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集
“孔长老,那傀儡冯成偷袭于吾,无果乃罢。现下当如何处?”
“奔雷长老,汝示警拘吾来此,只为此故?”
孔长老老大不乐意道。
“非也!以吾思之,其化为谢长老之形貌偷袭于吾,不成,便施施然而去,观之悠然,吾恐其必有所依占,或有暗手······”
“奔雷长老,吾等皆小圆满之修,彼傀儡虽受上古大阵锻炼,然不过法体之修,何惧之有?便是其有后手又岂奈我何?汝新近晋级,心智仍为凝识之境,当磨炼之!”
“这个······”
奔雷面目隐含怒色,然忆起杏林与冯成交手之情景,知道其人能忍,虽力竭而不屈,心下大为不安。复语之于孔长老道:
“孔长老无怒,冯成此人,有大忍,决非池中物,当小心谨慎才好!以吾愚见,当设计困之,以吾五人之力攻其独弱,一击而成,也好免去些许不测。”
“其人大智,既然能布得如是大阵相阻吾等,又岂会涉险以攻之?其偷袭之策,无非扰吾等之心,拖慢吾等破阵之速尔。奔雷长老,此时应心无旁骛,唯破其大阵为致要。”
言迄长身而行。
“孔长老······”
奔雷张口再呼,那孔长老早已身形渺渺,唯叹气破阵。
“奔雷小儿,汝欲设计谋吾,某家来也,尽可施手段取吾。”
忽然人随声出,一修立于其前,破衫遮体,长发胡乱束与脑后。其体鳞伤遍布,新旧伤痕密密麻麻,形貌狼狈,显见其受难于万劫渊中,确非常人可受。然其面相雅然,双目炯炯,紧盯奔雷。
“冯成,汝居然敢现身吾前,汝不记得杏林之难欤?”
“呵呵呵,奔雷,汝不过宗门饲喂之狂犬罢了,何敢言勇!某家虽法体之修,今欲取汝之命,何如?”
“大言不惭!吾奔雷,天之骄子,十大宗门中赫赫之修。汝不过小小蝼蚁尔,何敢嚣张若是耶!”
“呵呵呵,如此便战上一场!”
奔雷瞧着其人悠然之态,忽然心下微凉,浑体一阵哆嗦。突然便见那冯成身形一动,一拳飞击而出,那空中数千拳影呼啸而至。奔雷大喝一声,将啸月天狼迎击而上。啸月天狼毕竟了得,轰然而起,满天狼影长啸而上,声势浩大。空中拳影,纷纷崩溃,化为点点雾气飘散不见。而那冯成亦是隐而不见。奔雷持法器而立,将神目神通运使之极处,四下搜寻。
“呼!”
一声响,一道剑光直击奔雷,奔雷大惊闪躲,边反手一击。
“啊也!”
冯成之残影,哗然撕裂而开,鲜血四溅。
“区区幻术,岂能迷吾!”
那奔雷运使啸月天狼四面狂击,山样之狼口中一道道青幽幽灵光猛击四方。啸月天狼究竟非凡物,诺大名头绝非空享。其攻击犀利,便是以不足九宫大阵之一相,能阻大能半响,此时此相空间却亦抖动不已,其内之诸相诸物渐趋扭曲,似是晃悠悠几欲崩溃之状。
“好个宝器,果然了得!”
不足赞一声道。
“哼!冯成小儿,原来却潜身在此。”
奔雷暗道一声,双目直盯着一处闪动光亮之区域,慢慢向此地移去,一边将法力毫无顾忌疯狂注入啸月天狼之中,那宝器嗡嗡然若欲醒来。突然,奔雷大吼一声道:
“疾!”
那宝器脱手而起,一道青光闪过,奔雷背身后十数丈外火光四闪,烈焰滚滚而开,一声惨呼,一道暗影若风吹薄雾,忽然飘散。奔雷喘着粗气,面色煞白,双目黯淡失去了往时之炯炯精光,显见其运使此一击之力之威能,竟然伤了元气!而此时那幻阵亦是大变,阵内空间扭曲若麻花,轰隆隆之声响不断,足足一刻之时,乃渐趋平静。而此地却现出了黯淡之青天,幽蓝之百草、杂树,焦黑之土石小径。
“幻阵破了?”
奔雷皱眉讶然自语道。
此时不足正潜身一处山石之下,不停咳血。
“好个奔雷贼子,滑不留手若此!居然假意诳某,却将某之一屡识神灭杀。这下子吃亏大了,无一年半载,识神断断不能恢复。境界之鸿沟当真深不可及。奔雷小圆满于某确乎天壤之别,正面相抗无异鸟蛋之于坚石。亏得某家临时发动大阵,将其仍拘在九宫之相位中,否则必被其觅得而斩杀之!此大教训也!此间贼人各个了得,唯智取尔!”
不足思之良久,再无它法,遂取出此万劫渊中所获之仙草、灵药长叹一声吞服调养。
“唉!运途多桀,便是以命辛苦换来些许药草,如此一折腾,便就又复不见矣。别家修行者,只辛苦修行便是了,哪来这般多性命交关之祸事呢!”
奔雷运使灵目神通,仔细查此新演之空间万物。诸物与实物并无不同,触之有感,视之有形,嗅其有味。诸般物象俱存,与物象之真实世界并无不同。然奔雷心中隐隐有一丝儿不安渐趋强烈。
“不对!吾应仍在法阵中。然此阵似幻非幻,似实非实,以某之见识,居然视之不出。想来其必非同小可。”
左右查视良久,亦无所获,奔雷不经恼怒生于胸间。
“哼!小小法体之修,蝼蚁之辈,所布法阵有何了得!能奈吾小圆满之大能何?”
遂大喝一声,将啸月天狼全力催动,直往此空间四下猛击。
不足吞服药草,打坐一刻,忽觉奔雷所在之空间颤抖欲裂,便急急起身回视。
“噢!贼子,欲强力破阵耶?”
不足心怀忐忑,观之良久,不经眉头大皱。复将识神飞出化尘,仔细查视余修所在之九宫诸相,见诸人修皆奋力破阵,并无懈怠者,遂长叹曰:
“彼等居然齐力若此!唉!说不得需亲历履险也。否则大阵得破,彼五修来袭,吾命休也。”
不足无奈何,复潜身入阵。此番却是真身,其险之大,有身死之虞也。
奔雷攻击良久,亦觉疲惫,刚稍稍趋缓,忽然心生警觉。
“难道那傀儡冯成居然入阵来袭?哼,此番定让汝有来无去!”
奔雷心中一转,便背倚一块巨石,打坐,恢复神力。双目却悄然四顾,警觉若猎犬。
阵内诸般变化,尽皆在不足胸中。其仔细查视,见奔雷力竭而息,目中含暴戾之色,不经冷笑道:
“奔雷贼子,狡诈之属,汝之目光清澈,暗含杀机,此乃以逸待劳,暴起谋某之策,岂能瞒某?”
不足遂将识神隐去,暗藏阵中,自己却假意悄悄摸去,意欲偷袭。那奔雷冷笑,一边暗暗将法力灌注啸月天狼之中,只等其掩杀而来,力尽不能再发时,一举击杀之。此时奔雷虽不能将识神放出,然浑体之感识已趋极致。不足观其机警若是,亦不觉心中大是无奈。然其人身在大阵之中,已失天时、地利之先机,再有其身旁之谢长老仇其若贼,不肯来援,又失人和!灭杀此贼,未时没有一线机会!
于是不足突然凌空而起,将手中一柄仙剑尽力劈下。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大吼道:
“死!”
“啊!”
“嗯!”
一声惨呼凄厉传出,而后一声闷哼。一人如一截朽木轰然倒飞而起,一路血花飞溅。
第一百三十七集
“轰!”
一声山响,数十丈外,一人落地,砸起一团尘土飞扬。
“啊!冯成小儿,吾誓杀汝!”
一声仇怨似海之惨吼狂叫而出。巨石之地,一修摇摇晃晃,独腿而立,目中怨毒之色大增。其身旁左近一断腿横置地上,鲜血淋漓。断裂之处,血肉模糊。其人俊脸扭曲,忿然之色已然将原本白皙之色转为暗红。
“啊!吾誓杀汝!”
其人踉踉跄跄将断腿摄在手上,颤抖着双手观望着断腿,而后将那断腿按在断裂之创口处,就手摄出几张符禄粘在创口处,一边将数颗丹药投入口中。不一时,那鲜血便就止住,其腿如重生,然却非完好如初。毕竟断裂处骨伤肉损,断腿居然较之先前短了寸许。其修观其短腿,复怒吼连连道:
“吾誓必杀汝!杀了汝!啊!啊!·······”
其抬步疾走,却一摇一摆,行路不稳。
“啊!啊!吾、吾······吾居然瘸了!瘸了!呜呜······吾誓将汝分死万段!分死万段!······死!······呜呜······”
其凄惨怒吼声中夹带着哭腔,一边飞也似的向尘土飞扬处杀奔而去。那手中宝器闪着强光,愤然一击,径直杀向倒地之修。
“轰!”
尘土散去,地上一道数十丈长之深壑霍然入目。
“啊!······啊!······啊!蝼蚁!吾誓必杀汝!分死万段!呜呜······”
猛兽伤于蝼蚁!奇耻大辱!其修受此大辱恼羞之下不经呜咽声出,连那俊美之容颜亦是扭曲!
距此地数百丈外一丛灌木之下,一修咳着血,一边喘着粗气暗暗道:
“好险!差一丝儿便就一命呜呼也!不过,此险倒也行的值,其已身中**之剧毒,目的已然达到。以吾半条命换其一身神通暂失,以目下之情形,某家仍是有赚呢!至少少了一位谋吾性命之大修也!”
其修果然乃是不足其人,不过此时受创过重,动不得其体矣。
“哼!在某家大阵中谋吾自是无错,然却将身靠在幻阵之巨石后,汝不受伤,哪个伤之!”
原来,不足之九宫大阵,虽所布简陋,威能不强,然其变幻之妙,远超寻常。譬如奔雷身后之巨石,触之若实物,然大阵一旦运作,虚实之间变幻莫测。不足将其识神暗藏其下,以己身本体袭之,奔雷自是欲一击得手,故其力不藏,尽力一击,而其余力已泄,后力不生,此时不足识神化出,一击!奔雷虽小圆满之修为,然急切间躲闪不及,居然被取其一腿。
此时,那奔雷正大口吞服仙丹妙药。盖因其忽然觉察身中奇毒。一时惊惧交集,将那受辱于小小蝼蚁之事尽数忘却,只是祈求法袋中之丹药可解得此毒,救得性命便罢了!致若先时高高在上之所感,此时早飞逝云外矣!
“天也!魂魄麻痹,如之奈何?啊耶!如此,必为叵测者所谋也!”
奔雷将法袋中诸般丹药摄出,一一吞服,其所有之数种解毒灵药,眼看试毕,其毒仍蔓延不止。奔雷惊的魂飞魄散。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想一想冯成之狡诈、歹毒,并那谢长老怨毒之神色,奔雷忽然咬咬牙,将怀中一玉盒拿出,小心揭去封盒之符禄,打开玉盒,一颗蚕豆般大小之黑色丹药跃然入目。若是有大能之修在,此时必然惊得瞠目!竟然是‘道圣丹’!小圆满突破入道期之逆天仙丹!入道之修,百万大修中尚不足一,此丹功在入道!如此仙丹,以珍惜之喻哪里能名之!
“冯成小儿,迫某如此,吾誓必杀汝!”
遂呜咽一声,将丹药送入口中。一边泪如雨下。此等逆天丹药,修行之人一生只有服食一粒之机会。盖丹药之威能太过霸道,淬炼法体太过,以致同种丹药再服,其效尽失!如此以来奔雷入道之机会从此不再矣!
半个时辰后,丹药化开,其药力才堪堪止得毒发。
此时,若不足在侧,知其以入道期之逆天丹药解毒,必大笑错气也!此毒虽初始势猛,治得魂魄住,然其不过由数种此万劫渊中之寻常毒草之汁水加数种灵药混合炼制而成罢了,只三日之效!便是不服丹药,三日后其效自解!奔雷虽法力通玄,却于丹道之理所知甚少,又焦心被冯成或谢长老所谋,竟然将弥足珍贵之道圣丹做解毒之寻常灵药吞服!其以谋人之心度人,报应若此,岂非冥冥之中之定数也!
不足休憩毕,觉法体、法力回归如常,便复起身直入奔雷所在之法阵中,刚欲飞身而上,击杀奔雷,却忽然一顿,立地不发。
“不可能!彼怎会解得此名曰‘痼’之仙家毒物!此乃依古修之妙方所治,今人所知者甚稀!难道此方竟为彼所偶得之?”
不足惊怒而立,不敢信!唯隐身阵中不敢发。
“啊!”
奔雷长吁而起,咬牙切齿道:
“道圣丹!某之仙家灵药也!呜呜······冯成小儿,迫吾若此,吾誓必杀汝!”
“阿耶!难道奔雷以道圣丹解毒?”
不足一阵儿愣神,忽然如梦方醒。
“是了!其必以道圣丹解毒!哈哈哈······奔雷贼子,汝不识吾毒,居然罔用圣药!哈哈哈·······”
“冯成,卑鄙小人,汝欲谋吾,敢用剧毒,吾必杀汝!哇呀呀······”
奔雷大吼着四向乱击,状如疯狂。
“天也!此贼子功力不减,杀之不易。唉!唯再谋他修也!”
不足思罢,遂悄然隐身而退。那奔雷发狠四击好半响后,四下里张望,无他,唯寂静无声,余则无果,乃罢。
不足复退至大阵之外,回身张望,那大阵颤微微抖动。
“如此,或月余,或数月其阵必破。届时,彼五修合力,某家休矣!然转身死战,便是刚刚晋级之奔雷,决胜之机会亦是万中无一!”
不足紧皱眉头,无法可想。回转身看着此万劫渊中最神秘之所,石碑静立,虽曰无声,然似乎言说,其中之险,几乎绝地也!
