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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乾坤不动     惊雷入汉txt下载     惊雷入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七章 重围(上)

    012-12-13

    人马喧腾,衣甲鲜明,旌旗高举,刀枪争鸣,蜀汉龙骧将军文鸯,自从入汉以来纵横大江南北,历经九死一生,而今无论体力还是jīng力都处于人生之巅峰,今番受命死战,非死不还!

    “文鸯要去之处,乃是死地,今rì必经之战,亦是死战,尔等自行抉择!”

    三万蜀军阵前,文鸯看着自己所部人强马壮,想起数年生死与共,心中一阵波澜。

    大将军姜维所下的军令,乃是死令,若要一路冲杀,只进不退,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强壮之兵,更要有足够坚韧的jīng神与旺盛的斗志才行。武将只是匹夫之勇,用兵万万不可无兵而用。

    斗志存,是以兵不溃;兵不溃,所以战可成!

    “将军神勇乃天人也,我等皆愿追随将军,虽死无悔!”

    “虽死无悔!”

    “虽死无悔!”

    三万人马早为文鸯之神勇折服倾慕,人人振臂高呼,斗志昂扬,就算是去送死,竟也是群情激昂!

    “此战文鸯只能带五千人马上阵,余者听从大将军分配调度,既愿随文鸯杀敌,可听我号令!”

    一语出,众军凛然!

    片刻之后,五千jīng锐鼓噪而出,跟随文鸯离开了军中大营,一路向北,迎击魏国三十万大军而去!

    北行七十里,迎面烟尘弥漫,飞沙卷天,旌旗如林,曹魏大军赫然在目!

    “战死沙场,乃是武人之幸,今rì文鸯即为大汉武人表率,众军随我冲阵,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抡刀在手,望着地平线黑压压的魏军大队,文鸯振臂高呼,鼓舞中军士气。五千jīng锐兵将早报了必死之心,闻言亦是附和。

    “百死不退!”

    “百死不退!”

    “哈哈哈,文鸯来也!杀!”

    一声高喝,纵马扬刀,五千蜀军好似离弦之箭冲向魏军!

    越是离得近了,魏军那磅礴骇人的气势越是十足,厚实的阵势,密不透风的敌群,犹如一道铁墙般无孔而入——然文鸯不需要孔,只需要路,一条血路!

    箭矢雨点般落下,五千蜀军人人持盾在手,奋命向前,无人还击,是因为这支蜀军没有配备弓弩手。

    肉搏之战,近身拼死,何须弓弩?!

    箭矢打在盾牌上叮当作响,不断有人中箭倒地,蜀军前冲的势头,却越来越猛。

    文鸯纵马冲突在前,手中大刀转动如风,形成一道刀网护紧了人与战马。全军锋锐尽在自己这里,断断不可有半分迟缓。

    魏军方面亦非等闲之辈,一般箭雨shè击,对面的蜀军足足躺下两成有余,接下来便是短兵相接了!

    “汉将文鸯闯阵来也!!”

    长刀开路,挡者披靡,文鸯匹马单刀一头撞入魏军阵势之中,甫一交锋,身中两枪三箭,已然见红!

    文鸯之名,如雷贯耳,两国兵将谁人不知!?

    豁口开,蜀军犹如洪荒野兽cháo水般的接连杀入,一场惨烈之战就此拉开序幕!

    “嗯?文鸯乃是蜀汉虎将,刘禅重臣,怎会如此轻兵深入?!”魏国安南将军石统面沉似水,眼露狐疑,颇为不解的道。

    “我观蜀人不足五千,你我此间却是有三万人马,想来蜀军必然有所后手,我等当谨慎行事,小心为上。”平难将军郭暠同样不理解这般自杀的行为,却是多了一分小心道。

    安南将军石统,平南将军郭暠乃是魏军的先锋人马,引军三万开路。而今一番疑惑,不敢投入过多兵力,竟是由石统率领一万五千人马围杀蜀军,郭暠则挥军压阵,防备蜀军有所图谋。

    这边谋划已定,蜀军却是等不及了,双方兵力悬殊,文鸯自然不会蠢得与魏军长期消耗,早瞅准了魏军中军所在,拍马挥刀引领蜀军jīng锐一路冲杀而来!

    蜀军jīng锐,魏军何尝不是集全国之战力在此?见文鸯盛名之下果然锐不可当,魏军骁将司马戟手持大刀斜刺里杀出,抡刀便砍!

    “竖子尔敢!”一声暴喝好似平地惊雷!

    那司马戟瞅准了文鸯的空当,冷不防自己的斜刺里杀来一名蜀将,顿感心口一痛,两眼一黑,返身落马而亡。

    “饶忠在此,魏贼尽管来啊!”这蜀将乃是文鸯麾下最为得力的猛将饶忠,手上一杆长枪独具一格,甚得文鸯欢喜。

    只是饶忠拦得住一面,却是没法估计文鸯的另一方。魏国猛将如云,怎会就一个司马戟?

    司马戟堪堪落马之际,另一侧魏军人群之中早杀出二人,刀斧并举杀奔文鸯!

    文鸯勇名天下皆知,魏国兵将也不是庸才,对于眼前战阵看的通彻。蜀军人少,利在速战,有文鸯舍命开路,好似疯魔,魏军纵然人多也是抵挡不住,唯有且战且让。

    正面难以抵挡,那不如侧面下暗手便是,一心向前,心无旁骛的文鸯,若是被左右魏兵魏将纠缠,那冲锋的势头一缓,在重兵压制下便再没有突围的可能了。

    刀斧齐落,危在旦夕,突间人影变换,一名蜀将怒目横视的拦在刀斧之前,面对刀斧加身竟是视而不见,手中长矛快若闪电刺向两名魏将!

    “找死!呃……”

    “你……啊!”

    矛快,快的不可言喻,刺的无比jīng准,矛尖划过,两名魏将翻身落马,失去力道的刀斧同样坠落在地,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不堪一击,自取其辱也!”蜀汉大将孙舆挺矛刺杀二人,纵马跟上文鸯侧翼一同冲杀,犹自呢喃道。

    长刀披靡,大杀四方,浑身浴血,犹似鬼神!文鸯一往无前,手中刀愈杀愈是冰冷,身上血越战越是沸腾!

    拦不住,唯有退,三万魏军尚未能发挥兵力雄厚特点,便被蜀军迅速的打穿了一半,后方的魏军远远见了,各带几分惊惶。

    手下大将接二连三的折损,战死将领的讯息频繁不断的传来,魏国大将石统勃然大怒,拍马抡刀催动麾下jīng锐兵将加入战团之中。平难将军郭暠思索片刻,一催胯下战马,同样指挥自己的一万五千人马投入战斗!

    半数兵力,如何是文鸯的对手?

    智者无敌,勇者无畏,然无畏者无敌否?

    血浪飞溅,头颅漫天,战马所踏之处尽是尸身,长刀范围之内不留活口!文鸯杀的疯狂,战得痛快,眼中紧紧盯着不断接近魏将主旗,暗自蓄力待发,战意高涨!

    “大胆蜀贼,识得石统否!?”

    分开左右兵将,石统拍马轮刀来势汹汹,气焰嚣狂!身旁骁将齐出各抡刀枪奋身向前,誓斩文鸯!

    神光一闪,文鸯锐目如鹰,仰天长啸,毫无畏惧冲入魏将人群之中,大刀左斩右劈,顿时五六名魏将七扭八歪栽落马下。

    “米粒之光也敢于rì月同辉耶!”

    冷嘲热讽好似过眼烟云,划过耳旁,转瞬即逝。石统仍是保持大刀横举的姿态,由前额至下颚,一道深深的血痕逐渐崩裂,脑内之物流淌不停,恐怖至极!

    蜀军一拥而过,杀得魏军不断后退,文鸯一刀斩了石统马不停蹄的奔着郭暠杀来!饶忠,孙舆两名猛将左右相随,护得文鸯周全,三千蜀军紧紧跟着,气势高涨,人人喊杀,杀的魏军溃散,不敢上前。

    “啊!?石将军!”随后赶来的郭暠信心十足,不想见到前方的石统与蜀军甫一交接便迅速溃败,而石统本人也是在蜀军人cháo之下没了影子,怎不愕然?

    惊愕之时,郭暠心中一阵踌躇,文鸯这般锐利,自己如何是好?踌躇之间,忽感一阵寒意袭来,顿时为之一震。但见蜀汉大将文鸯,血染战袍,一脸血污,一双锐目紧紧盯着自己,杀意十足!

    眼前的魏兵魏将一批批的倒下,溃败,四周的魏军虽然不断消耗蜀军的兵力,却没有足够的勇气阻拦蜀军的脚步……

    “撤!”

第二百四十七章 重围(下)

    012-12-13

    五千破三万,蜀军士气大振,人人敢死争先掩杀魏军,一时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魏将郭暠无论如何也是想不清楚,自己三万人马为何一阵激战就被五千蜀军打垮,这般逃将回去可谓是出师不利,如此一来自己岂非要受到晋公的处罚?

    有心纠集残兵回头死战,心中想起石统之死,又是无法介怀。那石统乃是将门世家,麾下猛将无数,论班底和实力均在自己之上。可就是如此强横的石统,在文鸯面前也是不堪一击,命丧当场。

    自己回头奋战,又能是怎样的下场?

    “哎!早知如此方才便不该撤兵!”

    懊悔不已,眼下却是没了回头拼死的资本,为今之计也只有请求晋公宽宏大量了……

    蜀军的处境比起郭暠未必要好,或者说比起郭暠的处境还要艰险。一番激战杀退魏军,却不过是战事的开端罢了。

    姜维所下的军令,乃是死令!许进不许退,许胜不许败,文鸯一肩担起重任,心知大将军必然有所安排。

    问题在于初战自己麾下仅存两千余人,接下来的对手却绝对不会比第一战少。就算此战胜了,也是要继续向前,而每前进一步,离鬼门关便更近一步!

    若是三万人追杀五千人,这五千人能够幸存者必定是凤毛麟角。反过来两千多名蜀军掩杀两万余名魏兵,魏军脱身者便不计其数了。

    有意约束士卒在追杀之中得以喘息,休息,调整心态,两千余名蜀军在文鸯,饶忠,孙舆的率领之下一路追杀下去,驱赶魏军。

    前锋大败亏输,消息早已传到了后方魏国中军所在,司马炎听了不禁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怒然道:“小小文鸯如此猖獗,给本公传话给郭暠,命其原地死战,若退半步,满门抄斩!”

    “是!”传令官见晋公发火,不敢多言,得了命令拍马便去前方传令了。

    智囊张华在司马炎车舆侧方缓缓说道:“刘禅,姜维非是无脑之辈,文鸯虽胜一阵,却也侥幸,此等行径大不寻常,晋公可有思虑?”

    五千破三万本就是小概率的事件,司马炎的怒火其实大半是对郭暠所发。给你三万人马还打不过五千蜀军,若是被蜀军杀到了中军所在,自己颜面何存!?

    更何况不仅仅是被蜀军杀败,还折损了大将石统啊……

    “尔等有何看法?”眼下司马炎对于张华言听计从,无比的信任,即便如此,也是不忘征求其他人的看法。

    谋臣郑简见张华抢了风头,不敢落后的道:“文鸯乃是蜀汉名将,蜀军必然来救,依微臣之见,晋公当驱动大军掩杀而上,尽快剿灭文鸯,然后列阵以待方为上策!”

    “晋公万万不可如此,若是如此恐怕中了蜀人之计啊!”

    这边郑简方把自己的万全之策说出,没等晋公应答,身旁秦秀拱手反对道。这秦秀原本是杜预倚重的大将,曾经与羊祜放对厮杀,后来亲自潜出宛城回到许昌通报宛城形势,因此被司马炎所看中,留其在身旁做一个参谋,也可随时询问宛城本地的状况。

    司马炎见秦秀张口,甚是欢喜道:“玄良有何高见?”

    秦秀看了一眼郑简心中暗骂一句“书呆子”后,拱手道:“姜伯约用兵出神入化,那会如此简单的被人料到?那文鸯诚然不可舍弃之猛将,可一旦落入我军重围之后,又如何破围救人呢?”

    说话之间秦秀又是把眼嘲弄郑简,郑简见了不禁为之气结,于是挺身争道:“我军疲困之时,姜维自当杀来,若何?”

    这番话说出,司马炎身旁的张华等人不禁微微摇头,虽说秦秀所指的未必正确,但如此反驳显是掉进秦秀的坑中。

    果不其然,秦秀闻言笑道:“蜀军兵少,又要防备我方宛城人马,姜伯约之策略,必是先行击退一方,再谋取另一方,如此方有获胜之机,怎会大军出动只为救人?”

    就算不赞同秦秀的张狂,却也不得不承认秦秀的见识与谋略,皆在郑简这书生之上。

    郑简听了也是呆然,那姜维派文鸯来送死,然后亲提大军来救,这番折腾,所图为何?

    “军情紧急,秦玄良有何高论尽管直说!”

    便在此时,一把彪悍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全副铠甲的大将纵马来到了晋公车舆前方叫道,正是博浪将军石乔!

    前方刚刚传来的丧讯,那战死的石统乃是石乔的兄长,石乔不请自来,显是要前去给兄长报仇雪恨。

    秦秀见了也是知机,连忙道:“此地距离宛城尚有百余里,文鸯远行百里力战,逼退我方前锋等若将我大军停在此地,蜀军之战略必然是先以优势兵力击败宛城人马,再回头与晋公决战!”

    “哦?单凭一个文鸯就想让我五十万大军止步么?”司马炎麾下三十万人马,却是号称五十万,此时言语倒是带有几分不信。

    说道这里,众人也是不甚相信,文鸯之后,蜀军必然有后手,可这后手是什么,秦秀也是猜不出来。

    那石乔听了片刻,见众人纸上谈兵,全无作用,不禁急道:“郭暠将军战败之兵,纵然死战,恐怕也难抵挡蜀军锋锐,末将请兵一支前往支援,定把文鸯首级献给晋公!”

    “不错,前方战事吃紧,恳请晋公调度。”郑简在晋公眼前失了颜面,此时附和石乔言语,撇了秦秀一样不无埋怨之意。

    你这老小子说了半天,对于眼前战局全然无用,若是耽误了军情战务,那郭暠败了回来,晋公会高兴么?

    燃眉之急不得不解,司马炎看了张华一眼,见其没有反对,于是道:“好,孤使你率兵两万人前去支援,务必围杀蜀军,一个不留!”

