蔓款步上前,热情的拉住刘娇,笑道:“原来是刘家姊姊,卫郎总把你挂在嘴边,妹就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娘子能让卫郎念念不忘,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美人儿,也不枉他心里多揣了个人。

    既然能被道怜撞着,就说明有缘,咱们以后很可能是一家人了,卫郎与他那便宜兄长也能算作姻亲,而且咱们家里没那么多臭规矩,姊姊和你的小侄女别把自已当外人,家里的人也不多,妹还要做饭,不能特意招待你们,你们找地方坐吧,咱们随便聊聊,反正妹不把你当外人看的,你也别在乎蔓的身份,那都是身外虚名,蔓只是个平凡女子,当作你的妹妹就可以了。”

    刘娇能看出,王蔓是真的没有架子,心里竟有些感动,她愿意给卫风做妾其实是做了极大的牺牲,汉末大儒郑玄注《礼记》曾有云:妾合买者,以其贱同于公物也,可见妾的地位极为卑下,一般来说妾的纳娶需要妻的同意,也就是说,如果王蔓不同意她进门,卫风也没办法,除非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王蔓离婚,但这显然不可能,还有一点,妾的宗族与夫家也不为秦晋之好,可是王蔓认同了刘氏的姻亲身份,这说明并没有把自已当妾看待。

    “王....王家女郎....”刘娇喃喃着,话刚脱口,王蔓已打断道:“姊姊,都说了咱们以姊妹相称,别那么见外,要不卫郎回来铁定要责怪妹的!”

    “那....那好吧!”刘娇索性把心一横,咬咬牙道:“妹妹,姊姊托大了。”

    “嗯!你们随便找地方坐,妹去看看鸡腿炖的如何了。”王蔓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向灶台,把锅盖一掀,顿时,一股异香充斥了整个空间!

    伴着深棕色的酱汁与咕噜咕噜的水泡,满满一大罐鸡腿鸡翅上下翻滚!

    刘兴男眼睛都直了,“咕噜!”一声,一大口口水咽下了肚,要知道,古人只吃早晚两餐,用过早膳撑到天黑,她的肚子早饿扁了,何况出门外在,吃食根本没法讲究,只能是些干粮之类的食物,哪能比得上鸡腿好吃?自从举家迁去了句章,每日里除了米饭便是鱼虾蟹,海鲜吃多了也腻人啊!

    更重要的是,禽肉类在当时是稀罕物,寻常人家吃不起,即使是刘裕家逢着重大节庆日也才会杀只鸡打打牙祭,哪有卫风这般败家,光吃鸡腿与鸡翅?一罐子鸡腿鸡翅,这得多少只鸡?

    既使是刘娇,喉头都隐秘的蠕动了一阵子!

    王蔓拿了双筷子一边搅动一边自言自语道:“小兰刚刚生产,卫郎说了,秋高气爽,吃鸡最为滋补,所以让蔓准备了这么一罐,鸡架子都拿去熬汤了,而卫郎明日得出远门,算是为他践行吧,你们今日也赶巧了。”正说着,夹了只鸡腿放进碗里,回过头笑道:“兴男你尝一尝熟没熟,是咸还是淡了?”

    “啊?”刘兴男立时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却又意识到猴急了些,于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刘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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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娇娇姊

    众女均是暗暗好笑,小兰劝道:“兴男,趁热尝尝吧,味道合适就可以起锅了。”

    刘娇也是哭笑不得,略一点头,于是,刘兴男勉为其难道:“那兴男尝一尝好了。”说着,接过碗筷,夹起鸡腿咬了一小口。

    陈少女连忙问道:“味道如何?”

    “嗯!”就仿佛鸡腿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食,刘兴男一脸的心满意足,由衷赞道:“外焦里嫩,鲜香可口,甜丝丝的,还不腻人,这样的鸡腿兴男可是第一次品尝。”伴着话音,又是咔滋一口狠狠咬上,鼓着腮帮子使劲咀嚼起来,猛嚼了几大口之后,把鸡腿伸向刘娇,含糊不清道:“姑母,你也咬一口,阿母可做不出这样的味道呢。”

    丝丝缕缕的异香扑鼻而入,勾动肚子的馋虫一阵阵的闹腾,刘娇暗吞了口水,却勉强推拒道:“不用了,你觉得可以就行了。”

    “尝一下嘛!”刘兴男不依不饶的把鸡腿凑向了刘娇嘴边,刘娇只得不情不愿咬了一小口!

    刚一入口,刘娇顿觉一股香甜浸满了整个口腔,当即赞道:“这味道的确很奇特,除了甜还带有一点点的酸味,王....妹妹,这是如何做出来的?”

    王蔓的俏面闪出了一抹自豪,微微笑道:“说起来,还都是卫郎教的呢,先把鸡腿鸡翅入油锅煎炸至半焦,再划开浸入混着少许桔汁的蜂蜜浸泡....”

    蜜汁鸡腿的做法无比繁琐,刘娇与刘兴男都听的张大了嘴巴,她们可料不到食物竟然会有如此讲究的做法,不过,这味道的确令人回味无穷,尤其还是出自于一名男人的传授!

    好半天,刘兴男才回过神道:“真难以想象,将军会有这样的闲工夫,看来他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呢,也不怕耽搁正事!男人呀,还得象父亲那样专志于军国大事,建功立业步步高升才是正理,对了,兴男与姑母入城时感觉山阴就象座花园一样,看着真舒服,想出这个主意该是位大材吧?”

    王蔓、王道怜、小兰与陈少女陆续现出了忍俊不止之色,王道怜跟着就道:“这是将军向褚郡丞提的建议,起初山阴百姓还不理解,认为劳民伤财,可真弄成了,又都觉得挺好的,环境适宜,最起码人的心情也好,就连府君与谢夫人都赞不绝口呢!”

    这就是卫风与刘裕的最本质区别,刘裕是标标准准的平民思维,吃饱喝足就满意了,卫风则讲究情调,除了物质之外,还追求精神方面的娱悦,近似于士人的生活态度。

    刘兴男不由与刘娇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竟然还是他?刘娇心里一丝自豪感凭空而生,刘兴男却冷哼一声,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向着小兰走去。

    小兰微微侧过半片身子,让清蕙面对着她,刘兴男不敢冒然去抱这么小的宝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她突然发现,孩子的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已手里的鸡腿,于是晃了晃,微微笑道:“饿了吧?要不要姨母喂你啊?来,先舔一舔!”说着,把咬了半截的鸡腿向前伸了伸。

    还未凑到嘴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猛的炸响:“刘兴男,你要做什么?”

