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六集
“爹爹,诸般设想皆出之爹爹之手,却让吾担了这般大功劳,孩儿好生困惑。”
“呵呵呵······春儿,莫要妄自菲薄,小视了自己!汝之见识高绝,于战事独有天赋!诸般设计虽以某家为主,然无不渗透汝之机智见解。汝之所缺也,无非磨砺,无非狠辣尔!”
“然秦西群将军有邀吾入幕府之意,爹爹以为如何?”
“春儿,吾等在此大西城彷徨半月有余,夏国之情状已然在目。以吾观之,此大机缘也!夏国将悍而君弱,朝小而侯大。诸般势力割据,情况复杂多变。此正是践行所学,磨砺品质之绝佳处!汝可暂入秦西群幕府,待我行镖结束,便却回头教汝!”
“爹爹,前些日子还不兴我留仕幕府,为何今日便应了?莫不是那测试六识之法阵测出女儿命归凡俗么?”
“春儿,汝父吾六神却一,修行所遇波折宏大几无可抗!虽年已百余,修行上亦只若蜗牛之行罢了!而汝之六识无一有神,于修行绝无一丝儿机会!是故我思之再三,仍觉应留汝于尘寰。”
“爹爹,孩儿早已感知矣!便是不能修行,孩儿便兴功名于此凡俗世间,定要留名万古,而伴爹爹于万年。”
“好孩子!”
不足感其真情,怜爱之心大起,举手轻抚其首发髻。想一想前日测试,其六神不出,强做欢颜之状,不足不经心中大痛,为人父之情感霎那弥满心房。
“为父母却原来如此!便是一点儿委屈之于孩儿,痛者原来竟是自己!”
蒋春儿觉察到其义父之情状,微微笑道:
“爹爹,孩儿有幸得遇爹爹,已心满意足,何敢有他求?”
“春儿,吾留些兵家典籍、权谋秘录之类与汝,汝且好生研读,待爹爹镖行完毕,再回来此指点你领悟。在此地还需仔细深究夏国之所忧,百姓之所患,尝试以策论之学谋之。然却不可于人前张扬,亦不可将之奉献大将军秦西群,以为内政之术,外交之策。汝可知之?”
“爹爹,孩儿省得。”
不足点点头,春儿此女聪慧过人,内秀而外敛,虽与人为善,却不失偏颇,料来无甚要紧之事生发。然心系之下不免又唠叨几句:
“春儿,今夏国国大而散,诸侯崛起。有识之士尽皆欲起事而成就功业,所缺者经略天下之才也!秦西群,将兵不过数万,统辖两州、五城之地,方圆不及千里,然治下亦然民不聊生!其座下虽有名仕而不能尽其才,殿前亦然名将而不能尽其用!盖其志大而才疏,学浅而好为人师!故其虽好行清明之礼,却无方正之德。内政混乱而不能理,外交散漫而无定策,独兴兵事而不虞民心之所向!此败亡之象也!汝当小心运作,外结交豪杰之士,内勤修经略之才,他日天下有事即可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先取大西城之邦,后吞并大夏,以此为基,再伺机兵进四围,平八国之乱,成就无上功业于万世,不枉此来尘世一遭也!”
“爹爹,孩儿之志云海之远,江湖之深也!此来必勤修习学,定不负山岳之志!”
后不足等复留此地半月许,辞行北去。
北出大夏,乃是昌。此国虽名昌,实名不符实也。亦然乱象四起,亦然民不聊生。昌国非但不昌,几近亡也!征战连年,渐渐养肥军中一凶将名廖启者,其把持朝政,左右君国,渐为昌国权臣,凌驾君主上。其人行政,唯军,唯战。是故苛捐杂税众而重,民怨四起则以兵伐之,内忧渐巨而远过外患也!
不足十余人入此国北行不及千里,缴纳费税已然过百两纹银。大先生惊诧道:
“如是国贫,税赋之重,贫民安能得生也?”
总镖头亦笑曰:
“洒家行走江湖从无闻行路得付路税,过往须缴停车税,还有什么视景税,且此地有何风景可以视耶?”
不足亦觉此昌国大奇,然想到或者某一天,春儿将兵来取,便小心收集此国风物人情、商贾农事、山川河岳、兵将战事、关隘城防等一应事物,仔细归类,尽入法袋收好。每至一地必购地理山川之图,必寻典籍、秘闻之著述以归。诸人同行皆笑道:
“金爷非练家子出身,倒似是酸儒一脉!”
不足闻言只是呵呵而笑。独那大先生悄然谓不足道:
“金兄之心在八荒,在宇内也!”
“大先生当真了得,他日若蒙先生不弃,可否助一臂之力?”
“老朽才浅,只怕当不得金兄相托!”
“大先生何太过自谦!先生腹内才华几若横溢,怎可以才浅喻之?自古饱学之士必以天下为己任!先生大儒,何敢独善其身而大隐于市耶?”
“呵呵呵!老朽残生愿为金兄犬马!”
“多谢大先生!成事者乃是某之义女蒋春儿也!春儿天赋军政,有经天之才、纬地之志!若能得大先生之助,正如虎添翼也!”
“嗯!蒋春儿此女确然了得,老朽愿为鞍马!”
“总镖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岂可将大好人生虚度江湖之远,而寐了明珠耶?此番镖行罢,便收了局,重入江海大业何?”
“老伙计已然追随于汝,洒家岂肯落后?”
如此三言两语,此间以江湖为家之隐士尽数洗尘而出,只待时机便出入生死,为蒋春儿效命,而助其成就万古之功业也!
不足心下甚慰,沿途更加小心在意。不但研习所得之典籍密报之类,且时时处处问计乡里,所思所虑,尽数记录在册,几月而过,居然脱出八国乱地。
“金兄,此地望草城,乃是北方八国之边界地带,往去苍狼郡之狼城不过千里路程,月许时光便可抵达。只是此去千里尽是北地草原,狼虫虎豹多凶悍,每年死伤商贾难以计数,故此路亦是叫做黄金血路。”
那总镖头道。
“黄金血路?”
“然也!因北地宝贝众多,商贩爱利,行商一趟,获利甚巨,是为金!然此去猛兽拦路,伤于外;盗匪劫掠,死于内,商贩出入死伤十之**。故此地又名黄金血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亦然!只是此路凶险,我等须准备妥当才好。”
“如何准备,金兄即便下令就是,吾等自无不遵循。”
“多谢韩战贤弟。先是肉食,渗以毒药为用,若凶兽来袭,投以骨。其次备缠绵木棒浇油为用,若行夜间,错了宿头,可以燃其油棉,吓阻之。箭簇蘸毒,可远攻,刀剑亮刃,可近防之。马上草木不能少。”
众人应诺,自去望草城求购准备。
不足等在此望草城歇息得三日后,随了几只商队出城行去。望草城北门打开,咯呜呜,吊桥垂下。不足抬眼望去,入目中绿茵茵草地一望无际,平缓之草地牛羊杂居。起伏处,坡如浪波,一漾一漾,往远处荡去,直入天地相间之处。高天上苍鹰盘旋,雪色棉花般白云悠然而过,似是慢悠悠渡步之闲人,左顾右瞧,不停转换身形。不足深吸一口气,那嗅入鼻孔之气息明明带着草原之芬芳,清新而复充满生机,遂应声而吟曰:
“又是一年夏炎时,
满眼风光芳草绿。
原上浓云载不动,
瘦马草滩布衾湿。
望草城外接天愁,
烟雨蒙蒙淡如丝。
群芳叹罢无处觅,
独起苍鹰何所似?”
第一百九十七集
“走喽!既入北地苍狼郡之饮马草原,便去饮马耍来。”
小六子高声喝道。
“哈哈······”
大家尽皆笑起来。
“诸位弟兄跟上,莫要落了单。此地苍狼凶顽,还是小心在意得好。”
另一商队之护卫大叔叫道。
不足等亦便将马镫一靠,快行几步。此刻已是入得草原十余天之时,一路之上安稳无事,诸家商队人马尽皆松弛、疲惫而复散漫。不足谓总镖头道:
“总镖头,某已觉察周围气氛不对了,大约有大队狼群来袭呢!”
“嗯!是了!便是吾此时亦是心中不安呢。”
“大先生有如是感觉,那情况定然不妙。小六子,招呼大伙儿一声,围拢过来一些。”
“是,总镖头。”
过不多时,散开之铁枪镖局众镖头并伙计聚在一起。
“诸位,只怕有大队狼群来袭呢!赶快给同行商队头领通传一声,做好准备。只要夜色以降,其必夜袭而来。”
几个商队头领闻言,虽表感谢,然其时已然过了苍狼之围猎范围几多路也,心下却哪里相信。
“哼!铁枪镖局,先前从未有闻如是镖局,只怕是新近组建,糊弄吾等也。此地已然相距苍城不远,往昔苍狼从无追击如是之远过。况乎苍城飞骑来攻耶?”
看看夜色已降,众家商队尽皆围聚而歇。不足道:
“诸位弟兄,千万莫要松懈了警惕,今夜苍狼必来攻袭,届时先以火炭草木燃着,以吓阻凶狼,而后以火箭远射之,若其靠近,则以刀剑相戈。挺得天明,苍城飞骑来援,方可以安生呢。”
众皆半信半疑间做了准备。不足悄悄儿与小六子外出一次,不知做了什么,返回后既饮食饲喂马匹。
夜色初降,明月垂于高天。
“嗷呜!嗷呜!······”
突然狼啸此起彼伏。
商队突然骚动一时。然两个时辰后,居然无事,便是不足都诧异莫名。
“难道苍狼真不敢在此距苍城一日路程处袭击商队么?仰或狼群受人控制,得计谋而伺机攻略么?”
夜半三更,正是睡梦深沉时,突然远处一声声呜呜惨叫发出,凄厉而又凶顽。
“不好,狼群来袭了!”
不足大喝一声道。一时之间,商队大乱。人吼马嘶,吵杂喧嚣。
“往苍城靠拢,护卫在外防御苍狼袭击,大家齐心,前进!”
一个声音大吼道。铁枪镖局人众闻听,知道乃是金足所发出,便齐声大吼。
“点起火把!快点起火把!”
近千人商队,上千火把燃起,成一片闪着火光之移动焰火,急急往北疾行。
“不好!前面有数百苍狼在卧也!”
“只怕那些皆已夭亡了!”
小六子高叫道。
“嗯?”
总镖头诧异道。
“先时扎营,我与金爷早在此间数处布施了毒药,彼时苍狼惨叫声便是中了毒也。”
总镖头闻言转头望向侧面飞马奔驰之不足笑道:
“或许追随此人当真可以成就王侯之功呢!”
“大先生,大先生,金足兄弟请你调拨弟兄准备火箭备用。”
“好!铁枪镖局所有弟兄,准备火箭。”
大先生虽心下疑惑,却仍大声喝道。其时,不足率镖局众人已然行进之队伍起首处,率先迎着狼群前行。
商队数位头领结伴而来。谓不足道:
“铁枪镖局金爷??”
“正是某家。”
“观此情景,狼群渐聚渐多,如此奔忙只怕不妥。”
“几位当家所言甚是,然此处平缓无遮蔽之物。狼群来攻,无处可以依险以守,以待苍城之飞骑来援也。”
“金先生有何高见?”
“前方十里有山丘一处,其脚下有路直通往苍城而去。此地地势颇高,虽南向坡缓,然其余三面陡峭难行。若吾等可以支持到此处,据险以守,或可候苍城来救。”
“然先生如何得知此地?莫要拼了命冲杀至此地,却无险可据,届时便大大不妙也。”
“先时扎营,某与手下弟兄名小六子者,携手纵马探知。本欲说服足下等于彼处结营,然当时无人应答,只得作罢。不过为求稳妥,某二人已于此去路上做得柴草木枝七八堆,只需将其引火燃着,便可略略阻得狼群一二。或者可以至此高低避险呢。”
“先生大才,吾等佩服!便如此行事罢。”
此地众人正议论间,那数个狼群已然冲袭而来。那狼群嗷嗷直叫,大张了嘴,呲着牙咧着嘴,往人群冲来。
“爷们,放箭射杀之!”
有人大喊道。于是嗖嗖嗖箭声呼啸而过,那伤着之苍狼凄厉狂叫,倒退而去。然下一批狼群复冲袭而上。
“火箭准备,往前方百步处放!”
呼呼,火箭燃着,滴溜溜划过,十数道火光成线,直冲前方百步处落下。火箭着地,焰火仍闪着光亮。有数只火箭射中了柴火堆,那火焰忽然熊熊而起。
“快!快!快向火堆转进!”
