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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东晋末年全文阅读

作者:酥酥麻麻     穿越东晋末年txt下载     穿越东晋末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殿中邀战

    (谢谢峰霞爱无间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在众人入席落坐之后,“啪啪啪~~”王凝之猛击三下手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俊俏婢女托着各式碟罐,有如一群美丽的花蝴蝶般穿梭于席间,把精美的酒食担上各人几案。

    待婢女斟上美酒,仿佛没发生任何不愉快,王凝之捧起酒盅,敬向端坐于右侧第一的刘牢之,朗声道:“辅国将军千里来援,率众击溃孙恩,解山阴之围,老夫代我山阴军民敬你一杯,并预祝辅国将军早日斩获孙恩头颅,立下不世奇功,请!”

    “王府君客气了,愿如吉言!诸位同饮!”刘牢之也满脸笑容,端起酒盅略一示意,便一饮而尽,无论是北府诸将,还是山阴文武,都纷纷举杯喝干酒液!

    “啪啪啪!”王凝之的手掌又互击三下,顿时,后殿涌出了一群女乐师,捧着琴、铮、箜篌、笛、钟、磬等乐器,就坐于大殿边缘,紧接着,数十名身着白纱的漂亮歌舞姬鱼贯而出,列队立于殿心。

    对于高门甲族来说,饮酒作乐,歌舞相伴乃是寻常事,据闻谢安石每次出游,都要携带数十名美伎,引为风流佳话,可北府诸将都是戎马半生,何曾见识过这般场面?一时之间,十余双泛着绿光,穿透力极强的狼性目光直直射向这些女子,似是要把她们身着的朦朦胧胧白纱给射穿射透!

    就连卫风也是头一回见着如此盛景,眼睛瞪的如铜铃,一眨都不带眨!这些女子单论美色没一个比得上王蔓,但胜在数量多,又身着极具诱惑力的白纱,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几十名身着白衣的女子立时压了王蔓一筹。

    “唔!”卫风正看的津津有味,腰眼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不由转头一看,王蔓俏面含怨,浑身散发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卫风暗感无奈,讪讪笑道:“王蔓,看看又不碍事,改天你和小兰也穿这一身,保准把她们比下去!”

    王蔓这才面色稍霁,却提醒道:“卫郎,妾可不是妒妇,只是你自已说过的,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如今你事业未成,酒色还是离远一点为好,妾作为你的妻室,有随时戏诫的义务!”

    卫风顿觉胸口憋的慌,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一口喝干!

    王蔓伸出纤白素手轻掩上小嘴,那份幽怨迅速转变为了抑制不住的笑意,随即就提起酒壶,替卫风斟了满满一小杯。

    王凝之也在观察着北府诸将,见大多数都现出了副猪哥相,心里不由暗生鄙夷,与谢道韫交换了个眼神之后,大声唤道:“有美酒美食岂能无歌舞相伴?乐起!”

    刹那间,殿内丝竹声大作,伴着乐曲,歌舞姬大袖向上一抛,仿如一匹匹白练从天河洒落,随着舞袖徐徐滑下,那一双双修长的手臂晶莹地展示出来,条条玉臂轻轻摇摆,宛如列列仙鹤引颈翱翔,肌肤的洁白令人目眩神迷!

    歌舞姬又朱唇轻启,引声齐唱:“阳春白日风花香,趋步明玉舞瑶珰,声发金石媚笙簧,罗袿徐转红袖扬,清歌流响绕凤梁,如矜若思凝且翔,转盻遗金艳辉光,将流将引双雁行,欢来何晚意何长,明君御世永歌昌....”

    悦耳动听的歌声中,众女身姿宛转,忽而低伏,忽而高昂,犹若蛟龙游动,明眸变幻无方,时而左顾右盼,时而凝眸专注,就连容光也随之灿烂生辉,乐声一转之后,女子又散成一圈,绕场且舞且行且止,或是后面的女子把舞袖搭上身前同伴的肩头,仿佛在推她快走,又或是前面的舞女反臂牵过后面的女子,似乎引她前行,种种妙态不一而足,娇躯满场流转,美不胜收!

    这一曲《白纻舞》令与会嘉宾均是如痴如醉,直到乐曲只留下余音绕梁,歌舞姬们相继退入后殿,“砰!”的一声巨响,何无忌才猛拍几案,叫道:“好!亏得府君盛情招待,我等武夫才知世上竟有如此妙曼乐舞,当真是大开眼界啊!不过,既有歌姬乐舞助兴,怎能缺了男儿仗剑独行?卫将军以不足弱冠之年领会稽军事,想必有过人之处,何某不才,愿与卫将军共舞一剑为府君、辅国将军与诸位助兴,不知卫将军意下如何?”

    “呃?”众人均是一怔,北府诸将陆续现出了会心的笑容,他们对何无忌信心十足,近年来,由于刘牢之年岁渐长,因此北府军的前锋一般由何无忌担当,每每一骑开道,所向披靡!

    只有刘裕,目中一抹凝重闪过,卫风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招式简练狠辣,无所顾忌,而且那时的卫风体虚身弱,如今的卫风虽然依旧瘦削,但刘裕不相信他会原地止步不前。

    王凝之、谢道韫与山阴僚属却是暗暗担扰,他们从没见过卫风施展身手,因此心里没底,王蔓的俏面也起了一丝迟疑,除了近段时日需要行军守城抽不出空子,之前卫风每日均是闻鸡起舞,以那堪比地狱般的训练方法来虐待自已,按理说,她是不大担心,可北府诸将均是久经战阵,何无忌既敢邀斗,必是身手不凡,就怕有个闪失啊。

    王蔓正目光闪烁间,卫风已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又淡淡笑道:“既然何将军有雅兴,卫某敢不奉陪?但斗剑无彩不乐,末将请府君给点彩头!”

    卫风把目光投向了王凝之,内中蕴满了自信,王凝之心想在这种场合,即使卫风不敌,何无忌也不敢仗剑杀人,但还是看了看谢道韫,谢道韫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于是,王凝之唤道:“斗剑只为娱乐,非生死相拼,还望二位点到为止,胜者,老夫赐酒一杯!”

    “哈哈哈哈~~”刘牢之跟着大笑道:“府君专美于前,本将岂敢落后?本将也敬一杯酒与胜者,无忌,切记府君叮嘱,莫要失手伤了卫将军性命,知道吗?”

    “末将领命!”何无忌转身施了一礼,与刘牢之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之后,起身步至殿心。

    何无忌步伐稳重,眼神刚直,一身明光铠,单手执住剑柄,整个人如同一柄标枪,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之气!

    王蔓忍不住劝道:“卫郎,你也去寻一身铠甲来罢,再让人送上一柄好剑。”

    “不用!”卫风刷的起身,把儒袍一扯,露出虽然没什么肉,但棱角分明的上半身,迈开大步,于何无忌对面丈许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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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暗手伤人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豪门大户的乐师、歌舞姬与侍妾虽然因技能而分工不同,但实际上是同一类女人,都是类似于家妓的存在,地位在婢与妾之间,她们不但要为主家提供服务,还要按主家的要求为客人服务,可以说,每一个都是御男无数。

    殿内的乐师经历的男人虽多,可士人五体不勤,从不锻炼身体,身上的皮肉松松垮垮,有时还要招待中老年男人,又何曾见过如卫风这般的好身材?男人好色,其实女人也好色,她们也喜欢壮男,这些女子顿时眼前一亮,尤其那六块腹肌更是紧紧拽住了她们的目光!

    ‘这样的男人,得多强悍啊?如果有幸与他一夕交欢,还不知得多快活呢?再假如被他看中向府君讨来收为妾氏,那可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份啊,要知道,他可是都尉呢!’乐师们俏面微红,美目泛出秋波频频扫向卫风,都恨不能今晚就被招宠!

    只不过,北府诸将的脸面却是纷纷现出了怒容,在他们看来,卫风的行为无异于**裸的轻视。

    何无忌冷冷笑道:“刀剑无眼,卫将军莫要大意,本将劝你还是披甲执剑再来比斗,免得让人误会本将欺侮于你!”

    何无忌的话语中没有半点卸甲抛去兵刃的意思,包括王凝之与谢道韫在内,一众山阴文武不由暗生鄙夷,但同时,也都觉得卫风过于托大了,谢道韫正要劝说,卫风已不紧不慢道:“何将军,想让卫某披甲执剑倒也不难,你得先证明自已有这个资格!”

    “你....好!你自已找死可怪不得老子了!“何无忌怒到极致,手臂一挺,狠狠一剑直刺卫风心窝!

    这一剑又快又准,绝无半点花假,正是历沙场千锤百炼而成的杀人之术,卫风口头虽然极尽羞辱轻蔑,真交上手却不敢殆慢,一步横跨闪了过去。

    眼见剑势即将变老,何无忌手腕微振,刷的一剑横削而来,这一记变招圆润自如,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北府诸将均是连连点头,心想那姓卫的即便能躲过也该手忙脚乱了吧?

    与之恰恰相反,山阴文武全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更有些乐师已是花容失色,差一点就要惊呼出声了!

    “来的好!”卫风却猛道一声好,曲肘下沉,狠狠一拳击向剑的侧面,何无忌冷冷一笑,手腕一拧,以剑锋迎上卫风的拳头,这一拳如果打实了,何无忌有信心把卫风的拳头一刨两半!

    但信心归信心,现实是现实,卫风拳势也跟着变化,向回一缩,再猛的侧击,“扑!”的一声闷响,仍是准准击中了剑的侧面,何无忌的剑势再难以为继,趁着佩剑被荡开的工夫,赶忙向后一跃,横剑于胸凝视卫风!

    何无忌目中讶色一闪,冷哼一声:“好!果然有些本钱,难怪敢如此嚣张,接下来,本将可不会留手了!”

    卫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请便!”

    卫风越是不当回事,何无忌就越有种被轻视的感觉,身为刘牢之外甥,又是北府第二代中的头号猛将,是可忍孰不可忍!可他也明白,与敌交战切忌心浮气燥,当即深吸一口气,瞬间剑随身动,剑芒爆涨,仿如狂风骤雨席卷向了卫风,剑气哧哧作响,剑光纵恨四射,整个把卫风裹了进去。

    卫风身随剑转,脚步灵活而不慌乱,每一举手抬足都暗合简明快三字要诀,每一剑都与他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虽然所有人都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透,但无论何无忌的剑光如何璀璨,却仅限于险之又险,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才能刺中卫风。

    渐渐地,北府诸将看出了门道,在何无忌出剑前的短短小片刻,卫风几乎可以先一步闪避,既使偶尔有剑招破无可破,也会恰到好处以精妙的拳脚磕开!

    北府诸将不由暗暗心惊,相互交换了个骇然的眼神,这不能当作侥幸来看待了,分明是料敌于机先的独门奇技啊!说句难听话,如果卫风不出差错,何无忌只能招招落空,难怪会如此嚣张!

    其实料敌机先,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需要一点点天赋与丰富的格斗经验,无论是谁交手,都是肩膀先动,腿也好,拳也罢,包括头,不外如是,卫风的眼睛紧紧盯着何无忌的下巴尖,这样,在何无忌出招之前,可以很轻易的看破他的招式路数!

    刘牢之的面色变的愈发凝重,他没料到卫风会如此难缠,何无忌虽然披甲执剑,可久战下去,反而会变成沉重的负担,剑虽然不重,明光铠却足有数十斤,何无忌的力气消耗将远大于卫风,何况明光铠以防御为主,身上套件铁皮总是会或多或少的对行动起着限制。

    ‘他娘的,怪不得有恃无恐,好深的心机!’刘牢之暗骂。

    而坐于左边一列的山阴文武与端坐上首的王凝之与谢道韫,面色却是越来越松,他们都看出了何无忌的攻势虽猛,但对卫风完全构不成威胁,都在等着何无忌力尽的那一刻。

    不过,卫风可没这份耐心,何无忌身为刘牢之麾下头号猛将,没半个时辰休想现出疲态,于是,在摸清了何无忌的剑招之后,趁着一剑平削而来,非但不闪,反而大喝一声,欺身直进,伸臂格开剑势,手脚并用,发动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

    卫风的拳有异于当今任何武术流派,他搏采众家之长,以形意、太极、八卦三大内家拳为主干,去芜存菁,兼取咏春、空手道、巴西柔术等诸多武术路数,与特种部队的杀人技巧,自成一派风格。

    卫风这一拳芒暴盛,立时给人一处错觉,仿佛他手持利刃,何无忌才是两手空空,场中时不时就爆出拳剑交击的闷响,何无忌再不复当初之勇,左支右绌,空有长剑却成了累赘,卫风则招招狠毒,踢裆、锁喉、抠眼、挖耳,令席中诸人无不心生寒意,也使得何无忌的招式愈发散乱。

    北府诸将都明白,何无忌大势已去,纷纷把目光投向刘牢之,希望他叫停认输,免得何无忌有个闪失,刘牢之略一挣扎,正要喝止,卫风已是一声暴喝传来:“撒剑!”

    卫风一拳荡开何无忌的剑势,曲指成爪,五指捏紧,如鹤啄般准准对着握剑的手背一啄,就像被锥子锥中,何无忌闷哼一声,手指不由自主的张开,长剑向着地面掉落!

    剑还未落地,卫风电般抓住何无忌手臂,硬把他身体扳横过来,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了腰眼上!

    当锒的清脆声还未散去,又是“砰!”的一声闷响,何无忌被这一脚直直踹飞三丈,趴在地面一时竟没法爬起。

    卫风的嘴角现出了一抹狞笑,他娘的,想废老子?老子先把你给废了!

    这一脚正中何无忌右肾,卫风缠战良久,全为了这一脚,他使了巧劲,虽然不致命,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任何异常,却踢碎了肾里的毛细血管,随着时日渐深,会逐渐出现尿血、隐痛等症状,在阴雨天或超强度的大运动量之下,还会骤然引发剧痛,使人暂时失力甚至休克都不是没可能!

    这对于一名武将来说,就好比身边隐伏着一名杀手,会在关键时刻跳出要他的命,更阴毒的是,即便发作引起重视,侥幸找到病因,也由于血块淤塞,纵是华陀重生都会望之兴叹,华陀能刮骨疗伤,但他没法给肾脏做微创手术!

    卫风面带阴毒的笑容看着如条死狗般趴在地上的何无忌,孙无终已忍不住怒道:“卫将军,无忌剑已脱手,理当算输,你为何还要补上一脚?”

    “哦?”卫风不解道:“何将军身体健硕,身经百战,莫非连一脚都经不得?那还领什么军,作什么战?不如趁早回家奶孩子去,辅国将军,您说可是?”

