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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乾坤不动     惊雷入汉txt下载     惊雷入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章 筹谋(下)

    013-02-20

    “如此说来,汉军早已搬空库府有意退兵了?”燕王司马机坐在食案前略一沉吟,仍是抱有一丝疑问。

    异族使者古察那微微笑道:“以燕王之智自可分辨出此乃汉人有意使我等互相仇视之计策,城中库府确实颗粒不存。汉人此计尤其毒也,迫使我方向燕王借筹钱粮,制造矛盾,望燕王三思啊!”

    “哼!”燕王司马机见这异族使者古察那谈吐不凡,再想起王戎抢据城池使自己折损颜面等等,心情更是不悦道:“口说无凭,要本王怎样相信?你之见识口舌绝非泛泛之辈,莫不是来游说本王么?!”

    古察那心知燕王司马机对于rì前之事耿耿于怀,仍是脸带笑意道:“晋国之患在于汉也,汉军虎踞辽东让大晋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我家大王与晋帝已有盟约,这几座城池乃是我族落脚之处。眼下并非恳求燕王,而是请燕王看在两国的未来,能够借些钱粮一缓燃眉之急。来rì待我国仓廪有积必然如数奉还,燕王此情也必将长流我族上下心中。”

    这番话说得含蓄,隐隐包含了当今形势,更是敲打燕王切勿感情用事,坏了国家大事。

    汉人已然被打跑了,王戎这一族人所做的不过是履行双方的盟约而已。到这一步为止,可能王戎之德行有损,但于两国国体却是无妨。燕王若是执意纠缠那异族抢城之事,也不够是小儿之言。想那城池就算落在晋人手里,依照盟约也是要给王戎等人进驻的。

    当然真正落入晋人手中是怎样的光景是另外一回事儿,可在眼前的道理上,这一关无疑是无法否认的。

    燕王司马机闻言怒火中烧,看了古察那一眼,并未发作。能够坐镇辽东,掌握与汉人对峙的任务,燕王之军事才干在司马氏家族中也算是数得上的人物。事关晋国北方之安宁,司马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大晋士卒折损无数,犒赏三军,抚慰军属,皆是花费不少的钱粮。这辽东之地一时也不好筹措如此大的数目。既然你家大王顾及两国交情,大可修国书遣使者入京,与我家陛下请示便可。本王有何权力以国家之名私授钱粮?”燕王司马机顿了顿话语,娓娓道来,不愠不火暗藏杀机。

    燕王属下的文臣武将都在陪座,闻听此言脸上都浮现了一丝得意神情。燕王身为大晋国之亲王,身份地位远超一般的官吏。就算是普通的官吏私授钱粮都是要经过陛下恩准的,燕王如何以身试法?

    况且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我大晋损兵折将都是尔等造成,此时此刻尔等不贡献钱粮表示一二,反而来索取钱粮辎重,这是什么道理?

    古察那面sè微微一变,眨眼间又是恢复一脸笑意道:“我家大王自会修书与贵主相商,只是远水难解近渴,燕王总辽东军政大权,区区钱粮不过一时救济,何不便宜行事,双管齐下呢?如此也可使我族人心安定,巩固两国交情啊!”

    “哈哈哈哈哈哈!你且回去吧,准备国书派遣使者切勿耽搁了,本王自当筹集钱粮,只是需要花费些许时rì,可转述给你家大王,切勿心急啊!”燕王面sè冰冷,看着异族使者古察那道。

    “燕王,救人如救火,这……”古察那闻言便要分辨。

    不想燕王司马机大手一挥道:“来人啊,送客!”

    几名甲士步上厅堂,来到异族使者古察那面前,无奈之下古察那也只能躬身告辞。离开了燕王府,也不会馆驿,带着随从直接出城返回异族领地。

    看异族使者灰溜溜的离开,文武官吏皆是举掌称庆。燕王这一次算是替大晋将士出了一口恶气!这异族之人居心叵测,唯利是图,此番缺少钱粮正是教训这些野人的机会。

    这种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大大小小不过是看事情走向罢了。晋国使者从屏风后转身而出,入座道:“燕王此举却是妙策,将异族之命脉掌控在我等手中,如此一来那王戎便再没胆耍花样了!”

