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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眉鼠眼     明朝伪君子txt下载     明朝伪君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八十三章 百年大敌

    .,。

    百余年的闭关锁国,明朝人对ri本的了解确实不深,他们眼里的ri本人形象很大部分来源于倭寇,他们梳着髡头,穿着和服,一脸凶神恶煞扬着倭刀,用最残忍的法子杀害大明的百姓,掠夺百姓的财物,最后狂笑着扬长而去……

    对ri本人的这种认知太过片面,ri本是个很极端的民族,对弱者他们毫不同情,如同对待大明的百姓一样,在他们眼里,弱者的生命与猪狗无异,可以尽情屠戮,而对强者,他们则深深臣服膜拜,哪怕强者拿刀一片片活剐了他们,他们也认为这是一种光荣,被强者活剐的光荣。.)

    ri本人的这种思维其实跟蒙古人颇有相同之处,两者都是自然界残酷法则的奉行者,都信奉强者为尊的处世理念,简单的说,若全家只有一份食物,这份食物必然毫无争议地给家中最年轻力壮的人吃,老人妇女孩子只能饿着,只有家中的壮年吃饱了才有能力从外面弄来更多的食物,这种处世理念与大明的儒家学说大相径庭,然而ri本与蒙古也有不同之处,同样**裸的事情,蒙古人做得很磊落很直爽,ri本人却在这种残酷的本质表面披上一层虚伪至极的礼仪外衣,粗略一看颇觉赏心悦目,看久了却令人对这个民族产生不寒而栗之感。

    秦堪很清楚五百年后这个看似彬彬有礼的民族给中国带来多么惨痛的战争,在他心里。对ri本人的憎恨尤胜蒙古人,当然,最jing惕的也是ri本人。

    杨德全稀里糊涂跟ri本打了一仗,对秦堪来说深感意外,不过内心里却是非常畅快的,他甚至暗暗下了决定,朱厚照不方便封赏,他秦堪却可以封赏,大明大亮敲锣打鼓送他千两黄金,不仅能笼络天津水师的人心。更让别的水师眼红嫉妒。有了杨德全这盏苦海明灯,还怕别人不争而效仿?于是今ri泉州水师游到ri本轰两炮,明ri宁波水师游到ri本轰两炮,无辜的ri本天皇哭晕在茅房……

    想想都觉得很畅快呀。

    “公爷……公爷!”

    丁顺加重语气将秦堪唤回了魂:“公爷何故笑得如此缥缈?”

    “想起了一桩很高兴的事儿……”秦堪回过神敛住笑。清咳两声道:“ri本国主和两位大名的使者正在赴京朝拜的路上。估摸着明ri也该到京师了。你安排下去,命京师锦衣卫暗中保护,莫让三位使者出了什么差错。坏了大事。”

    丁顺笑道:“既然ri本天皇的使者来了,公爷是不是打算直接跟他谈通商之事?”

    秦堪横了他一眼,道:“通商之事确实要谈,但不是跟ri本天皇的使者谈,而是跟那两位大名的使者谈……”

    丁顺吃惊道:“属下愚钝,天皇……应该比那两位所谓的大名大?”

    “理论上来说,天皇确实大,但今ri不同往昔,如今的ri本正是战国幕府时代,小小弹丸之地竟有几十个大名势力打来打去,而名义上最大的天皇嘛,自然是落翅的凤凰不如鸡,人人见了他都得磕头,可谁都没把他放在眼里,ri子过得跟要饭的似的……”秦堪说着脸上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听说ri本上一代后土御门天皇逝世要举行葬礼,但他们皇宫库房空得能跑耗子,七拼八凑也只凑了百贯钱,草草给后土天皇裹在一张席子里埋了,而新一代天皇后柏原更惨,连登基仪式都没办,就这么静悄悄跟做贼似的上位了,后来新天皇被人戳脊梁骨戳得实在难受,鼓起勇气向势力最大的大名细川氏要点银钱办登基大典,谁知被细川氏一句话顶了回去:‘即位大礼仪式毫无益处,徒费钱孥’,于是堂堂天皇当了快九年仍旧名不正言不顺,至今未办大礼……”

    丁顺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方才咋舌道:“今ri方知ri本天皇处境如此凄凉,公爷曾说天皇连屁帘子都不一定挂得起,这话原来不是戏言,而是大实话呀。”

    秦堪叹道:“换了我是ri本天皇,ri子过成这样了,老爹葬不起,自己登基大礼也办不起,这么窝囊活着还不如一头撞死,可他们天皇如今仍活得好好的,由此可见ri本人脸皮有多厚,多么不知廉耻。”

    丁顺眼睛眨了眨,迟疑试探道:“听公爷话里的意思,您似乎对ri本有很大的……敌意?”

    秦堪似笑非笑:“不然呢?我难不成要把这群不知廉耻的东西当祖宗供着?”

    脸sè渐渐变得肃然,秦堪加重了语气道:“丁顺,你要好好正视ri本这个国家,不要被他们暂时的奴颜婢膝所迷惑,一旦他们的实力膨胀,他们便会撕掉谦卑的伪装,露出狰狞的獠牙,他们,比蒙古人更可怕,蒙古只是我大明的十年之患,而ri本,是我大明的百年之患!”

    丁顺似懂非懂,睁着茫然的眼睛楞神许久,最后重重点头,虽然还是没怎么明白公爷的话,不过公爷既然如此敌视ri本,丁顺以后自然不会对他们太客气。

    “公爷,ri本使者眼看明后ri便要到京师了,那时您看……”丁顺试探着问道。

    秦堪笑了:“好吃好喝招待他们,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没必要对几个使者撒气,我要的是ri本数十年甚至百年内的颓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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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文斗还是武斗,胜利者有胜利者的收获。

    朝会散后,大臣们还没走出宫门,早早守侯在宫门外的厂卫如虎如狼,开始按图索骥拿人,包括兵部左侍郎曹元和给事中冯渊在内,当场拿下涉案文官共计五十余人,徒然之间,朝堂经历了一场血腥清洗。

    ri落之时,一辆马车静静等候在刑部大堂外,马车帘子掀开,秦堪那张白净俊秀的脸庞出现在刑部官员面前,满脸惊慌惶恐的刑部官员陪着笑,毕恭毕敬将下狱半月的天津知府严嵩送了出来。

    看着严嵩浑身伤痕累累,一袭白sè囚衣布满了一道又一道干枯暗红的血痕,显然在狱中受了不轻的刑罚,秦堪的脸sè渐渐yin沉下来。

    刑部官员见到秦堪不善的神sè,顿觉浑身发软,膝盖不受控制,扑通一下跪在马车车辕前不住磕头求饶。

    反倒是严嵩一派释然,洒脱地笑了笑,道:“罢了,此生还能与公爷再见,便是上天垂怜开恩,公爷何必与这些小人物见识?”

    秦堪脸上的杀机渐渐消散,沉默许久,长叹道:“惟中这次被我连累,你受苦了,我对不住你。”

    严嵩忍着疼痛,朝秦堪长长一揖:“士为知己者死,严惟中虽死犹荣。”

    秦堪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回去好好养伤,伤好以后你还得继续为我卖命呢。”

    严嵩也笑:“鞠躬尽瘁而已矣。”

    受尽酷刑的严嵩jing神很不好,四肢稍稍动一下便渗血,严嵩这人倒也硬气,疼得额头冷汗潸潸却仿若无觉,仍与秦堪谈笑风生。

    秦堪亲自伸手搀扶着严嵩上了马车,命人将其送回家静养,并从太医院请了几位专治外伤的太医赴严府瞧伤,严嵩做官颇为清苦,或许是年轻的缘故,收受贿赂时脸皮太薄,不像秦堪这种老油条放得开,于是秦堪又命人从自家库房弄了一些山参鹿茸之类的名贵药材送去严府,同时还送了一万两银子。

    夜里,秦堪仍留在北镇抚司没回家,近ri朝堂清洗了一大批文官,对这些人的具体定罪,如何让他们落下口供罪状,如何搜罗人证物证,以及怎样趁此机会将自己的党羽填补这些空余出来的位置等等,这些事情都需要秦堪的亲自cāo刀。

    灯火通明的烛光下,秦堪握着一支羊毫大斗笔,正在一张偌大的宣纸上提着字。

    秦堪很少写字,这幅字是特意送给严嵩的,内容很积极很励志。

    “沉舟侧畔,自有千帆竟发;病树前头,却是万木逢chun。”

    妙笔挥毫完毕,秦堪退了两步,看着自己刚刚书就的墨宝,越看眉头越紧蹙,很显然,秦公爷的墨宝跟外表不成正比,越看越不顺眼,来到这个时代好些年了,可秦堪的一笔臭字委实有点拿不出手。

    当然,大概只有丁顺这种文盲才会没皮没脸地盲目吹嘘。

    “好字!公爷这手字龙飞凤舞,妙笔生花……”

    秦堪烦躁地将字揉成一团,扔得远远的,静下心又重新写了一幅,还是不满意。

    秦公爷有时候耐心委实不怎么好,书法屡屡受挫之后,这次索xing连笔都扔了出去,脸sè也渐渐有些铁青了。

    “丁顺!”

    “属下在。”

    “派人去国子监挑一个书法出众的人,刀架在脖子上逼他写一幅我刚才写的字,然后给我送来,我写好落款盖好私印后送去严嵩府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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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还有一更……

第六百八十四章 使团进京

    送礼这种事关键要看心意,心意到了,情分也就到了,至于这心意是抢来的还是坑来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一幅饱含国子监贡生血泪的书法完美书就,秦堪兴致勃勃落了款,轻松盖上了自己的私印,这幅笔走龙蛇颇具大家气象的大字便归在秦堪名下,左瞧右瞧,秦堪越看越觉得这幅字写得好,而且本来就应该是自己这种大人物才写得出的字。

    依依不舍地命人将这幅字送到严嵩府上,再派人将吓得差点失禁的倒霉贡生送回去,秦堪心中满满的满足。

    …………

    京师真正风平浪静了,随着五十余名文官锒铛入狱,这一次的朝争也算划上一个句号,天津东港重新繁忙起来,一艘艘巨舰的龙骨在东港一字排开,谓为壮观,而京师的文官们却集体失声,作为朝争的失败者,文官们已默认了秦堪为首的勋贵团体参与海运的事实,朝会结束后的几天里,朝中竟出奇地安静,再无一人参劾天津造船一事,显然文官内部已不声不响达成了这个无奈的共识,他们无法拦阻秦堪的意志,于是选择了妥协。

    历经千辛万苦做到了这个结果,秦堪自然不会跟文官们客气,一道命令飞马传到天津,命天津东港加快造船速度,天津水师则勤加cāo练将士,演练火炮,行事纵稍显张扬亦无不可。这本来便是秦堪拿身家xing命搏来的胜利果实,如今该是品尝它的时候。

    两天后的清晨,一行衣着怪异的人踏着黎明的曙光来到京师朝阳门前,他们人数不多,大约近百,每个人却穿着一套颇为古怪的白sè和服,时下虽是微寒早chun,脚下却踩着一双木屐,百来人行走间踏踏作响,人人环臂抱着一柄长长的倭刀。骑马行至京师城门口,未听任何人招呼,每个人自动自觉地下了马,定定站在城门前仰首望着巍峨高耸的京师城楼,仿佛被这座古城的磅礴恢弘气势所震慑,久久不言不动,状若痴呆。

    许久之后,为首一名三十多岁的ri本男子忽然将倭刀搁在地上,然后跪在尘土里,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式的大礼。身后的所有ri本人也跟着跪下。守门的军士惊呆了。没等他们开口询问,为首那名ri本男子却吐气开声,一张嘴竟是一口熟练的汉语。

    “ri本国后柏原天皇陛下使者知仁亲王,ri本国室町幕府管领细川氏使者细川澄元。ri本国周防管领带大名大内氏使者大内隆弘,参拜大明国天可汗皇帝陛下,蛮国藩属家臣祝天可汗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席话说完,众ri本人实实在在面朝城门磕了三个响头,磕得砰砰作响,城门前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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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爷,ri本使团已至京师。今早礼部尚书张升亲至朝阳门外迎接,并由鸿胪寺正卿将其接引至鸿胪寺馆暂住,太常寺四夷馆派了三名通译随伴,等待礼部官员安排时ri觐见陛下……”

    丁顺详细地向秦堪禀报着ri本使团的行止,自从上次秦堪一脸严肃地告诉丁顺要正视ri本这个弹丸小国后。丁顺果真对其使团留意起来,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丁顺眼里。

    秦堪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尽管在这个时代ri本对大明宗主国毕恭毕敬,挑不出丝毫错处,可秦堪受到前世一些惨痛历史的影响,听到“ri本”二字便忍不住心生恶感,这种恶感几乎形成了条件反shè,怎么也扳正不了心态。

    “三方使者都是什么人?”秦堪淡淡问道。

    丁顺早就将ri本使团的底细查清楚了,闻言如数家珍道:“为首的是ri本天皇的第二子,知仁亲王,他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代表细川氏大名的使者名叫细川澄元,是掌权大名细川政元的养子,代表大内氏大名的使者名叫大内隆弘,是掌权大名大内义兴的胞兄,余者皆是三方家族武士,ri本使团便由这三方人马构成。”

    秦堪眉头皱得更深了,喃喃道:“ri本国主的亲儿子,细川氏大名的养子,大内氏大名的亲哥哥,这帮ri本人倒是诚意十足呀……”

    丁顺笑道:“果如公爷所言,这帮ri本人对强国的态度足够恭敬,从进京师到现在,不管谁跟他们说话都是先使劲鞠一躬,遇到官位高一点的更是如同给亲爹上坟似的,今早礼部尚书张大人出城相迎,那三个使者听说是我大明的礼部堂官,立马不管不顾给张升跪下,连磕了九个响头,吓得张升老脸发绿,二话不说也跟他们一起跪下磕头,这帮化外蛮夷不懂礼数,三跪九拜那是朝拜皇帝的礼仪,张升那老头儿受得起么?”

