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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乾坤不动     惊雷入汉txt下载     惊雷入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章 僵持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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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012-10-28

    “哼!无知之辈,死来!”张光也是内伤在身,在阵中冲杀一圈之后,双方步卒掩至,骑兵便没了腾挪的空间,陷入混战之中,只能凭借个人的武勇冲杀。

    长枪不等大刀格挡,一个翻转竟是换了一个角度继续戳杀句诳!这一招变得巧妙,句诳显然没有这般的技巧,却并非没有把那份可以化解。没有技巧,还有力量与速度,那格挡的一刀索xìng也不变化,径直的“推”向张光!

    “哈,不差啊!”张光见对方来势极快,顿时收枪抵挡,这短短一招交手,句诳竟是占据了上风!

    虽然占据了上风,可句诳却没有继续向张光施加压力的机会。因为另一侧的赵诱拍马抡刀也杀了过来,与张光联手围攻句诳……

    句诳之武艺未必在张光与赵诱之上,一杆大刀左右支拙处于险境之中。同样是混战两边将领各自引军冲杀,可有默契的将领往往是守望相助互相帮忙。一人力短,两人力长,战场之上彼此有个照应,生存的机会自然大大增加了。

    数万人马绞杀一起,一方乃是寿chūn得胜之师,一方归心似箭,两支人马各不相让搏命作战。诸葛瞻眉头紧皱,暗道江夏不过是战败的魏军,为何兵强马壮?若是知道江夏魏军如此jīng锐,自己也不敢托大只带了一半并力前来迎击。

    那打头阵的五千蜀军虽然善战,可陶麟与脩允皆是年轻将领,经验尚浅。遇到江夏败军绝无任何问题,可眼前这只魏军没有丝毫的损伤,士气高涨,自己排出五千人马作为先锋,是在过于大意了。

    事实已成,此时后悔也是无用,如今唯有奋力击败魏军,力求把魏军赶回江夏,从而达到全歼魏军的目的。

    战事从午时一直到了傍晚,两军依然厮杀不休,却也壁垒分明。原本缠战纠结之处,经过半rì鏖战早已分开。损失惨重的部队被调到后方休整,后续的军队源源不绝的与对方生力军硬拼。

    周而复始的作战,双方都是进入了颇老截断。蜀军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凭借一股锐气未能冲垮魏军,久战之后满身疲劳,战力不禁打了折扣;魏军一路奔波,提心吊胆,未能一鼓作气击败蜀军,此时不仅身体疲劳,心中也是没有底气。

    那江夏的蜀军虽然没有拦截魏军,可并不见得会放过魏军,若是文鸯带兵从后杀来,魏军哪有多余的力气应付?

    大刀长枪遍地皆是,折断的砍歪的还有插在尸体身上的遍地可见。这一战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脚下是同袍或是的人的尸体,这边凝神迎战,那里舍命厮杀,一不留神就被脚下的尸体绊倒,对面的敌人见了倒是省事儿,随意的刀砍枪戳,就了结一条xìng命!

    了结了一个敌人,显然是不够的,你来我往,刀枪相向,拳脚相交,少不了就地打滚,摔倒扑地。那地上什么都有,就地一滚不定就扎上了什么,那折断的刀枪捅在身体里,在地上轱辘几圈,你不挥拳了,我也不动手了,缓缓的两人抱在一起,就那么死了……

    渐渐分开的阵势,让双方的伤亡逐渐降低,但随着双方的整顿以毕,顺序井然的阵地战随之展开。万箭齐发,长枪大盾的正面冲撞,揭开了一场夜战的序幕。双方高挑灯球火把,把战场照耀的好似白昼一般。

    阵前厮杀各不相让,阵后蜀汉军中的军医们紧张的忙碌这,救死扶伤说起来简单。可当面对如此大的伤亡时,只恨自己不是三头六臂,时间实在是太短。救助这边的同时,那边蹬腿带咽气的已经几十个。

    时间不等人,每就回一条xìng命,同时却是有几十条人命消失在眼前。悲伤的气氛笼罩在蜀军之中,无论是阵前厮杀的兵将,还是阵后救治的医者,因为有了对方的忘我,所以各自专注自己的职责。

    魏军急于攻破蜀军防线赶赴寿chūn,可连续无数波的攻势,也是打不垮蜀军。蜀军好似铜墙铁壁一般,任凭魏军如何冲杀,皆是无动于衷。

    此间大战连连,屯驻在寿chūn的蜀汉大将脩则整军以比。一边监视魏军退去的动静,一边安抚城中的百姓和降兵,更是派人打探诸葛瞻处的战报。到了傍晚,弟弟脩允战死的消息传来,脩则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瘫软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动静,唯有泪流满面……

    血脉相连,就这么一个弟弟,脩则悲愤无比……

    “再说一遍,我小弟死于何人之手?”脩则干哑的嗓音响起道。

    “赵诱赵元孙……”负责通传军情的偏将悄声道。

    “嘭!”一声巨响,伴随着其擦咔嚓的响声,茶几与茶具顿时碎裂的满地都是。脩则碍于自己要镇守寿chūn,不可轻动,明知前方鏖战正在关键时刻,偏偏是难以分身。这让脩则踱步在大厅之内,越发的焦躁……

    听闻了诸葛瞻一方的军情,魏国降将杨骏,杨济,李俭也是赶到了脩则府邸之内。三人刚刚投降了蜀军,也攻占了寿chūn,投靠蜀汉的选择也算是安稳。偏偏此时后方出现了魏军,吓得三人不轻。

    本以为是魏国江夏残兵的敌人,却是魏国保存良好的江夏全师,此时与诸葛瞻杀的难分难解,倒是让杨骏,杨济,李俭三人犯了嘀咕。

    魏军出现的位置乃是寿chūn的后方,切断了江南与寿chūn的联系。若是蜀军败绩,等若被江夏魏军切断了后路。而寿chūn正面还有不甘心败退的胡家兄弟统领魏国残兵,两下夹攻,反倒是把蜀军围了一个结实。

    诸葛瞻所部乃是蜀军一半的兵力,如果战败,必然是损失惨重。毕竟与魏军厮杀半rì有余,这个时候双方投入了大量的兵力作战,想抬腿走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旦损失超过了四分之一的兵力,蜀军被围困在寿chūn便没有了优势。这等若是魏军刚刚被围困的翻版,三人投降了蜀军,又是涉及到了献城一事。尤其是杨骏兄弟二人,与司马氏已然翻脸,就算没投降蜀军之前,也是被司马氏处置的结果。

    这个时候杨骏,杨济,李俭担心的除了自己安危和前途,命运不知不觉的也和蜀军绑在了一起。蜀军的胜败,蜀汉的兴衰与三人的命运息息相关,大家都是同一条船的人。

    就算蜀军对于三人还有着防范之心,可三人巴不得投身在于魏军交战的事务中,能够出一分气力。

    战报不断的传来,诸葛瞻的命令也随之传来,命令寿chūn留下三万人马驻守寿chūn,余下的兵力全速赶赴战场支援蜀军作战!

    江夏魏军十分勇猛,没有增援绝对是打不退的。

    脩则正自焦躁,闻令大喜!眉头一竖,对着堂下众将道:“某yù引兵前往支援诸葛思远,汝等何人可以留守?”

    杨骏不等众人开口,挺身而出自告奋勇道:“末将愿意跟随将军往前线厮杀,不要留守!”

    众人闻言侧目,却也是心领神会,那杨济有样学样大步上前站在兄长身侧抱拳道:“杨济也要上阵杀贼,为我大汉霸业出一份力!”

    杨骏的本事和手段是众人皆知的,杨济也是外强中干,在魏国之时二人以怯战出名,此时主动请战可谓是出人意料。

    李俭乃是将才,见“二杨”都是如此积极,自己怎甘落于人后?当时也是抱拳道:“王濬等人皆是名将,不可小觑,末将愿引一军抄袭敌军后路,求扰敌人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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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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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012-10-29

    “杨文长竟敢投靠蜀贼,坏我寿chūn,真是可恨啊!呃……”魏国淮上大帅胡奋看看四周仅存三四千人马,各个盔歪甲斜,狼狈万分,不禁怒骂道。自己苦心经营的寿chūn还没发挥威力就被杨骏败坏,怒急攻心之下,加上阵中冲杀,胡奋人在马上,竟是呕血不止,脸sè惨白。

    “玄威不可如此,眼下聚拢败军尚有可为,当务之急乃是阻挡蜀军继续北上,同时把消息传回许昌。”胡广见弟弟如此,连忙劝道。

    胡奋与胡广刚刚得到处置杨骏,杨济,将其兵权解除然后押解回许昌。可那边杨骏已经准备好了兵将打开了城门,连卢珽这样的人物都来不及阻拦,甚至死于护城之役。

    得到司马炎的旨意等若是司马氏把兵权都交给了胡奋掌握,这本是让人兴奋的事情。毕竟有杨骏这般无能之辈在头上监军制衡,做起事来始终是要多花费一分心力的。

    而且杨骏乃是司马氏的贵戚,这种人得罪不得,自己又不愿意卑躬屈膝的迎合讨好,对于胡奋而言没有了杨骏的限制,等于是放松了自己,有了更大的施展空间。这是好事儿,也是喜事,只是悲从喜中来。

    说杨骏无能,只是与胡奋这般身经百战的名将比较,又或是与合格的将军们比较罢了。放到普通人里,杨骏一样是鹤立鸡群的。虽然韬略上不行,但消息乃是无比的灵通。

    在许昌的杨珧尽了最大的努力把消息传递出来,杨骏也是不辜负弟弟的期望做出了最迅捷和正确的反应。打了胡奋一个措手不及,更是把寿chūn献给了蜀军作为自己的晋身之礼。

    “三星拱月”的阵势虽然被破了,但寿chūn城池坚固,兵力雄厚,内中更是暗藏jīng锐,另有各类军械布置城中紧要之处,专门呢对付蜀军的猛攻。胡奋是胸有成竹的,毕竟自己经营寿chūn三年,一番心血毁于小人之手,如何不怒不急?

    寿chūn魏军战死的兵力将近一半,逃散的更是不计其数,想要收拢败军谈何容易?而且寿chūn一破,蜀军便是完全占据了淮上之地,同时威胁徐州,汝南等地,战略上更是完全占据了上风。

    胡奋也知道眼下自己如何痛骂也是无济于事,几口鲜血吐罢只觉得身体虚弱,便将兵权交给兄长胡广。胡广率领魏军缓缓向北而行,沿途搜罗败军,前后倒也是有几支魏军先后闻讯而来,倒也是有一万余人。

    看看沿途也没有适合屯驻大军的地点,只得进入了小沛境内,不想到了城下,但见小沛城池四门紧闭,杀气腾腾。胡广见了不禁大奇,驻兵城下派遣人员上前打探。

    城中的魏军好生辨认一番,才相信面前的这支惨败之军乃是寿chūn的魏军主力,急忙打开城门把胡广等人迎入城内。胡广一面安排胡奋休息,一面询问为何小沛这大后方境内如此紧张。

    原来蜀军在攻打淮上之时,早有滕修,陆机,骆秀,顾慎,张桐率领一支蜀军从海路北上,攻入了广陵境内。海西境内的曹亘,仓寿,鲍兹,潘胜四人与蜀军对抗多时,最后却是投降了蜀军。

    得到了海西的钱粮以及曹亘手下的jīng锐兵力,一路竟是攻克整个广陵,并且在郡内大肆的推广蜀汉各项政策,招募兵力。海路之上蜀汉战船更是前后纵横,吴地的兵力军械源源不绝输送到广陵之地。

    只是半个月的时间,广陵俨然成为了蜀汉的屯兵重地。徐州境内的府城下邳附近也是出现了蜀军的影子。那杨骏前往寿chūn支援之时,便抽掉了徐州,青州,豫州等各地的兵力,下邳守军不足以外出拒敌,只能勉强守城而已。

    徐州出现了大批的蜀军,身为徐州毗邻的小沛自然也是严阵以待。胡广闻言大吃一惊,蜀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自己兄弟在寿chūn信心满满,还在怒骂杨骏。可即便没有杨骏闹这一出,一旦徐州丢了,寿chūn一样是陷入了难以估量的险境之中啊……

    魏军没有反扑寿chūn的打算,正是便宜了寿chūn的蜀军。寿chūn被魏军统治许久,就算当年的东吴也难以攻占此地。蜀军方才占领了寿chūn,便要急急的回头与江夏魏军决战,如果此时胡广能聚集残余兵力反击寿chūn,倒也能给蜀军造成很大的困扰。

    奈何徐州境内风声鹤唳,胡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小沛固守,甚至调回了留在谯郡的守军。唯有小沛东拒徐州,南挡寿chūn,在地理位置上能够作为魏国在东方的据点,抵挡蜀军的攻击。

    转眼间时间到了午夜,一场鏖战将近尾声,双方久战力疲,心态不禁发生了转变。魏军方面任凭王濬,张光,赵诱三人轮番冲杀,也是无济于事。看看无法击败蜀军,魏军便有了暂退之意。

    不想蜀军虽然浑身伤痕,满身疲惫,偏偏是不肯放过魏军退去。那诸葛瞻早就派遣人催促后方人马前来支援,哪肯放过眼前的魏军?眼下的形势只需数千生力军,就足以击溃魏军。

    魏军急于脱身,见蜀军拼命的样子也能猜出个七八分,如果不是蜀汉援军将至,如何这般的拼命的咬住自己?王濬心急之下忍痛下令全军立即撤退,任凭蜀军咬住部分魏军不放,也是要脱身而走。

    便在此时,两万蜀军分数路杀来!脩则乃是东吴名将,更是朱异钦点的接班之人,两万蜀军兵分数路,并非是直直的杀来,有的绕路,有的抄袭,有的直冲,路线各异的支援,让魏军脱身的愿望竟是无法实现!

    得了生力军的支援魏军抵挡不住,顿时崩溃,王濬勃然大怒却是无能为力,唯有择路而逃。

    乱军之中,但见一支蜀军阵列整齐,二十余名骁将围绕一名大将带着两三千人马阵型紧凑的不断冲杀,正是把魏将张光迎头截住!

    “汰!你这少年生的倒是俊俏,若是投降,本将军保你活命!”这队蜀军带头的正是刚刚投降蜀汉的大将杨骏!

    杨骏有诸般不好,但却是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族人留在许昌肯定是救不回来的,想要在蜀汉立足,唯有证明自己立下功劳才行。可自己的身手到了战场之上多半是凶多吉少,好在自己手下的jīng锐心腹都是被诸葛瞻同意留在自己身边。

    此时一声令下,那护卫杨骏的二十余名骁勇将领早有十几人拍马舞动兵器上前拦截。

    张光不认识杨骏,可看到那旗号也知道在家伙便是晋公司马炎的老丈人,不禁喝道:“杨骏叛贼胆敢投贼!寿chūn如何了!?”

    “哈哈哈,寿chūn已经被我大汉占领,汝这少年,还不去束手就擒!”杨骏心中甚是得意,来时自己还担心这一路魏军强大,乃至断了蜀军的后路。眼下魏军溃败,自己算是在蜀汉站稳了。

    “哼!”冷哼一声,张光面容肃穆,心里却是一沉,寿chūn若是破了,自己这一路人马便是走投无路啊!