“先时,还道彼五修五分,各自破阵,有机可乘!那知道小圆满之修万万非小小法体可抗拒也!虽有大阵之所依,彼等在阵中法力运转不畅,天地神能元力调动不得,识神出不得外,无可获知周边四下之情景。占了如是先机,某尚可苟活,无阵,某家早殁矣!”
不足喟然长叹,毅然抬步入此万劫之所。
三月后。
原本万籁无声之地,忽然灰色黯淡之天空中紫云翻滚,四面八向之灰云急速来归,且渐近渐化为紫色,融进紫云漩涡之中。那漩涡之中电光狂闪,然诡异处却是连一丝一毫声响皆无!紫云之体愈发壮大,几将整个空间充满。然那紫云之地与万劫之所却以石碑为界,一边浓云翻滚,一边却安然若故,寂静无声,唯浓雾弥漫空中。
突然,紫云之漩涡急速收缩,若一面巨大之玉盘般旋转,而后“轰隆隆!”一声巨响,似是万千声响聚压一处,同时爆开。其音浩浩荡荡四向传开,如万千雷鸣轰鸣耳畔。那音波所过,山倒物毁,烟尘外泄,如万顷烟波于同一时间化为雾霭,而后迅即消亡,居然来去如刹那芳华降世,物色皆有而影踪俱无!
浩劫过去,雾霭之内,安然若素。而其外则若末日临世,万物俱毁。却哪里还有异色之草木、沟壑、山丘之属在!唯一道深及百丈之大坑,坑内五修浑体鲜血缠身,倒在土石之上,生死不知。
第一百三十八集
浓雾之地,不足此时亦是险象环生。自一步深入,景色大异,只见土岗若丘,草色青青一如万劫渊外之情景,恍惚身在草原之上矣。然其身方圆,十数只巨狼四下相围,咆哮不退。不足虽据一陡坡之巅,浑体亦是鲜血淋淋,衣物之属几不避体,佝偻着身子,大口喘气。其体前数丈之地,横七竖八有十数只巨狼倒毙。远处高岗之上仍有数百巨狼奔腾而来。
“哎呀呀,若非某家体骨坚强,肉身硬愈金石,此番鏖战,小命已归魂府!只是此地明明乃一座幻阵,巨狼及其攻击之悍勇却真实无两!便是地上凶兽之尸体可以幻化,然某家浑体之鲜血可做不得假!再者此巨狼攻击主动,且极有法度,亦非幻阵可以化出!难道······”
不足盯着远处尘嚣而来之巨狼群,这般自语未完,那周边相围之凶兽已然咆哮冲来。不足无奈何,复迎击而上。凭着强横之体格,奋不顾身冲向当头一高大愈他兽近半之黑狼。其巨口微张,内獠牙闪闪,寒光森然,双目冷漠淡然。见猎物大动,那兽突然暴起,飞击而来。不足虽心下稍惧,然此生死之机,反而冷静无波,五识机警而敏锐。识海中诸兽攻击之速、之方向皆缓慢而久长,似时空骤缓而至于渐停。那前方来攻之头狼,虽凶相非常,其实其左右夹击之数狼才甚为危险。不足心若洞明,仔细判断数狼来攻之空隙,计算彼等攻击之速。见头狼跃起掌控上方,左右数狼合围而来,断阻四向退避之途径,更远处成百上千之凶狼恶兽,层层落落相互照应,几无可逃避者。
“此等凶兽似是久与修行者相争,竟然施法阵相围!如此绝地久不与外界交集,怎会有如是聪慧之凶兽耶?难不成此绝地竟然以法阵与渊外有染?此地凶兽难道是此间法阵受激发动,而于渊外摄来,拘禁与此间不成?唯如是想,方可释得此怪异之现象!如此则此间法阵之逆天真可谓空前耶!仰或此法阵具空间之能,将阵中之人投抛渊外绝地耶?不,不,不······凡间哪会有如是之大能修行者也!便是仙家之辈,阵法之能高及若是,亦可谓阵法大仙师也!然此凡间哪里会有如是高人也!”
不足这般想着,却使识神化尘,笼罩了此地方圆百里之广,将那百里内纤尘尽数收拢入目,暗暗计算远近凶兽之破绽,于兽群完美之攻击队列中觅得一丝儿空隙。正是机不可失!不足猛然从高高跃起之头狼足下射出,体如收拢双翅急速奔驰之飞燕,落于十数丈开外。彼处数狼观其来处,咆哮夹攻,不足急就地翻跃,譬若懒驴打滚,险险避过开去。其时其浑体衣物丝丝屡屡,血尘相杂,狼狈不堪。而后,不足起身,往斜径里急射再走。皆是先时所算计之路径,一丝一毫不敢有误。待如此般闯过十数里之远,那巨狼渐渐落于身后,然其并未收手不追,依然咆哮飞驰不停。
“晦气!这般情景,只怕再跑不出三五十里便力竭矣。”
不足暗自腹诽,急中那里能生出智来!正是此时,忽然天地元气大乱,而后轰然一声山响传来。不足骇然止步,回转身往身后巨响处张望。却见那数千巨狼皆匍匐于地,便是那身家庞大之头狼依然。而此间原上青草丰茂,高高低低山岗起伏若旧,却哪里有什么爆裂地震处?
“难道竟是某家之九宫大阵已破?唉!小圆满之修果然了得!想我九宫大阵,虽限于仙材法料之粗陋,威能不及原阵之三分,然其绝妙之处,已然非普通修行者可望也。”
不足叹口气复道:
“如此只好逃入此绝地深处,再做道理,难不成要引颈受戮么!”
不足望一眼匍匐在地之群狼,回身再逃。此次彼等居然再未追击!十数日后,不足立身一山崖上,面上尽是疲惫之色。其搜寻此原上大阵之阵核所在已是半月有余,然一无所获。而彼五修中有二修已然入此阵,寻觅而至矣。若破不得此阵,必为其所灭杀也!
不足无奈,息得三日之时,识神已然恢复如初,便再施法寻觅。此番识神力足,不足便小心运使之,仔细往前方未寻之处搜寻。有数处可疑之所,然皆在凶地。识神履险或可探知,然一旦受损,将危及本体之生死!
“难道非履险可以出阵?可恶!此必古修中恶徒所设大阵,逍遥处,危机四伏也!罢了!罢了!眼见得彼二修尽皆入阵来攻,以某家之能,横竖一死,不若冒险入绝地一探,或有生机。”
这般想罢,不足决然往此地最近之可疑之所进发。行轻身之术飞纵,不过半日,便到一处荒地,其四围密林环绕,唯此地方圆百丈寸草不生。其地面之上鹅卵石密布,似成极玄妙之图形,然仔细观之,却复不甚了了。
“此必上古时大能所布石阵耶!”
不足眉头紧皱,抬眼再望,只见其中央之处一台,丈许高大,为一完整巨石所筑。其石上刻符怪异,便是不足亦是识之不多。
“此地诡异,不可轻入!”
不足思衬片刻,捡起一石抛入此荒地。那石初始飞行如常,然快及石坛时,突然崩裂,化为齑粉。
“娘哎!其威能果然了得,冒然进入,必成死物矣!”
就在此时,不足忽有所感,遂转身后望,入目之中,仍是莽原,并无入阵之修行者。然不足心下明白,彼等二人已然离此地不远。
“得设法阻止其二人靠近此地!”
不足略一思量,就近设伏,于此百丈之荒地外布一座迷踪法阵。此等法阵威能平平,然布设简单而其速甚快。不足将设阵之物什于识神手中接下,急速布设。而其识神起于云头窥探彼方二大修之行踪。
“亏得万劫渊中强抑识神,致其诸修识神出不得体外数丈,此其某之先机也!”
不足这边设阵未完,彼一修已然出于高岗之巅。毕竟大修之能,虽识神受制,然其目力之强亦是凡俗、小修远远难及。
“孔长老,那傀儡冯成却在此地!”
谢长老大声惊呼,语中喜意难抑。
“何处?”
高岗下一边小径上,正小心搜寻之孔长老亦是住步,惊喜传声问曰。
“坡下林中。”
“切莫打草惊蛇!谢长老,此地小径有二,吾等二人各据其一,迂回而上,前后夹击,一击得手!后再觅它法出阵可也!”
“善!”
高岗上谢长老急速奔下,目中精光狂射,紧顶林中之傀儡。不足识神在天,周边之情形早已洞悉,心中亦是发急,手中之物什飞速射出,其身侧之阵势渐成。正是此时,其身左一道黑影如飞袭来。不足大惊,眼看法阵渐成,放手则必面对二小圆满大修之袭杀!不足心念一转,居然不管不顾,手中法料不停,法阵渐渐合围。而那黑影终于及身,不足身影受击,如飞而起,一道鲜血狂喷而出。然在最后受击之刹那,不足手中最后一道基阵之仙材法料亦是飞落而下,准确着地。左右如飞而至之二修目中,那飞起之喷血身影渐渐隐去,眼前却是一片郁郁葱葱之森林,淡淡雾霭如丝如带,缠绕林间,却哪里还有荒地之类存在!与冯成一般那荒地已然消失不见!
“孔长老,此法阵却是何阵?“
谢长老皱眉道。
“此为一座普通之迷踪法阵,威能不大。以吾等二人之能破之不难,唯些许时辰尔。”
“如此速破之,那阵傀儡冯成受孔长老重击,一时之间行动之力尽失,难以再布设法阵相阻。若稍许延迟,只怕其复设阵成连环,则吾等恐无功呢!”
谢长老急切道。
“法阵连环么?哼!其法早成过去!今人设阵,虽亦曰连环,然不过数阵勾连,哪里能称之曰连环。连环者,吾昔日曾闻家祖有言,盖其以绝强大阵为基阵相环勾连,威能之大,有夺天地玄妙之能,割裂阴阳昏晓之妙,勾连天地法则之力,虽不能毁天灭地,然其威能已然无可思矣!”
“孔长老见识之超绝无匹矣!”
谢长老目中敬仰之色愈浓。
第一百三十九集
不足幻阵成。阵若幽林,昏暗不明。其内古树参天,藤蔓遍野,杂草相间,几无净土。稍远处,暗障之中,草甸之上,一物蠕动,若虫稍粗。及至近前,却原来乃一人!其浑体衣物碎裂,已不蔽体,状若乞丐。口角鲜血淋淋,目中神光黯淡,又如将死之状。
“嗯!······阿也!······啊哦!······”
那人慢慢儿侧翻其身,身下一石,早已成鲜红之色。将身向上微微蠕动,背树而坐。抬起手臂,将唇上血迹以破碎之袍袖拭去。
“还好,还好,虽死里逃生,法阵却成,幸也!哈哈······阿也!此番受创颇重,只怕伤了五脏六腑也。”
其人摇摇头,晃晃膀子,捏捏腿儿,忽然皱眉大开,微微而笑道:
“善哉!体骨无损,所损者,几丝儿精血尔。某家乃大运之人也,何惧宵小之辈!哈哈哈······噢,噢,噢,痛死吾也!······”
此正是史不足其人。此时其一边大笑,一边忍着浑体伤痛,样貌怪异之极。将身体端正,依其惯常之旧习,放出识神查之。阵外二修飞临之状,便是其眉眼微动亦是历历在目。闻其对答,不足忽然目光肃然,笑声戛然而止。其时正是那孔长老与谢姓之修论那上古连环法阵之秘闻。不足修行所涉猎者颇多,然深者,唯法阵之道尔。其时闻听上古连环之法阵竟然以强绝大阵为基阵,威能逆天时,居然张着口,好半日合之不拢。
“法阵居然可以如此布设!天也!何人之所思,敢逆天地若此?”
不足闻言,痴傻般呆坐不语。先前,便是不足法阵大家亦是绝然思之不及此处!以绝强大阵为基阵?岂非笑语耶!然不足忽然住口不语,回转身瞧着荒地左右,若有所思。
阵外二修此时对视一眼,孔长老大吼道:
“合力!破阵!”
二修同时催动法诀,一剑、一羽扇起在半空十数丈之处,对着森然林木狂击而去。那剑幻化千数,呼啸而上,半边空间几为剑影,寒光森森,狂斩而下,剑光前赴后继,宛若无绝。与此同时,孔长老之羽扇却轻轻摇动,似乎风淡云清,然其下森林之所在空间大动,颤颤抖抖,尤胜万剑处。
谢长老讶然而视,目中隐然惧色再生。同为小圆满之境界,神通之差异大矣!
不足盯着二修强力破阵,目光颓然。虽有大阵之所掩,然由内视外万物清晰可见。不足观诸二修攻击之强度,知道其阵可守不过盏茶功夫罢了,而后必破。此时周边空间抖动渐趋剧烈,显见得阵外二修之攻击已然更胜!
“当思谋良策,否则吾命休矣!”
不足爬向大阵与荒地石阵相连处,仔细审视,苦苦思索。
“以某之法阵见识,自不能以大阵为基,再创新阵。然连接二阵确乎有法可依!奈何二阵之相接或威能大增,或减小若无。增则大善,减则命休!何如?”
眼见得大阵呜呜然,几近崩溃之状。不足恨声道:
“罢了!罢了!死而已,何惧!”
遂以古本秘法勾连二阵。及那最后一块聚能仙材法料落于节点,两座大阵悄然无声,浑似先前一般无二。
“难道古本秘法竟然有假!······嘿!晦气!如此难道等死?”
不足大懊恼!抬眼观诸四向,空间抖动更烈。
“嘿!横竖一死,闯此石阵,又当何如?”
不足绝然向石阵爬去。一节节一段段,似虫蠕般,显见得此次受创颇重。然毕竟渐渐靠向中央石台。
突然,不足闷哼一声,面目大变,几若暴尸!双目外凸,口张舌出,喉中呜呜,不成言语。蔽体碎布哗然而碎,几成粉尘。肌骨毫无预兆猛然割裂般剧痛。其浑体似万马分尸,肌肤撕裂血肉欲飞逝而去。
“阿也!天地神能!此方圆不过百丈之石阵,居然操控百里神能加注阵中!此番只怕在劫难逃了!”