    “末将得令!”石乔双眼圆睁,大叫应答,回身纵马点兵而去。

    蜀军杀退了魏军先锋,战意高涨,斗志昂扬,不顾一身伤痕继续前进。行出十余里地,但见前方魏军旗帜凌乱,一股脑的扑杀过来,为首者赫然是那败退的平难将军郭暠。

    面带凶sè,却是哭丧脸做衬,郭暠暗骂自己运气不佳!这文鸯如此勇猛,怎是自己能敌?那石统都殒命沙场,自己强自回身又有何用?都说皇命不可违,晋公之令比起皇帝的命令还要厉害……

    好不容易聚拢了八千余残兵,在郭暠的一阵鼓舞士气之下,终是站稳了阵脚。远远见了蜀军人少,郭暠又是一番鼓动,八千多名魏兵心惊胆跳的挥舞兵刃杀将上来,只盼蜀军一击即溃。

    见魏军残阵杀来,文鸯心中有数,手中大刀凌空一挥喝道:“败军之将,尚未知痛乎!”

    刀起血光四shè,刀落魂断人亡,文鸯纵马在前,饶忠,孙舆两名悍将率军左后相随,迎头一阵猛砍猛杀,魏军顿时不支……

    郭暠见蜀军勇猛依旧,叫苦不迭,想想惨死的石统,自己这两下子也不敢上前迎敌,唯有一个劲儿的驱动兵将填坑。

第二百四十八章 探路(上)

    012-12-14

    “你如何为我洗清冤屈,恢复身份?如今的陛下仍是当年的刘禅,就凭你?!”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然魏顺仍是不信对方有此能耐,让自己家族几十年沉冤得雪。此时态度虽然软化,可手中刀锋仍是震震发出声响,全神戒备之中。

    高玩见对方态度,心中顿时有底,双手背在身后上前几步沉声道:“当年魏文长争权而死,火烧栈道乃是事实,朝廷就算治罪也是理所应当,此罪定然无法洗清。但是,从始至终魏文长并没有背叛大汉之意,亦无投敌之举,此项污名应可替你家族抹去!”

    “哈哈哈,你这官吏还想骗我?时隔多年,你如何证明祖父大人没有叛国之意?只凭你伶牙俐齿,就能说服刘禅老儿么!”

    别看魏顺粗犷,可也是个心思透彻的家伙,几句话间也是缓步上前,对于高玩等人的言辞抱有怀疑,同时也防备对方借此机会拖延时间。

    面对质疑高玩胸有成竹,盯着魏顺一字一句的道:“原因很简单,文长公的后人宁愿落草为寇,也不投奔敌国,文长公难道还不如后人么!?”

    字字句句敲击在心,沉重的心绪翻滚不息,抑制不住的泪水加速滴落,这粗猛好杀的凶徒竟是哽咽起来。

    以自己的身手和能力,投奔魏国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若是投身魏**中,凭借自己的韬略与武猛也可闯出一番天地,何须在此过着见不得光的生活?

    千百次的抱起这个念头,却又千百次的放下。当年祖父梦寐以求的兴复汉室,而今已然有了眉头,自己就算不能报仇,就算难以出力,总不能投身敌国,让祖父梦灭。

    为兴复汉室贡献一己之力,难道不也是自己的梦想么?

    “我……啊……”举目四下,县令郭然的尸体已凉,那山下也是尸身无数,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如何能够托起兴复汉室的大业?又有谁会允许这样的一双手,存在于世?

    思及过往,一阵心疼,大错早已铸成,机会就在眼前,可那么多年所杀戮的xìng命能够就此勾销么?

    身上力道一卸,胸腹之间剧痛不已,魏顺摇摇yù坠,终是梗咽道:“大人能够为我家族平反冤屈,魏顺感激不已。只是魏某杀戮甚重,有何面目见人……”

    “将功赎罪,为时不晚!”说话的不是高玩,而是梁发与高斗。

    心知两名手下绝非无的放矢之辈,突然插上一嘴必然有其道理。高玩微微点头道:“郭县令之事,我会设法排解,以往之事亦有高某处理,只要你能够忠心耿耿为国出力,便不用多想。”

    “不仅如此,眼下你便有立功的机会,大可将功抵罪,说不定还因此得到重用。”高斗仍旧是笑嘻嘻的说着。

    “哦?”高玩不明所以,转头去看高斗,梁发二人。

    魏顺同样不清楚这两个人说的是什么,但若真有机会将功抵罪,让自己实现多年夙愿,让家族恢复名誉,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启禀大人,我二人在山下捉得一人,名唤陈灵,匪号啸天狼。据其所言,魏顺在此地啸聚山林,乃是朝中有人指点资助。每一次劫掠所得之赃物,都是由该人负责销赃,分赃。”

    梁发一躬身,据实以告。

    何越在一旁久久没有动静,此时心中一动道:“官匪勾结乃是大忌,能在此地啸聚数年,定然与呼雷阙逃不了干系!”

    语出惊人,高玩也是想到了这最大的可能xìng。毕竟匪患在本地辖内许久,县令也是换了许多,可仍旧是无法剿灭,甚至郭然之辈还赔上了xìng命。这其中若非是有能人暗中指点,凭借魏顺这见不得光的身份,根本没有办法销赃以及在县中上下广布眼线。

    呼雷阙对于官吏之暗中监察甚是严格,收入开支也是有所关注。寻常贪污舞弊难以逃脱法眼,但借助魏顺这等强人联手,走上销赃的路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商队最少也要十余车财物,换成金钱成千上万,这般大笔收入,确是诱人。

    除了呼雷阙中人之外,谁能逃过呼雷阙的监视,找出漏洞让这关系如此的持久呢?

    “何兄所言大有可能,只是本官担心的是……魏顺!你若能协助本官破得此案,本官以身家xìng命保你平安无事,保你家族恢复名誉之余尚能受到追封!”

    高玩乃是呼雷阙四大执事之一,不过小小的线索便看出了无数的可能,更是意识到这乃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开口便下了重注!

    先前的条件只是让魏顺一族不再背负叛国的罪名,而今的赌注乃是恢复魏氏的声誉与官禄,魏顺本人也可借此机会一展所长,报效国家。这一切的代价,乃是魏顺要将事实完全吐露出来,并且帮助高玩查出幕后的黑手。

    “这……!”魏顺手拄大刀,眉头扭曲在一处,心中矛盾不已。

    这魏顺得以生存,必然是依靠对方的jīng心策划,可若是没有这幕后之人的暗中策划,魏顺现今是否在过另一种生活?

    高玩与何越以及高斗,梁发皆是清楚,眼下只能循循善诱的引导魏顺弃暗投明,如果逼迫的太紧,恐怕适得其反。

    目光扫过,高斗与梁发微微摇头,示意高玩那啸天狼陈灵所了解的有限,想要彻底看清一切,还是需要魏顺的配合。

    看了看何越,何越走上前去,看着魏顺道:“我知道你重情重义,这是你的优点,同样是你的缺点。天下万事只在一念之间,那人诚然帮你不少,可也带你走上不归路。你与他,不过是生意买卖,各取所需罢了。”

    “说到底,那人需要你提供财物,却只能让你生活在污秽之中,终其一生,能伸展你的志向么?而你,就算没有那人,也可以活下去,可以活得更好,眼下是你洗清家族冤屈,恢复魏家名望唯一的机会,你要想好了。”

    “不要忘记,当年文长将军就是败在这一念之差上啊!”

    最后一句,说得魏顺猛地抬头,思绪有了变化,开始清澈起来。何越说得确实没错,如果没有家族的负担,自己大可以选择另一条路,可若自己错过了眼前的机会,家族的污名谁又能够帮自己洗清呢?

    高斗在一旁道:“陈灵已经交代了一切,但我相信你知道的更多。”

    如果说何越方才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事实来诱惑魏顺,那么高斗便是用现实来威胁魏顺了。

    就算没有魏顺,高玩一方已经通过陈灵掌握了一些线索,虽然得不到更多的情报,但以整个朝廷以及呼雷阙的能力,想查清楚一切,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没有你魏顺,我们只是多费手脚,而今你还犹豫什么?

    山风凛冽,冻彻人心,魏顺不语,不言,仍是挣扎,仍是难以抉择。

    是啊,还犹豫什么……

    梁发见魏顺仍然没有决定,思虑片刻缓缓的道:“那人不会只有你这一处合伙之人,川中各地必然还有其他的类似存在,那人在利用你,你却为了那人不惜放弃家族的名誉,阻碍兴复汉室的大业,魏顺!你究竟在想什么!?”

    脚步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五道目光齐刷刷的望着来人,但见来人一身血污,一臂垂落无力,低沉的嗓音劝道:“顺爷,这是个机会,不要放弃。”

第二百四十八章 探路(下)

    012-12-14

    溪水潺潺水波灵动,峻岭巍巍奇峰迭出,魏顺一伙凶徒之山寨便藏身于这一片深山之中。

    波纹荡漾,几尾鱼儿欢快的游着,正午的阳光充足无比,被山岭林木阻隔之后,仅有网状的光亮映在溪水之上。

    阳光透shè在溪水之下的铁钩之上,折shè出一丝光亮。肉/虫被铁钩贯体,仍是奋力扭动身体,不断的挣扎着。四周活泼欢快的鱼儿围着肉/虫转圈游动,并不急于去咬。

    肉/虫浑然不知自己被当做诱饵,却可察觉眼前的险境,只是一个劲儿的扭动身躯,试图挣脱铁钩,得到的只有愈加痛苦而已。

    钓者平静淡然,默默注视水中的一切,渐渐的眼中发生了变化。那是一股狂躁,仿似已经提前开始享受鱼儿上钩的快感了。

    肉/虫越是扭动身体,四下水中虫臭之气越是吸引鱼儿垂涎。盘桓许久,终是有两尾鱼儿按捺不住,身形猛地甩摆,死死的咬住了肉/虫!

    钓者眼前一亮,手臂运力便要抽出钓竿,可就在此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嗯?怎会是你!”钓者身形一转,看着来人诧异神sè一闪即逝。

    来人一脸苦笑,用特有的低沉声音道:“中了埋伏,那车队是新任县令郭然假扮,兄弟们损失惨重,只有我来了……哎!”

    钓者闻言沉默半晌道:“如此说来,那尚未抵达本县之人应是郭然这小子故布疑阵,真是小瞧他了,昨晚结果如何?”

    “有顺爷在,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只是对方过于棘手,兄弟们所剩无几。好在车中的财物却是货真价实,也不是没有收获,郭然被顺爷一刀宰了,尸体还在山路之上。”

    来人虽然一身衣衫干净朴素,可一只手臂垂落身侧,看起来还是些许的别扭。见钓者听闻郭然等人已死,来人继续用自己低沉的嗓音说道。

    “人手不足,只能麻烦那位大人派人取走货物,越快越好。”

    钓者微微颔首道:“能让你啸天狼陈灵伤得这么重,看来定是一番惨战,只是近来风声很紧,我这里也不宜轻易调派人手,你且带路,我亲往一观!”

    来人正是啸天狼陈灵,见钓者要去战场一看,苦笑道:“也好,为掩人耳目我这伤臂只是简单处理,随我来吧,我也要尽快处理伤势。”

    一前一后钓者跟着啸天狼消失在树林之中,余下那钓竿静静的躺在地上,水中的鱼儿吃完了肉/虫,三两下挣脱铁钩,早游的没了踪影。

    山路曲折蜿蜒,好在尚属宽阔,车队都可通行,人行更是绰绰有余。离得还远,便能听到轰隆声不断,好似什么被丢下了山崖之下。这山路一面是高耸山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山涧。

    离得近了,便看到两三个人动作缓慢的不断把地上的木石退入深崖之中。地上堆积的木石被推走七七八八,十余辆车仗便停在其中。

    “魏顺呢!?”钓者身形陡然加快,超过了前面带路的啸天狼陈灵,望着那三名一身血污,垂头丧气的盗匪喝道。

    这三个劫匪乃是留守山寨之人,为了演好一处戏各自硬生生的挨了几刀,此时正是一肚子气,见来人问的生硬,遂没好气的往车队里一指,也不言语。

    钓者冷哼一声,对于几名小贼如此轻蔑的态度甚是不满。啸天狼陈灵随后赶到,见状道:“兄弟们死了大半,众人心情都是不好,先生切勿见怪。”

    “我情报不周,害你们以身犯险,我理解,你放心吧。”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首,有的已经血肉模糊,有的还夹杂在木石之中,地上早被染成了血红sè。那车仗上刀枪砍划的白刃,喷溅到山壁上的血迹,凌乱的战场,悲凉的景象,让人难以想象昨晚一战有多么惨烈。

    钓者把一切都看在眼中,一时也不好发作。

    “你可真是会挑时候来,我这几名兄弟杀了一夜侥幸得存,又搬了半rì的木石,却是连口像样的酒饭也没吃到。偏偏打通了道路,你便倒了,让我说什么好呢!”

    魏顺健硕的身躯从车仗中走出,遍体鳞伤不说,胸腹之间的伤势似乎最为眼中。虽然已经进行了包扎,但观魏顺的气sè却是十分之虚弱,无论伤势如何,显然失血是不少。

    钓者皱眉道:“就剩这几个人?”

    “废话!老子有人还让阿狼跑一趟么!”魏顺的脾气一如既往的暴躁,对于兄弟之死的痛心大家都听得出来。

    习惯了魏顺的秉xìng,钓者也不以为意,走在车仗之中四处巡视起来。魏顺跟在后面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车队,为首者自称是本县的县令,杀了县令,事情怕是不小。”

    钓者淡淡的道:“刚刚上任的县令就被你们宰了,确实是有些棘手,我看你们换个地方躲避些rì子了,郭然的尸首呢?”

    眼中隐含戒备之sè,魏顺一翻手大刀插入身旁一车仗之上,不见如何用力,便是一声巨响!

    车仗上的木箱盖子应声而碎,在一箱货物之上,县令郭然的尸首仰面躺在木箱之中,一身血迹早已是气绝多时。

    “重伤之下,还有如此战力,怪不得主人十分器重你,不错!”

    钓者抚掌赞颂,耐人寻味的笑了笑来到郭然尸首身旁仔细辨认起来。衣衫并非是官服,可身上总是带着信物可以辨明身份的。尤其是任命郭然为本地县令的书函皆是搜到,身份再无任何存疑了。

    “确实是郭然,看来这些人都是郭府的jīng英,如此一来郭氏恐怕要没落了。”钓者深以为然的说道,却觉得身后一动,脖颈之处已经架上了一把大刀!