    手中钢枪挥舞,夹带无穷力道,鲜血不断流淌,热血翻滚不息!纵马杀入人群之中,张光一杆长枪挑,刺,戳,抡一口气杀的蜀将五六人翻身落马。可毕竟是内尚未愈,苦战多时,就算身上重铠保护也是身中数刀,气力渐失……

    见到张光勇猛,围攻张光的一干蜀将纷纷后退暂避,可随后见到张光脸sè惨白,身上血流如注,顿时又是一拥而上!

    这俊俏的魏将明显是失血过多,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歌声起,枪花绽放!

    张光张景武仰首高歌,枪尖被鲜血染红,浑身浴血,奋力抡枪冲杀!江夏魏军前无去路,后无归乡,被困在蜀汉后方已然是四面楚国,陷入绝地。此时此刻突围对于魏军毫无意义,张光只想杀了杨骏,一泄心中怒愤!

    歌声豪迈,慷慨激昂,闻者无不侧目动容,手中兵刃毫不放松。一边唱着,一边厮杀,张光唱得投入,杀得忘我。身体逐渐麻木,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鲜血渐渐流干,心中的斗志丝毫不减!

    又是一枪戳/入马前敌将胸膛,未及抽枪,两杆大刀已经重重劈在枪杆之上!围攻张光的蜀将虽然不是什么名将,可也是勇猛之辈。见张光身负重伤仍是骁勇无比,都是心存畏惧,决定先行斩断张光手中长枪,再斩杀此人!

    枪杆应声而折,张光抽回的只是半截枪杆,可同时几样兵器已经劈到眼前……半截枪杆如何遮拦得住?眼看张光就要毙命,危急之刻“蓬”的一声,琴弦崩断,古琴被刀枪劈得粉碎……

    惊鸿一瞥,惊虹乍现!血雾弥漫四周,三四名蜀将脖颈之处一线殷红,纷纷喷血而亡。那古琴之中竟然藏着一把古剑,剑身细长,古sè古香。挥舞起来削铁如泥,四周蜀将淬不及防,顿时被杀的措手不及,让张光瞬间逼近了杨骏!

    “快,快拦住他!”杨骏见状脸sè铁青,却是不敢再退。毕竟自己刚刚投身蜀军,而此时又是蜀军占据优势,自己若是此时退了,在大汉朝堂之上焉能有一席之地?

    没等杨骏吩咐,身旁剩下的十名蜀将各自挥舞兵器奋勇上前拦截。杨骏什么名声不说,可对于属下兵将的待遇那是相当之好。不仅仅是足衣足食,对于兵将家中更是多有照顾。

    养兵千rì用在一时,杨骏如何无能,养兵之道用得却是实惠。

    古剑挥洒,两杆枪头被削断,一柄大刀也是开了一个豁口。张光人勇,剑锐,势不可挡!

    看到杨骏惊慌失措一脸恐慌,张光忍不住想放声大笑!明明这杨骏一无是处,为何却是站在胜者一方,明明自己文武双全,偏偏要陷于绝境?究竟是天道不公,还是天命使然,或者是自己过于自负,而轻视了他人?

    说不清楚,想不明白,眼前一片血sè,唯有杀!

    剑虽锐,却是寸有所短,人虽勇,却是双拳不敌四手。长枪扎在身上没有疼痛,大刀斩在背上,唯有一丝寒冷。歌声渐渐低落,始终不灭,眼中冷冷杀意,是武者的执着。

    杨骏人在马上看着张光斩杀了三四人,犹如负伤巨兽一般的垂死挣扎,心中不禁慌乱。

    眼前这俊秀的少年满脸血污,可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兵将,竟是这般的悍勇。换成一般人早已落马而亡,偏偏这俊秀少年怎么砍也不死……难道自己真要避开,还是硬挺?

    “军中战将,可留姓名!”杨骏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这俊秀少年的名号,于是扬声问道。

    张光奋战之中,闻言便要回答,冷不防一张口,却是喉咙一痛!杨骏身后闪出一名魏将,弯弓搭箭,猛shè而来!箭矢飞快,离得又近,歌声戛然而止,张光满脸痛苦之sè。

    喉咙发出垂死挣扎的响声,鲜血从嘴角成片的流出,张光反应相当之快,在察觉不好之时便用力咬住那箭矢。然而劲矢近shè,哪里是人可以咬住的?奋力的咬牙只能减缓箭矢的来势,却是无法阻止箭矢穿破喉舌……

    四周蜀将见状各自催马前来抢攻,却是被张光挥剑逼退。逼退了众人,张光也没有了再战之力,一双美目狠狠的盯着那shè箭的魏将催马而至,口中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说的到底是什么……

    那魏将一挥大刀劈头斩下,张光侧歪着身子举剑去挡……

    无头尸体重重的坠落在地,张光的人头被那魏将挑在刀尖,纵马在军中炫耀不断,高呼道:“葛通斩杀魏将!”

    黑夜之中离着远了谁能看清是谁?偏偏魏将王濬正在左近厮杀,听到有人呼喊也不以为意,可眼光一扫之下,正是看清了那颗首级的面容,不由得心中一疼!

    但见王濬一手捂胸疾呼道:“贼将尓敢!”

    葛通一举袭杀了魏国大将张光,虽然不知道这是何人,可看那勇猛的战斗力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物。正自高兴,冷不防王濬挥刀杀来,四周蜀汉兵将被王濬率领千余魏军一阵驱杀纷纷倒退避开。

    “王濬!?”

    不认识张光正常,毕竟张光之名在外,可人从未离开过江夏郡。但王濬这般名将谁人不识?尤其这葛通乃是杨骏手下的将领之一,也是从魏国投靠了蜀汉,对于王濬再熟悉不过了。

    余音未落,王濬战马已至,长刀一挥之下,可怜葛通来不及反应,顿时身首异处!

    数万魏军溃败,张光战死,王濬万念俱灰,凭借一股心气儿挥刀死战,四处冲杀。夜幕里若是全力奔逃,离着火光远了突围的机会还是有的。蜀汉援军数路杀来,也无法把魏军尽数截住,王濬的武勇要是想走,生还几率那是相当之大。

    可张光不明不白的死在蜀人手里,王濬心中一阵泄气,便有了轻生之心。环视四周被蜀军追杀的魏人,心中更是万分的难受。心念已定,王濬率领千余魏军在乱军之中不断的联络收拾各方被困的魏军,渐渐在阵中形成了一股四五千人的力量,竭尽全力的阻延蜀军的攻势,保护更多的魏军突围。

    有了王濬这一股力量死命抵挡蜀军,魏军逃出的兵力逐渐增多,可王濬自己却是被蜀军围得和铁桶一般的。蜀军四面八方的围住了王濬,不断削弱魏军的兵力,诸葛瞻驻马高处盯着包围中的魏军微微叹道:“久闻王彭祖刚烈,今rì见之果然不同凡响,此时此刻拼死断后,此等人物值得诸葛瞻敬佩!”

    “诸葛大人既有爱才之心,何不收降此人?王彭祖在魏国也是名望颇著,若能收为己用,对于我朝大有裨益。”脩则一阵冲杀找不到赵诱,此时再诸葛瞻身旁晋言道。

    诸葛瞻看看脩则,想起阵亡的脩允,忍不住叹息道:“诸葛瞻思虑不jīng,连累将军丧弟,此生愧疚矣!”

    脩则脸sè一黯叹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小弟武艺不jīng,死乃应当,诸葛将军不须自责,倒是眼前这王濬若能收服,当有大用。”

    伸手拍了拍脩则的肩膀,诸葛瞻微微叹息,知道这汉子没有子嗣,全指着唯一的弟弟继承脩家香火。如今失去了弟弟如何不痛?自己调遣脩则亲自来此杀敌,也有想让脩则发泄一番的想法,否则已脩则所处之高位若是心态失衡,必然引起一连串的负担。

    王濬纵马扬刀亲自率领魏军不断冲突蜀军阵势,每次皆是无功而返,刀破斧缺仍是无济于事,人困马乏之下被蜀军不断缩小包围,几乎是死伤殆尽。口呕鲜血,王濬奋力眺望四周尽是蜀汉人马旗帜,一个魏兵也是望不到,不禁哑然而笑。

    “想我王濬一生自负,竟有今rì之困,此乃天意也!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魏兵仅存数百人,各个挺着胸膛瞪视四周蜀军,就算被对方戳杀在地,也是怒目不灭!

    见此情形,诸葛瞻话到嘴边,又是咽下。此等兵将怎可以劝降辱之?无数弓箭手在四周准备就绪,一声令下,一代名将并数百兵卒尽成了刺猬……

    (网络不好,五千字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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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迁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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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012-10-30

    败绩连连传来,江夏渺无音讯,徐州被蜀军占据大半,寿chūn被蜀军攻破,宛城被蜀军包围,而从虎牢关出征的魏军也被姜维留下的大将齐万年率领羌氐之军迎头痛击未得存功而回。

    接二连三的讯息让许昌城内哑然无声,司马炎更是铁青着脸半天没有一句交代。本还是指望击退了蜀军,自己就可以取代魏帝建立属于司马氏的国家。无奈除了杜预之外,江夏的王濬,寿chūn的胡奋,广陵的曹亘皆不是蜀军的对手。

    就算是杜预在宛城,也被刘禅,姜维,罗宪三路蜀军围得好似铁桶一般,根本动弹不得,哪还有先前渡江袭击襄阳大获全胜的威风?

    烦心的事情不止是这些,还有杨骏的投敌。杨家是司马氏的亲戚,杨珧的事情做出了处置,杨氏与潘岳狼狈为jiān虚报军功的事情也被揭发。种种的不法行为作为司马氏要有一个大义灭亲的态度,否则如何立威?

    威风倒是立了,但结果并不如人愿,在许昌的杨氏家属一一落网入狱,但在寿chūn的杨骏,杨济兄弟硬是率领自家的jīng锐人马开城投降了蜀军,并且击杀了胡奋的得力助手卢珽,让蜀军占据了寿chūn,导致东南战局彻底崩溃!

    司马氏确实有大义灭亲的态度,却高估了自己的威望。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两代三人苦心的经营,让司马氏的威望达到了巅峰。司马炎作为第三代的继承者,一切本应是水到渠成的。

    只是司马昭在垂暮之年已经无力阻拦当时吴蜀肆虐,尤其是蜀汉的发展超乎了任何人的意料之外的。司马炎的才干以及威望,经验均不如司马昭,在战略上和治国上又是屡屡出现失误。

    试想作为司马氏贵戚,杨氏需要抱着潘岳才能得到更大的好处,魏国中枢的混乱就可想而知了。

    司马炎对于杨氏倒是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毕竟司马氏众多亲属的支持也是维持政权稳定的主要力量。若是对杨氏赶尽杀绝,引起的恐慌和震动皆是不可忽视的。因此司马炎不过是想摆出一个态度罢了,届时自然有人出头为杨氏求情。

    奈何杨珧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对于任何事情都是从来不肯深究的。一系列的打击来得太快,身旁又是没有个明白人指点,惶恐之下便急急的通知了杨骏。杨骏素来相信弟弟的“智慧”,见司马炎不顾情面的要赶尽杀绝,哪有胆量赌司马炎不过是高举轻落?

    往rì里杨家仗着自己的权势欺辱的人可谓不少,虚报的功劳等罪行又被抓住了把柄,加上杨珧的惊慌失措,终于酿成了一出惨剧!

    包括司马炎的正房杨氏在内,杨家之人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连潘岳,孙楚等人也是整个家族被一股脑的斩杀!腥风血雨的许昌城并没有因此获得平静,反而是人人心怀恐惧,不单单因为政权的动荡,还因为蜀军的势如破竹!

    西方的战场魏国只能够固守虎牢关,那蜀汉大将齐万年诡计多端,勇猛无比,兵锋更是锐利,野战之下魏军屡战屡败,讨不到丝毫的便宜。姜维和柳隐肯率领全军南下,把西方战场托付给齐万年,此人自然非是泛泛之辈。

    东方战场徐州岌岌可危,青州,豫州等地也是在寿chūn蜀军的火力之下。仅有胡家兄弟聚集了三四万人马屯驻小沛堪堪抵御。求援的奏疏一封封的传入晋公府邸,司马炎却是束手无策!

    三年的苦心经营,魏国并没有多少的起sè,与异族一战大伤的元气没有恢复,刚刚训练的兵力又在东西战场上大量的消耗。国内的钱粮筹划都成问题,国库也渐渐空虚,人力是用来耕种,还是用来投军?

    魏国倒不是没有人,而是流民实在太多。百姓在当地生活不下去,只能背井离乡流浪各处讨生活。当地的户籍是有数的,可户籍上的人都不在了,赋税徭役从何实行?

    蜀汉之所以能够在徐州稳稳的立足,除了得到海西的钱粮之外,更是因为其实行的善政惠民,让四方的流民迅速的向徐州聚集。这些流民本是有上顿没有下顿的,听说了汉家的惠政,谁不争先恐后的前来?难道宁愿饿死,也不投靠汉家活下来?

    这样一来更是凸显了曹魏政治体系的弊端,土地资源不是在大族富人手中,就是荒废掉了,大家都忙着圈钱,有几个愿意管百姓死活的?

    幽禁在深宫中的魏国皇帝曹奂,对外面的消息也不是毫不知情。以前是每天都有朝中大臣,司马氏的走狗来劝自己让位,避免杀身之祸等等。可这段时间这些司马氏走狗前来宫中的频率有了明显的下降。

    这只能代表两件事情,一是大环境并不允许司马氏篡位,二是司马氏被其他事情缠住,无法顾及自己。

    天下间唯一能够阻止司马氏的,也只有蜀汉了!若是有一天蜀汉打进了许昌,魏国频临灭亡,自己是要感谢汉人还是痛恨?

    迁都的谣言传来传去,传的人心惶惶,朝野之间关于迁都的话题都是偷偷在讨论,司马炎却迟迟不肯做出动作。眼下司马氏的威信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点,有杨骏的先例摆在眼前,一旦下令迁都,等于把整个中原拱手让给了蜀汉。

    可如果不迁都避开蜀军的锋锐,那宛城的杜预又能支持多久?新野的刘禅,宛城的姜维,随时可以改变行军方向攻击许昌。许昌不过三四万魏军罢了,已经不敢分兵去支援东方的小沛,面对蜀汉全师的威胁,也是没有丝毫信心。

    老一派的朝臣早就被司马炎赶跑,司马昭遗留的智囊也是不在朝中,这个时候司马炎能倚重的虽然是朝中的重臣,可在韬略上已然逊sè多矣。眼下的曹魏朝中,或许懂得生存智慧的不在少数,但能够比拟蜀汉战略高度的,竟是谁也不行……

    整rì愁云密布,把朝中的文武一而再,再而三的挨个思索着,盘算着,估量着,竟是没有一个能够力挽狂澜。而族中能够依靠的也不过是司马伷,司马干两个叔父罢了,一个是固守虎牢关,一个镇守河北,都是抽不得身。

    原本在司马炎身旁出谋划策的,此时都是没了声响,这般局势本不是常人能够处理的,治国治经这些大臣是能手,作战谋划可不是什么强项。整rì愁眉不展的司马炎,不得不派人四处延请贤能。

    无奈临时抱佛脚的举动大家都看得出来,而眼下的魏国要兵无兵,要粮没粮,这个时候就算是司马仲达复生,又有什么良策呢?国力强盛之时不用人之进言,这些智者选择独善其身,如今谁又会蠢得挺身而出做替罪羊?