不足小心御马而行,一边吆喝四围壮士击杀飞扑而来之狼群。百十来步,虽不一时便到了,然已折损了十余位商队好手。
“将地上火把举起,快速向下一个柴草队前进!”
不足大声叮嘱道。
千余人马,乱纷纷前行。那些折损了人手之商队,一时之间悲声大起。然生死一线,大伙儿唯丢下弟兄之死体,急急前行。及至冲至半途,那百丈高之土丘在望时,已然有两百人手折损。
“不对!昔日从未有如是情景在!”
其一护卫首领谓不足道。
“英雄何意?”
“先时狼群攻袭,伤人不过数十,得食便归。且数群不过三五,匹狼不过千余。哪里有这般近万苍狼来袭?且始终缀行攻袭而不去?”
“正是如此!且似乎今日狼群中头狼数目大增,大异往昔呢!”
“诸位,吾观乎狼群之攻袭,两翼生猛,前方次之。不若以壮士开路,两翼多与人手,以火把吓阻,以刀剑阻守。前方以火箭、剑戟为器加快突击,尽快冲至土丘之上设防为妥。”
“正是如此!金兄安排人手吧。”
不足迅疾动作,安排好护卫,而后大喝道:
“诸位弟兄,吾等豪杰岂能为畜牲所阻?杀啊!”
大声暴喝,奋勇当先,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剑,冲杀而去。逢苍狼来攻,便将火把做刃直刺而去,而其手头短剑挥动,放倒来袭者。其动作舒张自若,挥动之间毫无停滞。众见此,尽皆大奋,拼死争先,居然一步步踏上了土丘之山岗。
第一百九十八集
土丘山岗之上,所余老、幼、伤残六百余人,筋疲力竭。然众皆不敢稍懈,土石为磊,草木为兵,扼守缓坡,且留十数壮汉监视其余陡坡之处。见有强力苍狼攀爬,以土石击之,断阻其力。
最难者却是缓坡此一方向!大批苍狼不停攻击,毫无稍缓之迹象!
“怪哉!苍狼悍不畏死若此,从未有闻也!”
有旧人往来此间之惯客讶然而叹道。
“或者当真有妖人蛊惑苍狼来攻呢!且此时人人疲惫,若不取之,只怕再攻袭个吧时辰,商队人心奔溃,尽亡无救也!”
不足暗自思量道。
“唉!便是要暴露某修行之身份耶?此地已然古大陆北地边陲,当脱出大方舟之流之追踪范围也。且将识神祭出探查一二,料来应无大碍!”
不足思之再三,眼见死伤渐渐倍增,终是悲悯之心大起,遂放出识神查视,余事毅然不顾!
自心境三关大通,不足识神之力更张,几有阴阳合之功也!唯其神能元力低微,凝元依然无功!
此时不足识神所在,万里之内毫纤毕现,几无可遁逃也。识神之海意识界中,那万里画面清楚明白。苍城之外,近万苍狼一群群远近安卧,断阻城中飞骑来去。此土石山丘之外围,数千苍狼轮换攻袭!不眠不休,不惧刀剑,无畏生死。
“天也!识神不出哪里能得知此危险之情景也!”
原上云朵,几乎压草场而平,其上二修,一男子人躯狼首,正端坐云头之上,口中法诀不停。那侧旁一女修,白衫黑发,面目清秀,正于口中呜呜咽咽吹动横笛有声。其二人心志甚专,却似于不足之探索毫无所知。再远处,苍城宝塔寺之金顶宝塔内一修微皱双眉喃喃自语道:
“明明有心惊之感,觉有高人探查,怎得却查视不得?难不成此事尚有意外么?”
不足闻言,悄悄儿收回识神,只是将其罩定云头上二修,仔细查视其所为,见有青鸟传音符箓往来,心下暗道:
“彼入道境界大修,亲来苍城凡界,而那云头上二人似乎与此人青鸟传音,受此修调遣。难道乃是为我等所押解之镖物么?仰或此一商队中有彼大修所需宝物?”
再回视狼群之不停歇之攻袭,几欲将此间众人累杀了乃罢!不足寻思道:
“需先将此二修斩杀了,方可解得此处危局。否则此间所余众人必为狼群耗杀也!然此二修尽皆凝元之修为,某家法体,哪里可以以一击二耶?”
不足感其二修之修为,不敢稍动。那女修稳立云头,其静寂沉稳,毫无破绽可循,不易动手突下杀手。唯那狼首人躯之修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指挥狼群攻击,似有机可寻。
“打个埋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措手而攻,一击成功,方可瓦解彼等!”
不足这般仔细思量着,一边小心需找机会。天近四更,夕月下垂,夜色忽然便漆黑如墨。那狼首之修南移催促南向狼群发动强攻。
“好机会!”
不足忽然脱身马上,以本初元力使出一护身法罩,悄悄儿向南向狼首之修潜行而去。因其飘身云头之上数丈之高,不足无力突袭。唯静心尾随之。
“这伙凡俗蝼蚁,居然懂得施毒,坏去了本仙长几多狼崽之性命!此番不尽数屠杀,怎能消得此一口恶气?”
那狼首之修终于下降身形,踏上草地,查视一体长壮硕之尚能呜呜惨吼之头狼。
“孩儿,汝这般痛苦,不若就此死去的好!”
那狼首之修单手运足神能元力,将手一探,其手下之狼体分奔离析,化作一队碎肉。其刚刚欲收回前驱,突然脑门上一阵生痛,那狼首哗然崩溃,四散而开。
“救·····”
其只呼叫得一字,便颓然倒地。不足近前一步,复将铁拳攻击其丹田,拳未至,而其体自主崩碎,一个拳头般大小赤色圆球,倏然飞出,跃上云头,直直往北方驰去。
“可惜!此妖修倒好见识!”
不足正惋惜时,那白衫女修驾云而来。于十数丈高处盘旋巡视。
“何方高人,藏头露尾,可敢出来一见?”
不足隐了身躯,不言不语。那女修等得一时不见回复,复道:
“家师原上法师在此地办事,请上修移步,家师必有回报。”
有是半响无声无息。
“上修不愿现出身形,那么便有家师亲来相见了。”
言罢此女修驾云往苍城而去。
“善哉!狼群退走也!”
“快!快!快往苍城疾行!”
商队中头领大声叫道。
而后山丘上众人一窝蜂往苍城疾走。天渐明时,苟活之众人才放下心来。见苍城在望,许多商贾护卫不经大声嚎哭。
苍城宝塔寺之金顶宝塔内,一修皱眉,于木楼地板上往来度步。
“难道真有高修大德得悉消息,来此间夺宝么?仰或是偶尔路过之修之所为耶?”
“师父,弟子并未亲见此修,然只一合便将浪兄**击打粉碎,若非其见机得早,毅然脱去**,便是其元神以为其灭杀矣。”
“嗯!以汝之见解,此修之行,所为何来?”
“或者乃是过路之修?”
那女修犹豫道。
“嗯?何以见得?”
“我等驱苍狼杀灭彼等商队之众,已是有半夜之时,然并无他修来阻,及至天明时才有此事发生。是故以弟子之见,其或者乃是过路之修。否则其必早早介入,何必商贾死亡数百才至呢?”
“嗯!有理。无论如何,此物为师必取之!汝等师兄弟当亲身前往彼等来归苍城之商贾,仔细盘查彼等,定要将那物什拿到!”
“是!如此弟子告退。”
“嗯!去吧!莫要辜负了为师之教导才是。”
那女修躬身而去。
且说不足等自入得城中,镖局人众便因不足之提议,分为三组。大先生与总镖头一组,韩战等一组,不足与小六子一组。三组人马分开入住客栈,相互约定,城中并不相见,出得苍城再相聚去狼城结镖。
不足等于苍城将息得数日,而后随商队出城。大约行得百十里路,忽见前方数人当道中而立。众皆驻足不敢行。那数人中,其一曰:
“大顺商会之中,来者何人?”
一位锦衣老者出前一步道:
“在下大顺之龙铠之,请问诸位阻道所为何来?”
“阁下心知,何必再问?”
“哦?还需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贫道奉贤观岳进,奉师命请龙会长将那物什留下!”
“岳进仙长,明人在前,暗话不兴。此物乃是失道山高人之重宝,岂是我大顺敢胡乱奉献者也?还请仙长明察!”
“哼!难不成非得吾等动手强取不成?”
“请仙长见谅!”
“上!”
一百九十九集
当时是也,道上正中之一修恼怒,突然大喝一声上。
呜呜!
一阵狂风平白生成,直冲数百人之商队狂卷而来。那迎头众人忽然大张其嘴,扑通扑通,接二连三倒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不足等铁枪镖局之众人,亦是未能幸免。不足自是侧卧地面,将一缕神思悄悄缠绕,向四围飘散而去。
独那商队中有七八个汉子尽数持剑昂然而立,大顺商会之龙铠之亦在其中,其上前一步道:
“诸位道友,在下这厢有礼了。诸位尽皆奉贤观高人,岂能学凡间江湖草莽之做派,拦路强取!若诸位非此物不回,吾等亦无话可说,不过何不在我大顺交割之时取之?如是,亦算还我大顺一个天大之脸面如何?”
“闲话休提,宝物仰或性命,汝等自决。”
“如此便是奉贤观定要与我大顺为敌了?”
“何太啰嗦!杀!”
突然两边齐动,那领头者大顺商会之龙铠之与奉贤观之岳进皆凝识之修为,两修起在空中,各施仙剑对攻,一道道剑气肆虐,只击得四围狂风乱卷,走石飞沙。地上众修凝元数人,法体十余,亦尽皆捉对儿厮杀。虽阵势不及天上二人,却亦是轰轰烈烈,尘土四起。方圆千丈之围内,凡目那堪视得清寸草片叶!
不足假寐,倒似昏死了一般。而其识神化尘浸入战团,仔细观视其战攻守。见此间众修倒似不约而同般围着中央那辆破旧马车攻防。
“难道彼等所谓宝物在此?”
不足遂小心将识神向那破车内入去。忽然警觉有异,想要退避已然不及,那破车突现金光神能气罩。
“不好!有黄雀窥伺!”
那百丈高空对攻之二修,尽皆疾驰落地,边厮杀边往那金光处移去。不足眼见得便要入得车内,却忽然引发其马车上禁制,心下不禁大恼,又见彼双方头领来击,待要回转时,已然不及。万急之下,便将本初元力运使,刚欲行功,忽然已是大悔。那本初元力之运使本在其**本身上,从未有使用于识神之外之经历。此时事急,一时忙乱竟然胡乱施诀。正是那双方高手对攻临近时,一道淡淡烟尘倏忽弥满而来,将不足之识神缓缓隐蔽其下。不足先是大惊,连这般亦然可行,此本初元力何事不能!而后便是大喜,观其双方高手围绕破车相互攻防,一边将识神不停扫视,摸样疑惑不定,哪里能识得此时不足之识神即在近侧!
不足复向破车之禁制缓缓靠去,一点点接近,那禁制毫无所觉!而后便轻轻松松入内。
破车内三道禁制相互环绕纠缠,成就一幅复杂之禁制网络。其中央处一个法袋般物什亮油油闪着光泽。
“到底是何物,这般神秘?为何不以**力之辈直接运载?”
不足一缕识神直入法袋探视,不料却遭禁法神能阻止。刚欲再谋良策,突然哗然一声巨响,那破车连同驾车马匹碎若粉尘,木屑血雾四散飘逝。
不足一惊,身形急动,已然慢下毫厘。那攻伐之双方各以**力祭出两柄模样怪异之法器袭来。其一为金枪,升腾攻袭之时宛如黄金般巨蛇,攻防婉转,灵活如一。另一件却是一口黑色长刀,通体乌光油亮,闪动击杀,凶焰高涨,数丈之内,烈焰如炙,所近物什,焦糊难闻。不足见此般凶兵凶恶,不敢近前,急退而回。饶是如是,那两般凶兵已然直击识神之当顶,根本无可躲避。不足大惧,识神伤,几若性命交关也。然其时恰无可避之,唯眼睁睁观其直击下落。
待得双般凶兵临近,不足惊惧闭目,不敢卒睹。只是觉两道神光闪过,一道金色冰冷,一道黑色炙热。那边识神心悸而动,却无想象中之剧痛感觉,亦无识神幻灭而后那空落落之感觉。
“难道某家大运,逃得一劫?”
及至其双目重开,一边识神已然静立空中。不足长叹一声,将识神收回识神海之中。其时忽觉浑体凉飕飕之感觉,才晓得方才焦急,将冷汗都惊了一身下来!