    燕王司马机得意道:“汉人远遁,竟然搬空库府,这倒是本王始料未及的,却也留下了牵制王戎的契机,这真是天佑大晋啊!”

    文武群臣跟着附和,唯有积弩将军孟观面带忧sè道:“王戎jiān猾似鬼,其言不可尽信,若是有意试探借机制造摩擦,又当如何?”

    此话一出,燕王微微一愣,旋即人声鼎沸的厅堂瞬间变得安静无比。孟观的推测并非没有道理,这王戎狡诈成xìng,这一次如果真心是试探之举,这般应对岂非中了王戎的下怀?

    “叔时可是发觉了蛛丝马迹?”燕王司马机深知孟观与马隆同样出身贫贱,但深沉坚毅,文武全才,乃是朝中不可多得之辈,不由心中一沉的问道。

    孟观见燕王相询,略作推测道:“王戎先前举动已激怒我等,此事也瞒不过陛下。我料王戎此等举动乃是有意授人于柄,借此安我大晋之心也!”

    燕王司马机沉吟片刻,仔细思索孟观推测的方向,半晌颔首赞叹道:“叔时之推断大有可能,若非叔时在此,本王险些又着了王濬冲之道!以叔时之见,当如何应对?”

    这个时候就算不明白的也是想明白了,两国关系已然紧张,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间点上暴露自己的致命弱点。偏偏王戎便这样做了,晋国自以为掌握对方的命脉,不仅暴露了晋之立场意图,更因此麻痹大意。仔细想来以王戎的狡诈,断无可能把命门轻易交出啊!

    这不是计,又是什么?

    积弩将军孟观闻言道:“适才末将迟迟不语便是思索对策,陛下用意在于与其形成唇齿之邦,并不适合眼下决裂。燕王既已请命邺都,不妨略等数rì,在此期间可先行派人前往异族城池挨个查看,若能洞悉王戎这一族之虚实,实乃大功一件!”

    “嗯……叔时言之有理,好不容易打退汉军,此时不宜有所冲突,这出使之事,何人愿往?”燕王司马机并非是糊涂蛋,哪怕是王戎有诸般不妥,但晋国急需眼前这片刻安稳用来缓和与汉国之形势。

    若是辽东战乱再起,汉人必然不肯与晋国言和,届时腹背受敌险恶之态有增无减,这般功夫岂非是白费了?

    前往王戎麾下城池查探虚实,不仅仅要应对得体,机智多变,更要有足够的观察力,敏锐的反应才能胜任。燕王司马机与孟观一番交谈,大家都听得清楚,自度没有把握完成任务,一时众人都不做言语。

    王戎就算用诈,但其利用价值仍是极大,晋帝司马攸自然不会与其撕破脸皮。燕王纵然态度不善,可也要承认事实如此,并非自己能够更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就算是盟友也可能是潜在的敌人。就算虎无伤人意,人也有害虎之心。

    能够驾奴王戎这一族人是好事儿,被其尾大不掉的风险仍然存在。最好的方法是收为己用,这是个慢功夫,而最需要的便是王戎这一族的真实情况。第一手真实的资料,足以让晋人找到王戎的真正弱点,而非被王戎牵着鼻子走。

    见无人愿意挺身而出,孟观略一沉吟道:“既是我之提议,不如就由我走一遭吧!”

    看了看孟观,燕王司马机倒是不怎么想派孟观前去。本地的军政要务,都是由孟观协助自己处理的井井有条,若是孟观有了什么闪失,对于自己来讲可谓是莫大的损失啊!