    秦堪被逗乐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丁顺叹道:“好好的大清早,张大人没招谁没惹谁,无缘无故陪着ri本人连磕了九个响头,为了彰显我宗主国宽宏气度偏偏发作不得,说了几句客套话,命鸿胪寺官员安排使团行止后拂袖而去,那帮ri本人一连串的点头哈腰道谢,他们还觉得大明的礼部堂官特仗义特谦逊,他们磕头张大人也跟着磕头,一点也没比他们磕得少,两伙人跟拜把子似的对着磕,难为张大人七十来岁的年纪,一大早磕头磕得七荤八素,回了家腰都直不起来了,躺在床上直嚷嚷,说这帮ri本人八成是故意谋害天朝重臣……”

    秦堪哈哈大笑起来,随即面sè一整,沉吟道:“ri本使团断绝朝贡已有百年,这次杨德全在ri本长崎轰了几炮,扬我大明国威,威风倒是威风了,不过若说长崎一战将ri本天皇和两位势力最大的大名吓成了软脚虾未免不大现实,这三方人物派出使者朝贡只是顺势而为,他们多半是为了两国通商一事,毕竟ri本国土地贫瘠,物产甚寡,他们恰好需要大明的各sè货物来满足国内需要,使团进京十有*便打着这个主意……”

    丁顺笑道:“公爷近年ri夜盼着开海禁,ri本使团来京也是这个目的,如此岂不是恰好不谋而合?”

    “那倒未必,如今正是ri本战国时代,几十个大名在小小岛上打得一塌糊涂,前些ri子他们见识到我大明火器在海上是怎样的犀利,这次他们来京所求固然是通商,恐怕最想要买的,还是我大明的火器。”

第六百八十五章 小国大患

    秦堪这话倒真说到了点子上。

    世上没有莫名其妙的殷勤,杨德全长崎港外灭了ri本的舰队,固然有一定的恐吓作用,但也不至于吓到令ri本天皇和势力最大的两位大名同时派使者来京跪舔,甚至不惜恢复断绝百年的朝贡。

    不能怪秦堪以小人之心度ri本人之腹,实在是不得不对ri本人有所提防。唐宋时期的ri本人是恭顺的,谦卑的,唐朝时一批又一批派遣唐使来中国,他们学会了唐朝的各种学派文化,拿回国后用他们自己半吊子水平胡乱修改了一下,于是变成了ri本自己的文化,这样过了几百年,他们却赫然发觉自己学来的文化只能生搬硬套,不能发扬光大,因为中国的老祖宗已将这些文化研究到了极致,ri本这个刚脱离茹毛饮血阶段的种族连继承它都颇感吃力,更别提发扬了。

    于是ri本人后来得出一个很奇葩的基因理论,他们认为中国人的种族基因好,所以才会研究出这么多令他们惊为天人的文化和物质,惯来喜欢走捷径的ri本人于是换了个思路,他们不再钻文化的牛角尖,而是大肆鼓吹中国优良人种理论,到了宋朝,便有无数ri本妇女千辛万苦乘坐小渔舟偷渡来中国求约炮,在宋代男子中选其貌端肤美者交合,不求名分不求钱财,百里空腹而来,满载宋代男人的jing华满意而归,你爽我也爽,饭都不用管……

    因为有一个那么贱格的邻居,宋朝男人大概是当时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作者注:确有其事,史书里有明确记载,非我杜撰。)

    一个为求强国强种而不择手段的民族,它的可怕不仅仅在数百年后的侵华,有心人冷静下来看一看,早在唐朝时便已可见它的野心。

    杨德全炮轰长崎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是因为他扬了大明国威,令那些ri本大名们终于大开了眼界,知道了何谓天高地厚,相比之下,他们这种骑着矮骡子领着几百号农夫打群架的行为简直跟小孩子撒尿搓泥丸一般幼稚可笑,这一战终于令ri本重拾了对东土中原的崇拜之心。

    而坏却坏在,大明的好物件亦无可避免地落入了ri本人的眼中,它就是火器。

    长崎港外,万众瞩目之下,八艘大明巨舰一齐发炮,两个时辰内灭掉了数百艘ri本船舰,这样的战果除了令人恐惧,更令人眼红,大明改良后的佛朗机炮成为ri本权贵们势在必得之物。

    换了以往时候,ri本若贸然派使者来大明索求火器,必然会引起大明朝堂的jing觉,毕竟你一个小小藩国,断绝朝贡都一百多年了,无缘无故又派人来,朝堂那些老狐狸们能相信你没有目的吗?但是长崎海战过后,ri本人终于找到了借口,这简直是天赐的朝贡良机,若不将它把握住就太傻了。

    摆出朝贡的低姿态,处处迎合讨好,甚至不惜谄媚跪拜磕头,这便是ri本人的策略,听起来很简单,但却非常有效,唐朝时ri本的遣唐使之所以能顺利被当时的君臣所接受,任其学习中土各家文化,低姿态的跪舔绝对是主因之一。

    或许谁都没看出ri本人此行的野心和目的,除了秦堪。

    不得不说,大明朝堂太缺少像秦堪这样的人了,一个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所谓友好邻邦的人。

    …………

    “蛮夷小邦而已,他们要火器便给他们火器,一两千杆鸟铳,几十门大炮,朕就不信他们靠这些东西敢翻脸对咱们大明龇牙。”

    豹房主殿内,朱厚照嘴里嚼着零嘴儿,一脸满不在乎,含糊不清地给这件事下了结论。

    秦堪长叹,本来进豹房是想提醒朱厚照小心提防ri本人的狼子野心,谁知朱厚照竟是如此反应,大国心态讲究宽宏大方,更何况从大明立国之初到现在,ri本虽不断绝了朝贡,却也没有对大明无礼过,当然,倭寇是另外一回事,举国皆知倭寇是小部分流浪武士的个人行为,实际上真倭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是假倭,是大明的百姓自己不争气,扮了ri本倭寇祸害自己的国人同胞。

    “陛下此言差矣,ri本人所图甚大,臣以为万不可掉以轻心,若真对ri本有求必应,朝中君臣一旦形成了这种思路,往后可就渐成大患了。”秦堪不死心地继续苦口婆心劝道。

    朱厚照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道:“ri本人得罪你了?”

    “那倒没有,臣的目的很单纯,纯粹看他们不顺眼而已。”

    秦堪只能这么说,他确实拿不出理由,也没法跟朱厚照说是为了大明的千秋万代。

    朱厚照呆了一下,道:“你的理由实在让朕……你若是朕,有脸拿这个理由跟大臣们解释吗?”

    “没有,臣的脸皮太薄了……”秦堪黯然叹道。

    朱厚照脸颊抽搐了一下,认真地道:“ri本恢复朝贡,对我大明来说是件大事,朝中大臣们无不欢欣,大明自立国以来便一直以宗主国而自居,视周边藩属为儿女,如今儿女归心,大明必然要拿出态度,否则便是失礼,满朝文武为何没有追究杨德全炮轰ri本长崎之事?只因杨德全这家伙无意中将一桩祸事变成了喜事,大臣们正好借此机会宣扬我大明恩德国威……”

    “ri本使者朝贡,送来的礼单鸿胪寺官员已送来了,礼单很寒酸,五十柄倭刀,百件玳瑁,还有一些樱花味的糕点什么的,礼部尚书张升领着礼部官员们聊了一宿,定下了给ri本的回礼,其中包括官窑jing瓷,明前龙井,上好苏丝,以及白银逾万,相比其价值,我大明的回礼足足高了ri本近万倍,足可见大臣们对ri本朝贡是何其重视,这个当口若ri本使者索求火器,满朝文武谁会拒绝?秦堪啊,前几ri咱们与文官们斗个你死我活,好不容易消停了,咱们就别再凑这热闹了,一两千杆鸟铳,几十门大炮真不算什么,ri本人只要不傻,没胆子敢拿这些东西对咱们大明不利的……”

    秦堪黯然道:“陛下,ri本人极善模仿和发明,火器给得再少,只要落到ri本人手里,将其拆卸专研,制模打样,若有朝一ri他们能够自制火器,制出来的火器甚至比大明更好,到了那一ri,陛下焉知ri本人会不会对我大明进犯?”

    朱厚照呆了许久,接着轻松笑道:“你太杞人忧天了,我大明乃泱泱天朝上国,小小ri本弹丸鸡肋之国,哪有胆子敢犯我大明?哈哈……”

    秦堪仰首苦笑。

    朱厚照丝毫不担心的事,几百年后偏偏却发生了,那么的惨痛,那么的无奈,数亿国人用牙咬,用命拼,仍挡不住ri本的铁蹄,多少妇女儿童惨遭蹂躏,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山河破碎,满目疮痍,付出了多少血和命的代价才将这群畜生赶走。

    可是眼下,ri本并未对大明做出任何无礼的举动,反倒是恭顺谦卑如同家奴,难怪朱厚照根本不信秦堪的话,相信任何人都不会信。

    很无奈的事实。

    朱厚照很快将话题转移了,这种小事他根本没兴趣听。

    “别纠结ri本了,朕答应你,他们ri后若敢龇牙,朕率大军亲自灭了他们……来,快帮朕琢磨琢磨,朕最近又想到一个令刘良女芳心暗许的好法子……”

    秦堪叹了口气,打起jing神笑道:“什么法子?”

    “用眼神打动她!”朱厚照信心满满道。

    “陛下打算用什么眼神?”

    “深情款款的眼神……”朱厚照得意的笑:“朕练了很久呢,你坐着别动,朕给你演示一下。”

    说完朱厚照闭上眼,酝酿许久之后,慢慢睁开眼睛,黑亮清澈的眼珠动也不动地直盯着秦堪,眼中的那股柔情令秦堪心里发毛。

    “怎么样?怎么样?见到朕的深情眼神,是个傻子都会被朕感动了吧?”朱厚照急切问道。

    “陛下……”秦堪无奈叹息:“含情脉脉被你弄出虎视眈眈的味道,恕臣放肆,你大概只能孤独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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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沉重的秦堪离开豹房,慢慢往家中走去,一干侍卫跟着他,见秦公爷兴致不高,他们也不敢随意说话,一路噤若寒蝉地跟在后面。

    回到国公府前,秦堪兴致缺缺地抬头一扫,忽然楞住。

    只见家门前的空地上,二十几个穿着ri本和服的男子一字排开,面朝国公府跪着,一脸恭敬却强抑着忿忿之sè,其中一人甚至将和服的前襟解开,露出肌肉横生的胸膛,一柄出了鞘的倭刀朝自己的肚皮不停比划着,作势便要刺下去的样子。

    秦堪没弄清楚这群ri本人聚在他家门前到底想做什么,但只瞧见ri本和服他心里便不可抑止地涌上一阵反感,见状不由威严暴喝出声:“尔等聚于当朝国公府门前挥舞兵器,是想造反么?”

    这一声暴喝积蓄了一下午的闷气,吐气出声如舌绽chun雷,再加上秦堪长久以来养成的上位者威势,顿时把那群背对着他的ri本人吓了一跳,紧接着便听到“扑哧”一声,传来了ri本人的惨叫,原来是那位拿刀朝自己肚皮比划的ri本人吓得手一抖,那柄锋利的倭刀竟真的刺进了自己的肚子……

    秦堪呆住了,身后的侍卫们一个劲儿地赞不绝口:“没出手便干掉一个倭奴,公爷威武,公爷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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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 忍辱负重(求月票!!)

    秦堪的脸sè很难看,当然,ri本人的脸sè更难看。

    谁也没想到秦公爷一声暴喝后居然闹出这么个结果,大家都呆住了,那个不幸中刀的倒霉家伙则躺在地上不停惨嚎打滚,鲜血流了一地,很严重的样子。

    国公府门前原本有两排侍卫拔刀指着这群ri本人严阵以待,公爷不在府里,两位夫人不敢乱命,府里久久不见指令,侍卫们也只好跟ri本人这么耗着,谁知秦公爷如此威武,刚回到家便干掉一个……

    身后的侍卫们一起哄,门口的侍卫也跟着起哄,无数“威武”声里,ri本人的脸sè越来越难看。

    为首一名十五六岁模样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他梳着髡头,脑门顶不知抹了什么发光发亮的东西,腰间挎着一柄纹着菊花图样的倭刀,淡淡瞥一眼捂着流血的肚皮在地上打滚惨嚎的属下,然后脚一抬,神情淡漠地从他身上跨过去,离秦堪坐骑十步远时站定,正了正衣冠,态度非常恭敬地双膝跪地,朝秦堪行了个膜顶大礼,用一口尚算流利的汉语道:“ri本皇室正亲,天皇陛下第二子知仁亲王,拜见大明国钦封宁国公阁下,恭祝宁国公福寿万全,子嗣万代,请宁国公阁下接受我ri本的……”

    秦堪的神情更淡漠,没等这位知仁亲王说完,秦堪骑在马上,脚跟轻轻在马腹一踢,马儿摇头晃脑越过知仁亲王,径自朝府门走去。

    身后的侍卫们也紧紧跟着秦堪,大抵知道秦公爷对ri本人颇有敌意,侍卫们经过知仁亲王身边时很不讲究地嗤笑出声,并投以轻蔑嘲讽的眼神,门前值卫的侍卫赶紧长喝一声“公爷回府”,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管家和一众仆役在门内相迎,待大家都进门后,红漆大门咣地一声再次闭紧,扔下一群ri本人在门外傻傻发呆。

    知仁亲王才十五六岁,喜怒无法掩藏的年纪,见秦堪冷漠的样子不由大恨,稚嫩的脸上顿时露出yin沉之sè。

    “这位大明国的权贵好生无礼,ri本虽是藩属小国,但我却也是堂堂正正的一国王子,他竟敢如此藐视慢待,我,我……我要向大明国的礼部官员问个清楚,这便是大国的待客之道么?”知仁亲王气得满脸通红。

    旁边一名三十多岁的ri本随从躬身道:“请亲王殿下三思!明国是宗主大国,这位宁国公更是明国皇帝最为宠信的臣子,卑下踏上明国后曾向沿路官员打听过,这位宁国公貌似温润,实则非常心狠手辣,曾经做过一夜杀三千人的凶悍事迹,而且他手握重权,朝中风评颇差,但无人可奈何他,此人不可招惹!亲王殿下当以大局为重,莫要得罪明国权贵,大ri本皇室的振兴,全靠亲王殿下忍辱负重,请殿下务必隐忍为上!”