    刘兴男顿时一个哆嗦,鸡腿差点都没拿稳,其余众女也是心肝猛的一抽,立刻转头望去,正见卫风风风火火的闯入屋内!

    卫风沉着脸,不悦道:“刘兴男,不懂喂孩子就不要喂,这么小能吃肉食吗?你想要她的命,对不对?”

    这顶帽子奇大无比,刘兴男小嘴一撇,委屈的眼泪水都在眼眶边缘打起了转,愤恨的目光瞪向卫风!又不是故意的,那么凶干嘛?刘娇也没料到与卫风的重逢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一时颇为尴尬,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王蔓狠狠瞪了这人一眼,上前把刘兴男拉入怀里,不满道:“一回来就耍威风,看把兴男给吓成什么样了?人家特意跑来看你,你都不知道说两句贴心话疼疼人,有你这样的吗?看把姊姊的心给弄寒了你后不后悔?”

    卫风赶忙怒容一收,换上了副笑脸,看向刘娇道:“刘家娘子,原本我该去一趟句章的,一来是寻你以解相思之苦,二来是恭贺刘兄升迁之喜,奈何军中太忙,实在抽不出身啊,这一耽搁就一个多月了,还累得你们两个女人大老远跑来,真是过意不去啊!”

    随着卫风的相思二字出口,刘娇的那点尴尬已不翼而飞,俏面染上了两小朵红霞,微微笑道:“卫将军不必愧疚,妾与兴男只是偶遇道怜妹妹,这才被请来做客的。”

    这边话音刚落,“虚伪!”刘兴男却抽着鼻子,小声嘀咕道:“自已去不了句章还不知道托人送封信?口口声声相思,分明是欺侮姑母老实,也分明是没把姑母放在心上的托辞!”

    “这....”卫风立时哑口无言,现出了讪讪之色,其实他不是没记挂着刘娇,而是碍着刘裕,不方便去主动联系,他也担心刘裕会狮子大开口,始终拿不定主意,加上事情又多,渐渐地便淡忘了。

    王道怜见着卫风的神色,心知要遭,赶紧打圆场道:“看你们,一个卫将军,一个刘家娘子,多生份呀,刘家姊姊身为女子,不好意思称您为卫郎,但将军您身为大男人,得主动点!”

    这话一出,诸女纷纷现出了饶有兴致之色,就连刘兴男都不哭鼻子了,睁大眼睛望向卫风,甚至刘娇的俏面也含上了一丝羞涩,在她们的想象中,卫风的称呼无非是姊姊、刘姊姊,或者亲昵些索性一步到位唤声阿娇!

    迎着数双好奇的目光,尤其是刘娇期待中又带着点紧张,卫风落落大方的唤道:“娇娇姊!”

    “扑哧~~”一瞬间,众女全都伸手猛的掩上小嘴,只有小兰怀里抱着清蕙,却也连忙把面孔别去了一旁,娇娇姊?这是什么称呼?怎么那么别扭呢?

    刘兴男忍不住尖叫道:“天哪!娇娇姊,得多恶心啊?真亏了将军您能想的出来,那兴男该改称姑母为娇娇姑母吧?呕~~”说完,做了个极为夸张的呕吐动作!

    刘娇只觉得脸颊通红滚烫,她能听出这娇娇姊中蕴含着的亲昵,就仿佛触了电似的,芳心起了一阵阵的颤粟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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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拐骗出海

    王蔓却是心里有些酸溜溜,娇娇姊叫那么亲昵,可是对自已呢,左一口王蔓,右一声王蔓,从来都不知道说两句贴心话!

    含着满腔幽怨,没好气的瞪了卫风一眼,王蔓招呼道:“好了,既然卫郎回来了,咱们立刻开饭,姊姊与兴男奔波了一整天,想必也饿了吧。”

    “嗯!”女人们迅速忙碌起来,搭几案的搭几案,端菜的端菜,即使刘娇与刘兴男都参与了其中,不多时,已是各自就坐,大吃大喝,接连两个鸡腿下肚之后,刘兴男才心满意足的问道:“将军,都说您明天要出远门,这是打算上哪去啊,怎么那么久呢?那姑母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兴男,你胡说什么呢?”刘娇不依的埋怨了句,却把耳朵高高竖起,她也想知道卫风究竟要去哪里。

    卫风老老实实道:“明天与将士们出海进行冬季集训,为期两到三个月,目标是北方的新罗!”

    “呃?”刘兴男又问道:“新罗是什么地方?兴男只听说北方有魏国,有燕国,但从没听说过新罗。”

    卫风耐心的解释道:“新罗本名斯卢斯罗,新罗是倭人的叫法,因其简练,所以我也称之为新罗,新罗曾于本朝孝武帝太元二年(377年)遣使入建康朝觐,它是与辽东相接壤的半岛上的一个小国,距上虞约三千里左右,这个国家总丁口约两到三万户,只有保护王室与贵族的禁军,对于百姓除了征收税赋其他都放任不理,它铜铁资源丰富,土地肥沃,每年冬季,原野上一片白茫茫,雪深往往过膝,极为的壮观,总之,与我三吴,乃至北方中土相比,充满着浓浓的异域风情,对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在新罗还能见到倭人,他们中成年男子的个头,也就和兴男你差不多罢!”

    “不可能吧?兴男个头矮是因为年龄小!”刘兴男惊呼出声,满脸都是不敢置信,她也和陈少女及王道怜诸女刚开始的反应类似,不相信世间会有如此矮小的种族,但随即,俏面又现出了意动之色,忍不住提议道:“姑母,咱们不如和将军去见识下新罗风情吧,这样你们也能多点相处时间,你想想,明天将军就要走了,只能相处一个晚上,多让人遗憾啊!”

    刘娇有了一瞬间的挣扎,能与卫风共赴千里之遥,这显然是一段极为浪漫的旅程,依本心是千肯万肯,但她毕竟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名份还没定下,哪能不明不白跟着男人四处乱跑?虽然是做妾,做妾却也有即定的程序,在没能正式入了卫家大门之前,她没法说服自已以身相随。

    刘娇颇为不舍的摇了摇头:“兴男,阿兄肯放你来山阴,已经够勉强了,你如果出门几个月都不回家,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阿兄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既然明天卫将军要出门,那咱们也回句章吧,开了春再来都没关系。”

    “姑母~~回家多无聊啊!兴男想去新罗!”刘兴男不依的摇着刘娇的胳膊,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样。

    刘娇却不为所动,叹了口气道:“兴男,你明年得出嫁了,女孩子该有女孩子的样子,可不能一直疯下去,阿兄说的对,要不然他的脸往哪搁?你是该收收心了,明年开了春,阿兄会替你在北府军的将领中寻一门合适的亲事,你在这之前,把女红什么的都好好学学,也免得过了门被夫家说三道四!”