    “哼!”刘牢之恨不能活剐了卫风,可这时,势必不能翻脸,他只能重重一哼,唤道:“无忌,回来!咱们北府军拿得起,放得下!输了便输了,他日有机会寻回场子便是!”

    何无忌撑起半只胳膊,回头狠狠的瞪了卫风一眼,就勉强爬起,捂着腰眼,一瘸一拐的向回走去。

    “哈哈哈哈~~”王凝之再也忍不住,端起酒盅,欢喜的笑道:“卫将军身手了得,老夫以你为将,岂会惧他孙恩?不过,何将军也是当世猛将,一招落败,实是不必介怀,北府能有何将军,理当威名不坠,卫将军,这一杯酒,老夫代山阴军民敬你!”

    “为一方之将,守一方之土,是末将义不容辞之责,实不敢当府君抬爱!”卫风深施一礼,接过王凝之的酒盅一饮而尽,之后,立刻把外袍穿在了身上!

    “好!”王凝之哈哈大笑着把目光转向刘牢之,示意给卫风斟酒奉上。

    说实话,刘牢之极其不情愿,在他眼里,当世除了逝去的谢玄,连司马道子都没这资格,更连提身兼仇敌与无名小卒双重身份的卫风,不过,话是他自已说的,无论如何都赖不掉,只得咬了咬牙,提起酒壶斟了满满一杯,双手奉上道:“卫将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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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以酒换人

    (酥酥麻麻给大家拜年了,祝各位朋友万事如意精神爽,马到功成新一年!!!!)

    卫风接过刘牢之递上的酒液,并没有喝下,而是拿在手里,目含深意看着刘牢之。

    刘牢之立时脸面一沉,不悦道:“卫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是瞧不起本将?”

    卫风微微笑道:“辅国将军言重了,末将岂敢?末将只是有一不情之请,欲以此酒与辅国将军交换一物。”

    这话一出,北府诸将立刻扶上了剑柄,甚至都有人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脸面一瞬间布满了紧张!王凝之、谢道韫、王蔓与山阴文武也是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没办法,这句台词太熟悉了啊,古往今来,除了交换首级,还能交换什么?

    刘牢之心肝猛的一抽,却强作镇定,冷冷道:“卫将军有话何不直言?但说无妨!”

    卫风向王凝之拱了拱手,不急不忙道:“孙恩溃逃,遗下大量财货女子,而北府军千里来援,自然不能白跑一趟,末将以为,财货可以留给北府军作为出兵酬劳,但那上万女子乃我会稽人士,末将斗胆,今日当府君面请辅国将军高抬贵手,将那些女子放归山阴,我会稽士庶感激不尽!”

    “砰!”的一声巨响,卫风话音刚落,何无忌已拍案怒道:“财货女子皆为我军将士出生入死所获,你他娘的好大的口气,怎不见你从孙恩手中夺回?如今倒好,分明是眼红打上了我北府军的主意,哼!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胆子?”

    卫风也不着恼,面带讥讽看着何无忌,似在提醒他,手下败将也敢大放厥辞?随即移开目光,投向了王凝之,王凝之眉头一皱,从内心来说,他很赞同卫风的提议,女人也是人,也能种田织补,而且这些女人都是家破人亡,可以许给山阴的旷夫结婚生子,如今大晋的最大难题不是土地不足,而是良人的数量不足,尽管财货给了刘牢之有些可惜,但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吧?只是,刘牢之肯把女人交还吗?自已表态了被拒绝岂不是丢了面子?

    王凝之还在犹豫,谢道韫已附合道:“卫将军言之有理,财货都留给你们了,你北府还待如何?何况那些女子怎会甘愿留在你军中再受凌辱?辅国将军,她们刚脱虎穴,又入狼窝,你怎能如此狠心?做人岂能没有丝毫侧隐?你放了她们,传出去天下人都会赞上一句仁义,又何乐而不为?”

    一时之间,刘牢之悔恨交加,他既恨自已没能识破卫风的阴谋,被一步步牵着鼻子走,此人阻挡骑兵入城就该是存有这份心思,以致被诱入了磬中!又懊悔根本不该入城,平白惹来无谓羞侮!

    更何况那些女子肯定都给将士们分了,再要回来,军中不得满腹怨言?他自已也不甘心啊!

    刘牢之目光闪出一抹杀机,淡淡道:“若本将不肯呢?”

    卫风阴恻恻的笑道:“说不得,只能请辅国将军与诸位将军在我山阴做上几日的客了。”说着,脸面一沉,向外呼道:“来人!”

    府外立时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以向弥为首,数百名军士端着弩箭旋风般冲了进来,北府诸将留在殿外的亲随全懵了,动都不敢动,只得眼睁睁看着大殿被团团围住。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人料到卫风会玩这一手,他想做什么?孙无终率先回过神,斥道:“王凝之,莫非你欲谋反?”

    王凝之还在发着愣,卫风已接过来道:“事发仓促,且末将料到辅国将军必不会俯首认命,是以紧急作了布置,却未得暇相请,请府君见谅,事后末将自当谢罪!”

    王凝之与谢道韫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苦笑道:“卫将军,谢罪就免了,你自行处置即可,只是,莫要弄出乱子啊。”

    “哼!王凝之,你纵容下属谋反作乱,好大的胆子!”王凝之话音刚落,孙无终跟着又喝斥道。

    卫风刷的转回身,厉斥道:“你北府军当真是凶蛮包天,动辙就斥责他人好大的胆子,莫非你北府无人能制?这天下究竟是谁家天下?是姓刘的,还是你姓孙的?嗯?你们眼里有没有主上了?”

    “这....”孙无终虽是恼怒,却无从辩驳,卫风又冷哼一声:“孙将军,另请你勿要血口喷人,我家府君乃琅琊王氏出身,你指斥谋反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卫某只是请诸位暂留数日,由府君向朝**表,申明你北府军纵兵劫掠我会稽士女,请朝庭派重量级人物前来仲裁处理,仅此而已,最多半个月罢了,孙将军急什么?山阴城风景秀美,越地民风别具一格,恰可赏玩一番,岂不是美事一件?”

    王凝之等人不由暗暗叫绝,俗话说,兵匪不分家,官军杀人越货淫辱妇女,历来禁之不绝,尤其自衣冠南渡以来,朝庭虚弱,根本无力裁制地方藩镇,一桩桩恶行更是耸人听闻!

    北府军抢劫财货女子,这本不算什么,既便有苦主向朝庭申诉,朝庭也不会自讨没趣,可如今又不一样,北府诸将被扣在山阴,上万的女子就在他营里,铁证如山,百口莫辩,司马道子会放过这打击北府军的天赐良机吗?想想也不可能,不但会造舆论把刘牢之等人撤职裁处,还会把北府军的恶行诏告天下!

    而卫风,虽然也是个威胁,只是与北府军相比,一个小小的会稽都尉算得了什么?司马道子怎会把他放在眼里?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司马道子不可能不明白轻重缓急。

    北府诸将陆续想透了个中关键,面色纷纷大变,失去了道义的制高点,北府军将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孙无终却不死心道:“本将劝你一句,我三万多大军就在城外,由辅国将军长子小刘将军统辖,倘若我等经久不出,或会引兵相向,你也莫拿我等作挟,无非与你玉石俱焚罢了,咱们久经战阵,岂会怕死?到那时,恐怕会给山阴带来无边浩劫啊!卫将军,年青人行事难免会有冲动,你若就此撒手,辅国将军可不与你计较!”

    “哈哈哈哈~~”卫风仰天长笑道:“孙将军,你太高看自已了,不错,你北府军野战天下闻名,但攻打城池,能比孙恩那群乌合之众强上几分?卫某敢以三千步卒救援山阴,就敢捋你北府军的虎须!天下事不出道义二字,你北府军失道无义,何惧之有?

    哼!今日也不瞒你,山阴粮草充足,箭矢不缺,你尽管派人通知刘敬宣,让他挥军来攻便是,老子倒要看看你北府军能否攻下!可别介时骨头没啃动,反磕去了大门牙!刚好,你既然无所顾忌挥军攻城,那老子取了辅国将军头颅奉以外舅灵前也无人能道上半个不是!去罢,赶紧派人出城,教刘敬宣速速来攻,老子等不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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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仍不死心

    (爆竹声声除旧岁,一篇新章迎春来,马年吉祥如意到,事业兴旺发大财!另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北府诸将均是满面怒容,十余年的征战生涯,又何曾被要挟过?既便当年为谢玄效命,谢玄也是好言好语,尽量以安抚为主,而从不恶语相向。

    在北府诸将眼里,王恭待人傲慢,对以刘牢之为首的自已时常呼来喝去,只是与眼前这卫风一比,王恭态度上的小小不敬算得了什么?简直称得上心慈面善啊!

    偏偏卫风面色狠厉,目中闪烁着野兽所独有的狞狰兴奋,令人毫不怀疑,他就是一名亡命之徒,只要刘敬宣胆敢放马来攻,他会立刻以刘牢之、甚至被困在山阴的所有北府军将士的首级来祭奠王恭!

    每个人都明白,这一刻,卫风与北府军彻底翻脸,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只要有机会,双方都会置对手于死地,不会再有任何转圜,但北府诸将也清楚如今正置身于险境,包括孙无终都不敢再出言反讽,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刘牢之。

    刘牢之正面临着自轼杀王恭以来的人生第二个重大选择,是含辱俯首,还是拼死一搏?释放女子意味着颜面尽失,只不过,拼死一搏能有几分胜算?自已这百人不到能逃出城吗?他的面色剧烈变幻,一时拿不定主意。

    大殿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刘裕的开声却打破了这份沉闷:“卫兄弟,你既口口声声朝庭,那辅国将军受朝庭委任兼督会稽军事,按理说,你当对辅国将军执下属之礼,但你以下犯上,扣留都督何异于兵变?若是朝庭追究,又该当何罪?”

    “哼!”卫风冷哼一声,不讲理道:“人都死了,还督他娘的**军事?刘兄,今日之事与你无关,实为兄弟看不惯辅国将军纵兵淫辱女子才不得已而为之,他若洁身自好,以府君为首,我山阴文武自会好生款待,我岂会出此下招?纵是闹到朝庭,也要讲个理字!老子偏不信朝庭里没有明事理的人在!兄弟知道你尚有几分良知,莫非你营中啼哭不止,你就能忍心不理?好了刘兄,请不必再言,今日若有得罪之处,他日兄弟自会摆酒赔罪!”

    刘裕老脸微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卫风又把目光投向刘牢之,不耐道:“辅国将军,当日你行军至竹里,诱斩帐下督颜延,又命刘敬宣与高雅之攻打卫某外舅,不是利索的很吗?怎的今日犯起了犹豫?大丈夫何必婆婆妈妈?席中这多人都在等你发话,你他娘的倒是给老子快啊!”

    卫风这话难听之及,所有人都能听出,他在激刘牢之动手,杀机已是毫不掩饰,一时均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王蔓更是心情无比复杂,美目中的焦急、解恨、期盼、不安、悲愤与紧张等诸多神色变幻不停。

    刘牢之的身体起了阵阵颤抖,捏住剑柄的指节啪啪作响,显示出内心的愤恨已无以复加,他的眼睛越眯越小,面容也愈发冷肃,熟悉他的人不由暗道不妙,毕竟刘牢之以骁勇善战闻名于天下,自有一股武人的血性伴身,又岂能忍受得了卫风一而再,再而三的羞侮?明知前面是个坑,也明知会把北府军送入万劫不复之境,可就是要往下跳!

    刘裕心头大急,再顾不得尊卑之分,连忙劝道:“将军,今日一时不察,落入磬中,凡事当容后计议,韩信尚有胯下之辱,何况那些女子本就可怜,交还给山阴也不失为一大善举,将军,小不忍乱大谋啊,请您三思而后行!”

    “请将军三思啊!”北府诸将也明白此时绝不能图一时之快,齐齐躬身施礼。

    刘牢之举目四顾,北府诸将的脸面全都泛出了焦急之色,还带着劝诫的意味,他连连深吸了几大口气,才勉强压下满腔的愤恨,转头怒视卫风,猛一咬牙:“你果然是个人物,今日算你狠,今夜会把所有女子交还给你,老子也记住你了!”

    “好!”卫风尽管暗道可惜,表面上却屈指赞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辅国将军虽为流民帅出身,但能一步步爬至六州都督,倒也非是浪得虚名,你既当众作下应承,料来不至于撒赖不认,今日之事且告一段落,你他娘的记着老子,老子也记挂着你的项上头颅,你得给老子留好了,别让他人先取了去!散开,让他们走!”

    围住大殿的军卒纷纷散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哼!”刘牢之怒哼一声,招呼都不打,领着北府众将及其亲随快步抢至马前,拍马便走!

    马蹄声如一阵风般急速远去,席中诸人也都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卫风,就是他令即使以朝庭都不得不笼络的刘牢之吃了个大亏?怎么看也没比其他人多长只鼻子眼睛嘛?

    谢道韫却是俏面现出了一抹忧色,幽幽叹道:“卫将军,今日你已得罪了北府军,他日必会寻机报复,你还是多加防范为好!”

    卫风郑重的拱了拱手:“多谢谢夫人提醒,不过,末将与北府本就誓不两立,与其虚以委蛇,倒不如撕破面皮来的痛快!何况刘牢之本自小将,一朝得据高位,难免会进退失据,其人生灵道断,忠贞路绝,弃彼弊冠,崇兹新履,且事非其主,抑亦不臣,功多见疑,势陵难信,而投兵散地,二三之甚也,这等小人,他日必自绝于天下,末将又何必惧他?”

    “哈哈哈哈~~”王凝之顿时拍案大笑道:“好,卫将军的分析字字精辟,刘牢之乃一小人,放他离去又能如何?来,咱们不必为小人扫了兴致,皓月当空,当把酒尽兴,乐起!”

    乐师们扬起素手,奏响了动听的乐曲,换了身装束,打扮的如花蝴蝶般的歌舞姬载歌载舞奔至殿心,虽然右侧空出了一列,但丝毫不受影响,每个人都推杯接盅,席间一派欢乐融融的气氛。

    卫风却不敢殆慢,酒过三巡,便与王蔓告辞离开,由于刘牢之承诺今夜会放还那万余女子,而夜间视线不清,为防北府军趁乱入城,他必须要亲临城头。

    卫风、王蔓,领着向弥诸军向着东城门匆匆而去,刘牢之也携北府众将一路默不作声的回返了营寨,这座营寨是孙恩的营寨,恰好被北府军拿来用了。

    刘牢之立刻把幢主以上将领全部召来中军大帐,也不讳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一时之间,帐内陷入了沉默当中,今天是彻底的栽了!