    包括裴秀在内的谋臣智者不是远遁深山寻之不到,就是装疯卖傻病痛缠身,司马炎派出的使臣走了大半个魏国,一番折腾是毫无收获。说是毫无收获或许是夸张,毕竟这些人物背后都有自己的家族支持。

    国家到了这个时候,司马炎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各大家族自有自的打算,却是不敢刺激司马氏。提供不了什么办法,可兵员和钱粮却是大大的有,有了人力和财力的支持,司马炎也不好翻脸。

    便在此时,一名中年文士一身落拓沧桑,萧索的身影孤独的站在晋公府邸门外,坚毅的眼神中隐含一丝热情,正是隐藏许久终于熬到机会的张华张茂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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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迁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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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012-10-30

    “茂先!”短短二字饱含无比的热情与感动,司马炎不等仪仗,自顾自的奔跑而出,看着眼前的沧桑男子一把便将其抱在怀里,端得是激动万分!

    “罪臣张华斗胆前来,望晋公……”张华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可被司马炎不顾尊卑的热情一抱,便是说不下去了。

    松开双手,司马炎拽着张华的衣襟大步向府中而去,口中喜道:“茂先肯来助本公,实乃我大魏之幸!即刻起茂先便是本公府上长史,另加侍中之职,以往之事概不追究!”

    司马炎遍访贤才不到,此时张华主动来投,正是久旱逢甘霖。什么叫做求贤若渴,什么叫做礼贤下士,这种迫切的心情司马炎到了此时,方才有了透彻的体会。张华张茂先乃是司马昭时期的智囊,在钟会叛国之后,更是与裴秀称雄朝中,并驾齐驱。

    当年自己如何对张华的,还是历历在目,可如今张华恩将仇报可谓是忠公爱国,耿直不屈。这个时候的曹魏谁都知道是个烂摊子,别说是没有办法,就算是有办法,这多年形成的弊病又怎会是一时可以更改的?

    因此就算有心出仕的,看到如此情况也是不敢出头,这是明哲保身之举,并非是胆小怕事。以张华的智慧自然也是洞悉了其中的艰难,依然毫无畏惧的挺身而出,自然是难能可贵的。

    一番寒暄之后,关于眼下之形势,司马炎终于按捺不住道:“眼下国家危机,蜀人猖獗,不知先生有何计策教我?”

    张华眉头紧锁,关于魏国眼下的形势,自己走遍中原河北,栖身许昌早已看的清楚。只是朝中的利害关系,利益的环环相扣,就算是司马炎也是不敢轻易触动的。司马氏的威望和权势本就是魏国世家大族们堆积而成的。

    司马氏代表的便是世家的利益,如今世家豪族成为了魏国改革的最大毒瘤,动不得,又不得不动。怎样动,谁来动,动了之后又是怎样的后果,无人可知。

    见张华久久没有言语,司马炎更显得急迫道:“以先生的才能,难道先生毫无办法么?!”

    张华的眉头紧成了川字型,脸sè更是沉重无比。司马炎没有司马昭的魄力,也没有司马昭的智慧,可各大世家的实力在经过了司马氏的纵容之后,已然膨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司马氏以朝廷的利益,国家的血肉供养给天下的世家,换取自身家族的利益与荣耀,此时想做出改变,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别说司马炎没有这样的能力,就算是有,恐怕也不是各大世家的对手。

    看到张华一声不吭,司马炎急得大汗直流,千盼万盼的盼到了张华,可请进来之后却是没有任何言语,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自己好不容易软禁了魏国皇帝曹奂,好不容说服了各大世家,又清除了朝中一切反对自己的声音,更是把军权集中在心腹亲戚手中,可谓在军政乃至民望上都铺平了道路。

    若是司马昭把蜀,吴打得抬不起头,以魏国的实力足以稳稳压制这两个国家。那个时候司马炎自然不用大费周章的如此折腾。然而司马昭时期便经历了大量的动荡,留给司马炎的并非是一个稳定的政权。

    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好了这些事情,让司马炎对于登基称帝一事可谓是热切盼望着,无时无刻不想登上那人世的最高峰。偏偏万事俱备时,蜀汉的侵入让一切截然不同。

    难道自己的帝王梦,难道司马氏几代人的努力真的要就此付之一炬,土崩瓦解?想到这里司马炎打了一个冷颤,脸上浮现出近乎绝望的神情!

    张华的智慧自己是见识过的,远远超过了眼下自己身旁的其他人。若是连张华都束手无策,那自己可谓是万念俱灰了……

    看着司马炎的表情逐渐转变,绝望神情占据了大半的面孔,张华缓缓的说道:“危机重重,想一扫倾颓谈何容易,不知晋公认为眼下之害,何处最重?”

    虎牢关下蜀汉重兵囤积,南阳郡内仅有杜预支撑,淮上之地尽数落入蜀人掌握,徐州也是频频告急,一切都是蜀人带来的。自然是“蜀患”更为严重了。

    想到这里司马炎沉吟道:“蜀贼肆虐,应是当务之急!”言罢,却见张华微微摇头,司马炎不禁一愣。

    “蜀人乃是外患,国内无粮无兵,可是因为蜀人之存在?”张华并不一针见血的点明,而是引导司马炎自己思考。

    毗邻强大的敌人,自然要增强自身的军备,增加粮饷的储备。就算你不去攻打敌国,也要防备敌国的入侵。这是浅显易见的道理,司马炎自然清楚。蜀汉如此强大,魏国却是兵力不济,粮草不足,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半晌没有言语,司马炎的思绪逐渐进入了张华的思路之中。各大世家的奢华生活,天下官僚的奢靡作风,哪一样消耗的不是国力?哪一样不侵蚀这个国家的发展?原本就是从外有内乱中好不容易获得的短暂平静,偏偏是不思进取,反而放纵臣属外戚以富为荣,以奢为显,国家又哪来的强兵足食呢?

    “先生教诲的是,只是眼下……哎!”司马炎并非是愚钝之辈,张华想到的自己也是猜出了端倪,可这些都是长远之计,对于解决眼前的问题又有什么益处呢?而且经历了杨骏一事后,人心便得更加的脆弱,这个时候用药过猛,难道就不怕接二连三的“杨骏”出现?

    “人心惶恐,不堪重创,迁都流言甚嚣尘上,晋公未曾考虑过么?”张华看出司马炎的领悟,倒也是不急于一时。对于魏国的将来,对于朝中的设计和估算,自己早就有了一番见解,只是没有司马炎的支持,是无法成功的。

    或者说就算有司马炎的支持,也是难以成功的。但实行这一切的前提乃是平稳的政权,而非是眼下动荡的许昌。

    “以先生之才,难道无法力挽狂澜?”迁都一事,兹事体大,与司马炎称帝的大业息息相关。一旦迁都造成的后果将导致魏国衰败,司马氏的威望大跌,哪还如何登基称帝?!

    张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想出了问题所在。幽禁魏帝曹奂,数年来的苦心经营,司马炎意图篡位的谣言早就在民间传开。眼下形势如此危急,司马炎却迟迟不愿意迁都,问题的关键便是称帝一事啊!

    “晋公认为朝中之人,何人是刘公嗣,姜伯约对手?”张华微微一笑问道。

    “这……恐怕没有合适之人啊……”司马炎想了想如实说道,脸上微微一辣。刘禅乃是一国之君,自己也以君主自封,两下比较自己不如刘禅。姜维乃是蜀汉宿将,可魏国朝中的耆老宿将不是战死,就是隐居,两下比较自然是魏国不如蜀汉了。

    张华叹息道:“若是蜀军围住许昌,以晋公之能,认为许昌形势如何呢?”

    司马炎想了想道:“许昌城墙坚固,兵jīng粮足,抵挡蜀军应是没有问题,各地人马前来支援,蜀军胜算不高……”

    见司马炎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张华索xìng起身轻声道:“海西落入蜀人手中,前方战将叛逃不断,晋公难道忘记了么!?”

    海西地理偏僻,可却是富得流油,关键却是中原世家在海西都有分一杯羹。蜀人占据了海西,与中原世家自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杨骏兄弟,李俭,曹亘等人的倒戈已经让曹魏损失惨重,张华一句话,却是吓得司马炎跌坐椅上,脸sè惨白,半晌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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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风波再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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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012-10-31

    张华短短数语让司马炎坐卧难安,蜀汉强盛,曹魏衰败,前方第一线的将士投降蜀汉的兵力已然超过了一万人。尤其是以杨骏,曹亘为首的一批魏将,带走了各自的jīng锐人马,让魏国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更显得不敷使用。

    前方军心动乱,朝中也未必稳如泰山。那海西一县之地竟是没有任何反抗蜀人的动静,是否代表着各大世家的态度?通过海西可以保住自己的财富,又可以和蜀人搭上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世家大族对于司马氏的统治早就有所不满,毕竟魏国rì渐衰落。可司马炎也有自己的苦衷,既要满足这些世家豪族的利益和胃口,又要让国家蒸蒸rì上,谈何容易?

    张华指出的问题,比蜀汉随时的兵临城下更加的迫在眉睫。魏国可不是只会以多欺少的国家。虽然中原的军队屡遭败绩,可司马伷在河北还有着扫荡异族的jīng锐魏军,和蜀军抗衡也是毫不逊sè的。

    纵然重兵坚城,但若城内有人反水,那许昌便是第二个寿chūn城,告破不过是旦夕之间罢了。

    更可怕的是这些世家大族遍布中原大地各处,真要是与司马氏划清了界限,整个中原岂不是风声鹤唳?

    “晋公筹划已久,此时放弃实是困难,只是燃眉之急不解,一切皆是无从谈起啊!”张华语重心长,力劝司马炎决定迁都。

    一方是自己筹划许久的称帝开国的大业,一方是内忧外患的现况,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两难之下,司马炎权衡半晌还是没有决定,心中煎熬可想而知。内部各方势力的支持是司马氏立足曹魏政权顶峰的关键,失去了这些家族的支持,还如何称帝?

    这些人脸sè一变就是大魏的忠臣,尝到甜头便是大晋的开国之臣!当司马氏的威望和权势无法维持稳定之刻,司马炎这个家族带头人,只能被人左右罢了。

    “背国之贼,本公已经尽数处置,难道不足以震慑宵小么?”司马炎幽幽叹道,仍是抱着一丝希望看着张华。

    张华心中一痛,自己拼着粉身碎骨来到晋公府邸,也知道这一行有多困难。但司马炎如此瞻前顾后,倒是让事情变得无比的艰难了。其实以人之常情度之,若非是两难的抉择,司马炎也是个爽快利落的家伙。

    偏偏一生的**和野心要实现之时,就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谁又会甘心呢?

    “连连战败,蜀人逼近,若想荡平内患,还须有遏制蜀人的方法,如此还可渐渐抚平人心。否则么……恐怕无济于事啊……”张华身为当今曹魏第一智者,对于朝中文武的状况也有自己的了解,能够抵挡姜维等人的将才,怎会是那般好寻的?

    别的不说,若是有两个杜预在,杜预的宛城军又怎会被困住呢?说到底杜预勉力支撑难能可贵,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一个杜预如何同时与姜维,刘禅,羊祜这三大用兵高手抗衡?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司马炎却是想起了王基这名老将。无论局势如何不利,无论蜀人如何强盛,王基身为一代宿将总是能够在危急之时力挽狂澜。就算蜀汉大军包围建业,也是拿着老者没有任何办法。

    偏偏是朝中内斗,各个势力互相倾轧,导致王基心灰意冷,一死明志。当时曹魏还有些许名将在,到还不显得如何。时过境迁,当杜预等人难以抵挡蜀军时,对于王基这百战百胜的老者,相信热切怀念的并非司马炎一人。

    司马炎双眼通红,面目发怔道:“外无良将,内无贤臣,难道这大好河山,真的要拱手让给蜀人不成?”

    心中一酸,几滴眼泪落下,美梦成空,基业被毁,眼下的司马炎虽然是晋公。可对于曹魏这个国家,早就看成了自己的私有之物,所差的不过是一个名分罢了。偏偏就是一个名分,要经历千辛万苦,最后偏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华也是跟着心痛,想当初若是自己不顾裴秀的阻止,揭穿潘岳的事情,是否今天的一切都会不同?一时的犹豫,一时的怯懦,带了的是无法挽回的苦痛。曾经的已经过去,眼下的不会重演,鼓起勇气,张华跪地道:“微臣有一策或许可用,只是看晋公是否有壮士割腕之决心!”

    司马炎眼中布满血丝,看着张华缓缓的道:“茂先快讲!”

    “微臣斗胆探问一句,晋公迟迟不愿做决定,可是与各大世家达成了开辟新朝的意向!”张华一头磕在地上,无畏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这话说出来不仅对于曹魏是大不敬,对于司马炎而言同样如此。

    今rì司马炎的答复或许成为他rì的口实,这句话问出,便是杀身之祸!

    猛吸了几口气,连续倒退数步,司马炎一脸yīn晴不定的看着张华,无数想法闪过脑海之内。

    “不错,正是!”强压紧张的情绪,司马炎应允了张华的话语。私底下与各大世家首脑谋划时并不觉得如何,而今在正式的场合公开承认,哪怕只是自己和张华两人在场,也是无比的压抑和沉重。

    张华心中早有了答案,但听到司马炎亲口承认,仍然是身躯一震。半晌方才平复了心绪,缓缓的道:“晋公要成事,必要建立无比的威望,眼下并非是好时机。”

    “哦?茂先是反对了!”司马炎亲口应允之后,人已经变得十分敏感,今rì张华若是一心站在自己这一边,尽心竭力的做心腹谋臣还好说。一旦张华有丝毫的迟疑与抵触,等待张华的必然是死亡!

    “微臣并不是反对,只是请晋公深思,眼下的形势即便是击退了蜀军,人心躁动之下,难道原本支持晋公之人,还会保持忠心么!”张华先澄清了自己的立场,随即又提出了问题。

    蜀军杀来,魏国内部的文武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就算蜀军退走了,大环境也与之前的魏国截然不同。此一时彼一时,环境的变化造就形势的转变,人心难道不变?

    连自己的老丈人都跑路去了蜀汉,谁不人人自危?就算是和平了,一旦称帝带来的动乱,也是需要的考虑的。

    司马炎脸sè稍微缓和一些道:“以茂先之见,眼下应当如何?”

    张华暗自松了一口气道:“眼下只有两条路走,一者,聚集全国之力,誓保许都与蜀人决一死战!二者,留大将固守许都,晋公携群臣往邺城屯驻,凭黄河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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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风波再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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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012-10-31

    “哦?”司马炎听出其中的蹊跷,又是开始了踌躇。张华的两条路很是实际,聚集全国的力量与蜀军决战,自然有其好处。首先便可借着这聚集兵力的大好时机收买人心,震慑宵小,同时肃清一些立场松动之辈。

    蜀军虽然强盛,可宛城有杜预牵制,小沛有胡广固守,汝南也有人马屯驻。各处魏军兵力不多,但足以牵制部分蜀军。徐州之乱自有青州人马可以协助抵御,倒也不是什么燃眉之急。

    重兵聚集在许昌,雷霆一击与刘禅决战,蜀军无法拿出全力,魏军并非是没有胜机。两下对决象征自己与刘禅的直接较量,一旦获胜,不仅是蜀人退却,更是让自己的威望猛涨,大有机会一举达到称帝的目标!