    “啊?”刘兴男的俏面顿时布上了一层苦涩,明年就嫁人对她来说无疑是场噩梦,更何况还得学女红!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在心理上没法适应新的角色,同时也由于刘裕那几年的不搁家,臧爱亲忙于生计无暇管教,刘兴男的性子已经变野了。

    刘兴男的食欲如潮水般转瞬消退,看着满几案的美食再没了动手的**,王蔓诸女也不方便多说,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卫风却向刘兴男挤了挤眼睛,似乎在告诉她,我有办法,你不用担心!

    刘兴男的心头生出了一线希望,但她清楚这时不能多问,免得让姑母生出提防,不禁秀眉微蹙,暗暗寻思着会是什么好办法呢,只是任她想破了脑壳子也没法猜出,一时之间,仿如芒刺在背般坐立不安,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朝卫风看去!

    卫风隐秘的笑了笑,丢给了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就转头道:“娇娇姊,你既然打算回句章那我也不拦你,只是,从上虞过一下并不饶多少路,不如明日咱们一起走吧,你把我送上船,再带着兴男回句章,如何?”

    刘娇显然还没适应如此亲昵的称呼,不由微红着脸颊垂下蝽首,好半天才点了点头:“嗯!便由卫将军安排!”

    刘娇的语气平平淡淡,实际上芳心暗喜,这么一来,又能和卫风多相处一天了。

    “来,来!”卫风也不多说,伸手招呼道:“别光顾着说话,都快点吃,这他娘的一日两餐真容易饿啊!”说着,夹了个鸡腿递向小兰的唇边。

    小兰喜滋滋的一口咬上,其余的女人们也纷纷动起了筷子,而刘兴男见着卫风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心想就信他一回吧,索性放开心怀大吃特吃!

    在融洽的气氛中,几案上的食物被一扫而空,卫风给王道怜打了个眼色,王道怜会意的笑道:“刘家姊姊,你和将军基本上只隔着一层纸了,迟早是卫家的人,那就和咱们一起把碗筷收拾了吧,这家里没有婢女,都要自已动手的。”

    “没关系,我在家也是自已来的!”刘娇微红着脸颊偷偷看了眼卫风,便一口应下,麻利的收拾起几案上的碗碟釜罐,摞成一大堆向后走去。

    卫风向刘兴男招了招手,随即闪身出了屋子。

    刘兴男以最快的速度跟上,连忙问道:“哎~~你要怎样才能说动姑母啊?我告诉你,姑母这人从外表看温柔娴慧,其实挺有主见的,可不容易说动呢?”

    卫风低压声音笑道:“刘兴男,难道你没听说过先斩后奏?”

    “什么意思?”刘兴男脱口问道。

    “小声点!”卫风不满的提醒道,接着,弯下腰身,凑上了刘兴男的耳朵。

    卫风几乎是贴着刘兴男的耳垂说话,随着一阵阵热气呵入耳中,刘兴男颇有些手足无措,还有种奇怪的感觉升上了心头,这种感觉令她的小心肝跳动加速,心底似乎生出了种渴望,只是具体在渴望什么,又没法说的清楚。

    卫风却是暗呼好爽,刘兴男的呼吸似乎急促了些,身上散发出的也是未成年少女最纯正的体味,少了些荷尔蒙的挑逗气息,多了点甜丝丝的味道,虽然由于连续奔波数日没法洗澡而掺杂有淡淡的汗腥味,但根本遮掩不住那少女天然的清新体香!

    以卫风的视角,可以自上而上把刘兴男的胸脯一览无余,兴许是才进入青春期,这对小胸脯只有着微微的弧度,但毫不影响卫风偷偷施以目光猥亵!

    尤其是颈脖间的雪白更是令他心神迷醉,借着皎洁的月色,甚至都能看清那淡淡的茸毛与浅浅的青色静脉!

    要知道,卫风与小兰圆房时,小兰是十四岁的妙龄少女,尽管与刘兴男只有两岁之差,可这两年正是女孩子变化最大的时间段,小兰的身子架已基本上成了形,而刘兴男才刚刚发育,这是最正宗的清音小萝莉啊!

    卫风感觉到,那毛茸茸的耳垂对他存有致命的杀伤力,正待借着说话轻舔一口,刘兴男已移过了脑袋,问道:“这怎么可以?要让父亲知道了,还不把他给活活气死?”

    卫风暗道了声可惜,只能收摄住心神,邪恶的笑道:“刘兄胸怀兼济天下之志,岂会为儿女家事牵绊?你放心,刘兄最多也就气一阵子罢了,过两天气消了肯定没事的。”

    “哼!才不是呢!”刘兴男立刻怒目相向:“你存的什么心思?想挑拨父亲与兴男的关系可是?你太恶毒了!”

    卫风毫不示弱的冷冷笑道:“刘兴男,刘兄乃是汉高祖刘邦亲弟楚元王刘交第二十一世孙可对?你别忙着得意,我来提醒你,你家先祖刘邦,起初遇上项羽逢战必败,曾于逃亡途中三弃子女,彭城之战时,项羽以烹其父相挟,刘邦却于两军阵前放言:幸分我一杯羹!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你不要不承认,史书上记的清清楚楚,还有刘玄德也是你老刘家的种吧?他是中山靖王之后,曾被吕奉先擒过妻小一次,被曹孟德擒过妻小两次,这可是铁证如山啊!

    同时也充分说明,你们老刘家向来不顾子女亲情,你不要以为我在污蔑,就拿我那便宜兄长来说,他早几年沉溺于赌钱,可有关心过你们母女?我说句难听话,恐怕你们娘仨活活饿死在家他都不知道!所以你随我出海游玩几个月,他根本不会记挂,如果记挂,也是记挂你的红丸准备明年拿去和亲呢,他可是志在天下的英雄人物啊!”

    “你!”刘兴男瞬间粉面涨的通红,眼睛瞪的滚圆!不但有着无以复加的愤怒,还有着父亲被诋毁而来的羞耻,然而,卫风言之凿凿,根本无从辩驳!

    刘兴男尽管怒视卫风,但卫风一丝不让的以眼神回敬,不多时,刘兴男气势一泄,勉强分辩道:“父亲已经改了,再不是那样子了!”

    卫风也不接腔,一脸的不屑表情!