    “王戎有意露怯,自是希望与我大晋和睦,即便包藏祸心,眼下仍是不敢有所动作。此行孟某断定绝无危险,还望燕王勿要迟疑,迟则生变啊!”孟观起身抱拳,言辞诚恳的道。

    “哎!本王不想叔时前往虎穴,又是没有合适人选能够担当,一切叔时多加小心便是了。”燕王见孟观成竹在胸,也不便继续推过,此乃国家之事,不可有丝毫的耽搁。

    ……

    乘船离开辽东,依照熟悉的航线行驶,过了几rì终于靠岸。这一片地貌与中原有很大的不同,却也带有几分熟悉之感。一片海滩的高石上,蜀汉大将郑绰,yīn缭率领百余人等候多时。

    辽东兵将下了战船搬运物资伤兵,七手八脚忙个不停。郑绰与尹缭不由得面面相觑,连忙上前询问道:“汝等主将何在?为何是这般情况!?”

    一名辽东汉军副将上前哭诉道:“我家主将在撤军之前联络王戎异族之军,准备痛击晋人,然后再行撤走,使晋人与异族不能相容。不想大战之时那异族偷袭我方城池,导致我方大败!主将大人他……他也不幸战死了……”

    “什么!?啊……”郑绰闻言怒目一睁,随即一片哀痛之情。

    数万辽东汉军,如今不过万人而已,这一战不知晋人伤亡如何,但汉军的折损程度已经大大的超乎想象了。

    “依照大将军之布置,末将不敢返回徐州,只有带着伤兵前来投奔二位将军,还请二位将军收留我等。”那辽东副将知道自己没了主将,在这陌生的陆地上也只能投入本地人马的编制之中。

    “哎……也好,只要晋人未曾发觉你们的行踪,这计划还算顺利。”郑绰点了点头,并不反对这辽东汉将的决定。

    在本地汉军的帮助下,那战船上的物资兵将都很快的转移到了陆地上,并且带往最近的城邑休息。沿途所见之风光与中原大有不同,而且还有些许服饰异样之人。辽东汉军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人,不由得议论纷纷。

    原来郑绰与yīn缭乃是刘禅特意拣选的两名将领,二人不仅仅是武略非常,才智也是有其过人之处。早在汉军刚刚具备登陆辽东作战的时候,汉帝刘禅便派遣二人率领五千汉军长期跋涉海上,寻找辽东四郡东方的半岛大陆。

    从辽东四郡向东而行,乃是高句丽这个国家。此国家曾经在魏国时期讨伐魏国,结果被魏国杀的大败,连皇宫都被焚毁。但其族人不过是退入了更深之处,而当时的魏军却是满载而归,未曾想过赶尽杀绝。

    高句丽之人在几十年内已然恢复元气,并且对辽东四郡虎视眈眈。可惜异族之乱发生在中原时,辽东也是烽火狼藉。那高句丽之人虽然一心复仇,却也不敢深入其中,唯有躲避。

    以高句丽小国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卷入中原浩劫之内。待局势平稳,高句丽认为时机终于来到,不想司马氏重兵屯在河北,用心经营看护。高句丽几番冲突皆是被魏人击败,唯有畏缩不出。

    汉帝刘禅要寻找的并非是高句丽,一者高句丽之人与汉人有仇,而且临近晋国之地,易被晋人察觉。二者高句丽兵力强盛,在汉国眼中不值一提,可局部作战中仍是具备优势。

    因此汉帝刘禅派遣郑绰,yīn缭统兵五千寻找的乃是在半岛大陆中部的百济国。高句丽,百济,新罗被后人称之为朝鲜半岛的三国时代。不过与华夏不同的是,这三个国家种族各异,而且彼此陌生,少有交流。

    说白了乃是华夏辽东地区乃至塞外的少数民族形成的部落,并非纯粹的种族,这在初期并不奇怪。

    其中高句丽与汉土临近,百济与新罗则是躲在后面。以汉家之jīng兵,讨伐百济可谓是一帆风顺。无论是作战的方式,还是战术以及装备,百济小国都是远不如汉军,不过一月的功夫已然灭国,被汉军占据了统治地位。