不足慌乱之间,急以必杀技控其内腑中神能遍布肌肤,以抗外界之巨力撕扯,然其本体力弱,不过杯水车薪尔,哪里能抗得住百里神能?不足一边强忍剧痛,一边运足气力,就地翻滚,如圆木前行,急向石台滚去。此情此景,莫说狼狈,便是以牲畜之属类比亦不为过也。
石台之旁几级台阶,不足正欲向上攀爬,忽然石阵周边天地气机凌乱,动荡若石入静水,其波纹可视。正诧异间,不足忽然感觉周身撕扯之力大减,心下略轻,急纵身上台,连那崩裂之肌肤亦顾之不得。上得台来,勉强站定,俯察之,台上似刀剑雕刻一般,有刻痕若干,三团怪异图案之刻物,极为惹眼。其一火红,视之若烟火。中央之刻图,其色幽蓝,观之若水滴。尚有一图刻痕若墨染,其图隐约,余物不可见。
“这是何物?雕刻其上所为何来?”
轰,轰,轰·····
接连山响传来,不足惊惧回视,见手布法阵半灭半明,石阵内外天地气机若水泡,次第泯灭,倏然而来。
不足大惧,复俯视雕图,见火团正中,拳头般大小一石略凸,一掌击之,其石不动。复运使神能元力,欲以掌触之。轰然爆响之音炸响耳侧。四围八相毁灭之气息扑面而来。不足被击倒地,其掌恰恰摁在石上。直觉天旋地转,眼前金光似线一道道扭曲盘旋,密密扎扎,层层落落,渐成一金色喇叭口状物什。其物虽无触手,却似有无群吸扯之力。不足浑体似为无形大手所控,拉扯入此金线之通道中。
可怜不足,先时,触摸怪石时,弯腰低首,体如对折,此时竟然亦复如是,体如对折,如风轮旋转,急若风驰,更似电掣,便似这般轰轰然而行。而其身后数丈处,一团炙火若龙之形貌,紧追不舍。或是受此怪异孔洞之所限制,那火团亦是不紧不慢,追随而来,无稍越半尺,亦无稍落一分。
不足此时头晕目眩,辨不得上下,无分左右,只是心下暗自祷告,莫将小命送在此地!
忽然,不足觉察浑体一抖,继而一股飓风扑面而来。似乎金色通道已然消失,只是数息之功夫,‘轰’,又一声闷响,一道火光腾起,而后一股烤肉焦胡之异味扑鼻而来。
“何物焚灼?”
咝咝······不足一边若风轮急转,一边支起鼻子嗅一嗅。
“怎得这般肉香?”
稍稍将识神探出。
“天也!怎得有火球罩体!啊!啊······”
紧接着惨呼不绝。
“某家燃着也!”
不足大呼,心中惊惧无匹,知道先时之烤肉香味乃是其身灼燃也。
“这般灼燃,岂非点天灯呼!不!不能似这般窝囊死去!得想个法子!”
不足强忍着肌肤烧灼之痛,积极思量。
“水能克火,以水攻之!”
不足搜遍所习法诀,虽有五行大术在识海,然境界不过凝元,哪里能驱使得动?
“居然有米难为炊!”
紧急之时,不足唯将识神外放护体。识神虽未燃,然本体法力不济,抗不得体外强大之拉扯之力竟似欲脱体而去。
“天灭某家也!奈何?奈何?”
不足喟然太息曰。
终究闭了双目!
第一百四十集
某地,一湖,不大,其水可鋻,清冽无鱼。水中纤纤碧草摇曳,可见上有活水注入,是故水流而草动也。湖围之四向平缓有坡,其小丘草丰,道旁花木,繁茂成林,其内幽深。湖上苍穹幽蓝无云,上下天光勾连,寂寥无声。
突然,天穹万丈高远处,金光大放。不一时,一朵金色喇叭状鲜花独放,无枝无叶唯此花怒放。其花蕊之处,幽深不可视,有金光煌煌然出于其口,洞彻天地。那花似乎终是开到极处,呜呜然,鸣声大响。一蕊忽长,伸出花外,轰然炸裂。其间一火球滚出,旋转而下。其后,一道火龙紧追扑下,相距数丈,终是不及。
“嗨!”
一声炸响,那火球渐渐舒张,隐隐约约似有一人形之物,渐渐张开其躯体。其物做大车轮般飞速翻动,一道道筋斗连续不绝。而那火球居然渐行渐慢,而其后火龙却缓缓相近,几欲相接。
此火球中正是不足其人。
正当其惶恐不知所以,忽然便忆起早先所控之神秘天地气机,其命名曰本初元力之物。
“此力神妙,或能救某之命!”
不足惶恐间长吸一口气,将识神化尘外放,仔细感悟,恍恍惚惚间,那一道熟悉之气机忽然萦绕而来。
“便是此物----本初元力!”
不足运使识神操控其力,成一金球相护。那体骨激发之火舌,居然移在其外,虽焰火汹汹,其体不伤,自然亦无痛楚之所感矣!
噗通!
哗啦!
入水声,溅起水浪之滔滔声,相接而发。
呲!
轰!
水受强火烧灼之气浪升腾声。一时之间万种声响杂然相左,同时勃然而开。
却原来是不足已然坠落湖水中,其身周遭火球与那身后火龙与湖水相激而成之景象!
此景,远观之,只见一团火在前,其后一道火龙相随,轰然入水。一道白色蘑菇状云雾升腾,随之滔天之巨响四方震天大起。后巨浪滔滔而走,闪击四岸,近岸草木土石飞扬四起,尽皆化为齑粉,随狂风而逝。而其湖上之高空,那金色花蕾中,蓦然喷出七色光彩似火,是花摇摇欲坠,突然便爆裂而开,其所喷之物与那朵金色花蕾,尽皆飞溅而开,其势之大,无语可描述也!漫天火舌舔着四向之空间,轰隆隆,天地震荡。不足自是不知是景。此时其入水,直冲湖底,身侧湖水四分,一道水中通道相绕,虽火舌尽消,其体却入顽石直砸击入湖底泥石中。随后,火龙紧随而至,呼呼大响。
嘎,嘎,嘎!
那湖底竟然烧灼欲熔,火舌刚消,水复至。
呼!
水过湖底熔烧处,其熔岩之地更复坚化若金石!而湖中水面居然降至三尺,其湖已然不再,唯一小水洼尔!
三日后。
嘎嘎,嘎嘎······
湖底灼烧处,坚硬之石面裂开,其中间之缝隙略大,一物如草木疯长,渐渐直出,仔细视之,却是一道赤身**之人形之物,慢慢倒缩而出。其物确然一人修也!只浑体毛发尽失,面目因烧灼而成焦黑之色,燎泡密布其体表,局部溃烂,流血不止。那人明睁双目,左右看看,忽然大笑道:
“娘也!某家居然未死!某家居然仍活着!啊哈哈哈······”
其人便是不足。
不足躺在湖底凸起处一石上将息数日,而后慢慢起身,出湖。晕晕乎乎般蹒跚着上了小湖左近一丘。背树而坐,仰头望天。天色晴朗,高远不可及。
“此万劫渊外之天色也!难道某已然脱出险境耶?”
不足心下暗喜,然又复忐忑之感在胸。将息得半日,仔细查之。观诸此地寂然无声,除草木之外,便是鸟兽亦是无所闻其声!眼前确乎一湖之地,然湖已不在,现下唯一小水洼尔。其水洼之处,雾霭茫茫,浓密不能视物。便是不足如今,识神外放亦是受其处波动凌乱之空间神能元力之影响,迷迷糊糊,不知其何。雾霭之外,再无动荡。
“怪哉!某家从无闻是景也!此地唯草木之属,再无活物?”
不足皱眉深思,先是那湖之消亡。仔细想想,便是其身周侧之火球,连同身后火龙,一击亦然绝无可毁灭是湖!且此地空间波动如是之强烈,绝非入湖一击可以成!
“难道某家乃是触动传说中之空间传送法阵‘蚁穴’而遭传输不成?”
荒地石阵处。二修衣物碎裂,浑体血肉模糊,似死尸般挂在远处之大树枝上,相隔十丈许。此时,两修刚刚苏醒。迷迷糊糊,盯着前方千丈方圆之巨坑,皆张着嘴,闭之不合拢。想一想前时二人合力破解那傀儡冯成所布之小小迷踪阵,初始倒顺畅无阻,而越往后,居然感觉其阵威能随破解渐巨。无奈何,二人忍痛将出威能巨大之法器宝物来,全力催动,一击而解。观诸其迷踪法阵所爆之火光闪动,二修面露笑容,却不料笑容未及展开完全,第二道光闪大作,那乱石阵居然亦是炸响!
“二阵渐次爆炸!居然二阵相勾连而成······”
不亏二修有大修之名,果然有大修之能也!眼见得大危至,双双使出神通,先是以浑体法力使出护体神光相守,而后皆不约而同,将法袋中之所珍藏之法器宝物,一股脑儿请出。
“爆,爆,爆······”
随着其声大唱,诸般法器轰轰然尽皆爆轰而开!石阵爆裂之恐怖神能元力弥漫而来,与此法器所爆裂之神能相较,大阵之气势煌煌然若皇国兵势,法器之能不过一匹夫尔!倏忽之间便悄然漫过。然便是如此却已稍阻大阵之威能一息之时。这便够了,二修飞身而后退,尽皆使出平生之力,毫无保留!待得大阵之力漫过,二修之命已然得救矣!
半日后。
无枝无叶之一参天古木下,谢、孔二长老狼狈而立。
“孔长老,此子当真法体之修么?”
谢长老凝眉问道。
“应是法体不假!”
孔长老亦是皱眉回曰。
“然其能若是,怎不令吾疑!”
“谢长老,那两座法阵连环爆炸,确乎上古之法阵连环么?”
孔长老双目炯炯直视谢长老道。
“这个······或许······”
谢长老目露迷茫之色喃喃道。
“以吾之见识,可以肯定其必为连环之古阵法!然其法确乎已消失于久远之中古之时矣。今人所知不过口耳相传之只言片语罢了,此傀儡冯成怎生得知?”
孔长老言之灼灼道。
“孔道兄,此二阵威能渐次增加,其法为阵确乎为上古之法所布,亦确乎为古连环法阵,只是不过两阵相连,威能亦非惊天,奈何如是惊惧哉?”
“谢道兄,能二则可三、四、五以致无穷也!”
“若如此,则······”
“是!其人之要,只怕远超宝器之价值!”
“道兄所言极是!宗门若得其人,便是布一座护山大阵,何人可入?何人可破?岂非自然立于不败之地也!”
“若是以之攻,则何如?”
“孔道兄,如此无阵不破,则何门何派不能败之!”
二修惧然相视,再不能言。
第一百四十一集
正是不足忽然间知晓其身居之所乃另一法阵之时,孔、谢二位长老却停滞乱石阵处,再不敢破阵而出。
“谢道兄,冯成此子法力可以无视,然其法阵之能,危乎其险!此番布阵正是其匆忙间之手段,若再次,安敢言全身而退耶?不如······”
“孔道兄所言甚是!吾亦做如是想!不如便在此地等十大宗门中陆仙高手破阵?”
“正是此理!左右诸门派高层欲取冯成即在目下,吾等不如在此地觅得些许仙材法料,灵药仙草何?”
“孔道兄,高人也!”
“哪里!哪里!哈哈哈······”
且说那不足又复身陷一阵,亦是郁闷不已。
“某家非倒霉,乃是发霉也!”
一头抱怨,一头复放出识神化尘,往此地空间四下里搜寻而去。识神依然受限,寻常之修,便是小圆满之流,其识神依然外放不过十丈许。然于不足则其限制不过使之识神所辖范围缩水些许而已,然此时亦是可笼罩千余里之远!盖其数十年所修,大部却在识神尔!
月许时日匆匆而过,不足识神所过,亦是寻得些许万劫渊外罕见之灵药之类,以识神物化之术将其采摘,收入法袋,亦是算作历险之所补!余物无他,唯一座祭坛般物事据此地之中央。
“怪哉!此地五行在水,水行元力富足,奈何尽皆火属性灵草耶?”
不足以轻身之术前行,所过尽皆如是,不禁诧异非常。
数日后,祭坛之所。
不足目下之地,依然石阵相围,其中央一完石为坛。其上刻符繁杂,或简洁如横竖勾奈,或繁复若画,朴素古雅,毫无显眼处。
“是了!上得其坛,其阵自解!”
不足举步而行,毫无惧色。有先时荒地之经历,不足无惧焉!
行入石阵三步时,呼,一声响,腾,一道火舌就地底而来,燃灼四围,而后呼呼之声大作,不足之周遭烈火熊熊而起。
“阿也!不好!触动大阵矣!”
不足强忍惊惧,往四下里放出识神观望,入目之景险些骇出胆来!哪里还有草木之属,此地万里之围尽为火海矣!焰火汹汹然,不过半日之功夫,便连大地土石已然熔灼欲化了!
“怪不得此地尽为火属之物,原来却是以水行封住火行!此地竟然为一座水火大阵!阿也!某家身处之地必为阵核之所在,其火行元力最甚,到不得数日,此间火属元力聚集阵核,某必为焚灰矣!”
不足运使神通,放出护体神光,然渐次升高之灼热感使其体色血紫,宛若鬼物,几无人色!
又三日,不足其时已然抗不得熔灼之力,似夏日炎炎时凡间之犬属,大张着口。此时此间万里空间凝缩不过百里,不足周遭之焰火,其灼热亦是达至先时百倍。不足尝试调动识神以勾连本初源力相护,奈何其时居然百试不着!
“啊呀!天亡某也!此路不通,却如何处?”