    刘兴男气势再减,讪讪道:“就算父亲无暇顾及家里,那....那阿母也会着急的,阿母最疼兴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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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 空中飞人

    (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这倒是个问题!”卫风眉头一皱,托起下巴望向了月亮,似乎在用心思考着,刘兴男则是既希望卫风能说服自已,又怕不告而别让臧爱亲担心,小心肝里充满了矛盾。

    过了小片刻,卫风寻思道:“你和娇娇姊不是有护卫随行吗?让他们回句章报个平安不就得了?我这一次带一万军出征,而新罗全**队都不过万,这还不放心?说句自大的话,我领军作战未尝一败,连刘兄都不敢轻视!总之,今日言尽于此,去不去全在你一念之间,假如你想学女红的话,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刘兴男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一方面是可以出海撒开性子玩几个月,另一方面未征得父母的同意偷偷溜出去,总有些不妥当,真是为难人啊。

    卫风也不催促,一副你爱去不去的模样。

    ‘就当作成全姑母吧,姑母其实很想和这个人在一起的,只是拉不下脸面!’刘兴男给自已寻了个非常伟大,又不得不去的借口,当即猛一咬牙:“好吧,信你一次了!你可别搞砸了啊!”

    “你放心!”卫风淡淡应了声,话刚脱口,不远处已传来了刘娇的呼唤:“兴男,你在哪里?”

    “姑母,兴男在这儿!”刘兴男连忙挥舞起了手臂。

    很快的,刘娇被吸引过来,见到竟然还有卫风,美目中立时射出了浓浓的疑惑,忍不住道:“兴男,你们这是....”

    “哦~~是这样的!”刘兴男赶紧解释道:“将军想对你多做一些了解,因此拉着兴男随便聊聊。”说着,还隐秘的向卫风挤了挤眼睛,卫风则回报了一个你真厉害的眼神。

    “姑母有什么好谈的?”刘娇倒不虞有他,俏面微微一红,拉上刘兴男道:“天色不早了,快和姑母回去吧,咱们赶紧洗洗睡了,明天一早得和卫将军赶路呢。”

    “呃?”卫风顿时把愕然的目光投了过去,这也叫天色不早了?他还想和刘娇去小花园说说贴心话呢,如果能有进一步的接触更是求之不得,可这倒好,连手都没牵就要走了。

    刘兴男现出了一丝狭促的笑容,跟着道:“嗯!兴男又累又困,是得早点睡,将军,明天再见喽!”

    “卫将军,你也早点休息吧,妾先回去了。”刘娇拽起刘兴男匆匆而去,卫风怔怔看了半晌,才不甘的离开。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用过早膳,卫风领男女亲卫五百,步骑军一万,还有刘娇姑侄俩向着上虞开拨,于傍晚时分抵达了江边,由于剿获了孙恩大批船只,因此这一趟再不用如去年那般拥挤了,人与马匹可以分开,生存环境将得到极大的改善。

    数百条船沿着防海垒一字排开,连绵一二十里,一袋袋粮米、一捆捆草料、一扎扎箭矢与一包包装备被依次运送上船,军士马匹也有条不紊,刘娇的心里却生出了一丝不舍,这一路近百里她都坐在车上,基本上没捞着与卫风说话的机会,但对她来说,能抛开帘子看着卫风的身影就很满足了,可是,时间太快了啊!

    夕阳渐渐西沉,江边的人也越来越少,刘娇明白,离别终于要来临了,心头不由升起了一丝惆怅,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明年?有机会吗?

    正当芳心填满了离别的愁绪,卫风已悄然走来,略一拱手:“娇娇姊,我得上船了,你多保重,有机会我会去句章寻你。”

    刘娇勉强笑道:“卫将军你也多保重,妾会照料好自已的,你不用担心。”

    “将军,锚都起好了,就差您了!”船上又适时响起了王道怜的催促声,于是,卫风再次拱了拱手,踏上了舢板。

    舢板轻轻一颤,刘娇也感觉自已的心似乎空了一块,下意识的低下了脑袋,她不想见着卫风离开,正待转过身子,刘兴男突然唤道:“将军,等等兴男,兴男和你一起走!”正说着,已是飞快的踏上舢板,一溜烟冲到了船上。

    舢板立刻被收起,船只两侧伸出大桨,激起道道水花,向着江心缓缓行去,直到此时,刘娇与那四名护卫才醒悟过来。

    刘娇的俏面立时布满了焦急之色,大声唤道:“兴男,你怎么可以这样?快下来,卫将军,你把兴男放下来啊!”

    孰不料,卫风竟无动于衷,脸面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刹那间,刘娇心头豁然开朗,一股受了欺骗的愤怒感喷涌而出,当即怒道:“原来你们是串通好了,卫将军你是不是过份了?兴男年纪小不明事理,你怎能将她拐走?枉妾还把你当个英雄人物!”

    刘娇焦急而又无助,还有着对卫风的熊熊怒火,假如刘兴男被卫风拐去了新罗,她都不知如何向兄嫂交待,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小娘子,孤身与男人携手同游数月,即使红丸未失,也很容易让人说三道四,这要传出去,明年还有谁敢娶她?更何况,出门在外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万一失了红丸呢?

    随着船只渐渐离岸,刘兴男的心里也有些发毛,连忙转头道:“将军,您不是说包在您身上吗?姑母还没上船呢,您究竟存的什么心?兴男要下去,不去新罗了!”

    “急什么!”卫风摆了摆手,随即一步窜到桅杆下方,如猿猴般手脚并用,嗖嗖几下就攀到了顶部!

    刘娇、刘兴男都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双双抬头看去,刘娇更是忍不住道:“卫将军,你下来,上面危险啊!”

    卫风报以了个放心吧的微笑,就伸手扯了根缆绳,以最快的速度提了上来,估摸着长度系在了腰间,紧接着,双臂一张,大呼道:“娇娇姊,我来了!”

    “啊!”刘娇下意识的放声尖叫,她看到卫风凌空跃下,大团黑影急速向自已接近,连忙把眼睛死死闭上!

    “呼~~”一阵狂风从身侧掠过,刘娇顿觉腰身一紧,双腿也被紧紧缠上,身体竟被带着荡向了半空中!

    “啊~~”刘娇再次尖叫,用尽最大力气紧紧抱着这该死的家伙,这一刻,她的小心肝充满了恐惧,还有因失重,心跳加速而来的极度不适应!