    “魏顺!你想做什么!?”钓者面sè一凛,双手握拳,却是不敢动弹分毫!

    偷袭得手,魏顺依然面sè沉重的道:“五年以来,我魏顺可有对不起那位大人的举动?”

    “恩?当然没有,主人对你非常满意,也用心栽培你之势力。”钓者闻言心中有了判断,一双紧握的拳渐渐的松开。

    “我再问你,你我之间有什么仇怨么!?”不依不饶,魏顺咄咄逼人的气势让钓者顿感呼吸沉重。

    “你我往rì无冤近rì无仇,这是什么话?”钓者受制于人,气势上仍是不差。

    靠近了钓者的背后,魏顺在钓者耳旁冷冷的道:“两样都没有,那为什么不通知车队的虚实,是想让我死么!?”

    “哈哈哈哈哈,顺爷你是文长将军的后人,还怕死么?”钓者闻言反而笑道,此时连一丝畏惧也是没了。

    “哼!这些弟兄与我手足多年,死得不明不白,让我如何相信你们!”大刀一收反插在地上,魏顺转过身去背对钓者问道。

    钓者看了看一边包扎手臂伤口,一边走来的啸天狼陈灵,定了定神沉吟道:“郭然此人颇有智略,用了瞒天过海的手段,连我也是没有察觉,此乃我之失职,回去之后定当向主人请罪。”

    “主人对你之器重,相信不用我之多言。我这就回去调派人手前来打扫,另为顺爷安排藏匿之所,待风声过去,再做打算。”

    钓者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魏顺,那魏顺背对自己仍是倨傲身形,看样子并不满意。啸天狼陈灵此时粗糙处理了伤势,走上来苦笑道:“兄弟们都死了,我与顺爷同样伤心,哎……”

    “只要养好了伤势,相信主人必将会配备给顺爷更多的人手,眼下时间紧迫,你们在此等待,傍晚之前一切自然安排妥当。”

第二百四十九章 突袭(上)

    012-12-15

    眼前蜀军如同凶兽,文鸯抡刀拍马状若疯虎!魏国大将郭暠身躯颤抖,四下魏兵越来越少,自己应当如何是好?

    扭头逃命倒是可以脱离战场,保住xìng命,可晋公早下了指令,会因此让自己全族被屠;奋力迎战缺兵少将必然难逃一死,如此自己死了,还能保全家族……

    “哎……文鸯小儿,我来战你!”长叹一声,进退两难的郭暠终是咬牙决定,抄起大刀,催动少数魏兵杀奔蜀军而去!

    郭暠的手段还不如石统,石统的勇武在文鸯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便在此时忽然左右两翼喊声大作,但见两支魏军从两侧猛地窜出,赶在郭暠之前截住了蜀军短兵相接!

    左侧之魏军为首者一身黄铜铠甲,头戴凤尾朝天官,面sè银盘,眼如柳叶,手中大刀上下翻飞,撞入蜀军阵中勇不可挡!郭暠见了大喜,来人乃是朝中大将卢钦,一身武艺本领远在自己之上,此次行军负责大军侧翼。

    右翼之魏军也是一名大将身先士卒,一身铁甲罩身,双眸犹似寒星,手中开山巨斧声势惊人,所过之处蜀军一片狼藉,竟是抵挡不住!此人郭暠也是识得的,乃是外镇名将王炬,勇猛非常,同样是负责大军的侧翼。

    想不到后方晋公的援军未到,这两翼的魏军自行来救,绝处逢生郭暠喜出望外,当下也是拍马抡刀奋力杀来!

    有卢钦,王炬这两名高段的武将抵挡文鸯,自己何必胆怯?

    突然杀出的魏军让蜀军顿有措手不及之感,蜀军不过两千余人,可左右涌至的魏军足有两万之众!

    一时间蜀军好似孤帆小船被魏军人海一冲,便四处飘摇,巨浪拍打,狂风吹袭之下,摇摇yù坠,损失惨重。

    “文鸯匹夫,受死来!”卢钦眉山倒竖,狂喝一声,手中刀化流星,飞斩而下!

    “吃我一斧!”王炬双目寒光大盛,层层杀气笼罩四方,一股寒流伴随巨斧滔天劈下,势可开山!

    蜀汉大将饶忠见状心头一凛,这两名魏军不同寻常,一望便知乃是勇武之辈,当下拍马舞枪便yù拦截。

    然强将手下焉有弱兵?卢钦身侧早有两名魏将看出了饶忠乃是这支蜀军中的jīng锐将领,刀枪并举截住饶忠厮杀一出。

    另一侧的孙舆见状同样挥舞长矛来救,凡是拦路魏将皆被那快若闪电的长矛戳翻下马,无人可拦。

    眼看要截住那抡斧的魏将王炬,不眼角一闪,孙舆暗呼不妙,不及思索身形扭动长矛回身招架!

    迅猛无比的来枪竟是突然一收,旋即又从另一个角度刺来。孙舆长矛招架落空,暗呼不妙,眼看堪堪不及,竟是长矛顺势翻转架住了那必杀的一枪!

    “嗯?不差,可为我赵辰之对手!”那挺枪的魏将乃是这一路魏军的副将,一身武艺仅在王炬之下,手中长枪素有幻变之名。

    心中暗赞魏将了得,孙舆一声不吭抡矛便刺!

    对方招式灵活多变,乃是自己比不上的,战场之上要那些招式作甚?只需速度够快,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被魏军三面夹杀,蜀军形势岌岌可危,文鸯抡刀力拼卢钦,王炬,郭暠三人毫无畏惧,心内却是别有一番焦急。

    自己诚然不惧魏将,然手下兵卒锐减千人,四周数万魏军团团围上,自己这里一路人马已经陷入死地!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在蜀军奋力搏斗之时,又是一路魏军杀之,赫然是魏国大将石乔率领两万魏军赶到战场,见蜀军倾覆在即,石乔虎吼一声道:“让开道路,文鸯是我的!”

    前后四万余名魏军层层设围,饶是文鸯一生征战,此时竟也有英雄气短之叹!

    “哦?卢,王两位将军倒是知道替孤分忧,不错!”后方魏国中军所在,听闻左右两翼的卢钦,王炬不待下令便引军前往支援,司马炎心中释然,点头赞许不已。

    说是魏国皇帝曹奂御驾亲征,军队的实际控制者仍是司马炎,这一应的军情到司马炎这里就是重点,那曹奂在后方军中不过是个傀儡,每rì饱受行军之苦之外,就没有其他事情做。

    静坐在车中等待前方军情的司马炎每每想到此处,不由得暗自欣喜。待自己打退了蜀军,岂非是天下威势集于一身,到了那个时候,让曹奂这小子给自己腾地方挪窝还不是水到渠成?

    幸好自己听了张华的话,否则这个时候还被一群蠢材伺候得焦头烂额。登峰造极的霸业,就从斩杀文鸯这个叛将开始吧!

    “报!!”

    离着老远就听到传令官急迫的声音,中军兵将倒是镇定,可跟随司马炎的一帮文臣除了少数几人之外,都是一脸的紧张。

    这行军布阵本来就是投身险境的事情,往rì里大家高坐庙堂之上,对于前方战事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如今身临其境,每走一步都是心惊肉跳,忐忑不安,这又是有什么军情?

    “何事如此惊慌?”秦秀毕竟是文武全才,出生入死的将领,见那传令兵士一脸慌张,面sè一沉自有一股威严。

    传令兵士一路纵马而来,沿途兵将自当让开道路,但见这兵士满头是汗飞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将军,在我方侧翼发现蜀军踪迹,另有一支蜀军速度极快,似乎抄袭我军粮道去了!”

    “怎有可能!?你可查探清楚了?!”秦秀闻言心中一凛道。

    那传令兵士道:“回禀将军,千真万确,前后蜀军约在六七万人上下,虚实并未探得,只是前方的斥候已然折损百余人了!”

    司马炎人在车中静坐,听闻这般讯息顿时如坐针毡撩开车帘露头道:“蜀军竟然如此,这该如何是好!?”

    魏军三十万人马,先锋三万人马被文鸯杀败,左右两翼并中军支援合计四万人马,如此一来,司马炎手中兵力已经减至二十三万,几乎三分之一的兵力都被文鸯那五千蜀军所吸引。

    二十余万人马行军赶路,前后绵延几十里,蜀军寻路绕行攻击,如何自救?况且蜀军正在全力剿魏军的斥候,眼下是这般的讯息,若是没有相应的手段,恐怕半个时辰之后,魏军便无法摸清蜀军的动态了。

    秦秀终究是有些手段的,心中有了想法,便对司马炎道:“蜀军兵力有限,我军占据大路,只要通传各军广布斥候,监视蜀军动态,各部人马稳守待援,彼此支援,蜀军应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一番话说出,司马炎方自安心,张华在一旁也是暗自点头。三十万魏军进发,稍有规模的道路都是被魏军占据使用,那蜀军纵然有七八万的兵力,可从羊肠小路进兵速度与战力都要大打折扣。

    尤其是两军交手只可,魏军占据大路,蜀军从狭小的路口出击,如何是魏军的对手?

    况且魏军首尾可以支援,蜀军进退都是因为地势问题并不方便,这样一来只要镇定以对,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司马炎闻言心内稍安,想了想道:“只是蜀军尤去截断我大军粮道,此路蜀军又要如何应对?”

    粮草乃是行伍重中之重,一旦粮草断绝,别说是三十万人马,就算是三百万大军也要溃散。

    蜀军偷袭魏人粮道的举动乃是狠毒之至!

    秦秀道:“粮道自有jīng兵猛将护持,但也不可不做预防,可使后军兵将尽数转头护持粮道,我等中军便驻守于此,如此首尾呼应,蜀军不得手,只能退去。”

    司马炎闻言喜道:“如此甚好,速速传令!”

第二百四十九章 突袭(下)

    012-12-15

    宛城北方百里之外,正是魏军转运粮草之仓,魏国大将缪播,缪胤统兵五万护卫粮道,专司钱粮护送之责。

    三十万魏军乃是指纯粹的战斗力,除了这三十万兵卒之外,尚有二十余万百姓劳役,负责转运钱粮。这都是需要兵力分配来统辖监管的,若是没有兵员相随,在这般饥荒年代,司马氏又不得人心,天知道运送的一车车钱粮会是什么下场。

    此地距离宛城百里,正适合作为宛城大战的后方补给基地。毕竟战场在宛城,蜀军吃饱了撑的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奔袭百里落入魏人的埋伏之中。

    地点选的不错,四通八达,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很适合屯粮所在,又是方便转运。可问题在于蜀军的战场并非是宛城,或者说并不单单是宛城一处。

    蜀汉大将文鸯舍生忘死率兵五千力拒魏军于宛城北方六七十里之处,逆战魏军开辟了一处新战场,如此一来,这屯粮之所离着蜀军也就不是百余里那么遥远了。

    前方jǐng讯频频传来,魏军各部人马的斥候探子开始大量的折损,显然蜀军派出了更多的jīng锐,专门对魏军的耳目下手。魏军能够得到的情报和消息,都是从远处眺望得来,不甚jīng准,但多少也能判断蜀军的动向并不单纯。

    若说魏国的中军以及后军所在安然无恙,那绝非是危言耸听。因为魏军行走在大路之上,蜀军只能绕行小路甚至比小路还不如的野路,想袭击魏军便要从小路杀出,转往大路。

    试想蜀军依次只能并排杀出五六人,对于魏军来讲,堵截这些蜀军还有什么困难么?闭着眼睛伸手都能格杀一批蜀军,那简直是送死。

    可这屯粮之所就不同了,为了方便运送粮草,此处易守难攻之余,也是四通八达的方便进出。有重兵囤积倒是不怕蜀军,但各条路上来来往往的运输辎重的车辆以及民夫络绎不绝。

    这个时候蜀军若是杀来,一阵混乱之中,魏军这钱粮辎重想毫发无损,那真是天方夜谭了。

    有了敌人来袭的军情,缪播,缪胤两大将军急忙派人疏散民夫收集车仗,传令正向粮仓运送辎重来的各部人马暂且停住,离得近的甚至要扭头返身而行,尽量离得远一些。

    命令下的简单,做起来却是繁琐,那民夫一路累得汗流浃背,而今又要掉头而行,早已是苦不堪言。一听说蜀军来了,要打仗了,多有哄散的事件发生。本就是一个脏活累活,如今大有可能连脑袋都没了,谁不跑呢?

    负责在各处押运辎重的兵将一时难以前来,甚至还要更多的兵力去平息混乱,缪播与缪胤倒也是镇定,把命令颁布下去之后,便开始思索蜀军的意图。同时也联络附近的兵将前来增援。

    此番进兵,这屯粮之所乃是预先就选好的,并非在后军的身后,而是在中军与后军之间的侧翼。

    蜀军想攻击屯粮之所,便有遭遇中军与后军前后夹击的风险,缪播相信蜀军不会如此不智,可战场之上,不讲道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防备是必须的。

    派出去的斥候一批批的没了音信,离得远的可以看到地上的尸首,那是蜀军jīng锐的杰作。很难想象蜀军为了阻拦魏军的刺探,派出了多少兵力漫山遍野的埋伏着,斥候这等机灵的兵种竟然损失如此之大,是魏将想象不到的。

    果然是出人意料,战事首先开始在了中军!也就是晋公司马炎的位置!

    无数蜀军从数条道路上杀出,杀向大道上的魏军,魏军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强弓硬弩shè住,顿时把蜀军封锁在各条道路之内。同时更有勇猛的魏兵魏将反攻回去,同样被蜀军的弓弩shè了回来。

    战事一开,整个战场便似开了锅一般,各条道路都是烟尘大作,旌旗无数,不知道有多少蜀军前仆后继的杀奔战场。冲锋在前的蜀军身披jīng铠,手持大盾长戈屡屡冲突不断。

    看那阵势当真是各个拼命,人人上前,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司马炎执曹魏之牛耳,也是经历了许昌大战的人物,见到蜀军这般态势,嘴上不说,心中也是暗自震惊。

    难道这刘禅和姜维当真是要来硬的?黔驴技穷乎?

    三十万魏军处于高度戒备之中,正在交战的人人振奋,还没交战的满怀期待,自己这边人数众多,又占地利,怕你蜀人?

    若说不怕蜀军,不得不提围杀文鸯的数万魏军,虽然溃散了三万人,但有左右两翼卢钦,王炬以及后来居上的石乔合力的四万人马在,蜀军已然成为了瓮中之鳖,奄奄一息罢了。

    蜀军人人浴血,处处是伤,刀折斧缺,铠甲碎裂,杀的眼红,杀的麻木,仍是杀不出重围,闯不出血路!