    好半天,刘敬宣才拱了拱手:“父亲,耻侮必须以血才能洗刷,这笔帐,我北府军八万将士,京口、晋陵两地近四十万百姓记着了,终有一日会向那姓卫的讨还回来!虽然咱们不能攻打山阴,但父亲与诸位将军既已安然离城,又何须理他?咱们不将女子交还,他又能如何?莫非还敢来兴兵讨要?”

    “闭嘴!”刘牢之怒斥道:“我北府军一世英名岂可毁在几个女人身上?难道你想让全军将士被天下人耻笑?此话休要再提,所有女子一个不留全给他,免得日后被有心人说三道四,任何人不许私藏,如有发现,军法处置!”说着,目含警告看向了刘敬宣。

    刘敬宣暗暗肉痛,他刚从两名士家女郎的床上爬起,士族女子与普通女人就是不一样,不但肤白胜雪,叫声也轻吟婉转,尤其是那幅哀求乞怜的凄苦模样,简直都能把人的魂儿给勾了去,但北府军法之严天下有名,以刘敬宣都不敢稍有触悖,只得不情不愿的应了声:“儿即刻去操办,请父亲放心!”

    “嗯!”刘牢之点了点头。

    桓宝却又提议道:“将军,此番吃了大亏,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那姓卫的与咱们北府同殿为臣,他若是龟缩山阴不出,何况还有王凝之、谢道韫为他撑腰,短时间恐怕拿他毫无办法,故末将以为,那万余女子趁夜入城必会引致混乱,我军可尾随其后杀入城中,以报一箭之仇!”

    “不可!”孙无终面色一变,赶忙拦阻道:“这岂不是变成了攻打山阴?如此一来,我北府军何异于谋反作乱?辅国将军精忠报国,岂能负上不忠之名?”

    “诶~~”桓宝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孙将军多虑了,我军入城只为斩杀那姓卫的与抓捕王恭余孽,一旦得手,立刻退出,并约束军纪,不得骚扰城中士庶,我军纯为报仇,又不据山阴不走,天下人岂会不明事理而横生指责?即便闹上朝庭,也无非是私斗罢了。”

    桓宝紧接着就向刘牢之郑重施了一礼:“末将愿领骑兵待命,择机杀出!若是朝庭追究,所有责任末将愿一力承担!”

    “好!”刘牢之脸面闪出了一抹狞狰,拍案叫好:“罪责不须你来承担,莫非本将还怕他司马道子不成?限时一刻,桓宝你速去准备,其余诸将也各归本寨,一旦骑兵入城,立刻奔赴其他三门,严防那姓卫的逃窜,无论成功与否,总要试一试,不过,非本将号令,任何人不得妄动!”

    “遵命!”包括劝诫的孙无终,与卫风的好兄弟刘裕,众将的心里都窝着团火,既然有了妙计,再也无人多说,纷纷施礼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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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趁夜入城

    (谢谢扣扣名峰起云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山阴东门瓮城上,卫风领着众人立于城头,城门虽然还没来的及修补,但正门紧闭,瓮城里圈已围上了满满的军卒,投石机、床弩全处于待发状态,熊熊的炭火舔着油锅,一扎扎的箭矢堆放在城垛后方,黑夜里,没有人敢掉以轻心,刘牢之有着趁夜突袭的打算,卫风又何尝不予以防备呢?

    不远处的北府军营寨黑灯瞎火,令人摸不透玄虚,只有隐隐的马嘶声与女子的哭泣声传来,王蔓有些焦急,转头问道:“卫郎,怎还不见刘牢之放人?他该不会反悔了罢?”

    卫风摇摇头道:“除非他不要脸,但他承担不起这份后果,若所料不差,他应在布置如何趁乱入城,以取你我二人的性命,你别急,候着便是!”

    “哦~~”王蔓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声。

    片刻之后,北府军营中的哭喊声骤然放大,朦朦胧胧的大团黑影从营寨中涌出,这正是白天被掳走的女子,尽管正值于黑夜,可随着距离的渐渐接近,借着清洌的月色可以看到,其中的大部分衣不遮体,仅以有限的碎布遮住身体的重要部位,甚至还有人一丝不挂,一手捧胸,一手捂着下面,夹在人群中苍皇奔跑。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北府军?简直是一群畜生!妾看他们连孙恩都不如,孙恩怎么说还给那些女子穿上衣服!”王蔓气的脸色铁青,连娇躯都在微微颤抖。

    与之相反的是,城头众兵将却睁大了眼睛,目光尽在那些白花花的身体上四处乱瞄,就生怕看漏了似的,卫风顿时大怒,喝道:“看什么看?都他娘的没见过女人?想要女人,呆会儿有愿意嫁给你们的尽管领回家去,现在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让贼兵混入城中!”

    “遵命!”将士们轰然应诺,一瞬间精神大振!

    “哎~~”王蔓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些女子已经够可怜了,可你们呢?你们男人都不是好货色!”

    卫风立时现出了委屈之色,辩解道:“王蔓,你可别一杆子打翻一条船,我看了吗?”

    “哼!你也好足有限!”王蔓冷哼一声,把脑袋别了过去,但芳心深处还是挺欢喜的,因为卫风的确没有盯着特定的目标看。

    可是,那些没穿衣服的女子听到卫风的大吼,竟然往地上一蹲,索性不跑了,这么一来,后面的想尽快入城,前面的不好意思再靠近,女人堆中立刻有了些许的混乱!

    “都是你干的好事!就不能小点声?”王蔓狠狠瞪了卫风一眼,把身体俯上城垛,大声唤道:“姊妹们,快点入城啊,不要乱,贼兵就等着你们乱呢,他好尾随在后,大家快起来吧,不要耽担时间!”

    王蔓把音量放到了最大,喊的嗓子都有些发疼,她自信下面的女子应该能听清,但出乎意料的是,女人中没几个站起来,偶尔有,也是跑了几步就重新蹲下,显然,城上那一大排男人眼中闪烁的绿光令她们羞愤欲绝。

    “卫郎,外面呆的越久越危险,这该如何是好?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王蔓急的问道。

    “我来试试!”卫风也俯上城垛,向下喊道:“那些暂时没衣服穿的姊妹们,本将乃山阴都尉卫风,正是本将逼迫刘牢之,他才肯放了你们,机会难得,莫要错过啊,免得又被贼兵掳了去,你们现在把脸捂上赶紧进城,进了城就安全了,没人会伤害你们,捂住脸,也不会有人把你们认出,都快点,不要乱!”

    卫风这一喊,还真起到了效果,在一两个人带头之后,女人们陆续捂住脸,也不管胸前的晃里晃荡,又或是胯间的那一团漆黑,纷纷起身向城门跑去。

    城头众兵将,包括王蔓在内,都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了,这就可以了?向弥忍不住赞道:“将军果然厉害,竟能让那些女子俯首听命,只是,末将又不大明白,光捂着脸可身体不是全露出来了吗?还不如之前的半遮半掩呢!”

    所有人都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卫风,卫风微微笑道:“向弥,你也是花丛老手,怎么这么简单道理都不懂,女人的身体大同小异,还会随着年岁胖瘦发生变化,我再问你,你光看女人身体能否认出她是谁?何况在正常情况下,一名女子与你非亲非故,怎会让你看她的身体?可脸不一样,每个人的面相各不相同,脸天天都得露在外面,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哦~~”众人相继发生出恍然大悟的惊叹声,王蔓也粉面微红,丢了个算你厉害的眼神过去。

    而城下的女人又稍稍恢复了些许的秩序,但到城门口,由于争先恐后向内涌,混乱再度开始蔓延,于是,卫风又唤道:“姊妹们,都不要急,你们只要不乱,哪怕到天亮贼兵都不敢来,他们就等着你们乱,现在都听本将号令,大家在城门处站好,城上会扔些火把下去,你们向后传,把身后点亮,这样,既使有贼兵趁虚尾随,城上的守军也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他们,你们都要听令,否则,就算进了瓮城,里面的城门也不会打开!”

    “姊妹们,将军说的对,大家都停下,城门就这么点大,一窝蜂有几人能跑进去?万一贼兵上来,咱们只能是死路一条,不许跑了!”底下有女子自发的维持起了秩序,并有人向上喊道,“将军,咱们都相信您,您放心吧,妾等都听您的安排!”

    卫风向后招了招手,一支支火把连同引火之物被扔到了城下,女子们拾起,依次向后传递,不多时,远处数百步外,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并迅速蔓延开来,把周围照的雪亮,这使得城上城下的男男女女均是信心大增,再不担心北府军会趁虚而来。

    王蔓又俯首向下唤道:“姊妹们,你们都是好样的,现在大家依次进城吧,千万不要乱,每个人都可以进来!”

    女子们果然井井有条的入城,而在北府军营寨,看着山阴城前的那一团火光,北府诸将的脸上纷纷现出了失望之色,骑兵要想尾随女子入城,那是根本没可能了。

    如果熄灭火把,就相当于告诉守军我们来了,城上的床弩投石机会立刻施以打击,既使强行进击,前面有那么多女人堵着也进不了城,他们的原计划是趁着女子进的七七八八再尾随而至,但如今,经过山阴城里城外的诸人合力,这个计划已经宣告破产。

第九十五章 不请自来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怔怔看了半晌,孙无终叹了口气,苦笑道:“将军,那卫将军竟然能于片刻间把一群惊慌失措的女人给组织成井井有条,还不忘以灯火布警,果然是个大材啊,哎~~有他与我等为敌,偏偏又不能强行攻打,只能看着他步步坐大,将军可得小心了!”

    “哼!”刘牢之脸色难看之极,怒哼一声,他觉得胸口有一股怨气憋闷欲炸,却无从发泄,这种感觉令人抓狂,既使当初受王恭呼来喝去也是远远比不上,这一刻,他甚至都有了杀人的冲动!

    何无忌也是面色阴沉,拱了拱手:“将军,既然破城已不可得,那么,我军该何去何从?是否需急行军往上虞追击孙恩?”

    “追他娘!”刘牢之再也忍不住的巨声咆哮:“会稽的事老子不管了,何况打退了孙恩,咱们也算是完成了朝庭委托,下次孙恩再来,王凝之就自求多福吧!传令,限时一个时辰,全军回撤京口!”

    刘裕、何无忌、刘毅、孟旭、诸葛长民等北府军第二代将领均是暗暗摇了摇头,一丝失望之情油然而生,受辱于山阴是一回事,剿灭孙恩又是另一回事,刘牢之因私废公,难免会为天下人诟病,连带着北府军的声誉也将受到影响,可这时,劝诫有用吗?

    随着命令传下,营寨里一片忙碌,而女子们也在紧张有序当中依次进入山阴,一个时辰之后,北府军营寨燃起了冲天火光,把半边天际映的通红,所有不能带走的物资全被付之一炬,在火光闪烁中,可以隐约见到一队队的军士缓缓向北行进。

    向弥不由愕然道:“将军,照这样看,刘牢之应是退回京口,而不是追击孙恩,莫非他置之不理了?若是孙恩探得消息,再次兴兵前来又该如何?”

    卫风淡淡道:“刘牢之哪还有脸留在会稽?至于孙恩,必将火速退回海岛,练就一支精兵以图卷土重来,短时间内,会稽当安然无恙,明日本将与褚郡丞协商一下,派出官吏去接收上虞及被暴民损毁的各座县城,从今晚开始,咱们有得忙了!

    王蔓,你如果不困的话,把小兰与王道怜那些女子找来,抓紧时间安置入城女子,向弥,你把军中的光棍都挑出,明日天亮就给他们许配婆娘,记住,不许强迫,不许嫌弃,未足月产下的婴孩无论男女都不许遗弃甚至杀死,如果自已不愿养,将来会由郡府设济善堂统一抚育,再如果有女子不愿嫁与军中将士,便交由褚郡丞另作安排,不过,照本将估计,这万余女子怎么说也得能嫁出个三五千罢?”

    “将军英明,将士们必将欢欣鼓舞!末将立刻去点查!”向弥重重一拱手,疾步而去。

    王蔓也点点头道:“妾这就回去把小兰她们唤上,那你呢?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卫风略一沉吟,便道:“也好,走罢,咱们一起走!”说着,拉上王蔓匆匆步下了城头。

    上万女人,安置起来可不容易,尤其大部分都是衣不遮体,还有些捂着脸一丝不挂,一眼望去,白花花一大片,就仿佛前世置身于国外的天体海滩,而且这全是妙龄女子,其中没有中老年妇女或是裸男那般的煞风景存在!

    卫风暗叫乖乖不得了,连忙让四周围的军士们背转过身体,女子们这才稍稍自然了些,又紧急让人去府库调运衣衫,要不然到天亮,百姓们都跑出来了,一看到这么多裸女还不乐翻天了?

    军中、郡府的所有人都被动员,一直忙到次日下午,山阴才初步恢复了秩序,新城门正在打造当中,女人们大约嫁出去了四千多,其他的都交给了褚炎之根据各人所长来安排,而卫风、王蔓与小兰,也正式搬离了王氏府宅,毕竟老住在人家家里不是个事,由王凝之把位于城东的一处别院送给了卫风。

    伴着夕阳,卫风、王蔓与小兰灰头土脸的来到了新家,一进门,三人都有些发愣,快速巡视了一圈之后,王蔓满脸都是懊悔之色,这座宅子有数十进院落,主殿、广场、后宅、花园等一应俱全,谢道韫本打算拨几名婢女健妇给卫风,却被王蔓推辞了。

    回到了主殿广场,王蔓无奈道:“难怪妾推拒时谢夫人的神色有些古怪,这么大的家,就住咱们三人,冷冷清清不说,平日擦洗呀,打扫屋子呀,修剪花园什么的,那不得把人忙死了?妾当时在想,这一年里什么都是自已弄的,也习惯了,因此用不到婢女,可是....府君的出手倒是出乎了妾的意料!”

    小兰也深有同感道:“主要是今日忙昏了头,王氏别院,再差又能差到哪去?只是郎君、姊姊还有小兰都没想到,要不....再找到谢夫人请她换一处小点的吧?”

    卫风立刻阴阳怪气道:“小兰,这世上人人都想住豪宅睡美屋,哪有由于家里人少而把大屋子置换出去的道理?真这么做了,外人会怎么想?哼!好话别指望了,反而会觉得我虚伪,而且生活过于简朴,也会渐渐为府君及一班文官们瞧不起,要知道,他们都是士人,士人的生活极其讲究,该有的细节是不能忽视的。”

    王蔓点点头道:“卫郎言之有理,要不....明天妾与小兰出去招几个婢女过来,如何?”

    卫风又嘿嘿怪笑道:“王蔓,你还真能想,谢夫人给的不要,自已出去找?这叫什么?算了,我不说了,只是传到谢夫人那里,还不得把她给笑掉大牙?”