那边鏖战正急。这边不足等数百人却尽数昏死过去,众人皆觉好似入得冰冷之黑色空间,无边无涯,魂魄飘荡,无始无终。待得清醒,有人大声惊叫,只把尚在梦醒之间之众人惊得纷纷起立,迷迷糊糊四向张望。
“金爷,金爷······?”
小六子尖叫道。
“唔,某家在此!”
“在何处?怎得我瞧不得也?”
“汝只往前张望,某却在汝身后!”
那小六子闻言转身,见金足其人丑恶面孔正笑吟吟望着自己,遂亦笑道:
“金爷,我等怎得数百人尽数昏倒此间?等等,刚刚只是觉有人劫镖,嗯!再却竟然忆之不起也?”
不足讶然观其神色,余者众人受双方识神压迫,记忆消散,方才情景只忆起出城门前行之事,余事尽数遗忘,然此小六子竟然忆得往后之事!
“难道其人六识居然有神,可以修行么?”
不足复观察再三,并无所得,心道:
“待有闲时却来查视一二,如其人有仙缘,不妨顺助之。”
铁枪镖局之众人起身,收了帐篷物什,随了众人押镖前行。那不足骑马上,仔细回顾其所历,深感困惑。
原来,正不足复假意昏倒时,那鏖战之双方修众,忽然如同受了禁法,纷纷停手倒地。其战团处数十丈高处,一朵淡淡云彩之上渐渐显露出一女修,其仪态淡然,面目不甚清楚,只是将手一挥,那手间突然便生出数十道青幽幽剑花,轻飘飘撒下,往下方修行之众击去。只是噗噗几声响,刚刚鏖战之修众高人便如同稻草人般,肢体四分五裂,命丧魂消也!
不足历经磨难,鏖战之境,杀伐之事,只是觉平常,却别无异动,便是心神已然静若古井。
那云头上女修复抬起玉手,轻轻儿一招,那破旧马车四裂消散后遗出之油光光法袋闪着光亮飞至其手中。其女修只是将玉手轻轻一挥,那法袋上亮光顿时泯灭。不足见此大感惊讶,此物上禁制妙绝,不足连运数般法诀,亦是破之不开,其只轻轻一挥尔!
那女修探查一罢,忽然怒吼一声:
“该死!”
将手一扬,那法袋便复飘落地上。
不足正悄然而视,突觉一道强大神念扫过,只惊得收了识神,不敢稍动。那云头上女修微微皱眉,忽然将身一动,倏然而去。不一时,另一道淡淡云彩上一修,驾云尾随飞过此间战团之地,甚或连一眼都未曾一瞥!只是随手一挥间,那地上突现数十帐篷,地上人众如同滚木烂材般,便尽数飘入了帐篷中。不足大惊,其人神通了得,平白生出些许帐篷,岂非可以造物也?
待过得一会子,不足观其四围安静无声,便潜出帐篷,将那法袋悄悄收到其腰间藏好,复转回来,静静等众人醒来。
“金兄,大伙儿将息得好了,继续随队开拔,连夜赶路要紧。只是夜间只怕须金兄操心也。”
“总镖头无需客气,在下晓得。”
第二百集
北地草原平阔,地势偶或起伏,不过成土丘之岭罢了。然原上青草茂密,几无林木,那土丘上却往往松木柏林成荫。
“金爷,过了前边土丘松林,再往前大约就是狼城吧。”
“嗯,不过二十里许远近罢了。”
“妙极!一路艰难,总算快到了。”
不足闻言亦是面目含笑,抬眼望向前方。一条大道,径直通过前方丘陵,沿坡起伏如波,伸向远方。岭上大道两侧松林密绕,偶或林鸟飞越,更显静寂寥落。同路商贾半途分道扬镳,于此间聚落部族处行商易贸,行至此地不过铁枪镖局等三二十人罢了。待得众人行过数里长远之土丘林道,那前方奔行之小六子突然静立,仿若木鸡。
不足等行至其旁,众皆若小六子一般,呆若木鸡,静立无语,唯神色讶然,嗔目结舌尔。
入目中岭下地势突降千丈,其众人居身处仿若绝峰之巅。那北方空阔寥落之远天轰然远去,无边无际。绿树丛林漫过田野,似绿海林涛,接连延展而去,逝于天际。
脚下道途至此地突转,沿坡盘旋下降直入森然林间不见。不远处一座绿色大城,隐身在森林巨木之下,唯几座高塔崛地而起,可与巨木比肩,仔细观之,尚有隐隐约约之四围城墙可辨得此地乃是雄城一座也!回头瞧一眼平阔如川之草原,仿佛高踞云端之仙鹤家乡也。而眼前之所似若地底桃源,古大陆之隐地也!
“造化之妙!几若如是?”
大先生喃喃自语道。
观诸是景,不足心间忽然开阔:
“当纵横于九天,何拘泥于尘物?”
一颗问道之心由是更坚!
下得山下,见道侧有一碑,上书‘望北坡’。不足道:
“此坡原来唤作望北坡也!其真是坡也?其乃绝峰也!”
再行十里,那雄城已然在望。远观之,虽林茂几无空阔之地,然居身其间,事物依然。山路蜿蜒而下,至平地则大道复平直如一。众皆喧闹嬉戏,心神大好!而此间温和潮湿之感觉,却引得不足忆起南国旧地之往事来。其沉默不语,默然前行。
及至城下,见百丈之内并无林木,城中林木却依然高耸,便似若狼城百丈开外之情景。那城内墙边林木跃然城头散枝成荫,远观之纵是那高大之城墙依然隐约难明也。
不足等行入狼城,依约定前往镖地。
此地乃是狼城西一座寻常酒肆,三层木楼,楼前一道酒肆招牌,其布帘上书‘醉仙居’三字,那布帘正迎风轻晃。楼口一人斜倚凳上,见有客人至,便扯开喉咙喊道:
“诸位客官,便请到我醉仙居吃酒。价廉物美,童叟无欺!”
小六子笑道:
“叟来饮酒则可,童亦饮酒么?”
“嗯,这个,这个,童来沽酒!哈哈哈······”
众闻言俱大笑。后既入内,觅得两张桌子坐定,总镖头道:
“可有好酒?”
“敝处新到陈年老酒,味美香醇,却是别家所没有,请来尝尝?”
“好!再来十斤牛肉,弄些小菜下酒便可。”
“好嘞,十斤牛肉,小菜下酒。”
那小儿高声叫道。
不足入得门来,忽感一道神念扫来扫去,似在探查。仔细四围望罢,却别无所觉,不由心下暗自警惕。
正是镖局众人饮食正欢时,一客子于楼上行下,径直行到总镖头处道:
“可是铁枪镖局诸位镖师?”
“然也!”
“可识得此物?”
那来客于怀中将出一把玉锁道。
大先生闻言立起,小心拿出一把钥匙,亦是玉质材质,小巧而别致。将那来客之玉锁接过,而后插入钥匙,轻轻一摇,那玉锁啪一声便被打开。
“嗯!不错。”
总镖头欣然道。
“先生请随我来。”
那来客轻声道。
总镖头与大先生对望一眼,齐齐站起随那客子上楼而去。
小三子道:
“金爷,这便是接镖之人么?”
“或许吧。”
停得一阵子,二人尚未下来。不足忐忑道:
“韩战兄,可否上楼瞧视一二?”
“暗镖向来不能示人,如此上去,只怕不妥。”
再等得一阵儿,楼下众人尽皆不安起来。
“金兄,已经这般时候了,怎得还不见人来?”
“如此只好上去查视一二了。”
不足言罢起身,举步上楼。楼上一道走廊四围一转,四面有门。不足见迎面一小二在立,便行过去道:
“小二哥,方才上来三人却去了那个包间?”
“便是此间。不过其内客官有交待,不许他人入内!”
“小二哥,我家当家与人有交易约谈,讲好此时不出来,便要我进去寻他。”
“这个?”
“小二哥,双方尽是醉仙居客人,一方不许入内,一方要入内!怎得不许者便行,而入内便不许呢?”
“然则······”
“小二哥,若内间有事,则你醉仙居亦然逃不过坏去!”
“好!客官悄悄儿去来,且千万莫要惹了内中大爷生气。”
不足闻言点头,心中却好生可笑,既已入内,悄悄儿去来难道内中之人便不知么?这般想着,便伸手推开门,入内一瞧大惊。眼看那总镖头与大先生直挺挺躺在地上,人事不知。至于先前客人,却哪里还有!不足几步上前,探手一试,而后长出一口气道:
“尚好,人还活着!”
待得楼下众镖头冲上来时,总镖头二人刚好醒来。
“总镖头,如何竟然昏死过去了?”
韩战大声道。
“嘘!噤声!此地不是说话处,待觅一处客栈再聊!”
于是众人急急付了酒钱,出了醉仙居而去。不过几条街,便随意在一家名曰华家客栈居下。
总镖头之居处,大先生见众人俱在,开口道:
“接镖之人乃是修仙者,施法将总镖头与我弄昏在地逃了!”
众人闻言呆立当场。好半响,一人道:
“如此剩余之镖银便没了?”
“是!不过无论如何,我铁枪镖局亦不会让弟兄们辛苦白费!”
“可是镖银没了?”
“便是砸锅卖铁,我都会将弟兄们之所应得付清。”
“总镖头,此接镖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恁得如是之下作,连吾等性命所得都抿了去?”
“是啊!一路而来三十许人,如今只十人尚在。便是吾等失了银两也就罢了,然则已然命归冥界之众,他等之家人处可怎生是好?”
众人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吵吵嚷嚷至昏黑时,方才罢了。待得余人出去,不足叹口气意欲出门时,大先生道:
“金兄,其实那厮等所接之镖乃是假镖。然先是吾等不知其乃是陆地飞仙之流。未见镖银,自是未将镖物奉上。此时彼等必然已知晓,汝等恼怒,则吾等性命堪忧也!”
第二百零一集
“金兄,有何高见,可以暂避此祸患?”
不足闻言似是早有所知,微微一笑道:
“二位果然了得,连陆地飞仙之流亦然玩弄于掌骨!”
“金兄无须笑言,此时吾二人巴不得当时便就上了其当地好呢!如今拖累众家兄弟,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果然难做,实在无法只好由一胆大心细之人将镖物交还罢了。他等欠了银钱,亏在理上,难道当真连脸面都不要么?”
“吾等亦是此意。只是何人可去呢?”
“二位当家有话直说便好!既然留下金某,自然便是意欲某家前往!”
大先生与总镖头二人顿时尴尬不语。传闻修行之人,脾性大多怪异,若那飞仙迁怒此事,当事者或有性命之忧也!
“既如此,便将那物什拿来,待某前去醉仙居一遭吧。”
总镖头回身将身旁一杆三尺铁枪拿过来,此物乃是铁枪镖局之信物,短粗壮大,乃是走镖时大当家之兵器。只见其小心动手,将那亮光闪闪之枪头取下,而后倒转枪体,于枪尾处一转,叮铛一声响一物滑出枪杆。不足仔细观之,却是尺许长短一个圆筒,辟邪木所制,外有两道符箓封印。
“此中何物?”
“当日托镖之吕氏商会初始不肯说,不过我等走镖,来路不明之物,不托。无论何家,尽皆如是。商会那人虽极其不愿,无奈之下道出其名,只是叮嘱此事决不能入得第三人之耳,否则当有性命之忧也。老夫与大先生闻言辞镖不受,那人却道,或者走此一镖,或者满门诛灭!无奈何走了此镖啊。此次镖路果然艰难,弟兄去者大半,到此时便是吾等亦不知能否安然回返!”
“到底何物?”
“金兄,何必要问呢?”
“既已如此,某家倒想死个明白!”
“此物之名,便是大先生亦从无有闻。乃是叫做大日晶。”
“大日晶?”
不足闻言大吃一惊,震惊之色跃然脸上,半响不能返。总镖头与大先生相视一眼道:
“金兄知道此物?”
“不错。此乃送死之物也!世间或许所存不多也,便是还有亦超不出三五块也!”
“啊!稀罕若此?”
“是!二位当家,此物果然不能言说。莫说一语,便是半语亦定然会有九族之祸患也!”
“啊耶!这,这,······”
“那接镖之人可闻知此物?”
“吾等不敢说,只道乃是暗镖,收了对半镖银,余额到此间由接镖人一次付清。”
不足走来走去,焦急思谋,便是其脑门上已然有汗珠渗出!沿途数番围追堵截,修行者中大能者都已惊动,不是此物又是什么?虽然当日那杏林中人所叮嘱搜寻之物中便有此物,然性命当是首要!而其时那房中另二人,只是紧紧盯着不足来回转着头颅。
“金兄,如何?”