    说完随从跪在地上,狠狠朝知仁亲王磕了一个响头。

    知仁亲王脸sè时青时白,许久之后,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在他府门前长跪不起,求宁国公阁下务必给我一次面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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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堪回府后换下蟒袍,换了一身玄sè团花绸衫,翘着腿坐在前堂,两手端着丫鬟刚送上来的香茗慢慢品啜着。

    管家老迈的身躯像只灵猫似的窜进前堂,朝着秦堪不住地笑,笑得满脸老褶子,那种笑容简直恨不得给他狂点三十二个赞。

    秦堪哼了哼,放下手中茶盏,悠然道:“说吧,门外那帮家伙怎么回事?”

    管家笑道:“公爷今早进豹房觐见陛下之后,这帮家伙就来了,随从挑了好几担礼物堆在府门口,老汉还以为是朝中哪位大人求见公爷,刚准备迎他们进府中前堂等候,结果听那些人一张嘴,说出来的人话特别怪异,总觉得怪腔怪调的,说是外地人吧,也不至于说什么话都卷着舌头,老汉一听就觉得不对劲,急忙拦住他们盘问了几句,后来他们一说自己是ri本人,老汉当时就火了,公爷当年还是锦衣卫百户时,在崇明岛跟倭寇干过仗,此事天下皆知,那一仗打得天昏地暗,公爷拼了命浴血厮杀方才将倭寇斩杀,老汉自然清楚公爷对倭寇多么的痛恨,今ri听说他们是倭寇,而且还是倭寇里的皇室,老汉心里就不乐意了,马上命人将他们赶了出去,礼物也扔了出去……”

    秦堪闻言笑了,笑得眼睛微微眯起:“不错,管家你这事干得很好,回头去帐房领一百两银子,算我赏你了,不过我还是要纠正一下你,他们是ri本人,是ri本国的王子,不是倭寇……”

    管家很执拗地道:“ri本人就是倭寇,没区别,反正都不是好货。”

    秦堪很喜欢管家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态度,笑着又夸了他几句,夸得管家一脸褶子愈发明艳动人。

    管家接着笑道:“这帮倭寇倒也诚心,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而且一直跪在府门前没动弹,后来有个家伙约摸没什么耐xing了,抽出腰刀朝自己的肚皮比划,说什么公爷若再不见他们亲王,他就在府门前切腹给咱们看,老汉心里正着急呢,谁知公爷恰好这时候回来吼了一嗓子,结果‘扑哧’一声……哈哈。”

    “他们有没有说求见我所为何事?”

    管家挠了挠头皮道:“这可真没说,当时老汉气坏了,将他们赶出去以后,连他们带的礼物也扔出去了,对了,这里有一张他们呈上来的礼单……”

    说着管家从怀里掏出一份长长的礼单。

    秦堪接过匆匆扫了一眼,不由苦笑。

    一柄百年前的ri本天皇用过的二手象牙折扇,一尊ri本皇宫供奉的二手白玉菩萨,一套不知哪一任天皇用过的二手屏风,以及一盒内宫嫔妃用过的二手首饰……礼物琳琅满目,共同点就是,它们都是二手的。

    终于见识到ri本皇室穷到什么地步了,这份礼大抵将他们皇宫仅存的值钱物事搜刮一空了吧……

    秦堪不忍心地合上礼单,看着管家语重心长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管家瞠目结舌:“我,我……”

    “人赶出去了没关系,礼物怎能不收呢?这些礼物漂洋过海来到我大明,它们多辛苦你造吗?它们想让自己安家在大明,为了这个目标,它们有多努力你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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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七章 巧取豪夺

    礼物有多努力想留在大明管家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老爷有多努力想把礼物留在自己家里。

    ri子相处久了,道德底线难免被环境所影响,老爷是主,管家是仆,自己的道德底线再怎样也不能比老爷高。

    管家很快明白了秦堪的意思。

    “既然那些礼物那么辛苦想留在咱们大明,老汉觉得必须成全它们才是……”管家一脸谄sè,活像劝皇军进村糟蹋花姑娘的汉jiān翻译。

    秦堪鼻孔里不易察觉地“嗯”了一声,端起茶盏继续品茶,却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管家会意退下。

    …………

    国公府的大门在ri本人默默的祈祷声里吱呀打开,门外跪着的ri本人站了起来,满脸激动地仰头望天,感谢天照大神的保佑,感谢天皇陛下遥远的念力加持,感谢……

    “把门外的箱子全都搬进去……”管家朝府中仆役挥了挥手,堆积在外面的箱子须臾间被仆役们搬运一空。

    门外的知仁亲王愈发激动,因为前面倍受冷遇的心理落差,此刻见到国公府竟然愿意收下他的礼物,知仁亲王禁不住有种想流泪的冲动,领着所有的随从五体投地式朝国公府大门以头伏地而拜。

    “啊里啊多!谢谢国公阁下愿意接受来自ri本藩属的微薄礼物,遥远的天皇陛下亦由衷感激大明国的善意和仁义,请允许我代天皇陛下向宁国公阁下表示衷心的……”

    咣!

    搬完箱子后的国公府仆役们毫不留情地将大门再次关闭,扔下一脸错愕的ri本人傻呆呆跪在门外,而门口堆积的箱子则踪影俱无,早chun的微风轻拂而过,众人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一股比chun风更冷的寒意油然而生。

    “亲……亲王殿下,这,这人……”随从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怔怔看着国公府那两扇冰冷的红漆大门。

    知仁亲王才十五六岁年纪,这是第一次奉了父皇的命令赴明国为使,再怎么成熟稳重,毕竟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心机城府哪里比得上真正的大人,见状眼睛眨了几下,眼眶里渐渐续满了泪水。

    使劲将眼泪一抹,知仁亲王脸上充满了哀怨,喃喃道:“不,不会的,父皇告诉我,他说大明国是一个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国度,父皇不会骗我的,大明国内不可能有这么无耻的人……再等等,说不定有转机……”

    “哈依!”众随从伏地齐应。

    静静的,一个时辰过去了,箱子搬进国公府后,府门再也没见打开过,一直紧紧闭着,门上两个黄铜兽环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仿佛充满了嘲讽。

    知仁亲王终于绝望了,心中满腹委屈和悲意再也无法抑制,嘴角一瘪,哇地大哭起来,手指着国公府的大门叽里呱啦飙着ri语,不知在说着什么,大抵是在骂脏话……

    “走,去找礼部官员告状!大明国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八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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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国公府内院。

    杜嫣,金柳和怜月怜星四女围着院子中间的一堆箱子转圈,嘴里发出啧啧声。

    “这就是ri本国送给咱家的礼呀?”杜嫣撇着嘴,俏脸布满傲然之sè,昭显着多年的见多识广,轻抬金莲踢了踢箱子,不屑道:“倭奴国好没礼数,装礼的箱子都旧成这样了,而且都是些很寻常的樟木箱子,还是一国之主送的呢,一点都不大气,哪像京里那些同僚们,每逢年节送礼上门,光看箱子便是清一水的紫檀木……”

    金柳怀抱着小秦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倒是没插嘴,爱怜地亲着秦乐粉扑扑的小脸蛋。

    秦堪笑道:“ri本国小力微,这一百多年来正逢战国,几十个大名在小岛上争抢地盘,架空了皇权,皇室无兵无权无钱,ri子过得比要饭的好不了多少,能凑出这些礼来,已然非常诚心了。”

    礼物虽然是巧取豪夺而来,但秦堪还是说了良心话,总的来说,秦公爷还算一个比较正直的人,只是偶尔间歇xing缺德而已……

    杜嫣仍不满地哼了哼,她的态度和老管家一样,秦堪当初在崇明岛上亲自与倭寇浴血厮杀差点没命,府里上下对ri本人都没什么好感。

    打开箱子,四女当即杏眼圆睁,呆了片刻,四女噗嗤一笑,小秦乐被母亲抱在怀里,见大娘,母亲和两位小姨娘不知为何笑成一团,秦乐也咧开嘴懵懵懂懂地笑开了花儿。

    “相……相公,你,你叫下人抢这些破烂东西回来,真不够丢人的……”杜嫣笑得前仰后合。

    秦堪也呆住了,满心以为ri本皇室的二手货怎么说也该是值钱的古董,谁知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的象牙折扇断了骨,二手菩萨磕了边儿,二手屏风不仅发了黄,而且中间破了个洞,一件件礼物惨不忍睹,活脱刚刚抄了破落大户的家。

    “亏了,亏了……”秦堪满脸懊悔,仰天长叹:“为了这点破烂玩意,把自己的名声赔进去,实在亏大了,来人,把这几箱破烂给我扔出府外去,告诉那个ri本亲王,本国公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从不接受外人礼物,叫他以后别再……”

    “老爷,听管家说,那群ri本人已离开了……”一名丫鬟忍着笑裣衽道。

    杜嫣轻轻皱了皱鼻子,哼道:“算了,抢都抢来了,还回去更折名声,我看这些礼物里面,唯独这几匣子糕点尚算入眼,是樱花味儿的么?回头我和金柳,怜月怜星都尝尝……”

    玉手轻拈起一块粉红sè的糕点,杜嫣刚将它凑近嘴边,忽然脸sè一变,扔掉糕点飞快转过身弯腰大吐起来,吐得脸sè发青,苦不堪言,金柳和怜月怜星吓得花容变sè。

    秦堪也吓了一跳,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一边拈起一块糕点闻了闻,皱眉道:“没那么夸张吧?真的很难闻吗?所以说,ri本国里的东西没一样好玩意儿,来人,把这些糕点全部扔了……”

    杜嫣捂着嘴,铁青着小脸愤然道:“不,全埋了,害人!都怪你!”

    一双粉拳很不客气地捶上秦堪的胸膛。

    金柳抱着小秦乐,看着哇哇吐得辛苦的杜嫣,怔忪半晌,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悄然一勾,弯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

    …………

    事实证明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收的礼品,收礼是要付出代价的,哪怕你收的只是一堆破烂,前些ri子朝中倒了一大批大臣,就是因为收了宁王朱宸濠的礼,秦堪巧取豪夺ri本人的礼自然不可能云淡风轻,ri本天皇砸锅卖铁差点连家里煮饭的铁锅都装进礼盒了,带到大明的可以说是他的全部家当,能让秦堪白抢吗?

    第二ri上午,讨公道的来了。

    礼部左侍郎周经陪同ri本知仁亲王上门,这次秦堪终于没再好意思将他们拦在门外,只好命管家将其请入前堂。

    周经自进门后神情很平静,平静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甚至是敬畏。

    周经是天顺四年二甲进士,庶吉士出身,父亲是四朝名臣,赠太子少保周瑄,可谓官宦诗书世家,而周经今年也有七十岁了。

    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添堵不分迟早,七十岁的老头儿对二十出头的秦堪如此敬畏自然是有原因的。

    秦堪可谓大明官场的灾星,年纪轻轻位封国公,一肚子的坏主意坑得大臣们苦不堪言,从锦衣卫千户开始算起,被他坑过的文官和太监不计其数,举国皆知的大jiān宦刘瑾便是死在他的算计下,死得尸骨无存,前些ri子三道奏疏,将五十多位大臣拉下马,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菜市口的血迹至今未干。

    周经虽然年已古稀,但显然老头儿还没活够,他需要安度一个美丽而且并不短暂的黄昏晚年,老到他这份上,便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了,是以对秦堪恭敬敬畏毫无压力。

    相比之下,知仁亲王的脸sè就不怎么好看了,一脸苦大仇深的瞪着秦堪,活脱一批斗地主的劳苦贫农。

    秦堪穿着一身金黄蟒袍,大咧咧地翘着腿,慢条斯理地品啜着茶水。

    喝了几口忽觉不对劲,抬头一看,却见一双充满了哀怨和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盯得秦堪浑身发毛。

    皱了皱眉,秦堪侧头朝周经拱了拱手:“周老大人……”

    周经急忙起身回礼:“不敢,痴长几岁,在秦公爷面前托大了。”

    指了指知仁亲王,秦堪疑惑道:“这位亲王殿下难道偷看我大明良家妇女小便长针眼了?眼睛老瞪着我干嘛?活像我欠了他多少钱……”

    说没说完,秦堪忽然顿住,接着老脸一热。

    秦公爷贵人事多,对自己干过的缺德事忘得更快,他想起来了,昨天貌似叫人抢了这位亲王殿下的东西,可不就是欠了他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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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亲王相求

    对这位年轻的ri本亲王,秦堪心里还是颇觉歉疚的。

    连秦堪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其实ri本人没招他没惹他,不仅如此,反而对他恭顺有礼,无论态度还是礼仪都无可挑剔,典型的弱国藩属礼敬天朝泱泱上国的做派,而秦堪的做法确实有些过分了,他将上世的仇恨转嫁到了这一世,而那些仇恨在这一世根本未曾发生过。

    既然觉得错了就改正,秦堪有蛮不讲理的时候,但不会一直蛮不讲理,既然ri本亲王没做错事,秦堪当然不会再无缘无故针对他。

    道理是这么说,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别扭,敷衍似的拱拱手,朝年轻的知仁亲王挤了个笑容,算是对昨ri的事情道歉过了,至于亲王殿下有没有从他的笑容里看出歉意秦堪就管不着了,既然是天朝上国,总得要有天朝上国的姿态。