    “那....那你说如何是好?”王蔓有些气急败坏,狠狠一跺脚,反问道。

    卫风不讲理道:“我不管,当初你自已说的,家里你来打理,如今这个家全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庭院不扫,几案不擦,咱们凑和着也能住,但是万一有人上门,呵呵~~人家会怎么想,那可没办法喽,而小兰肩负着下种的重任,她是不能帮你了,王蔓,你自求多福吧!”

    “你....卫郎你可真狠心!”王蔓气的俏面煞白,却又强压下怒火把身体半埋入卫风怀里,娇滴滴道:“妾就是有八只手也忙不过来,妾可是你的妻室,你怎么一点都不心疼人家?你说,你要如何?”

    王蔓半仰起俏面,嘟着小嘴,美目中蓄满了委屈,卫风指了指王蔓的樱桃小口,又指了指自已胯下,一本正经道:“今晚....嗯?你有数了吧?”

    刷!刷!一瞬间,王蔓与小兰俏面通红,她们是正经女子,用手去抚摸揉捏卫风的那处已是极限了,用嘴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把又粗又长的家伙含到嘴里,还得用舌头舔,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尽管卫风提出类似的要求至少有了十来次,可她们紧咬牙关,死活不愿,今日给他逮着机会,分明是拿这事做威胁啊!

    王蔓顿时不满道:“妾与小兰又不是教坊女子,卫郎,你三番五次提出过份要求,你把妾姊妹俩成当什么人了?算了,累死拉倒,这诺大宅子妾自已来!反正你就是个狠心人!”

    王蔓的眼圈略有些泛红,小兰也是美目中现出了一丝不满,正要责怪,“笃笃笃!”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郎君、姊姊,小兰去看看!”小兰把刚要吐出的话语收回,提起裙角奔了过去。

    小兰先把小窗打开,向外一看,一时有些发愣,竟是以王道怜为首的那三十来名女子,随即拉开门,问道:“道怜,你们这是....?”

    这些女人均是微红着脸颊,每个人的肩头都背着个小包袱,王道怜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道:“小兰,能让咱们先进来吗?咱们姊妹有事相求将军。”

    “噢,噢!那进来说话!”小兰连忙让开了身体。

    三十多名女人一涌而入,王蔓与卫风也有些愕然,可立刻,王蔓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前顿时一亮!

    女子们行至近前,其中一名多迈出两步,对着卫风“扑通!”一声跪下,咬咬牙道:“妾名陈少女,先谢过将军救命之恩,妾与姊妹们今日前来相扰,实因当日妾弥留之际,将军曾鼓励过妾要活下来报仇,因此咱们三十来人一合计,特来投奔将军,愿随从将军习武杀敌,肯请将军收留!”

    以王道怜为首的其他女子也纷纷跪下,齐声道:“请将军收留!”

    卫风还在品味着陈少女的名字,心想古人起名真奇妙,眼前这名女子,约十五六岁年纪,姿容秀丽,除了面色苍白,行动略有些不便,其余各方面看起来就是一个妙龄少女,这名字起了等于没起嘛,可一见到这幅阵仗,立时把脑袋摇的似拨浪鼓一般,一口拒绝道:“陈少女,你不是开玩笑吧?女人上阵杀敌,那岂不是羊入狼口?我知道你们有深仇大恨,报仇心切,但沙场征战非是儿戏,这样罢,你们若无处可去,可以暂时先住在这儿,报仇的事,由本将替你们代劳,过一些时日,还是寻个好人家嫁了罢,女人嘛,打扮的漂漂亮亮,调琴弄铮、相夫教子才是本份!”

    (注:关于陈少女,历史上的确有这个人,是刘宋初的比丘尼,但出家前事迹不详,这里就冒用了,王道怜也是如此,是晋末宋初的知名比丘尼。)

第九十六章 不爱红妆爱武装

    (谢谢云歧青谷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卫风话是没错,可隐含的那一股子轻视味道,总是让人不舒服,王蔓与小兰均是暗暗冷哼,心想拽什么拽嘛,这一年来,跟着你四处奔波也没叫上半句苦吧?

    王蔓正要辩驳,陈少女已半仰起俏面,带着满脸的坚毅之色,直视卫风道:“将军此言请恕妾不敢苟同,就拿我朝来说,前有李秀(又名杨娘,字淑贤,父西晋宁州刺史李毅,西晋女军事将领)领军与南蛮作战,后有荀灌单枪匹马杀出宛城赴襄阳搬来救兵,她们可以,咱们为何不行?请将军莫要轻视女子!”

    “这....”卫风想想也是,李秀虽不知何许人也,可荀灌的芳名如雷贯耳,而且后世的一些怖恐组织,如孟加拉猛虎组织就有专门的女恐怖分子,从事暗杀、人体炸弹等恐怖活动,既便是欧美训练出的女特工也不能轻视,往往在你射出的那一刹那,她也射出了子弹,只不过,眼前的三十来个女人个个体态轻盈,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能行吗?

    卫风略一扫视,便迟疑道:“本来多你们三十几人也无所谓,但本将训练士卒,那是往死里整,每天的训练量大且恐怖,有时都要拿鞭子驱赶,王蔓与小兰是清楚的,男人都会哭着求饶,更别提女子了,而且我不会顾忌你们身为女子,别到时挨了两鞭子就哭哭泣泣,所以,我劝你们还是考虑考虑罢,别给热血冲昏了头脑。”

    陈少女根本就不考虑,冷冷道:“姊妹们个个家破人亡,又在您手上吃了那么大的罪,岂会惧怕训练之难?请将军放心,绝不会有人畏难而退,也不会有人把自已当作女子看待,自今日起,咱们这三十多条贱命全交给您了,您爱怎么折腾都行!既便是被您活活抽死,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陈少女面容坚毅,语气冰冷,或许她自已都没注意,这话中含有些暧昧的成份,其他女子纷纷想起了那羞人的经历,均是俏面腾起了一小朵红霞!

    王道怜更是记忆尤深,她是第一个抛裙子给卫风看的,也是卫风对着那私密处发笑的唯一一人!

    强行压下羞恼,王道怜补充道:“将军,姊妹们不但能吃苦,何况两位主母也需要人伺候,平日里咱们可以打扫院落,收拾屋子,保证您挑不出刺来,除非....除非您嫌弃咱们身子不干净!”

    ‘呃?这话听的耳熟啊!’卫风不由看向了王蔓,果然,王蔓的眉眼间现出了一抹得色,微微笑道:“道怜,瞧你说的?卫郎岂是那样的人?否则当初干嘛要替你们救治?主母更是别再提,咱们姊妹相称就可以了,刚好这家里空的很,人多也热闹点,卫郎,你说呢?”

    所有的女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卫风略一沉吟,便点点头道:“也好,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受不了折磨可别怨这怨那,自明早开始,你们都和我一起训练!”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陈少女,迟疑道:“你的身子应该还没养透,先在家歇一段时间罢,等彻底好了再跟过来。”

    陈少女坚定的摇了摇头:“多谢将军的好意,妾可以的,不信你看看!”

    卫风一怔,他以为陈少女要掀裙子给他看,说实话,这手术是他亲手做的,他也想看看效果如何,不过,陈少女只是站起身,当面走了几步,虽然尽力使自已与常人无异,可脚步还是免不得带点蹒跚,毕竟昨天才拆的线,哪能好那么快呢?

    卫风眉头皱了皱,挥挥手道:“陈少女,你不要硬撑,如果落下病根,你以后有的后悔,这样罢,你再休息十日,十日以后,视你的恢复情况而定!”

    陈少女还想说什么,小兰已上前拉住她道:“少女,跟着郎君也不在乎少这几日的,而且身子骨不方便,训练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你就听将军一回吧!”

    陈少女秀眉微蹙,好一会儿才施了一礼:“妾谢过将军关心,这十日内会尽量把身体调养过来!”

    卫风点点头道:“另外还有一事,由于你们身为女子,情况比较特殊,因此,如果嫁了人,就必须要离开军中,这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天底下没几个男人能忍受得了家里的女人整日里不在身边东奔西跑,希望你们能理解!”

    王道怜立刻接过来道:“这一点将军不用担心,姊妹们早已绝了嫁人生子的心思,更何况咱们的经历搁在那儿,即使想嫁人也不会有人迎娶,百多年前,孙吴孙夫人有带刀侍婢,时人皆畏之,今日,咱们姊妹愿做将军与二位主....二位姊姊的带刀侍婢,只求他日能有手刃孙恩的机会!”

    其余的女子也是重重一点头,满脸的期盼之色!

    “哈哈哈哈!”卫风顿时大笑道:“飒爽英姿八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吴越女儿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好,结婚全凭机缘,你们都年青,路还很长,现在不要妄下定论,不过,光有决心是不够的,还得把行动拿出来,话先说到这里,今天晚上,咱们在一起吃个饭,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下属了,我会以军法从严要求!”

    王道怜郑重的拱了拱手:“就冲着将军您那句不爱红妆爱武装,姊妹们也会刻苦厉练,绝不会丢了您的脸!姊妹们,可是?”

    “请将军放心!”众女齐声应诺,一时之间,小小的广场上雌气冲天!

    王蔓款步上前,搀上陈少女,微微笑道:“好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天色也不早了,姊姊和小兰先带你们去认个屋子,收拾下,然后一起去后面做饭,卫郎你歇会儿吧,不会太久的。”

    卫风伸手示意:“你们去罢,我四处走走!”

    “妾等先告退了!”众女齐声施礼,随即转身而去。

    目送着三十余道窈窕的身形渐行渐远,卫风暗暗摇了摇头,他之前怎么也没料到,家里竟会平白无故多了三十几个女人,但人多总显得有生气,他不指望这些女人真能上阵杀敌,能收拾宅院,能陪着王蔓、小兰解解闷聊聊天,出行时,能起个保镖的作用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孙恩,有机会绑来让她们亲手了结,也算是大仇得报。

    怔怔站了小片刻,直到女人们的背影完全消失,卫风才向着正殿走去。

第九十七章 辞旧迎新

    夜色渐渐蒙上了大地,今晚的月亮却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住,花草枝叶连动都不动,空气闷热而又潮湿,很明显,一场滂沱大雨正在蕴酿当中。

    约摸戌时二刻(晚八点)左右,四处闲逛的卫风被王道怜请回了大殿,女子们早已一左一右分坐在两侧,几案上摆满了酒食,殿角还搁着十几个酒坛子,大殿上首坐着王蔓与小兰,但中间空了个位置,显然是为卫风准备的。

    见着卫风进来,女子们齐声施礼:“妾等见过将军!”

    “行了,自家里不用这套!”卫风摆了摆手,向四周看了看,宽宽敞敞的大殿,两排坐一溜子女人,自已与王蔓、小兰正儿八经的坐在上首,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略一沉吟,卫风想明白了,这本就不是正规的酒宴,所有人却正正规规的坐着,难怪别扭的很,于是,卫风招招手道:“来,都把几案地榻挪一下,挪到殿心拼成一圈,都挤一起坐,这样才热闹,自家用不着那些臭规矩!”

    伴着话语,卫风三步两步迈上台阶,双掌往案底一托,连带酒食稳稳托起,转身向回走去。

    王蔓与小兰无奈的看了看,只得合力抬着地榻跟在卫风身后,女人们可没卫风那么大的力气,两人抬一张几案,小心翼翼的搬至殿心,又把地榻与那十几坛酒美搬来,这才陆续坐下。

    王道怜率先端起酒碗,敬向卫风道:“将军,妾先敬您一碗,感激的话妾不多说了,首先是贺您侨迁新居,其次是祝您步步高升,心想事成!”

    “好!”卫风一口喝干!

    王道怜也学着卫风的模样,仰起那修长的颈脖一口灌下,浊黄的酒液沿着嘴角滑落衣襟,把胸襟都打湿了小半片!

    王蔓与小兰均有些愣神,这也太猛了吧?王蔓连忙劝道:“道怜你慢点喝.....”

    “咳咳咳~~”话未说完,王道怜已剧烈咳嗽,咳的面色赤红,还亏得身边的同伴连连拍打后背,才渐渐停止。

    所有人都把不解的目光投了过去,王道怜却咯咯笑道:“将军,请原谅妾的失态,不过,正如您之前说的,在自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妾已经把这儿当作自已的家了,说出来呀,不怕您笑话,今天是妾第一次饮酒,这酒啊,又苦又涩不说,还有股子酸溜溜的味道,妾也不瞒您,好难喝啊,而且脑袋还晕晕胀胀的,可是妾喝下去心里倒舒畅的很,仿佛所有的怨气都化入了酒中,难怪你们男人那么爱喝酒,姊妹们,都来尝尝吧!”

    王道怜抬起酒坛,给自已倒了大一碗,双手一端,再次往嘴里猛灌而下!

    伴着急促的咳嗽声,“道怜....”小兰的劝说才刚刚脱口,卫风已挥手制止,淡淡道:“一醉解千愁,她心里苦闷,让她喝好了,又喝不死人,怕什么?”

    当时的酒全部是黄酒,由于蒸馏技术不过关,因此高度白酒还未面世,黄酒的酒精度据卫风估计,大约在二十度左右,所以才会让王道怜放开来喝,喝白酒能把人喝死,可是两世为人的他,却从未听说过有谁由于喝黄酒而送命。

    围坐成一圈的女子全都怔怔看着王道怜自斟自饮,或许是勾起了伤心往事,也或许是新的环境使人触景生情,有相当一部分的美目中已经泛出了朦朦胧胧的雾光,卫风顿时催促道:“来,不要坐着不动,一起喝,今晚不醉无归!把你们心里的苦楚全都给老子渲泻出来,今晚这场酒,是辞旧迎新酒!喝了它,你们将告别过去,明早酒醒,将迎来新的人生!”

    卫风给自已倒了一碗,向前一举,吟道:“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纵是强乐,也好过哭哭泣泣愁眉苦脸!来!谁都不许哭,把酒斟满,干!”

    “呜呜呜~~”这话刚脱口,王道怜已是放声大哭,她连忙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将军,妾不是哭,妾只是....太高兴了,姊妹们,咱们都与将军与二位姊姊喝了这一碗!”

    女人们纷纷抹着眼泪给自已斟酒,唯一的例外,则是陈少女,她的眼圈虽然也有点泛红,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干!”三十多只酒碗一齐举向半空又陆续收回,随着苦涩的酒液下肚,每个人都感觉酣畅淋漓,爽快之极。

    卫风接着招呼道:“别光顾着喝酒,多吃点菜,今晚这殿里的所有食物都要吃光喝光,否则,纵使你们烂醉如泥,老子也给你们一个个灌下去!一个都跑不了!”