    当地有当地的习俗,更有当地的语言。汉军并非要杀光这些人,而是击溃这里的政权,让自身成为统治者而已。学习传播便成为了这段时期以来最重要的工作,同时在得知郑绰等人站稳脚跟后,先后又增兵不少进驻百济。

    那在徐州地区接纳的流民,更有不少渡船到了百济开始新的生活。百济之人此时刚刚有形成自己一套体系的趋势,汉人来的正是时候,比较顺利的接管了百济这个国家,并且在一段冲突之后得到了当地百姓的爱护。

    有了较为稳定的根基,汉军马不停蹄的开始征讨新罗。朝鲜半岛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个英雄并起的年代,与华夏自是无法比拟,但对于这片大陆来说,却是提早迎来了统一的光芒。

    数月征战,军民齐心,新罗百济从两个国家变作了汉国的两个州郡。如此一来,汉人在晋国的身后隔着高句丽早已形成了气候。这辽东汉军之所以敢于大胆的扎根,便是因为再不济的时候也可以到新罗与百济藏身。如果不是为了掩盖行踪,辽东汉军甚至在一段时期内是不需要徐州的支援的。

    汉帝刘禅深知晋国乃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非是一时半刻就可以灭掉的。屯兵百济与新罗,掌握随时征讨高句丽与辽东的主动权,这支潜藏的汉军虽然短期无法进入人们的视野,但在rì后征讨晋国的战斗中必然会起到关键的作用。

    在朝鲜半岛扎根,同时开脱朝鲜半岛的各项发展,以朝鲜半岛作为汉家水军扬威海上的重要港口和据点,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这段时期内,汉人不仅仅要好好的推动朝鲜半岛的发展,更要加强军事训练与战斗力。朝鲜半岛这些百姓既然成为了汉民,理所应当的要有人投身汉人的军队中,接受训练。

    这个时代即便百济与新罗的人口并不多,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几万人罢了。其中能够抽出来作为战力的,有个四五千人而已。单单有身体不行,还要能够听懂汉人的指挥与cāo练,熟悉汉人的规则,学习汉语等等。

    这些都在计划之内,郑绰留在朝鲜半岛继续治理这两个州郡。而另一名汉将yīn缭则是每rì试船,等待时机征讨另一个国家“倭国”。

    倭国,便是后世的rì本。作为后世来人,刘禅对于这个地方可谓是念念不忘。在近二百年前,“倭国”之主便入汉来朝贡。而在魏国时期“倭国”地区最强大的势力邪马台国女王卑弥呼更是与魏国有所来往,被封为“亲魏倭奴王”!

    说是倭奴王,实际上仍是邪马台国的女王。这岛国之内有无数小国,邪马台国是比较强大的国家之一,其女王卑弥呼身居鬼道,在国中男子不能定的状况下异军突起,被人供奉。

    到了这个时期,卑弥呼早已死掉了,如今倭国内是怎样的状况yīn缭也是正在逐渐搜集之中。

    这倭国可谓是该岛国的统称,可内中除了邪马台国通过华夏大陆的曹魏来壮声势外,也有许多小国自称乃是华夏孙吴的后代,把当时的吴国大帝孙权搬出来做靠山,与邪马台国抗衡。

    从中原之地,江南之滨,加上百济与新罗的一番搜寻,找到通晓倭国语言之人并不难。让这些开始传授兵将倭国语言,这是早已进行的事情,并非是临时抱佛脚。

    汉帝刘禅的旨意写的清楚,汉家jīng锐要用最短的时间雷霆一击,荡平整个倭国。使其百姓奉汉人为主,使其百姓为汉人驱使,作为劳力,作为战力以此来壮大汉家的声势。

第三百二十一章 南巡(上)