    周经今天陪同知仁亲王上门来就是一个润滑剂的作用,见前堂内大家都不说话,周经清咳两声开始打起了圆场。

    “秦公爷,昨riri本国知仁亲王来礼部衙门,他说,说……”周经貌似昏花的老眼眨了眨,很快决定了自己的立场,继续道:“说他昨ri代表ri本天皇拜访公爷,却因藩蛮化外之国不通我天朝礼仪所以得罪了公爷,所以亲王殿下诚惶诚恐找到了礼部衙门,请下官前来为他分说一二,还请公爷瞧在礼部张尚书的面上与亲王殿下化干戈为玉帛……”

    话音刚落,能听懂汉话的知仁亲王一怔,接着白净的面孔迅速涨红,愤愤地盯着周经,两只鼻孔不停地张缩跟尔康似的。

    连秦堪都对周经这番话感到意外,老脸一红开始哼哼啊啊。

    果然是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由他,明明是一件巧取豪夺的事,在周经嘴里打个转儿说出来,却变成了ri本人不通礼数得罪了秦堪。

    深知官场黑暗的秦公爷此刻都忍不住为ri本亲王憋屈得慌,这大明的官儿未免太黑了……

    头一次见识到天朝上国黑暗的知仁亲王显然很不适应,到底年纪太轻,喜怒皆形于sè,根本无法掩饰,涨红了脸坐在椅子上运了半天气,想发怒又不敢,想隐忍又觉憋屈。

    秦堪饶有兴味地瞧着亲王殿下玩变脸,目光微转,恰与周经的目光相遇,周经嘴角一勾,端起茶盏儿沉默着品了起来,老头儿的养气功夫显然比知仁亲王高了不知多少等级,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说完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半眯着眼睛咂咂有声,仿佛在品位茶水中的无上韵味,一副马上得道升仙的缥缈表情。

    周经能平平安安活到七十岁自然不是傻子,ri本使团进京朝贡虽说是国朝盛事,但ri本毕竟只是蛮夷藩国,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ri本王子去得罪当朝炙手可热的国公,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站哪边了。

    不知心里挣扎了多久,知仁亲王终于决定忍下这口气,他没忘记此次大明国之行是带着ri本皇室使命的,为了这个使命,皇室可以隐忍一切,甚至牺牲一切。

    “宁国公阁下,昨ri是我太孟浪,化外藩国不知礼数,冒犯了阁下您,请您接受我最诚恳的道歉!”

    说完知仁亲王忽然站起身,面朝秦堪重重跪下,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秦堪原本想打个哈哈把这桩缺德事揭过去,跟后世的ri本教科书似的既不承认也不道歉,不过既然知仁亲王忍辱负重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秦堪当然也不反对。

    “亲王殿下客气了,好吧,你的礼物我已收下,嗯,你的道歉我也收下了,咱们两清便是,以后再也不要拿那些破烂……不,那些厚礼来腐蚀本国公了,切记切记。”秦堪皮笑肉不笑地应付两句后,忽然端起茶盏象征式地喝了一口,然后站起身拂了拂蟒袍下摆,竟是一副送客的架势。

    知仁亲王见状急了,他千辛万苦忍气吞声,又是跪拜又是送礼,搞出那么多名堂无非就是为了与这位大明国权势最盛的权臣好好谈一谈,可眼前这节奏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呀。

    “藩臣失礼了,请国公阁下稍待片刻,下臣有事相求国公阁下。”知仁亲王急切恳求道。

    秦堪皱了皱眉,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周经。

    周经到底是久经风浪的老油条,见状急忙笑道:“下官乃礼部侍郎,只问中外礼仪诸事,余者不便插言,下官见秦公爷前院亭台水榭颇具雅致,不知可否让下官观赏一番?”

    秦堪朝他投去一抹欣赏的目光,老头儿还真是识趣,若不是看他年纪太大,眼看要致仕告老,秦堪真动了招揽的心思。

    当即命府中管家领周经到前院假模假样欣赏风景,偌大的前堂内只剩秦堪和知仁亲王二人。

    秦堪慢条斯理啜了口茶,笑道:“不知亲王殿下何事相求?”

    知仁亲王好不容易得到能与大明国的权贵面对面交谈的机会,自然不会说废话,直奔主题道:“相信国公阁下知道,我ri本百年来战乱不休,各大名拥兵自重,互相征伐倾轧,连年战乱令国内民不聊生,皇室影响ri渐衰弱,这次小臣来大明国朝贡,一则为觐天可汗龙颜,感受圣光照沐,二则代表ri本皇室向中土宗主国求助,请求大明国看在百年藩国的份上,帮扶ri本后柏原皇室一次。拜托阁下了!”

    秦堪心中暗叹,果然来了。

    “ri本确为我大明之藩属国,早在洪武年间便被定为十五个不征国之一,不过亲王殿下,恕我直言,你们ri本自永乐以后便鲜少朝贡,与我大明断绝来往已百年,这次派使者来京一见面便求助,不觉得太势利了么?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我大明凭什么帮你?”

    前堂没别人,秦堪说话便很不客气了,有种咄咄逼人的锋芒。

    知仁亲王面现愧sè,道:“请原谅ri本皇室的不敬,失礼了!”

    秦堪挥挥手,道:“这话你应该跟我们的皇帝陛下去说,我只是大明的臣子,没资格接受你的道歉,话说回来,你所谓的‘求助’,是想求助什么?”

    知仁亲王浑身一震,顿时露出喜sè,急忙道:“下臣想求国公阁下劝说天可汗陛下,向我ri本皇室卖……不,赠赐大明国火器火药若干,刀剑盾械若干,以及借款一百万贯钱……”

    秦堪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火器,军械,借款,ri本皇室的野心倒是不小,连自家ri子都快过不下去了,跟大明居然还敢狮子大开口,也不怕闪了舌头,大抵是这一百多年来被国内的大名们欺负惨了,这些东西若给了ri本皇室,皇室倒是振兴有望,可是谁知道大明会不会养出一只白眼狼?

    秦堪摇头道:“亲王殿下,你的要求可真不简单呀,你觉得我大明会答应吗?”

    知仁亲王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抬起头直视秦堪,振振有辞道:“国公阁下,下臣记得大明国早在洪武年定天下礼制时便已有成规,凡海外藩国者,每三年遣使赴京师朝贡皇帝,藩国朝鲜和安南却一年三次甚至四次朝贡皇帝,何也?盖因大明国回礼颇丰,每每藩国一车稻米能换回一车金银,故而诸藩国见有利可图,是以一年数次朝贡,而我ri本百年来因皇室势微,度ri艰难,故而断绝朝贡,如今好不容易恢复邦交,只向宗主国提出些许要求,国公阁下却断然相拒?待朝鲜安南如子侄己出,待我ri本却如弃敝履,下臣敢问国公阁下,此何以故?”

第六百八十九章 布局日本

    面对知仁亲王的责问,秦堪不由语滞。

    知仁亲王说的这番话并没说错,大明确有明律,所有周边藩属国每三年朝贡一次,至于朝贡的贡品价值几何,大明倒从未有过规定,毕竟周围这些小国都不富裕,大明身处中间,就像一群被贫农佃户围着的大地主似的,世受儒家宽仁思想熏陶的大明历代皇帝和大臣们自然不好意思像个势利商人似的要求贡品价值。

    正因为这个死要面子的疏漏,而被周边藩国瞅准了机会钻了空子,导致大明一百多年来吃足了大亏。朝鲜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

    每三年朝贡一次的规矩,到了朝鲜却改成了一年朝贡三次甚至四五次,朝贡如此频繁,绝不是朝鲜李氏国主对宗主国多么忠诚崇敬,实在是有利可图,每每朝鲜使者进京朝贡,送给大明皇帝的往往只是一些黄纻布,白纻布,麻布,和深山沟里挖的一些廉价药材,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年满十三以上的处女,藩臣属国这么客气送来东西,身为华夏礼仪之邦的大明朝廷除了满朝大悦之外,自然不能弱了宗主国的面子,于是回赠的礼物不是黄金就是白银,其价值往往比贡品高了十倍甚至数十倍。

    第一次尝到甜头后的朝鲜国惊呆了,李氏国主终于发现自己国家的旁边居然存在着这么一个慷慨大方的隐型冤大头,只消派出一队使团,一来一往间足可赚上堪比朝鲜国库一年的总收入,这么划算的买卖,不干是傻子。

    于是从洪武年开始,朝鲜国的朝贡便开始一年三次。四次甚至五次,一旦国内天灾了,**了,国主没把持得住花钱花多了……只要一缺钱,朝贡的使团便浩浩荡荡开往大明。吃了喝了再打包,如此频繁反复几次后,大明朝廷也有苦难言,有心想给朝鲜国修一封国书,请这些穷邻居们手下留情,毕竟地主家余粮不多。可碍于宗主国的面子,这封国书怎么也没脸递出去。

    由此可见,棒子国不要脸的传统由来已久,绝非一朝一夕而成,后世能把宇宙都能吹成是自己创造的,引无数国民愤怒斥骂。其实五百年前他们已经是这副德行了。

    知仁亲王很不客气地将朝鲜拎出来当反面教材,却引得秦堪心中颇为羞恼。

    手中稳稳端着茶水,目光却很不善地瞥了知仁亲王一眼。

    一个连天皇死了都拿不出丧葬钱的国度,不好好埋头赚银子改善生活,眼睛却盯着朝鲜,朝鲜再怎么不堪,好歹也给国朝跪舔了百多年。无论跪舔资历还是姿势,都是非常令人愉悦的,这一点你小日本能比吗?

    “朝鲜是朝鲜,日本是日本,如何对待宗主国自有主张,你日本使团若不服气,大可现在离开京师东渡回国,我大明朝廷不强求!”

    羞恼中的秦堪态度渐渐硬了,语气更不客气。

    知仁亲王闻言拳头再次攥紧,猛然抬头。却见秦堪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眼中寒意森然。

    知仁亲王脸上的怒气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他终于回到了现实,现实就是,这里是大明国。游戏规则由大明国的权贵说了算,自己想参与这个游戏,就必须硬着头皮遵守它,规则再不公平也只能认命。

    如今的日本太落后,特别是日本皇室,根本没有与大明国叫板的资格。

    “请国公阁下原谅,小臣刚才失礼了!”知仁亲王认错很干脆,态度也很谦卑。

    秦堪却很清楚这种谦卑的外皮下隐藏着怎样的野心。

    “火器,刀剑军械,借款……这些都不可能给你们!”秦堪重重一挥手,将知仁亲王推入了深渊。

    停顿片刻,秦堪一句话又将他从深渊里拉了上来:“不过……此事若能权宜改动一番,亦未尝不可行……”

    知仁亲王两眼顿时露出惊喜的光芒,这几日秦堪对他们日本使团的冷淡态度,令知仁亲王渐渐对秦堪绝望,这位大明皇帝最宠信的臣子若对日本有了敌意,这次大明朝贡之行显然只能以失败告终,谁知事情的发展竟是一波三折,秦堪说话一停顿一喘气儿,知仁亲王便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来回徘徊,欲仙欲死……

    “国公阁下有何建议还请不吝明言,下臣感激不尽!”知仁亲王朝秦堪五体投地式跪拜。

    秦堪眨眨眼,骤然间,一个想法渐渐在脑海中成形,当然,按照惯例,这个想法必然是不怎么善良的。

    “长崎一战,大明八艘巨舰生生毁了日本大小数百艘船,你恨我们不?”秦堪冷不丁问道。

    “啊?这个……是日本长崎大名无礼在先,这些大名不遵王命,不敬皇室,大明国宗主代日本皇室教训他们,正是大快人心。”知仁亲王毫不犹豫地道。

    “大明的火器厉害吗?”

    知仁亲王楞了一下,接着两眼放光,夸张地张大了嘴型:“斯阔依!”

    要不是前世见过太多"nv

    you"说过,知仁亲王这声回答秦堪还真听不懂。

    “如此厉害的火器,我大明怎放心交给别人?换了是你,你乐意吗?”

    知仁亲王语滞,有句话实在很失礼,换了是他有如此厉害的火器,不仅早把日本那些骑着矮骡子上窜下跳的大名们轰成渣了,而且对大明这个宗主国,说不得也要称称它的分量,如此犀利的火器,他怎会舍得拿出来与别国分享?

    “请国公阁下务必想想办法,日本很需要大明国的火器来振兴皇室,拜托了!”

    秦堪摇头,若有深意道:“国之利器,怎可旁落?火器不能交到日本人手上,这是原则……”

    知仁亲王虽然年轻,但毕竟不傻,怔忪半晌之后终于福至心灵,他终于听懂了秦堪的言外之意,神情间不禁犹豫了一下,但一想到上一任天皇死了都没钱埋,这一任天皇,也就是他老爹,当了九年天皇了至今连登基大典都没钱操办,给宗主国送一回礼几乎将皇室值钱的物事搜罗一空,想到这些惨状,知仁亲王不由悲从中来,心中一发狠,重重一咬牙,继续五体投地式跪拜。

    “小臣代日本皇室后柏原天皇陛下,正式恭请大明宗主国派兵保护皇室,振兴后氏皇族正统,宁国公阁下,请调教日本吧!”