总镖头见不足停下脚步,遂急急问道。
“总镖头,大先生,事已至此,唯有走为上策!”
“可······”
“大先生,此镖乃是烫手山芋,决不可在手。待吾亲往送达,无论有无镖银,性命要紧!而汝等在此地另接一镖,即刻回返。金某随后赶来。”
“另接一镖?”
“是!此为疑兵之计。便是事情有变,吾等一口咬定镖已送达!”
那大先生道:
“如此金兄当下如是重担,叫吾二人如何心安!”
“唉!逃出生天再说吧。不过镖局中人问起,直说是派某去另寻接镖去也!”
不足接过那圆形辟邪木盒,揣入怀中,急急行出。直接到醉仙居二楼雅间坐定。等不得半个时辰,那雅间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修行者举步而入,其一将身一转,挡在窗前,另一门口之人将门复关上道:
“尔等胆子不小,居然以假镖蒙吾!如此失信于人,怎能在江湖上讨生活?”
不足抬眼望去,见此二修,门口者凝元之修为,窗前之人不过法体巅峰罢了。这般一瞧,不禁心下大疑。
“难道此二人不知镖物之贵重?”
看着此二修凶神恶煞般神色,不足冷笑道:
“二位客官倒好意思!强抢物什,将某镖师打昏,而后溜走。既不按约付了镖银,又不将那收据与某。此刻反倒怪吾等失信?”
那二修闻言脸色一红道:
“吾等不是要验明镖货么?哪里抿了镖银逃了?”
“二位客官,按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且还得立了收讫字据于吾。”
“小子······”
窗口之修大怒,刚欲开言,那门口之修急急接口道:
“好!这是百斤黄金之银票,古大陆吕氏商会之钱庄尽可兑换,尔等拿好了。这是收讫字据,看看可对。”
不足将其手中字据逐字读过,又将那银票一张张数过,核对无误,才道:
“二位客官,镖物在楼下,请随吾去取。”
言罢,将门打开,行出来。那二人紧随其后,行出醉仙楼。复行得数丈,不足道:
“二位客官,镖物在酒馆柜台上,只如此紧紧随了某家作甚?”
“好小子!敢玩吾二人?”
“住口,还不赶快去取了镖物来。”
那凝元之修道。法体之修闻言一怔,目中怨毒之色一闪,而后应一声是,便匆匆去酒馆之中。
不一时,其人行出,对着不足身旁之人点点头。那凝元之修见状,冷哼一声,道:
“小子,好生行走,莫要平地摔断了脖颈。”
“多谢客官提醒。”
不足笑一笑道,而后大步往狼城南门行去。
半日后,狼城南门城外,七八里处之密林。不足遭二修围堵,身陷林中。
“小子,腿脚很快嘛!逃啊!继续逃!莫要停!”
“二位客官,镖已送达,却来拦截某家作甚?”
“你说呢?”
“二位是舍不得百斤黄金么?”
“吾二人亦舍不得汝之狗命也!”
不足眼见得此番生死决斗避之不得也,遂定下心来,仔细观察此二人。法体之修绝不能阻不足之一击,而难者乃是那凝元之修。不足暗暗想道:
“为今之计,当突袭凝元之修,一击若成,则余事无虞。”
由是,不足便口中告求道:
“二位壮士,在下不识虎威,尚请二位原谅!”
“方才不是口中气力很大么?再如那般说话呀!”
那法体之修行过来,将手啪啪啪拍在不足脸上,傲然道。
“二位,在下错了!”
“错了?错哪里了?”
“在下全错了!全都错了!”
第二百零二集
其时不足低了声息不停告求。
“算了,将银票拿来!”
那凝元之修近前来道。
“是!只求二位手下留情,放过小子吧。”
“快!将银票拿来。”
那凝元之修又复近前一步。不足见其相距自己不过两步之遥,便伸手在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先前一步交到其修手上。而后将缓缓运使之巨能,夹带着必杀技之义理,一拳轰击在此修胸上。
那凝元之修冷冷望着不足,双手倒背,嘴角微微上翘道:
“再来,卯足了劲打!”
不足望着此修,后退一步,转身便似要逃。
“逃么?小子,敢对吾师叔出手,胆子不小嘛!且吃吾一拳试一试。”
那法体之修,拉开身子,将那双拳一握,骨节啪啪作响,而后望着不足腰腹一拳轰出。
“啊!”
不足一声惨叫,那身子便如麸皮布袋般,轻飘飘飞起,直撞向一颗碗口般粗细之大树。
轰!一声响,那树木便断碎成屑,枝叶乱飞。
法体之修张狂道:
“小子,不错么,居然可以挡得如此一拳。且再吃吾一拳瞧瞧!”
其飞身近前,挥拳一击而出,不足正直了腰,惊惧惨呼欲逃,忽然却脚下一滑,迎面摔倒,直将一张丑嘴抢地,弄了个满嘴木屑残叶。
“哈哈哈!小子,便就如是本事,亦敢来寻大爷晦气!”
言罢,径直上前,劈手撕了不足衣领,将那拳头一下、一下猛击不足小腹,不足弯着腰,呲牙咧嘴,便是惨叫声似乎已是发之不出。数十拳后,那修似乎已觉嬉戏的够了,便松开手,另一手做手刀状,向不足脖颈挥去。
不足见状,低头前扑,直撞向那法体之修,却另将一拳暗暗击打在其腹部上。
“咦!拼死么?着!”
那法体之修口中念诀,掌上青光闪动,一下击在不足背上。不足只觉背部受击处巨力压下,神能狂涌而入,肆虐奇经八脉,那一口淤血难忍,噗!一声张口喷出。
那法体之修转头盯一眼不足,见其肢体萎顿,面如死灰,只差一口气便成一具死尸,便冷笑道:
“凡俗之流,有如是硬功者,汝当称罕有。可惜百斤黄金便是于吾等亦然不菲。小子,认命吧!”
遂回转身望着其师叔道:
“师叔,此蝼蚁亦然解决,你我何不先去何处快活一时?”
“嗯,只是此子凡俗之流,居然受得巨力如是般轰击,大奇也!若非亲历,吾却决决不敢信也!”
“嗯!师叔言之有理,不过其已然死去,奇又如何?待得取了银票便走,却再理他作甚!”
那凝元之修闻言一边运使神通,作势欲驾云而行,一边张开嘴大笑道:
“哈哈哈!贤侄此言······咦!······不对······啊呀!”
突然劈里啪啦一通猛响入耳,那凝元之修只觉喉管突然一堵,而后轰一声响,浑体若血雾飘散消失。一缕魂魄悄然欲行,却为不足识神金光法体就势而起,挥掌击得消散。
那法体之修尚愣神在侧,突然醒悟,
大叫一声回头便逃。
“晚了!”
不足冷哼一声,其体亦然消散不见。不足回头见那地上零落之两个法袋,就手捡起,仔细查视。见法体之修之法袋形容寻常,而凝元之修之法袋神妙怪异。略一思衬,遂以识神摄物之法将凝元之修法袋中物什尽数转移入法体之修之法袋中,却将那凝元之修之法袋施法毁去。
而后不足不敢停留,悄悄潜回狼城,寻着了铁枪镖局之众,给总镖头二人交付了百斤黄金之票据及收讫凭条。那总镖头自是千恩万谢。而后不足等复领了一项镖事,出发往苍城而去。临行,总镖头谓余者镖师道:
“诸位,此次押镖诡异非常,沿途所历决决不能与外人道也!”
众人皆应诺而行不提。
且说狼城更北方之迷雾湖,湖心小岛上,一座白玉雕楼内,一修本端坐行功,其身后法坛上数十命灯,突然有一盏熄灭。其修面色大变,收功而起。
“来呀!”
“是!”
雕楼外进来二修,其一曰:
“尊敬之魔王大人,卑职等敬等吩咐!”
“着苍狼郡巡察使来见!”
“是!”
那二修见魔王大人焦急之神态,不禁讶然失色。此魔王一贯神通了得,哪里会有如是般失态也!于是不敢怠慢,急急出楼,青鸟传音去也。那魔王于此间雕楼内转来转去,不停自语:
“不可能,怎么可能?为那物什,便是诈计已然运使多般,照说数处假饵已遭破坏,此真货处却是凡俗手段运输,岂会有暴露失却之时?混蛋!混蛋!那两个该死之混蛋!死便死了,然那物什却如何再觅得也!快!快!快请巡察使来!”
其一边咆哮,一边思量善后。
半个时辰后,雕楼之外,云端之上,一貌美女修驾鹤来归。只见其飞鹤破开云层,几个盘旋降落楼外。其修轻轻巧巧将身翻下仙鹤,开步直入雕楼。
不一时,楼内疾言厉色之音外泄,仔细闻听,知道是那魔王大发雷霆之怒。
“住口!莫要推脱!便是汝前去处理。十日后,务必将那物什拿来本王面前!”
“哼!说得轻巧!汝之算计失策,丢了那物什,凭甚非奴家为汝等善后耶?”
“此非善后与否之争!此时你我当和衷共济,觅得是物乃罢。否则失陷之罪,本王自是不能逃脱,难道汝华行走便能善了?”
而后雕楼内复平和安静,大约半个时辰后,那苍狼郡巡察使行出雕楼,乘鹤冲天而去。看看方向却不正是飞向那狼城!
望北坡上,不足等回头张望,见苍茫北地,悠然而去者,云温而色绿,几若人间仙境。然此年许时光,艰难无端,每每生死相间,念之心惊而怆然。
“诸位,回归日自是喜事一桩,何来如是之悲耶?”
大先生高声道。
众闻言,尽皆恍然,转首不顾,往南向而行。
过得二日光景,正是是日午时,众皆解鞍稍歇,喂食马匹,造火做饭。
“小六子,将那肉汤熬得烂一些,肉食却好利骨。”
总镖头笑道。
“好嘞!”
不足等捡了柴火来,交予小六子。那小六子欢欢喜喜道:
“金爷,此番归家,有了银钱是否要娶一房大嫂耶?”
“呵呵······小六子,如此年纪便思谋娶妻,岂非太早耶?”
“我是说金爷你呢!”
“我?呵呵······我······”
“救命!救命!救命呀!”
不足刚欲应答,忽然几声惊呼将其打断。
“何事?韩战兄弟,带两个人过去瞧一瞧。”
“是!”
韩战应一声,向前方松林去了。
不足望着韩战身影消失之方向,沉吟不语。
第二百零三集
土丘松林中。
韩战冲进松林,见两匹苍狼呲牙咧嘴向一位持剑女子缓缓逼近。
“大哥,救救奴家!”
那女子见有人来,大喜,急急呼道。
韩战闻言奋不顾身持铁枪冲上。一狼见此,吼一声,往韩战纵身跃来。韩战亦然跃起,在空中将腰一扭,极为诡异之躲过此狼攻击,复将那铁枪向侧面一刺,噗!铁枪直入苍狼颈项中,那狼惨吼一声,落地,复跳的几下,倒地不起。待得韩战铁枪拔出,那血水呼呼冒出,喷洒一地。而此时另一匹狼已然遭两镖师并那女子合力击杀。
“奴家叶九妹,多谢壮士相救大恩!”
那女子惊惧一定,便弯腰道了万福行礼道。
“叶小姐无需多礼。不过此地荒郊野外,道僻而林幽,叶小姐千金之躯,怎得落单呢?”
“唉!一言难尽!吾与三位师兄弟联袂猎杀一匹奇兽四不像,奈何其狡诈油滑,于半途设计,竟然将吾四人引入苍狼群中!好在此群狼只不多,吾等合力冲杀,只奴家独脱身逃出,却将三位师兄弟之性命丢弃荒野。奴家怎生向其家人交待也!呜呜呜······”
那女子言讫大哭。慌得韩战三人忙不停安抚。
待得那叶小姐停了哭泣,复抬眼道:
“奴家尚不知恩人高姓大名呢?”
“小可韩战。”
“奴家叩谢韩大哥。”
那女子言罢,作势欲跪地叩谢。韩战急道:
“叶小姐不可,端的折杀小可也。此地苍狼凶恶,不知叶小姐欲往何处?”
“苍城!奴家在苍城。
“叶小姐,吾等铁枪镖局镖师,接了一趟回程镖,正往苍城去。如小姐不弃,可以一路相随,如此也好相互照应。”
“多谢韩大哥。”
于是那韩战便领着此名唤叶九妹者来见总镖头。不足远远观之,见此女眉目闪烁,不住在此间镖师身上扫视。
“其为何人,怎得让人心悸若此?难道其亦为修行者?”