    船上的人全都看呆了,没人料到卫风会以如此刺激的方式把刘娇接上船,刘兴男的俏面竟现出了抑制不住的跃跃欲试之色,王道怜与陈少女的美目中则闪出了一抹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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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大发雷霆

    伴着呼呼狂风,阵阵幽香扑面而来,感受着怀中那惊人的温软,卫风心里连呼好爽,他一手拽住缆绳,控制平衡与方向,另一只手紧紧圈着那堪盈一握的纤腰,双腿则缠上了刘娇的屁股,这是必须的,刘娇穿的是裙子,也意味着里面是开裆裤,如果不缠上,被风一吹岂不是全走光了?

    卫风虽然不介意刘娇的第一次,但介意最后一次,刘娇的秘密花园自此之后只能属于他,绝不容第二个男人窥见!

    刘娇却是头晕脑胀,胸腹间阵阵翻腾,她只是个寻常女子,哪能陪着卫风玩蹦极啊!

    接连在空中荡了几个来回,刘娇感觉速度稍稍慢了些,心里刚松了口气,突然身形一定,一股大力带着她猛撞向了那家伙怀里,她连忙睁开眼睛,迎上的正是卫风的笑吟吟目光,再一看,竟发现自已整个人已贴进了卫风怀里,一丝缝隙都不露,尤为难堪的是,自已双臂居然紧紧圈着他的脖子!

    这得多难为情啊!刘娇不敢去看卫风,连忙唤道:“卫将军,快把妾放下!”

    卫风坏坏笑道:“娇娇姊,你向下看!”

    刘娇向下一看,“啊!”又是一声惊呼,不假思索的把脑袋重新埋了进去,双臂也搂的更紧,原来,自已正被这人抱着攀在桅杆上呢,距地面足有三到四丈的高度!

    “姑母,滋味如何?肯定很刺激吧?”刘娇的小心肝还在扑通扑通乱跳,下面已传来了刘兴男的调侃声。

    刘娇只是个有着几分姿色的小家碧玉型女人,在她的二十二年生命中,过的是庸庸碌碌日子,与前任夫郎是以举案齐眉做为相处标准,可以说,她从未玩过心跳,然而今日这突如其来的蹦极,令她的小心肝不仅狂跳不止,心底深处还升出了种异样的刺激,仿佛前面那么多年全都白活了,根本抵不上这凌空拥抱让人来的心醉!

    刘娇清晰的感受到,自已的脸面早已通红滚烫,低低唤道:“卫将军,快带妾下去!快点!”

    “娇娇姊,那你抱紧了!”卫风也不愿让刘娇过于羞窘,更何况一个放一个带,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于是紧了紧那软软的娇躯,小心的把绳索解开,沿着桅杆一点点滑了下去。

    “欧欧欧~~”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船上的亲卫们闹起了哄,起哄声迅速向着周围传播,一传十,十传百,由里到外,渐渐地,每条船上的军卒全都用力挥舞起兵器,怪叫连声,上万人一起扯着嗓子吼,那震耳欲聋的喧嚣,使得刘娇羞恼难当,恨不能咬这家伙狠狠一口!

    几丈的高度,对于刘娇却是漫长难熬至接近窒息,好容易脚沾上甲板,她想都不带想的把卫风推开,却不料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下,卫风立刻重新搂上,将刘娇满满的抱在怀里。

    卫风满意的向岸上看去,那四名护卫正目瞪口呆,显然还未回过神呢,于是挥了挥手,大声唤道:“请四位转告刘兄,娇娇姊与兴男被兄弟带走了,过几个月定将毛发无损的交还,请不用担心!”

    这倒是提醒了刘娇,跟着就道:“卫....卫将军,你太过份了,兄嫂那里怎么肯善罢干休?”

    卫风可不敢把昨晚对刘兴男说的老刘家的种种不地道讲给刘娇,只是呵呵笑道:“不肯还能如何?难道去新罗寻你和兴男?生米都煮成了熟饭,刘兄气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娇娇姊,不要想太多,既然难得出远门,放开身心才是正理,回去的事回去再说吧!”

    “你....太霸道了!”刘娇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的推开卫风,一溜烟钻进了船仓!

    空气中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幽香,卫风深深嗅吸了一大口,这才大手一挥:“传令,全速前进!”

    卫风的座船长四十丈,驶在最前,旗手向后打出旗语,没多久,浩浩荡荡的船队依次驶入了江心主航道,向着出海口顺流而下。

    岸上四人却是欲哭无泪,他们奉刘裕的命令保护刘娇与刘兴男,一路上都不敢大意,可这倒好,稍不留神竟被当面拐走了,回去如何交待啊!

    过了小片刻,其中一人无奈道:“女郎这一趟来也有嫁给卫将军的打算,咱们实话实话,想来将军也能理解。”

    又一人接过来道:“女郎那里好交待,可小女郎被拐走了又该如何解释?”

    第三人苦笑道:“卫将军有一万大军,咱们还能如何?更何况将军与会稽方面牵扯不清,似敌又似友,而且卫将军于京口有恩,咱们总不能恶语相向罢?这是小女郎自已跑了上船,你我拦阻不及,若是将军怪罪也只能受着。”

    最后一人点点头道:“走,咱们快马奔回句章!”说着,招呼上另三人砍断车辕,车辆索性不要了,牵上多出的马匹飞奔而还。

    四人一路疾驰,于第二天清晨赶回句章县城,估摸着刘裕应该还未出门,又毫不耽搁的向刘裕家驰去。

    天刚蒙蒙亮,刘裕正与臧爱亲用着早膳,他家的早膳很简单,一锅麦粥加几块面饼,刘裕刚把粥端起,就听到“砰砰砰~~”的擂门声,还伴着大声呼唤:“将军在不在?”

    “呃?”刘裕能听出,这是派出去的几名护卫的声音,不由喃喃自语:“这么快就回来了?”

    臧爱亲却是面色微变:“不对,依兴男的性子,不呆上三五天怎甘心回来?你听他们的声音,似乎很急,咱们快开门看看!”

    “嗯!”刘裕也听出了不妙,端着碗急步而出,打开院门,果然是那四名护卫,只是不见了刘娇与刘兴男。

    刘裕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四人齐刷刷的半跪在地,当头一人咬咬牙道:“将军,末将一时不察,致使二位女郎被卫将军拐带出了海....”

    这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诉,刘裕的脸色愈发难看,指节也捏的啪啪直响,待到说完,再也按耐不住,“啪!”的一声脆响,把粥碗重重一掼,怒道:“姓卫的欺人太甚,定是他引诱了兴男,否则兴男如何肯随他远赴千里之外?他娘的,老子把妹妹贴给他还不够,竟得寸进尺把贼手伸向兴男!这杀千刀的狗淫贼,要让老子见着,非得一刀活劈了他!”