    王蔓与小兰不由丢了个白眼过去,心想这是人说的话吗?其他女子却甘之如怡,卫风的粗鲁言辞只让她们有亲切感油然而生。

    “喀啦啦~~”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夜空,把大殿映的雪亮,伴着轰隆隆的雷鸣,无边的水幕迅速笼置了整片天地,一阵阵狂风刮入殿内,把灯火吹的忽暗忽明,但也带来了丝丝凉意。

    “咯咯咯咯~~”

    “啊啊啊啊!”

    “草你娘的狗杂碎,老娘干死你!”

    女人们兴致更增,全都放开身心狂吃海喝,大殿里各式扎耳的噪音此起彼伏,有的勾肩搭背互相喂酒,有的污言秽语咒骂不止,有的死缠着卫风敬酒,还有人喝高了,索性两眼一闭不醒人事。

    不知不觉中,随着陈少女的最后不支躺倒,地榻上横七坚八睡了一圈女人,王蔓不禁责怪道:“卫郎,都怪你,一个不剩,全喝醉了,这该如何是好?外面还下着雨,都没法把她们送回屋里,醉酒又淋雨,肯定要生病的。”

    卫风无奈的耸了耸肩:“谁知道这鬼天气不配合?抱怨也没用,咱们赶紧把殿内收拾下,把地榻拼在一起,再抱些毡子来,今晚,她们就在这里凑合罢!”

    “嗯!”王蔓与小兰想想也没更好的办法,双双点了点头,与卫风分头行动,经过三人的一番忙碌,殿内除了那弥漫的酒味没有办法,基本上还算整洁,罐碗碟盅已被收拾干净,几案也拖去了一边,地榻给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起,有点象后世女监的大通铺,三十多个女人头挨着脚,一排排睡在上面,每人身上都盖着条毡子。

    “走罢!”凤目一扫,王蔓摇了摇头,催促道。

    卫风与小兰分别吹熄了油灯,随着殿门被吱呀一声带上,大殿陷入了沉静当中,只是偶尔会有听不懂的呓语响起....

    第二天,天还未亮透,雨势虽不再滂沱,却化为了连绵雨丝,当卫风推门进入大殿时,不由一愣,殿内只有陈少女与另外三五名女子,其他人都不知所踪。

    卫风随口问道:“陈少女,人呢?上哪去了?”

    陈少女施了一礼,淡淡道:“回将军,姊妹们都去梳洗了,应该快回来了罢。”

    卫风再定睛一看,陈少女等几名女人均是发髻梳理的整整齐齐,衣衫也涣然一新。

    卫风当即冷哼一声:“洗什么洗?马上出去摸打滚爬一整天,洗了也白洗,都去通到到个人,限时一柱香,给你们排泄与吃早膳,过时不至,立刻开除,快去!”

    “是!”几个女人立时噤若寒蝉,一溜烟跑了出去。

    不多时,女子们陆陆续续返回,均是面带不安,待人到齐,卫风冷眼一扫,喝道:“从今日开始,你们将接受地狱式训练,我不希望听到有人叫苦,如果有谁自认吃不消,现在退出还来的及!有没有?”

    “没有!”三十多个女人同声清叱,均是高高挺起胸脯,目含坚定看向卫风。

    “很好!”卫风满意的点点头,又挨个看向了各个女人的胸脯,由于时值盛夏,大家穿的都很少,也就是里中外三件薄衫,或许还有可能少一件,那胸前的峰峦起伏一目了然,众女均是俏面微红,心想一大早就盯着人家胸脯看,什么意思嘛?

    卫风却手指连点:“王道怜,你,你,还有你,对,就是你!你们都去取块布条,把胸脯扎紧,晃里晃荡,跑都没法跑,还如何训练?不要耽搁!”

    被卫风点中的,都是胸脯较为丰满的女子,刹那间俏面全部红透到了脖子根,而没被点中的,显然料不足,却是面色黯然,甚至还有人的美目中闪出了一抹自卑!

    十来个女人红着脸退向后殿,再出来时,胸脯已小了一圈,卫风又道:“陈少女伤势未复,可以暂时不参加,你们当中如有月事在身,也不用参加,待走干净了再跟着本将,有没有?”

    女人们的脸蛋已红的不能再红了,连忙低下脑袋以眼神交流,没过多久,一名女子抬起头,吞吞吐吐道:“将军,妾不碍事的,不用休息的!”

    “胡闹!”卫风脸一板,不悦道:“自已的身体都不爱惜,还如何上阵杀敌?本将可不想你们三两年后,就个个腰酸腿疼腹痛如绞,这是个严重的问题,一定要引起充分重视,你们也别想蒙混过关,虽然我不至少让你们抛起裙子一个个检查,但是,如果在训练中,谁腿上有鲜血滴滴落落,那么立刻开除,绝不姑息,现在都站出来!”

    一阵犹豫之后,四名女子乖乖的离队站去了一边,卫风这才大手一招:“列队,先随本将跑步去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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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铁面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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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这些女人个个身娇体弱,而训练要讲究个循序渐进,因此卫风暂时没有让她们在小腿绑上沙袋,但纵是如此,跑到近十里距离的军营时,已全都是面色苍白,散乱的头发紧贴着面颊,身上的衣衫也被淋湿通透,扶着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如果不是天正下着雨,肯定会有人一头睡倒在地!

    主将领着一群女人跑入营中,军士们纷纷探出了好奇的脑袋,向弥忍不住问道:“将军,她们是....”

    卫风淡淡道:“她们是贼寇入城时惨遭凌辱的女子,如今自愿跟随本将习武,以待将来报仇雪恨,你们不必大惊小怪,照常操演,把她们当男人看就可以了。”

    “是,将军!”向弥低低应了句,只不过,脸上的怀疑之色非但没减去半分,反而越来越浓,女人上阵杀敌,能行吗?不仅止于向弥,周围的军士们也是目中泛出了古怪的光芒。

    卫风向左右看了看,转头喝道:“昨天是谁拍着胸脯说要做本将的带刀侍婢?就这模样,还不让人笑掉大牙?都给老子站直,营中的上上下下都怀疑你们,认为你们不行,瞧不起你们,你们说,自已究竟行不行?”

    “行!”女人们齐声清叱,倒是有一股英雌之气昂然勃发!

    卫风点了点头,又道:“既然有决心,那就拿出行动来!现在开始做常规训练,但考虑到你们是初次,可以酌量减免,大家都看好,跟着本将做,限时半刻,每人完成一百个!”

    说完,卫风双手撑地,连做了几个俯卧撑,这俯卧撑不同于一般的俯卧撑,撑下后原地停顿个两到三息,要求身体笔直,收胸收腹,屁股不翘,比普通的俯卧撑更加折磨人。

    女人们毫不犹豫,俯下身体,手掌往泥水里一撑,有模有样的做了起来,刚开始几个,动作还能大体达到要求,可十来个一过,就渐渐变形了,尤其是决心下的最狠的王道怜,小肚皮都快沾了地。

    卫风二话不说,两步上前,一手兜住王道怜的胸脯,向上一托,另一手对着屁股“啪!”的一下狠狠一拍!

    “将军,您快把手拿开!”王道怜脸颊似火烧,转头哀求,周围可是围着一圈男人,当这么多男人面,又是摸胸,又是打屁股,她就觉得难堪到了极点,虽然她曾掀裙子给卫风看过,也曾让卫风亲手给她缝过针,可那时身边都是难姊难妹,大姊别说二姊,至少心理上,能好受一点。

    卫风却脸一沉,喝斥道:“王道怜,昨天刚警告过,我不会把你们当女人对待,除了少根把子,胸前多两个馒头,你现在就是个男人,这都受不了?那行,你可以回去!”

    王道怜连羞恼都顾不得,顿时身体一挺,咬咬牙道:“妾....妾不会走的!”

    “嗯!”卫风缓缓把手移开,又四下里一扫,继续道:“都把动作做标准点,这只是基础中的最基础,小腹、胸脯要离地一掌高,碰地不算,必须重来....”

    在卫风的絮絮叨叨中,女人们此起彼伏,尽管都很注意,但时不时就有扑通扑通声响起,这是身体砸到地面积水发出的声音,渐渐地,围观军士们脸上的戏谑之色收了起来,转而换上了几分敬重,还带着些不忍。

    向弥又忍不住道:“将军,她们只是弱不禁风的女子,这样是不是太严苛了?”

    这一刻的卫风,真把自已当作了一名铁面教练,当即冷笑道:“这是应她们的要求,不吃苦,如何能报仇?何况在数千年前的饮血褥毛时代,女人也要猎杀野兽,怎么几千年下来,越活越回去了?你们都别在一边看热闹,各做自已的事去。”

    “遵命!”围观的军士纷纷散去。

    又过了半刻,女子们总算陆陆续续完成了这一百个俯卧撑,卫风让她们休息了一小会儿,接下来是举石锁、蹲跳等增强四肢力量的训练科目,当然,间中还杂夹着恢复性训练。

    好容易熬过了一个难挨的上午,还在休息当中,甚至都有人打起了盹,卫风却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们叫出营帐,吩咐道:“以后每日上午是基础性训练,下午则是格斗、箭术、战阵配合,等将来有了马匹,还要熟练掌握马上冲刺搏杀、射箭等技巧,总之,时间紧的很,训练任务也很繁重,你们有没有信心成为一名合格的带刀侍婢?”

    “有!”女子们立刻站的笔直,齐声应诺!

    卫风点点头道:“好!今日及其之后的一段时间,先教你们格斗之术,由于女子受先天限制,在气力方面不可能超过男人,因此,女人与男人搏杀,讲究个阴、狠、毒!要以最有效的攻击方式,使对方失去战斗力、或是致残,甚至一击必杀!现在你们都说说,男人身体的弱点是什么?”

    “眼睛、咽喉、胸口、头颅!”卫风话音刚落,紧跟着就有人报了出来。

    卫风微微笑道:“这都是男女共通之处,还有没有了?”

    众女不由秀眉高高蹙起,暗自寻思,王道怜却俏面一红,指了指卫风的胯下,吞吞吐吐道:“将军,您....您的下面算不算?”

    卫风立时现满意之色,赞道:“王道怜,你果然有天赋,攻击的目地是杀伤敌人,没什么雅不雅观,怎么有效怎么下手,除了裆部,两侧腰眼也是重点攻击部位,另外,眼睛、咽喉、心口,都是时刻留意,我会把我的武技传给你们,就看你们够不够刻苦,有没有天赋了,在苦练杀敌技巧的同时,挨打、乃至挨刀子也是一问学问,战场上,当四面八方都有敌人向你攻击时,必须要做出取舍,以次要部位的伤势来换取杀死敌人,或是把主动权掌握在手,这需要长时间的经验总结,现在我打一趟拳给你们看!”

    话音落下,卫风打起了自创的拳法,并伴有各式要点的讲解,招式既有正统,也有龌龊下流,有撕头发、迷眼睛、挖眼睛、掏耳朵,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其中仅是掏裆踢裆,就有十几种打法,女人们个个面红耳赤,芳心暗啐!

    片刻之后,一趟拳落下,卫风又唤道:“都看清了没?你们现在两两组队,自由搏斗,我看看你们掌握了多少,开始!”

    女人们很快分好队,不多时,雨地里嘿哈连声,十几组扭打成了一团!

第九十九章 双喜临门

    晚间,当卫风领着周身酸痛的诸女回到府宅时,王蔓、小兰、陈少女等留守女子全都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了,个个满头满脸的泥水,从头到脚是清一色的黑黄颜色,甚至头发也结了层硬枷,身上没有半点女儿家所特有的淡雅清香,而是散发出浓郁的汗腥土腥混合味道,还有人的面目带有明显的青肿!

    王蔓忍不住责怪道:“卫郎,你太狠心了,你看看姊妹们都给折磨成什么样了?再是练武杀敌也不能不顾人家的身体吧?”

    王道怜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接过来道:“姊姊,你别责怪将军,咱们都是自愿的,只有刻苦训练,才可以早点上阵杀敌,虽然累是累了点,可这一天过的很充实,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卫风丢了个满意的眼神过去,催促道:“你们有这种觉悟最好,现在,赶紧去洗洗换身衣衫,用过晚膳都早点休息罢,明早鸡一叫就得起床,对了,小兰,家里五加皮、桑寄生、三七都有罢?你找点出来,给她们研碎了放浴桶里泡上小半个时辰,然后取小半支首乌研碎加蛋清敷在脸上,入睡前洗净,我可不想她们十来天后个个变成了树皮脸,整的和他娘的刘牢之一模一样!”

    “扑哧!”小兰掩着嘴轻笑道:“郎君你不用操心,小兰与姊姊已准备好了,姊妹们,都跟小兰过来吧,郎君你也去洗一下,出来就可以用膳了。”说着,转身向内走去,女人们连忙跟上前,这时的她们,绝对没有照铜镜的勇气!

    一个时辰之后,宅院里的灯火相继熄灭,王道怜诸女全部是刚一沾枕头就立刻进入了梦乡,令人毫不怀疑,既使在屋子里敲锣打鼓都唤不醒!

    就这样,在没完没了的苦练中,时间快速流逝,这段日子里,卫风除了给王道怜诸女做教练,他把更多的精力花在了整编军队上,孙恩第二次来攻时,山阴全城有一万两千军,后强征两万良人入伍,又经连续数日的守城消耗,如今山阴军还剩下两万左右。

    卫风以三千义兴军作为骨干,把全军打散重编,这个工作繁琐而又干系重大,足足用了六日才算是初步磨合,可纵是如此,其余九座县城还未着手,但暂时只能这样了,必须得先把山阴军练成一支铁军,才可以抽空去训练县军。

    而在阳羡,徐道覆退去后的第三天,谢琰领一万禁军前来,阳羡的完好无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经询问,褚爽基本上也不隐瞒,说他慧眼识金提拨了卫风,又把守城的功劳大部分都推给了卫风,并着卫风领三千军救援山阴。

    这可是个大大的惊喜啊,谢琰当场上书朝庭为褚爽请功,之后就领军前往吴兴郡治乌程。

    刘牢之撤退的第七日,也就是五月三十日,褚爽全家趁着阴天没有太阳,都在花园里赏玩着花草,不过,褚夫人却没这份心情,向东南方向看了看,便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山阴如何了,卫将军这一去了无音讯,真让人心急!”

    “哼!”褚灵媛冷哼一声:“阿母,有什么好急的?那人回不来才好呢!”

    “胡闹!”褚夫人立时脸一沉,不悦道:“灵媛,就算你对卫将军有成见,但别忘了,你二兄也跟着去了山阴,如果卫将军出师不利,你以为炎之能幸免吗?你存的什么心思?”