    张华提出的第二项提议,也是暗藏玄机。中原世家若是不可靠,大可以留下兵力在各地重镇牵制蜀军,自己带着忠心之辈扎根河北。就算中原覆灭,也有黄河作为屏障抵御蜀汉。

    虽然失去了中原,但保住河北如果能够好生的治理,以自己的年纪,反攻中原也不是没有机会的。毕竟姜维和刘禅年事已高,空耗岁月,也是比不过自己的。而且刘禅那边方把自己的小儿子襄王派去了南方,这太子与襄王的矛盾在刘禅死后说不定就此爆发。

    关键的是,张华是让自己前往邺城,没有提及眼下魏国的正牌皇帝曹奂。若是把曹奂留在许昌给蜀军收拾,魏国等若是帝位空悬。国不可一rì无君,届时是捧一个傀儡皇帝上台,还是自己亲自上台,那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

    两种抉择各有各的好处,却也各有各的风险。与蜀军决战战胜了一切好说,战败了又当如何?退守河北之地,若是仍然无法抵御蜀军的侵入,自己岂非是亡国罪人?

    权衡利弊,又要照顾自身的利益,张华的计策出的高明,但并非十全十美。毕竟曹魏的力量已经衰败,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最终司马炎还是决定采纳张华的建议,被动/迁都。被动/迁都的意思就是在许昌与蜀军决一死战!战败了还可以退保河北,失去了许昌失去了魏帝曹奂,对司马氏的影响便不如主动、迁都造成的影响范围那么广大了。

    司马氏经营多年,自有一批忠心耿耿的追随者。如果不是称帝一事牵连甚广,司马氏根本不需要如此的费心劳力。

    决战的旨意传了下去,不是用晋公司马炎的名义而是用了魏国皇帝曹奂的名义。圣旨一出,各地兵马钱粮开始频繁调动。郡县之内兵力不足的需要强行征募百姓凑数,钱粮不够的只能挨家挨户的搜刮,就算是富人豪族也是毫不例外。

    决战许昌事关整个魏国的生死存亡,富豪之家多有钱粮仆役,这个时候不捐出来,难道是想支援蜀人?当富豪之家也遭到了与贫民百姓的同等遭遇,民间的怨言便更甚了。

    这样的结果,在张华的意料之内。张华忠公爱国,却不一定爱民,就算爱民,这个时候不这样做,又哪来的兵员钱粮?作为最下层的百姓可以被统治者爱护,但当与其他阶层比较时,自然是被“牺牲”的一方了。

    国家诚然靠着底层百姓支撑,可国家的上层从不是这些人决定的。为了魏国的最后一战,这个时候张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兵员和劳役源源不绝送往许昌,许昌城内更是一派壮烈的气氛。豪族世家在软硬兼施的政策下不得不送出了大量的仆役与财富。往rì里一个个炫耀财富,奢靡成风,这个时候想装穷也是无从装起。

    一队队的魏兵巡视街头,接着决战的当口城中的言论,消息的传递都被司马炎控制起来。

    烟尘滚滚,人声鼎沸,繁华的许昌转而像是一个巨大的集市,大量的人员与货车涌入城中,瞬间胀满了许昌城!

    司马炎与张华每rì在府邸之内商讨各类事宜,几乎是寸步不离,朝中文武也是往来不断,无论是心中抱有何种想法,对于司马炎敢于决战的气魄都是无比的钦佩!

    兵员逐渐的到位,新兵老兵参差不齐,各方将领紧锣密鼓的cāo练军卒,却还是有一个缺陷,那便是还没有一个主帅!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眼下的曹魏更是如此。

    如此大的动作让在各地作战的蜀军也是深为重视,许昌在短短一月之中便聚集了二十五万的兵力,而这一数字还在不断的增加。

    蜀军的兵力不足以攻入宛城,也经不起大量的消耗,尤其是许昌魏军飞速膨胀之后,刘禅也好,姜维也罢,都不赞成强攻宛城的做法。

    宛城守将乃是杜预,就算不攻城,又不能放任不管。要知道城中的魏军还有五六万人,城外如果不留下十万蜀军,甚至更多的兵力,就算是姜维和刘禅,羊祜也没有足够的把握困住杜预。

    可留下超过十万的兵力之后,又拿什么应付许昌的司马炎?

    张华不愧是司马昭倚重的智者,早已洞悉了蜀军的尴尬。蜀军战力奇强,兵力也是不少,但同时在各条战线作战,兵力难免就变得单薄了。这还是那个老问题,当年的蜀汉最理想的状态是分两路进兵,一路出川,一路出荆州,而江南乃是东吴负责的部分。

    而今蜀汉吞并了东吴,虽然大肆发兵,但顾及国内的生产,后劲儿自然不足了。若是许昌一线早就有二三十万的魏军,蜀军也不会选择这一侧重点突破吧……

    胡奋的病情很是严重,很快被送到了许昌治疗。司马炎率领文武亲自出城迎接胡奋,直接送到了晋公府邸休养。这不是胡奋第一次进入晋公府邸休养,但司马炎的态度让胡氏还是感恩涕零。

    江夏魏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也传了回来,除了赵诱不知所踪之外,余下的魏兵魏将皆是战死。数万魏军jīng锐就此覆灭,又是一个沉痛的打击。好在寿chūn的蜀军也是消耗不少,驻守在寿chūn暂时没了继续北上的能力。

    蜀军休整,魏军不敢有丝毫携带。胡奋派遣大将石崇,石枭率领两万人马进入徐州支援下邳,稳住东方的形势,自己在小沛纠集了三四万人时刻准备应付寿chūn的蜀军。

    同时汝南的魏军也整装待发,随时准备牵制寿chūn的蜀军,为正面小沛守军减轻压力。

    司马炎的决心显现在世人眼前,一些对于司马氏颇有怨言的人,此时也是力挺司马氏的决战之意。面对魏国的强势挑衅,蜀汉一方也是压力倍增。

    本次北伐蜀汉凯歌连奏,占据了无数领土,这般的顺利是让人欢欣鼓舞的,可也有头疼之处。

    魏军在许昌大肆宣扬决战的论调,和蜀军却是没有太大的关系。蜀军本就没有进入许昌地面的意思,魏军在许昌的重兵自然没有用武之地。但若魏军出了许昌,来救援宛城,对于蜀汉来说便要面临一场决战了。

    半生戎马,刘禅对于大战并不陌生,从一个菜鸟到如今颇具韬略的皇帝,刘禅自信除了杜预之外,魏国并没有能够与自己抗衡的人物。更何况还有姜维,羊祜,何攀这样的智者出谋划策,纵然魏国有数十万大军,也未必是如何可怕。

    只是川中传回的消息让自己不得安宁。文立的心腹文仲,也是呼雷阙的干吏,本应在南阳地区,却是死在了川中成都附近!

    呼雷阙的成员竟然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其中的意义绝不简单!这代表着这支刘禅亲自统领的特殊部队中,竟然有人擅自动用皇家的权力!一石激起千层浪,刘禅暴怒无比,立即派人入川详细调查此事!

    同时呼雷阙内部更是展开了大规模的肃清行动,根据文仲以及另一名死去的乎雷阙成员的身份,展开一张密集的关系网,从而展开了调查工作。作为核心人物的文立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作为与刘禅共同患难的文立,刘禅虽然不满其干涉皇室之事,却也是抱以理解。毕竟太子治理川中声名不差,朝中群臣支持太子也是无可厚非的。历朝历代均是免不了这一关,想不到自己也要面临这巨大的困难了。

    不过呼雷阙是执行自己意志的最佳工具,绝不容他人染指,若是文立敢越权行事,刘禅绝对不会轻饶。

    目光转回川中,一场波澜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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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事难两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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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012-11-01

    跟着李密,杜毗,许镇三人调查了许久,文立总算是放下心来。文仲之死虽然让自己有了嫌疑,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实文仲擅自离开南阳是自己的指使。就算陛下有了疑心,但没有证据,自己这条xìng命总算是保住的。

    案件涉及呼雷阙的组织运行,也涉及到了皇室的权威,李密这般老谋深算的人物也是倍感头疼。文仲的往来行踪无从稽考,又没有调动的文书命令,文仲尸身之上更是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事情来由的证物,这如何破案?

    文仲为何出现在成都,又为何被人杀害,又是被谁所杀?这一切都是个迷,无从破解。

    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留守成都的文武百官皆是各自议论纷纷。这事情牵扯到了呼雷阙内部的乱子,又和人命扯上了干系,一旦水落石出,必然是滔天巨浪!陛下的手段众人是见识过的,除了发表了些许言论,众人都是各行其是,不敢置身其中。

    呼雷阙执事文立也成为了嫌疑之人,文立掌握情报数不胜数,虽然陛下没有下令禁止文立的活动范围。可文立的职权早给了何攀,有了文仲事件之后,文立每rì悠闲度rì,也不敢与其他人有所接触。

    实际上这个时候,就算文立想接触其他人,其他人也不敢和文立有所牵扯。谁都不能保证这件事儿与文立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也没有人敢说这事儿就是文立干的。主要是没有证据,不知文仲是如何被杀的,可这一切文立却是知道的。

    文仲是去对何攀的家人下手,偏偏死在了其他的地点,这一切应该是何家之人所为,但是为什么何家人在击杀了文仲之后并不揭发这一切呢?百思不得其解,文立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呼雷阙主事多年,文立当然有自己的心腹力量,可如今被人监视着,哪敢动弹?

    将尸体妥善保存的方法有许多,检验过尸身的官吏已经接近百人之多,每一次都是得不出什么新的结论。可李密没有泄气,反而更加的振奋,文仲身为呼雷阙的高手,自身的功夫是不差的,能被杀死吗,可见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

    从文仲的身上找不到线索,可那伤口却有机会提供凶手的线索。前来检验尸首的都是经验丰富的官吏武者,这些人看不出门道,却依然有大量的高手赶回成都前来检验,其中还有分量极重的人物在内。

    许镇身为成都呼雷阙机构的首领,而且直属刘禅统领,这段时间忙的是焦头烂额。整个机构可以信任的人员分为一派,开始接替那些文立的心腹,这其中的过滤人员,斟酌职能,都很是消耗jīng力的。

    文仲的死好似一股暗流,让整个成都陷于未知的危机之中。太子刘湛心中急的不得了,偏偏不敢做出什么表情和动作。文立与自己走的极近,更是自己的智囊,父皇自然了解这一切。

    “殿下这几rì心神不宁,需要好生休息。”司马胜之看到太子刘湛又是发呆,忍不住出言劝道。

    身为留守成都的大臣,司马胜之对于太子的态度始终保持在一个程度上,对于刘禅的忠诚才是最为赤诚的。因此太子刘湛用文立作为智囊,也不敢用司马胜因为司马胜之只对刘禅忠诚。

    “不知为何这几rì总是心神不宁,哎……”太子刘湛不敢引司马胜之作为心腹,但对于司马胜之也没有隐瞒。

    司马胜之自从剪除了宫中的余孽之后,对于朝中的争斗看得淡了,此时见刘湛的一脸疲态,微微笑道:“太子殿下近来cāo劳,难免jīng神恍惚,只需好好调养便无事了。”

    太子刘湛想了想微微叹息,这司马胜之始终不肯介入争斗之中,自己屡屡试探也是毫无办法。作为郤正的接班人,司马胜之比起郤正有过之而不无不及,可谓刘禅留在宫中的定海神针。

    亲密太子的近臣自然是有,可智力上以文立居首。也正因为如此,刘禅在成都的呼雷阙留下的乃是自己的心腹许镇,却是把文立带在身边。此举看似无意,看起来重用文立超过了呼雷阙其他执事,实际上却是尽量把太子与文立隔在两地。

    长久以来刘禅坚持如此,文立在侍奉刘禅的基础上,依然给太子出谋划策。要知道太子虽然聪慧,可在刘禅北伐之前,太子刘湛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政务的。之所以能起步这么稳,这么快,文立通过呼雷阙提供的情报与分析是必不可少的。

    几名皇子不是死在战场,就是死在宫中,整个大汉只有刘湛一个继承人,这笔投资不须要什么多余的考虑,也不难抉择。

    最初的刘禅并没有想那么多,毕竟让太子尽快步入正轨,让川中繁荣稳定是附和国情的。文立协助太子也是帮助蜀汉,这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时间一久,弊端难免显现,太子倚重了文立,等于打破了朝中现有的结构和排序。

    “那文仲的案子,不知道有什么新消息?”太子刘湛突然问道。

    司马胜之笑道:“这等小事太子也是挂心,怎能不觉疲累。”

    “文仲一事牵连甚大,呼雷阙中若是有了暗流,对于北伐恐怕未必是好事啊。父皇在前方与魏人作战,我却只能在川中束手无策,羞愧,羞愧!”太子刘湛又是叹息道。

    “李密大人召集川中左近高手无数返回成都,相信不久之后便有结果了。”司马胜之看了看宫外,悠悠道。

    “哦?李密大人这些rì子召集的人手不下二百余人,此刻还是没有结果,难道还会有人找到线索不成?”太子刘湛好奇道。

    先后抵达成都的高手已然超过了二百人,却是无人能从文仲的伤口上看出门道。但凡是抵达成都的高手无一例外的没有离开,而是全部留在了成都,这才是不寻常的事情。

    李密稳坐蜀郡太守位置数年,虽然是以德行著称,可若没有几把刷子如何坐的稳?要知道蜀郡之内尽是川中的豪族高门,能慑服这些豪族高门除了德行名声外,手段也是极为重要的。

    只是人人都说李密以孝著名,却少有人提及那鬼神莫测的谋算罢了。

    司马胜之微微叹气道:“高大人就快回来了,届时相信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刘湛脸sè微变道:“高玩高大人?!”

    司马胜之转过身来仔细端详太子刘湛道:“高大人久居西陲,此番陛下密旨调其返川,殿下不宜牵涉其中,否则……相信不用老臣说了。”

    高玩是与文立同为呼雷阙四大执事的人物,长久以来负责处理西域和雍凉事宜,为人严谨细致,对于刘禅忠心耿耿,深得信任。尤其是高玩此人xìng情刚烈,嫉恶如仇,若是此人返回成都处理文仲的案件,事情恐怕便是棘手了。

    文立派遣人员入成都暗杀何攀的家人,乃是自己的举动,太子刘湛并不知情。可文仲发生了这种事情,太子刘湛用手指头想也知道文立的形势不妙。文仲为什么违反了组织的命令现身成都被杀,刘湛不想知道。

    可如果文立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失去了最大的助力不说,一些带有杀身之祸的秘密是否也会随之泄露呢?毕竟自己和文立这么些年来,只是找到了些许疑点,虽然是深有怀疑,可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一切。

    司马胜之的劝诫很有可能是父皇的意思,父皇在南阳的龙颜大怒是举世皆知的,可随后的动作如此缓慢,必然是有所谋划。想到这里,太子刘湛不禁呆呆的出神,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兄长刘濬的身影晃过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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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事难两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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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012-11-01

    陈袛与黄皓的内外勾结不过是一个利益联盟,陈袛需要黄皓抱紧当时刘禅的大腿,黄皓同样需要陈袛在朝中的影响力培植自己的势力。当刘禅打破了二者的平衡,黄皓便被抛弃了。

    负责清除黄皓党羽的任务交给了司马胜之和文立等人,其中的文立却在一隐秘之处获得了一份攸关生死的记载。

    自从“黑鱼”事件之后,蜀汉皇帝刘禅便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作为旁人还能用些话语自我慰藉,但黄皓不能。作为刘禅的宠臣和近侍,黄皓早把刘禅的脾xìng心理摸的一清二楚,否则如何得到刘禅的宠爱和庇护?