不足体肤欲焦,口不敢呼吸,怕其火焰灼烧内腑,此刻早已调为内息之法。然火行之力愈发了得,由不得其不大声呼喊。到下一日午时,不足已然昏昏欲死,然人却到了石坛之上。
火力愈发生猛,不足渐渐不止,将闭眼时,必杀之技法忽然发动。此完全乃下意识之激发,确非有意为之。便是此技法发动,浑体内外神能大动,将那火属元力丝丝屡屡吸纳入体。此地此时火属元力已然流光若水,加之空间渐缩,宛若大水受制于四面围堰,无处可泄,此时有机可乘,轰轰然强行挤压而来。可怜不足若是昏死过去,无痛无惧倒也罢了,而其时偏偏火行元力浩浩然入体,急切间死之不得,痛感四溢,嗷嗷咆哮。那不足此刻面目扭曲,几无人形,哪里还有一丝儿人修之像!不过小半个时辰,其体已然欲爆。不足无奈,唯强行以必杀技导引之,火行神能深入骨髓,且其丹田之中,经脉之内,元力之甚已然欲爆!其能锻铸肌肤体骨,所生发苦痛终是太大,渐渐体鼓肉胀,肌肤渐趋球圆,爆裂之现亦是生成。若此番体爆,内外交集,非单**,便是魂魄元神识神亦是飞回湮灭!不足长啸一声,心下暗道:
“罢了!罢了!死而死矣,其痛若何!”
噗!
一道金光闪亮,不足忽然长出一口气,微微笑着,闭了双目昏厥过去。
噗!噗!噗!
接二连三,火行元力轻爆裂开,复凝聚若火焰状,一朵朵漂浮四围。那焰火渐聚渐多,呼呼烧燃,石台上高温若炉。其上不足足下之一朵露珠状雕花,忽然忽闪、忽闪发出晶莹之光亮。此时不足本就燎泡遍布之体,更复无状,晶莹透亮之水泡,只是刹那之时便灼烧若焦。
又过得一刻之时令,那石台中央之雪花状雕花倏忽张开,其内飞出一片片雪花,迎着火花而去。四下里一丝儿清凉渐渐生出。
不知过了几时,安坐如雕物之不足忽然睁开双目,诧异而望,见四围之情状,大惑不解。
“雪花?这,这······这水行之元力何来?咦!某家还在!”
然,无论如何,水行元力此来,却是救了其一命!
石台雕花中雪花不停飞出,向四下飞扬而去,几若杨花轻扬,飘飘飒飒,虽火焰四射,然雪花飘飘,并不见有溶化之情状。不过数个时辰,石台四围已然清冷若初秋之时。
不足大喜,毕竟天无绝人之路!而后匍匐石台之上,仔细破解此阵核之秘。目下之要,脱身第一。谁知道水火二行之力达至极处,又复生发何种故事!至于水行元力,不足猜测,盖此地阵法便是取水火二行相克之理而成,此石台上之法阵却是一座抽取水行元力之法阵,于此空间内大阵发动时,相克于火,则水行乃现。不过,一般而言,水火相克,大阵威能必降。此地大阵是降威能仰或有其他意图?降威能何必设阵?其他意图又是何?不足摇摇头,继而复低头匍匐于地,一寸寸细察之。
此周遭水火二行终是相持,而空间之塌缩仍在继续。
“不对呀!照说水火二行相持,空间便会稳定不动。此地怎么仍在塌缩呢?”
不足皱眉思之,左右无法可想,便抬起头四下里观看。此刻此地已然塌缩若十数里大小。水火二行相激处,雷声滚滚,电闪不绝,受其殃及,波及处沟壑道道,若巨刃相割,其中央处色泽漆黑,而后层层淡然,至最外处已然鲜红若血矣!此景观之令人心惊!
不足观之是景,忽然心生警觉。此雷场渐渐张大,威能益增,再不过数个时辰,此地必然尽数为雷区矣。届时,唯恐万千雷击,体毁魂消呢!
“某家早知无这般妙事,果然!这却如何是好?”
此时已是不足绕着石台转了数百遍之时了。想一想上座法阵上之机关凸起部,不足已是觅得无数遍,哪里有呢?
“石台既无凸起又无凹陷,寻不到特别处,这却如何是好?”
忽闪!
一道闪电击来,正中石台。
轰隆隆!
一声炸雷紧接着响起。
不足毛发尽竖,发若冲冠!浑体抖动若筛子!体若斜柳,随之乱拜。闪电过去,不足浑体赤黑软绵绵摔倒石台上。
“娘也!某家死也!”
便是此时,石台忽然生出吸力。此间十数里空间内漫天之炸雷、闪电狂乱大作,倏倏然尽数击打此石台而来。
不足观诸是景,大叫一声:
“吾名休矣!”
而后昏死过去。
第一百四十二集
且说那奔雷师兄,此时正独自身陷一座连环法阵中。其不知此阵之妙,亦识不得此法阵之要,出不得此阵!无奈之间,便仔细搜寻此地,倒是收得仙材法料若干,灵药仙草不计,心下亦是大喜。
“现下冯成在此,渊外诸般势力必设法取之!吾便待在此地,等此渊大开,却不可再历险搏命也!”
其修居然安居与此,再不枉费气力也。
而另一处大阵中,入此地连环法阵中之二修,其一惨遭一座子阵毁灭,另一修肉身尽毁,唯余识、元双神合一之简陋神体尔。因其小圆满之修为,神体仍然孱弱不固,其时,凝聚若拳般大小,隐于暗处,瑟瑟发抖,不知其可!
不足此时却惨遭冰火双重侵袭,外加那身外之小空间加剧紧缩,雷电已然轰轰不绝,及至最后,那空间收缩若丈许大小,其内半雷电天火稠若泥海,半冰雪黑水几欲凝结成晶,两半事物状若阴阳之鱼,旋转不停。而不足之焦黑肉身与金色识神,此时已然受其内神能元力之牵引,分离为二。其焦黑残破之肉身在阳鱼之核,而其金色识神却在阴鱼之核中。二体随阴阳双鱼之交汇旋转而滴溜溜旋转不已。其时肉神分离之不足昏昏然,不知生死。而其双体却在旋转中渐渐丰融圆满,便是那色泽,亦是**渐白而神体渐具七彩之状矣。
又三年半后。
万劫渊东向三十里之地,云天之上,银色如雪之浓云中,十数修驻足而望。其一修道:
“此番家族动用精锐暗卫,耗资之巨,费时之久,无可计数。不说暗卫费时数十年,于万千细若发丝之线索中一道道严查,剥茧抽丝,终是查到那史家余孽藏身之处,便是十宗门中已然攀越至高层之家族死士,此番被彼等连根拔起,尽数斩杀,此等损失已然大若山岳!吾等皆家族中坚,此番灭不得此余孽,收不得那宝物,有何颜面面对老祖?有何资格再居于人上?”
“大楼主多虑了。吾等身居古大陆高手之列,区区蝼蚁,灭之呼吸之间事也,有何难哉?”
“非也!此史家余孽此时已然成香饽饽矣,数个绝大势力纠缠欲得之,吾等不过其一也。好在那宝贝之事,唯吾等知之,此番盯紧其人,觅机杀而得之!诸卿务必小心,莫大意失却宝物,此老祖之欲必得也,失之,则卿等及吾必死,老祖处无人可以救者!”
众人尽皆一凛,肃然应诺。
半响后,一青鸟倏然穿云而至。云头上一修将手一伸,接了青鸟。那青鸟忽然张口言说,竟为人语!
“大楼主,十大宗门、暗隐、海神岛及一组不明身份之修等四方势力已然开始行动,古大陆之南诸派势力皆有探望者。吾方埋伏正枕戈待旦。”
“好!诸位各具其位,按计行事。”
“是!”
一声诺,那浓云哗然而开,四分而走。
万劫渊入口大阵处。
“诸位,且听在下一言。此时此地,无作他想,破阵捕人才是关键!致若暗隐之流如何觅得此间,得大阵一处节点?又或何门何派或何人泄露此秘,此时争执,又有何益?”
说话者乃是易修门门主。
“门主言之有理。诸位,吾等十大宗门同气连枝,至此紧要关头,理当同心协力,阻叵测之修,纳傀儡冯成于手才是正当。”
“正是此理!莫要吾等在此地瞎搅和,却便宜了他修!”
“是!是!易修门之主乃此间地主,便由汝调派如何?”
“是了!事先诸门高层便是这般达成一致!”
“哼!汝等门中高层哪一家不是做了两手准备!一手合作,一手搅局,皆是存火中取粟之意吧!”
易修门中一修,正是高无虞此修,其时忍无可忍大声抱怨道。
“无虞,住口!”
“易修门小辈,咱家问一声,此地诸门,便是易修门可有愿意无功而返得么?搅局?搅局如何了?”
“算了!时间紧迫,易修门主,发令吧!”
天尊处遣来之一使者冷冷道。
“如此,吾等便按先时之所布置行事,一路破阵,一路与暗隐纠缠,以阻其意图实现,一路接应,以防四方八向之修乱中得益。”
于是,三队人修分赴各方。留此万劫渊出口处之修众,纷纷于法袋中摄出布阵之器具,忙碌起来。
万劫渊外百里之地,一修貌美如画,立于一座小石丘上,张目望着远方。其目力似乎已然穿越百里之地,注目于此渊之上矣。
“万劫渊却在此地!”
“是!确是此地!君如师妹,大师兄交待,吾二人必得带汝来此地方可,现已完事,吾等告辞!”
石丘下二修黑衣罩体,面巾遮面,声音沙哑道。
“多谢二位师兄!多谢大师兄!来日君如必有回报!”
“哈哈哈,君如师妹唯报之于大师兄可也!”
二修边哈哈大笑,边飞身而起,踏云飞走。
“不足哥哥,此番危难,只怕不小!方舟家族之修,十大宗门之众,还有什么天尊之流,暗隐之属尽皆齐聚,而嫦儿又不敢动用**力,奈何?”
嫦儿轻叹一声,摇摇头,那头顶美发上之蛇形发髻悄然越下,忽然其身旁现出一女修,其貌美惊天,无语可描。其修美眉微皱,看看身旁嫦儿自语曰:
“若非得动用**力,则此一具躯壳必毁灭矣。唉!寄身其中数十载,早已习惯汝也,只是却保不得汝周全也。”
而后将出一盒,却是那九灵神盒。
“娇娇!吾可怜的娇娇妹妹也!呜呜······”
其美修忽然泪如雨下,悲声呜咽,宛若雨打荷花,娇柔无助,又似朔风中之草,楚楚可怜。
此修却正是金嫦儿本体。想想不足之苦,想想娇娇之难,悲从中来,不可抑制,乃放声大哭。
此地万劫渊乃易修门之第一秘,怎得如是之众尽知耶?
原来,却是那方舟家族之修,数十年不辍,终是觅得不足之踪迹。又得寄身十大宗门中之方舟家族之修相助,查到此万劫渊之所在。好在,在其欲破阵取物之前,暗藏之修众暴露,酷刑之下,十大宗门得悉是闻,自然惊得一众上修高人掉了下巴。才知冯成原来却是万年前人族英雄、史诗般人物史惑之后裔,真名史不足者!为远在数十万里之外神秘之大方舟家族通缉之要犯!至于数十年追踪不舍,其中内情却罕有人知矣!
此时才有人隐约忆起冯成、付君如二人初入门时,凤鸣仙子之坐下弟子亦是唤作此名者,两相争执之事。
“当日之事原来却是真的!倒是误会凤鸣那小丫头也。”
易修门之门主太息曰。
“亦是付君如此女太过滑头,三言两语居然连吾等二人亦蒙蔽了!”
太一女真人恨恨道。
“且将付君如此女拿下再说!”
“嗯!有理!大方舟家族传承久远,何事至其数十年追踪一蝼蚁般修行者不辍?”
太一女真人疑惑道。
“师姐莫非不知此名唤史不足者,乃是万年前史诗般英雄人物史惑之后裔么?”
“如何?”
“师姐奈何如是之实在耶?”
“嗯?”
“史惑!其人,其家族乃是万年前人族巅峰力量之代表!其功法,其法器宝物等皆百世难求!难道其子孙······嗯!······?”
门主双目放光缓缓道。
太一女真人亦是目露贪婪之色相大声发令道:
“哦!却是需赶紧拿下付君如其人。来呀!”
一修入得此偏殿中,却正是高无虞此修。
“无虞!着尔等即刻拿下付君如来此地,不得有误!“
“是!”
高无虞迷惑应答道。而后便飞也似的去了。
第一百四十三集
易修门太宗大长老与其夫君高宗大长老门下三弟子位高势大,手段通天,其时已将万劫渊之处所打探的清,且已然告之于嫦儿,唯待其师兄得脱,便要其应诺。否则便强娶了以为道侣。
嫦儿得获其秘,大喜,更不稍缓,即刻起身同了其大师兄之二位师弟飞赴万劫渊。是故太一女真人差高无虞一行捕获嫦儿,却无功而返!正是此时,太祖大长老并太宗及高宗二位大长老之法旨到。
“万劫渊有变,即刻前来大殿处议事。”
门主并太一女真人等大惊,万劫渊有变?此事岂非天大之笑谈!易修门之秘,天下尽知耶?由是二修顾不得嫦儿之事,起身往门中秘地大殿而去。
易修门秘地大殿中,三位太上虽据座上,然尽皆面露凝重之色。快报隔不得半个时辰便送来最新消息。大殿上三修不停分派弟子门人领命而去。
又数个时辰,万劫渊竟然再无消息来报。殿中三人虽面色无变,然心焦之状已然可睹。那太宗大长老抬眼观其丈夫高宗大长老并太祖大长老之凝重状道:
“或者妾身亲去查视一番?”
“不可!目下数派高层虽未出手,然相互制约状已成。吾等稍动,必将此微妙平衡打破,则后果难料!或吾等可以雷霆手段行事,此事应声而解,或者便是混战,连吾等十大宗门亦有覆灭之患!”
“高宗大长老之言甚是!此番连古大陆大方舟家族亦插手擒人,诸般势力皆雄浑不可小视之。吾等还是静观其变的是!否则,吾恐易修门有灭门之患也!”
“太祖之言过矣!无非鸡飞蛋打而已,有何惧哉?”