    仿如不解气般,刘裕重重一拳擂上院墙,“砰!”的一声闷响,灰尘哧哧落下,令人毫不怀疑,他真存了与卫风拼命的心思!要知道,高门大族需要联姻,次等士族也需要联姻啊,明年他本打算把刘兴男拿去联姻,女儿养这么大,是时候为家族做贡献了,却没料到,被卫风先撬了墙角!

    这一刻,刘裕仿佛吞下个苍蝇,噎的慌!

    四名护卫已于不知不觉中把另一只膝盖也放了下来,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透!

    紧跟而出的臧爱亲也是暗生恼火,她头一回生起了卫风的气,但清楚人都跑了,生气也没用,于是耐下性子道:“四位将军辛苦了,这事怪不得你们,是兴男太任性了,刘郎心情欠佳,妾也不便奉茶招待,都请回去吧,对了,这事不要向外声张!”

    “请将军与夫人放心!”四个人如蒙大赦般掉头就走,转眼间已无影无踪。

    臧爱亲桕好门,回头劝道:“刘郎,你别气了,气就能把兴男给追回来?兴男只是玩心大,又有阿娇跟着,应该不会出事吧?”

    “你不懂!”刘裕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姓卫的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别为他的表象蒙骗,他心狠手辣,胆大包天,又懂得投人所好,没什么事不敢做!兴男率性活泼,若他动起了兴男的心思,兴男定会被勾的神魂颠倒,只怕几个月后回来,就成了他卫家的人了,而阿娇面慈心软,你以为真能约束得了那姓卫的?哎~~悔不该允了她俩去山阴啊,果然要出事了!”

    臧爱亲的心里也是猛的一抽,她认同卫风的妹夫身份,却没法接受卫风做自已的女婿,刘娇身为寡妇,年龄又大,给他做小倒罢了,可刘兴男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小娘子,还是刘氏嫡长女,哪能给人做小?一门两个小,哪有脸见人啊?更何况卫风只是庶人,而自已与刘氏好歹也是次等士族呢!

    臧爱亲的脸面布上了毫不掩饰的担忧,赶紧问道:“刘郎,这该如何是好?倘若立刻以水军追击,可能追上?”

    刘裕苦涩的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句章走陆路到余姚不过二百里罢了,走海路到浙江口却足足有六百里,至少得迟上三四天,大海茫茫如何追他?即便追到新罗还得找一阵子,有这时间,只怕兴男,哎~~已凶多吉少了。

    我那好兄弟为远赴新罗做足了准备,而我首先是粮草不足,如何出海?也怪我考虑不周,他去年冬季能出海打野食,今年多半也会去,要早想到这一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阿娇与兴男去山阴,如今只能耐着性子等,希望我那好兄弟能手下留情罢。”

    臧爱亲把目光投向了北方,卫风真能放过兴男吗?假如兴男被骗去了红丸,自已该如何是好?是认了卫风做便宜妹夫加女婿,或是另有别的解决之道?

    一时之间,臧爱亲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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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 散财童子

    经过了海上十五日的飘泊,半岛东部的海岸线总算出现在了视线当中,卫风依稀能记得新罗王城明活城便是后世的韩国庆州市,因此过了对马海峡之后,仍是沿着海岸线继续北行,具体位置由于缺乏地标参照没法确定,但他有信心能把登陆地点的误差控制在五十里之内。

    来的路上,大约在不其(今山东青岛)一带的海面,竟意外的遇见了与北燕完成交易的船队,整整五千匹战马一匹不少,卫风顿时大喜过望,立刻招呼上一起去新罗,这让他带来的一万军可以利用北方的严冬全部训练为骑兵!

    又过了一天,船队依然沿着海岸线行驶,卫风仔细观察着沿海的地形地貌,并时刻与前世作着对照,根据时间与行程估算,差不多就是这一带了。

    刘娇与刘兴男也跟着卫风站在船头,入眼处向右是茫茫大海,向左是一片荒芜,陆地除了沙滩、悬崖以及成群盘旋的海鸟,连个人影都没有。

    连续的颠簸早使得刘兴男那浓浓的新鲜感化作了满腔的怨气,她都不知埋怨过多少次了,后悔自已信了卫风的鬼话被骗来了船上,大海看似波澜壮阔,只是两三天一过,船上的狭小空间将不可避免的使她觉得沉闷无聊。

    刘娇却是另一种心境,美目眼波流转,俏面散发着煜煜光辉,虽然自那天蹦极之后就再没让卫风沾过自已,始终保持着古代女子所应有的矜持与自律,但对她来说,能陪在卫风身边已经很满足了。

    “卫将军,前面好象有船!”刘娇突然伸出纤纤素指,向着海岸指了指。

    前方约十里处的海岸线,隐隐约约有百来条船一字排开,还有些小黑点正在上上下下,似乎在搬运着什么。

    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纷纷伸长脖子看去,刘兴男也是立时来了精神,忍不住道:“终于看到人了,应该是新罗人吧?”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卫风猛一点头,兴奋的唤道:“传令,舰队加速迂回包抄,一艘都不能放跑,全军准备战斗!”

    一道道旗语向后打出,舰队中立刻分出了一部分向外侧驶去,由于这一次船只较多,因此卫风把船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运输船,专门装载马匹与粮草,另一部分体形较大较坚固的则作为战斗舰使用,随着卫风的命令,一队队弓弩手涌上了各艘战斗舰的甲板,空气中瞬间布满了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息。

    刘娇莫名的心里有些发毛,赶忙提醒道:“卫将军,箭矢无眼,你要小心啊!”

    刘娇的美目中透出了浓浓的关心,卫风微微笑道:“娇娇姊不用担心,新罗人的战斗力差的很,不过你说的也对,这样罢,你先带着兴男去仓里避一避,船仓有望孔可以看到外面。”

    “嗯!”刘娇明白自已留下只会是累赘,便强行牵上脸面布满了振奋的刘兴男,提步走向船仓,根本不顾小侄女还在频频后望呢。

    突如其来的舰队很快惊动了海岸,泊于岸边的船只立时有大声呼喝传来,随着距离接近,可以看到每条船靠海的一侧都聚集起了大批的人手,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持有弓箭。

    只不过,这弓箭对于卫风等人来说无比熟悉,不正是去年当作破烂货扔入海里的倭弓吗?而且呼喝声也是类似于百济语的倭语。

    李驻不由呵呵笑道:“将军,怎么又是倭人?看来咱们和倭人有缘啊!”