    这顶帽子又高又重,褚灵媛顿时眼圈一红,委屈道:“阿母,小女不是没想到嘛,又不是故意的!”

    褚夫人冷眼一扫,又道:“灵媛,阿母着你读的《列女传》与《女诫》,你有何心得?趁着闲来无事,你把《列女传》之贞顺传齐杞梁妻背来听听!”

    “啊?”褚灵媛的俏面一瞬间苦到了极点,讲个大概故事可以,背书那不是要人命吗?不由目光闪闪躲躲,嘴上喃喃着就是不开声,褚夫人正要喝斥,突然,远处奔来了一名管事,大声唤道:“郎主,朝庭有黄门前来宣敕,请您速去大殿摆案相迎!”

    “哦?”正蹲在地上,拿着小花铲挖蚯蚓玩的褚爽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欢喜道:“定是朝庭的封赏来了,我去去就回!”说完,急不可待的快步而行。

    褚灵媛暗道好机会,跟着道:“阿母,两位兄长,咱们都去后堂听听罢,看看父亲能不能升迁,最好是回到建康,既便不能,只要离开义兴也行!”

    褚夫人也没了刁难褚灵媛的心思,看了看褚秀之与褚喻之,这两子的目中都现出了期待之色,于是点点头道:“听也可以,但莫要弄出声响,免得被人轻视。”

    “嗯!”褚灵媛重重一点头,提起裙角一溜烟的向正殿跑去。

    片刻之后,褚府正殿已摆好了香案,褚爽面容端正,身着全黑色官服跪在殿心,一名黄门手持竹简,大声念诵道:“大晋隆安三年五月二十六日,大晋皇帝一曰策书:孙逆谋反,生灵涂炭,山河震动,社稷蒙尘,吴兴、义兴一时尽没贼手,唯有阳羡独守不失,士庶皆称颂,此义兴太守褚爽之功也,今加褚爽建威将军,督义兴军事,特进金紫光禄大夫、赐金百斤,绢五百匹、另免义兴赋役三年,以示朝庭恩德!”

    褚爽大声应道:“臣褚爽代我义兴军民谢过陛下!”

    黄门递上敕书与金章紫绶,微微笑道:“褚府君,快快请起罢,今次你可是立下了大功啊,相王对你赞不绝口呢!”

    褚爽双手接过,谦让道:“相王过奖了,老夫当不得啊,来,宦侍请往里面奉茶!”

    黄门拱了拱手:“多谢褚府君,但老奴尚有要事急需回京,好意心领便是,告辞!”

    “宦侍稍待!”褚爽连忙招了招手,一名管事从旁迈出,递给褚爽一个小袋子,褚爽又转递给黄门,意味深长道:“小小心意,请宦侍拿去买点酒喝!”

    黄门手指稍稍一捏,嗯!又硬又重,顿时会心的笑道:“既是褚府君一番好意,老奴就却之不恭了,告辞!”

    黄门把袋子纳入怀里,在褚爽的“留步不送!”声中,转身向外走去。

    黄门的脚步声刚刚消失,褚爽一大家子立刻从后殿奔出,褚灵媛嘟囔道:“朝庭太小气了吧,立了这么大的功,怎么才给个杂号将军?那个金紫光禄大夫也是散官吧?全是虚职!”

    “诶~~”褚爽显然心情不错,摆了摆手:“灵媛你不懂,金紫光禄大夫虽无实权,却是资历,待为父任届期满,有此资历在手,自然可另迁高处,如今朝庭控制的地域就这么点大,士人又那么多,想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等等吧,不急的!”

    “哦~~”褚灵媛点了点头。

    褚夫人却接过金章紫绶,替褚爽佩带上身,立时,褚爽显得精神了几分,众人一番夸赞之后,褚夫人叹道:“这都是卫将军的功劳啊,没有他,咱们褚氏一族多半已灭了门,还谈何加官进爵?”

    “是啊....”褚爽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附合的话才出口,又有一名管事在殿外唤道:“郎主、夫人,二郎君的书信来了!”

    褚夫人一怔,急忙招呼道:“快进来!”

    管事快步入殿,把书信奉上,一共有三封,第一封是王凝之与谢道韫给褚爽的联名信,第二封是褚炎之的家信,第三封是卫风写给褚灵媛的私信!

    既然有王凝之与谢道韫的署名,褚爽不敢怠慢,打开第一封,定睛看去,“哈哈哈哈~~”猛然间爆出了一阵狂笑,笑声中满满的全是欣慰与自得!

    褚夫人赶紧问道:“褚郎,究竟为何事发笑?”褚秀之、褚喻之与褚灵媛也把关注的目光投了过来。

    “好啊!”褚爽捋须叹道:“卫将军奔赴山阴,成功救得叔平(王凝之表字)及全族,又组织全城军民打退了孙恩的连续数日进攻,共斩首贼寇三万余级,目前已被任为会稽都尉,叔平以会稽军事托之,而炎之也暂代会稽郡丞,叔平已向朝**表,请求正式委任!”

    “哦?”褚夫人与褚灵媛动容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喜讯,褚秀之与褚喻之则是满脸的羡慕之色毫不掩饰!

    褚夫人一把夺过信函,边看着边连连点头,好一会儿,才由衷的赞道:“还是炎之有眼光,亏得当时冒险随卫将军去了山阴,否则,以他那年纪如此能任会稽郡丞?看来呀,我褚氏的门楣将由炎之兴盛,果然有付出才有回报啊!”

    一阵感慨之后,褚夫人把目光投向褚秀之与褚喻之,脸面一沉,训斥道:“你们两个终日斗鸡走狗无所事事,看看炎之,再看看自已,不觉得羞惭吗?门楣振兴,不能光靠炎之,你们三兄弟须同心合力,咱们褚氏才能重现崇德太后时的辉煌,还有,以后不许再敌视卫将军,没有卫将军的举荐,炎之如何能摄会稽郡丞?知道吗?”

    “是,阿母!”兄弟二人红着脸,讪讪应了句。

    褚夫人点了点头,把信递过去让他们三兄妹传阅,又取过褚炎之的家信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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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零章 能拖则拖

    (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褚炎之的家信倒没有什么突破性的内容,无非就是报平安,叮嘱父母、兄弟、妹妹保重身体,以及他自已会抓住机会为褚氏门楣振兴而努力之类,其中透出了浓浓的亲情。

    褚夫人把信件递给三兄妹之后,又从褚爽手上接来了卫风写给褚灵媛的私信,这封信没有拆,略一迟疑,褚夫人把信交到褚灵媛手上,吩咐道:“这是卫将军给你的,你回房慢慢看吧。”

    “哼!”褚灵媛冷哼一声:“才不稀罕呢!小女不看!”这话刚刚落下,就迎上了褚夫人的不满目光,于是,立刻改口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那样的人能写出什么?不是肉麻话,就是污言秽语!当面拆开来好了!”

    其实,褚爽、褚夫人、与她的两个哥哥也很好奇卫风给褚灵媛写的内容,因此没人开声拦阻,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褚灵媛的手中。

    “嗯?”褚灵媛撕掉火漆,信封除了装着信件,还有一只以绞成股的红绳编就的奇型怪状物,拿出来一看,这是两颗心型物交叉连结,下面还坠有长长的丝穗。

    “这是何物?”褚爽忍不住问道。

    褚灵媛递过去道:“小女也不清楚,父亲您看看吧!”说着,把信纸抖开,一行蝇头小楷映入了眼帘。

    出于习惯,褚灵媛微声诵道:“谁言生离久,适意与君别,衣上芳犹在,握里书未灭,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常恐所思露,瑶华未忍折。”

    “好!”褚夫人当即赞道:“原来此物为同心结,一根红线,永结同心!不曾料卫将军七尺男儿,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灵媛,卫将军的情义跃于纸上,你可莫要辜负了他啊!”

    ‘小女才不要呢!’褚灵媛暗自嘀咕,却不敢说出,又把视线向下挪去,不由惊呼道:“下面是说给父亲与二位兄长的。”

    “哦?”褚爽接过来道:“灵媛,说的什么?”

    褚灵媛略一整理,便道:“那人....首先请父亲把他带走的三千军家眷尽快送往山阴,又说山阴政务操持欠缺人手,想问问二位兄长有没有兴趣往会稽就职,他可代向王世伯引荐!”

    这一瞬间,褚夫人简直对卫风满意到了极点,再赞道:“卫将军当日不请自来,看似凶蛮霸道,实则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从他愿意引荐秀之与喻之来看,卫将军乃一眷顾旧情之人,咱们褚氏也算是与他结了善缘了,秀之,喻之,你俩可愿去山阴?”

    虽然是征求意见,但褚夫人的话语中透出股不容悖逆的意味,兄弟二人抬头看了看褚爽,褚爽的目中也射出了浓浓的期待,更何况他俩都明白这是个机会,于是双双施礼道:“儿听凭父亲与阿母吩咐。”

    褚夫人点点头道:“你俩一直对卫将军怀有敌意,别以为他会看不出来,但他以德报怨,仅这份胸襟便非常人所及,将来必成大事,阿母警告你们,到了山阴,一切要听从卫将军安排,另外不可以给我褚氏丢脸,明白吗?”

    兄弟二人脸面微红,讪讪道:“请父亲与阿母放心便是!”

    褚夫人俏面稍霁,又看向褚灵媛,提议道:“灵媛,你也别等卫将军取得士籍了,过个两三日,就和你二位兄长一起走罢,名份方面倒没什么,待卫将军取来士籍再正式为你们完婚并不算迟。”

    “啊?”褚灵媛惊呆了,美目中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这还是自已是母亲吗?竟然怂恿自已与那人婚前同居?

    褚爽也觉得不可思议,连忙道:“这恐怕不妥罢?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对卫将军不满,而是灵媛怎能没名没份便入了他卫氏的门?传出去我褚氏的脸面还往哪搁?”

    褚夫人淡淡道:“妾这么做,实与王家侄女有关,王家侄女精明富有心机,而灵媛大大冽冽性情直爽,只怕不容易争到大妇的名份啊,若是再耽搁两年,更是没有指望,妾就在想,趁着王家侄女守丧的两年空档,让灵媛赶紧给卫将军诞下一子嗣,以灵媛高门甲族的身份,又诞得长子,还怕做不了家中主母?

    卫将军乃一奇人,胸怀异志,百多年前,惠皇帝愚蠢痴呆,之后八王争权,引发永嘉之乱,百多年后,当今主上木讷蠢笨不输于前,刘牢之、桓玄、殷仲堪哪个不是蠢蠢欲动?孙恩谋反更是雪上加霜,妾担心晋室堪忧啊,值此天下大乱之机,卫将军或有成就霸业的可能,灵媛若得主母地位,将来必为皇后,这其中的道理褚郎你该明白,而此事暂时对外隐瞒,咱们谁都不声张,不就得了?”

    “这....”褚爽想想也挺有道理的,他与王蔓接触不多,但也能发现王蔓聪慧狡黠,心机深沉,远不是自已女儿的那副憨样能比,而且褚夫人的分析让他心动了,即使卫风没有登鼎的机会,但只要能如殷仲堪般割据一方,其中的好处也是无可计量。

    褚爽不由看向了褚灵媛,褚灵媛顿时慌乱交加,她明白,与卫风的婚事已经没法避免,除非有勇气叛出家族,可她做不到,事实上她已经认命了。

    褚灵媛更担心的还在于红丸问题,卫风的警告至今记忆尤新,这成了她心里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卫风解释,只能想着法子一天天的拖下去,混一天是一天!

    于是,褚灵媛赶紧分辩道:“阿母,小女没你说的那么不堪,怎么就不如王家姊姊了?小女也会把心事藏在心里的,其实,为了家族,小女已经愿意嫁给卫将军了,可是即便小女不顾廉耻主动....求宠,也不一定就能诞下子嗣啊,这事谁说的准啊?更何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您别忘了,王世伯与谢伯母就在山阴呢,再如果王家姊姊发现了小女的威胁,她偷偷向外散布又该如何?”

    ‘是啊,这也是个问题!’褚爽夫妇二人现出了一丝迟疑,褚灵媛暗道一声好,连忙上前搀着褚夫人的胳膊,不依道:“阿母,父亲,女子出了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小女舍不得你们,小女想趁这两年时间多尽尽孝心,你们放心吧,将来过了门,该争的,小女不会轻易放弃!”

    夫妻俩相互看了看,“哎~~”褚夫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说的也是,那先留在家里罢,秀之、喻之,你俩早做准备,五日后与随军家眷一同去往山阴。”

    “儿明白!”褚秀之与褚喻之双双拱了拱手,褚灵媛却是长长松了口气,不管了,等两年吧,说不定他取不到士人身份呢!

第一零一章 刘娇的决心

    褚灵媛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思,与全家向殿外走去,几乎同一时间,以刘牢之为首的北府军也回到了京口,这一趟出兵虽然很窝心,但实际上还是大赚特赚,孙恩、卢循、徐道覆横扫三吴掠得的资财基本上都落入了北府军手里,参与平叛的上上下下或多或少都能分到些财货。

    刘裕推着个独轮车,车上载着堆成小山的粮米、十来匹布帛,怀里还揣着几块金子回到了家中,他生活简朴,家里的宅院也不大,没有卫风家那般气派的殿前广场,也没有可供数十人吃喝宴乐的雄伟大殿,他的家只是一个由三五进院落构成的中等殷实人家。

    “阿母、姑母,父亲回来了!”刘裕刚一推开院门,一声清脆的娇呼就响了起来。

    刘裕顿觉心里升起了一股融融暖意,举目一看,从堂屋跑出三个女人,年龄最大的约四十上下,是他的发妻臧爱亲,出身于东莞的一个次等士族,身着布衣钗裙,眼角分布有明显的鱼尾纹,小一点的是他的妹妹刘娇,美丽而又妩媚,举手投足间都带有一股浓浓的风韵,最小的是他的独女刘兴男,十岁左右年龄,眉眼脸庞与刘娇有着几分相像,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还未立上头的含苞待放时刻。

    刘娇跟着唤道:“阿兄,这么快回来了?此行可曾顺利?”

    刘兴男插话道:“姑母,这还用问?父亲带了那么多布帛粮食,肯定是打了胜仗得来的赏赐,我北府军无敌于天下,对付一个小小的反贼孙恩,岂不是手到擒来?这下好了,阿母、姑母、还有兴男,都可以扯几件新衣服了。”

    臧爱亲也面带微微笑,把欣慰的目光投了过去。

    刘裕却苦笑道:“攻打孙恩还算顺利,只是此行出了点意外,一言难尽啊!”

    “哦?”臧爱亲那朴实的脸面略一变色,连忙问道:“刘郎,有何意外?”