    文鸯纵马舞刀被卢钦,石乔,王炬,郭暠以及二十余名魏将走马灯般的厮杀,纵然魏将多有落马者,也是无济于事。

    军中战将多不胜数,就算勇猛不及,武艺不济,也消耗你文鸯气力!

    眼看蜀军仅存四五百人围拢一处仍然负隅顽抗,石乔不禁大喜,自己兄长被蜀军所杀,如今便可报仇雪恨了!

    便在此时,但见后方传令兵至,也不下马拱手道:“启禀各位将军,晋公有令,后方遇袭,请各位将军速速回援!”

    指挥手下兵将围拢上前,石乔大斧一收,口喘粗气道:“晋公兵多将广,如何怕得蜀军,待我杀尽蜀军,便来救援!”

    见石乔yù提斧再上,那传令兵疾道:“此乃晋公口谕,将军不可违也,军情紧急,耽误不得!”

    “我呸!你没看蜀军就剩这么几人!?”石乔闻言不禁怒火烧胸,被围在当中的蜀军不过二三百人了,谁都看得出蜀军覆没不过片刻间事儿,这传令兵竟然敢如此顶撞自己,实在是让人恼怒。

    那传令兵见石乔动了震怒,也是吓的不轻,浑身战栗,脸上露出了为难神sè。此时魏将卢钦见了,上前劝道:“晋公下令,我等也不好违背,何况一名小卒。既然如此我与王炬将军各引人马回头救援,石将军待灭了蜀军再来不迟。”

    “哼!如此甚好!”石乔报仇心切,见有折中的办法自然是欣喜,舞动大斧又是杀了上去。

    那传令兵见状忙道:“多谢将军,小的先行回报晋公去了。”

    卢钦一挥手,那传令兵策马而去,远端也确实是一片喊杀之声,并有烽火黑烟传出。

    这边分了两万人马回头救援司马炎,可阵中的蜀军毫无感觉,毕竟魏军兵力雄厚,四万对二百,和两万对二百实在是没有什么分别。

    久久没有支援,文鸯不禁惨笑,想不到自己纵横大江南北,终究是命丧沙场。当年在寿chūn兵败,自己一心不甘,一心不愿;而今同样是穷途末路,心中却是毫无怨言!

    “杀!”暴喝一声,文鸯豁命死战,手中刀快若闪电,势如雷腾飞斩而下!

    “啊!”一声呼喊,石乔双臂无力,虎口崩裂,胸腔之内难受至极,一口鲜血呕出,之得打马倒退,自有部将连忙填上缺口。

    唯恐文鸯趁势追杀,魏将纷纷舞动兵器拦住去路,阻挡文鸯的势头。不想文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刀逼退石乔,同样是扭头拍马后退,来到了饶忠身侧。

    饶忠枪法上佳,气力悠长,然在这混战之中众寡悬殊,早已是遍体鳞伤,强弩之末。

    文鸯突然杀到,大刀不过数下,围攻饶忠的魏将便纷纷落马,余者各自退让三分,不敢上前。

    这一侧方自解围,文鸯又出现在另一侧孙舆身旁,与孙舆缠战的魏国大将赵辰见了虚晃一招抽身便退。

    忽前忽后,文鸯纵马抡刀好似鬼魅一般的前后厮杀,左冲右突,杀的魏军人仰马翻,赫然凭借一己之力堪堪维持蜀军态势!

第二百五十章 出洞(上)

    012-12-16

    穿山过岭,钓者一路脚步轻盈,神态悠闲,眉宇之间隐含一股忧郁,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似乎有什么盘算。

    沿途草木茂盛,鸟儿翠啼,羊肠小径曲折绵延,阳光暖洋洋的普照万物,让人感到心旷神怡,清爽无比。唯有钓者的步伐从轻灵渐渐转为沉重,片刻之后似乎有了决定,又是身形飞快的走出了山野,直奔县城方向而去。

    纵然钓者脚程极快,走出山岭也消耗了半个时辰,好在奔着县城位置走,沿途却是有馆驿的。

    这些馆驿一个个的不大,包揽的业务却是繁多,马匹的租借使用,便是其中之一。对于钓者,看顾馆驿的驿卒也不陌生,见到来了,还迎上前去寒暄几句。身影交错,一匹较为健壮的马匹被牵出马厩。

    “先生看这马如何,可是称心?”驿卒带着几分恭维的笑容,弯腰伺候着钓者,语态甚是谄媚。

    钓者一手抓着马鬃,一手不断抚摸马背,笑道:“;由此到县城不过五十里罢了,这马足以胜任,喏。”

    言语落下,一小袋银钱落在驿卒怀里,那驿卒笑得灿烂无比,更显殷勤,扶着钓者上马道:“多谢先生赏赐,小的恭送先生。”

    钓者人在马上,扬鞭而去,看也没看这驿卒一眼,不过驿卒仍是恭谨的注目良久,探手摸着怀里的钱袋,方喜滋滋的转身回到驿馆之内。

    “小子!我的马儿喂得如何了!?”一条腿刚迈过门槛,就见一大脑袋之人凶巴巴的瞪着自己,张口喝道!

    驿卒被这人凶惯了,一条腿迅速抽回,忙躬身答道:“依照爷的吩咐,那马儿牵到后面去喂,没有和马厩里的劣马混在一切,请爷放心,请爷放心。”

    那人大脑袋晃悠不停,更是火起道:“还不快快牵来,大爷要赶路了!”

    “啊是,是,小的这就去牵。”驿卒也算见多识广,可这般凶人却是很少遇到,忙不迭的答着,手忙脚乱的奔着后面牵马去了。

    看着这驿卒一脸的慌张,高斗一手摩挲自己的大脑袋,心中暗自猜想。

    “这钓者素来出手大方,所以驿卒如此殷勤,如此看来驿卒与这钓者非是一路之人,否则何须这般往来?不过钓者非是普通之辈,由这驿卒口中打探似乎也不妥当,还是一路跟随下去,看看有否线索再说。”

    思虑之间,那驿卒牵着高斗的马匹走来,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高斗看了心中暗自发笑,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话说钓者纵马赶路,一路奔驰的飞快,官道之上行人见了闪避不断,口中多有怨言,可也只是唠叨几句罢了。在这个年代不是官家,豪族,有些背景实力的门户,寻常百姓哪懂得骑术?

    县城便在眼前,那钓者却是不入城,反倒是奔着县城东方而去。县城东侧五里亭处,又是一处驿站,钓者归还了马匹,又四下张望一番,于是迈步从东门进入县城之中。

    身为呼雷阙jīng锐的高斗,跟踪这般人等自然不费什么气力,对于这钓者的按部就班,慢条斯理却感到一丝讶异。

    照理来说魏顺这一伙人几乎全军覆没,又是十几车的财物在山路上等着运走,换做是谁也带有急切之情,那还能如此的稳重?

    越是如此,代表着对方越是难缠,不是胸有成竹,就是成竹在胸!没有把握,怎会如此的不慌不忙?

    思索之间,那钓者已然进入城中,高斗目光所及,见一中年汉子衣衫褴褛,破布烂衣,手拄竹杖一步步的向城内而去,虽然发迹散乱,可自己仍是认得出的——好兄弟梁发!

    啸天狼的伤势沉重,却不是如何影响行走,有意在小溪边与钓者接头时脚步沉重,实际上是掩盖高斗与梁发在另一侧暗中掠近有可能发出的声响。

    毕竟魏顺一伙儿人没有与钓者交过手,更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和一身修为。若是对方发现有三人接近自己,任凭啸天狼如何掩饰也是功亏一篑。

    小心驶得万年船,啸天狼的伤势越重,从另一个角度上讲,也能增加后续事件的可信xìng。

    待啸天狼与这钓者离开之后,梁发马不停蹄赶赴县城北门附近守株待兔,高斗则是在山岭外的馆驿中等待钓者现身。

    魏顺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却知道对方来自县城,这山岭通往县城最近的道路上,最近的馆驿自然是钓者的首选,而一路下去,正是从县北入城。

    认清了衣着相貌,高斗与梁发各自行动,配合的天衣无缝。此时钓者转往东门入城,在北门附近等待许久的梁发自然也是一路随来,跟着进入了县城之内。

    城北的山路不太平,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并不影响整个县城的繁荣。车队,商队,形形sèsè的人等多得好似蚂蚁,毕竟此县靠近蜀郡——那是汉王朝如今最繁华的地带之一。

    从蜀郡出来北上,难免不经过此处,既然城北的山间小路有匪患,大家走官路也就是了,慢是慢了些,胜在安全。况且大家都这样走,速度都是相同,所谓的慢实际上早就被人习惯了。

    梁发这种落魄衣着的卑贱之徒,在城中也是有不少的,无论蜀汉的经济如何强盛,总是免不了有最下层的存在,这在任何环境体制中都难以避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人为己,自然有竞争法则之下的失败者。

    管你是家境贫寒,还是曾经富有,总而言之,天竟物择之下,必然的结果而已。

    过往的商家路人,没有功夫搭理梁发,遇到道路拥挤之处,衣着光鲜之辈还是躲着梁发,唯恐晦气沾身。

    梁发的装扮是落魄,可没有乞讨的意思,有心人想帮助一二,也是不好张口。东张西望的看着,眼角却是从未放松前方的身影,那钓者到了这人群之中,行走速度也是慢了下来。

    由城东转悠到城南,不费什么时间,钓者匆匆的进入了一户大宅之中,梁发则在附近巷子口出背靠墙壁坐了下来。

    大宅里看护门户的下人东张西望一番,便缩回身子关上了大门,此时梁发方才斜眼好生打量这户人家。

    红墙绿瓦,一看就是考究的宅院,大门的牌匾之上出人意料什么都没有写,这倒是让人好奇不已。

    心中一动,梁发拄着竹仗颤颤悠悠的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巷子口。巷子口的另一侧,有一食肆人满为患,那用膳的食客露天而座,饭香四溢,梁发竟是流出口水,用水不断擦拭着。

    食客们见了均是一脸的厌恶神情,身形动了动,隔断了梁发与美味的视线。梁发一脸无奈的缓缓离开,顿感心中压力一轻。

    宅院之内,钓者负手而立,在等待什么,一名劲装中年男子不知从何处回到院落之内,微微颔首道:“寻常贱民,不用多疑。”

    钓者松了口气道:“常年与这些亡命之徒打交道,时至今rì也是不敢有丝毫放松,主人可在?”

    那中年男子道:“主人方自出城,迎接本县县令去了,发生何事?”

    院墙之外,消除了被人窥视之感的梁发一脸严肃,缓缓绕着宅院而行。方才自己突然感到一股视线与压力,显然是钓者的同伙盯上了自己。若不是自己反应机敏,装的有模有样,恐怕已然被对方识破身份了。

第二百五十章 出洞(下)

    012-12-16

    院落清幽古朴,绿苔爬上斑驳的墙壁,不断扩大自己的领地。院中的花花草草虽然茂盛,却整齐划一,显是有人经常修剪之故,顺着草木从中的石砖路走下去,便是宅院的大厅所在。

    厅堂十分宽敞,八扇的大门雕琢jīng致,古sè古香,儒雅之中不失威严肃穆。大厅上一应俱全,仆役侍女分列左右,主人之位空悬,钓者与那劲装中年人坐在客座位置上一边饮茶,一边商讨。

    “主人此去恐怕是扑了空,那县令郭然已经死在魏顺手下了。”钓者的声音很是清晰,音量压得很低,站在大厅之中的仆役侍女根本是听不清楚内容。

    “哦?新任的县令有如此手段?这样看来,魏顺一方也是损失不小。”劲装中年人闻言奇道,只是音量同样压在了一个只有自己与钓者才能听清的范围。

    钓者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道:“我已去事发之地查探,郭然一方全军覆没,魏顺一伙也只剩下啸天狼与三名手下而已。那车中的财物是货真价实的,只是魏顺对我等提供的情报已是非常不满,若不是我镇定,恐怕早已人头落地了。”

    中年劲装男子笑道:“以先生的智慧玩弄魏顺这等卑贱之人还不是随心所yù,我等与魏顺不过是合作的关系罢了。先生无恙归来,想必是有所打算。”

    钓者一脸诡笑道:“那魏顺对我等已经心存芥蒂,县令之死非同寻常,稍有差池便是大事。”

    “哦?那魏顺一身功夫可是了得,就算如今势单力薄,恐怕也不易对付。况且主人素来倚重此辈,如今主人不在,先生此举是否……”

    劲装的中年人谨慎无比,听出了钓者的弦外之音,连忙摆手道。

    端起茶盅,一股清香扑鼻,热乎乎的白气向上漂着,渐渐朦胧了钓者的嘴脸。品了口茶,钓者缓缓叹道:“郭然这县令一死,朝廷必然深究,那呼雷阙神出鬼没,就算主人有些手段,严峻形势之下,如何使得?”

    “那魏顺不过是叛党余孽,又桀骜不驯,心怀怨气之下若是藏身不住,我等岂非坏了主人的大事?况且那十几车财物就在小路之上,时间一久,又藏不住,事情总要败露的。”

    想了想钓者所言倒是合情合理,劲装中年男子沉吟片刻道:“事情倒是可以如此解释,依我之见还是等待主人回来才可,你我还是不宜轻举妄动。”

    钓者冷笑几声道:“主人一时离开,你我坐视此等情况不理,待那魏顺跑了,又或是财物被他人发觉,事情曝光之后,试问还能如何挽救?被杀的郭然先祖乃是郭攸之,事情根本没法善了。”

    “届时主人震怒之下,恐怕你我命不久矣了!”

    听钓者如此说,中年劲装男子也是冷眼以对道:“先生这是威胁我么!?须知没有主人的吩咐,我是不会轻易调动人手的,更没有义务听先生的指挥!”

    脾气一上来,音量便难以控制,此时二人怒目而视,大厅中的仆役与婢女均是向这边看来,带有些许慌张的神sè。

    “你们都退下!”钓者站起身来,手臂一挥,脸上怒sè腾然。

    仆役婢女见这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本就是不想留的,如今有人赶倒是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趁机散了。

    劲装中年男子依旧稳坐不动,缓缓说道:“主人若是认为魏顺仍有价值,你之举措必然遭到主人责罚,此等事情某断断不会参与。”

    钓者转身冷笑道:“是啊,主人确实会责罚与我,可你是否想过,假若主人回来之后,发现魏顺毫无用处,反是暴露我等行踪的累赘,成为了众矢之的,你我又要面临什么呢!?”