    秦堪眉眼不动,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啊……”

    ***

    知仁亲王的动作很快,第二日,他正式向礼部尚书张升递交了一份新的国书,国书里恭请大明国派遣军舰保护日本领海,并且由于日本国内战乱不休,诸侯纷起,皇室不振,知仁亲王更请求大明国派五百名将士持鸟铳火炮等火器东渡日本,值守日本皇宫。

    这两个请求显然是破罐子破摔,知仁亲王算是想通了,反正如今国内大名四处称王称霸,没把皇室放在眼里,日本皇室既没权又没钱,除了一个皇室的尊贵名头能够穷得瑟一下,什么好处都没有,与其如此,莫如引狼入室,将大明国的军队请来振兴皇室,哪怕日后国内政权被大明国控制,皇室也只需对大明国跪舔,在自己国内还是可以作威作福,远比现在的情势强得多……

    当然,知仁亲王还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在请求派兵的数目上,他很谨慎地只选择了五百名,五百名大明将士踏上日本国土恰好合适,多则生祸,少则无益。

    一念通达的知仁亲王此刻吴三桂附体,终于向大明朝廷递交了一份在后世日本被称为“万年国耻”的国书。

    当然,知仁亲王的国书递交之后并不顺利,毕竟和他一起来大明朝贡的使者不止他一人,另外两名使者细川澄元和大内隆弘代表的可是国内最大两位大名的势力,他们在国内称王称霸无比愉悦的时候,绝不愿意看到大明国的势力伸展到日本境内,截胡神马的最讨厌了……

    于是两位使者闻讯后无比愤怒,急忙也向大明礼部递交国书反对,一个国家三个使者,连上三份内容浑然相反的国书,一时引为奇观异谈。

    国书在朝堂掀起了轩然大波,朝中诸臣的态度也正反不一,引得争吵频频,宁国公秦堪闻知之后仰天长笑,连骂三声“日奸”,当夜国公府举宴,秦公爷痛饮整整一坛酒,酩酊大醉,阖府上下全然不知老爷碰到了什么喜事,竟至如此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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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心从政,愿望实现,却是家政!

    不对,一定是许愿方式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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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秦府喜事

    宁国公府。

    丁顺算是府里的常客了,此刻坐在侧院池塘的水榭凉亭里翘着腿,饶有兴致地盯着池塘里的一尾尾鲤鱼,嘴里念念有词,秦堪很清楚,这家伙绝不是附庸风雅念诗,多半是在琢磨鲤鱼的做法,而且他敢肯定,以丁顺的口味,红烧的可能xing比较大……

    “脑袋转过来,看我,别看我的鱼!”秦堪及时将他的犯罪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丁顺急忙转过头,朝秦堪咧了咧嘴。

    “公爷,您府上的鱼长得真是肥美多汁,冷艳动人……”

    “说正事,别往我家鱼身上扯……”

    “是,公爷,那位知仁亲王向礼部递了国书,后来另两位使者也递了国书,因为内容全不一样,朝堂里各位大人吵成一团,有的说机会难得,主张向ri本派兵,毕竟是藩属臣国主动恳求的,派兵正好宣扬我宗主国的气度,还有的则又拿祖制说事,说什么不征之国不能见刀兵,否则便是不仁不义,派兵之事绝不可行,为了这事儿,昨ri刑部侍郎曾大人还跟兵部陆大人在金殿打了起来,陆大人倒是好身手,一挠挠得曾大人满脸花,曾大人也不弱,就是下手太yin损了点儿,一脚踢到陆大人的子孙根,痛得他当场倒地,被抬到太医院去了……”

    丁顺说着笑了起来,一脸做作的同情之sè,假装叹气道:“也不知太医们的手艺如何,如果没治好陆大人,以后属下恐怕要叫他陆公公或者陆姐姐了,可怜陆大人上月才纳了一房妾,正是貌美娇嫩的年纪……”

    秦堪却真的在叹气,喃喃道:“一个个都是国之重器,怎么跟地痞恶霸似的,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打便打吧,还只是打伤,有种真打死几个,那才真叫社稷之福……”

    “公爷,您给那个知仁亲王提出派兵一事,不知怎的传到另外两位ri本使者那里去了,那两位使者慌了神,这几ri到处托门路想来拜访公爷您,想请您收回成命呢……”

    “不见!”秦堪翻了个白眼,很干脆地道:“本公爷何等身份,哪有功夫一个接一个见这些化外野蒜?”

    “丁顺,回头你走一趟神机营找孙英,让他准备一下,过些ri子由他亲自带兵进驻ri本皇宫,接管皇宫防卫……”

    当初内外廷联手,秦堪领勇士营血屠东厂,孙英便是当时勇士营的参将,后来一直跟随秦堪南征北战,去年时终于得偿所愿升了总兵,并调任到神机营,颇得秦堪器重。

    丁顺不解道:“公爷,这点小事随便派个人去一趟也就是了,何必劳动孙英亲自带兵去?”

    “不,这一步棋非同小可,必须由我信任的人亲自去一趟。”

    “可是到底对ri本派不派兵,朝中至今还没有定论呢……”

    “他们很快会有定论了。”

    ******************************************************************

    国公府最近气氛很凝重。

    凝重跟国事无关,秦堪从来不将公事和情绪带到家里来,最近却是因为国公夫人的情绪不大好。

    也不知怎么了,杜嫣最近的脾气很暴躁,当然,她平时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最近脾气却特别坏,虽不至于打下人,却也经常发火,内院里的丫鬟杂役厨娘们常被夫人骂得灰头土脸。

    诰命正室夫人不爽,府里的所有人自然都别想爽了,包括秦堪。

    “家里厨娘的手艺越来越差了,相公也不管管!”杜嫣扒拉着碗里的饭粒,一脸不高兴。

    秦堪却吃得正欢,闻言看了看桌上sè味俱全的饭菜,道:“不会呀,还是以前的味道,家里厨娘是最早从南京跟来的,做的饭菜一直挺合你胃口,怎么你最近却吃不惯了?”

    杜嫣气道:“不是油了便是咸了,你难道没吃出来吗?不吃了!饿死我算了!”

    金柳挟了菜试了试,表情很平静,显然也觉得饭菜没什么不对,黑亮的美眸眨了眨,却笑道:“厨娘在咱家做了多年,想必定是姐姐想换口味了,不过厨娘是家中的老人,无端辞去也不好,姐姐,不如折中一下,咱们多请一位厨子,以后专门做给姐姐吃,如何?”

    秦堪默默白了金柳一眼,似乎对她这种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行为颇为鄙视,金柳垂头,轻轻一笑。

    杜嫣气哼哼道:“定是上月我赏了厨娘一支银簪,厨娘得意忘形,做事也不肯好好做了。”

    秦堪叹气,指着杜嫣对金柳道:“瞧瞧,瞧瞧嫣儿这张脸,瞧出什么来了吗?”

    金柳奇道:“姐姐的脸怎么了?”

    “多么不讲道理的一张脸啊……金柳,以后你可不能学她。”

    杜嫣噗嗤一笑,不甘地恨恨捶了秦堪几下,然后放下碗,道:“我得去前院吩咐管家,给府里多请一个厨子,再这么下去,我这堂堂一品诰命夫人会活活饿死了……”

    说完杜嫣像阵风一般狂卷出门。

    屋子里只剩秦堪和金柳,金柳忽然搁下牙筷,低声道:“相公,有没有觉得姐姐最近有什么不对?”

    “太不对了,吃错了药似的,金老板有何提示?”秦堪很夸张地朝她拱拱手。

    “相公别闹!”金柳白了他一眼,道:“相公,请个大夫给姐姐瞧瞧吧……”

    秦堪楞了:“虽然嫣儿最近有点作,也没严重到请大夫的地步吧?”

    金柳俏脸浮出一种神秘的意味,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无比坚定:“还是请一位大夫吧,相公,信我一次。”

    秦堪怔忪许久,接着若有所悟,眼中透出一股不敢置信的狂喜。

    …………

    下午,秦堪派人请来了太医院的太医刘文泰,秦公爷很客气,亲自将刘文泰请进了内院厢房。

    按礼,大户人家的内院除了家主,别的男人是绝对不能踏进一步的,不过刘文泰年已七十许,又是大夫身份,请他进内院自无不可。

    杜嫣见相公无端端给她请了个大夫瞧病,不由勃然大怒,秦堪温言哄了很久,这才怒气冲冲勉强配合,坐在厢房里伸出皓腕,一双杀人似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刘文泰,大有一言不合便将他斩于马下之势,可怜老刘七十多岁年纪,又是太医院的院判,平ri里倍受尊崇,无论到哪里都是享受国宝级待遇,今ri误入龙潭虎穴,委实流年不利。

    态度再不好,刘文泰也不敢拂袖而去,宁国公的凶名早已天下皆知,他刘文泰有几个胆子敢对国公夫人摆脸sè?

    三根手指战战兢兢搭上杜嫣的皓腕,刘文泰深呼吸了许久才平静下来,这才敢仔细诊脉,搭着杜嫣的腕子半阖着眼睛,一手捋着长须一言不发。

    屋子里静静的,静得仿佛能听到激动的心跳声,秦堪紧紧盯着刘文泰的表情,一丝一毫不肯错过,原本暴怒不已的杜嫣见今ri屋子里出奇的诡异气氛,神sè怔了怔,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顿时激动起来,眼眶渐渐泛了红。

    刘文泰仍不紧不慢捋着须,一手搭着脉,过了半柱香时分,终于睁开眼,又仔细瞧了瞧杜嫣的气sè。

    秦堪强抑住心头激动,紧张地问道:“刘大人,可瞧出结果?”

    刘文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起身朝秦堪躬身一礼,笑道:“秦夫人这是喜脉,恭喜秦公爷,贺喜秦公爷,贵夫人有喜了!”

    “真……真的?没瞧错吗?”秦堪兴奋得直发抖,说话也结巴起来。

    刘文泰不悦道:“老夫行医一生,宫里不知多少贵人的喜脉都是老夫亲自瞧出来的,怎会有错?”

    秦堪大喜:“来人,速去帐房给稳婆支一千两银子,再请四个刘大人来府上住着,派人飞马进城,给我岳父岳母报喜……”

    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话令刘文泰哭笑不得,忍不住纠正道:“秦公爷大喜过甚了吧?应是给老夫支取一千两银子,再请四个稳婆来府上,不过贵夫人受孕尚早,稳婆大可不必来得这么早……”

    秦堪一楞,重重拍了拍刘文泰的肩:“你倒不客气,好吧,一千两就一千两。”

    刘文泰气得胡子直翘,又不敢发作,气乎乎开了一份安胎的单子后拂袖而去。

    屋子里的怜月怜星以及各房的丫鬟们这时纷纷凑上前朝秦堪和杜嫣裣衽万福,连连道喜,秦堪喜不自胜,大方地下令每人赏银十两,然后走到杜嫣面前,轻轻抚上尚未见隆起的小腹,笑道:“夫人,咱们终于有孩子了……”

    一直呆怔着没出声的杜嫣默默地在自己的小腹抚了几下,嘴角忽然一瘪,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秦堪将她搂在自己胸前,任她肆意大哭。

    成亲这些年,杜嫣肚里一直不见动静,相公ri渐官高爵显,手握重权,俨然已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地位,官运旺了,可惜秦家却一直子嗣不旺,香火俱无,身为秦家正室夫人,这几年杜嫣心中不知承受着多大的压力,直到今ri此刻得知有了身孕,杜嫣心中这块大石才算落地,此时怎能不悲泣痛哭,一泄多年心中抑郁。

第六百九十一章 香火有继

    “相公,咱们……终于快有孩子了!”杜嫣扑在秦堪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多年抑郁于怀的心结,这一刻全然解开。

    秦堪轻轻拍着她的背,笑着叹道:“此时此刻,咱们还是先缅怀一下这两年咱家后院被你活活掐死的母**,人家死得多冤,生个蛋招你惹你了,整整三年被你屠杀了一大批……”

    杜嫣噗嗤一声破涕为笑,气道:“一只鸡养一年就能下蛋,咱们成亲多少年了肚里还不见动静,留它们活着岂不是在嘲笑我?”

    秦堪一想倒也是,夫妻俩一个性子,不论人还是飞禽走兽,谁惹自己不痛快了,杀掉杀掉……

    刘文泰开的安胎方子还攥在秦堪手里,秦堪当即命人去城里抓药,又命人将岳父岳母请来,然后小心翼翼扶着杜嫣回房,瞧着她仍旧平坦的小腹,秦堪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一想到里面有一个流着他精血的孩子正在发育成形,他的心情便一阵阵激动。

    “相公,这样就完了?”杜嫣嘟着嘴,对秦堪的表现不满意,宁国公府正室夫人有身孕这么光荣的事,显然不能抓几副安胎药就算了。

    “夫人还想怎样?”秦堪无奈叹气,怀孕的女人惹不得,肚子还没大起来就开始作了。

    “广撒名帖,国公府置宴,邀京中同僚下属们欢聚一堂,指着我的肚子赞不绝口……”杜嫣不可一世地挺着平瘪的小腹,脸上布满很夸张的傲然之色。

    秦堪举一反三道:“要不我请通政使司的大人们帮帮忙,将你有孕的消息发往整个大明境内,布告贴满大明的各大小城镇如何?”

    杜嫣两眼一亮,极度期盼地道:“这样是不是太浮夸了?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不可以。”秦堪翻了翻白眼。

    …………

    …………

    这年代不提倡男女平等,女人再怎么得宠,终究也是没有地位的,一生最大的成就除了贤惠持家便是生孩子了,在宁国公府,“贤惠”二字显然与杜嫣不沾边儿,她连听都不想听到这个字眼儿,生孩子这事前些年是她的一块心病,如今却成了她最大骄傲,好不容易肚里有了动静,若不满世界显摆一番,怎对得起这些年的忍辱负重如履薄冰?