不足思虑及此,忽然明悟。
“哼!好计谋!若非某家识神强大,历生死无数,此番胸间之不安哪里有如是之巨?又如何可以洞察仔细?”
不足觉察得此事,便收回目力,仍不闻不问只管将木材入火,相助小六子炖肉。
总镖头见得韩战将一位衣裳褴褛,形容狼狈之女子带来,不自禁皱眉道:
“韩战兄弟,前方何事?”
于是那韩战并二位镖师将此女之事故细细道出。
“叶小姐既已脱身,便请自便!吾等镖局行事,为受托客官镖事安全计,陌生之众概不接纳,尚望谅解!”
大先生缓缓道。那叶九妹闻言神态大变,急急回视韩战诸人。
“大先生,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叶小姐一介女流,虽武艺不俗,然此荒郊野外,苍狼出没之凶地,如何苟活也?”
韩战见状上前一步道。
“然镖行之规矩,难道尔等忘了?”
“自古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规矩乃是死物,此时情况特殊,当便宜行事才好!”
“韩战兄弟,汝等行镖亦非一日,行中血之教训难道少么?”
“大先生,若方才不救亦便罢了。然此时人已在此,韩某岂肯半途而废,徒遭江湖笑柄!”
那韩战绝然道。大先生闻言无奈回视总镖头,总镖头道:
“既如此叶小姐便随镖行走吧。只是镖局行路艰难,有照顾不及之处,尚望叶小姐谅解。”
“不敢!诸位恩人肯收留奴家,亦是奴家之造化,何敢有他言?”
于是那叶九妹便随了韩战等几人过去歇息,待得小六子大声道:
“肉骨熟也,快来食吧!”
众皆围拢而来,欢欢喜喜啃食肉骨。那叶九妹亦怯怯行来,大先生笑道:
“叶小姐勿怪在下早先之言,请多食些肉食,好有气力行路。”
“多谢大先生!”
那叶九妹边食边仔细观此诸人,其眼光扫过不足之丑脸时略略一顿,而后复盯向他人。不足心中冷笑道:
“某家神通低微,然于扮猪,过者罕有!汝便再仔细一些,又岂能识得某修行者之身份耶?”
遂佯装不知,静静儿啃食肉骨。
将息得午后,骄阳略偏时,众再起身赶路。
不足松松垮垮骑马上,晃晃悠悠往前行去,仿若毫无心机一般。而其时其丹田神界中却翻江倒海,动静了得。那长久修行练来之神能元力赫然若万宗归流,凝聚成核,正于丹田神界中迅疾旋转。那核不过点滴之力,与神界之空阔相较,微小若尘埃般大小。然不足明白,此核之成功,却是其已然触摸凝元之境界也。
回想此次交手,其神能元力收发自若;必杀技义理渐趋玄妙,已然脱胎,不复为技巧,却俨然有操控神能元力之能也!
不足其时已然知其对手神通若无过聚识之境界者,已然无足惧矣!
而其时虽修炼不停,却绝然无一丝一毫神能元力之气息外泄!那必杀技义理便若随身而发,不必另行操控也!
叶九妹仔细观诸镖局众人,唯名唤金足者,沉默而行,行为不好测度。由是便将心神倾注其上,不肯有半分稍缓。然哪里知不足之修行大异寻常,数日之间虽铁枪镖局之事毫纤尽知,于不足之所修行练法却毫无所察。
“难道此押解那物什之镖局真不是夺宝者?难道此间当真无修行之人?不行,得想个妙法儿测试一番。若其间无修行者在,则大可再觅他方,不虞线索之零落也!”
这一日,众人正行间,忽然一修从天而降,一把往那不足之丑脸抓去。不足大惊,翻身下马,就地滚动,一边大叫道:
“总镖头,有敌袭!快快布阵合力击杀之。”
“啊呀!来着何人?此地铁枪镖局行镖在路,若有冒犯,吾等甘愿赔礼!”
大先生大叫道。
“哼!”
那来着冷声道,然手脚却丝毫不停,紧紧攻击而上。不足受击口吐鲜血,面色惨白,形容狼狈,无以明之。
“诸位布阵!”
总镖头见来着招招杀着,惊怒交集,大声喝令道。
九位镖头,飞身下马,掩护不足,背背相靠,持兵器外击,与那来着厮杀。那来袭者大怒,将手一挥,二指齐指,向不足左胸口袭去。不足只是将身微微一起,让过了此夺命一指,却将下腹整个儿留空,硬受之。
“啊!”
不足大叫一声,仰面而倒地。那小腹创口,咕咕流出血来。
“贼子尔敢!”
总镖头大怒,挥动铁枪,一枪刺去。那来袭者冷笑一声,只是将手轻轻一挥,那杆铁枪居然居中断裂。
众尽皆惊惧不敢语,傻呆呆望着此人。
“哼!无知蝼蚁,胆敢辱吾!”
言罢将身一闪,御风而去。
“陆仙?”
大先生惊讶道。观其离去,不纳镖局丝毫钱物,众皆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第二百零四集
镖局众人继续前行,不足拖着伤体躺在一辆此次护卫之商队乌篷马车里,时而发烧,时而清醒。那叶九妹不时上车诊视,小六子将熬好之肉汤将上,喂食不足。
“小六子,这几日麻烦汝也!金某心下好生过意不起。”
待得伤口渐长,不足便这般对小六子道。
“金爷,怎得如此说话?吾等生死弟兄,且有多少次为汝所救?此时如是,正理所应当尔!”
“呵呵呵!话虽如此,然金某已然承情也!”
又五六日,不足之伤体已然无甚要紧,已可下车马而行。那叶九妹近前道:
“金兄非常人也,可是修行者么?”
“修行者?唉!年少时曾闻听先祖父大人言道,修道者可得长生。于是追寻此机缘已然三十年矣,却哪里得遇陆地飞仙之流?”
“哦!不知金兄是如何避过那劫镖者之必杀一指呢?”
“唉!少时便拳脚不离身,这般算下来已然锤炼三十余年。腾挪闪躲于某并非巧技,乃是下意识之习惯尔!”
“金兄当真英雄了得!”
“哪里!哪里!叶小姐才是巾帼不让须眉!”
由是,那叶小姐便不再查视不足之所为。再一日,其居然不告而别。早间韩战来寻时,其马车已然人去无踪也。
至苍城,不足等将所护卫镖物解下,收了镖银,再接得一镖出行。一路之上再无波折,于是年冬再至大西城。
且说那叶九妹者,多时暗查,并未有所得,于是暗自离开。此时其已然复归狼城更北方迷雾湖之湖心小岛上。那座白玉雕楼内,魔王面含不忿之色直视此女。
“哼!魔王无需如此,那铁枪镖局确然不知此事。虽其间有一人武艺了得,然亦是世俗之内功罢了,余者不过寻常镖师,无甚有异处!”
“巡察使亲历,本尊本当不应有疑,然此事唯余此一条线索,若无果,你我怎生向上面交代?”
“奴家自然知道其中利害,然诸般巡查,却然踪影俱无,其奈何也?”
“昨日上峰有令谕下来,语气绝非寻常。”
“以魔王之见,吾等该当如何?”
“或者你我该联袂而出了!”
“以汝魔王身份,当真要出头露面么?”
“目下事情紧急,权且从便也!”
“哼!若泄露天机,不怕死无葬身之地么?”
“这个······”
那魔王不禁思衬不语。良久,其抬眼道:
“巡察使所虑者无非牵一发而动全身也!若吾二人可以设法掩去吾之身份,何虑天机之泄露也!”
那叶九妹道:
“如何做?”
“你我假扮夫妻,以寻常凡俗行事,如此则如何?”
“假扮夫妻?哼!好算计!”
“呵呵!本尊亦非是亵渎寒月仙子,然此事了得,容不得半点马虎。况失了那圣物大事也,若非亲历亲为,岂能令门中大佬所易与!”
于是此二修再赴狼城,仔仔细细查视了所有线索,几乎连狼城内外翻了个遍,却哪里再有先时遭不足轰杀之二修些微之踪迹。无奈何唯抽调手下于狼城设伏,静静等待。
又八年。
大西城秦西群幕府参军蒋春儿之下处。城主府后深巷中尽头之一院落中。蒋春儿正研读兵略之学,权谋之术,治世之要。其侧旁二将,其一乃是当时废岭大战之左将军夏言,另一将乃是夏言之密友,大西城城主卫哲。此二人系秦西群大将军手下两大上将军,尽皆深谙将兵之道,武功赫赫。当日夏言等突围成功,兵退滕江。那大西城卫哲引兵来救时,是战已罢。闻听其中之秘,大惊。区区年纪,且为女儿之身,谋断若是,亘古未闻也。遂结识之。其后时日,此二将竟然以主上之礼待之。
其时此二人伺立侧旁,卫哲谓蒋春儿道:
“大将军秦西群不听幕府路一之计谋,亲自将兵三万,兵进九原,欲攻九原而取大宝之位也。主上可有定计?”
蒋春儿将手头兵书轻轻合上道:
“大将军统辖兵卒八万,今三万精兵出征,守卫军力不过五万,而两州五城虽不能说地域广大,百姓众多,然四方军阀虎视眈眈,安保、防卫之力量捉襟见肘!是故夏言将军当以留守将军名义,调风城、霍城连城及天楼关之守军并本部人马共计三万,组建左路大军,随时听用。卫哲将军便于此时将大西城守军两万人马整备,以图大将军秦西群兵败时,进占此间两州五城之地为用。”
“主上,兵符不在,只怕难以调出四城人马整备为用!”
夏言疑惑道。
“事急从便!吾等只需将南边上党郡石宏所部引袭天楼关,大西城秦西群之兵部文官定会乞求夏言将军整军迎敌。届时将四城之所部军中将官撤换,安排自家人马便好。”
“只是那石宏怎肯听命于主上?”
“此事我早有计较,尔等只需整备好本部人马随时听令既是。”
“是!主上,吾等告退。”
蒋春儿略翻一会书,忽然道:
“来啊!将大先生、总镖头请来。”
“是!”
不一时,大先生等便已在春儿之书房内。
“二位先生,近来可好?”
“属下等多谢主上挂怀。好些时日不见金足先生,不知先生可好?”
“多谢二位先生念记,我义父挺好!”
“属下等不敢。”
“大先生,诸方消息渠道可还畅通?”
“通达无阻!”
“滕江州,大西州两州官吏可在控制之下?”
“无一人可以物外!”
“好!大先生,一旦起兵,能否迅疾将此两州、五城之地掌控?行政无使之断绝?军民无骚乱之患?”
“主上,吾等经营数年,哪里还会有丝毫疏漏呢!”
“好,一旦秦西群兵败,吾等便即刻拿下此无主之地,而后出天楼关,南进上党郡,取石宏之兵马地盘。届时仍需大先生派员入上党郡掌控民生、政事。”
“是!”
“总镖头,暗卫操练如何了?”
“截击刺杀、潜藏探秘所历数年,便是老朽我,已然熟悉无虞也!”
那老头儿微笑道。
“将不稳之徒牢牢掌控,若有异变尽数屠杀!”
“是!”
那老头儿虽口中应允,心中实实一凛。
“想当初金足初领来时,此不过纯洁、亲和、善良小女儿一个,不过十年未及之时令,金足居然已将其教导若统帅、人皇般人物!不知是其自家天命所归耶,仰或金足有造化之力耶?”
蒋春儿观此老儿心神不属,便笑言道:
“总镖头,待得吾天下大定时,必以汝为近伺将军。却再不似义父般时常总镖头的乱叫。呵呵呵······”
第二百零五集
大将军府邸。
议事房中。大将军秦西群之数位属下齐聚。路一,大将军秦西群之首席军师,因反对兵出九原,遭大将军迁怒,留守大西城。其时,此位首席军师心思恍惚,好半日才道:
“城防司衙门来报,政务司蒋春儿近期两番约谈卫哲将军与夏言将军,诸位有何看法?”
“军师是否过虑了?那夏言与卫哲二人皆恋于政务司蒋春儿大人,便是大将军都几次三番调解二人之矛盾。”
“何敢做如是解耶?”
路一大怒道。
“军师无怒,只是商量而已,怎得便发怒也!”
坐下一胖子瓮声瓮气道。
“此不过蒋春儿之迷惑手段罢了!能瞒得大将军,岂能瞒得老夫?”
“以军师之意,便是大将军不及汝之智谋也!”
“住口!当此危难之时,岂能再起内讧耶!”
那座中一俊朗之青年怒喝道。
“是!少将军。”
“路一大人,汝之言谈亦应收敛,再莫要道那有辱大将军之言论!”