    “嗯!”王道怜重重一点头,接过来道:“倭人正在向船上搬运货物,难道这就是将军您说过的新罗每年进贡给倭国的八十船贡品?多半就是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以诡异的目光看向了卫风,似乎暝暝中真的有天意存在,如果路上多耽搁一天,这时的海滩上肯定是空空如也了,而以新罗那弱小的国力,给倭人上了贡之后恐怕也刮不出什么油水,要想有收获,还得待到明年才行。

    卫风也持有类似的想法,欢喜的笑道:“倭人去年送了咱们粮食布匹,弟兄们都带快点,看他今年能送什么!”

    “遵命!”左右轰然应诺,就连旗手挥动旗帜的手臂都给人一种力道十足的感觉。

    时间急速流逝,距离越来越近,对面船上的人也越来越清晰,果然有一部分是倭人,那时的倭人虽然人中部位没有留圆巴巴,发形也不是非常难看的月代头,即把脑门子剃光,头顶留个小纽,但他们矮啊,一眼就能认出!

    掺杂在倭人里的,还有新罗本地人,个头稍高一些。

    距离渐渐接近到了两百步,船头架上了大盾,盾与盾的间隙分布着弩手,后方是弓手,再往后则是水手,他们负责掷出勾索拽拉对方的船只,使已方舰船靠上去,方便战士们登舰作战。

    突然,敌船一声大喝传来:“我乃大倭国葛城长江袭津彦大将,你们是何人?快快停下!再接近可要放箭了!”

    ‘呃?又是他?’卫风与身周众将交换了个不可思议的眼神,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去年正是此人趁夜来攻,却被数百轻骑仅仅一次奔驰就吓的不战自溃,那么今年呢?会是怎么样的战果?

    葛城长江袭津彦那矮矮的个头落在卫风眼里,倒是越看越可爱,这分明是散财童子嘛,于是哈哈大笑道:“老子们是大晋国使臣,速速放下兵刃箭矢,跪地接受检查,否则,格杀匆论!”

    葛城长江袭津彦急唤道:“我家倭王早于二十多年前已被晋主孝武皇帝封为使持节、都督倭国诸军事、安东将军、倭国王!并诏赐细笙麝香,赐给我家倭王兄媛、弟媛、吴织、穴织四位织女,我大倭国是你晋室的属国,请不要误会啊!”

    不提还好,一提卫风一肚子恼火,他娘的,这些个蛮夷小国前来讨要好处时极尽阿谀奉承,说句难听话,给他盛盆狗屎他都吃,可是学了技艺之后,立时翻脸不认人,都是杀千刀的货色,偏偏中土历朝历代还愚蠢如猪,两句好话一说就屁颠颠了,要什么给什么,即使人家没要的也主动塞过去。

    其中以唐太宗李世民为最,文成公主和亲,送个女儿倒也罢了,还几乎送去了国家赖以发展的全套基础配制,致使养虎遗患,百来年后的吐蕃成了大唐挥之不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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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不战而降

    ‘也罢,中土朝庭的凯子自大作派自即日起由我而终!’卫风的眼里闪出了一抹狞狰,对于周边的任何种族,从今往后绝不会再有慷慨的馈赠,而是改为抢劫、掠夺、征服、灭杀与奴役!

    双龙中有一个情节卫风至今记忆尤深,大概意思是跋锋寒与寇仲来到塞外,跋锋寒感叹草原小部族与世无争,过着自得其乐的生活,寇仲却一针见血的指出那是由于它们弱小,才不得不与世无争,他日有了强大的机会,必然会四处侵掠掀起腥风血雨!

    对此卫风深以为然,弱小种族,就不该坐视其步步壮大,在他前世东亚地区的诸多纷争已经充分证明,国与国,种族与种族之间,根本不可能和平共处,那五项原则只是自欺欺人的天方夜谭罢了,地球空间与资源有限,容不下那么多的国家与种族,尤其在生产力低下的年代,更是要依靠四处掠夺!

    即使是新罗,在历史上也是依靠唐朝的力量先后灭去了百济与高句丽,之后趁着中土陇右河西局势恶化,唐室无力东向,立刻搞起了独立运动,这就是条典型的白眼狼!

    分享?共同开发?知恩图报?卫风抱以阵阵冷笑!历史早已证明了一切!

    至于能力达不到的地方,至少也要禀承等价交换的原则,总之,异族再也别想占到华夏任何便宜!

    卫风目中迸出寒芒看了眼对面的船只,转回身招了招手:“一待进入射程立刻放箭,全军作好登船准备!今次,弟兄们先拿小鬼子打打牙祭!”

    “遵命!”将士们都觉得小鬼子的称呼用来形容倭人挺形象的,均是轰然应诺。

    王道怜却问道:“将军,您去年冒充慕容熙麾下,今年为何把身份亮出?难道不怕倭人去朝庭告状?”

    “嘿嘿~~”卫风阴恻恻的笑道:“司马道子能奈我何?老子不敢去建康,他也不敢来会稽,他担心的该是桓玄才对,何况老子除了缺个名份,已是事实上的会稽之主,更重要的一点,今趟咱们是勒索而不是抢劫,勒索你可懂?是通过威胁来强行索要财物,若是报错了门,新罗给慕容熙上贡那不得哭死?”

    “哦~~”王道怜俏面微红,现出了讪讪之色。

    卫风的声音毫不掩饰,船仓里的刘娇也听的清清楚楚,刘兴男跟着就冷哼一声:“自大狂!不要脸!满嘴污言秽语,还会稽之主呢,亏他好意思炫耀!

    明明是做恶也能说成堂而皇之,姑母,兴男真为你不值,你看父亲一身正气,多有英雄气概啊,可这个人呢,猥琐,龌龊,粗鲁!给父亲提鞋都不配,偏生你对他死心塌地!”

    刘娇摇了摇头,无奈道:“好也罢,坏也罢,这和咱们女子有何干系?姑母只知道卫将军对姑母与阿兄有救命之恩,于京口万分危急时解了京口之围,姑母能陪在卫将军身边,很幸福,也很满足,这已经足够了。

    男人在外夺权夺利,不使些手段如何能行?孙武有云:兵者,诡道也,这已经说明了一切,咱们女子呀,别想那么多,相夫教子,尽好自已的本份就可以了。”

    “姑母你就是心太好了!’刘兴男显然很不屑于刘娇的想法,递了个白眼过去,便把目光投向了仓外。

    眼见对面船只的晋军并没有停船的意思,倭人与新罗联军已然阵脚大乱,有人学着晋军模样沿着船舷支起了盾牌,有人摘下那过人高的弓箭把箭矢搭上,更多的还是现出了惊慌失措之色,对他们来说,中土无论哪一方势力,都是能够轻易碾压他们的存在,更何况前来攻打的还是宗主国晋国?