    “哈,少在这里危言耸听,那魏顺被主人养了许久,早就言听计从。除非先生你存心暴露其行踪,否则凭借先生的手段,那魏顺销声匿迹并非难事!”

    劲装中年男子显然与这钓者不是一个系统,却是手中握有重要的战力,此时就算钓者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仍是不值一哂的样子笑道。

    钓者怒极反笑道:“这次中了郭然算计,魏顺已把这笔账算到了我等头上,你认为就算安排好了一切,魏顺仍然会言听计从么!?没了手下的支持,那魏顺又怎会安分?”

    “嗯……容我想想。”劲装中年男子对于这钓者也是带有几分忌惮,见钓者确实是动了真怒,不禁细想起来。

    自己并非是惧怕钓者,而是忌惮其智慧。钓者辅佐主人多年,就算是主人对其也是赞不绝口,许多事情都交给钓者去办。以钓者的智慧,真是判定事态严重到了如此地步,恐怕这事儿还真就是没有缓机了。

    钓者傲立大厅之上,冷峻无比,感受时间的流逝,不耐烦的情绪愈加明显。可要把事情做得干净,凭借自己手中的力量是断断难以办到的。那魏顺的武艺高超绝伦,肯撕破脸皮的对自己下手,虽只是恐吓,但昔rì的情分恐怕已经是弱了。

    说到底主人这里需要魏顺提供财源,魏顺同样需要赃款来扩大自己的势力。要聚拢个五六十人不是什么难事儿,难得是这五六十人身手都是不差。其中任何一人放到外面,都是能够聚众起事儿的小贼头。

    这都是魏顺亲自收拢的jīng锐,为了什么自己也能猜得出几分。只是主人也是需要魏顺这强有力的臂膀,借用魏顺强大的战力,才一直按兵不动。

    而今魏顺失去了所有的手下,也失去了被主人看重的实力。在此基础之上,反倒是因为杀了新任的县令,势必成为朝中各路人马针对的目标。此消彼长之下,这样的祸患绝对是留不得的。

    若是rì落之前,自己不能如约而至,以魏顺的狡猾必然自行遁逃,届时事情就难做了。

    偷偷摸摸的暗中行动尚可,明目张胆的举措哪怕是主人,甚至主人之上的人物,也是不敢做的。

    看出了钓者的急迫与不耐,劲装中年男子叹道:“好吧,这魏顺看起真是一个威胁,我可以派人协助你,只是要确认对方的战力才可。”

    见劲装中年男子同意支援,钓者大喜道:“如此甚好,替主人拔去这隐患,你我必当受到主人嘉奖。魏顺胸腹遭受重创,高估之下也要战力减半,那啸天狼行动不便,一臂转动不灵,余下三个喽啰不足为惧!”

    “哦?想不到这般容易?”劲装中年男子嘴里这般说,却是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

    钓者笑了笑道:“车上财物多少,你知我知,不用我多说了吧!”

    “好吧,我这就去调遣人手随先生一同前往,魏顺乃是一头凶兽,先生好生小心便是。”劲装中年男子见钓者明白自己的用意,顿时乌云散尽,走出大厅。

    片刻之后,府门大开,从这古朴的宅院之中竟是行出了十余辆车仗,五六十人,整整一支车队。

    若有行人见了,必然不以为怪,在这县城有些钱财家业的,谁家不经商呢?

    车队穿街过巷的到了北门,随即一路北上而去,在车队之后,梁发早换了身衣装,快马加鞭的从其他小路给魏顺等人通风报信。

    比起车队的速度,只要梁发不是步行,自然可以赶在前头。毕竟车队的速度和单人骑马要差上许多。想不到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宅院中,竟然有如此多的人手。

    尤其是车队中一些人衣着普通,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高手风范,这等棘手的家伙,加上几十名打手,那魏顺不过三五人,如何不死!

    县城之中,高斗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留在了县城,对于这家宅院的情况,自己打听了一些,想具体了解,唯有等待时机。

第二百五十一章 围杀(上)

    012-12-17

    横刀立马,状若鬼神,青锋过处,万军辟易,可叹两万魏军,竟是少有上前之辈,一时间被文鸯气势震住!

    魏将石乔死了兄长,自己更是伤势不轻,好不容易喘息匀了,见状又是火起骂道:“都给我上,畏惧不前者,尽斩!”

    身为主将一句话传下,自有亲兵挥舞刀枪上前压阵,各部兵将见了唯有缓缓向前,缩小包围圈。那些亲兵虽然人少,但对于石乔是绝对忠心,在军中的战斗力与规格待遇同样超过了寻常兵将。

    有这批人压阵,魏军渐渐恢复了攻势。

    百余蜀军一脸悲壮神sè,力拼到此可谓是豁尽全力,彼此相携而立,各自握紧兵刃。这一战,已经完成了大将军的布置,这一战,已是人生的终点。

    “哼!”冷哼一声,文鸯也是人困马乏,长刀在空中一挥,自有一股凛冽杀气散发而出。

    正小步上前的魏兵魏将见了,禁不住裹足不前,蜀军不过百余伤残,这文鸯仍是有如此战力,自己上前还不是死字一个?

    “咳咳,一群废物,杀!”石乔看得心急,更是恼火,两万人马岂有被一人威慑的道理?

    语音方落,忽然四方大乱,竟是无数蜀军兵分数路杀至!

    无声无息,悄然掩杀,蜀军来的突然,来的蹊跷,来的出乎意料!魏军毫无准备,尚无反应,中枪倒地者不计其数,早被蜀军冲入阵势,切入要害,乱了阵脚,乱了心神!

    四方混乱,喊杀连天,魏军根本来不及阻止反抗,聚集兵力,分不清东南西北究竟哪里来的蜀军,犹如无头苍蝇般乱成一团。

    “啊?怎会如此!哪里来的蜀军?”犹豫不决,惊魂未定,博浪将军石乔四下张望间忽然后方一阵混乱,不禁回头望去!

    但见魏军好似水浪般被一支蜀军强行冲开,那为首的蜀将威风凛凛,虎虎生威,手中一杆大刀于乱军之中好似削瓜切菜般,杀的沿途拦路之魏军抱头鼠窜,死伤狼藉,背后一面大旗上书“汉虎威将军文虎”字样。

    “你……!”

    惊讶无比,怒口大张,然对方之速,对方之刀,快的无比绝伦,竟是从自己身侧一掠而过,凄惨的表情挂在不可置信的脸上,石乔落马身亡……

    “兄长坚持住啊!阿虎来也!”心系兄长安危,文虎率领三千铁骑长驱直入,一击杀了魏军主将,扑奔阵势zhōng yāng来救文鸯。

    绝处逢生,百余蜀军激动的痛哭流涕,不惧伤体,不惜xìng命,在文鸯的带头之下奋力冲杀魏军。那魏军纵然人数不少,此时遭到蜀军数路人马突然袭杀,早已溃不成军,就算百余残兵,也是无人理会。

    魏将赵辰见石乔阵亡,蜀军不断杀来,暗呼不妙,率领自家千余人马想奋力冲出阵势,不想迎面一名蜀将抡动大铁刀拦住去路!

    见来人铁刀,铁甲,更是铁面,赵辰暗道不妙。汉军之中唯有一人如此特点,舍罗宪其谁!?

    “大将军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汝等还不下马受降!”罗宪铁刀一震,冷冷喝道。

    “哈!先胜过我之长枪再说!”赵辰不敢耽搁半分时间,心知这一关并不好闯,可要活命,唯有硬闯!

    长枪迅捷,铁刀刚猛,赵辰不愿硬拼,手中枪一抖,映出无数枪花虚虚实实罩向罗宪!

    武艺高超者,挽出枪花并非难事,瞬间挽出如此多的枪花方见功力,赵辰枪法jīng妙,此时为求活命已是全力施展,毫无保留!

    “武艺不差,吃我这刀!”虽是对手,亦是赞叹,罗宪口中轻喝,毫不理会对方虚虚实实枪影,力贯全身的一刀劈下!

    枪影虚实难辨,更难揣摩,对手往往迷惑之间便中了枪,着了道。奈何罗宪化繁为简,一刀划落,目标直取赵辰项上人头。就算你枪法jīng妙,隐藏的总归是枪,而非人。

    攻其必救,此乃最为简便之道。

    “哎!”一声叹息,赵辰暗赞罗宪不愧是蜀汉大将,果然名不虚传,懂得破解自己枪法的道理,这一仗恐怕凶多吉少。

    “嗖!”

    “呃啊!”

    便在此时,冷箭突至,赵辰淬不及防顿时中箭落马,被四周蜀军死死按在地上,捆绑个结实。

    扰了兴致,罗宪眉头微皱看着一名蜀将纵马奔来,收起长弓抱拳道:“战况紧迫,不容迟缓,末将唯有得罪了,还望罗将军恕罪。”

    “你做的不错,速速整合兵力依照大将军指示行动,不可耽搁时间!”想起这次的作战任务,一股紧迫的窒息感让这身经百战的铁汉也是十分不适应,罗宪不用多想,便做了回应。

    群龙无首,魏军乱作一团,在蜀军的挤压堵截之下,死伤惨重,想夺路而逃,谈何容易?

    乱军之中兄弟相遇,千言万语化作无语,文鸯,文虎兄弟二人双刀并举,率军厮杀,犹如虎入羊群。那魏军被文鸯一人杀的胆寒,而今混战之下更是抵挡不住蜀军攻势,加之死者无算,无人指挥,两万魏军竟是片刻之间被蜀军屠戮半数,余者散逃……

    话说魏军大将卢钦,王炬奉了晋公之命迅速回援中军,一路之上但见远方黑烟滚滚,心内更是焦急。

    “晋公强兵在握,蜀军怎会得手?”卢钦心中暗自觉得事情突然,不禁问道。

    王炬同样在心里嘀咕不断,见卢钦与自己想法相同,迟疑道:“前方黑烟缭绕,怕是蜀军用了火攻,晋公为求谨慎召回我等也不稀奇。”

    “嗯……不对!蜀军从小路而来,如今风向不定,怎敢使用火攻!”卢钦猛地勒住马匹,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报!不好了,后方杀声大作,战况有变!”后军的魏将听得后方情况不对,急忙前来报告。

    卢钦与王炬对视一眼,猛拍大腿道:“此乃调虎离山之计,速速回援!”

    鼓声震天,锣声齐鸣,箭如雨下,矢若飞蝗,朗朗笑声回荡四周:“哈哈哈哈,时至此刻,悔之晚矣,还不受死!”

    两万魏军乍逢蜀军突袭拦路,顿时受创,卢钦,王炬二将哪怕武艺高超,也是身中数箭!

    “不好,中计了!”卢钦挥舞手中兵器抵挡箭矢,焦急的望着四周不断杀出的蜀军。

    王炬目光如炬,看着前方拦路的蜀将不是旁人,正是曾经的魏国上将,而今的蜀汉之臣,羊祜!

    卢钦也是看到羊祜,只不过目光却是落在羊祜身旁一人身上,那人虽然换了衣甲,但那张脸自己却不会忘记——正是方才传晋公口谕之人!

    事已至此,一切明朗,蜀军便是要将魏军分为两半,然后各自围歼。远远滚滚黑烟预示着司马炎的中军应当也是遇到了麻烦,后方阵阵杀声代表石乔的魏军正与蜀人激战。

    这一刻,是进是退,要立即作出选择,刻不容缓!

    胸前银髯迎风飘散,羊祜看出二人迟疑,微微一笑道:“不用多想,大将军早已布置下各路人马,此战司马炎有死无回,是战是降不用多想了!”

    “哼,你这卖国老贼,也敢在此猖狂!”王炬勃然大怒,拍马抡斧便yù上前,却是被卢钦伸手拦住。

    “战况不明,力拼无益,我料石乔必然溃败,我等先行寻路而逃,再做打算。”

第二百五十一章 围杀(下)

    012-12-17

    兵锋四起,烽火连天,蜀军战略布置已成,此时全数发动绵密攻势,让魏军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文鸯的五千将士没有白白牺牲,五千的兵力让魏军轻视,却也让曹魏三十万大军停滞不前。更重要的是,文鸯等人的舍命冲杀换来了巨大的空间让蜀军的计划得以实施。

    司马炎的三十万人马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被分割为三段,前一段乃是围杀文鸯的四万多名魏军。有此向后需要经过二十余里方能见到司马炎的中军。

    这二十里不算远,但足以让羊祜布下计策,伏下兵力,伏击回头的魏军先锋了!

    与此同时悄然跟近的蜀军也利用魏军先锋身后的大片空隙,成功迂回包抄了蜀军,从而达到歼敌的效果。

    此时的司马炎仍然处于蜀军各路冲杀之中,稳坐中军车仗内,困守原地不动。殊不知自己与前后两军的联系早已被蜀军切断。

    激战一个时辰之后,蜀军抛下无数尸首而退,此时魏军心中稍安,司马炎连忙命人打探四方情况。

    片刻之后,却见卢钦,王炬二人带着数千残兵回转,言前方遭到蜀汉大军伏击,四万魏兵也只不过跑出这么些人罢了。

    司马炎听罢不由得面sè一沉,把眼去看秦秀。若非这秦秀主张原地不动,奈何前方二十里外的大战竟是得不到分毫的支援呢……

    只是眼下还不是论罪的时候,那蜀军撤倒是撤了,却是未曾有半分停歇。原本袭击中路魏军的蜀人此时竟是全数杀奔后方,而正面击败魏军先锋的羊祜也在杀来的路上。

    就算再不知兵的,此时也明白蜀人的用意了。

    以羊祜缠住曹魏大军,用重兵攻取那屯粮之所!

    这次不等秦秀言语,司马炎已经坐不住了,两个时辰不到,自己已经先后折损了前部七万人马,加上各处激战的死伤,可谓是损失惨重。反观蜀军在各处战场与魏军有对等的伤害,唯独是前锋一战,五千死士赚了自己七万兵力!

    真若是针锋相对的战败,司马炎倒还能接受,问题是这七万人马便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硬生生的被蜀军歼灭,堂堂晋公颜面何存!