    宁国公正室夫人有孕一事像急性瘟疫似的飞速散播出去,一日之内京师各勋贵各高门大户全部听说,甚至连待在豹房里的朱厚照都听说了,由此可见,一个女人存心要散布某个消息,其速度绝对是非常可怕的。

    第二天一大早,宁国公府便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人群,连豹房都派了一位小宦官,不仅带来了一个大得足够谋财害命的大金锁,还宣了一道朱厚照的旨意,旨意很直白,显然是朱厚照临时下的,并未经过秉笔太监的润色,原话是“叫你家夫人好好安养,来日孩子出生,朕必有厚待。”

    至于其他勋贵和大臣们送来的礼更是琳琅满目,珍奇无比,国公府无意中倒是发了一笔横财,秦公爷高兴得合不拢嘴,心情大悦之下,当即便给自己未来的孩子取个小名叫“旺财”,后来在杜嫣披头散发欲撞柱血谏的压力下,旺财小名遂悻悻作罢不提……

    …………

    “杜家有后,吾女壮哉!霍霍霍霍……”杜宏老泪纵横,激动不能自已。

    这几年杜嫣没怀上孩子,不仅她有压力,岳父岳母都有压力,每次见了女婿都有些讪然赧赧,面上无光之外还有几分紧张,生怕这位女婿哪天不爽了要求退货索赔……

    不轻不重敲了敲桌面,秦堪没好气白了杜宏一眼:“泰山大人,先把孩子归属问题搞清楚,嫣儿有了身孕那也是我秦家有后,这孩子出世以后指定不会姓杜……”

    “一样一样……”杜宏很不在意这些细节,随意摆了摆手,想了想,道:“从今日起,老夫和你泰水大人便屈尊降贵住你府上了,你去吩咐下人,内院东边最好的厢房给老夫收拾干净,方便老夫和夫人照顾嫣儿……”

    听听说的这混帐话,秦堪发现自己这些年跟老丈人始终处于敌对的立场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且大多数时候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我早就说过,嫣儿肯定是旺夫多子的面相,在她小的时候便有游方的卦师给她算过,虽说稍稍大器晚成,总算是功德圆满……”杜王氏的脸皮显然比杜宏厚多了,有了杜嫣怀孕的既定事实,吹嘘起来愈发的底气十足。

    “女婿呀,嫣儿已有身孕,从今日起,你更要好好好待她,从此相敬如宾,不离不弃……”杜王氏的话若有深意,秦堪很清楚她的深意,简单的说,打从今日起,杜家的售后服务部门算是彻底裁撤了,以后概不接受退货索赔,当然,以旧换新也不行……

    国公府家宴,老怀大慰的杜宏终于醉倒了,老两口去掉了一块心病,此生无憾。

    命下人将岳父抬回厢房歇息,杜王氏却和杜嫣躲在桌子另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神情颇为鬼祟,没过多久,杜嫣红着脸移到秦堪身边,小声道:“相公,我娘问……咱们是怎么怀上的,我说是当初一位世代行医的老婆婆开的方子,我娘不信,非要问……要问咱们行房……哎呀,相公你也知道,我爹娘他们一生最大的憾事便是没生个儿子继承杜家香火,近几年我爹娘愈发着急,再不抓紧可就真没指望了……”

    说完杜嫣可怜巴巴瞧着秦堪,显然想要秦堪给岳母大人一个答案。

    秦堪苦笑,这事还真难说,居功至伟者当然是唐子禾,杜王氏如今年已近四十,这把年纪若想怀上孩子委实不易,说不得要请唐子禾再来给杜王氏瞧瞧。

    不过呢,现在能坑岳父一道的机会也不能放过,眼睁睁看岳父中招是秦堪舒缓心理压力的一种方式,虽然变态,但很有效。

    “嫣儿,你去告诉岳母大人,怀上身孕的法子其实很简单,请个高明大夫开方子是其一,平日辛勤耕耘才最重要,没有耕耘哪来的收获?早中晚三次是必不可少的,夜里少说还得加两顿宵夜,总之,如今非常时期,千万别把岳父当人,地是耕不坏的,牛也累不死的,待到山花烂漫时,岳父抹着老汗在丛中笑……”

    杜嫣听得脸颊红云如血,恨恨白了秦堪一眼,转过身忸怩着跟杜王氏说起了悄悄话儿。

    杜王氏年纪不小,倒是没什么羞涩,闻言颇为迟疑,但一想到杜家香火传承大业,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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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踏着轻快的脚步姗姗来迟。

    三月正是草长莺飞,郁郁葱葱的时节,京师城外的野外绿地和护城河边布满了踏春的人群,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带着家仆,寻常百姓家带着孩子和连夜糨糊好的纸鸢,还有国子监的贡生们邀上三五同窗,穿着单薄的春衫故作风流姿态,对着浑浊的护城河吟诗作词,雅不可耐之态引无数游人侧目敬畏。

    京师北城门外的护城河边,一群穿着黑色劲装的汉子静静散布河畔,不时飞起一脚,将无意接近的游人踹远,河边一块绿意盎然的草地上,盘腿坐着一男一女,神情颇为惬意悠然。

    “当初派去苏州吴县的属下已回来了,唐寅年幼时确实走失了一个亲妹妹,至今没有下落,我的属下已安排好了一切,你的身份算是坐实了,来日就算有人去查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秦堪看着潺潺的护城河水,压低了声音道。

    唐子禾俏然一笑,道:“多谢国公爷为小女子周全,以后小女子便是唐寅的亲妹妹唐子禾,唐子禾给秦公爷见礼……”

    说完唐子禾竟真的站起身,款款朝秦堪裣衽一福,动作大气不忸怩,很标准的大家闺秀风范。

    秦堪撇了撇嘴,这女人果真是个妖女,演什么像什么。

    “唐寅这人风流成性,如今夜夜宿柳眠花,寄居青楼,你大可不必理会他,明日我叫人在北城给你买一套四进宅子,再配上管家仆役丫鬟厨娘,你可安心住下,日常用度我自会派人送来。”

    唐子禾美眸带着些许春意,斜瞥了秦堪一眼,笑道:“秦公爷欲将小女子……养为外宅么?”

    秦堪老脸一热,有种淡淡的被人戳穿心思的羞恼,他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

    “没指望你真能安分守在宅子里,我知你性子不比寻常女儿家,你可是曾经干过惊天动地大事的奇女子,不管以后你东奔西走,我只希望回到京师时你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这个地方叫‘家’,你……不能一辈子都是浮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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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 分化制衡

    唐子禾的神情闪过短暂的怔忪。

    “家”这个字眼,多少年没有听过了?

    出生不知名姓,被白莲教收养,跟随教中长老在天津行医普世,曾经她以为白莲教就是她的家,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白莲教并未将她当成家人,而是一个ri渐坐大的对手,只有深深的防范和忌惮,并无一丝温情。

    这些年走南闯北,杀过官,造过反,声势极盛之时,数万豪杰甘心供她驱使,三省之地任她驰骋纵横,可她,还是缺少一个家。

    “家……你愿意给我一个家?”唐子禾喃喃低语,泪水如珍珠落盘。

    “寻常贫苦百姓都能有一个窝棚,你为什么不能有个家?”秦堪笑,笑容里仿佛有股淡淡的青草香味,令人心绪平静。

    唐子禾垂头,悄悄抹去了泪,寂然许久,忽然噗嗤一笑,再抬头时,眼角已不见泪光,目光却有几分狡黠。

    “我却听说,有男人的屋子才叫家呢……秦公爷要不要给小女子的屋子里再塞进一个男人?”

    秦堪急忙拱手:“在下绝不推辞,并且毛遂自荐……”

    唐子禾大笑,银铃般的笑声倾洒在护城河上,河面粼粼波光仿佛也在轻快起舞。

    “接下来你打算留在京师还是继续漂泊?”

    唐子禾笑道:“应该会离开京师吧,我对这里太陌生了,若非当初你身陷绝境,我真不会来这里。如今你困境已解,政敌已除,我自然要走了。”

    秦堪低沉地道:“你……不能留下么?”

    唐子禾深深注视着他,道:“秦堪,你知我是什么人,我此生注定只是无根浮萍,安逸的ri子不适合我。”

    秦堪黯然叹息不语。

    她终究不是能够安定下来的人,曾经有过辉煌。亦有着解不开的心结,余生怎能坦坦然然守着一幢房子和一个男人安静度过?

    见秦堪失落的模样,唐子禾心中感动,展颜强笑道:“若有一ri,你再陷决定,或者……”

    “或者什么?”

    唐子禾望定他,缓缓道:“或者有朝一ri,皇帝不再信任你,yu置你于死地。我会再回来的,大好江山,有德者居之。它不一定非得姓朱。也可以姓……”

    “打住!”秦堪打断了她的话,额头不自觉冒了一层冷汗,呆怔半晌方才恢复正常,指着她苦笑道:“你果真是个妖女,自己造反还不够,还想拉我下水。这话今ri当我没听过,以后再莫提起。”

    唐子禾笑得很洒脱:“秦公爷官儿当得越大,胆子怎地越小了?”

    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唐子禾转身目注秦堪,深深道:“明ri我便离京了。想回天津去看看,临别在即。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有。”

    “你说。”

    秦堪看着浑浊翻腾的护城河,凭栏远眺状,目光幽长而深远。

    “多谢你帮我把夫人的肚子弄大了……”

    *******************************************************************

    “公爷,天津东港本月又有四艘两千料巨舰下水了。”严嵩端正地坐在秦堪面前,脸上止不住的欣悦之sè。

    秦堪翘着腿,一副悠然状:“眼下我天津水师两千料以上的战舰已有十艘了,后面下水的船舰全部造成载货的商船吧,十几艘大商船再配上十艘护卫战舰,这支舰队足可纵横天下了。”

    “是……”严嵩拱了拱手,脸上却露出难sè:“可是公爷,天津东港……没银子了呀。”

    秦堪一楞:“没银子了?”

    “辽东的木料钱,运途中的人力钱,天津东港两千造船工匠的工钱,还有近万名征调民夫的一ri两餐等等……”严嵩说完抬头看着秦堪:“总之,天津没钱了。”

    秦堪沉思半晌,道:“这个不难,当初刘瑾伏诛之后,从他家库房搜出贪墨脏银数以千万巨,这笔银子让国库大发了一笔,不过那时我留了个心眼,密令锦衣卫背着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官员,从抄没的家产中截留了四百万两,秘密充入内库,作为将来应急之用,如今看来,这笔银子到了该用的时候,明ri我便禀奏陛下,请他从内库中拨银二百万两予天津,惟中你且安心去天津cāo持一切,银子的事我来办。”

    严嵩顿时满脸崇敬地看着秦堪:“公爷未雨绸缪,庙算无遗,下官钦佩五地。”

    秦堪浑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就算我不留这条后路,天津也缺不了银子,朝堂里的脏官太多了,随便找个人抄一抄他的家底,绝对抵得上国库半年所入。”

    …………

    银子的事解决了,严嵩又提起了第二件事。

    “ri本两位使者大内氏和细川氏几番求见公爷而不得,于是将拜帖投到了下官门下,请下官帮忙引见,公爷若不想见他们,下官径自回绝了他们便是。”

    秦堪笑道:“这两个ri本人倒是颇会钻营,想必他们也跟你说过见我的目的了吧?”

    “是,他们想求公爷收回成命,不要向ri本派兵……”

    秦堪不轻不重哼了一声,道:“向ri本派兵可不是我大明主动的,而是ri本皇室正式向我大明朝廷递交了国书,此事求我有什么用?”

    严嵩看着秦堪,疑惑地道:“公爷向ri本派兵入驻皇宫,下官不解,公爷此举有何意图?”

    秦堪缓缓道:“ri本,貌似恭谦。实则豺狼之国也,向ri本派兵是我的布局,二十年甚至五十年之内,我要让ri本只顾内斗,没有喘息之机。”

    严嵩愈发疑惑:“只派区区五百兵,难道能达到这个目的?”

    秦堪嘿嘿一笑:“第一年只派五百,第二年再派一百,逐年增多。其实并不显眼,ri本天皇苦了那么多年,手下好不容易有几个听他差遣的兵,天皇陛下当然是多多益善。或许第二年会主动要求咱们增兵呢……”

    “可是增了这许多兵只是戍守皇宫,对ri本国的大局有何……”

    严嵩话没说完便忽然顿住,惊道:“三国乱世,魏蜀吴三雄争霸!公爷yu用咱们大明的军力制衡ri本战局?”

    秦堪哈哈笑道:“不错,三国争霸近百年,魏蜀吴三国为一统天下征战数代。可最后得了天下的却是司马氏,惟中你觉不觉得,眼下ri本的形势也有几分三国的意思?”