    三番屡次的碰壁,以往的招数完全失效,心细如发的黄皓便发觉了问题所在。眼前之人依旧是身形肥胖,高高在上,可内中完全不再是皇帝刘禅,而是一个陌生的人物。

    因此黄皓暗中鼓捣出陈袛,太子刘濬等人的一系列的谋划,希望借此改朝换代,干掉这个陌生的“刘禅”。无奈陈袛对于内中的缘由并不清楚,只是把事情当做了最后一拼,太子刘濬又过于怯懦,也不知内中的根源。

    黄皓守口如瓶不敢泄露风声,是为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也导致了太子刘濬与陈袛两伙人掌握不到最核心的要害,从而被刘禅一一收拾掉。只是在此之前,黄皓已经抢先一步在南下的途中被陈袛派人干掉了,这救命符也是仓促留在了宫中,没有来得及取出。

    记载之中详尽描述了刘禅在“黑鱼”事件前后的对照,几乎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虽是让人无法置信,但黄皓实在没有必要在风雨飘摇之时搞出这么一档子事儿。何况陛下的突然转变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虽然大家心里上都已经接受了眼下蜀汉的强盛,但若现在的陛下不是真正的陛下,这事情抬出来依然会是不小的风波。

    文立获得了这本记载也不敢声张,当时整个宫中都处于戒备状态,呼雷阙也是刚刚组建,正是敏感之时,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酿成杀身之祸。等到太子们相继离世,仅存刘湛一人之后,文立便觉得时机到来了。

    有了黄皓的记载,加上太子们的相继战死,仅存的刘湛如何不心中存疑?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太子刘湛与文立依然兢兢业业的追随刘禅。原因很简单,刘禅所做的一切都让蜀汉更加的强大,刘湛对于几名兄长的死虽然心有余悸,可在某些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几次生死的战事让自己强大起来。

    这些事情只有自己和文立知道,一旦文立被处置了,若是把这事儿抖落出来,自己还有好?如果记载是真,那襄王刘动才是刘禅的亲生儿子,自己又算什么?别看自己现在站着太子的位置,稍有闪失恐怕就……

    看着太子呆呆的出神,司马胜之倒是不清楚刘湛与文立的事情,见到太子刘湛呆呆的出身,只当时太子想到了恐怕要失去文立这最大的助力感到神伤而发呆。微微叹息之下,转身步出了大殿。

    安坐家中文立也是发呆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文仲出了事情,自己难逃干系,陛下震怒之后迟迟没有动作,必然是寻找证据。没有证据就算是陛下也不可能轻易定罪自己,只不过是闲置不用罢了。

    可以自己的才华和学识,以及掌握的情报,早晚都会得到陛下的再次启用。自己和太子有私下的密约,陛下年事已高,太子早晚登基,就算闲置一阵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密,许镇,杜毗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但想文仲的伤口看出些门道谈何容易?这年头大家砍杀的功夫差不多,而且经过这么久的时间,那伤口烂的不像样子,能查出个什么子午某有?

    太阳高高挂,文立的心也妥妥的放在肚子里,事情的经过在自己的脑子里过了无数遍,根本是不留丝毫痕迹。这件事儿闹得满城风雨,但想查出自己的毛病绝无可能。

    黝黑的汉子挥舞锄头在地里劳作,太阳晒得匹夫黑通通的透着红光,豆大的汗珠雨点般滴落田地之中。挥汗如雨,辛勤耕种的黝黑汉子正是击杀了文仲的何越。田地之旁几名衣着华贵之人负手而立,看的不是这汉子,而是整个村落。

    夕阳西下,锄头扛在肩上何越大步便要离开田地。每到这个时候,便要赶回家去为年迈的老母煮饭,却是听到有人呼喊自己:“数年不见,何兄不识我了么?”

    回头望去但见几名华服男子缓步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棱角分明,饱经沧桑,正是呼雷阙四大执事之一的高玩!

    “高大人!?你怎会在此?”何越心中一动,脸上满是惊喜快步走来,张开双手道。高玩也不嫌这何越满身汗渍,同样张开双臂与何越拥抱在一起。

    “高大人久在西方任职,怎会想起看我?”何越微微一笑道。

    高玩见到故人心情甚佳,哈哈笑道:“我得圣令调往成都,途经此处想起老友,特来一叙,不知令唐是否安康?”

    当年何越也是颇有才华之辈,与高玩尤其交好,只是带着老母隐居山村不愿坐观罢了。

    “托高大人的福,老母一切如常,可随我去喝杯水酒?”何越也是十分欢喜道。

    “高某正有此意,有劳何兄带路了。”高玩也不客气,带着几名随从跟着何越一路回到了何府之中。

    何老太太依旧坐在台阶上晒着太阳,看着儿子带着一群人走来,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看着那几个华服之人颇为眼熟。

    “老夫人身子还是这么健朗,高玩有礼了。”高玩几个大步踏上前来,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

    这偏僻的山村倒是没有什么外来人,如今何家来了几个华服之人,不过片刻在村中已然传开。看那为首的中年人对何老太太亲切尊敬的样子,原本围观的人群也各自散去。

    谁不知道何攀大人在朝中为官,来几个富贵的朋友也是情理之中啊……

    有高玩带来的随从,这顿饭可谓是丰盛无比。高玩也是知道何越的生活境况,酒肉米面带来的却是不少。何老太太吃饱喝足便回房安歇,几名随从也都各自休息,只留下了高玩与何越二人在月光之下举杯对饮。

    “原来川中发生如此大事,高兄被陛下委以重任,肩上担子可谓不轻啊。”何越听了高玩的倾述,不禁略有担心的道。

    高玩举杯一饮而尽,看着何越道:“高某得陛下提拔,深感知遇之恩,此行纵然凶险,也绝不畏缩!”

    “事情蹊跷,牵涉到了文立大人,或许与太子也有关联。若是如了陛下的意思,未必顺得太子的心,反之也是同样。高兄此番行事,恐怕难以两全啊……”何越深知高玩的脾xìng,见状不禁劝道。

    一个是现在的陛下,一个有可能是未来的陛下。这件事情如果查出来顺从刘禅的心意,对于太子或许就是打击。可若站在太子一方,等于和陛下起了隔阂。高玩为人耿直,对于这种事情素来是秉公处理,闹得陛下和太子两方不悦也是大有可能。作为挚友的何越,不得不出言提醒。

    高玩微微笑道:“高某行事一向如此,若是何兄肯出手相助,此事便好处理了。”

    看着高玩眼中闪烁的目光,何越心中一动道:“高兄做事素来缜密,看了何某半rì耕种方才张口,必然是洞悉一切,看来此番相邀何某是推辞不掉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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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碰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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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012-12-02

    本以为半月足矣,不想一拖月余,百口莫辩,向诸位路搞定,提笔已有生疏,即rì起恢复每rì两更!

    山岭嵯峨,嶙峋怪石,一行人渐渐出现在山间小路上,正是从雍凉赶回成都的高玩等人。rì正三竿,红rì高挂,微风徐徐拂面让人感到无比的舒畅。

    路旁的山草野花鲜艳yù滴,在阳光照shè下无比的清晰明艳。胯下的马儿矫健无比,似乎也为这生机勃勃的大地而欣喜,四蹄交错之间带有几分轻快之感。

    “陛下要我回到川中接手调查此事,却没有安排期限与明确的目标,这事情要查到何种境地,又要做到那般程度呢……”

    脑中不断思索,高玩禁不住闭上双眼,任凭身身躯随着马背颠簸,放松自己的身体,试图找到问题的答案。

    从眼下的线索来看,可谓是没有线索,那文仲身边之人都是不知晓其去向,身为其上司的文立也是三缄其口,推托不知。而发现文仲尸体之处又是渺无人迹之处,查探询问了方圆二三十里的百姓也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无数人的观望都是没有一丝头绪,那尸体的伤口想必烂的不成样子,自己就算去看,又哪能看出端倪?别看蜀郡太守李密,成都令杜毗,呼雷阙成都执事许镇都在积极的寻找线索,实际上所做的也是有限。

    事情隐隐牵扯到了呼雷阙内部以及太子殿下,谁敢轻易决断?就算是陛下本人,远在江北也只是含糊其辞的要求仔细彻查罢了。太子殿下在川中经营逾十年之久,早有自己的班底势力。

    真要是和陛下撕破了脸皮,最后受损的一定是国家与北伐大计!

    “高兄闷闷不乐,如此情绪对于做事并非好事。”何越仍旧是一身百姓装束,在高玩身侧骑马看着这知己,忍不住笑道。

    高玩转头看了何越一眼,黝黑的面庞被阳光一照,脸上的油腻被晒得闪闪发光,倒是有几分让人看不透彻的感觉。

    “何兄之才远在高某之上,查案之事高某负责即可,此去高某必定在太子面前推荐何兄,切不可让我失望啊!”

    想起何越出仕的要求,高玩心中一动,又是带有些许的无奈。何越的兄长何攀在陛下身侧混的风生水起,如今已然把呼雷阙四大执事之首的文立挤在一边。以何越的才华不逊sè与何攀,隐居许久,选择此时出仕,却是要做“tài子dǎng”,其用意是在是难以测度。

    “久闻太子谦恭好学,求贤若渴,何越自忖一身才华尚算济事,不至于丢了好友之脸面,辜负厚望,高兄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好一个求贤若渴,难道何兄是想接着今番之事取代文广休在太子一方的地位么?”高玩带着几分笑意的看着何越,心中却是无比的讶异。何攀刚刚在陛下身侧压制了文立,如今这何越又是要晋身太子一方,难道是想把文立置于死地?!

    何越闻言哑然失笑道:“好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只说不会辜负好友你之推举,哪来的本领与文广休争锋呢?此话也就是你我兄弟相说,万万不可让旁人知晓,否则小弟我xìng命难保啊。”

    多少年来太子依靠文立的鼎力支持坐稳了位置,更是得到了人心,就算文立失势,太子也不会轻易的过河拆桥。一旦如此做了,必将会让跟随太子的文武心寒。而文立与太子十年的情谊,又怎会是初来乍到的何越就能取代呢?

    想到这里,高玩哈哈一笑,暗忖自己倒是多想了。

    此番回川,高玩只带了两名随从而已,在雍凉的呼雷阙jīng英皆是留在原地不动。一行四人也不急于赶赴成都,只是随意的走着,将近rì落时分,几许稻田映入眼帘,许多百姓正在农田之中挥汗如雨,往来不断。

    “天sè将晚,附近必有村庄,我等便在此地歇脚吧,明rì赶路也是未迟。”高玩奉命回川,可一天自己的思绪没有整理清楚,倒是不急于赶路。

    “此处村落不大,倒是一处紧要的所在,往来商贾倒是不少。”何越对于高玩的提议表示认同的颔首道,扬鞭指着前方大道上歇脚的车队道。

    十余辆大车装着满满的木箱,盖着布幔围拢在道旁划出了一块圆形的地盘。五六十名衣着各异之人在车仗的围拢中歇息,火苗四shè,肉香诱人,远远的闻到勾人腹内馋虫作祟,忍不住垂涎几分。

    几处炊烟升起,看着袅袅炊烟的远近,此处离村落并不远。车队不愿意进入村落歇息,而在这道旁歇脚甚是少见。

    “人虽不多,也算热闹,看来你我有口福了。”高玩用手一指,何越等三人皆是会心一笑。

    太阳还没有下山,不少百姓农民尚在耕地,许多妇孺到了这个时候挑着自家的酒菜前来给家中男丁送饭。热乎可口的饭菜就在耕地边上,自家男丁纷纷放下手中的劳作工具,擦着汗水,满脸笑意的纷纷跑来。

    做妻子母亲的给家中的男丁们更换擦汗的手巾,幼童纷纷扑在男丁的身上嬉闹玩耍,稍微大一些的孩子懂得规矩,急忙把酒菜从饭匣中拿出摆好碗筷,准备给家中的大人们用膳。

    欢声笑语盈盈处处,随着夕阳西下别有一番其乐融融之感。一些村中的商贩酒家,此时也派人挑着酒菜到田边叫卖,饭食虽然粗糙可有酒有肉,有米有面,一顿下来让人大快朵颐,也是民间美味。

    “民以食为天,如此淳朴民风让人赞叹!”何越不断扫视四周,禁不住轻声赞道。

    高玩闻言微微一笑道:“陛下曾言,天下田地何其多也?只需按部就班开荒耕种,上下恪尽其责,百姓自然安居乐业。川中百姓有今时今rì的生活,全是陛下的功劳啊。”

    作为与刘禅从患难中崛起的权臣,高玩对于刘禅佩服得是五体投地,数年未曾返回成都,如今见了也自欢喜。

    何越微微点头道:“陛下天纵之才非你我能及也,不过太子殿下能够贯彻政令,始终如一,也非常人啊。”

    “这是自然,不然陛下何以把川中之地托付给太子殿下治理,甚少干涉。”高玩清楚川中的一片繁荣,少不了太子的殚jīng竭虑。陛下父子同心,十数年间一扫倾颓,此等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说话间高玩,何越以及两名随从已经翻身下马,在一处大树下歇息。两名随从不用主人吩咐,早已叫住一众商贩购买酒菜。高玩身为呼雷阙四大执事之一,在朝中也是挂着侍中的牌子,可谓是朝中大员。

    此番回川只是身着便装,在百姓之中盘膝而坐,看起来自有一股不卓之气。只是寻常百姓人家只当这是富贵之人,谁会想这几人竟然是朝中的重臣呢?

    今时今rì这个时代,商业的崛起让百姓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般小村落就算见到什么衣着富贵之人,也是见得惯了。有人看这边几眼,也不在意,无人打扰让高玩等四人坐在一起享受民间之乐,甚是惬意。

    “十几年前我曾途径此处,当时不过百余人之村落,又是缺水少田。埋首山中十余载,再出世竟是这般景象……”何越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高玩道:“陛下根据川中水脉划分区域,以府衙为主抽调兵力,辅以百姓劳役挖通河道,引水灌溉,此乃十余年之成果,可谓来之不易啊。”

    “陛下大智大慧让人钦佩万分,有了土地水源,加之合理的赋税徭役,百姓自然愿意耕种田地,收成也自然越来越好。说到头来,这一切却是少不了呼雷阙的暗中监察之功。”何越虽然在山中十余载,对于外面的一切却是了解的无比透彻。

    “置身局外,何兄看得清楚,只是此话听起来意犹未尽,你我兄弟还有什么隔阂不成?”高玩何许人也,听得出何越话中有话,于是问道。

    “有呼雷阙之监督敲打,各地府衙自然不敢心存侥幸,必然竭力推行政策,施行惠政于民,使国家政务得以贯彻落实。加之陛下早就制定好了官吏赏罚升迁之法度,辅之执行,更添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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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碰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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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012-12-02

    “以往劣xìng难以一朝尽除,但有呼雷阙无孔不入,有良好的政令法度作为引导,就算劣xìng不除,国家也可运转如常。以此为准绳若能运行三十年之上,两代人从这般环境成长,rì后定可薪火相传,就此脱胎换骨,风气大易!”

    “眼下十载有余,不说民间如何,呼雷阙中早已有了变化,何某忍不住叹息陛下之一番苦心经营啊!”

    何越一番见解说吧,高玩为之一震!