贵妇太宗冷笑道。
太祖闻言双眉一皱。高宗接口道:
“夫人此言不妥!若是大方舟家族介入,便是你我亦有陨落之危呢!”
“夫君何以涨他人威风?太祖大长老亦是阴阳合之修为,便是你我亦有联手克阴阳合之能,有何可惧?”
“汝不闻数十年前鬼谷史家之覆没乎?万年传承家族之强悍底蕴,惊天动地之防护**阵,数千高阶上修之势力,不过半日之功,尽为南柯一梦矣。”
“报!万劫渊外······”
传报弟子其声未尽,大殿忽然瑟瑟抖动,紧接着大地剧烈晃动。
哗啦!
易修门数处大殿琉璃金瓦飞溅而下碎裂若沙,数处房舍倒塌。大殿中数修相顾骇然,皆是一晃,不约而同,飞出殿外,脚踏云彩,飞身而上百丈晴空,凝神向北向万劫渊方向张望。
轰隆隆隆!
惊天之声响,此时才传来。易修门修众中低阶弟子皆若遭雷击,大片大片倒地,更有甚者,七窍流血,状如死尸。
“万劫渊完了!”
众修惊呼道。
“需得有人查视其余派别中之高手,若彼动,则吾动!”
太祖大长老恨声道。
“愚夫妇愿登高守望,以监视他派上修行事!”
太宗、高宗夫妇二人道。
“好!八大山人何在?”
“弟子在!”
“汝可统筹诸殿人马,挥师北向,连同早先布置之弟子,搜寻傀儡冯成,万勿使之逃脱,或遭他派所得!”
“弟子领命!”
“着易修门门主领门中精锐蹲守万劫渊外,爆炸前后所有擅闯者,杀无赦!
“得令!”
片刻之时,易修门众修列队,一队队飞越而去。高天之上,太宗大长老、高宗大长老夫妇踏云凝视八向,仔细查视他派高层动向,不敢稍有懈怠。盖因此番动荡可能祸及门派存亡。
四方五地,各据五队高能大修。其一曰易修门众,一地有十大宗门及天尊所属相聚之数十修众,一地自是暗隐之修,一地乃是大方舟家族高能所据,另一地却是不明身份之数十修,诸修皆面罩、法衣之装扮,远观之,不分男女,亦无可视老幼,唯诸修众法力外溢,可以辩出其修为之精湛高深!此时彼等相互制约,无一处敢率先出手。所谓剑指出头者,此时此刻哪个先动则必为众矢之的!
先不说万劫渊外诸般情景,且说那渊内不足被困之大阵中,一太极大球状物事急速转动,阳鱼中不足之凡体肉身双目微张,混混沌沌,茫茫然若走肉行尸,阴鱼中识神之神体此时懵懵懂懂,然却七窍皆开,那双明亮之神目紧紧盯着凡体上微睁之双目,凡体之双目忽然忽闪忽闪地洞开,与神目诧异相望。
不足乃是六神缺一,独缺目视之神,是故便是此时识神离体,其凡体上双目依然炯炯有神,相较不足其他五识,其目穴却独具神力。而其神体上双目之神穴却是另五识神之神通所补缺,反而温温和煦。此时四目相对,倒让其相互纠葛缠绕,引发神性呼应,似是两体相互尽力相应般,那阴阳双鱼其一略略和缓,另一却略略增速。阴阳鱼同速旋转之格局忽变,虽其变化甚微,然一圈圈飞速旋转下来,其影响便渐显而出。阴鱼与阳鱼其速不同,渐渐相互叠加,而至数年后竟然完全重合。其肉身凡体与识神之神体亦是完全重合。忽然一日,一声长吟声响,待其罢了,那阴阳之球忽然哗然而开,碎裂成粉,点点滴滴闪动金光,慢慢融入不足之体骨中,不复再现。而不足之法体终于缓缓站立于似墨之无尽虚空,双目张开,金光四射,灵动若昔。
“如此定在虚空可如何得脱?”
不足双唇上下相张合,发出声来。便是这般虚立虚空,再无动于衷。忽一日,不足神目所及之墨色虚空金光狂放,且虚空紧缩。
哗啦!
一声打碎玉石之异响传来,一道白光闪过,那身侧四围之虚空哗然粉碎,不足如遭雷击,浑体战栗,而后似有神灵一击,连同识神亦是受创,痛苦难忍。白光过后,不足晃晃悠悠腾然而起,越来越快,及至最后便似电光火石般跃然闯出原地。不足神魂不属,浑然无知,只是这般升腾,扶摇而上九霄。
且说那易修门门主与太一女真人等率众与万劫渊外诸修相会。太一女真人道:
“门主师弟,吾观诸此间,万劫渊外法阵诸节点皆有叵测之修布阵,彼等皆有以强破阵之念。料想此间法阵早晚不保,不如吾等先下手,破阵而入,取那傀儡冯成!”
“师姐言之有理。退一步讲,便是其人捕之不着,仅千年未开之万劫渊内奇珍灵药一项,便够吾等之所耗费也!只是数位老祖未有法旨······”
“门主师弟,事急从权!且不可罔顾机会之丧失呀!”
“可是······”
“启禀门主,高无虞师兄到了。”
“传其前来。”
“是!”
“门主,师傅,那付君如失踪了!”
“嗯!”
“非是弟子怠慢,待弟子前去捕人时,其人早消失数个时辰矣!”
“算了!此事待稍后再说吧!此时着汝领阵法长老等布阵,以破去万劫渊防护,入渊捕人!”
“是!弟子领命!”
看着自己徒弟领命破阵而去,太一女真人眼角微张,想一想此师弟之顾虑,却用自己徒弟去破阵,不经心下微怒。
“贼子,老祖未有法旨来,是欲将吾亦拉下水也!”
然亦无可奈何,唯冷眼不语。门主亦然嘴角微翘,冷眼看着高无虞离去。
第一百四十四集
嫦儿立于石丘之上,其花容貌美惊天。身旁之女默然无声者,却是嫦儿之借体。其时一女瞩目远方万劫渊入渊法阵之所,另一女则双目微闭,其识神缓缓放开,小心翼翼,唯恐天劫得悉,大难临头。
“原来此番来者如是之众!皆欲夺我不足哥哥耶?哼!可恶小辈,便是拼了渡劫,亦要解去此难!”
嫦儿复化身发簪,跃上借体之秀发。而后御风而行,往万劫渊谷口法阵飞去。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白光闪过,而后地动山摇,复一声炸响传来。便是嫦儿渡劫大能之修,此时亦是心摇身晃。
“难道万劫渊入渊法阵破了?”
嫦儿大吃一惊,腾云直上九霄,张目细观。却是一处法阵爆裂炸响,撼动地脉,数处地陷,烟火尘埃滚滚四散,甚嚣尘上。
轰隆隆!
轰隆隆!
······
接连数处法阵爆响,一时之间,天地烟尘滚滚,山摇地陷。法阵接连爆响,居然持续半日之久!此荒漠之中万里之地便裂隙成谷,仿如古大陆受创,蜿蜒成巨大创口,此创口宽愈百里,由此间始,直入南大海,蔓延万里。其间无数凡间自然村落,数座大小城镇尽数毁灭,千万凡俗之众并无一人生还!连同凡兽妖禽,覆没者不可计数!
原万劫渊旧地,近万十大宗门弟子、门人死于非命。苟活者踏云起在千丈高空,惊诧莫名。毁灭降临如是之快,如是之巨,莫说侥幸生还之不多低阶弟子,便是高阶大能者之修亦是惊惧欲死,茫然不知所措。
“怎得如此?怎得如此?”
数派高能大德顾不得相互敌视,尽数聚拢而来。
“怎得如此?”
“易修门老祖何在?”
“老夫在此。诸位有何见教?”
“此地万劫渊乃汝等之属地,这般情景,不知老祖可否为吾等解惑?”
“唉!此番浩劫造得弥天大孽也!此间众修罪莫大焉!”
“莫要说这般废话!区区凡俗、兽禽尔,死则死尔,有何大罪可感叹耶?倒是此番惊变,其缘由倒地是何?”
“万劫渊成于上古,其内阴阳不谐,五行难济,吾等修行者入得此渊,法力不能济,神功不能为,便是识神亦是出不得体外三两丈之远,如凡俗无异。而此渊中无端常生怪异禽兽,妖邪之流,甚或恶魔鬼物为祸人间,便是上古时,此地亦然是绝险之所也。后古修大能者动用无边神通,入渊设阵,禁绝法力神通超小圆满之修为者出入此渊,以免心怀叵测者毁阵而至恶果再现。”
“如此此地怎得又在汝等之手耶?”
一蒙面之修问道。
“数千年前,吾派先祖于此地创派而立,圈渊以为用。亦是设阵慑邪,减其危险,使本派低阶子弟或入渊历练,或采摘灵药,取仙材法料为用。又三千年后,吾派之一大能阵法宗师获罪,打入此渊。其修着实了得,入得渊中数百年之久,居然安然无焉。且于渊中复设诸般大阵,致使此渊不可再为吾派修众为用。于此时起,此地成吾易修门拘押犯事之高能大修之所在。”
“原来如此!此番大劫,大约乃是诸般法阵连环爆炸而成呢!”
其一修道。
“非也!便是数百乃至数千大阵爆炸焉能有如是之威耶?”
“这个却是有可能的。上古相传,所谓连环法阵便有如是之威也!连环法阵,一阵为另一阵之诱导,阵阵叠加,威力无穷!如此间有此类法阵在,有如是之威,本尊不奇也!”
如此这般,众修相顾猜测此间之缘由,缺如从无敌对一般,言语之间温文尔雅,毫无激烈处。假是有新到之修,绝难想象此地数队修行者,数刻之时前敌视若仇,刀剑之所指,尽皆在彼,杀伐相争,一触即发。而此时却如友如朋,温言相对!盖因如是惨烈之状,此渊中定然别无活物矣!毁灭如是,无所争也!
“啊呀!瞧!那云团上五颜六色之物是何?”
旁边一修大声道。众修闻言,抬头而望。见一球状之物事,散发耀眼霞光,有白衣女修施法摄了此物往西急速而走。
“门主,那女修似乎是付君如此女!”
“嗯!便是那孽徒!”
太一女真人恨声道。
“追!”
门主一声令下,数十修哗然飞出,急速追踪而去。
嗖!
嗖!
······五队修众急飞而走,还有零零落落数十人亦是急追而去。
云头上侃侃而谈之高能大德一时相顾对视,复现剑拔弩张之势,不复方才之从容矣。
万劫渊旧地之西向,一朵白云倏忽而逝,只闪动数次便已在数万丈之外。云上一女正是嫦儿之借体,此时焦虑急呼道:
“不足哥哥!不足哥哥!快些醒转来!快······”
好半响,那云头上散发五彩光芒之球状物事悄然而逝,融入不足之体中。不足双目微睁,呻吟数声。
“嗯!嗯!······啊耶!痛杀某也!”
“不足哥哥,汝脱险也!”
不足四向环顾,见身在云头之上,目露茫然之色道:
“噢!啊耶!嫦儿,汝怎得在此?汝怎生入此万劫渊中来呢?”
不足焦声急促道。
“不足哥哥,万劫渊已毁,汝已脱身也!”
嫦儿垂泪道。
“哦!”
不足若茫然状道。
嫦儿观诸不足之状,大急,只道不足陷身万劫渊中时日太久,识神受创,此时已然不清不楚也。
“不足哥哥,汝且莫要吓嫦儿。”
“什么?某家已然脱身?嫦儿,此莫非在梦中么?”
“啊!不足哥哥,汝无得痴傻也!”
“何痴傻耶?这小妮子,说什么话!咦!有数路修众追来?嫦儿,追击者莫非十大宗门与暗隐之修乎?”
“不足哥哥,除却彼等,连大方舟家族亦追踪而来也!另有数队修行者,却不知是何?”
“大方舟家族!不亏万年世家,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彼欲夺宝杀人居然数十年不辍!佩服!佩服!然我法体虽坚,突破不能,无奈何也!嫦儿,奈何?奈何?”
“逃吧!不足哥哥。”
“只得如此,还有何法?”
不足颓然曰。
嫦儿长叹一声,催动脚下法云,疾驰而走。
其后追兵做五路尾随。追不得一个时辰之时,突然有二队左右分开急速而走。嫦儿见状大急,其时虽稍稍用力,却又用不得**力,只以寻常之速驾云。虽然如此,那天边已然暗云渐生。嫦儿见状太息曰:
“不足哥哥,若是嫦儿瞒了哥哥些许事儿,汝不会生气吧?”
“什么话?某家嫦儿便是说谎亦是为某好,某怎会生气!”
“不足哥哥,你真好!”
“呔!两个小辈,哪里走?”
一声断喝,前面已然数修堵截,断了去路。不足左右一观,见四围、上下数十修相围,断无路可逃矣!
“嫦儿,降下云头,去那山巅之上。”
不足沉声道,无惧意,无悔意,无复逃生意!
“不足哥哥?”
一百四十五集
山巅上。
不足一身新布衫,一道土灰色兽皮腰带束其上,虽发髻凌乱,面目污垢肮脏,然昂首而立,绝然之色反显其纠纠雄姿。嫦儿盯着不足目不稍瞬,似是欲将不足收入目中。
“不足哥哥!不足哥哥!······”
嫦儿不停地轻声呢哝着。
“小小法体之修,面对如是大能修行者,居然不露惧色!此城可塑之才也,可惜了!杀!”
一修忽然大吼一声。其声未止,众修便飞身来击。不足抬眼而观,却是易修门之众当先冲来。太一女真人御剑而立,其门下高无虞飞冲而来。那门主大声道:
“得之不可,毁灭之!杀!”
不足虎目微闪,喟然叹曰:
“易修门之于某如家似国,某家之于易修门弃之如敝!世态炎凉若是也!”
遂大吼迎击。当先一修易修门之八大山人是也,其人所谓本不令不足以为仇恨,然此时性命攸关,加之其人入道之修为,狰狞之面目来击,不足毅然四诀齐出,浑体法力运使如一,且将必杀技心法操之于手,往前冲击而去。
轰!