    严嵩恍然道:“ri本国细川氏和大内氏势力最大。皇室地位虽尊。但实力几近全无,难怪公爷对另两位大名使者不假辞sè,却对皇室亲王颇多善意,不仅调拨火器,而且力主派兵戍卫,原来是为了扶持皇室。制衡大内和细川,三者互相忌惮,互相征战,无形中削弱ri本国力……”

    “对,‘平衡’二字最是关键。ri本这三股势力,谁也不能坐大而真的被他统一ri本。谁也不能太弱而被别的势力吞并,这就需要平衡了,派兵进驻ri本也是这个意思,拉拢弹压,示之以恩,服之以威,暗中再挑拨一下是非……过不了几年,咱们大明这一营无端多出来的火器兵,将会成为牵制ri本国大名势力的一股重要力量,三方忌惮制衡之下,ri本国大明驻军的分量也将越来越重,无论ri本哪位旷世英雄豪杰想统一ri本,恐怕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听着秦堪对经略ri本的布局娓娓道来,严嵩越听神sè越凛然,额头没来由地冒了一层冷汗,神情却愈发敬畏莫名。

    “公爷妙算安天下,下官钦佩之至……不过,公爷,眼下朝中大臣似乎并不赞同向ri本派兵,据说内阁大学士梁储已准备婉拒ri本国书,不涉藩国国政而改赐以金银……”

    秦堪淡淡一笑:“无妨,我已吩咐锦衣卫做好了安排,至迟明ri,陛下便会宣我进豹房商议ri本之事,那时可见分晓。”

    …………

    …………

    第二ri,秦堪果然被宣进了豹房。

    偌大空旷的主殿内,内阁两位大学士,以及礼部尚书张升,都察院右都御史屠滽等重臣已然坐在殿中。

    朱厚照今ri坐得比较端庄,他盘腿坐在明黄sè的软垫上,上身挺得笔直,双手仰放于下腹处,右手置于左手上,俩拇指指端相连,却正是佛家里的“禅定法印”,几位老臣瞧在眼里,眼角直抽抽。

    原来最近朱厚照忽然对佛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常在豹房内举办各种法事,还下令僧录司的高僧们一批又一批进豹房,为他宣扬佛法,讲经诵道,豹房内昼夜充斥着各种佛音梵唱,好好的皇帝行宫变得跟西天如来的雷音寺似的。

    不仅如此,朱厚照不知做梦时被哪位缺心眼的老和尚点化过了,竟称自己为“大庆法王西觉道圆明自在大定丰盛佛”,自己关上门自娱也就是了,偏偏这位少年天子玩得太过分,竟将这个自取的佛号写在奏疏的落款上,于是批阅国政的人由皇帝换成了和尚,吓得满朝震惊,以为宫里出了妖孽蛊惑当朝皇上,不大不小闹出一场风波。

    现在大家见朱厚照这般模样,所有老臣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脾气最火爆的屠滽带头,指着宝相庄严的朱厚照便是一通斥责。

    朱厚照倒是真像位得道高僧,见状不急也不恼,非常淡定地继续高坐,手中结好的“禅定法印”不知何时悄悄换了花样,右手覆于右膝,指端指地,却是正宗的佛家“降魔法印”。

    对佛学稍有涉猎的杨廷和自然对这个手印不陌生,于是杨廷和爆发了。

    宁国公秦堪就在满殿口诛笔伐的当口,悠悠跨进了豹房主殿。

第六百九十三章 驻兵之争(上)

    秦堪进殿时朱厚照被骂得很惨。

    皇帝固然身份尊贵,但大明的皇帝不一样,他们并非活得无法无天,明朝的大臣太强势了,永乐皇帝一生乾纲独断,某天不知是不是脑子犯抽,设立“大学士”一职,原本只打算给自己找几个秘书,却没想到给后代添了那么多堵,永乐帝若在天有灵,给自己来一整套降龙十巴掌必然少不了的。

    朱厚照正被杨廷和和梁储斥责得灰头土脸,顶着满头的唾沫星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杨廷和的火气不小,作为帝师,他完全有资格大声训斥朱厚照,而且朱厚照不能顶嘴,一顶嘴性质就严重了,在主张以“仁孝”治天下的大明,冒犯师长算是大逆不道的,皇帝也不例外。

    脸色正渐渐铁青之时,朱厚照见秦堪进殿,不由两眼一亮,农奴遇到解放军似的朝他挥手:“来人,赐座,奉茶……”

    殿内杨廷和正训得口沫横溅,眼看要说到戏肉了,忽然被人打断难免不爽,扭头见是秦堪,杨廷和脸色一滞,虽然不便发作,但也横甩了秦堪几个白眼。

    梁储见了秦堪更没好脸色,招呼也不打,鼻孔里重重一哼,立马将头转向别处,显然将秦堪当成了空气。

    秦堪苦笑,颇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给朱厚照行了君臣礼之后,很低调地坐下,然后不苟言笑直视前方。

    朱厚照却不肯放过他,身子侧了侧,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才来,朕快被他们骂死了……”

    秦堪只好小声问道:“陛下干了什么事?”

    “只是朝他们结了个降魔手印而已,老东西小题大做……”朱厚照恨恨地道。

    秦堪不出声了,心中却暗自做了个决定,如果自己将来的儿子也跟朱厚照一个德行的话,一定把他打残,他不介意养儿子一辈子……

    杨廷和如今与秦堪的关系已大为改善,当然,不可否认这种改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担心秦堪手里捏着他的把柄,当初私受宁王贿赂一事,尽管秦堪指天发誓说已将证据销毁得干干净净,但秦堪这人的人品……反正杨廷和对秦堪是信不过的,所以对秦堪很是忌惮,因为忌惮,二人的关系看起来好得蜜里调油,或许连杨廷和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已渐渐沦为秦堪的同党,朝政上很多事情的态度已不知不觉向秦堪的方向倾斜。

    见殿内没人说话,杨廷和清咳两声,道:“宁国公,今日陛下宣我等进宫,是为商议是否应日本国使臣所请,向日本皇宫派兵驻守一事……”

    秦堪慢吞吞地道:“各位皆是老成谋国的国之重器,况且勋贵按例不能参与朝政,秦某不便多言。”

    杨廷和笑道:“勋贵确实不能参与朝政,不过此事例外,毕竟如今这个局面可以说完全是天津水师引起的,而天下皆知天津水师不属任何都司衙门,只归陛下直接统属,由宁国公你具体统率,这事无论怎么说都绕不开你。故而陛下和老夫等臣僚有所请。”

    秦堪朝殿内诸臣拱拱手,谦逊地笑道:“既如此,秦某愿先闻各位大人高见。”

    杨廷和没来得及说话,梁储很是不耐地重重一哼,道:“日本如今战乱不休,国内诸侯四起,皇室日渐势微,势力最大的大内氏和细川氏已渐成气候,而皇室根本孱弱不堪,随时有被取而代之的可能,如此危急之时,皇室使臣请我大明派兵驻守,他们根本没存好心,必是想将我大明也拉进浑水里,老臣以为,派兵之事万万不可行。”

    梁储说完,又嫌恶地瞪了秦堪一眼,然后坐在椅子上捋须阖目不语。

    张升和屠滽二人纷纷点头附和,杨廷和似乎也觉得梁储之言有理,本待点头,却见秦堪坐在朱厚照身旁不言不语,杨廷和若有深意地朝秦堪一瞥,却也不急着表态,学着梁储一样阖目养神起来。

    其余的大臣们显然都和梁储的想法一样,屠滽见殿内并未达到异口同声的效果,朱厚照,秦堪和杨廷和三人并未表态,不由有些失望,于是补充道:“陛下,日本国皇室与我大明断绝朝贡已百余年,这百余年里两国并无来往,直到月前,天津水师提督杨德全阴差阳错与日本舰队一战而胜,便引来日本三方势力竞相朝贡,呵呵,如此朝贡,其中诚意几何?在日本皇室心里,我大明君臣恐怕只是他们手下的棋子,所谓恭顺谦卑,唯‘利’而已,是以老臣认为,给日本皇室使者回赐以金银丝绸若干便已彰显我天朝上国的风范仪态,派兵一事大可不必。”

    梁储面露赞许之色,道:“老臣附议屠大人所言,退一万步说,就算要派兵进驻日本,也该在大内氏和细川氏之间选其一,皇室势微凋零,朝不保夕,大明派兵戍守皇宫,恐怕到头来不仅竹篮打水,反而会与大内氏和细川氏交恶,对大明来说并无任何好处……”

    殿内众臣纷纷点头赞同。

    朱厚照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不能怪朱厚照不重视,毕竟日本对大明来说只是众多藩属臣国之一,而且由于连年战乱,日本无论国力还是军力皆弱,说起这些外交之事,朱厚照满脑子浆糊,自然不会对一个蛮夷小国太过上心。

    众人议定,朱厚照正待点头同意,眼睛一瞥,却见秦堪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啜着茶水,朱厚照眼睛眨了眨,道:“秦堪,你来说说吧,这事儿你怎么看?”

    秦堪放下茶水,正色道:“臣没什么看法,臣在家中休沐待产,国事本不该由臣多言……”

    众人愕然,朱厚照呆呆地道:“待……产?谁待产?”

    秦堪好整以暇指了指自己:“当然是臣待产,家中夫人已有两月身孕,京师有名的贾半仙给臣掐指算过,这一胎必喜获麟儿,秦家香火长盛不衰,宁国公爵位后继有人,实在可喜可贺,众位大人以为呢?”

    说完秦堪微笑朝众人拱手,不过拱手的姿势有点奇怪,本该微微抱拳而礼的,秦堪的两只手掌却莫名其妙摊开,看似行礼,实则却像在讨钱,分明是“有钱捧个钱场,没钱回家拿钱捧个钱场”的架势。

    殿内众人惊愕盯着秦堪手掌半晌,忽然非常有默契地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几位老臣咳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秦堪正室夫人有身孕一事其实朝中早已人尽皆知,无数大臣已派家仆送上了厚重的贺礼,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识趣,比如今日殿中的梁储,屠滽等几位,由于平日跟秦堪不对付,于是装聋作哑当作不知,贺礼自然也欠奉,这本是官场不成文的规矩,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避之,谁知秦堪这杀才竟如此不懂规矩,不给他送礼他居然当着皇帝的面明目张胆讨要……

    梁储和屠滽顿时有些下不来台了,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人,咱们是政敌关系好不啦?没有半夜派人给你家大门泼粪已经称得上长者之风了,你居然有脸要贺礼?

    梁储尴尬咳了两声,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在身上左掏右摸,终于在腰侧摸出一块随身的玉佩,玉佩雪白剔透,晶莹可鉴,显然价值不菲,这年头的读书人喜欢以浩然之气盘养玉器,一时谓为时尚,梁储的这块玉佩一看便知是个老物件,盘了有些年头了。

    咬了咬牙,梁储暗叹一声,忍着心头痛意将玉佩迟疑地递上前,齿缝里迸出毫无诚意的贺词:“恭喜恭喜……”

    秦堪很不老实地将玉佩接过,随手塞进自己的袖袋里,然后……转过头无比期待地看着屠滽。

    屠滽运气不大好,都察院右都御史嘛,讲究的就是一个清贫如洗,身上哪有值钱的物事?左掏右摸,只摸出了几两散碎银子,这点东西送出去显然会大大得罪人,而且传出去他也不占理,于是屠滽铁青着脸,重重咳了几声,带着几分尴尬和羞恼摆手道:“回府必有贺仪送上……”

    说完还不得不和梁储一样从齿缝里迸出一句毫无诚意的贺词:“恭喜恭喜……”

    秦堪放心地笑了,抱拳行了个揖,笑道:“两位大人太客气了,秦某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你们真的不必这么客气的,真的真的……”

    噗嗤!

    朱厚照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笑点低的孩子经常坏事。

    随着他的笑声刚起,梁储和屠滽的脸色愈发难看,一脸刚被响马抢了的羞怒,爆脾气的屠滽眉宇跳动不已,有发飙的征兆。

    秦堪急忙朝朱厚照扔了个眼色,用眼神告诉他不要挡自己发财,朱厚照笑声立歇,表情却无比酣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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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还有一更。。。。

第六百九十四章 驻兵之争(下)

    没招谁没惹谁的商议个国事,无端端被打劫了一道,梁储和屠滽的心情很不好,累了,感觉不想再商议国事了。

    秦堪却像偷了一百只鸡的小狐狸似的,心情非常愉悦,朱厚照也很高兴,他不在乎钱财,但能把几位老臣逼到墙角打劫一通而且不惹人非议,这样的画面他还是非常喜欢看到的。

    张升和杨廷和面面相觑,一脸哭笑不得,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当初已送过贺仪,否则今日难免如梁储和屠滽一样被弄得下不来台。

    殿内众人各怀心思,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的沉默。

    许久之后,杨廷和咳了两声,道:“宁国公既然来了,好歹也说说你的意思吧,毕竟这事儿是天津水师引出来的,跟你也有干系,当着众位大人的面拿个说法,省得日后金殿朝会上吵闹不休。”

    朱厚照也点头道:“对,秦堪,这事儿你也说说。”

    秦堪眼下心情正好,于是笑道:“既然让臣说话,那臣就不虚礼了……”

    顿了顿,秦堪脸色渐渐严肃,道:“臣以为,向日本皇室驻兵是必须之举,此举,关乎大明儒家正统存亡,陛下和诸位大人不可不察也。”

    言惊四座,梁储和屠滽顿时怒从心头起,本来一肚子的不爽,终于借着由头翻脸了。

    “你胡说!区区驻兵小事,与我儒家正统存亡有何关系?你分明是小题大做危言耸听!”梁储指着秦堪怒道。

    秦堪不恼也不怒,鉴于刚刚打劫过梁大人的美好心情犹在,秦堪甚至很谦逊地朝梁储拱了拱手,笑道:“敢问梁老大人,日本国中,谁为大道正统?”

    梁储一呆,老脸却迅速浮上一层潮红。

    这句话顿时将梁储的气焰打压下去,一时间竟讷讷说不出话来。

    杨廷和叹了口气,不得不将话题接下去:“自然是日本皇室为正统。”

    这是无法回避而且无法更改的答案,谁是皇帝谁即为正统,古今中外皆是如此。

    秦堪笑道:“既然我大明承认日本后柏原皇室为正统,那么如今皇室正统势微,诸侯征战纷起,如此君不君,臣不臣的,敢问梁大人,何以竟言称视而不见,甚至说什么就算驻兵也该选择大内氏或细川氏,而置日本正统皇室于险地,皇室危如累卵,乱臣频兴不义之兵,身为大明宗主国,视使臣求告哀请而不见,反而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打算生生将正统皇室逼上绝路……”

    不怀好意地朝梁储龇牙一笑,秦堪悠悠地道:“若我大明真做出此举,日本皇室会如何看待咱们?别的藩属臣国会不会寒心离德?咱们大明有何颜面以‘宗主’自居?由此可见,梁老大人的人品很值得怀疑,若万一有天敌军兵临我大明城下,真不知梁大人那时站哪一头,臣实在忧虑得很呐!”