    作为监督全国各地的呼雷阙早已是庞大的机构,其人员之众更是超乎了世人的想象。以呼雷阙掌握的情报,掌握的实力,一旦出现问题,不仅仅是让维持蜀汉国政顿失一臂,其因自身实力而制造的问题,更是难以收拾!

    文仲之死至今仍是不明不白,但自此暴露的问题,才让人感到恐惧。蜀汉若在和平时期,自然有都是jīng力来收拾残局,整肃内务。但眼下陛下在北方与曹魏决战,这个时候自己临危调入川中,要面对和解决的绝非是一件事情。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以高兄之才能只要观察入微,自可防微杜渐。来,饮酒!”何越见高玩若有所思,心知点到即可,终是松了口气。

    便在此时,一片嘈杂之声传来,阵阵入耳。高玩等人随着声音望去,但见那车队之人与本地百姓竟是互骂起来!人群之前双方各有数人互相推搡,四周的百姓纷纷闻声赶来,颇有愈演愈烈之态势。

    “嗯?商贾在村道旁休息,怎会与农户发生冲突?速去看来。”高玩眉头一皱吩咐身边两名随从道。

    两名随从微微颔首,身形一晃人已经来到了人群之中,何越见了目光一闪,心知高玩这两名随从看起来毫不起眼,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雍凉呼雷阙三千子弟,高玩只带此二人返回川中,岂是易与之辈?

    民间纠纷不过是寻常事,但今rì之事高玩却嗅出了一丝味道。商贾们若是急于赶路,必然是马不停蹄夜以继rì的前进,自然不会在此驻足;若是一心休息,进入村落之中寻得馆驿,也好过这路旁生活。

    其中必有曲折,而今车队与农民发生争执,定然让自己有所收获!

    不过多时但见人群渐渐散了,农民们纷纷离开了车队,车队之人也回到了车仗环卫之中。所不同的是农民们欢呼一片,面带喜sè,尚有人嘴里不停嘟囔着,并不干净,大有得便宜卖乖的架势。

    而车队之人则是一脸恼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更是让人不解。

    “启禀大人,事情已经了解清楚了,乃是车队之人yù向本地百姓购买酒菜被拒,进而发生口角,如今已经息事宁人。”一名眼细如发的中年人坐在高玩身旁,一边拨弄火堆,轻声道。

    “竟有此事?百姓何以不做车队的买卖?”高玩闻言一愣,好奇的问道。

    另一名头大如斗的中年人嘿嘿笑道:“我兄弟二人也是刚刚打探清楚,这一代往来商队不少,多有仗势欺人之举,百姓不甘商贾羞辱,所以十分抗拒。近年虽然车队渐少,但每rì也都有车队经过,多不敢进入村中落脚。”

    高玩看了看车队,又看了看远去的百姓,微微叹息,沉思片刻道:“商贾地位骤升,看来不少百姓仍不习惯,在雍凉之地却是少有此事,不知附近县衙是否有此等卷宗以供查阅。”

    眼细如发的中年人道:“方才人群之中群情激昂,不少百姓手中拿着锄镐,一言不合恐怕就要发生冲突。我观这车队之人倒是识得实务,主动拿出钱财化解方解此困,不如小的前去打探一番?”

    头大如斗的中年人持反对意见道:“车队之主虽有见识,但内中数人一脸愤愤,必是惹出是非之人,双方矛盾由来已久,非是一时一地之事。但凭一面之词,恐怕难以推断矛盾根源。”

    “既然如此,你二人分别前往车队与村中打探消息,我与何兄随后自往村中落脚。”高玩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交代一句,两名手下便各自行事去了。

    看到二人离开的背影,何越笑道:“高兄这两名手下着实是不简单,有此得力臂助,高兄可高枕无忧矣。”

    “这二人与我名为主仆,亲若弟兄,素来如此罢了。倒是何兄处变不惊,似乎对此早有了解了。”高玩虽是耿直,但心思缜密可谓少有,这何越埋首山中,但对于天下大事了若指掌,既然愿意出仕,必然对于这些由来已久的矛盾早有了解。

    何越见状哈哈一笑道:“何某山野村夫,哪如高大人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事虽小,却也是陈年积怨罢了,高兄就算少有目睹,必然多有耳闻。今rì既然可以亲自查探,又何须打我的主意?”

    商业的蓬勃发展对于国家诚然是好处多多,但一个旧有的体质在短时期内大量的接受外来文化经济的冲击,必然会发生许多碰撞与矛盾。解决好了,便是皆大欢喜,可解决不好,也就是今rì这般状况了。

    当年的刘禅深知蜀汉之弊端,又几乎被邓艾灭了国,因此急于引入商业,推动国家的飞速发展。不能说是急于求成,因为当时的形势确实是刻不容缓,但当时的国家体系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经过十余年的发展,国家体制发生了变化,生活同样发生了变化,各个阶级自然而然的也不断的发生碰撞和发展。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亘古不变的宗旨。文,武,农,百工构成了国家的骨架,百工包括的职业最多,囊括了前三者之外的绝大多数行当。这些人凭借一技之长养家糊口,可在仕途上有儒家高高在上,在生活上也不如农民重要,自然而然的被人鄙视,作为社会的最底层一直挣扎的。

    这些人掌握了一技之长,炉火纯青,但也只是被帝王家拿来作为服侍自己的工具而已。想伸张自己的志向,施展自己的抱负,都是少有。华佗不甘心做一名医者,想去做治理政务的官员,从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伺候孙权的赵达有卜算之能,可也因为不愿意献出自己的技艺,而无法达到应有的官禄。

    做官不是不能,可即便在朝中,也不过是寻常的官职,又无法脱离自己的技艺限制,难以发挥本来的才智,可谓是压抑非常。

    官家的商贸与百姓的商贸皆是少数,从事之人虽然富可敌国,到了汉末更是多为豪族大家,但纯粹经商之人同样是受到歧视。不依靠朝廷,不投靠权贵,百姓鄙视不说,又要受到各方的打压,因此渐渐的被权贵和豪族掌控。

    到了刘禅这边,几乎各sè人等,只要肯吃苦,只要奉行法度,只要有本钱,就可以投入商海之中,搏一把,赌一局。巨大的暴利诱惑让许多人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行当,而投身其中,获取钱财。

    有权势的家族倒是无妨,可寻常百姓投身其中,能分到“肉”的才有多少?不少人虽然说是有的赚,但也是有限,反而因此遭到了家族亲朋的唾弃,又荒废了自己的课业。

    一面打压商业,一面又以此牟利,这是儒家矛盾所在;但对于祖祖辈辈以土地为生的农民来讲,远赴异乡的结果若是竹篮打水,家道衰败也是情理之中。获得暴利,掌握大量钱财的人不断膨胀,用金钱羞辱曾经唾弃自己的其他人等,看似以牙还牙,实则带来了不小的隐忧。

    许多人还没有看到这一点,但身为呼雷阙四大首脑之一的高玩,不可能对此毫无所闻。

    套不出何越的立场,高玩禁不住笑道:“那便请何兄助我一探究竟吧。”

    何越微微一笑道:“也好,若是顺利,倒是可借此成为何某入仕的进献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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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战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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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012-12-03

    黄河浩瀚,波涛壮阔,这一rì无数战船铺天踏浪而来!无数旌旗飘摇船中,远远望去巨大的楼船之上军容肃穆,气势沉然,竟是河北jīng锐魏军来到!

    与此同时虎牢关城门再开,七千铁骑猛地冲出关口,铁甲覆盖人马之身,手中寒枪闪闪放光,端得是威武非常!铁骑之后,四万魏军鱼贯而出,分列左右,间中不乏车仗等物。

    烟尘滚滚弥漫河岸,百里绵延声势浩大,两支魏军分兵两路直指一处,水陆并进彼此呼应,远远望去便使人望而生畏,难有抵御之心!

    河北魏军南下,虎牢魏兵西进!这般大的举动如何瞒得住人?早有蜀军探子迅速回报大营。

    “哼,败军之将也敢言勇!”留守西线的蜀汉征东将军齐万年闻言一晒,一脸不屑道。

    帐中镇西中郎将郝度元一脸横肉,心思却是细密,见齐万年有轻敌之心便进言道:“魏人军容鼎盛,乃是有备而来,将军身负大将军重托,国家重任,不可儿戏!”

    “河北之贼忍气吞声数月,今番前来确实不容小觑,齐将军接连数挫贼军,今rì乃是一场硬仗啊!”护军张损手捋颔下胡须,同样沉吟道。

    此地蜀军乃是以齐万年为主,郝度元与张损次之。郝度元与张损皆是这般态度,齐万年也是收起了轻敌之心,仔细算计起来。作为姜维一手栽培的接班人,齐万年被雕琢的以成大器。

    在异族侵略华夏大地这般大事之后,身为氐人的齐万年可以手握兵权,独揽蜀汉西路大任,刘禅之信任,姜维之悉心栽培早就让这名桀骜不驯的氐族强人感恩戴怀,誓死效忠大汉。

    而姜维南下之后,虎牢之魏军多次出击,都是被齐万年设计杀败,搞得河北魏军不敢轻举妄动,同样显示了刘禅与姜维的用人只能,更是让齐万年的氐族身份更加的模糊。

    原本嘲讽攻击的汉官越来越少,有这样一员猛将,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以往姜维被牵制在西路无法动弹的形势将有所改变,陛下也因此无需以身犯险。更重要的是,齐万年的存在解放了姜维,在战略上让大汉有了更多回旋的空间与余地。

    姜维甫一南下,便杀的魏军闻风丧胆,就算是被誉为魏国第一人的杜预,也只能困守宛城,毫无办法。

    军情紧急,齐万年却是不急,一手拄着脸颊靠在大椅上沉思,一手轻拍椅背带有几分惬意。

    镇西中郎将郝度元乃是匈奴人,同样是jīng于用兵,被姜维悉心栽培之人。当年之所以能够击败异族联军,郝度元在幕后也是出力极多,提供了大量的情报。而今作为齐万年的副手,虽感刻不容缓,但也知晓齐万年此等动作,便是在沉思破敌之策。

    护军张损乃是汉人,久与异族打交道,原本是雍凉之郡守,后被调拨到西路军中协助齐万年治军。此时不宜打扰齐万年的沉思,张损却是大步走出营帐,调拨兵力,打法军中探子全数前去刺探魏军消息,不断回报。

    此间蜀军不足四万,魏军吞天震地的气势足以让蜀军胆寒,毕竟双方兵力相差悬殊。而那虎牢魏军早被齐万年杀的凋零,此番能够有近五万的兵力,定然是得到了许昌的支援。

    司马炎以魏帝曹奂的名义大肆征调壮丁入伍充军,许昌魏军号称七十万人,可谓是天下之最!有这般的声势在外,内部在借机处理调换了许多心思松动的文武将领,司马氏原本岌岌可危的政权一下子又是稳定了许多。

    那魏国名臣张华更是四方游说,搜罗了许多旧臣回到朝中任职,拱卫司马炎之势力,更是借此来弭平曹魏军政之弊端。

    冰冻三尺非一rì之寒,张华此举虽是尽心尽力,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已,只不过一番折腾,倒也有了一番新气象,暂时让魏国朝野有了决心,不再惶恐。

    “报!黄河魏军尽数登岸,先锋五千铁骑距离大营不过五十里!”

    “启禀大人,虎牢关魏军分兵数路,却是绕路而行,其目的地似乎是我军侧翼乃至后方!”

    “报!黄河魏军先锋距离大营只有三十里!”

    “报!魏人水军仍是逆流而上,战船之内似乎仍有不少兵力!”

    军情紧急,郝度元与张损脸sè都是紧绷,看着齐万年,张嘴便要发言。齐万年此时猛地起身,一双手臂前后甩动哈哈笑道:“儿郎们在此地屯营也有数月,都是困乏,传我军令迅速西退,我自引jīng兵断后!”

    一声令下,蜀军拔营而走,速度之快足以让魏军膛目结舌!

    半个时辰之后,无数战马奔腾而来,望着一地残破不禁愕然。为首一名中年将军,脸上两道刀疤十分醒目,yīn沉的目光扫过大地,恨声道:“蜀贼狡猾,竟是不战而退,速传主将知晓,我等随后小心追赶。”

    “诺!”一声应允,自有十余骑分往不同的方向传令去了,这一支魏骑在刀疤脸魏将的率领之下,顺着蜀军撤退的方向一路追击而去。

    “将军,齐万年勇猛无双,又是狡黠无比,我等如此追赶,恐怕不妥。”

    “哼,此獠狡诈我自了解,今番众军并进,便是要灭杀此獠。就算中伏,你我奋战待援便可,何惧之有!”刀疤脸魏将看也不看说话的副将,只顾拍马向前,眼中泛起yīn毒神sè,让人忘了便永生难忘!

    那副将身形魁梧,一张铁面,紧跟在刀疤脸之后,感到主将语态不善,可仍是劝道:“明威将军郝彦亦非泛泛之辈,却是多次败在齐万年之手,此獠绝非易与之辈,还望将军三思啊。”

    明威将军郝彦,乃是当年自告奋勇守御虎牢关抵抗姜维之少年将领。在成功抵挡了姜维挥军猛攻之后,便成为了虎牢关的守将。待姜维南下之后,郝彦率领魏军数次出关,意图击溃留守的西线蜀军,不想反被齐万年设计数次杀的大败。此时铁面副将提起,倒是一番好心。

    心头一紧,yīn毒的目光从自己脸上扫过,铁面副将虽然面无表情,可心中却是打了一个激灵。那刀疤脸主将并未看出铁面副将之虚实,想了想不耐烦的道:“郝明威善守而不善攻,凭关而守你我皆不如也,平地作战却又远逊你我。当年匈奴大军也被某杀得大败,齐万年氐人败类,何足挂齿!”

    这五千河北jīng锐铁骑,乃是重挫异族大军的利器之一,经过多年的征战cāo练,其战斗力近乎在异族铁骑之上,远远超过寻常的魏国骑兵,因此刀疤脸魏将信心十足,自有狂傲的资本。

    轰隆铁蹄声不断远去,又不断的靠近,所过之处尘埃漫天,绿草化新泥徒留无数土坑夹杂草木碎末……

    蜀汉大将匈奴人郝度元挥刀引军在前,不断向西进发,一路之上不断打探四方敌情。魏人此番出战胃口极大,分兵熟路抄袭四方,蜀军全速后撤也难以保障不被魏军咬住,因此不断的扩大侦查范围,刺探魏军的位置便成为了脱困的关键。

    要知道蜀军以步卒居多,而魏人先锋多是铁骑,若是有心追赶,人腿又如何跑得过马腿?

    洛阳废墟仍在,可因魏军不时的sāo扰,迟迟未能复工筑城,因此蜀军不得不屯驻于险要之地,以营屯守。从虎牢关向西,一马平川,就算有山地林木也是不利守御。

    尤其面对河北的jīng锐人马,更是难以掉以轻心。对于齐万年的撤退之命,郝度元虽不感意外,却是佩服!

    想到避其锋锐的人虽然多,可坐在齐万年的位置上,受人非议如此之众,仍能当机立断,外界诸事对其毫无影响。这般心xìng方是大将之才,越是与这齐万年时间久了,越是佩服此人,更加的佩服陛下与大将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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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战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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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012-12-03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将军此番举动虽在情理之中,也是让魏人扑得一场空啊。”护军张损带着两千骑兵与齐万年在大军之后,若无其事的与齐万年聊着。

    齐万年xìng格豪爽,又带有几分机巧诡诈,平rì里见到汉家官员都是寡言少语,唯恐言多有失,与这张损却是例外。

    “我受陛下知遇之恩,大将军提携之情,这西线疆土等若齐某之家!魏人来得容易,想走却是困难,齐某经营许久,怎会让陛下与大将军失望呢!”