    “传我军令,全军速速后退,护卫粮道!”不等其他人言语,司马炎纵身下了车舆,飞身上马,不容任何人质疑自己的决定。

    秦秀自知罪责不轻,此时难以开口,余者见蜀军如此威猛,自家三十万大军弹指之间十折二三,早有了避战之心,如今晋公亲自下令,众人自是乐不得的拥护晋公号召。

    唯独张华沉吟良久,无奈摇头,方才跟随大队而去。

    能够凝聚如此多的兵力与各方实力出战,已经让自己身心疲惫,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在分配兵权战略的问题上,自己更是难以独断专言。各大家族奋力支持司马氏与蜀军决战,这已经是卖了天大的面子,情理之间张华在军权分配之上,便难以插嘴。

    这朝中知兵能战的文武并非是没有,可大多数都在杜预麾下,困在宛城之中,自己这边也是有不少能征惯战的将领,可惜职位多是低微,连在晋公眼前的资格都没有,遑论提出什么战略战术了。

    蜀军一分为二,此乃必然之势,就算蜀汉全师杀来,此间魏军也足以与之匹敌。这般形势之下,大军理应一往无前,直逼宛城之下,让蜀军没有实战谋略布置骑兵的地理空间,只能与魏军硬拼。

    如此方才显得魏军兵力众多的优势。

    假若想和姜维,羊祜等人在战略战术上一较高下,恐怕即便是杜预来了,也是败多胜少,何况晋公与秦秀之辈乎?

    促成兵家壮举已然让自己得罪了太多的人,饱经低谷之后的张华,在此时此刻,已然知晓明哲保身的道理。就算自己被晋公重用,就算自己才华横溢,得罪了各大世家朝臣,同样难以自保。

    此间战事似乎告一段落,然宛城战场上早已成为人间炼狱!

    魏将奋勇人人争先,汉军雄壮誓死抵挡,十万魏军,八万蜀军在宛城之外展开激战!

    没有奇谋巧策的布置,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杜预清楚唯有击溃眼前蜀军,全师北上接应晋公,才能对蜀军造成致命一击;柳隐有何尝不明白,自己面前唯有战胜魏军一途,除此之外,便是死!

    困守数月,魏军上下人人兴奋不已,跃跃yù试,战事一开各自争先投身其中,勇猛异常!

    退无可退,唯有死战,汉家兵将早有觉悟,擦亮枪锋,磨砺大刀,只待魏军杀来便是拼死一战!

    十八万大军好似洪水猛兽在宛城之外的广袤战场上翻腾角逐,永无休止,激战一个时辰早已血流成河,尸满沟壑。

    四周血sè弥漫激荡眼底,周遭惨呼厉喝充盈耳畔,柳隐纵马扬刀突杀在前,银然白发沾满血迹,一身铠甲亦见残破。

    身为三军主将柳隐身畔自是jīng锐,然混战多时不少兵将早已散落战场之中,难以跟随。一阵猛杀猛冲击溃了一支魏军,弭平了一处隐患,忽见前方两支魏军夹击而至!

    魏国大将夏侯豹高举锯齿狼牙刀,人如虎豹,眼如鹰隼,紧盯柳隐不放,口中啊呀呀叫唤不停,挥刀杀来!

    另一侧魏国大将史赫一声不吭,闷头引兵从侧翼杀至,掌中宝剑甚是犀利,挥洒之间拦路汉军惨亡!

    面对杜预麾下两大猛将夹击,柳隐怡然不惧,冷喝一声沉风宝刀一展,与夏侯豹,史赫二人短兵相接,战在一处!

    锯齿狼牙刀锋利无比,刀上锯齿锋利之处挂着血芒,大刀舞动之下,隐隐腥风袭人,宛若野狼噬人,凶残无比;宝剑不过三尺青峰,攻击范围有限,可在史赫手中犹如蛟龙,一挥一洒剑气纵横,伤人于无形,杀人于眨眼!

    双方主将交锋,麾下兵将各自战在一处,柳隐以一敌二全无惧sè,饶是对战的夏侯豹与史赫二将也是暗惊这老将竟是如此能战。

    狼牙虽利,难破沉风;剑气无形,不近其身!

    鏖战多时,三人仍是难分胜负,这柳隐不急不躁一杆沉风刀稳稳缠住魏将,其气脉悠长,奋战多时毫无困倦之sè。

    便在此时,此间缠战早已引起了附近战团之内一名魏将注目,这魏将黝黑的匹夫自有一股坚毅神情,头上斗笠早已残缺不全,手中大铁枪卷动如风,挡者披靡,正是魏国大将乐广乐彦辅!

    “嗯?观那旗号,乃是汉将柳隐,杀得此人,蜀军不战而溃矣!”

    纵马回身,乐广看得仔细,目光坚定的说着。身旁一名魏将浑身浴血,却是一脸兴奋神情,方方正正的脸庞上,一双亮眸嵌在其中,端得是jīng神倍添,正是魏国猛将苟晞苟道将!

    “哼!看某斩此人立下头功!”

    见柳隐正与夏侯豹,史赫杀的难解难分,苟晞一催坐下战马,率领亲兵直冲而去,身后乐广微微一笑,长枪挥洒紧随其后。

    看看将近战团,附近蜀军先后杀来拦截,却是不及苟晞,乐广二将勇猛,哪怕前仆后继,仍是阻不住这两头猛虎来势汹汹。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看到魏将汹涌齐聚,早急坏了柳隐的两名爱子,柳充,柳初。

第二百五十二章 待价而沽(上)

    012-12-18

    鸟飞草长,夕阳渐下,不归路上车轮碾过,又见商队……

    四野百姓见了,多有叹息摇头,亦有讥讽嘲笑,昨夜那商队顺着山径一路北上,今早曾有好事胆大的村民远远张望,但见木石拦路,便不敢上前。

    这山径素来是通畅的,有木石堆积拦路,唯一的定论就是强人所为,那么昨夜的商队恐怕是玩完了,眼前的呢?

    炊烟一如往常的升起,车队却是匆匆掠过村落,马不停蹄的进入山中。

    骏马嘶鸣,烟尘滚滚,空荡荡的车箱因为马车过快的速度不断咣当起来,声声响,响声声,是赶路人心情急迫,或是有重要的去处急迫待往?

    rì头慢慢的被山岭拦住,四周的光线也一下子变得昏黄,山风吹刮,草木摇曳,饶是钓者智珠在握,此时此刻也难以避免忐忑的心情。

    “这般赶路仍是如此时候,希望魏顺不要离开才是。”

    尽全力赶来的钓者心中打着鼓,敲着锣,万般设计都是针对魏顺依旧守在财物身旁,未曾离开。

    只是时间,不等人啊……

    “前方不远之处,便是目的地,众人听我号令,不可鲁莽行事!”

    熟悉的所在隐隐可见,钓者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却也不忘嘱咐一干手下,不可露出破绽。

    “车队来了,车队来了!”

    一名喽啰登高远望,见到车队前方马背之上的乃是钓者,兴奋的回头疾呼,那声音传得远远,让不断接近中的钓者如释重负。

    原本拦路的木石等物早已清除的所剩无几,地下不过碎木石子,并不影响车仗的往来。三名喽啰并排而立,看着车队缓缓停下,一脸的喜sè。

    “顺爷在么?”

    掠下马车,钓者双手背负,看着三个喽啰打听道。马车之上,车队之中四五十名汉子身手利落,各自下了车马忙碌起来。

    “先生迟来一些,某倒是准备走了!”

    粗犷的声音,粗犷的身形,粗犷的大刀背在肩上,魏顺经过一天休息,气sè恢复了不少,衣衫却是没有更换,从三名喽啰身后的车仗之中缓步走出,眼神戒备的扫视钓者以及钓者所带来之人。

    “短短半rì时光,哪里难得住顺爷,我此番回去筹备车仗稍微耽搁了些时间,沿途来时道路又不甚易行,还望顺爷多多包涵。”

    笑意在脸,钓者拱手客气的说着,有意无意的眼神却是把魏顺打量个通彻。

    “废话少说,杀了县令非同小可,准备安排我等如何藏匿?”

    从昨晚激战,到一rì的等待,损兵折将的魏顺如何还有耐xìng?此时急切打探起自己的未来,言语之间没有半分的亲近之意。

    对于魏顺的脾气,钓者很是满意,历经如此剧变,仍若是一副好脾气,那才是见鬼了!

    “藏匿之地点我已选好,一应所用俱全,顺爷无须挂心,待运走这批财物,我当亲引顺爷前往一观。余下之事,便交由我来处理即可,保管顺爷你可安然无恙的避过风声,主人那边也愿意出资帮助顺爷招兵买马,东山再起!尽管放心吧!”

    一番话说来可谓面面俱到,魏顺略一思忖,旋即道:“安全与否,不是磨嘴皮便让人相信,且说出你之安排,某自有度量!”

    钓者闻言眉目一挑,看着魏顺不由笑道:“哦?顺爷与我家主人亲密无间,合作多年,此时此刻,心中竟是存有疑虑么?”

    魏顺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显而易见的道理魏顺清楚得很,非是不信任先生,而是确定某之安全。先生只需说出如何匿藏我等行踪,某自行判断是否安全。”

    “哦?”

    拉长了声音,语调充满质疑,钓者一手仍是负在背后,另一手轻捻自己的须髯,一双锐目审视眼前的凶人,盘算接下来的动作。

    魏顺也是身形一转,背对钓者道:“某若落入官府手中,对于先生这边相信也并非好事。在此基础之上,魏顺诚心诚意等到rì落,先生竟连一丝安排也不肯透露,换做先生,难道不会有所疑虑么!”

    “哈,非是我不愿透露,而是事关重大,此处非是谈话之所,顺爷你误会在下了。”钓者微微一笑,缓缓解释道。

    转过身躯,看看钓者身后的四五十人,可谓是人多耳杂,自己的藏匿地点事关重大,自然不能在如此场合说出,魏顺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妨让兄弟们先行转运财物,你我在僻静之处仔细商谈,如何?”

    钓者见魏顺与三名喽啰拦在路上,隔断了自己与那十余车财物的道路,此时心中想先行确认财物是否安全,于是提议道。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某倒是急着确认某之安全,先生若如同某一般抱有诚意,还请随某来吧。”

    微微摇头,对于钓者的提议魏顺并不认同,转身步入车仗之中,也不管那钓者是否跟随。

    对于钓者而言,杀掉魏顺一伙人,断绝朝廷针对此事时有可能查出的线索,避免引火烧身乃是首要之务。除此之外,便是那十几车的财物,若有可能定要带回府中,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事情若是紧迫,哪怕舍弃这十几车的财物,也要杀尽魏顺一伙人。眼下魏顺谨慎非常,对于自己这边几十人的阵仗不可能没有防范。自己手中的力量足以杀死魏顺等人,但魏顺已经走入车仗之中,此时发动,魏顺是抽刀杀回,还是从另一侧迅速的逃离?

    “嗯?好吧,你们在此等我的消息。”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钓者深知眼下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机会只有一次,跑了魏顺,满盘皆输。

    双手背负,钓者神sè从容的跟在魏顺之后,来到了车仗堆积之处,一双眼睛四下打量,是看那车上的财物,更是寻找一人,寻找一个本应在场,却迟迟未见之人——啸天狼陈灵!

    作为魏顺的副手,啸天狼陈灵的身手与机智自然不差。钓者方才迟迟不肯发动,除了没有掌握有利的时机之外,最重要的便是陈灵不见踪影。

    也许陈灵便在附近窥探,也许陈灵早已藏匿他处,杀了魏顺,相信不在场的陈灵定会鱼死网破,投案自首。自己的筹划百密一疏,可这魏顺也不是易与之辈啊!

    “这是?!”钓者看到车仗中的财物都集中在七八辆车上,却是无一例外的靠在悬崖一边,而非山壁之侧。藤蔓绳索缠绕不断,把装满财物,半身悬空的车仗稳稳连在山壁之上。

    穿梭在半空之中的绳索藤蔓纵然粗壮结实,但若有人切断绳索,保管这无数财物都会随着悬空半身的车仗坠入悬崖之中,山涧之内!

    来到山壁下,伸手拽了拽顺着山壁垂下的藤蔓,魏顺略带悲凉的道:“虎落平阳,某不能不做最坏之打算,还望先生谅解。”

    钓者眉目跳了几下,一脸愠sè道:“顺爷之做法虽然情有可原,然你我相交多年,合作无间,此时此刻,如此做法未免让人心寒啊!”

    说话那三名喽啰也是跟随在钓者身后,来到了山壁之下,与魏顺一起抓着藤蔓,向山壁之上攀爬着。

    几人伤势不轻,攀爬起来动作缓慢,又不连贯,却是动作一致,显然魏顺早做下了安排。

    “先生若是有心,便随某上山一探,若是无心,请自便吧!”

第二百五十二章 待价而沽(下)

    012-12-18

    夕阳西沉,渐渐到了掌灯时分,山岭之中寒风依旧,山径之上随钓者而来之人皆是点起了火把,把黄昏之sè硬生生照得亮如白昼。

    无论钓者如何追问,魏顺皆不作答,只是闷声不断攀爬。这山壁虽然高耸,可已魏顺的伸手爬到山壁之上不过片刻功夫罢了。

    一心剿灭魏顺等人,毁尸灭迹,而今啸天狼陈灵不在,杀了魏顺等于撕破脸皮,适得其反。

    别说是自己动手,眼下如果不跟随魏顺爬上山壁,那么魏顺一定是头也不回的就此一刀两断。

    “嗯……事关重大,眼下只有虚以委蛇,方可稳住魏顺,过后再图良谋不迟。”

    想到这里,钓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顺爷你如此多疑,实在是让人伤心,你无情,我不能无意。罢了,便随你好了。”

    言罢,钓者也是抓着一根藤蔓顺着山壁向上攀爬,留下两支车队,四五十名手下举着火把在山径下等待。

    缓缓思索,山壁之上会是何种的等待,手脚并用眼看到了山壁顶端,钓者忽觉脚步声响,心下顿生jǐng觉!

    抬头注视,但见魏顺俯身探手,倒是没有敌意。心思一动,抓住魏顺的手臂爬上山壁,钓者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方四下打量道:“假扮县令之人估算脚程傍晚已至,相信郭然之死隐瞒不过明早,若要脱身唯有今晚,顺爷如何打算?”

    钓者肯随着自己来到山壁之上,魏顺脸sè有了几分缓和,想了想道:“先生素来多智,还望指点。”

    “哈,顺爷你可真是多忘之人,方才还是百般不信,如今倒是询问我这不值信任之人么?”