一声响。不足如遭锤击,出溜一下陷入山巅之土石中,唯余鲜血狂喷之小半截儿躯体在外。
那八大山人受阻滴溜溜飞转,出了战团。其修满面惊容,讶然间几无言语!
“汝!汝!汝!法体期?”
不足费力脱出,还未站稳,其时已是十数名大修全力一击,杀奔而来。此十数修皆小圆满之修为,一击未至,强风卷过,那刚刚遭八大山人击杀余力碾过之土石山巅,如尘如埃,轰然飞起,尘土飞扬,数百丈之围,目不能视。不足识神化尘将周遭诸修动静尽览无余。瞧得一丝儿空隙,猛然向外疾走。堪堪避过此必杀一击。然其身虽退之迅疾,却已遭彼等余力波及,滚翻在地,骨碌碌向山崖滚去。
“不足哥哥!”
嫦儿一声凄厉大喝,不顾其后数十修之攻击,飞身而来,于千钧一发时将不足摄起。而其身后之攻击不绝袭来。
“嫦儿!”
不足大叫。双目赤红若血,切齿咬牙。
轰!
一声爆响,嫦儿之借体爆开,碎肉骨屑、滴滴鲜血四扬飘散。
“啊!啊!······”
不足疯狂大吼,全然忘却四围之危!
“杀!”
数十修全然无视,一击击杀此貌美女修后,并无稍息,合围而上。
轰!
又一声爆响炸裂。一道金色光圈如碟瞬时展开,耀目之光华射人眼目,只是刹那之间烟尘飞逝,唯余中央突现之金色荡漾四开!四围冲杀而来之数十修皆若残破败叶倒飞而出,其中十之**围猎修众更是骨散肉碎,便是数百上千年修炼之元、识二神亦是烟消云散,不复在矣。空中亦有十数个元神小人儿飘荡,皆若梦境无醒状,竟然不知逃遁。
血雾散去。
尘埃散去。
金光散去。
倒地之不足眼前,一白衣女修含泪注视着不足。
“不足哥哥!妾身金嫦儿,蛇妖修成。因缘逢君,借体相伴。蒙君垂怜,曾誓伴君三生。然天不佑我,今大劫至,妾无奈违誓。此一别,或成永诀!不足哥哥,妾身······”
便在此时,那空中漂浮之十数个幸存之元神小人儿,似恍然大悟般,齐齐呐喊一声,四散欲逃。嫦儿将手一点,虚空禁锢,小人儿恍若遭定身之术,皆张着小口,傻呆呆做逃跑之状,定在空中一动不动。
嫦儿痴痴盯着不足,双目泪水顿做倾盆。远处四向高天,滚滚劫云黑压压弥漫而来。嫦儿将出一个包袱,交到不足手上道:
“不足哥哥,九灵神盒中有你母亲一魂一魄在,另有妾身妹妹白娇娇之魂魄,望善待之!”
“嫦儿,······”
天色忽然大暗。金嫦儿抬头瞧一眼那劫云道:
“不足哥哥,妾身去也!”
而后将身飞起,洒泪往远方而去。
“嫦儿!”
不足唤一声,忽然声音嘶哑,哽咽难语。便这般痴痴傻傻般望着丽影远去。
远方劫云凝聚,方圆千里乌云滚滚。那浓云弥漫,层层叠叠,色泽漆黑,观之惊人心,动人魄。天地之间一时黑暗笼罩,无复白昼,尽数若暗夜,举手五指不可视也!不足将识神化尘紧紧随着嫦儿,嫦儿传音道:
“不足哥哥,天劫之力坏人魂魄,灭人二神。万不可将识神视吾,快快收了识神去!”
“嫦儿,某,某······”
那不足之识神金人张着嘴,只是如这般某、某,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万劫渊旧地。
“诸位相互僵持若是,亦非上策。不若各出上修大能者三,俱赴彼逃亡之地,或得或失尽归天意若何?至于此地留守众陆仙上修,与吾家易修门机缘非小,即已降临,不若品茶相候如何?”
那易修门老祖微笑道。
五方修众略略商议便各具入道巅峰修为之陆仙三修,往不足等逃亡处急速掠去,而余修则随易修门长者赴易修仙府品茶。
不过一个时辰罢了,忽然品茶诸修齐齐停住,众修皆如雕似塑,或正举杯、或正饮水、或前倾取桌上盘中物、或侃侃言说、或侧耳倾听,众修之态,此时齐住。数息之后,皆雅然相顾,惊惧交集。
“破虚大能者?”
易修门太宗、高宗大长老夫妇几乎同声惊呼道。
“贤夫妇如是讲来,定当如此!然近万年来,除贤者史惑外,不闻再有破虚之修。此人是谁?”
“破虚之气息?”
“劫云已然生成!啊!是破虚渡劫无疑!”
众修纷纷遁出易修仙府,踏云而上九霄。
“其渡劫处似乎正是那傀儡遁逃之地?”
“正是!绝然不错。”
“吾等何不尽数前往?一来可以捕得那傀儡小厮,二来亦可就近观其破虚盛况,以增见识,三来此机缘万年罕遇,得之大益吾等修行。”
“此等机缘当真罕有,仔细体悟,可免去吾等数百年摸索之歧路也。然却断断不可前往!”
“何哉?”
“古本旧典曾有记载,破虚处,天地气机凌乱,其地体悟修行恐致内息大乱,走火入魔而亡。便是无此祸端,依然不可往。破虚时,上下两界相通,可生成玄息剧毒之气机,入道以上,触之入体,或致死亡,或致终生修为不进,永诀修行之途。是故破虚渡劫处常天佑之,无人可阻。”
“难道入道之下可以亲往?”
“是!然入道之下自顾不暇,何敢往?”
“先时各方大修高能十余人,皆有入道巅峰之修为,此时只怕已然在彼处矣!”
“此岂非殃及彼等也?”
“唯叹命数不济罢了!还能如何?”
众修不再语,俱闭目体悟修行不提。
第一百四十六集
正是天地变色,乌云滚滚时,十五名大能上修已然驾云飞临。那十五修观诸怪异天象,不自经齐齐驻足,张目观望。
“此天象何意?”
“莫非有奇宝出世?”
“不晓得!先前从未有闻。”
“似乎,似乎是妖修渡劫?”
“妖修渡劫?劫云如是!何劫有如是之威?何方妖修有如是之功力?”
“近数百年来无有闻也。”
“算了!即然已来此地,先将那傀儡冯成捕获再说。”
“道兄说的是。”
众修皆然。
五队十五修相互瞧一瞧,突然齐齐发一声喊,径自驾云向不足猎杀而去。
不足此时正焦心嫦儿破虚大劫,忽见十五大修冲击而来,心下大忧!恐此时相争,祸及嫦儿,转身欲走,却早被二修相阻。
“哼!哪里走?蝼蚁之徒,本尊赐汝一死!”
一上修大德冷哼一声,曲指一点,那虚空顿时一阵摇荡,随即凭空现出一巨拳,那大德上修复将手一指,巨拳轰然直往不足躯体临空下击。不足只觉周围天地神能元力遭禁,自身气机已遭锁定,逃跑已然断无可能。
“唯死而已,有何惧哉!”
遂不避。
不足怒目圆睁,双目尽赤,紧握双拳,口中法诀不断,将四诀并必杀技心法运使超然,大喝一声,迎击而上。
“哼!蝼蚁!敢辱本尊之能,不遵吾法旨!杀!”
那大德上修恼怒出手。其虚空巨拳突然加速下击。
咔嚓!
一道电闪居然生在不足与那大手交手处。而后似雷之声狂鸣而出。那不足跃起之身形,突然下沉。
出溜!
其如木桩击地,竟然半体直接插入此山巅石岩中!其地土层早已不再,不足站立之地确乎山岩之石,极其坚硬。然其所受之巨力尽数为其必杀技心法所导引,直入脚底石岩中,霎时坚石成粉,巨岩碎裂而开。竟将不足机体所受之力大部化解而开。毕竟入道巅峰高手,陆地飞仙一般人物,其一击便是有一丝儿神力入体潴留,依然为祸不小。可不,此时不足一口鲜血喷出,脸色先是潮红而后苍白不忍睹。
“咦!小小蝼蚁,居然体坚若是!倒是本尊自取其辱!”
那大德上修大是恼羞,便欲祭出飞剑斩杀此修。
“哈哈哈······多年不见,道兄手软矣!”
一修言笑间将乾坤袖一甩,七十六柄飞剑鱼游而出,于虚空一旋直下,飞斩不足。眼见得此一击足可毙命,不足惊惧交集!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在此生死一线,千钧一发之时,不足毅然飞身而起,迎向飞剑。那云头上之修见状,口中法诀不断,七十六柄飞剑急若流星,倏忽之间穿过不足上翻之身影,而后倒卷而上,剑成双层,其内数十剑剑指不足凡体,外层则剑刃反转,倒似乎不是猎杀不足,反有想庇佑之嫌。
其时,不足已然紧闭双目等死。左右剑至体毁之状并未生发,而其体临空不落,似乎受禁绝而不能动。不足将眼微睁,只见四围剑光环绕,拘其体在内,驭空不落。剑尖寒光森然,只施法之修心念一动之间其命霎时便休。不足转头俯察,又觉其身若裸,再将目光一扫,只见其身上下衣物丝丝屡屡,那腰上之兽皮腰带吊在一旁,摇摇荡荡。而怀中包裹已是抛出,正向山石落去。
“啊!母亲!”
不足将身一沉,欲向包裹冲去。然数十飞剑相阻,无奈其何!
一修飞身直取那下落之包裹,另一修大声道:
“竖子尔敢!”
一道闪电倏然击来,那飞临之修将身一翻,避过此一击,大怒道:
“卑鄙,居然偷袭!”
“哼!”
又一道闪电扫过,那包裹突然焚毁,其内二物什现出。一物若盒,不知是何材质,然发五彩之光,显见绝非凡物!一物若棺椁,寻常之石料所雕筑而成罢了。
“九灵神盒!乃是九灵神盒!”
“啊!什么?可借天地气机修神之至宝么?”
“然也!此宝在手,修行之路大畅,再无阻矣!”
“九灵神盒!史家万年传承,族毁而物留者,绝然为逆天之宝。师弟上!”
“哼!神宝有灵,唯德者可具!”
“我呸!汝,小人尔!杀!”
一时之间,方圆千丈,法器乱飞,叮叮当当,乒乒乓乓,直杀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彼等尽皆入道大能,法力高绝,其时虽非拼命,然至宝之前谁人肯退!正是嫦儿渡劫时,众修亦非见识不明之辈,知道若相持太久,恐遭破虚大劫所波及,死于非命,此时依然各具神通,争斗的不亦乐乎。不足身居此战团中央,左右逃之不脱。只稍稍有异,便有修来袭。无奈何,唯左挡右闪,上窜下跳,狼狈不堪!
那二物频频受击,不但未落于山石之上,且居然渐升渐高。十数上修俱围拢而上,大打出手。而其时不足身侧之飞剑,其外层已被其修招出参与混战,唯内层不撤,依然拘不足其身在内。
九灵神盒之内,白娇娇魂魄所凝聚之貌美小人儿忽然睁开双目诧异道:
“九灵神盒受袭若此?怎么会?啊呀!不好!绝然乃是姐姐遇险了!”
遂即时停止修炼,将识神缓缓放出盒外一观。
“啊耶!姐姐遭破虚大劫也!定是遭此地人类修行者围攻也!哎呀呀!不足哥哥呢?”
以娇娇聪慧,不一时便知悉其因。观诸嫦儿渡劫处,劫云凝聚,其中央之处,一圆盘般紫色光团缓缓旋转。那紫色渐趋耀目,不一时,居然火光熊熊,化而为球。只是此球非火红之色,却显像出诡异之极之色泽,似是酱紫色,又似昏黑,神圣又复妖邪!
黑色劫云依然源源不断凝聚而来。
轰!
一身响。
咔嚓!
一道电闪。
咣当当!
一声器皿破碎之音。
震天动地之声响后,那劫云中央之巨球裂开,数颗血红光球飞冲而下,径直往嫦儿当头落下。嫦儿一边紧张观望不足之情形,一边运使神通抵御。
“啊!”
一声惨呼。嫦儿本体哗然而开,一个万丈长短,近百丈粗细之金色巨蛇跃然入目。那数颗光球一个个逐次击下,爆发出骇人心魄之神能冲击,其波动刹那传来,虽距数百里远近,众修依然觉呼吸难及,神通不能出。嫦儿之本体霎时千疮百孔,金色血液喷射而出,而其蛇首兀自转向不足处。
“嫦儿!”
不足狂吼惨叫。
第一百四十七集
“居然是条蛇妖!”
受此景震撼,一众围抢宝物之修居然不约而同暂停攻击。其一修惊呼道。
“此乃妖族至尊,受四方妖族之供奉,然不做妖族之主以历千年矣!世间皆以为其修早已坐化!却不料隐世人间,功参造化,已然破虚之境矣!”
一修大约闻听过嫦儿之传闻惊惧道。
“破虚大劫?如此,吾等需坏其大劫!否则此劫渡罢,天地将生成玄息剧毒,吾等皆不免矣!”
“不可!如此只恐妖族震怒,人妖大战不免!”
“哼!吾等死了,便消停了?”
众修皆默然。
“即如此,杀死此修可矣!”
一修手指不足道。
“嗯!不错!吾观此蛇妖大约与此修孽恋,正是儿女情长之时,杀之则可坏其心境,必破其**!”
“人妖相恋为礼法不容!此修正真禽兽不如!”
一修盯着远处渡劫之嫦儿恨恨道。
“朱道兄,若是洒家未记错,似乎道兄便有一位妖姬藏身金屋呢!哈哈哈······”
“吾!······汝!······哼!不知所云!”
“哈哈哈······”
众皆大笑。
“诸位正是此时下手便好!”
“不可!此人乃吾师门之必得者,诸位灭杀其修,不怕吾家暗隐倾巢相向吗?”