“是!少将军,一时口误,千万莫要见责。”
“嗯!诸位,现下时局不明,吾等暗线所知甚少,只是吾等皆应小心谨慎为是。”
“少将军,以老臣之意,吾等无需如是般等待下去,直接调兵将那蒋春儿等众多非我方阵营之官吏铲除便了。而后举旗立国,便以少将军为王好了。”
其一老儒般谋士道。
那少将军闻言双目微睁,并不言语。路一道:
“如此大将军处又当如何?”
“尊大将军为太亲王好了。”
“然则大将军引兵回返则又当何如?”
“派一员上将军引兵于半途交接太亲王之兵权即可。”
“太亲王不允则又当如何?”
“这······”
“路一,以汝之见识,少将军七老八十时,亦便一辈子做少将军么?”
座中五人中一位腰大膀粗之将军不满道。
“非也!吾等该梳理一个方略出来才是。而非如此时般混无头绪。”
“路一,汝施巧计,谋得留守,当是早有计较才是,正此情景危机之时,便不要再拿捏,快快道来才是!”
那座中唯一贵妇忽然道。
“遵命!夫人,诸位,以吾之计此事当分内、外而行事。当此时也,大将军所辖二州五城之地,内中政务倚重蒋春儿此女与少将军相互制约,军务有夏言与卫哲二将相互平衡而成就大西城之一统;外有大将军统兵伐九原王族,似虎狼之于野,若巢穴有异,必随军回返。以大将军统兵之能,声威之隆,大西城何人能御之?”
座中胖将军忽然皱眉道:
“路一,啰嗦怎地?吾且问汝,计将安出?”
余人皆张目而望,那路一见状叹口气道:
“吾有两计可用,其一曰‘清’,其二曰‘崩’。”
“何意?怎得总是这般酸涩,令人不爽耶?”
那胖将军道。
“将军!”
那少将军怒道。那胖将军讪笑道:
“洒家只知上阵厮杀,军师雅言,洒家却不懂,言语无状,尚望见谅!”
“无妨!吾等所作尽皆是为少将军分忧也,且往后便是一朝之臣,无须如此客气。”
“尚请军师教我!”
“少将军,所谓‘清’者,简而言之便是清君侧,而‘崩’者便是天崩之意也!”
座中诸人闻言尽皆低头思衬不语。胖将军见此,少待得一时,忽然便忍受不得,大声道:
“清君侧?天崩?尚请军师明言。”
“清君侧,便是以霹雳手段,迅疾诛灭蒋春儿、夏言、卫哲等碍眼之文武,罗列罪责,灭除异己。天崩便是促成大将军兵败九原,回返不得!二计若成,大事便定。”
“妙计!便是如此,干掉大将军,少将军便可名正言顺承接大位。”
“咳!咳!咳!······”
那座中大儒忽然喧咳不住。胖将军观之,恍然道:
“清君侧好!这个,这个,清君侧好!”
少将军闻言低头不语。那贵妇道:
“军师,可如何行使此等计谋?”
“夫人,‘清’‘崩’二计,须有先后。先陷大将军于九原,待其兵败时,再以雷霆之力诛灭异己。”
“然则如何崩之,又以何为理由灭杀异己?”
“此事容易,将大西城北伐之军,送于九原王族便了。至于诛杀异己,只说大将军兵败,少将军欲举兵救援,彼等心怀异心,起兵反,故灭杀之可也!”
“然此二计需计划周全才好,万万莫要有丝毫纰漏!”
“夫人无须担心,天崩之事大儒孔先生可以胜任之。至于清君侧,吾与胖哥将军便可为之。少将军须担起居中调度之责,以防时态不测,措手不及!”
“这个当然!我儿虽孝悌非常,然此家国危亡之时,又怎能不勉力而担当重责!”
那贵妇低声道。
“如此吾等便分头而行,先是策划,而后调度兵马,随时起事。至于少主,须暗中调集死士,随时策应。”
先不说大将军秦西群之子伺机谋逆,单就蒋春儿之政务司衙门,近来亦是热闹非常。其手下官吏忽然间尽皆忙的不可开交!大先生谓蒋春儿道:
“彼等已然提前发动矣,主上请小心才好。”
“哼!大将军不倒,那少年郎尚不至于便公然动手。其如今策略,无非是敲山之计罢了!便如这般耍尽手段,以乱吾方寸,而后伺机觅得吾破绽而取之。只是吾等只需将其手下力量拿在手中,任他小丑跳梁般折腾,亦脱不出吾手。大先生,令夏言与卫哲不得稍动,静等时机便了。而汝之暗卫却要时时整戈待旦,将令一出,便似雷电之迅捷将彼等尽数抹杀!”
“大将军处当如何应对?”
“此事已有妥当之安排,大先生无虑!”
“是!如此属下告退。”
待得大先生退下,那蒋春儿将手中兵书扣下,将双手缓缓按揉头颅。一边静立桌旁,提笔手书。不一时书罢,开口道:
“来啊!将此信件交付韩战将军,不得有误。”
“是!”
那兵卒接了信件急急而去。
大西城大喜商会,一座高门大院内,堂屋之中,一锦衣青年正仔细汇总账目,忽然有属下来报,有贵客来访。其人行出正堂,往侧房会客处而去。
“小六子,好派头也!”
“啊!韩战大哥!莫要笑某才是!”
“主上吩咐,可以开始。”
“是!某这就下令五城商会,召集好手,紧盯五城城主,若有异动即刻格杀!”
第二百零六集
大将军秦西群北伐军之金鼎大帐中,十数将军及参军等分列左右,中间白虎大椅上,一将端坐,其人正是秦西群。此时其正怒气冲冲,怒视手下将官。
“右军师金足大人可有线索?”
“大将军无怒,吾等行动隐秘,然突遭围堵,困于三山之地,其中之秘不言而喻,乃是有人泄露军情使然!而今若想摆脱困局,非得除去泄密者!否则便可能一而再,再而三陷于敌手,终至于万劫不复也!”
“然泄密者何人?”
“此事大将军可问田监军,其责在他,吾等不好越权。”
秦西群双目炯炯,直视田监军。那田监军起身道:
“大将军,泄密者已然拿下,只是······”
其吞吞吐吐不敢言。
“何人?怎得不上报于本将军?讲!”
“是!大将军,此人已在帐外,下官一早已审问毕,只是其事怕是涉及少将军,是故下官不敢专断。”
“将人带上来!”
不一时,一五花大绑之壮汉被将军亲卫拖进帐来。
“讲!”
大将军道。
“请大将军杀了小人罢!”
“嗯?讲!”
“这?唉!罢了!小人乃是少将军死士,奉少将军命将此边军情报之于九原王族之大军,余事概不知之!”
“小畜生,此是谋逆也!先将此贼子拖出去斩了!”
“汝等父子相残,奈何杀我?奈何杀我?”
那大汉高声哭号道。
不一时,有军卒来报,其人已斩,首级悬于辕门。
“如此便对了!”
左监军起身道。
“左监军何意?”
“大将军,刚刚接到密报,大西城少将军忽然起事,此刻正大肆捕杀官吏,铲除异己!”
“嗯?”
大将军突起身而立,脸色遽变,好半响又复颓然落座。座中诸将军、谋士等战兢兢不敢多言。
“诸位,此危机存亡之秋,当助大将军合力共谋之!”
不足观诸场面尴尬,忽然开口道。
“然此时外受困于此死地,四围九原之精兵合围,岌岌可危;内不单无援兵,只恐吾等即便脱险,已然无处可逃,若复有己方人马突袭,便生死难料呢!”
座中一谋士叹道
众闻言不语,张目望着上首满脸疲惫,便似突然苍老十岁之大将军。其紧闭了双眼,忽然叹口气道:
“诸位将军、大人,此困顿之局,胜算几无,诸位有何高见,不妨名言!”
“大将军,末将愿带本部誓死助将军突围脱困!”
“将军豪情,老朽钦佩!且莫说此三山一水之绝地突围无望,便是脱身,复往何处?”
座中最为年长之谋士大儒孔先生慢悠悠道。
“如此便于此间等死么?”
复一将怒道。
“固守待援已然不可能!冒死突围几无可幸免!除此还有何路耶?”
“难道要投敌么?”
一将大声喝道。不足闻言忽然微微一顿,起身道:
“金某有三问,不敢讲。言语突兀尴尬,尚请大将军先恕金某之罪!”
“讲!”
“战!可有一线胜算?”
不足观诸众将道。诸将闻言尽皆默然无声,此时战况谁人不知?哪里有丝毫胜算?全军覆亡便是结局!
“降!可有活命可能?”
不足其时将头回转,观其座中众谋士。众皆低头不语。不足忽道:
“或者诸位中有心存侥幸之徒,以为降敌当有活命之机会。诸位,当此四面围定,瓮中捉鳖之局面,汝等何人有经天纬地之能,决胜千里之才,当得九原王族赦免九族之罪而复供于朝堂耶?”
众谋士皆抬头而视,其一曰:
“请金足大人再问。”
“少将军可真有一击而独占二州五城之能?若少将军能,则大将军并吾等尽数战死此地,亦死有所值也!方正江山始终姓秦不是么?”
“金大人,吾等愚鲁,尚请明言!”
“诸位以为大将军不识少将军之能么?诸位以为少将军之所作所为,大将军无觉察么?诸位以为大将军出征不留后手么?如今吾等不慎,兵困绝地,然只需固守待援则可,战、降二途断不可取!”
“哈哈哈······右军师果然了得!”
大将军哈哈大笑道。座下诸人尽皆面面相觑,忽然亦开怀大笑。
“诸位将军,虽形势不利,然众志成城、其利断金。大家整兵待战吧!”
“是!”
众人下。不足退后再行,那大将军道:
“金大人稍停。”
不足便复回身,待得帐内平静时,大将军缓缓入座,便似浑体精气神突然逝去一般,瘫软座中。
“金兄,请救救我大西城数万将士之性命!”
“将军言重!当此左右无路,战无可战,守无可守之时,唯一途可寻。”
“喔!先生教我!”
“遣人与九原谈判,拖延时日,以待大西城之变。”
“然其时哪里还有砝码可以与之相谈呢?”
“将军身经百战,麾下虽兵马三万,却俱是大西城子弟,人心可用,此其一也。正是此绝地,置之死地而后生!此决死拼命之战态,虽九原兵多,然众虎狼诸侯环伺,亦然不敢强拼,此其二也。此番虽涉险行军,本可突击九原要地,一举击溃王族,成就不世功业。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正值紧要关头,少门主发难,将大将军大计泄露,功败垂成!然为迷惑大将军,少将军发送之粮草却量足而及时,固守无虞也,此其三也。有此三者,谈判虽艰,无大难也。”
“金兄这般说,似是可行!”
“且大西城内,文有蒋春儿,武有夏言与卫哲二将,二州五城皆大将军之忠义麾下,辖内百姓皆以大将军为父兄。若少门主不慎失手,则以蒋春儿之能必能统兵来援,届时里应外合,解围无忧也!”
“逆子,何太急也!”
大将军恨声道。
“大将军,此子有野心,亦有与之相配之能,假以时日,必有作为!然为人子者,忤逆不孝;为人臣子者,不忠;为上位者,不义!当不得偌大一个天下也!其才或可苟安,称霸绝然不能,若掌天下,远远未可及也。”
“唉!此乃后话也。现今之计,何人可去作此说客?”
“若实在无人,金某愿往!”
第二百零七集
大西城,太平大街,政务司衙门百丈开外,有一酒楼者名太香,楼高九层,宏大华贵。登此楼可远望大西诸街诸巷,俯察万千百姓状况。至于四围衙门,内中人员往来则历历在目。其为大西城之一标志奢华之所。为富商豪客之徒,迁客骚人之流所喜。
其时正值午后,九层之上,数显贵齐聚,眼观前方政务司。
“正是倒霉,本欲中立,寻一不偏不倚之中庸处身而待局势明朗,结果反倒招致猜疑而软禁此处。”
明净窗前立一人,睡衣无换,发髻散乱,其状狼狈不堪。其眼观窗外,目中颓色,脸上仓惶,忐忑道。
“少将军夜半发难,拘吾等来此,此时仍无果,难道事败?”
座中一老朽颤巍巍悄然声道。
“大约如是!此间政务司平静无波,其外兵卒如旧,照此情景来看,蒋大人应是无恙。”
“谁胜谁败,吾是不愿亦无能敢管!只求胜负早定,或杀或立,再莫如此刻般折磨人也!”