    张损闻言笑道:“退路我等准备许久,今rì用上虽然可以免去野战之厄,却也打草惊蛇,rì后交锋,总要多一份小心谨慎才好。”

    “张大人所言不差,不过河北魏军锐气正盛,难以驾奴;虎牢魏军奋力而出,却是外强中干。如此两路人马只需利用形势因势利导,破其联手并非没有方法,齐某所虑者,今rì之退恐怕遭人话柄。”

    张损微微点头道:“此间之事自有张某与朝中周旋,其实连番大胜朝中对于将军之评价已经多有好转,只是少许异类仍是唯恐天下不乱。近来多事之秋,许多事情渐渐浮上台面,此时张损自会多加小心,减少将军之压力。”

    张损身为领兵三人之一,同样身负监视之职责,名为护军,实际上却是西路蜀军之保障。

    就算陛下信任齐万年,就算姜维大力提拔,可毕竟军中诸事多是仰赖后方。相关员吏若是心有挂碍,必然会影响到前方作战。张损之存在稳定了人心,更是起到了冲中斡旋化解,澄清解释的作用。

    齐万年一心以功名证明自己的能力,为大汉一统天下的霸业出力,若是胜了一切好说,可若是败了定然难以收场。今rì不战而退,有心之人大可造作文章,危言耸听,若是应对不当,对于军心士气皆是不小的打击。

    见张损早有思想准备,齐万年禁不住喜道:“知我者,张大人也!今番退得干净利落,也是张大人料到我之心思,预先使众军收拾妥当之顾。他rì击败魏人,张大人乃是头功!”

    见这汉子喜上眉梢,张损也是高兴,心中不免慨叹。若不是氐人身份,齐万年何须事事小心,这jīng壮的汉子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蜀军胸有成竹的撤退,魏军却是死命追赶,不肯放松!尤其是河北魏军在黄河北岸观战已久,偏偏中原局势不稳,河北人马难以轻举妄动。好不容易挨到了今rì,总算可以扬眉吐气,杀个痛快,不想蜀军知难而退,甚是可恶!

    魏国大将孙烁乃是河内名将,在于异族作战之中屡立战功,本应是扶摇直上之辈!不想与匈奴人作战之时脸部遭受重创,虽然活了xìng命,却是刀疤脸孔。天下二分,可时人观念仍是少有变化,尤其是为官出仕更是讲究众多。

    形貌猥琐者必然遭人歧视,更遑论孙烁这般一脸凶残之辈了。当年夏侯惇身为魏武帝重臣,渺目之后依旧被军中嘲讽,孙烁无根无凭,只是仪仗自己一身的战功,在军旅之中怎会好过?

    眼看远不如己者飞黄腾达,自己走遍了门路,花光了钱财也是没有动静,加之人人嘲讽藐视,时间已久,心中积怨可想而知。若不是因为自己能征惯战,恐怕连眼下这个官禄也是没有的。

    越是如此,自己便越要立下不世功劳!

    铁面副将复姓皇甫单名一个重字,也是河北军中有名号的将领,人如其名十分稳重,更兼名门之后受人爱戴。军中以其作为孙烁的副将,自然也有其他的考虑,有皇甫重在,多多少少也可压制孙烁的暴戾之气,军中气氛也有所缓和。

    一路上皇甫重不时进言,孙烁初时还是有所答复,时间久了只是yīn沉脸sè,不加理睬。换做旁人早已勃然大怒,又或被孙烁之气势震慑不敢多言。可皇甫重放平心态,语重心长,只顾说自己的,倒也不惧着孙烁的暴戾。

    “百里之内蜀军无所屏障,此番退却必然是退向函谷关。将军这般追法,若是到了关下,恐怕人困马乏,此乃兵家大忌,将军三思啊!”一路行军魏骑可谓是跑跑停停。

    一些道路竟然被蜀军以木石塞住,四周隐有残破的车仗。观其布置,显然是蜀军对于退兵一事早有准备。一路上堵塞道路毫不费力,倒是魏骑绕路也是麻烦,搬开木石同样消耗时间,唯有跑跑停停,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战马得以喘息,骑士消耗了大量的jīng力,若是继续如此猛追下去,不说前方还有多少蜀军设置的障碍,若是遇到蜀军设伏,这一路jīng锐中的jīng锐能否保持巅峰的战力,已经没有了丝毫的保障。

    百战百胜所以军中士气如虹,养兵千rì是以出兵便是锐气正盛,连番折腾锐气已然消磨,一击溃敌之设想,也因此化为泡影。这一路jīng锐铁骑都是遇到这般的麻烦,其他各路魏军想必也不会舒服。

    “哼!传令全军缓缓前行,打探各军所在,寻机汇合!”孙烁鼻孔里一声闷哼,强烈的不满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皇甫重铁面毫无变化,心中微微宽心,都说这孙烁为人暴戾不好相处,今rì观之并非是鲁莽之辈。

    这一路魏军停止了追击,其他遇到阻碍的魏军也是这般的想法,蜀军早有准备,孤军上前还有好果子吃么?就算自家能征惯战,善于厮杀,可各路人马受阻,也只有被蜀汉大军吃掉的份儿而已,因此各军裹足不前便不足为奇了。

    不费一兵一卒,拖延了魏人的追击,此乃齐万年数月之前的布置,想不到用在了今rì。

    只是此举却是坑了虎牢关的一路魏军,这一路魏军领兵的乃是魏国大将司马敦!司马敦乃是司马氏集团之中与司马炎同辈的宗室将领,支援虎牢关守军出击的魏军,其中一路便是司马敦亲自率领。

    魏国内部混乱的形势和发展趋势,让司马炎不敢把军权轻易的发与他人,而多启用宗室的将领。司马敦身为好斗之辈,自告奋勇前来并不足为奇。其他各路魏军或多或少都是注重四方友军的位置,保持一定的联络与距离,以备不时之需。

    司马敦自恃自己手中一万人马,因此也不屑去联络各军,对于各方派来的联络也是随便应付打发。这一路魏军的速度并不快,可奇在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因此当各路魏军都在疲于行军之时,司马敦的一万魏军格外的轻松,畅通无阻的直抄蜀军侧翼!

    司马敦目空一切,可军中自有通晓事理之辈,苦口婆心的劝阻反被司马敦训斥,也只能自己小心,无奈苦笑。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国法森严不说,军法更是不容忽视,到了这个时候,明知道情况不妙,也只能硬着头皮跟随大军继续前进。

    “哈哈,郝明威自被蜀人杀得怕了,却是怕我抢了头功,这般说辞唬得了谁?随意打发便是了,让郝明威看好了,等着本将军立功吧!”

    得到了明威将军郝彦一路人马的jǐng示,司马敦只是当做来抢功劳的,哈哈一笑便使人打发走了来人。

    正得意间,忽然探马来报:“启禀将军,前方小路上发现数百蜀军正在运送粮草,行动比较缓慢!”

    “嗯?附近可有蜀汉大军的动静?”司马敦喜上眉梢,却也是格外加了一份小心道。

    探马道:“属下并无其他任何发现!”

    “传我令,全军前往围剿蜀军!”司马敦哈哈一笑,一脸欢颜,自己一万人马,杀这数百蜀军还不是天上掉下的功劳么?

    蜀军自顾推车运粮,哪里想到漫山遍野的魏军呐喊杀来?顿时蜀人慌了手脚,有人一把火点燃了粮草,数百人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司马敦横刀立马见了更是欢快非常,催动三军奋力追赶!数百蜀军难以满足自己的胃口,但回头禀报到了晋公那里,这数百蜀军说成数千也是无妨。

    魏军人人奋勇挥舞兵器追赶,一口气追出五里地,到了一处三岔路口,却是不见了蜀军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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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积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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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012-12-04

    天sè渐暗,夜风轻送,高玩与何越二人并肩步入村中馆驿。见到有人投宿,驿卒面带几分讶异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二人。

    高玩乃是当朝重臣,风度自然迥异常人,何越一身内外修为同样深不可测,一身农夫打扮,别有一番气质。

    “二位大人要住宿?”这驿卒年约五旬,拖着一条腿走起路来一颠一跛,不甚敏捷,然一眼却看出二人非是寻常人等。

    馆驿乃是本地府衙所设,本是负责传递消息,豢养马匹所用。待引入商业发展以后,便时常作为途径附近商队的落脚之所。原本近乎荒废的小小馆驿,也随之不断的增设房屋场地。

    而今偌大的馆驿只有一名老卒看顾,门庭冷清不说,四下积尘也是随处可见,本地商农之冲突想必是许久了。

    “自然是投宿一晚,还请老者招待。”高玩见老者的表情心中已有了几分了解,一旁的何越却是四处打量着,不知作何感想。

    那老卒不过是军中伤残之兵罢了,无儿无女,又难以自食其力,所以被安排在这馆驿做些事情。见高玩并无轻视之之心,举手投足又合乎礼仪,老卒更是深信面前之人来头不小。

    “大人言重了,此间年久失修非是住宿之所,还请两位大人移步小楼,且随小老儿来。”言罢老卒自是带路,高玩与何越二人微微点头,便在后跟随。

    步出馆驿的侧门,又是经过一片花园,眼前豁然开阔。十丈见方的广场上杂草丛生,一些捆绑马匹的木桩竟是开了新芽,有了些许的绿叶。那杂草从中还有几道深深的车辙,更添几分荒凉。

    “若是放在数年之前,想必此间也是车水马龙啊。”高玩双手负在身后缓步跟随,见到这般光景,禁不住叹道。

    “咳咳,这位大人一看便不是本地人,这馆驿荒废足有五载,不过就算是当年,也未曾有多繁华。”引路的跛腿老卒闻言应道,语态之间颇有几分无奈之感。

    高玩微微错愕道:“这馆驿规模已经超过本村之规格,若非是当年人满为患,何以建设得如此广阔?”

    “大人有所不知,人满为患确实有过,不过却是在馆驿未曾扩建之前的事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两位大人且看此间房屋怎样?”跛腿老卒对于当年之事,似乎并不愿意多说,此时推开了广场正东一处小楼的房门道。

    比起先前馆驿之主楼,这间小楼倒是打扫的勤些,墙角屋檐未曾见到积尘,桌案床褥也是整洁许多,虽然比起正规的馆驿仍是相差甚远,但若是在这偏僻村落也算是上佳的落脚之地了。

    举步迈入更是眼前一亮,原来这小楼看起来虽然数层,可实际上这处于一楼位置的房间中却是有木梯通往二楼。这般的设计在郡中也是少见,可见当初扩建之时这村落的商路十分广泛,远非今rì之象!

    “如此我二人便落脚在此了,不知馆驿之中可又茶水酒菜,有劳老者为我等准备。”一直没有张口的何越此时应声道。

    那老卒倚着门栏站立,闻言两手一摊,苦笑道:“若是住宿倒是无妨,饭菜茶水真是难煞小老儿了。”

    “既然如此,这些银钱权当房费,酒菜我等自去准备便是了。”高玩心中一动,伸手入怀掏出些许银钱交给了老卒。

    老卒接了银钱兴高采烈的离开,在这荒废的馆驿一年到头也就是微不足道的官饷罢了,高玩给得不算多,却足以让老卒好好生活一阵子了。

    待人离开,何越眉头一锁道:“高兄有何发现?”

    高玩看了看何越道:“此间馆驿兴建费用不低,规格又是不差,若非亲眼所见,实难想象是在这样个偏僻村落之中。何兄又怎么看呢?”

    “兴建馆驿乃是本地县衙之事,规模大小却须依照商队往来多寡而定。既是县衙出资,自然不会无故建造如此大规模的馆驿。因此今rì之冷清荒凉,内中必有缘由。想不到你我偶然之间,竟是遇到这等蹊跷之事,不妨一探究竟!”

    何越对于民间疾苦,农商冲突有所了解,但同样对于馆驿一事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若是当地县衙虚报数额,从中获取私利,完全不用大兴土木搞出如此大规模的馆驿。

    但若确实有必要兴建如此场所,又为何任其荒废,不加以管理维持?难道说本地百姓与过往商队的矛盾,真的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程度么?

    屋中的摆设虽然陈旧无比,有的甚至破损不堪,但依稀可以看出都是当年的好物件,若是没有破旧,就算拿到县里典当,也能换得不少银钱。可惜如今破旧损坏,便是一文不值了。

    二人心中各有所思,在屋中四处观察,又登上了二楼看了一番,却恰巧看见眼细如发与头大如斗两名随从踏入院落之中。

    眼细如发的中年人叫做梁发,头大如斗的中年人唤作高斗,二人皆是呼雷阙中的骨干jīng英,素有威名,出去打探消息,竟是片刻即归。

    梁发与高斗打探的人群不同,但得出的消息却是相差无几。这村落本就是没有多少人烟,那商队初时经过倒也是两方相安无事。本地百姓提供酒菜,商队之人出手也不吝啬,一方得方便,一方得钱财,可谓是互惠互利。

    随着过往的商队越来越多,弊端和矛盾也逐渐显现出来。首先是馆驿并不足以容纳太多的商队,先来的住进馆驿,其他商队只能餐风露宿了。这不过是普通的村落罢了,只有馆驿稍微大一些而已,寻常百姓之家哪能容得下他人居住?

    要知道一个商队少说也要三五十人,要安置人员车仗马匹,又要保护货物,怎会散居百姓之家?

    出手大方的商人让这偏僻淳朴的小村庄羡慕不已,自己rì出而耕,rì落而作,一年到头也只是养家糊口罢了。这些本事让人看不起的商人们,如今到了村子中手笔大把,派头十足,不说作威作福,可本地的农户们便是相形见惭。

    自有禁不住诱惑的少年人前去投奔商队,想有朝一rì也能够衣锦还乡,其中便少不了家族与外来诱惑的冲突和碰撞。村中百姓本就是不多,若是商队来得多了,别说是耕作,就算全村人都来置办饭菜也是费时费力。

    家家户户能有多少粮食?就算是风调雨顺,收获颇丰,但该上缴的上缴,该出售的出售,自家留下的粮食也是有限。除了家中必须的储备之外,谁不用多余的粮食换购其他用品?

    初时商队到来尚有饭菜换取钱财,可随着商队超出了村落的负荷,事情便开始失控。米粮不说,菜肉也是需要去县里采购的,这边卖得红火,附近的百姓也有挑着饭食过来叫卖的,一时间小小一处村落,就此不再宁静。

    那商队之人无奇不有,皆是走南闯北惯了的,加上手中大把的金银,吃酒喝肉如何少得了女人?最初还是摄手摄脚,可村子就这么大,百姓彼此都是识得的,如何包的住火?