    刘裕不答,反而看向了刘娇,意味深长道:“阿娇,愚兄今趟遇见了个故人,你可能猜出是谁?”

    刘娇摇摇头道:“阿兄说笑了,阿兄交游遍天下,妹如何猜测?还是别卖关子了吧?”

    刘裕淡淡道:“愚兄遇见了卫风!”

    “什么?真的是他?他近况如何?”刘娇顿时惊呼失声,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古人由于通讯手段的限制,一次偶然邂逅的结局往往是终生离别,说实话,刘娇对再遇卫风已经不抱有太大希望了,毕竟乱世中与一名只有一面之缘的流民重逢,其机率可想而见,只是她的性格中有股韧性,心想怎么着也得等他两年吧。

    但紧接着,刘娇的俏面就现出了一抹化不开的担忧,追问道:“他可是投了逆贼?阿兄,辅国将军没取他性命罢?”

    在刘娇想来,如卫风这般手段凌厉又全无根基的人物,出人头地的唯一可能只有随同孙恩作反,她想不到第二条路。

    “取他性命?”刘裕自嘲般的笑道:“阿娇,你说笑了,包括愚兄在内,即使是辅国将军都差点做了他的刀下游魂!”

    “父亲,兴男倒是觉得您在说笑呢,他一介四处飘荡的流民哪来那么大的能耐?”刘兴男立时如个好奇宝宝般,跟着问道,刘娇与臧爱亲也是满脸的不解之色。

    “哎~~”刘裕叹了口气,悠悠道:“我也希望是说笑....”接着,刘裕把山阴之行发生的一幕幕毫不隐瞒的详细道出。

    三个大中小女人全都惊呆了,卫风的经历,已经没法用不可思议来诠释,至少在这之前,她们根本想不到流民出身的卫风竟会以如此手段来获取会稽都尉的要职,但其中又有诸多疑点,刘裕也没法解释,比如卫风是如何以王蔓为妻,与褚爽之间的真实关系。

    片刻之后,臧爱亲似是想到了什么,古怪的看了眼刘娇,吞吞吐吐道:“阿娇,卫家朗君能于短短一年内取得这般成就固然可喜,但他已经有了妻室,还与北府军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恨,更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你的心意,你....你还要坚持么?”

    刘裕也劝道:“阿娇,你嫂嫂说的没错,缘份这玩意儿,强来不得啊,趁着还年轻,阿兄与你嫂嫂都留意着,早日替你说门亲事,你看如何?”

    刘娇现出了深思之色,眉眼间还带有淡淡的黯然,好一会儿,才强笑道:“妹多谢阿兄的好意,只是,妹想先与卫家郎君见上一面,成亲的事,留待见过之后再说罢。”

    刘兴男连忙嚷嚷道:“姑母,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那人根本不敢来京口,难道你跑去山阴找他?好吧,既便你心里装着他不管不顾,但你见了他该如何开口?难道告诉他你的心意?那父亲的脸面往哪搁?你的脸面又往哪搁?而且,还有两个更大的问题,他已经有了妻室,还是出身于太原王氏的落难贵女,就算他贪图你的美色把你留在身边,可你只能做妾!何况他更是我北府军的死敌!姑母,你听父亲一句,要不然过上几年,可真嫁不出去了!”

    刘娇摇了摇头,微微笑道:“兴男,你说的没错,姑母就是个死心眼,姑母只想弄清楚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姑母,不见他一面便匆匆嫁人这一辈子总是会存有缺憾,无论如何,姑母也是过来人,经历了诸多的波折,总算悟出了个道理,名份,地位与自已的心意相比,那都不算什么,不过,姑母不会去山阴寻他,姑母愿意等个合适的时机,既使拖的年深日久,嫁不出去也无妨。”

    说完,刘娇向刘裕与臧爱亲郑重施了一礼:“阿娇唯愿兄长与嫂嫂成全!”

    “这....”夫妻二人面面相觎,没想到刘娇会如此决绝,一时都颇感为难。

    刘娇略一沉吟,又道:“阿兄,你刚刚提到,孙将军把你推荐给了辅国将军,以你的才能,与卫家郎君谁高谁低妹不清楚,但定会有一飞冲天的机会,妹隐隐有种感觉,或许有朝一日,你将与卫家郎君正面为敌,真到那一天,妹愿在你俩之间居中协调,免得谁伤了谁都不好,当然了,若是卫家郎君对妹全无半点心意,就当妹没说好了。”

    臧爱亲的脸面现出了一抹不忍,无奈道:“阿娇,卫将军曾救过你与刘郎的性命,如有机会,嫂嫂会当面致谢,说实话,嫂嫂很不愿刘郎与卫将军将来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由恩变仇最是令人唏嘘,但这二人皆为野心之辈,哎~~算了,他们男人自有道理,你能有这份心思,嫂嫂很感激,却不便说什么,只是希望你考虑周详,莫要到头来落得一场空啊!”

    刘娇淡淡一笑,虽然没有说话,可这份笑容已经把心意充分表达出来。

    刘裕也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事以后再说罢,来,先把货物搬回家,今晚咱们好好吃一顿,我可以在家歇息三日,三日后,将去都督府任参军!”

    刘兴男盈盈施礼道:“兴男祝贺父亲一展鸿图,步步高升,将来再把那姓卫的给抓来,兴男倒要瞧瞧究竟是何等人物,能令得姑母牵肠挂肚!”

    “好了,就你会说话!”刘裕点了点头,随手抓起两匹布,往肩膀上一扛向内走去,只是,活捉卫风,真的可以吗?刘裕的心里涌出了一丝苦涩。

    三天一晃而过,第四天清晨,刘裕去往刘牢之麾下报道,而从今天开始,由于伤势已经痊愈,陈少女将正式参加训练,训练科目已基本固定,因此卫风并不需要在一旁看着,匆匆交待了几句之后,就提起个包裹向校场走去。

    校场中,热气弥漫,一排排精赤上身的汉子,顶着炎炎烈日打着军体拳,整整齐齐近万人,随着那声声呼喝,倒也气势磅礴。

    卫风并不作声,站一旁仔细观察,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投放在了被强征入伍的良人身上,这些人从表面看,与郡兵及原义兴军没有太大的差别,但细细一比较,精神面貌却差了点,也难怪,过惯了自由自在生活的良人,如何能经受的了刻板而又紧张的军营生活?

    待一趟拳打完,卫风登上三丈高台,全军将士们在向弥的带领下齐声施礼:“末将参见将军!”

    “诸位请起!”卫风摆了摆手,问道:“这几日的军营生活感觉如何?可觉得烦闷?”

    “没有!”底下传来了稀稀落落的应答声。

    卫风脸面一板,喝道:“说实话!”

    “没有!”这一次的回答整齐的许多。

    “哦?”卫风冷冷笑道:“本将不想听敷衍,这没日没夜的刻苦训练,真的不烦闷?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除了原义兴老兵,包括郡兵在内的良人新兵均是相互看了看,他们摸不透卫风的意图,难道是想听咱们诉苦?

    没多久,站在最前排有一名军士小心翼翼道:“将军,弟兄们也不能说成烦闷,只是刚开始不大适应,请将军给点时间,咱们会尽快融入到自已的军人身份当中!”

    “嗯!”卫风满意的点点头道:“好!有不满就尽管提,本将喜欢听实话,虽然暂时不能给你们太多的承诺,但本将会尽力提高大家的地位,改善军人的待遇,好了,言归正传,今日我给诸位介绍一种戏耍之术,它可以调节军营中的枯燥乏味,热血而充满对抗,相信你们会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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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章 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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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限于严格的军纪,没有人敢大声喧哗,嗡嗡声却是少不了,每个人都在猜测卫风究竟会带来什么,当时普通良人的戏耍极少,更别提比良人还低一等的军户了,每天都被繁重的生活压的抬不起头来,哪有心思去娱乐?

    据他们所知,在士人与比较富庶的良人中,盛行游山玩水,盛行狎妓饮宴,可这些既不热血也不对抗,而博戏,也就是赌博,尽管与热血对抗都能沾上边,只是在军中推广博戏那不是开玩笑吗?

    卫风锐目一扫,便打开包裹,取出了一个两头尖,扁扁的椭圆球状物,单手托住,大声道:“今日,本将为大家介绍的戏耍之术,名为橄榄球,它由两只队伍进行对抗,每队十五人,限时半个时辰,分为上下半场,每场一刻,每一队通过众人合力,把橄榄球或投、或踢入对方的门框算中,投进计一分,踢入计两分,以全场得分高者获胜,极其热血刺激,本将以为,只要是个男人都会热爱上这项运动!”

    卫风手中的橄榄球,是以猪膀胱晒干吹气做成,外面又蒙了一块块的油布进行加固,又硬又结实,总重量约两斤不到,是王蔓与小兰花了五天的工夫才做出来,当然了,吹气由卫风亲自吹,没办法,女人吹不动!

    军士们都怔怔的看着卫风手里的橄榄球,嗡嗡声骤然加大,向弥会意的问道:“将军,这一听就刺激无比,只是橄榄球是如何个玩法,您给弟兄们都说说吧!”

    卫风双手一压,又道:“好!诸位都安静,橄榄球对抗首先需要一块长五十丈,宽二十丈的平整地面....”

    卫风滔滔不绝的介绍着橄榄球的规则,但没有后世那么繁琐,也不限制粗暴冲撞、飞身铲球、弯身用头盔顶冲对方、在阻挡对方射门后蓄意飞身跳压在对方身上,以及非法传球、非法阵势、非法前冲、非法变阵等等集体犯规行为,他要的是热血、刺激,激发越人的勇武血性,唯一作出限制的,则是不允许相互之间以拳脚斗殴!

    简要的说明之后,军士们有的现出了迷茫之色,有的作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还有的在向四周的同伴打听询问。

    于是,卫风继续道:“每队共有三十人,虽然只有十五人上场,但另十五人作为预备队员,如果有人受伤或体力不支,可以由预备队员轮换,全军以队为单位,每日日没前后的两个时辰集中训练,由队正自行选拨出三十人,给你们十日时间,之后按军进行抽签对抗比寨,取获胜者参加军与军之间对抗,到最后总决赛时,本将会邀请府君与谢夫人及山阴官吏、士庶代表观看,最终获胜者将由府君授予奖牌并获得丰厚奖励!好了,光说不练假把式,现在本将做示范给你们!”

    卫风步下高台,一边讲解,一边示范着橄榄球的最基本动作,将士们均是大为意动,有不理解的纷纷提问,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飞逝而过,卫风也是一头一脸的汗水。

    感觉已经讲解的十分到位了,卫风走到场边,召来军中工匠,刚刚命他们三日之内紧急制做出两百只橄榄球,一名王凝之府上的管事已快步跑了过来,施礼道:“卫将军,郎主请你速回郡牙,朝庭有黄门前来宣诏!”

    “哦?”向弥忍不住道:“定是朝庭的赏赐来了,将军您快点去看看吧,这里不用担心。”

    “嗯!”卫风也是这么想的,一时之间,心里充满了期待,于是点了点头,随着管事匆匆而去。

    一路疾行,卫风回到了郡府大殿,殿内已摆上了香案,王凝之、谢道韫与褚炎之正陪着一名黄门品茶聊天。

    一见到卫风,谢道韫立刻招呼道:“卫将军,朝庭有对你的嘉奖下来,赶紧接了吧!”

    卫风拱了拱手:“多谢府君与谢夫人!”随即正了正衣冠,来到香案前半跪于地。

    黄门却把脸一摆,阴阳怪气道:“卫将军,怎不跪接?莫非不知礼数?”

    ‘呃?’一丝不快涌上了心头,卫风翻眼看向了这名死太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请问宦侍,是敕还是命?”

    敕与命的分别很大,敕是以皇帝名义下发的诏令,是皇帝任官封爵和告诫臣僚的文书,命则由尚书台签发,但由于皇权不振,尚书台权力过大,有时命也被混称为诏。

    在卫风的理解中,如果是敕,那说不得,只能跪着接了,虽然面见天子不一定需要下跪,但接敕书是必须下跪,可如果下发的是命,又凭什么下跪?

    果然,黄门那白净的脸面一僵,现出了明显的不悦,冷冷道:“由相王代主上下诏!”

    卫风不亢不卑道:“这么说,该是尚书台签发,末将以为,相王虽录尚书事,但仍是主上的臣子,与末将同朝为臣,故末将执下属之礼即可,不知宦侍以为然否?”

    谢道韫、王凝之与褚炎之面面相觎,他们不明白,把另一个膝盖放到地上,有那么难吗?过于计较了吧?

    他们的确不明白,卫风在本质上是一名现代人,现代人只跪天地鬼神父母而不跪外人,在卫风眼里,给皇帝跪那是没有办法,只是给藩王跪,却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纵是司马道子权倾朝野又能如何?

    “哼!”黄门的不快更甚,但无言以对,狠狠瞪了眼卫风之后,便尖着嗓子宣读道:“大晋隆安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尚书台有命曰:会稽都尉卫风,坚守山阴不失,加偏将军号,另赐金五十斤、绢五十匹,望卫风克尽职守,匆要辜负朝庭恩典!”

    ‘娘的,太小气了吧?’卫风心里连声暗骂,偏将军是将军名号中最次的一个,与裨将军地位相同,在他的想象里,朝庭最少得给个杂号将军吧?而这赏赐,也着实寒碜了些,如今的卫风并不缺钱,根本看不上这区区五十金与五十匹绢,要知道,他在义兴可是抄了几个士族的家呢,虽然粮米布帛都用在了军中,但金银由于花不掉,只能在对外贸易时使用,因此全被他留了下来。

    王凝之等三人也大为不解,都觉得司马道子太小气了。

第一零三章 判令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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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风虽然不满,但转念一想,有个将军号总比没有好,也算是朝庭的序列武将之最末位了,其中最直接的好处是可以招收亲卫,作为自已的私军!

    于是,从另一个角度寻得心理平衡之后,卫风坦然拱了拱手:“末将多谢相王!”

    “嗯~~”黄门略一点头,把命令递给卫风,又取出一封信函,冷冷道:“这是相王给你的亲笔信,卫风接令!”

    “呃?”卫风一怔,却没多想,再度摆好架式,黄门宣读道:“偏将军卫风,胆大包天,无视朝庭法度,以王逆余孽为妻,心怀不轨,意欲何为?本应着宫中宿卫缉拿定罪,但孤念你前立新功,有心图报,且年幼识浅,易为美色佞言所惑,故特予戴罪立功,图后察看!今判卫风与王逆余孽离婚,将此女押送建康,可继往不究,孤会酌情提用,令到之日,即刻起行,不得拖延!”