众闻言,皆垂目不语。
又是数个时辰,天色已然黯淡。楼下踏踏踏送伙食之小儿上来。众大佬官吏尽皆望向楼口。那少年郎将食盒中饭菜摆好道:
“诸位大人请用。”
“喂,小子,吾来问汝,外界到底如何了?”
一酒色面相之权贵问道。
“大人,小的只是跑堂,哪里知得外界之事?”
“小二,四街八巷中兵马有何动作?小将军府第仍无动静么?”
窗前之人终是倚窗而坐,此时转回脸问那小厮道。
“大人,城内宵禁,便是天明时吾等亦然不敢出门,却哪里知得兵马之事?倒是刚刚入夜时,大将军府后堂大厨等数人来吾家太香酒楼将大厨、掌柜一并请走了。”
“哦!”
座中几人失落嗯道。那小儿见状,便举步出门欲行。
“慢!那小二哥,汝且回转来。”
窗口之显贵刚欲举杯饮茶,却突然转头道。
“大人还有何事?”
“来者如何摸样,汝且仔细道来。”
“就是那大将军府之大厨,吾等尽数识得。至于另三人,两个兵卒,一位官爷。”
“那位官爷长相如何?”
“便如学堂中之老学究一般,五十许年纪,白白胖胖,面上无须,嗯,大约便是如此。”
座中数人尽皆相顾骇然。
待得那小儿下楼,噔噔噔声音去了,众人才似醒悟。
“难道少将军居然失手了?”
酒色面相之人讶然道。
“定是如此!那老学究摸样之人,却不正是蒋春儿大人之师爷么!”
座中唯一衣裳整洁之师士大家道。
“不会!定是弄错了!少将军手下兵将了得,蒋大人便是学富五车、智计百出,无兵又能如何?”
那老朽忽然道。
“秦老,汝老虽贵为大将军之族亲,然此时在押者,却乃是汝家少将军之所为!”
“不!······不会!······绝不会!······”
“秦老不记得废岭之战乎?家兄昔日曾随大将军南征,兵将二万失陷废岭,那蒋春儿妙计解围,此战已成经典。而其时蒋春儿大人年方单十!”
“而现下蒋春儿大人已然快及双十年华也!”
另一人接口道。
“无论如何,尘埃落定总是好的!吾等自由即在当前也。”
那窗前之贵笑道。
政务司蒋春儿之衙门内外,幽静几若深巷老宅。往时衙门内人头攒动,往来有序,而其外则喧嚣不息,百姓、商贾、官吏、兵卒纷纷扰扰相围听事。传令官必声嘶力竭呼喝传令。此时寂静亦然之后堂密室中,蒋春儿信步往来,地下通道信息不绝。
“主上,五城已然在握,兵马已然整备齐整,只等发兵也!”
大先生收到一封密信便开言传报,余人皆无声而在座,低了头处理手头杂物。
“主上,那路一骂声不绝,已然有辱主上也。”
“呵呵呵,大先生,路一已然心疲矣,再几日,汝亲去说服吧。”
蒋春儿笑道,浑不觉其有辱身价之污言秽语。
“主上,南边有紧急军报。那石宏已然领兵五万,欲突击吾天楼关要地。”
“嗯,终是中计也!石宏此人谨慎有余而谋断不足,非是大将之才也。”
又好久复来几封讯息,尽皆可有可无之事罢了。蒋春儿遂叹气而坐,开言道:
“大西实在太过狭小,哪得吾尽全力也!”
大先生闻言大惊,此次事变,乃是其平生所历最为急、忙之时也,其焦虑、惊惧、忙乱几乎奔溃,而其居然胜似闲庭信步!
“主上,内外稳定,可否将诸门诸衙一干官吏到任行政?”
“此事已然安排妥当,逐级官吏衙门早已正常行使政务。至于被囚之权贵,择其善者为用,不忠者流放可也。”
“是!此事何人前去为好?”
“将那被囚太香酒楼之数人调来此间,大先生亲去安抚。其中有安达者,才高而傲物,善理政而恶于相处,此人大先生来日之同僚,善待之!”
“是!主上,微臣告退。”
“嗯!”
见大先生行出,蒋春儿略一思谋道:
“传令夏言兵出天楼关,南进上党郡,此战必一鼓克敌,勿使敌魁首逃脱!”
“是!”
一锦衣卫急匆匆而去了。
“传卫哲来见。”
不一时,上将军卫哲觐见。
“卫哲将军,此数年间所训练之精兵有多少?”
“大约四万余。”
“呵呵,将军,汝为将兵者,几多兵马不知,却是不该。吾等暗训之兵马已然四万八千三百人矣。其中骑兵一万八千余,步卒三万。”
卫哲闻言汗颜嚅嗫道:
“主上大才,小将近来深究兵学,于此等事物倒是有些含糊了。”
“卫哲将军,为将者须眼观六路而心明千里,如此才能运筹于帷幄之中而决胜于千里之外也!”
“卫哲受教!”
正是此时大先生并那太香酒楼上窗前之权贵进来。
“主上,安达来见。”
那安达入得门中,见蒋春儿微笑望来,心中一凛,急急上前躬身行礼道:
“主上,安达来晚了!”
“安大人,无须多礼。请坐!”
那安达见余人尽皆起立,哪里敢坐,只是复行了一礼道谢。
“安大人才学高远,有治世之才,当为天下黎民计大展才华才是。”
“主上,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第二百零八集
蒋春儿召集麾下要臣,于密室会商。先是大先生将主上蒋春儿之诏令发布,内阁并诸衙门长官安排一定,诸项政事一一稳妥才道:
“此刻起,吾大西将以内强国力,外稳疆界为至要。诸位臣工当尽心竭力,谋求强国强兵之目标。他日时机成熟,便尽起强兵,一统八国,解百姓于倒悬,而还天下以天平。如是方不负诸位平生之所学也。”
“主上金玉良言,吾等当效死以忠。戮力尽心,助主上建立不世之伟业,而留贤名于万世也。”
“卫将军听令。”
闻是言,蒋春儿大声道。
“末将在!”
“着卫哲将军将兵四万北进沪州,取沪州而直击九原。”
“得令!”
“安达听令。”
“微臣在!”
“着安达监军,并携领一众候补官吏统辖沪州。”
“是!”
“宗将军听令。”
“末将在!”
那总镖头终是将镖头卸去,此刻已然官封内卫将军矣。
“着你将军一万屯兵霍城以防周边三州之异动。”
“得令!”
“大先生坐守大西城,统领百官,安抚天下。”
“是!”
“我亲率精兵万人救援受困之我大西三万将士!大先生须保证粮草等一应后勤无虞。”
“是!”
待得诸事安排妥当,已是晨曦,天色大白之时也。
大西城四门及商旅繁华之地,忽然人山人海,喧嚣不堪。几处官家张榜之地,兵卒林立。
“变天了!怕是变天了!”、
“嘘!悄点声!找死呀!”
“少将军恁地无有人性,非但强抢民女,欺压百姓,居然还暗通敌方,陷其父帅于万劫不复,还要屠戮其父帅之忠义部属。亏得蒋春儿大人了得,将其诛灭,此时已然将兵救援去也。”
“唉!上位之人家,果然无恩德!父子相残,这等惨剧亦唯有彼等才会生发也。’
“哼!道德文章尽是上位者自我标榜,其实彼等最是肮脏不堪,歹毒无量之辈也!”
“倒是蒋春儿大人居然发兵!若是别家坠井必然下石,一击将秦家覆亡,自代可也!哪里这般辛苦,披挂上阵也。”
“我呸!那三万将士中大约是没有汝等父兄、子弟!这般屁话亦敢放出!”
“你!你!······你居然啐我!”
那两个汉子一时不忿,便要交手。
“兀那厮等,敢情要找死么?蒋春儿大人令谕刚下,汝等便敢闹事!莫以为吾家大人心慈,便敢不遵么?”
“军爷,小的不敢,吾二人乃是玩儿呢!”
“是是是!军爷,小民二人乃相好街坊,哪里敢不遵蒋大人之令谕!吾等这便去干活了。”
周围人群一时轰然大笑。便是那几个军卒亦忍不得笑将起来。
二州五城之地大同小异,见政务司蒋春儿大人主政,人心复归于平静。各行各业,按部就班,诸衙诸营,行事正常。
安达随军出城时观诸是景,感慨道:
“主上其能,鬼神莫测也!如是政变,竟妙若微风抚水,波浪不惊!或者其果能一统八国乱地,成就不世伟业呢!”
由是心中方才定下效死之决心。
九原王族大营军帐中,一将傲慢道:
“将那大西逆贼绑出去砍了!”
“慢!”
帐下三位中其一来者道。
“怎么?怕了?晚了!于吾······”
“怪不得九原势弱,有将军若汝等之才智,那个不弱?”
“大胆!”
“将军,吾等乃是与将军军功的,将军怎么左右不问询一二便要斩杀吾等?”
帐下另一人道。
“哼!汝等今已如困兽罢了,取之随意也,吾家九原岂会在意汝等之口舌耶?”
“将军,岂不闻困兽犹斗乎!吾大西子弟能征惯战,便是身居绝地,仍斗志昂扬。军中将领,百战勇士。若将军攻击,则请问一句,将军能以何等代价取胜耶?”
“这?······”
“汝等何意?”
“大将军有言,愿与九原共处,且以属国归附,换取此三万人马归国平叛!后时时进贡,年年来朝如何?”
“屁话!尔等已陷绝地,哪有再纵虎归山之说?”
“将军无怒,吾等尚有细节未讲,请将军屏退左右如何?”
“嗯!下列之属,皆吾之亲信部属,有话直说。”
“既如此,好······”
那帐下大西来使头目一边述说,一头将一密封信札呈上。
“请将军过目。”
那上座中傲气横溢之将军于中军官手中接过封口之信札,一眼扫去,忽然一愣,其将眼一扫帐下诸将,一挥手,那九原诸将纷纷行出大帐。而后那上首将军谓大西来使道:
“尔等既然愿意来降,怎得······等等,帐下何人是大西右军师金足先生?”
“某家正是金足。”
那不足前出一步道。
“金先生,非是吾等不愿收降尔等,乃是朝中诸位大人已然颁下令来,只要三万人头,不要三万降卒。”
“如此,将军能否容我方秦西群大将军及其属下卫队脱身?”
“这个,这个······容吾等几人再议议。贵使暂做歇息,此时正是夜时,明日却好回话如何?”
“尚望将军······”
“明白,明白!”
不足等三人出大帐随此间中军官往另一小账中暂歇。
“金大人,你我受大将军委派,来此做说客,若不成功则我三万子弟危矣。当此非常时刻,应行非常之事!不如我等做主,再将厚礼分别往诸位九原军中大人处说动之,则到时议论,或能成功?”
“来时所携大礼已然奉上,哪里还有厚礼耶?”
“只需我等分别说谈,而后连夜去军中搜刮罗列,非是无有机会也!”
“这······”
不足略一沉吟而后缓缓点头。
次日午后,不足等正饭罢饮茶,忽然那中军官传令道,将军有请。不足等三人复行去中军帐中。
“金足贼子,汝夜入吾诸位将军帐中,欲行不义之举,亏得吾九原上下忠心耿耿,无一能诱惑之,方坏了汝之奸计。吾今斩杀与汝,可有话说?”
“将军阁下,吾等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岂会行那不义之事耶?”
“狡辩!来呀!拖出去!斩!”
第二百零九集
不足遭数位军卒五花大绑,拖出辕门外候斩。那帐中大西另二位来使却笑吟吟将一方盒呈上。
“将军,此礼几可助封侯也!”
那将军道:
“打开!”
二位大西来使闻言将那方盒置地上,而后将盒盖儿取下,盒中赫然一颗人头。那将军满脸兴奋之神色,几步上前,一伸手,就发髻上将那颗人头提起,仔细观其面容,好一时才道:
“果然乃是秦西群!好!汝等二人之大功,本将军会亲自上书王上,来日班师,再听封赏吧。”
“不敢!只是将军应下之承诺?”
“放心!本将军现下便亲自上书朝堂,待吾王令谕至,便即刻收编尔等子弟,重归大夏之怀中。”
“将军,那右军师金足其人,还是早些了结的才是。”
“嗯!中军官?”
“末将在!”
“着尔等······”
“报!斜谷口有大西援军攻击前进,已然距吾水兵大营不及三里。”
那将军闻言,直傻愣愣呆在一旁。
“啊!什么?斜谷?胡说!此时大西哪里有兵马可以调动?”
帐下大夏来使皆惊诧莫名道。
“快!快!整军备战,往水军大寨救援!”