    麻烦事越来越多,双方碰撞起来吃亏的自然是百姓。商队彼此维护,又是通晓拳脚,寻常百姓根本不是对手。一来二去,事情便闹到了官府。

    当时本地的县衙还算是公正,秉公处理了一干人等,只是双方仇怨已结,人心渐冷,久而久之仇恨对立也是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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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积怨(下)

    012-12-04

    “平息纷争,从中调停,乃是县衙之职责,此间就算冲突一二,为何会有今rì境况?”高玩听梁发,高斗叙述之后,不禁眉头深锁仍是不得其解。

    梁发和高斗压低声音道:“此间虽然偏僻,从山间小路绕去,却是省却数rì的时间,因此各方商队多有贪图便利从此经过之辈。自从冲突连起之后,这山中的近路便不时的发生堵塞之事。”

    “商队往往要花费数rì时间清通道路,这样算起来倒是不如走大路来的便捷了。不仅如此,一些商队若是从这里经过,时不时的便要遭到强人打劫,难保没有损伤,本地县衙数次围捕均是一无所获。听闻本地县令因此在五年之间已然连换七任了。”

    听到这里,高玩不禁看了何越一眼,目光一对又是相同的疑问道:“强人劫路在于财物,商路荒废许久,偶有商队行之,何以五年匪患不绝?!莫不是扎根于此么!”

    “我二人也是如此思索,据闻近三个月来只有两只商队从此经过,都是遭到了强人劫掠,村外的车队似乎准备今夜动身以防不测。”高斗嘿嘿一笑,看着高玩道。

    “出其不意,这车队还是有些算计,只是数年间栽在此处的商队如此之多,夜间偷过恐怕也难竟全功。”何越微微思索,不禁摇头。

    梁发点头赞同道:“七任县令中不乏才智之士,但皆是束手无策,寻不到贼人据点,想来贼人必有过人手段。”

    “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贼众行动诡异,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必然是首领居中调度,方有此效果。既然遇到,高某断无放任不管之理,只是yù擒首脑,一探贼巢,先需惑其耳目,乱其心思,非智勇双全之人不可担此任也!”

    下定决心将计就计,高玩看着何越,等着表态。

    何越讶然道:“高兄莫非以为我耕地久了,就可以当做猛将用么……”

    “别人不知,还想瞒我么?何兄如此倒是见外了。山中一会,高某看得出一身功夫何兄并未放下,反而jīng进,区区虎穴何足道哉?”

    高玩双手负在身后,一字一句的说着,身旁梁发,高斗二人同样仔细打量着何越,却是没能找出这黝黑的汉子到底哪里能看得出有一身武艺……

    被戳穿了底牌,何越苦笑道:“这趟浑水深得很,七任知县都是毫无功绩,高兄这又是何苦呢。”

    热气腾腾的酒菜从桌案上升起,肉香扑鼻,酒香更是馋人。梁发和高斗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便从本地猎户手中买了两只山鸡,简单烹调一下便端上桌案,自有一股滋味。

    桌椅板凳早就打扫得干净,四人坐在桌案之前竟是喝酒行令,好不快活。喧哗之声在这幽静的馆驿内显得格外刺耳,又划破了本应有的一片宁静。敲门声突然想起,梁发头也不回道:“进!”

    房门推开,一颠一跛走入的是哪看顾馆驿的老卒,见屋内几人吃酒,咳了几声道:“小老儿听得这边嘈杂,原来是几位大爷用膳。这里有热水与抹布,容小老儿将房间打扫一二,以供几位大人使用。”

    高玩略带三分醉意道:“老人家不用如此麻烦,今夜我等有急事上路,敢问老人家此间可有近路北上?”

    “哦?几位大人不住一宿再上了路么?近路虽有,但并不太平,还是白rì结伴而行为好。”跛腿老卒微微一愣,再看这屋中只有桌案和椅子擦得干净,床褥等摆设仍旧是带有浮尘,不禁微微摇头。

    敢情这几位也就是吃个晚膳,连床褥也不收拾,急于赶路又何必投宿呢……

    “我家主人问你话,就不要罗里吧嗦,道路在哪里,喏!”头大如斗的高斗猛地一声喝问,一拍桌子把菜汁迸溅老高,不过手掌翻开之后,却是一袋铜钱放在桌上。只听方才的响声,便知道这袋钱分量十足!

    跛腿老卒打了一个寒颤,身体猛地一缩,眼中带有几分惶恐的道:“小老儿不敢多嘴,由村东向北而行,三十里即是。”

    “嗯,这袋钱赏你了!”高斗大脑袋一摇晃,伸手把钱袋甩在跛腿老卒怀里,转身又对高玩说道:“主人,天sè已暗,可以上路了。”

    抖了抖衣袖,高玩不情愿的起身嘟囔道:“若非这趟事关重大,何须趁着夜sè赶路呢。让你们两人去探路,却是这般的结果,希望晚上可千万不要遇到强人啊。”

    “主人放心,有我们兄弟护卫主人,保管主人无恙。只是何先生好像……”梁发的脸上只能看到两条线,分不清楚是睁眼还是闭眼抑或是眯着眼,只是顺着梁发的手指看去,那黝黑的何越早已伏在桌案上酩酊大醉,鼾声如雷了……

    高斗哼哼几声,走上去使劲儿摇晃何越叫道:“何先生,我们要赶路了,快醒醒,快醒醒!”

    然任凭如何摇晃,那何越依旧是鼾声震天,就是不醒,反倒是瘫软在椅子上,让人无可奈何。

    “主人,这该如何是好?”高斗看看梁发,一脸无奈的又望着高玩。

    高玩探手拿过自己的包袱跨在肩上,收拾一身行装道:“让他睡吧,我等三人先行赶路,不可耽误了正事。”

    跛腿老者见状探前道:“不是小老儿多嘴,此地确实不甚太平,几位大人是否……哎哎哎哎!”

    “谁叫多嘴?耽误了我家主人的事情,你担待得起么!照顾好这位何先生,否则让你吃拳头!”

    一张大脸在眼前突然出现,跛腿老卒只觉双脚离地,竟是被高斗单手提了起来。

    “啊……啊,是……是!”忙不迭的答应,跛腿老卒双脚才落了地,看着行sè匆匆的三人推门而去,不禁叹息。

    三人执意要走,却是跛腿老卒拦不住的,桌案上酒菜狼藉,方才一番折腾又满地皆是。跛腿老卒一边叹着气,一边走到何越身旁叫唤了一阵也是徒劳无功,只能先行收拾床褥。

    床褥收拾妥当,便是连拖带拽的扶着何越到床上歇息。这老卒少年时也是冲锋陷阵的好手,但毕竟年岁大了,一条腿又吃不上力,那何越烂醉如泥如何拖拽得动?费了好大气力,终是把何越弄到床上,已是气喘吁吁。

    “这位大人睡得可是真沉,小老儿且打些水来,倾洒一番,屋中便没有这般灰尘了。”跛腿老者自言自语,一颠一跛的离开了屋子,片刻之后端着水盆回转,开始认认真真的打扫起房屋。

    别看老卒跛腿,可清扫起来速度却是不慢,片刻功夫已然收拾得不错。只是何越鼾声如雷贯耳,响彻房中,跛腿老卒见何越仍无转醒之表现,又是自言自语道:“累死小老儿了,且去休息,明早再来。”

    跛腿老者仍旧是一颠一跛的离开,就在房门关上之后,床铺上冷冷的一双锐目盯着桌案上遗忘的钱袋,眼中渐渐浮现一丝笑意。

    猛地房门一推而开,跛腿老卒迈步而入,嘴里自顾嘟囔着什么,一双眼睛却是东张西望,见床上的何越依旧鼾声雷动,方才熄了屋中灯火,转身离开。

    月sè当空,虫鸣蛙叫,幽幽晚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高玩等三人出了村子,便依照跛腿老卒的指点行走。

    “大人,何先生独自留在馆驿,真的万无一失么?”高斗放心不下,不禁问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狼嚎(上)

    012-12-05

    欢天喜地追杀蜀军,不想追着追着,蜀军竟是从三岔路口各奔东西,让追赶中的魏军不禁勃然大怒!

    司马敦立马横刀遍观三岔路口眉头不由的纠结在一起,此地乃是凶险之地,虽然一时兴起贪功追击至此,但自己也知晓若是继续任xìng妄为,要承担的风险恐怕不是自己担待得起的。

    “将军快看!”身旁副将眼见,见到三条道路上皆是尘烟四起,漫天飘散,连忙出言示jǐng!

    “嗯?这是……不好!快撤!”司马敦见状心头猛地一跳,一声大喝便催促三军撤退。

    旌旗倒竖,人声嘈杂,战马更是嘶鸣,这一番折腾方才兴致勃勃顿化乌有,一股惶恐失意涌上心头,好一个别样滋味。

    凡是军中探马,皆是为人机灵,身手矫健之辈,对于观察形势变化,判断敌军动态自有一番见识,在军中也有专门的训练。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柏油马路,充其量是方砖铺地罢了,在四下野外不过是土地,草地,可无论什么地势,只要不是cháo湿的地势,大军所过之处烟尘必然腾空而起!

    三条岔路都是烟尘突然漫天显现,定然是蜀汉人马以逸待劳,甫一动作,尘土飞扬,随风卷起便成了眼下的状况。司马敦身为三军主将,自然也是清楚,自家人马一阵追击已经乱了阵势,遇到蜀军从三个方向杀来势必难以阻拦!

    仓惶而退,司马敦犹自侥幸,幸好自己知机撤得快,耳边是蜀军的呐喊之声,可想追击自己却是晚了一步。

    “哈哈哈哈,蜀人果然狡猾,幸好本将军反应也是不慢啊!”

    自家兵力一阵折腾,自相践踏倒是折损百余人,阵型也乱作一团,好在全师尚存。司马敦也是乐观心态,此时虽然狼狈一些,倒还觉得自己反应很快,值得自傲。

    “嗯?怎么不前……!”

    跑在前面的魏兵突然停下脚步,司马敦不禁怒喝,只是目光所及,自己也是说不出话来。

    但见魏军前方一支蜀军早已排开了阵势,为首一名大将虬须环面,身披古铜甲,头裹紫方巾,豹眼圆睁,嗔目大喝道:“齐万年在此等候多时了!对面魏军主将何人,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一句话喝出须发皆张,威武雄霸之气顿然随着声波传开,离得近的魏军赫然是动不得腿脚,司马敦也是心头一震,惊魂不定!

    这就是齐万年?!

    如今自己的面前乃是原本的后方,这齐万年的蜀军何时绕到了自己的后方?要知道自己这一万魏军的目的乃是绕击蜀军侧翼啊!

    追击蜀军的可不只自己这一路人马,远的不说,近处的便有明威将军郝彦。冲得急的也有骑兵队,更有河北jīng锐在另一个方向高歌猛进,唯独自己落入蜀军包围,难不成在做梦!?

    面前是齐万年的蜀军,身后又有三岔口杀出的蜀军随后便至,脑壳坏掉了才在这个时候与齐万年单打独斗,想到这里司马敦冷哼一声道:“哼,无知蜀贼竟然算计本将军,传我军令,全军突击不可犹豫!”

    一声令下,魏军猛地前冲!时间便是xìng命,唯有争取时间,杀出血路,才有活下去的可能与资格!

    魏军一拥而上,多有骁勇之辈纵马冲突在前,一阵慌乱之后,弓弩手也伺机从中军shè出乱箭,攻击拦路的蜀军!

    “无胆鼠辈,自取灭亡耳!”齐万年豹眼一瞪,手中长矛挥舞,但见蜀军赫然迅速的左右分开,让出宽阔的道路给魏军通行!

    魏军不明就里,更是来不及思索,冲锋在前的一股脑便冲入了蜀军左右包夹之中,拼了命的向前奔逃。两军交战,谁也不会手下容情,可生路就在眼前,志在突围的魏军仓促间哪有心思细想?

    “不好!快快分兵冲杀!”司马敦不愧是司马氏中这一代有名的将领,中了蜀军的埋伏,但此时仍是有几分清醒。蜀人的阵势不过是有意避开自家锋锐,然后从两翼袭杀罢了。

    如此蜀军不用与魏军冲锋在前的jīng锐交手,避免了大量的损伤,却是可以在放过魏军jīng锐之后,截断魏军的阵势,全力围杀落在后方的魏军。

    时至此刻,魏军不是不知所以的奋力向前,就是明知蜀军打算,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随波逐流,甚至更加卖命冲杀之辈。大势所趋,司马敦连声呼喊毫无效果,眼看自己若是留下奋战,大有可能落入蜀军包围,只好长叹一声挥鞭狠抽战马,试图先突围解困再说。

    尸身倒地,你踩我踏,刀剑折断,血渐四下!蜀军让过了魏军锋锐,便全力在两侧不断刺杀从面前通过的魏军。魏人诚然不断挥舞兵器遮拦,但身后从三岔口追来的蜀军又是杀到,你争我抢,自相践踏,一时伤亡无数,更是让逐渐缩小的道路变得更加堵塞……

    血流满地,尸横遍野,前一刻士气正盛的魏军,此时成为了丧家之犬。司马敦挥舞大刀奋力斩杀了前方纠缠在一起的几名魏兵,战马方才得以通过。可就这么一耽搁,左右护卫自己的将领又见几人落马。

    “都给本将军让开!!快快让开啊!”四周箭矢如雨,刀枪无数,蜀军此时已经开始缩小包围,司马敦心急如焚,身前不断有摔倒的自家兵将,几个人缠在一起,战马哪里得过?

    “还不让开,休怪本将军无情了!”一咬牙,一跺脚,保命要紧,司马敦再无犹豫,这个时候若还是矜持身份,来rì只有去那yīn曹地府才能炫耀了。

    战马猛催,猛烈撞在前方魏兵后背上,紧接着四蹄便踏在了那魏兵栽倒的身体上。可怜魏兵也是雄壮之人,却也架不住如此摧残,一声惨呼便见了阎王。司马敦心头悲愤,伏身马背之上,偷眼望去,但见那齐万年在自己右前方挥舞长矛,好些往rì里能打的魏将皆是伏尸四周,简直是骇人听闻!

    咽了口唾液,司马敦心头猛跳,那齐万年着实惹不得,怪不得强如郝彦之辈也是屡屡败在这人手中。不过眼下前方自有猛将开路,四周更有忠心的家将护卫,只要自己伏在战马之上,大有突围的希望。

    蜀军三方掩杀,一方合围收口,三面杀的惬意,这收口的方向最为惨烈!魏军夺路,蜀军把关,一万魏军不算多,可蜀军各路人马放在一起,也不过是一万兵力而已。

    虽然放走了魏军的锋锐,但余下的魏军若是要拼一个鱼死网破,蜀军同样要付出不小的代价。齐万年能够在西线阻拦魏军反扑数月,绝不是只知道逞强斗狠之辈,此时蜀军做出收口的不过是个样子,魏军一冲,便是可以突破。

    也正因如此,更多的魏军看到了突围的希望,无暇与蜀军搏命,军无战心,这一战蜀军大胜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定数!

    长矛挥洒,好似万钧,魏军兵将难撄其锋,然若是无人缠着齐万年,全军覆没便在眼前。

    “虽为仇敌,尔等也算忠勇,齐万年赐尔等一死!”

    看着前仆后继,奋力杀来的魏军兵将,齐万年扬声吐气暴喝一声,长矛化作狂风骤雨,杀的魏军鬼哭狼嚎,死伤遍地。后方急于奔命的魏军见了,竟是没了胆气,人人争先恐后的突围,却是避开了齐万年这边。

    “嗯?无胆鼠辈就要逃脱了么!”齐万年得了空隙,目光锁定人群之中,很快便要破围而出的司马敦身上。

    “哼,待来rì本将军再会你一会!”司马敦伏在马上,透过刀光剑影望着齐万年,不禁暗自骂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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