“竖子何其愚也!若此妖女渡劫成功破虚飞升,则天地必生玄息剧毒真气,届时汝小命不保,暗隐可会活汝?”
“这?哼!”
“动手!”
“慢着!吾等动手,此二宝则如何处?”
“诸方各出一修,灭杀此子,余人相候,待此妖女渡劫不成身亡时,再做处置如何?”
诸修争执不休,白娇娇闻言顿时惊惧不能自持。
“如是这般,姐姐休矣!”
她收了识神回盒中谓不足之母亲所剩一魂一魄道:
“夫人,汝之魂魄有二魂六魄缺失,于外界无力查之。吾来告知,汝之独子,名唤不足者今蒙大难,有性命之忧!吾姐姐金嫦儿,为救汝子,正遭逢天劫。此时有十数修欲杀不足,而坏吾姐姐渡劫大事呢!吾姐姐心念汝子之安危,十有**渡劫难成!”
“啊!救······救······吾······儿!”
“仅是救救汝子!人心何其私也!吾姐姐如是紧张汝子,数万年矣,除去吾白娇娇之遇险,从未见她紧张如是也!”
“救······救······吾······儿!”
那一魂一魄焦急道。
“姐姐!娇娇一生相随于汝,吾之修行,每一步,无不渗透姐姐之心血!可惜天不佑吾,先时吾失却法体,为活吾法体,姐姐汝滞留此凡间不渡。如今眼见劫云之盛,渡劫艰难,更复宵小之辈窥视在侧。姐姐啊!娇娇吾不能再相伴同修矣!呜呜呜呜······”
“救······救······吾······儿!”
“夫人,救汝之子不足唯一法可行,不知汝肯否?”
“何······法?”
“自爆魂魄,引爆此神盒,灭杀此地修众!”
娇娇斩钉截铁道。
“好!”
那声答语应声而出,毫无犹豫。
“汝竟然反应快了!唉!汝只存一魂一魄,护犊之情依然如是!然汝可知,魂魄消散永无轮回,从此阴阳两界再无汝存!而不足毕竟乃汝此一世之子,下一世谁知其在何方?”
“不!快救吾儿!”
“姐姐!永诀矣!娇娇好生留恋姐姐呀!”
嫦儿此时一颗心儿吊在不足及那九灵神盒上,先时见不足受困,性命堪忧,复见九灵神盒暴露,遂神心大动,惊怒交集,仰面朝天,一口鲜血喷出。
“娇娇!不足哥哥!吾拖累与汝也!”
遂大恸,而后不顾劫雷滚滚,急急运使神通,欲摆脱天劫围困来救,然周遭空间禁锢,其虽功参造化却哪里脱得身出?不单如是,一分心间,与劫雷相持之神能大缩,那道道劫雷全然落下,将嫦儿之万丈蛇身尽数笼罩。远观之,巨型火球熊熊宛若墨色大日,其内之嫦儿本体如遭炼狱,翻滚不绝,凄厉声嘶万里可闻!痛苦之状难以言表!
“嫦儿!莫要管某!安心渡劫!人生一世,生矣何欢,死又何哀!此一世得遇,足矣!”
不足奋力大喝,后转身背对嫦儿,掌击天灵之顶自裁,以救嫦儿渡劫。其掌夹巨力、五识神之神力以必杀技之心法,凝聚不足平生功力一击而中。
“痴儿若此!怪不得姐姐如是!姐姐!看汝幸福得享,娇娇无牵挂矣!”
巨日之中,嫦儿与劫雷相争不过盏茶之功夫,渐能支撑,于是回身观其不足处,正瞧见不足之所为,其心寸断,大叫一声:
“不足哥哥,汝亡,吾岂会苟活!”
遂放弃渡劫,听凭天地灭杀!
不足一掌击顶,正中天门!料想一生便要了了,竟然双目微闭,平静如恒,若亘古以来毫无异变,从来如恒!幼时至今,所历岁月一幕幕如飞闪过。于是在心中长叹一声道:
“别了!某之仇怨与情缘!身死了了,无爱恨,无挂碍,一切成空!”
噗!
一口鲜血喷出,然不觉头痛!不足大惊,自己一掌之力碎石断金,怎会毙不了自己?睁眼一观,只见其体之外一层金色神能光球相护,自己绝杀一掌只是击在此八卦光球之上,此八卦大阵反噬而至机体内伤而已!
嫦儿一双美目盯着不足不曾稍瞬,其体惊变,早查之毫末。见状大喜,复起身与大日中劫雷相争,好早早渡过是劫,霞举飞升前,空间禁锢大开时,一举灭杀是修!
轰!
围猎不足之五修,各使神通,四向围定,几乎同时击中不足,然其身外之金色八卦玄球只是震颤不停,并未击碎。
“诸位将此修围在圈中,大家出手,一举灭杀之!”
一修见状大呼道。
呼呼!
诸修皆移形换位,只是刹那时光,不足已然被围。
此时,高天之上,天地气机围拢成形之诡异神能巨球复开裂,如天眼开合查视人界。一颗墨色大日坠落,万千电闪狂击四方八向,嫦儿渡劫之地方圆百里狼烟四起,烈火熊熊,恍若天地尽燃,山石、土木俱焚,河湖水泽尽皆蒸腾化气,至往后,居然与天地同燃。自是五行之属,水能克火,然其助火势若此,正真令诸修惊惧也!
禁锢之空间,六神不出,禁绝传声,唯目可视。嫦儿一边抗劫雷加身,一边紧紧盯着不足及娇娇居身之九灵神盒处,焦虑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娇娇观诸第二道劫雷落下,其时,嫦儿已然危机重重,巨型本体千疮百孔,受创处虽缓缓自愈,然哪里赶得上劫雷破坏至速!加之不足其体之外有神阵护体,可保无焉,娇娇遂毅然回身道:
“姐姐!保重!”
而后对不足其母之一魂一魄道:
“夫人,你我同居一盒如是之久,亦是有缘,吾今引爆神盒,以解不足并姐姐之危,汝可尚有何留于此世间?”
“吾······吾······吾留下吾儿!儿啊!从此以后三界之大,永无相见矣!”
白娇娇闻言垂泪念咒,神光一闪,那神盒猛然爆开,千丈之围万物皆焚。那十五修众连惊呼已然不及,身体连同神体便倏然而逝。此番劫难哪里是彼等所能算计,体、魄俱消,便是轮回已然不能!天地之间从此再无此修众矣!
第一百四十八集
不足与九灵神盒一并被围,此时神盒爆裂,波及最近。其体外八卦球阵金光连闪,几欲湮灭。而其凡体犹若鸿羽,忽遭飓风,风驰电掣,眨眼之间,以至数十里外,而后随风力大减,直落平川。川上丛林密布,不足只觉其体穿林而过,无数木断枝折之声响彻,浑体之痛,痛彻心脾。此时唯双手护了头颅,尽力扭动身躯,勿使撞击致命罢了。
噗通!
结实着地!
不足努力睁睁眼,然后浑体一松,昏厥过去。其口角鲜血咕嘟咕嘟泛着血泡流出,体肤尽裸,唯束腰之兽皮带勒着几缕布丝儿,随风飘动。那八卦球阵早已没入体中不现。
毕竟不足之体煅铸非凡,便是浑体鲜血,乃至于落地之大坑亦非其撞地所伤,只是半刻时光,那不足便睁开双目。先是痴痴傻傻般回不过神来,而后似是突然明白,眼神一转,恐惧之神色满目皆然!
“妈!啊!······妈!嗷······”
不足翻身而起,向那边火光未消处疾驰。及至其跃上一座山梁,抬眼望去,那九灵神盒爆裂处,山石成灰如粉般飞卷而起,成一朵美丽无状之巨型蘑菇,而其下之陡峭山峰,已然无踪矣!唯尘土随风扶摇而上。不足观诸其景,知道九灵神盒爆裂,其母已然无存!
“妈啊!······”
张口只呼出一句,忽然便口干舌燥,嗓音干结难出,竟只如狗般呜呜数声,傻跪于山梁之上。
嫦儿虽与两拨劫雷相争正烈,一丝儿心神却仍在不足处。见九灵神盒爆裂,大惊惧,其内心撕裂般痛苦,高呼一声道:
“娇娇!······”
复见不足如败叶随风旋转似轮,受爆心之冲击波所击远远飞逝。知道爆心之炽热,莫说凡胎**,便是神功通天之辈,大约亦不免矣!此时其心忽然大静,万念俱灰间,微笑着心念失守!
“死吧!死吧!娇娇,姐姐来了!不足哥哥,奴来陪汝也!”
此时,嫦儿本体之外双重劫雷肆虐,将其本体万丈蛇身打回如百尺般大小。其祭出之数件法器,失去所控法力,尽皆爆裂焚毁。只一具蛇体在其劫雷天火内翻滚。
不足忽觉心神一归,侧目而视,只见劫雷天火内嫦儿本体渐渐灼燃,撑不得一刻,便仙消魂飞也。
“嫦儿!”
不足猛然惊醒,大叫道。一边以御风身法奋力向嫦儿渡劫处奔去。二三百里之地,于上修大能自然不过数刻之时,然于不足法体之修为,确乎不近。更有山丘沟壑相阻,峡谷内外不足之身影犹如蚊蚁,那嫦儿虽身居半天之劫雷内,观之不得,故竟然不查,仍如这般不抵不挡,任凭天劫威能灭杀。
不足边行边查其所为,心中大急。
“如何令得嫦儿得悉某夺天之意志,虽九难相加,依然坚如磐石!纵天崩地裂,无改也!”
此时不足刚刚攀上一座山丘,峰顶草木尽数为毁,只余光秃秃山岩裸露。不足迎面朝天,观诸嫦儿,其情势之危,无复加焉。急切间,不足忽然心念一动,猛可里口中法诀大起,那天门之内识海中识神霎时风卷而出,随即凝结为一座神体,十彩之光耀然四射,于此昏黑之天地之间,莹莹夺目。
“啊!不足哥哥!”
嫦儿一眼瞥见,惊喜而泣。遂复起滔天之神勇,与天地之大劫相争。那百尺蛇体复渐渐壮大,及至三刻之时,已做数万丈之巨矣!
不足观其渡劫之象,心下稍安,于是坐于是崖,举头观天。待劫雷稍缓,嫦儿凝视不足,见其凄苦之状,复心痛莫名。此时,第三波劫雷随万千电闪狂击而下,尽数落于前两重大日之外,不过刹那之间便已然化为第三**日。三重墨色大日将嫦儿围定,其绛紫色烈火熊熊,嫦儿之身形已然不辨矣。
突然,高天上劫云凝聚若眼处,又有一道细小缝隙裂开,不足似有被凶兽盯住之感,一阵心悸。
“不好!或恐受天劫波及也!”
心念一转间,法诀脱口而出,识神之神体急速入体,然已是不及。那天眼中一缕紫光冲不足袭来,其速迅疾,绝无可避。恰于此时,识神忽然有感,竟然复接得神妙莫测之所谓本初元力,不足运使意念,将其化而为盾遮蔽于前。紫光倏然而过,至此不足称其为本初元力之所,居然转向而没!而不足之凡体并神体皆安然无恙。
嫦儿虽尽力渡劫,一颗心儿倒有一半放在此处,观其不足哥哥之诡异处,不经大惑不解,以其万年修行,见识之高远,竟亦觉匪夷所思,茫芒然无措乎其技。然此定是大益于不足哥哥,这便足矣!于是安心渡劫。
而不足此时,见以天地大劫之能无奈其何,大满足!遂于山巅坐观嫦儿渡劫。
嫦儿于三重天劫大日中,催动**,缓缓接纳大日之神性,以大日之圣火为媒,入得体中,锻去此凡界修行万载之残余妖性。第一波劫雷所成大日消失。而后第二波劫雷所成之墨色大日入体,锻去此凡界中化形为人后之人性恶迹。嫦儿其心本善,人性之恶不甚,居然轻而易举过得此关。若得他修渡是劫,非得以瞒天过海之逆天**掩去其人性之恶方可,否则定魂飞魄散,失于此关也!
第三波劫雷之大日入体,锻去其体中残存之凡兽气机。忽然,一道金光闪过,蛇妖之躯已然不再!浑天彻地之间,一修卓然而立,颜面美艳,长发轻扬,虽**相向,难起亵渎之心!
高天之上,天地所成劫云更甚。天之眼,浑圆饱满,夫复大开。又三波劫雷接连落下,其势汹汹。墨色大日较之前昔竟然倍之之巨!嫦儿微眯双目,口中法诀不断,双手十指如飞,无穷法指飘然入得大日,那大日受接引而至。第一墨色大日锻去凡界所成六识神之愚弱,第二日锻去六识之余俗,第三日锻去六识之凡尘气息。三日消!
其时,嫦儿再现,只见其**之外凭空而成一圣洁之七彩霞衣,足下一座九品圣莲之台,高居此昏暗之天际,美艳不可方物,神圣不忍卒睹!
又三日来围!第一日锻元神之坚,第二日锻元神之韧,第三日锻去元神之尘。嫦儿之体外,一**日背浮,毫光万道。渡劫处一股幽幽清香,霎时弥漫天地之间。不足明白,此乃嫦儿破虚大劫已成,只待羽化飞升也!
此时,天际劫云消散,晴空再现!艳艳天地之间,一修如神如仙,如梦如幻。赤足立于怒放之九品莲台上,霞衣飞扬,体外金色大日,毫光四射,便是当空天日依然不能掩其美艳于万一,当真仙神临世也!
其修缓缓睁开双目,泪珠儿悄然滚落。
“不足哥哥!吾······”
便此一句,然后哽咽难语。遂以不足所创之诗赋旧调吟唱道:
“千代凡俗,万载清修。
偶遇君子,失却红尘。
妾知君意,君明妾否?
往来无君,妾将何处?
昨日之事,犹在耳侧。
今夜别后,何处觅君?
君之于妾,仿若明目。
妾行他乡,无君若盲。
妾之于君,当肯忆否?”