    自从上了山壁,魏顺明显整个人都是放松许多,钓者见状不失时机故作刁难,亦显自己也是动了真怒。

    果然魏顺脸上赧然之sè一闪即逝,哈哈笑道:“魏某如今是穷途末路,凡是不得不小心行事,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先生万勿见怪。”

    负手身后,钓者仰首看了看天sè,山壁之下亮如白昼,倒也能照耀这山壁之上。月亮尚未露头,可天sè昏暗无比,但见山壁之上除了自己与魏顺之外,便是那三名喽啰。啸天狼陈灵的身影仍是没有,用来固定山径上,悬崖边装满财物之车仗的绳索藤蔓,牢牢的缠在大树之上,甚是醒目。

    “顺爷心中对于在下并非完全放心,否则何必站在这藤蔓绳索之下,只要在下稍有不轨之举动,便立即斩断绳索么?”

    心知要想让这魏顺放下心里的防备,有些问题便当单刀直入,不可拐弯抹角,钓者此时娓娓道来,言语之中充满愤慨之意。

    魏顺哈哈笑道:“某这番卖弄倒是让先生见笑了,还请先生道处脱身之法。”言罢,但见魏顺脚步移动到了另一侧,微微躬身表示歉意。

    这般距离已魏顺的身手,想斩断那绳索也不过顷刻之事,钓者心中清楚,嘴上不好明说,也是微微颔首。无论如何魏顺有求于人,必然无法像之前那般戒备,自己也不好说得露骨。

    “匿藏行踪之法不难,只是啸天狼陈灵为何不在此处?”

    钓者目光扫过四周,却是没有发现有人潜藏的痕迹。以啸天狼的伤势,自己全力观察之下,不可能没有感觉,唯一的解释,便是啸天狼陈灵不在此地!

    魏顺看出钓者的用意,忙解释道:“某派他去四周探查,此时尚未回归,既然事情紧迫,先生还是直说吧,我等照做便是!”

    啸天狼陈灵为何不在此地,钓者与魏顺皆是心知肚明,四目相对,钓者呵呵笑道:“也好,郭然死讯传开,官府必然四处抓捕汝等,负责通信之暗桩我已撤去,避免被呼雷阙查出蛛丝马迹。”

    “天sè将墨,正是潜伏出境之时机,一应盘缠衣物我都已带来,稍后取之于你,你们可往涪陵而去,自会有人联络你们便是。”

    娓娓道来,钓者心中暗叹,眼下想动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陈灵在外,自己虽能杀人,却难灭口。唯有动用人手让魏顺等人一路潜逃,待其与陈灵汇合,方能痛下杀手!

    魏顺眉头纠结,想了半晌微微咳了咳道:“某这班兄弟皆是与某出生入死之辈,而今丧命于此,也是天意。手足折损,某实心痛,想不到还要将他们曝尸荒野,情何以堪……哎……”

    “顺爷这般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只须躲过风头,主人定会帮助顺爷重整旗鼓。我自会多备盘缠,供顺爷使用,作为rì后卷土重来之资。”

    钓者嘴上说着,心中不由得暗自讥笑魏顺,说来说去,便是舍不得钱财。话说也不能怪魏顺,近乎全军覆没的财物,而今成了他人囊中之物,这是如何的凄凉?

    “哎……”魏顺仍自叹气,对于这个结果仍是不甚满意。

    “一旦朝廷下令,举国都是缉拿某等,这远遁之策恐怕难行,先生可另有良策?”说到这里,魏顺把眼去看钓者。

    这番杀了郭然,朝廷绝不会善摆甘休,必然全力稽查此事。就算魏顺等人跑得了一天,谁知道明天会是怎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汉家的版图何其大也?

    钓者手捻须髯,看了看魏顺,一丝不妥掠过心头,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别的不说,单是今夜如此多的人手出动,保不齐rì后便被那呼雷阙查一个仔细。时间不能再拖,若是官府派人前来查探,自己这么多人又是空车,根本没法解释。

    “拖拖拉拉非是顺爷你的作风,有话直说便可!”钓者下定决心,开门见山的问道。

    魏顺见状很是满意,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之上,那三名喽啰分站左右,大刀插在石前的土地里,隐隐放光。

    “某左躲右闪也不是办法,重整旗鼓又要时间,左右是要避过这个风头,不如先生带某去见你家大人,以某之武勇,定可效犬马之劳,又无须担心被人缉拿,先生觉得如何?”

    一番话说出宛若晴天霹雳,钓者身形一震,把眼去看魏顺,心中不断盘算对方的意思。

    “哈,以进为退,倒是一步好棋。只是眼下非常之时,如此做难免有惹祸上身之嫌,顺爷算盘打得好jīng啊!”

    双手又回到了身后,钓者脸sè一变,看着魏顺,对于这项提议甚是抵触。

    “先生何必如此介意,我若四下藏身,变数陡增,倒不如与先生为伴,一起为大人效力,如此我不担心,大人与先生也不用担心,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钓者的反应在魏顺的预料之中,准备好的说辞此时脱口而出,进一步试探对方的底线。

    这番话未必说得动钓者,但若是把魏顺带入自家门中,便是站在同一条船上,如此说辞至少可以动摇钓者必杀的决心。

    “天sè不早,先生仍是踌躇,恐怕错失良机啊!”魏顺看那钓者思虑半晌也无动静,又是出言提醒一番。

    额头见敢汗,钓者只觉得背心冰凉,一番思虑之后,竟是出了一身冷汗。下杀手,自己先斩后奏不过寻常事,可若招揽这魏顺成为心腹,进入主人的麾下,却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

    事情如此,时间紧迫,钓者双目一抬道:“此事非是我能决定,顺爷还是先行藏匿,我们大可从长计议。”

    “先生好一个缓兵之计,魏顺自信能够躲过今夜,先生自回去询问你家大人的意思,有了决定再来找我!”

第二百五十三章 攻守(上)

    012-12-19

    屠戮之野,杀戮之原,宛城附近平原之上血sè笼罩大地,近二十大军厮杀阵阵,冲突连连。

    汉将柳隐年近七旬,混战之中力拼魏将夏侯豹,史赫,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爱子岌岌可危,魏将奋勇杀来,柳隐纵声长啸,手中沉风刀路一改绵密缠战,转为狂风暴雨!

    刀如雨落,势若飓风,连斩之下饶是夏侯豹武艺jīng湛,史赫气力惊人也是只有招架功,毫无还手力。

    “柳隐老儿,纳命来!”

    被柳隐迎头几刀杀得狼狈不堪,夏侯豹怒上心头,锯齿狼牙刀一震,竟是舍命向前!

    “强弩之末,犹然硬撑!”

    见夏侯豹不顾自身安危,史赫手拈剑诀,灌注全力,一剑刺出剑气飞斩柳隐!

    与此同时魏国猛将苟晞也是抡刀杀到,一刀平淡无奇般斩下,其角度,时间,速度都是恰到好处,正是与夏侯豹,史赫二将的攻势形成互补!

    苟晞与乐广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苟晞既是到了,乐广自然也不敢落后。黑黝黝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猛地一枪探出,这一枪迅猛之势竟然稳在夏侯豹等人之上,俨然是柳隐面前最难解决之人!

    四将合击,声势惊人,四周蜀汉兵将见状无不惊呼,暗道不妙!

    “哼!竖子不知天高地厚!”

    一声闷哼,震得夏侯豹,史赫,苟晞,乐广四人耳膜发麻,手上气力难免松散。

    便在此时,但看漫天刀影化为虚无,竟是不知去处!

    四将各自发招,眼看得手,却见柳隐身侧风墙乍起!四支兵器或砍或刺,只是与对方的沉风刀轻轻一触,便立即弹开,连暗留的后手都是用之不上!

    “嗯?这是……不好!”乐广反应最是迅速,那柳隐以大刀形成风墙,内中力道千回百转,四人兵器被隔断的刹那,力道已然被化解带消如何伤得了人?

    风止,无刀!?

    本该出现在柳隐身侧的沉风刀,在魏将没有反应的刹那间,早从高处劈下,可怜魏将夏侯豹一生骁勇,来不及惨呼,便身首异处……

    四角缺一,魏将困战之势顿时瓦解,柳隐趁势拍马转身,杀奔附近的战团之中,一杆大刀所到之处血肉横飞,魏兵望风披靡,竟是难以阻拦!

    柳充,柳初兄弟二人破绽百出,面临死地,忽感压力一轻,围攻自己兄弟的魏将竟是扭头跑掉,不由得大喜。定睛观之,竟是老夫舍命杀回,救了兄弟二人。

    “父亲,你无恙吧?”柳充担心老夫体力,不由得关心道。

    “你二人且随为父杀敌,不可散之!”

    得半刻喘息,见史赫,乐广,苟晞三将又是追杀而来,柳隐微微颔首,吩咐爱子不可离开自己的身边。

    柳初瞪视魏将,见状挥刀叫道:“依仗人多围攻我父,算何英雄?魏人皆是无胆之辈也!”

    折了夏侯豹,史赫等三人正自恼怒,见柳初口出秽言,不由得更是恼火。当下苟晞拍马抡刀怒战柳初,乐广跃马挺枪力拼柳充,史赫挥舞宝剑缠战柳隐,两国六将捉对厮杀,好不热闹!

    杜预麾下这十万人马志在击溃眼前的八万蜀军,当仍然有部分人马保持突围的态势,唯有突破重围,才能彻底打乱蜀军的阵势,如此方有获胜之机。否则单纯凭借兵力的消耗,就算击溃了蜀军,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突围之主力尽在大将马隆麾下,横野将军戴振,厉锋将军许定,游击将军张方三大猛将各引本部人马轮番冲击蜀军阵势,杀意不断高涨!

    蜀军在此处集结了万余兵力,阵列整齐,死命抵挡魏军的猛攻。前沿盾牌军手中的盾牌几近碎裂,长矛兵与刀斧手也是折损了不少,激战一个时辰之久,已然是没了阵列的形状,只能咬牙硬挺不让阵势断开,死死守住要道。

    一阵冲突过后,又是数百尸首躺在地上,血染大地。守阵的蜀军一番悸动之下,连忙伺机喘息,不想迎面又是一军杀来,竟是不给蜀军丝毫恢复气力的机会!

    双鞭挥舞,打得蜀兵蜀将脑浆迸裂,铁骑纵横,杀得蜀人胆破心惊!横野将军戴振带着本部七百余骑冲入阵势之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饶是万军之中,也是视若无人,横扫千军!

    看到蜀军阵中令旗数变,几路蜀军前来支援戴振猛攻之处,魏军阵中的马隆冷笑不已,手一举,令旗也是随着变化。

    “哼!且退!”

    杀得正是xìng起,戴振见马隆召自己回阵,也是不敢怠慢,一声吩咐七百余骑好似旋风一般,迅速撤出蜀军的阵势。

    与此同时,在蜀军侧翼,厉锋将军许定早已按耐不住,见该自己登场,猛催胯下战马,手中大刀舞动如飞,纵马撞入蜀阵之中,大开杀戒!

    这万余蜀军牢牢的驻守在交通要道之上,任凭魏军怎样攻杀也是咬牙不退,阵中两名蜀将见魏军攻势凌厉,却无太大的担心。

    “马隆此辈诡计多端,我等在此久守,恐怕不利于战,诸葛你有何看法?”

    说话的乃是蜀汉大将杨宗,在当年襄阳一战之后,如今早已成为蜀汉军队系统中的红人,更是锤炼出一身的功夫。

    被唤作诸葛的,自然便是诸葛武侯之孙,诸葛瞻之子,诸葛尚!

    “我观各处战事仍是势均力敌,杜预急于击败我等与司马炎汇合,如此形势甚是诡异。与其死守在此,不如聚集兵力反攻魏军,逼杜预拿出后备战力,如此局势便可明朗。”

    诸葛尚年纪虽小,早已得到了朝中文武的认可,此时肩负阻拦魏军锋锐之重任,毫无惧sè不说,更是锐意向前!

    杨宗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决定如此,杨宗舍命相随,不过马隆狡诈,此举若是不成,恐怕适得其反!”

    论及年岁,杨宗远在诸葛尚之上,好在杨宗为人随和勇猛,又是心xìng沉稳。与其和诸葛尚争论是否应当反击,不若协助诸葛尚算计如何才能一举功成!

    见杨宗支持自己,诸葛尚斗志更高,笑道:“戴振,许定,张方等人皆是杜预麾下的猛将,论及武艺不逊sè于马隆。杜预以马隆为主将,此辈绝不简单,我料魏军必然有伏兵在左近待机,我等一动,便是尔等发兵之时!”

    四野开杀,八方激战,纵横几十里的战场如何广阔?蜀军择路而守,魏军四下猛攻,即便在这战场之上,混战之中,有心人想保存实力,率部缠战于某处迟迟不发动全力也是有可能的。

    马隆若是兵力有限,必然集中所有的力量选择一点轮番冲击,如此打穿了蜀军的阵势,便是大功告成。

    可如今魏军看起来兵力与蜀军相差无几,轮番冲杀的却非是集中一处,反倒是攻击三点,任凭阵中的蜀军左右调动,魏军只是选择空虚之处攻击。如此行为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但双方兵力相等的情况之下,此等做法如何是急于突围的心理?

    诸葛尚生于世家,祖父,父亲解释朝中名臣将帅,自己又怎会差?尤其是当年襄阳一战中,与青城先生并肩作战之后,更是感慨良多,受益颇丰。

    “此乃疲兵之策,我等却可布下虚实之阵,再辅以奇兵,定可破敌!”看透了马隆的策略,诸葛尚十分坚定的说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攻守(下)

    012-12-19

    杀声震天,刀枪争鸣,血肉横飞,头颅遍地,战至酣处,地上满是尸首,不用低首脚下尽是死尸。

    几番消耗,几度冲杀,眼看蜀军摇摇yù坠,眼见自家兵马亦显疲惫,魏国大将马隆心中有数,传令在附近战场上虚应以战的魏军火速来救!

    有了这一支生力军,相信疲惫不堪额蜀军见了必将产生绝望之感!心中算计的清楚,马隆令旗一招,麾下横野将军戴振双鞭突前,厉锋将军许定,游击将军张方两杆大刀分列左右,三支魏军犹似利箭,猛/插眼前伤痕累累的蜀阵!

    在附近按兵不动偃旗息鼓的魏军足有六千余人,领兵者乃是司马氏宗族大将司马经,见马隆给出了旗号,不由得豪气顿生,振臂高呼道:“蜀军疲惫,我等向前,生死成败,在此一举,给我杀啊!”

    “杀!”

    “杀啊!”