“报!吾军后路突遭不明人马断阻。”
“后路?来呀!快快探查后路情景来报。”
“报!斜谷中大西兵马全力冲杀水军大寨,似有与来援之大西兵马汇合之意图。”
那敌方将军慌乱一时后,忽然急急发令全线攻袭斜谷绝地之大西军卒。而数里地之内,其时吼杀之声已然传来。
“报!大西敌酋首脑乃是其政务司蒋春儿将军来援。”
“蒋春儿?啊呀!可是废岭之战之蒋春儿?”
“应当便是此人!”
“啊呀!如何是好?快快将那金足其人拘来此间。”
不一时,不足复遭彼等军卒拖到帐中。
“报!大营四围已遭合围,大军遭调遣,如今营中只余亲卫军二千,无力挡阻!”
那将军闻听四下喊杀声四起,渐渐近来,便将手中宝剑一紧,紧紧盯着帐门口。
“报!啊······”
那帐外一军卒刚将半身入得军帐中,一声报尚未及说完,突然,其项上人头咕噜噜滚落地上,那鲜血噗一声,四下喷射而起。彼将军忽然手中长剑一松,瘫软座上。
嗤!嗤!
几声响声过后,那大帐遭钩镰枪撕裂,只余四围骨架尚存。帐内外光明大开,四围数百大西军卒持刀抢剑戟岸然而立。
“主上到!”
一声大喝响彻,那四围军卒忽然分开。一衣着华美,姿态高雅,威严无量之女子缓缓入来。
“爹爹!您受苦了!”
那女子忽然跪下,向已然松了绑之不足叩拜。
“春儿起来!汝已然掌控大西,乃大西主上,怎可向臣下叩拜?”
不足肃然道。
“孩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乃是天经地义!”
蒋春儿复起身,搀了不足出门而去。
“来呀,将此降将送归降营看管,听候发落。”
蒋春儿身后一将道。
“这便是蒋春儿将军么?将军,将军,吾九原马超凡是也,愿意归降麾下,效犬马之劳!”
那九原王族之主力大将军大声道。
“马超凡将军,请暂到归降营稍后,待吾回转主帅大营再来相询。”
那蒋春儿之军令声远远儿传来。
“是!终于可以聆听军神之教诲也!”
那马超凡非但不惧,反而喜上眉梢。
“马将军,怎得不似吃了败仗之人也?如斯大败,亦无憾耶?”
“吾等接获大西少将军之密报,精心设计此次围歼大计,自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料尽然如此般不堪一击!军神蒋春儿果然天下罕有!吾将兵者也,能败于军神,而后再有缘习学于军神,足慰平生,何憾之有!”
“哈哈哈!马将军果然眼光了得!此时只怕九原已然在主上之手中矣!”
“啊?哪里能如斯之快也?”
“吾家主上,神鬼莫测,岂是尔等凡人可以度测也!”
“吾真心归附!不去归降营,只愿一小兵归附。”
“哈哈哈!焉有如马将军般急急投诚之人也!”
那马将军闻言略略讪笑道:
“今天下大乱,诸侯崛起!吾等一无**之愿,二无王侯之才,只经略将兵尔。若不能庇护强者之下,哪里能一张胸中之才华,成就盛名于世也?”
“高!马将军之见识果然可以追随吾主将兵争功也!”
如是月余后,蒋春儿收编此大西三万兵卒已毕,整军出发,入九原,进驻大夏王宫行政。
其时,大夏九原四围八州之地不过月许时日,尽为大西蒋春儿所有。上党为夏言所占,泸州为卫哲扫平,其时自有安达携领民事、政务。九原乃大夏之王都,卫哲大军前锋过处,君臣皆降。九原西向三州,梧州、兴州、月露州闻听大西蒋春儿兵进九原,应声而降。加之原本之滕江、大西二州共计八州之地。
此消息迅疾传出,八国之乱地震惊难信。诸国纷纷差暗探来视,复将新邦大西之诸般情况传回,天下得悉,无不振动!
“主上,路一来见。”
忽一日,大先生来谒。
蒋春儿闻言道:
“传路一先生来见。”
那路一入得九原王宫,于偏殿拜上。
“罪臣路一叩见主上。”
“路一先生免礼。”
“罪臣不敢!”
蒋春儿见状,于王座上下来,亲至路一前道:
“路一先生,往昔汝为其主,自不必多言。现下吾大西正是蒸蒸日上之时,却能人不足,阻碍吾大西之大计。吾意欲使先生掌控九原,兴农事而富百姓。他日兵精而粮足时,举兵四方,一统八国,还天下以太平,而助黎民以安居!”
“主上!微臣自幼便有大丈夫纵横天下之志,一展所学之愿。岂会自甘埋没,逝于江湖耶!微臣愿效犬马,以助主上一统八国!”
“好好!吾有路一,便如虎添翼也!”
路一遂心归大西,精心辅主。
又三年,大西已然尽得原大夏之旧地,兵马强壮,粮草丰足。那蒋春儿尽起大西全国大军,亲将军六十万先取昌国。那昌国遭凶将廖启把持,战祸不绝,民不聊生。大西大军未至,那昌**中已然兵变而将魁首廖启屠戮,举国来降。正所谓片甲未动而全国来归也!
第二百一十集
“爹爹,昌国十州之地尽数纳收,全赖汝一人之功!此事现下已了,您就留归孩儿身边吧!”
“呵呵呵,春儿,爹爹乃是一心向道之人,有一大使命在身。能留驻此间之时令已然不多。故多多用心智、诈计助尔,以利汝之大事成功多几分把握。如是便亦是信守与汝家祖之承诺而不虞心境之不畅通也。却非是不喜天伦之乐也。”
“爹爹,十数年以来,教导孩儿;亲身历险,相助孩儿。此来便是欲作别孩儿远去么?”
“春儿,为父十余载,所得亲情永世难忘!今时辰已足,亦是离别之时也。本欲悄然而去,又撇不下春儿,是故复来见汝一面。从此山高水长,恐难再相见矣!”
“爹爹!孩儿不愿······”
那蒋春儿话语未完,已然哽咽难语。
不足叹道:
“相逢必有分离时!春儿且莫难过,仔细那双美目难看了!呵呵呵!”
“爹爹!”
“春儿,当日汝之家祖恐其身后之血脉断绝,其临别遗言,汝且莫要忘了。”
“孩儿记得,孩儿定然将吾蒋家之血脉传承,绝然无使之断绝!”
“好!此事乃是爹爹应下汝之家祖之所求。汝已长大,当婚嫁生子才好。”
“孩儿记下了!”
不足抬头眼望此女,张张嘴却再无言语,忽然转身大踏步而去。
蒋春儿盯着其义父,见义父渐渐远去,忽然泪如雨下。那泪光中人影萧瑟孤独,似是有无尽之寂聊!蒋春儿往前跑了几步,忽然又停下,目中那道人影直直行出王宫官道之尽头宫门,终于转过不见。
“爹爹······”
一声叹息,悠远而苍凉。
不足行出九原城,匿了身形,径直往北而去。一路上,那往昔之情景历历在目。
数年教导义女;助其训练暗卫;设计谋夺大位;诈计谋取大西三万精兵而丢弃秦西群其人如敝帚;入昌国,钱物贿其重臣与兵将,诛杀廖启而轻取是国······。
“唉!如是之多事物,几多乃是泯了良心,几多乃是卑鄙无耻呢!罢了!罢了!浊世之中,便如吾等焉有干净之人也!”
不足一头赶路,一头仔细忆其为人父之所历,不禁暗自摇头叹息。再想想春儿虽身居高位,然高处不胜寒,其险依然,自己决然离开,再无相助之力,又复心下忐忑难安。
“父亲便是如这般难么?虽幼苗已然参天,仍放置不下么!”
此时急急而行居然目中难以视物!不足大惊,其心境三关早过,哪里便这般眼软!居然心间生痛,双目中晶莹滚落!看看前路崎岖,左近一座小山丘孤峰凌立,不足便叹口气转上是峰。
“唉!须得打坐安稳心境,莫使之坏了心境三关之功!”
遂端坐云崖之上,仔细回视本心。不过三日之时,不足心境复稳,然胸间一缕莫名气机若有若无,缓缓缠绕。
“这却是何物?怎得缠绕心间?”
不足虽可感知此神秘气机,然无论如何寻不出其出处及隐身之所。多番查视无果,不足便太息放手。静静望着云崖之下,弯弯曲曲伸向远方之道途。
“唉!世间大道无数,奈何无某之路也!如今避逃北地,虽危险不再,然天下之大,竟无可去之所!”
不足静静立于此山巅之上,远望无尽苍穹,心间徘徊犹豫之状萦绕,居然不可断绝!
“大约是该当觅得一处安稳处,静心修炼之时也!否则禁法盘与破禁鼎何日才能寻到,何时才能脱出此生死困局耶?”
便如这般思衬半响,不足毅然行下山巅,往更北方而去。
时令急逝,又一年如飞度过。
其时之不足已然深入望北坡下之绿原万里之遥也。打探得此间凡尘之外果然有修行门派隐藏。不足便小心往其所在潜去。
“或者此地乃是某家之一机缘也不定呢!若能拜入此修行门派中,再觅得布阵之仙材法料,布下一座聚能大阵,或者便如愿破了凝元之功法壁垒,而终成真正修行之陆仙也!”
不足正这般思谋着,忽然眉梢一动,抬眼向前方望去,只见远处密林中数修休憩。大约亦是觉察到生人靠近,其一修起身迎来。不足观此男修,三十许模样,络腮胡须根根直立。
“兀那道友,何方人士?来此何干?”
“某野修是也,姓金,单名一个足字。来此宝地,实欲想赚个机缘,看能否拜入此间山门修道。”
“果然,呵呵呵!吾等七兄弟亦是如此,然今岁不同往时,土行门只是接纳凝元之修入山门修习道法!至于法体与锻体者之流,只能做外门弟子,伺候内门精英罢了!”
“道兄等为何滞留此地?”
“正自琢磨是否退出呢!”
“道兄,不知外门弟子可有机缘修得**诀么?”
“难!若是机缘逆天,得了什么灵草、仙植,或者将那个内门精英伺候的舒坦,其大发慈悲,赐予什么法诀倒亦是可能!”
“余外便绝无可能?”
“或者如凡俗村姑、农夫般将灵粟、仙草等种植丰收,亦是有一线可能!余外便是进魔兽山脉猎杀魔兽,或入北海诱捕海妖水兽。若能猎得魔兽、海妖而不送命者,亦有可能习学道法仙术呢!”
“咦!此方儿不错,道兄等为何不······”
“哼!若是种植灵粟、仙草容易,修行者早遍及民间也。种植灵粟与仙草便是得逆转时令,十年初夏之气候绝无转换时,哪怕便是一时儿春寒,所种植之物便尽数为荒草矣!至于猎杀魔、妖,法体之境界,想都不得想!除非活得不耐烦,自寻死路。”
“唉!怎得土行门今岁如是般刁难?”
“非是刁难,乃是其低阶弟子数量过大,门派视其为累赘,不愿将资源浪费也。”
于是不足融入此七修中。此七修,居首者乃是洪老大,一柄火属龙枪出神入化,十分了得。其下老二,便是那络腮大汉,名古桑者,使唤一口宝剑,往来疾驰,迅疾无匹。余者不过初入法体,神通普通,无甚出彩之处。不足与此七修做了一路,往土行门而去。
沿路几人说得几件趣事,喧得几句见闻,不过半日便见密林深处一片湖光霞色之地,一群木楼错落有致,尽数建于湖心岛上。有一堤坝东折西拐将湖岛与密林相连。
“来着何人?报上名来!”
“吾等七修乃是绿原七侠,特来拜入土行门修道,望道兄售七只法箭入道测试。”
“尔等不是八人么?”
“此为乃是偶遇之修,其法箭信物自是由其自家购买。”
“哦!既如此,七十两黄金七只法箭。至于汝,十两黄金可也!”
“是!”
不足等缴了足额黄金,取了法箭,入岛而去。
不过便是功法境界之测试罢了。不足自是顺顺当当入围。后被划归书库清洁。自此便是日日擦拭书库书架,清扫书库污垢。余暇时却方便读书。
土行门之书库藏书颇丰,数千年传承之门派,那个无浩若烟海之藏书耶?道法、仙术之册,古修传闻轶事,法阵布阵之法,丹药锻炼之技,法器煅铸之妙,尽皆有涉猎。不足一边修行,一边如饥似渴选书研读。倒不似修行者,反似儒生般摸样。
三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不足已然是离开土行门之时了。就在三天前,其偶读修界传闻,竟然得知破禁鼎之所在。
“宏法门!却在此地!万级山之宏法门!罢了!亦该是挪一挪之时了。便是往此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