不足闻言不禁泪如泉涌,知道此刻一别,恐相见无期矣,当真如永诀一般,心如刀割。然却面呈笑容,亦以旧调唱和曰:
“吾闻凡世之大千,诸难齐集何人免?
今岁天门为君开,万念化一唯离难!
曾忆松林明月夜,梦似轻纱人似霜。
他年若有明月心,必邀明月醉仙娥。”
第一百四十九集
忽然,轰然一声,天门洞开,其门非门,不过浑圆一座金光耀闪之拱形洞孔若门,其间有万道祥瑞光霞洒落凡尘,十色霞光渐渐凝聚成五彩长虹,铺就一道登天之路,上接天门,下连嫦儿之法体。
嫦儿身形缓缓升起,赤足之下,九品莲台跃然长虹,载其法体渐行渐远。其美目炯炯,不敢稍瞬,只是视向不足。虽泪眼婆娑,亦不拭去。不足亦注视着嫦儿,然却脸带微笑,见嫦儿渐入天门,便抬手轻挥。胸间离愁如山,沉重难支,喉头哽咽,便是连告别之语亦然言之不得。
嫦儿忽感上界生发巨力来吸,忽然间肝肠寸断,泪飞顿做倾盆!内里慌乱无状,茫然间只道得一声:
“别了,不足哥哥!”
便身形一闪,隐入天门不复见矣!
广阔之天门訇然闭合,金彩光霞随即倏然而逝,除却弥漫此间千里之地之玄息元力,天地一片安宁。大日早落,唯黄昏之霞光渐渐淡去,那先时如火烧之云彩,如波如涛,层层落落,其时居然亦随风飘零,不复金碧辉煌矣!若非嫦儿渡劫处千里之围,地变水移,草木尽数为飞灰,土石皆若丹霞之色,定然绝然难以知晓,此地曾如是动魄惊心!
残崖之上不足立于一磐石,举头痴痴仰望长空。其身所居,四方八向,人兽无踪,草木无影,虽清风拂面,万籁无声。晚霞之光拉长了其孑然之身影,于这无垠之尘世间莹然独立,独饮愁苦。
易修门,易修仙府之上千丈,法云朵朵,其上诸修其时皆张目皱眉。一修道:
“那蛇妖已然破虚,霞举飞升矣!然吾等之门人弟子,踪迹皆无,料来俱无存也!”
“如何?我等前往?仰或再遣人手查视之?”
“玄息气机三日方尽,我等哪里能够前去?尽速遣得力门下前往吧!”
于是云头上诸修,遂降落仙府,逐个调遣人手。
易修门老祖并太宗、高宗夫妇密谋道:
“身处地主之宜,先手尽在吾易修门一方。着入道以下伶俐之门人千名,入山查视。”
“另,尽遣弟子门人于此方圆万里设岗按哨,无论何派何门之修,得傀儡冯成及史家遗宝者杀无赦!若那冯成未死,便将其与史家之遗宝留在吾家易修门吧!”
高宗复加言道。太祖思谋良久,而后重重点头。
“报!老祖宗,仙府内外,青鸟传书者密布,门主求训,是否拦截?”
“不必!任其所为!此时此刻越乱越好,乱中取宜!否则那十大宗门之宿主---大宫中诸天尊定然百般相阻!”
十大宗门之宿主,大宫中之天尊居所。陆地飞仙之仙府秘境,白云缭绕处,一座黄金大殿,金碧辉煌。其庙堂之上,一修独踞,三缕长髯,一身道袍,仙风道骨,不失威严。下首两列玉桌,端踞数修。便是那大宫中诸天尊之首大宗主亦然在列。诸修大气不敢出,其内数位天尊皆惊怒交集。
“所遣诸修,皆身经百战,功法通玄,怎会······”
其一天尊之修,立于殿内一侧金光护罩相护之元神灯处,注视着十数个已然熄灭之元神灯喃喃道。
“郝天尊之传信是否已到?”
上首之大仙长冷然问曰。
“回老祖,传书已然到了,正待回禀呢。”
大宗主恭声道。
“嗯!讲!”
“天地异兆乃是一妖修名唤金嫦儿者破虚大劫所致,其修乃千年前妖族至尊。我大宫中所遣修众入道巅峰以下已尽数殁于其渡劫处!死因不明!傀儡冯成乃万年前贤者史惑之后,携九灵神盒并另一重宝在侧,据说其修乃妖族前至尊金嫦儿之恋人。”
那上首陆仙沉默良久,叹口气道:
“金至尊已然渡劫飞身!果然天纵之资,老夫不如也!即如此便由大宗主安排其他事宜吧!”
言罢,其身影不动,却慢慢化虚,余不可视,唯浑体颓然之色可感。只眨眼之间,其修已然不再。那大宗主等俱起身恭送,观其消失,大宗主发令道:
“着接引天尊亲率本部往妖仙渡劫处查视,务必弄清傀儡冯成之下落。若已身亡,则将尸首取来,那厮受万古锻体大阵煅铸,其凡体坚愈金刚,想来尚不曾毁损吧。令郝天尊居中协调十大宗门,布下天罗地网以待,凡外出逃遁之修,无论何派,无论是否身具史家遗宝,一概打杀了!仙、佛、妖、鬼、怪、魔,藏物者之道法仙术,精妙不知方几,稍有不慎,则必为他修所乘。届时非但傀儡不可得,连史家遗宝亦触之不得,徒增贻笑于大方也!便是老祖受得他派之讥讽,吾等面上亦然无光也。传令十大宗门,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走一个!”
“是!”
数位信使应诺而出。
暗隐之秘地。九幽仙府之所,一座大厅,荧光森然。十数修为通天之大德上修亦惶惶然。
“数十上修大能竟然尽数覆没!怎么可能?”
众修全然不敢相信。
“彼等元神灯已然泯灭矣,岂有幸免!”
一众陆仙上修一时默然。
“哼!若是死于那妖仙破虚大劫倒也罢了,若是死于大宫之流之手中,本尊决不坐视!”
稍间,一修愤然道。
“须得派人彻查此事!”
上首一修黑巾罩面,沉声道。
“重中之重乃是玄阵之核!着令各部即刻行动,全力以赴,勿使傀儡冯成逃脱。”
“然则傀儡冯成身死则何如?”
一修疑惑道,下首众修皆抬眼望着上座其修。
“哼!汝等当万古煅体大阵乃小儿之玩物么?那傀儡冯成已然煅铸完备,便是以汝等之修为,合数修之能全力一击,亦难毙之。”
众修皆骇然。此处阴阳合初阶数修,余者皆入道巅峰,若数修合力一击,当可毁山岳。而如是一击,法体之傀儡不能灭,当真骇人听闻也!
“诸位令主,即刻起身,不得稍懈,务必擒拿玄阵之核傀儡冯成来见!”
上首大修座下大令主沉声下令道。众修应诺而出。
大方舟家族之秘地,一座玉质仙宫内,一舟半浮。其下数十大能皆入道之境界,各据法器,肃穆而立。方舟内一大厅,一修闭目打坐,不发一言。厅下修众亦汗不敢出,战战兢兢。
“如此讲来此番无功?且所遣人手尽数覆没耶?”
“是,神主。据查,彼时那史家之余孽正身处妖族前至尊金嫦儿破虚大劫之地,怕是遭了波及了。”
“还是查实了再报!吾只在意那物什之下落,余者汝等自处。”
“是!”
众修起身,慢慢倒退而出,十数修众居然无一丝儿声息发出。
某处,蒙面之修数人密谋,皆欲火中取粟,趁乱偕油。
于是,娇娇并不足其母蒙难处方圆万里,暗潮汹涌。诸方势力,设局密布,皆为不足及其家传遗宝暗斗明争。
第一百五十集
万里外之海中,一座大岛,方圆千里之围。岛名通玄,大陆之修知之者甚稀。岛上仙鹤飞绕,奇花异草,遍岛而生,岛中一地,三面山封,一面临水。其间谷地方圆十数里,平坦如原,海水入谷地里徐,成港湾与汪洋相连。一处居所,植竹为篱,斩木为墙,临水有石板为径,直通此隐居之所。木桥接小径,伸出海水百丈,似凡间水乡码头之景。三五小舟系桥头木桩上,随波起伏。港中水上一壮汉坐舟中垂钓,悠哉悠哉。而其近处画舫之上,有横笛悠扬,三壮汉驾云来视,于云头上大声鼓噪。其一身形修长之俊雅之修道:
“闻香师姐之仙乐,当真三月不知肉味也!”
“大师兄闻声识雅意,亦令师弟等钦佩不已。”
其身旁一修恭维道。
“倒是我瞧大师兄与香师姐俱人中龙凤,且互为知音,方才真正难得!”
“噢!哈哈哈······”
那大师兄欣然而笑,惊得水上鸥鹭远飞而去。垂钓壮汉怒目而视,愤愤然驾舟远去。
“晦气!惊走了偌大一条金鱼。”
云头三修仿若无视,径直落于画舫上。
雅居之竹园内,木楼上,一窗向海,一长髯儒雅之修气度不凡,其正临窗凭几饮茶,目视水上之情景,微笑不语。其座旁一中年女修,雍容华贵,有久居上位者之风。対座一貌美如花之女修细语悄声,正与那中年女修相聊。
“若非师尊相救,弟子此番定遭不测矣!可惜坏去了师尊数件至宝,弟子愧疚难当!”
“人在便好!至于宝物,毁之则再炼制可也,有何可惜!倒是不曾想那万劫渊却是有上古之修所布惊天大阵!其威能之巨,居然成就古大陆万里大裂谷之奇景!此功此能,以今人之才,着实难以度测。”
“好在有师尊之五方阵旗相护,师尊及时查知徒儿之所在,否则便是师尊赶来,徒儿早殁于万劫渊矣!”
“当时之情势,无汝之师伯,便是以为师一人之能亦唯有徒叹奈何也!可笑今者之修众,自以为神功通天,目无余子,然较之于古修不过荧光之于皓月,块垒之于山岳罢了!凤鸣丫头,修行最忌自满,当慎之!”
“是,徒儿谨记!不过,师尊,此番虽无功,然得知万年前贤者史惑所遗重宝尚在人界,亦为一喜。”
“何喜之有?此乃大患之源!大祸之始也!”
“哦!师伯,这却是为何?”
“大方舟家族之神主为此宝,已然涉足其中。以吾观之,此宝绝非寻常。”
“师兄莫非以为此宝乃万年前疯传之三界棺么?”
“师妹噤声!凤鸣丫头,此事休要再提起。”
那凤鸣呆了一呆,而后重重点头道:
“徒儿省得!”
若是不足在此,定会识出其修确乎云霄阁之凤鸣仙子,然却不知其真正师门竟然在此!
“师尊,那破虚成功霞举飞升者真是一妖修吗?”
“此事断无可疑!”
“只是妖之修行,大异寻常。传闻其修行之难,过人修百倍!数万年以降,并无闻有妖修破虚飞升者?亦不知此妖修是谁?”
那凤鸣仙子疑惑曰。
“如果所料不错,定是那人!”
“谁?师兄之意莫非是那蛇妖?”
“定是此妖无疑!千年前此妖已然修炼无敌,乃是此界真正第一人也!”
“师兄是指其貌吧!”
“唔!哈哈哈······此妖确乎色、技双绝于世啊!”
“师尊,你们遇到过此妖么?”
“然也!当时吾与汝之师伯入世游历以坚心性,不料遭歹人所陷,差一点废了修为。受其所救,免却一难。”
“吾等有其援手之德未还啊!”
“时过境迁矣!况斯人已然飞升,师兄何太过执念呢?”
“师妹说的是,倒是为夫着相了!”
“凤鸣丫头,汝今已小圆满初成,可继续入凡界修众之中磨砺,以坚心性,得悟修行之玄机,以期更上层楼!”
“是!不过,师尊,那史家遗宝?”
“此物大凶,得之非福!”
那儒雅男修太息曰,然目中希夷之色已是不掩。
“然据传此物神妙匪夷所思,有白日飞升之功。师兄,吾等既然得悉,难道便如这般平白错过不成?况以吾等夫妇,便是参与其中亦必有参与之修为及实力!”
凤鸣之师尊不满道。
“此事须从长计议!凤鸣丫头先下去与汝之师兄弟见见面吧。”
“是,师伯。”
凤鸣仙子施礼出楼而去。
“师妹,此为大方舟家族之神主必得之物!岂是你我可以在明面上染指?”
“然此等神宝······咦!师兄之意乃是暗中······”
“然也!”
“有何妙计?”
“明暗两手!以凤鸣丫头领衔明中灭杀史家之后,令胡笑将兵暗度陈仓!”
“师兄,据闻史家之后人应该是死于大劫也,凤鸣何处去追杀?”
“死耶?仰或幸免?又有何关系?要紧的乃是三界棺必在!”
“师兄算无遗策,妾身佩服!既如此妾身即刻前去通玄岛布置。”
“好!师妹,凤鸣丫头还是前去云霄阁的好。”
“嗯,妙!如此诸方注意力尽在十大宗门,何人会将眼光投向我通玄岛?”
那凤鸣仙子之师尊长身而起,霎时不见。
不足呆立崖上良久,天渐趋黑之时,忽然醒悟。
“凡俗之事终是有崖!有相遇时,既注定有离别时。有生既注定有亡。某之修行必恒心如一,逆超此境!以期命运自决,出于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思量至此,遂放开大步下山而行。
茶山者,古大陆东南之隅一座低矮山脉,高不过三五百丈,连绵八千里。因山野沟壑茶树遍生,故名之。
此时,其一道口处,十数修正设关查视。过往商旅客子难免不满。
“喂!吾说诸位,汝等又非官家之人,何敢私自设卡,盘查来往客子?不怕官家责罚么?”
一修闻言,双目凝视其人,不言不传。那客子只觉其心大惧,双腿一瘫,软软倒在地上。忽觉气味有异,众聚集之商旅中有大胆者,细察之,却见其人下体衣袍污秽尽染矣!众大骇,无人再言,只这般列队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