    刷的一下,卫风面色剧变,猛的站了起来,目中射出了杀人般的寒芒直直瞪着黄门!在他想来,司马道子的反应会如此之快,多半是刘牢之散布的消息,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将王蔓交出,同时也立即开动脑筋,寻思着化解危机的方法,这个时候,公然抗命显然不妥,只是....卫风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眼王谢夫妇二人。

    王凝之、谢道韫与诸炎之也惊呆了,都没料到司马道子会如此直接了当,黄门却是吓的向后连退,厉呼道:“你....你要做什么?莫非你敢谋反?”

    “宦侍言重了....”卫风拱了拱手,正待据理力争,谢道韫已俏面一沉,抢过来道:“孝伯(王恭表字)一系,满门被诛,莫非相王还嫌不够?竟连一弱女子都不放过?区区一介弱女子,谈何威胁?莫非相王竟无半分容人雅量?请转告相王,做事不要太绝,免得激起公愤,今日王家侄女谁都不许带走,哼!我倒要看看谁敢前来辑拿!”

    谢道韫这一发火,老牌高门士女的英雌之气勃然焕发,一股足以撼动心灵的威势迅速扩散到全殿,黄门敢轻视卫风,对王凝之、谢道韫之类的高等士人却不敢有半分不敬,当即苦着脸道:“老奴只是个跑腿传话的,谢夫人请息怒啊!”

    谢道韫面色稍霁,转头道:“王郎,你与妾修书一封与相王,替王家侄女求情,若是不愿,由你我二人牵头发动高门甲族,向朝庭联名上表,请求赦免王家侄女,若还不罢休,妾就坐在山阴,等着相王派宿卫前来辑拿,治个谋反之罪好了!”

    “这....”黄门一脸的苦涩,他来之前受司马道子委托把王蔓押解回京,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谢道韫会替王蔓出头,这可难办了。

    还在为难间,卫风已长吁了口气,深施一礼:“末将多谢府君与谢夫人仗义援手!”

    “诶~~”王凝之摆摆手道:“卫将军不须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说着,行至几案前坐下,挥笔书写,又与谢道韫分别署了名,封好递给了黄门。

    谢道韫叮嘱道:“你速速回京罢,请转告相王,如今贼逆未平,随时会卷土重来,朝庭应以清剿孙恩为首任,匆要小题大作,生出无谓事端!”

    “是,老奴告退!”黄门苦着脸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卫风再次称谢道:“今次多亏了府君与谢夫人啊,否则,末将只能带着拙荆有多远逃多远了。”

    谢道韫微微笑道:“正如王郎所言,不过举手之劳,谢什么谢?妾与世侄女引为忘年之交,卫将军重情重义,莫非妾就能坐视?好了,此话不须再提,其实,妾与王郎均是心中有愧呢!”

    “呃?”卫风不解道:“谢夫人何出此言?”

    谢道韫俏面微红,赫然道:“因山阴固守不失,虽然给朝庭的表文已尽量如实上报,只是....王郎却被朝庭计为首功,进安东将军,督会稽军事,另加散骑常侍,还免去山阴赋役两年,说起来,这全是你的功劳啊,可朝庭偏偏给王郎加这么多,实在令人心里难安。”

    王凝之的脸面也出奇的有些不自然,卫风倒是落落大方的给王凝之施了一礼:“谢夫人与府君不必愧疚,末将能得一偏将军于愿已足,同时再提前恭贺府君三年后入执中枢!”

    散骑常侍,初置于魏文帝曹丕,以士人担当,入则规谏过失,备皇帝顾问,出则骑马散从,资深者称祭酒散骑常侍,隶属门下,与侍**平尚书奏事,往往预闻要政,为显职。

    朝庭以王凝之为散骑常侍,相当于提前打了招呼,三年后会稽内史任届期满,调回建康入执中枢已是板上钉钉!”

    王凝之暗暗观察着卫风,见他一脸的真心模样,这才好受了些,不由叹道:“老夫非是不明事理之辈,但朝庭如此,亦是无法可想,好在褚世侄已被正式任为会稽郡丞,三年后,老夫离任之时,会想办法与令姜举荐他接任会稽内史,也算是作点补偿罢。”

    褚炎之顿时浑身剧震,会稽内史虽然只是五品,但在地方藩镇的地位中,仅次于荆、江等大州刺史,与吴国内史平级,要高于交广湘等偏远小州刺史,当然,扬州不能算,虽然王凝之并未把话说满,可王羲之所出诸子中,唯一在世的只有王凝之,实际上,王凝之就是琅琊王氏王羲之一脉的当家人,这份承诺非同小可!

    褚炎之也不推辞,一来对卫风有好处,二来真能做上会稽内史,褚氏门楣会重新振兴,三来在事实上,由于卫风与王蔓的缘由,褚氏与琅琊王氏已经形成了心照不宣的同盟关系,于是连忙施礼道:“炎之多谢府君,定会尽心尽力替府君与谢夫人打理好会稽!”

    谢道韫微微笑道:“三年后,朝庭还不知是怎样的格局呢,此时谈之为时尚早,咱们惦记着便是。”说着,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向王凝之道:“王郎,咱们家从不缺钱财,不如,把朝庭赏赐的金帛转赠给卫将军罢,一来聊表心中歉意,二来也当作是为世侄女准备的嫁妆,你看如何?”

    卫风想都不想的一口推辞道:“谢夫人的好意末将心领便是,转赠之举万不敢受!”

    “诶~~”王凝之不满的摇了摇头:“转给你咱们心里也踏实点,卫将军莫要推辞了。”

    “是啊!”褚炎之也劝道:“卫将军总是要置些产业的,否则即使将来入了士,两手空空总是不妥啊,何况朝中上上下下也要打点,依炎之之见,还是收下为好!”

    “这....”卫风眉头一皱,陷入了为难当中,馈赠而来的钱财,他真心没法接受,他宁可去偷、去抢、去骗,也不愿受王凝之的馈赠,偷抢骗虽然不是好路数,却是劳动所得,在他的认知中,不劳而获是最为可耻!

    只不过,强行推辞明显会惹来王凝之的不快,这如何是好呢?

    “嗯?”念头电转间,卫风突然灵机一动,赶忙提议道:“末将倒有个折中之法,末将今日于军中推广了一项运动,名为橄榄球,由军士分队争夺最终胜利,参与人数众多,过程热血刺激,末将以为,府君不如把一部分金帛分赐给有功将士,将士们必会感恩戴德!

    而另一部分....估末将估算,大约在一个多月后,经重重预赛,将会打响冠亚军争夺战,届时末将斗胆,请府君与谢夫人领山阴文武及士庶诸业亲临观战,并为冠军当场颁发金帛与预制奖牌作为奖励,如此岂不是好?”

    “哦?”王凝之、谢道韫与褚炎之一瞬间现出了意动之色,士人虽然生活清闲富足,但其实也无聊,对于吟诗饮宴、狎妓作乐总有厌倦的时候,他们的生活需要新鲜事物。

    好比在朝庭南迁的中前期,谈玄论道引为一时风尚,可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谈玄了,玄学更多的是做为自身的修养,而不是用来辩论,没办法,经无数前辈的挖掘探索,玄学被一遍遍的精耕细作,已经很难再出新义,辩论无非是拾前人牙慧而已,这间接造成了佛门的兴旺与儒学的重新抬头。

    毕竟当时佛门精义远未完善,有很大的深挖空间,而儒学又一分为二,忠君思想符合司马氏的需要,传统的入世立功思想,在高门甲族颓势已呈的大背景下,重要性则再度显现。

    三个人把目光全部投向了卫风,王凝之追问道:“这橄榄球究竟是怎么回事?卫将军可否细说?”

    卫风神秘的笑道:“请恕末将卖个关子,一个多月后,府君亲临现场当可知晓,而且末将还敢保证,府君与谢夫人定会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王凝之更觉心痒难耐,偏偏又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这可把他给急的胡须都在隐隐浮动,谢道韫也想早点了解,正要跟着询问,卫风已深施一礼:“府君、谢夫人,末将得赶紧回营安排此事,这就告辞!”说完,快步向回走去。

    褚炎之也大为好奇,一见卫风要走,立刻就向王谢夫妇告了罪,三步两步追上了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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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激烈开场

    (谢谢云歧青谷与九天动的打赏,也谢谢你们的大力支持~~~)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已是夏末了,王凝之与谢道韫的联名信送走之后,司马道子没有任何答复,看上去,是不了了之了,褚秀之与褚喻之及三千义兴军家眷也于六月初来到山阴,其中褚秀之任长史,类似于现代的秘书长,褚喻之任主簿,主管文书簿册,而王凝之在谢道韫的劝说之下,也将他的三子送往义兴,一方面是历练,做些实事,另一方面则是间接向褚爽示好,加深王褚二族间的联系。

    而这些,都与普通士庶无关,他们更关心的是橄榄球,在这段时间里,随着卫风与全军将士有意无意的向外散播,橄榄球成为了山阴百姓提及最多的一个词汇。

    只是,规则虽然了解的七七八八,却只闻其声而不见真容,这心里总是瘙痒难耐,同时也有人颇为不屑,三十个人在一小块空地上你抢我夺,只为那一枚小小的椭圆形球,这有什么意思?不如多做几个,一人发一个不就得了?也免得争抢!

    在期待与猜疑当中,选拨寨有条不紊的举行,每到日落时分,军营里都会如期爆出狂燥的呐喊声与山呼般的喝彩,这紧紧牵动了好事者的心弦,奈何军营看守严密,别说入内,就连靠近都会被喝斥,只能远远的攀到高处尽量眺望,但看不清楚,这反而更加难受!

    七月二十日,总决赛终于来临!

    虽然时值夏末,却是一年中最为酷热的时节,因此总决赛摆在傍晚举行,山阴南门外,用生石灰划出了一座长五十丈、宽二十丈的长方形球场,没有端线、得分线、界内线等线,只在中间划了一道中线,两边各有一个离地丈半,架在托架上的宽达两丈的球门,王凝之、谢道韫及一众山阴文武已经登上了城头,球场两边十丈开外,则是密密麻麻的围观百姓,每个人都带着满脸的好奇,想弄清楚这橄榄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空荡荡的场地与周围的人山人海形成了鲜明对比,百姓们一边猜测谈论,一边翘首张望。

    “快看,来了,来了!”一名眼尖的百姓突然发声惊呼!

    所有目光齐刷刷的转了过去,在数千名军士的护送下,一红一白两队各三十人正一路小跑而来。

    “他们穿的什么啊?怎么这么短?还露胳膊露腿?”又有百姓惊呼出声。

    原来,在实践对抗中,卫风发现,中国古装又长又宽松,不适合激烈的对抗性比赛,于是给参赛队员都准备了过膝大裤衩子与短袖大t恤衫,另外在胳膊肘子与膝盖处配备了护肘与护膝,百姓们从未见过这种装束,在他们的印象里,胡服虽然紧身,却也是长袖长衫,因此难免会大惊小怪。

    可看着看着,倒觉得人挺精神的,炎炎夏日穿在身上,也应该比较凉爽,唯一不协调的,是队员们戴的头盔是黑乎乎的普通军用头盔,显得不伦不类,这没办法,后世橄榄球比赛专用头盔看起来简单,却做工复杂,以现有的技术水平,还不如用普通头盔呢!

    军士们在场边散开,一方面维持秩序,另一方面作拉拉队,起着活跃气氛的作用,而那六十名队员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直奔场中,向城头施礼,齐声道:“末将参见府君!”

    “好!”王凝之大声道:“老夫等这一天有一个多月了,希望你们都拿出真本事,最终获胜者,将由老夫亲自颁奖!”

    “多谢府君,请府君放心!”队员齐声高呼!

    “嗯!”王凝之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上前两步,向下唤道:“府君、诸公与百姓都在看着你们,莫要怯场,也莫要让大家失望,全力以赴,夺得最终胜利,现在,本将宣布,山阴驻军第一届橄榄球比赛总决赛正式开始,请无关人等立即退到场边!”

    暂时不上场的队员撒腿向两边跑去,卫风向王凝之施礼道:“请府君鸣锣!”

    王凝之二话不说,抄起棒槌,对着悬于身侧的铜锣重重一击!

    “咣!”的一声脆响,卫风拿起橄榄球,奋力向城下掷去!

    一道抛物线向着场心坠落,球还未着地,红白二队已经掺杂在了一起,互相之间推攮阻挡,脚步跟随球的预判落点作着无规则移动,一股强烈的对抗意味油然而生。

    “咚咚咚咚~~”置于城头与场边的数架牛皮大鼓也恰到好处的重重擂响,凭添了几分紧张气氛!

    在万众瞩目中,随着橄榄球离地面越来越近,一名白队队员纵身一跃,伸长手臂眼看就要把球揽入怀里,另一名红队队员却眼疾手快,拉着他的大腿猛的向下一拽,就听到扑通一声,白队队员立时跌了个狗吃屎,球也落入了人堆当中!

    在互相提防牵制下,谁都没能第一时间抓到球,由于是椭圆形,球触地弹起没有任何规则,橄榄球斜向弹了开去,恰好落到一名白队队员的脚下,这人想都不想,当即弯腰去抱,刚刚抱入怀里,还未来的及掷出,又是扑通一声,已被红队队员拽倒在地,紧接着,另两名红队队双双扑上,想来抢他手中的球,这还了得?白队队员四人纵身同扑,刹那间,有如叠罗汉般,红队白队交叉堆叠成了高高一块!

    城上城下的观众全都面面相觎,也太野蛮了吧,球还没开出呢!只见人堆中阵阵蠕动,手足乱挥,还伴随着呼喊喝叫,似乎都在争抢那小小的球,刚开始就激烈到了如此程度,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出来了!”褚喻之突然尖叫道。

    原来,压在最底下的那名红队队员吃不消了,把护在身下的橄榄球吃力的挤了出去,但球在争抢中出乎意料的滚出了人堆,立时,人堆一哄而散,一名红队队员抱起球向着对方的球门猛冲而去!

    “红队,必胜!红队,必胜!”一见僵局被打破,红队拉拉队全都扯起嗓子疯狂呼喊,白队拉拉队也不示弱,大呼道:“白队,雄起!白队,雄起!”

    一时之间,场外的呼喊声盖过了击鼓声,一股股热血喷涌上了观众们的心头,在数万双满含激动的目光注视下,白队防守队员上前,拦住红队队员的进攻路线,红队队员向左右一看,甩手一抛,把橄榄球抛向了自已的同伴,同伴凌空跃起,大脚抽射,扑的一声闷响,橄榄球划出道优美的弧线,擦着边柱射入了白队的大门当中!

    二比零,红队先拨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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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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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东晋末年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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