    晋国再绵软无能,也有过以八万之众大破苻坚百万的光辉历史,正是淝水之战的胜利,才使得倭国、百济与新罗隔三差五来朝,极大的满足了孝武帝的虚荣心!

    半岛上原有的三韩,受中土文化影响,马韩发展为百济,弁韩发展为伽倻,这是个很小的部族联盟,在百济与新罗的夹缝里生存,又时常受到高句丽侵扰,已是形同于名存实亡,辰韩则发展为了新罗,相对而言,高句丽反而是外来人,而新罗由于由于在地理上远离中土,不太容易受到影响,故而也是半岛三国中最弱小、最落后的国家,他们对于晋军也存有更大的畏惧,倭人因其天生的狂傲性格尚能依盾以恃,新罗人却是纷纷向后退却。

    “他娘的,这些半岛人怎么一个个和兔子似的?”葛城长江袭津彦恨恨骂了句,便喝道:“不许跑,都给老子停下,否则我大倭国派十万大军来灭了你新罗!”

    这话果然管用,毕竟新罗在倭人的淫威下屈服了将近三十年,新罗人陆续转回身紧张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晋军舰船。

    尽管倭人与新罗联军已进入了战斗状态,但在卫风眼里,这是一场不对称战斗,他们的弓射不远啊,只有三十步,而自已这方除了弓,还备有弩!

    在哗啦啦的划水声中,两军快速接近,眼见还有百步距离,也不待卫风下令,各船指挥官同喝一声:“放!”

    “绷绷绷~~”伴着阵阵弓弦轻响,各船船首瞬间飞出了密如飞蝗的短矢,弩用的矢与箭不同,它没有尾羽,长仅三寸,通体纯铁铸造,相对于弓,射程更远,穿透力也更强!

    “笃笃笃~~”弓弦声尚未散去,对面已经响起了密集的击打声,短矢倾刻间破盾而入,射进了后方战士的身体!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当空响起,甲板立刻被泼上了一层层的血水,尸体扑通扑通接连倒地,连带着由简易木盾筑成的盾墙也轰隆隆的坍塌下来!

    要知道,弩可以射穿明光铠,又岂是那几片薄木板所能抵挡?

    见着这血腥的一幕,刘娇连忙别过了脑袋,尽管她清楚卫风出远门的目地是烧杀抢掠,而且她也能理解,以会稽区区巴掌大的地方,要给朝庭纳税,还要养数万军卒与那么多匹战马,不捞外快肯定不行,同时身为北府军的家眷,这类丑恶现象并不少见,但仍是不忍直视。

    “漂亮!”刘兴男却猛叫一声好,脸蛋通红,拳头攒的紧紧的,恨不能自已也出去射上两箭!

    就在这短短的称赞声中,船首的将士们接连发射了三轮弩箭,对面的船只已几无立锥之处,由于弩填矢上弦耗时费力,因此事先把弦上好搁在身旁,发射完一架,抓起另一架抬手便射!

    “弓箭手准备!”弩一射完,各船指挥官几乎同声大喝,弓箭手们纷纷斜举起弓,等着距离再接近一点。

    葛城长江袭津彦只觉得这两年霉星高照,他在大倭国联盟里专门负责半岛事务,原本压榨新罗,支援百济顺风顺水,却不料,去年被燕国劫了二十多条船,今年眼看丰收在望,又被晋军劫了!

    葛城长江袭津彦心知自已不是晋军对手,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努力唤道:“请速速住手,有话好商量,我大倭国历来事晋如宗主,你无端攻打,若是闹上你家朝庭,只怕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啊!”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大笑道:“你他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已是个什么德性,老子跟你讲什么和气?有种你去建康闹,把老子惹毛了发兵灭了你小小倭国!今日实话告诉你,弟兄们就是出来打野食的,你碰着算你倒霉!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速速跪地受降,说不定还能放你回国!”

    说完,卫风估算了下距离,猛一挥手:“放箭!”

    “嗖嗖嗖~~”一蓬蓬箭雨凌空抛射,倭船上再度惨叫连天,葛城长江袭津彦虽然气的直打哆嗦,却没办法,他的弓只能射三十步!

    一名部将急忙劝道:“将军,这该如何是好?货物丢了回去实话实说,想必大王也能理解,咱们根本不是晋军的对手,当务之急,还是如何脱身,趁着晋军未登船,赶紧跑吧。”

    又一名部将接过来道:“往哪儿跑?跑不掉了,晋军船只离咱们只有四五十丈,又能跑多远?你再往后面看,他后面的船上装的可是马匹啊,只要上了岸散开追击,咱们能往哪躲,将军,依末将看,不如降了吧,是好是歹听天由命!”

    “笃!”话音刚落,一枚流矢射中了脸旁的木板,箭尾还在微微颤动,这可把葛城长江袭津彦给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大叫道:“不要放箭,我等愿降,快快丢下兵器!”

    “扑通!”一声,葛城长江袭津彦第一个跪下,有他带头,船上幸存的倭人与新罗人连忙扔下兵器,转眼间,一溜排船上已是跪了满满一地。

    “呃?”卫风稍怔,他没料到倭人真的会降,但很快就释然了,欺软怕硬,臣服于强者不正是倭人一贯的禀性吗?于是摆了摆手:“停止射箭,准备登船,匆要大意!”

    传令兵扯着嗓子向周围喊话,一道道旗语也频频打出。

    刘兴男却跺了跺脚,抱怨道:“真没劲!没打就投降,这都是什么人啊!”

    “好了!”刘娇不满的瞪了一眼过去:“降了还不好?卫将军少造些杀孽,将士们也少些伤亡,行军作战是男人的事,你跟着后面瞎起什么哄?”

    “哦~~”刘兴男不情不愿的应了声,重新看向了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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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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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东晋末年介绍:
东晋末年,天下大乱! 在北方,拓跋珪俨然呈现出霸主气息,慕容氏陷入了内乱分裂,关中为羌族姚兴占据,赫连勃勃蛰伏漠北窥伺中原! 而江东地面,士族日渐衰微,寒门蠢蠢欲动,司马氏作着垂死挣扎,孙恩、卢循、徐道覆即将祸乱东南,桓玄、刘裕也将相继登上历史舞台,一场改朝换代的风暴正在蕴酿当中! 值此乱世,罪大恶极,被执行人民民主专政的枪下亡魂卫风魂穿东晋,顿时如鱼得水,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开启了征伐天下,抢夺美女的争霸历程! 求收藏,推荐,点击,各种求,谢谢大家!!穿越东晋末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东晋末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东晋末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