    六千名生力魏军在蜀军侧翼三四里的地点齐声呐喊,其声何等响亮?便似这般嘈杂混乱的战场之上,也是听得清楚。

    “哈,两路夹攻,看你如何守住这条大道!”马隆手持金瓜,冷眼旁观战局,甚是欢喜道。

    只要自己这一路人马能够打透蜀人的防线,便可带动整个战场的走势,届时自己再选择其他地点返身杀回,整个蜀军防线必然崩溃,大战也算是尘埃落地。

    试问杜公手下诸将,除了自己,谁有这份能耐!

    “嗯?这是……”

    马隆正在得意之时,只见剩余的数千蜀军竟然一致的放弃了坚守多时的阵地,反而全军调转矛头杀奔那侧翼的曹魏生力军——司马经之处!

    此时司马经正挥军全力杀来,蜀军此举无异于是要和司马经的魏军分一个胜负。问题在于马隆麾下的三支魏军合计三千余人应当如何抉择……

    跟在蜀军屁股后面,与司马经前后夹击蜀军,便可痛击蜀人!只是蜀军坚守多时,若然没有万全之策,是在没有必要以身犯险,此举是否妥当呢?

    置之不理也是一种办法,直接占领这条要路,打通出口,依照原本的计划往复冲杀,捣毁蜀军整个防线,获得全线胜利!可蜀军坚守此处多时,轻易放弃之下,谁能保证没有暗招?

    迟疑不过一瞬,马隆冷哼一声传令前方三大将领迅速突围,打通道路,以大局为重。同时传令给司马经,命其无论如何也要缠住蜀军,不可放松。

    “进兵!”心意已决,马隆挥舞金瓜,掠阵许久的四千魏军鼓噪而进,作为前方三支人马的后援。

    单说蜀军迎头痛击司马经,想不到蜀军竟然与自己玩命,司马经心下一凛,咬牙硬拼!

    对方战了许久,气力渐衰,自己这六千人也是浴血战阵,却是藏匿多时,两相比较之下,也叫做生力军!可谓是占尽了优势,这般形势之下,如何不拼!

    驱兵冲杀,看看蜀军将近,但见蜀人阵中万弩齐发,冲锋在前的魏兵几声痛呼竟是倒地一片,中箭者不计其数。

    “诸葛连弩!盾牌兵护卫!”

    双目瞪视,司马经暗呼不好,对方暗藏诸葛连弩手在其中,而且竟然是如此之多的连弩手,怪不得自己一路杀来,少有撞见蜀军的连弩兵,却是被对方都集中在战阵之中,未曾使用。

    一弩十矢乃是过去,如今魏军最为熟悉的便是马钧改造的诸葛连弩。两千五百名诸葛连弩轮番怒shè之下,魏军引以为荣的体力不过是加速了自身的败亡……

    一批批的魏军倒下,原本迅猛的冲锋势头戛然而止,聪明的魏军开始向着两翼分散,试图躲避诸葛连弩的shè击范围。只是蜀军同样在不断推进,双腿跑步的速度如何比得上弩箭飞shè?

    眨眼之间,蜀军已然近身,挥刀挺枪杀得好生痛快!魏兵被弩箭shè得大乱,狼狈不堪,纷纷掉头逃窜,没有丝毫的抵抗意志。唯有中箭重伤,不便行走的,尚能挥舞兵刃叫嚣一下,随后便淹没在蜀军的人海之中。

    军中少数盾牌手,来不及到第一线去护卫自家兄弟,只能聚集在司马经身前,作为一道屏障。

    看着六千多名魏军眨眼之间便被shè杀两千余人,司马经咬牙切齿,怒发冲冠!这都是追随自己的jīng兵,更是杜大将军对于自己的信任,而今这般轻易的折损,心头滴血不止,心疼不已!

    “不准退,给我顶住!”

    前军溃败,还有后军,司马经六千余人锐减近半,可手中还是有三千战力。此时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要缠住蜀军。不为别的,只需坚持半刻,马隆的大军赶到,自己便可反败为胜,痛宰蜀人!

    白刃相交,xìng命相搏,双方将士各逞勇猛,挥刀相向。杀得血肉横飞,杀得血流成河,杀得天地为之变sè,杀得双目赤红!

    “启禀将军,马隆将军引兵突围去了,请将军无比缠住蜀军。”便在此时,马隆派遣的传令之人赶到,一番话不说还好,如今说出,竟是惹得司马经破口大骂!

    “放屁!没看老子折了半数人马,速速告知马隆,一刻钟之内快来支援,否则老子可不给他垫背!”

    急红了眼,疼坏了心,司马经看蜀军甚是凶猛,心知没有马隆支援,自己便算是彻底的败了。

    “啊……是!”传令官没想到自己碰了一鼻子的灰,举目望去,蜀军已经杀到了前方不远之处,战事可谓凶险,若非司马经正带着亲兵冲杀上前,一刀砍了自己也不稀奇。

    抡刀上前,司马经尽斩猛将本sè,蜀军方面大将杨宗跃马挺枪截住厮杀,诸葛尚率领jīng锐人马趁着司马经腾不出手来指挥军队,趁机猛攻不止。

    可怜六千魏军未及交手已少两千,士气大减,激战片刻更是损兵折将,几近崩毁!

    未曾料到诸葛尚与自己对峙多时,手中按着王牌一直没有使用,马隆大胆的挥军挺进,前后七千魏军行动迅速,刀斧开路通过了蜀军防线。甫一突破,便是杀声四起,箭矢如蝗!

    “果然有埋伏,注意了!”横野将军戴振双鞭格挡箭矢,纵马在军阵之前打量面前的蜀军。

    只见一支蜀军约有三千余人横拦在魏军阵前,为首一员蜀将一身玄sè衣甲,一副不拘言笑的脸庞,一口墨sè大刀!

    “墨擎在此恭候多时了,魏狗速速来战!”

    拦路者正是蜀汉大将墨擎,自家箭矢未曾停止,却是如此呼喊,气的对面戴振几番纵马冲来,都是被箭雨shè退,身上也是中了几箭,犹自怒吼不断。

    “哈,魏狗狂吠原来不过这般摸样,能耐我何?”墨擎板着脸嘲讽戴振,目光却是注视那魏军之后马隆的大队人马缓缓压上。

    不等再做挑衅,马隆麾下的四千人马早已列阵推进,阵中亦开始弓弩还shè,压制蜀军。

    此处蜀军乃是最后一道防线,墨擎本是负责压阵,接到诸葛尚之通知,连忙引兵从他处转来。而今见魏军兵力远超于己,马隆又是斗兵的好手,不由的长叹一声道:“儿郎们随我上前,拼了!”

    一声拼,是置之生死于度外;一声拼,是三千健儿抛头颅;一声拼是勇将尽忠心,雄兵效死力!

    墨刀流转百千,人头翻滚不断,血洒战场,血染征跑,舍得一身疼痛,眼中唯有坚定向前!墨擎挥刀引兵杀入魏阵之中,墨刀开路,直取马隆!

    一声冷笑,一脸不屑,马隆身后戴振挥舞双鞭杀出,许定,张方也从两翼抡刀杀来,此乃必杀之势!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迅雷(上)

    012-12-20

    刀锋冷,透骨寒,凛凛眼神注视钓者,魏顺手中长刀作势yù劈!

    “且慢!这又是为何?”

    语出惊人,钓者尚未从魏顺提出之要求中恢复,又见其不寻常之举动,连忙出言阻止,语调已变。

    “财物留在此处,早晚是朝廷追查的线索,一刀两断,岂不干净利落!”

    刀锋催逼杀气,杀气笼罩悬浮半空的绳索藤蔓,粗壮结实的绳索藤蔓,错综复杂,彼此交错,看似繁乱,实则不过一刀而已。

    钓者连忙摆手道:“我自有处理之法,不劳顺爷cāo心……”

    魏顺虎目瞪视片刻,苍然一声,长刀回鞘,决然道:“财物交你,我那一份也由你保管,此乃联络方法,明晚给我答案!”

    “这……”

    看着魏顺等四人离开山壁,走入山林之中,钓者静立原地,毫无动静。本是吃定了魏顺,可不想自来到此处,没行一步都被这魏顺牵着鼻子走。饶是自己带来了无数的人手,偏偏没办法动手,反倒是让这魏顺坐地起价,提出了自己没办法拒绝,又没办法同意的要求。

    带来的人手匆忙的搬运财物,钓者交代吩咐了如何去做,独自在一旁沉思对应之策。

    县令郭然的命案一旦公开,事情就会被曝光天下,纵然朝廷一时查不到凶手,时间久了独自在外的魏顺终究是要落网的。一旦落网,牵扯出的必然是自己,自己若是被抓,那主人定然也难以脱身。

    杀人灭口的盘算,到了这个时候已然是妄想,谁曾想这魏顺扮猪吃虎,城府如此之深,反倒是自己落入了人家的算盘。如今倒好,进退两难,不理不顾,以魏顺的脾xìng,透露些风声在外,可谓是灭顶之灾。

    可若是保护魏顺,便只有请示主人这一条路了……

    这一次魏顺隐藏了啸天狼陈灵作为保命之子,下一次自然也会如此,没有把这一干人一网打尽的机会,便没法痛下杀手,玉石俱焚!

    “哼!实在是可恶啊!”

    一手拍在山石之上,钓者面目狰狞,五官抽搐,对于这次行动弄巧成拙难以释怀。

    一切处理妥当,后方隐隐出现了一条火龙,好似无数人马向着这山径行来。钓者的面容恢复了平静,略带几分恐慌,站在山径之上频频张望。

    人生喧腾,马蹄声阵阵,无数人马转眼即到,为首一人身着官服面目与那郭然有几分酷似,飞身下马直跑过来,眼中充满了悲痛与绝望。

    “在下韩侃,拜见大人!”钓者见来者自有气度,连忙倒地跪拜。

    那官员一把抓住钓者的手腕,沉声喝道:“便是你派人报案?可是此处?!”

    钓者韩侃哭丧脸道:“是我,是我派人通报官府,就是……”

    见韩侃承认是自己派人回县衙报案,那官员身躯一震,跨步穿过钓者带来的车队,来到了昨夜厮杀之处。

    遍地狼藉,血sè染路,近百人横七竖八陈尸地上,杂乱却又有序。被劫车队的车仗更是所剩无几,看地面上的车痕,倒像是打斗之中坠入悬崖深渊之中。

    历经一rì,尸体发出阵阵腐臭,肠子肚子满地横流,那官员浑然味觉,左右四顾之间似乎寻找什么。

    “你先起来,把事情的经过说给郭大人。”

    一名华服中年男子来到钓者韩侃身前,吩咐了一声,便带着一干人等进入现场查勘去了。

    钓者韩侃忙不迭的道:“是,主人。”

    起身之时,略微打量了一下从县中赶来的人,足有二三百人之众!

    “小弟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山岭的沉寂,闻者无不痛心。那官员终于找到郭然的尸首,抱在怀里放声痛哭,悲不自禁……

    “小弟,为兄来了,你为何不等为兄!告诉为兄谁是凶手,为兄替你报仇雪恨啊!!”

    那官员乃是郭然的兄长,幼弟方及弱冠,便已早逝。这锥心之痛,心头滴血的恨意,有谁能懂,有谁不懂。

    跟随官员前来,有身份的主儿纷纷上前围拢安慰,自然也包括华服之人。

    “死者已矣,郭大人还要为郭县令报仇雪恨,请节哀啊……哎!”

    众人各自劝着,那官员只是悲呼不断,抱着爱弟冰冷的身躯,热泪流淌不停……

    “韩侃!!”

    那官员终是止住悲声,呼喊钓者韩侃的姓名,只是方才还圆润清透的嗓音,此刻却已沙哑。

    “小民在,请大人节哀啊!”韩侃从人群中走出,跪在郭氏兄弟面前叩头道。

    “老实说出实情经过,饶你不死!若有半分隐瞒,便判你做逆贼同党!”

    不知是这官员素来霸道,还是眼下情绪起伏不定,这一番话说来,吓得韩侃叩头如同捣蒜一般连呼“大人饶命”。

    到了这个时候,谁也知道这官员惹不得。实话实说可以免死,有所隐瞒就当做逆贼处理,非死即生的选择简单,给出选择的人绝不简单!

    满头大汗,衣衫湿透,额头上的汗水黏上地面的泥土,那被血腥浸透的泥土让钓者韩侃,不由得作呕,想伸手去抹,却感如芒在背,竟是不敢动弹!

    在官员身旁,一名素衣文士年约三十,一脸横肉,与这一身装扮甚是不相衬。可炯炯一双大眼,在夜sè之中闪着光芒,散着杀气,此刻正是盯着钓者韩侃,一丝也不肯放松。

    寻常百姓到了这个时候,哪儿还有心思擦汗?暗呼侥幸,强忍呕吐之感,韩侃哭诉道:“小的带着车队去北方做生意,因为这两rì身体不适,所以耽搁了时间。本想冒险走着小路,免得耽误主人的买卖,没曾想……”

    这边韩侃缓缓说着事情的经过,更是有意说的混乱,好似自己真的受惊了一般。自有官员带来的随从以及县衙的官吏查勘现场,找寻线索,更有郭氏的家人辨认自家族人的尸体。

    说着说着,韩侃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听那官员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悲恸道:“很好,希望你没有隐瞒什么,你之名字我已记住,此案告破之前,你不可离开县城。否则,不仅是你,包括你之家族,以及主子,都要按照叛党论处!”

    “这……是!”

    韩侃身躯再震,思及与魏顺定下的明rì之约将因此无法实现,不由得更是冷汗直流,却是没有办法,唯有应和。

    目光一转,抱着爱弟身躯,官员缓缓起身,看着华服男子道:“上官先生不会因此对本官不满么?”

    那华服男子复姓上官,乃是本地的豪族,在商海之中甚有手段,财大势大。见官员反问自己的态度,华服男子欠身抱拳道:“上官亦思大人早rì报得此仇,为本县铲除匪患,如何能怪罪大人。还请大人放心,此人我定当看得妥当,破案之前使其足不出户。”

    “哼!那这些车仗我便征用了!”官员毫不客气,一挥手自有家兵家将上前接管了韩侃先前带来的车仗。

    上官府上的家丁们见主人没有发话,都是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交出了车仗马匹,退在一旁。

    华服男子略显讶异,却是涵养极佳,如此仍是没有怨言。那官员扫了华服男子一眼,转头道:“此地勘察完毕之后,将一应尸首,兵刃以及有关线索分清敌我,带回县衙,不得怠慢!”

    “是!”自有官员的随从抱拳去安排诸多事宜。

    “你且过来!”官员目光扫处,落在一人脸上,那人微感讶异,连忙快步上前。

    “请问大人有何吩咐……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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