    最后一句话可谓诛心之至,梁储气得老脸都绿了,心中暗自懊悔失言,悔不该刚才思虑不周,被这竖子拿住了话柄……

    屠滽和杨廷和等人则冷汗直冒,庆幸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这番话若传到外面去,真不知那些没事都喜欢找事的言官们会怎生痛骂了。

    “你,你……兵者,国器也,死生大事,皆以时势时利为重,你分明是强词夺理……”梁储气得身躯摇摇欲坠,连争辩也显得那么的软弱无力。

    毕竟人家刚送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秦堪很谦逊地放了他一马,摊着手苦笑道:“既然梁大人说我强词夺理,刚才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进殿时我便说过,待产之臣不便参与国事,我今日其实只是来讨贺礼的……”

    梁储快气炸了,这什么人呐!占足了便宜又卖乖,刚刚蒙着脸打劫,现在又一副谦谦君子假模假样,这些年朝堂剿贼不力,留下这孽畜祸害忠良……

    秦堪假谦逊了一阵,忽然又道:“不过我还想说一句……”

    见梁储一副当场死给他看的表情,秦堪急忙道:“最后一句,说完这句我回家待产……”

    “你说!”梁储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

    秦堪揉了揉鼻子,道:“秦某忝为锦衣卫指挥使,天下臣民和外藩使节皆在锦衣卫监察之内,昨日锦衣卫属下禀报,日本皇室使节知仁亲王自进京以后非常本分,平日独居驿馆闭不出户,而大内氏和细川氏两位使节和其随从却颇不安分,京中市井坊间皆有非议,说这些使节在京中飞扬跋扈,目无余子,对商铺多有抢掠欺凌之事……”

    话没说完,一名小宦官恰是时机地出现在豹房殿门外,跪地恭声道:“禀陛下,豹房门前有百姓闹起来了,禁中武士喝骂仍不肯退去,只求陛下为百姓主持公道……”

    朱厚照见有热闹上门,不由精神一振,急忙道:“百姓何事求公道?”

    小宦官低声道:“日本大内氏和细川氏使节及其随从入京后言行跋扈放浪,这几日在京中共计抢掠商铺五家,抢掠的物件共计越窑秘瓷十一件,今年新市雨前龙井茶五担,酒楼霸王餐四顿计银二十两,并打伤店家二人,昨夜犹为过分,三五人相邀进了京中最贵的青楼燕来楼,每人叫了两位姑娘相陪,后来嫖过之后,竟……竟不付分文,扬长而去,京中诸商户掌柜不忿,但由于事涉藩国外事,顺天知府不敢相问,众人只好长跪于豹房前,请陛下主持公道……”

    朱厚照楞了半晌,忽然狠狠一拍案几,怒道:“这帮混帐东西!欺我大明无人耶?”

    殿内梁储和屠滽二人脸色时青时红,分外精彩。

    秦堪目光不善地朝二人脸上扫过,皮笑肉不笑地道:“二位大人支持的使节都是些什么货色,嫖妓不给钱,人品差得没边儿啦……”

    说着秦堪面露狐疑,正色道:“二位大人如此抬举他们,该不会日本使臣也请二位白嫖了吧?屠大人,刚才你掏了半天只掏出几两散碎银子,行迹十分可疑……”

说一件与月票无关的事

    因起点老主编萌萌的小沧沧和五组现主编胖胖的邓肯两位抬爱,决定给老贼和另外三位同行办个活动,活动的具体内容大概是宣传一下伪君子,顺便为下本新书造造势,当然,还有伪君子实体书的签售,以及主题曲的正式面世等等,很热闹。

    时间是8月份(具体8月几号我还没问清楚,过几日再告诉大家),地点在四川成都,2014成都TOMO音乐动漫节上的某个展台。

    这个活动呢,有几大亮点,喜欢老贼的书友们不妨看看,看有没有兴趣。

    第一大亮点,嗯,自然是以英俊自诩的老贼本人终于决定勇敢登场亮相,接受大家四面八方的赞美,这也是我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公众场合,(伦家其实很羞涩呢)。。。

    第二大亮点,期盼已久的伪君子主题曲终于姗姗而来,据萌萌的沧沧大人吹嘘说,主题曲由国内知名音乐团队“墨明棋妙”创作并演出,在这次活动上也将登场演唱咱们的主题曲,坦白说,老贼很激动,一直很喜欢董贞和HITA两位女歌手的古风风格,希望运气好由她们亲自演唱,如果能顺便给我签个名就更好了。。。

    第三大亮点,伪君子实体书签售,老贼本人摆好各种撩人的姿势坐在椅子上,让写什么就写什么。

    第四大亮点,这个月开始我将开始动笔写伪君子番外篇,好几万字,嗯,然后印成册子在活动当天独家首发,我想这个应该算是伪君子一书的孤本了吧。

    第五大亮点,活动上有美丽妖娆腿长臀翘的COSER美女穿着古装翩翩起舞。。。这个亮点有多亮,就不必我多说了,反正老贼一定会出现,爬都要爬过去。。。

    好了,说到这里,相信大家明白老贼的言外之意了,如果各位朋友离成都不远,恰好8月炎热季节里没什么要紧事,不妨来成都共襄盛举,很忐忑啊,这个活动也是对老贼的一个考验,考验我在各位心中到底几斤几两,万一活动当天台下冷冷清清,而我孤零零站在台上欲哭无泪,想想那个画面,让人失去活着的勇气。。。

    总之,8月的成都,老贼期待大家的捧场,无论天南海北,五湖四海皆兄弟,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三杯清茶,二两小酒,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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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与月票无关,不过既然开了单章,还是求一下吧,难得的机会。。

    嗯,求月票!!

第六百九十五章 面授机宜(上)

    朱厚照又绷不住了,豹房大殿内只听到他一人肆无忌惮的哈哈狂笑声。

    一盆脏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泼到梁储和屠滽身上,这盆水不仅脏,而且臭,堂堂内阁大学士和右都御史**当然不算什么,只会在如今的士林里留下一段风流趣话,说不定还会被当时不得志的文人写进自己的笔记里,和史书一同流传百世。但是**不给钱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如今大明民风纯朴,哪怕是市井坊间的闲汉泼皮,半夜摸黑进半掩门解决一下需要也得给钱的,否则便是下三滥了。

    梁储和屠滽气得脸都青了,看着秦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感觉到这世界满满的恶意,这话若传到外面去,不论是真是假都够他们二位恶心大半年的。

    “秦堪!老夫跟你拼了!”屠滽眼珠通红,开启暴走模式,这就是明朝文官最幸福的福利了,想动手就动手,一言不合血溅五步,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拳架子一拉开便是一番浴血厮杀。

    秦堪笑着退后两步,朝屠滽摆了摆手:“圣驾当前,屠大人万莫失仪,还是商议正事要紧,再说,秦某二十出头正富壮年,屠大人已快七十,把你揍出个好歹来,我得赔你多少钱?”

    见屠滽已彻底燃了起来,朱厚照也觉得自己的狂笑不厚道,急忙道:“对对,说正事,别动手,关于向日本驻兵一事,各位先生的意思是……”

    殿内一片寂然。

    刚刚秦堪看似一通乱拳,实则却一针见血,若不与日本皇室驻兵,转而将大明的将士驻予其他大名,首先大义上便站不住脚,诚如秦堪所言,大家都是读了一辈子孔孟圣贤书的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种最基本的儒家思想总不能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藩国皇室势微,身为宗主上国,不派兵襄助正统皇室,反而助纣为虐向乱臣驻兵,从利益上说,自然是符合大明君臣们的利益,但从儒家正统思想上来说。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再从日本三位使者的私德来说,皇室亲王整日在驿馆足不出户,待人接物有礼有节,无可挑剔,而另两位大名的使者却飞扬跋扈,将大明的京师当成了他们自家的后花园。予取予夺,白吃白嫖,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梁储和屠滽对视一眼,二人眼中既愤怒又无奈,却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这根本就是个陷阱,秦堪从进殿便开始铺垫。挖坑,此刻坑已挖好,就等他们往下跳,若梁储和屠滽还敢支持日本两位大名使者,不仅失了大义,而且更亏私德,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秦堪这竖子再到外面一宣传。满朝文武免不了背后议论几句,两位大人如此支持日本乱臣,昨夜在京师难道真被两位使者请去吃了一顿霸王鸡?

    这话若传开了,两位哪怕死了以后,墓志铭上恐怕都会被秦堪暗中派人将此事刻上去,文采稍微飞扬一点说不定诗以记之,以为后人咏志瞻仰。而从正常角度来说,两位大人怎么努力恐怕也活不过秦堪……

    殿内没人说话,朱厚照左瞧瞧右瞧瞧,忽然乐了。

    “向日本驻兵一事。各位先生怎么说?”

    梁储垂头咬了咬牙,终于决定绕过这两个坑:“老臣以为,既然日本皇室以国书相请,我们应向日本皇室驻兵,为了达到牵制大内氏和细川氏两位大名的目的,我大明不仅要驻兵,而且应辅以鸟铳火炮等各种火器,故而驻兵将士人选当以京师神机营为妥。”

    屠滽见梁储改了口,沉默半晌后终于也铁青着脸道:“老臣附议梁大学士所言。”

    张升和杨廷和自然更没意见,于是异口同声表示赞同。

    秦堪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朝梁储拱手道:“梁大学士深明大义,秦某佩服之至。”

    梁储满腹怒火,只觉得绕开了秦堪挖的两个坑,最后却还是跳进了他挖的第三个坑。

    这竖子进殿之前恐怕便已打定主意要向日本皇室驻兵了,可怜殿中好几位久经风浪的老狐狸,终究还是斗不过这只小狐狸,被他逼得老老实实改了口。

    事情已定下,梁储和屠滽一刻也不想多待,匆匆告退离开,仿佛多看秦堪一眼便是对自己生命的极大不负责任。

    盯着众臣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朱厚照笑着叹气:“可以肯定,你现在是多么的人见人厌。”

    秦堪也叹气,神情怅然若失:“可以肯定,屠滽的贺礼一定不会给我了,不知陛下的内库愿不愿意报销一点?”

    “来人,送客!”

    ********************************************************************

    第二日,内阁发起驻兵日本的廷议,有了几位重臣的点头,廷议自然毫无悬念通过,随即司礼监拟旨,内阁批蓝,通政司照准,驻兵日本的旨意颁布天下。

    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人和愁的人都是日本人。

    知仁亲王闻知圣旨内容后,高兴得在驿馆内手舞足蹈直抽抽,状若疯癫。

    而大内氏和细川氏两位使者则万分不满,这二人自从进了大明境内后,不知被谁带坏了,也学着大明的文官一样,一不高兴就跪谏,连地点都打听清楚了,于是包括使者和随从在内,数十人跪在承天门前请求大明皇帝陛下收回成命。

    当然,二位使者的待遇跟大明的文官却是天差地别,蛮夷之人不通礼法,在大明这个神奇的国度里,有的事情文官可以干,有功名的举子秀才可以干,但外藩使者却是万万干不得的,想在承天门前跪谏,首先你得有功名,功名是跪谏的门票,否则性质就不一样了,他们这属于非法集会,聚众闹事。

    有了秦堪那番皇室正统和乱臣贼子的说辞,谁还敢帮二位使者说话?人家知仁亲王才是正宗原汁原味的日本天皇使臣,大内氏和细川氏两家说是大名,却从来没有被大明朝廷承认过,严格说来,他们连当使臣的资格都没有,居然如此狂妄敢在承天门前跪谏?

    再说圣旨已下,内阁,司礼监和通政司全部照准,驻兵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岂能说改就改?

    于是跪谏团在承天门前刚跪下不到半个时辰,还没来得及酝酿情绪扯起嗓子喊冤,宫门内忽然冲出一队披甲戴盔的禁宫武士,人人手执水火棍,照了面二话不说扬起棍子劈头便打,将大内氏和细川氏两家的使者和随从打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一通棍棒下来,鼻青脸肿的两位使者对大明天朝上国的敬仰之心亦如玻璃般悄然迸裂……

    …………

    …………

    神机营总兵孙英被管家领入秦府前堂时,正好遇见日本知仁亲王千恩万谢鞠躬哈腰退出去。

    孙英淡淡朝知仁亲王瞥了一眼,没对他行礼,时下大明无论文武官员还是百姓,心中多少还是有着天朝上国的优越感,哪怕人家是日本天皇的亲儿子,在大明人眼里终究也只是化外蛮夷,地位再高也无法令大明的官员和百姓对其敬畏,往坏了说,这叫狂妄自大,往好了说,这叫上国尊严,这种尊严至少秦堪前世二十多年里从未有过。

    日本人对礼节很讲究,见孙英一身披挂,显然是军中将领,知仁亲王急忙朝他长揖到地,直起身子后又不停地鞠躬表示敬意。

    孙英淡淡点了点头算了打过招呼,然后也不搭理他,知仁亲王很懂礼数,一直鞠躬到孙英一脚跨进了前堂,才满脸堆笑离开。

    进了前堂,孙英的态度徒然一变,摘下头盔单膝朝秦堪跪下见礼,礼数之周到,比刚才的知仁亲王不遑多让。

    秦堪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命丫鬟奉茶,然后指了指前堂外知仁亲王的背影,笑道:“觉得此人如何?”

    孙英撇了撇嘴,道:“化外蛮夷而已。”

    秦堪笑道:“以后你每日要跟这些化外蛮夷打交道,日本人喜欢动不动下跪磕头,你且安心受着,他们爱磕多少磕多少,千万别不好意思,人家就好这一口儿……”

    孙英:“…………”

    秦堪接着道:“神机营归朱老公爷统领,我已和朱老公爷说好了,这次远赴日本驻兵,你可将神机营里的厉害火器多带一些,鸟铳和短铳各带五百杆,佛朗机炮二十门,还有‘百虎齐奔箭’,‘神火飞鸦’,‘飞空震天雷’,用于水战的‘水底龙王炮’,‘混江龙’等等,能带多少都带上……”

    孙英愈发满头雾水:“公爷,咱们驻兵五百人,职责是戍守日本皇宫,带这么多火器足以将日本踩平了,有必要吗?”

    秦堪摇头:“不,你们一旦踏上日本国土,职责绝非戍守皇宫那么简单,你们这五百人是我大明一颗很重要的棋子,目的就是为了平衡日本战局,勿使统一,亦勿使强弱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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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还有一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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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介绍:
孝宗皇帝中兴大明,正德小子荒唐浪荡,士子激昂空谈江山,厂卫番尉如虎如狼。当他以风度翩翩的优雅姿态为非作歹时,大明的文臣,武将,太监们心中对“君子”二字的定义终于彻底颠覆了。明朝伪君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伪君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伪君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