    013-02-21

    辽东,带方。

    二百余名晋军斗具整齐的出现在城外,晋国大将积弩将军孟观一身便装在马上仰望这辽东边界的城池,心中感慨万分。

    曾几何时,这是大魏国扫平高句丽的见证,曾几何时是国家东北方的坚固要塞。然而汉军突如其来的袭击导致了带方城的沦陷,方才有了今rì的因缘际会。如今这城变作了王戎的领土,想起王戎的同时也看到了王戎。

    “孟将军来得好快,本王恭候多时了。”王戎从城中缓步而出,脸上带有一丝笑容。

    孟观翻身下马道:“贵国使者想必已传达燕王意思,国法所在不容私相授受,还望大王谅解。在下此番奉命前来一观贵国国情,也好解决燃眉之急。”

    王戎眼光一扫孟观所带来之甲士皆是勇猛之士,心中微微一动道:“燕王如此关爱,本王深受感动,那便辛苦孟将军了,请!”

    步入带方城中,映入眼帘的是汉民与异族老少共同杂居,人人眼中都有不安的神sè。汉人畏惧异族人之欺辱,这些异族人何尝不惧怕汉人?

    汉人迁走了近半数的人口,空出的土地民居足够异族百姓的安顿,这倒是让王戎省了大把的气力。民族的融合交汇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但在异族统治之下,只要统治者掌握尺度,和平相处并不困难。

    本地的汉民乃是发展农业的核心力量,王戎麾下的汉人经过数年征讨早已折损无数,绝大多数都是异族之人。这些人尚有模仿学习的过程,一时半刻无法掌握耕种之法,这也是王戎立国之后亟需解决的问题。

    看在眼中,放在心里,孟观通过王戎杂居各族百姓的安排,便看出了这王戎确实有不小的野心与政略。

    有说有笑来到了王府之内,说是王府其实不过是带方郡守的府衙而已。这辽东之地饱经战乱,也没有什么有规模的建筑可以供给一国之君居住。这府衙已然算是不错的所在,却是少了几分威仪。

    跟随孟观而来的甲士,除了十余人外,余者都被安排到其他地点安置。虽然晋国皇帝的圣旨国书还没有到,但孟观的造访却是代表着双方略有僵硬的关系开始缓和。

    王戎如何不明白这一点?自然是盛情款待了。

    酒宴之间曾有一面之缘的异族使者古察那也在其中作陪,看其端坐位置孟观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使者大人竟是大王股肱之臣,倒是让孟某走眼了。”

    古察那见孟观举杯,忙端起酒盅道:“将军客气了,古察那有辱使命,怎敢做我家大王之臂膀。”

    听出话中有话,孟观蘸了口酒道:“贵国与我大晋既已达成共识,便是兄弟之国。眼下贵国有难,我大晋不会坐视不管。使者大人积极奔走,怎说是有辱使命呢?”

    那古察那在燕王司马机面前几乎是被驱逐出府,回到带方自然如实述说。王戎虽然势力无法与晋国相提并论,但两国初交便遭如此态度自然不爽。虽说王戎害的晋国损兵折将,可这口粮问题乃是攸关十几万人的大事,如何儿戏得了?

    当rì王戎有足够的资本坐山观虎,今rì的晋国却是没有余地隔岸观火。孟观此番前来无疑便是释出善意,但以王戎之个xìng,是断断不愿吃亏的。因此古察那在席间一番挑衅,也是想看看晋人对待异族之态度,究竟有多大的容忍限度。

    孟观之才华冠盖辽东晋土,如何不知道对方的打算?连打带消的一番话倒是让古察那不好继续说下去。

    “古察那还不赔礼?继续下去倒显得本王小气了!”王戎适时张口,气氛顿时有了改善。

    酒过三巡,孟观见王戎仍没有发招,于是拱手道:“在下此番前来身带公务,更兼贵国粮饷之重,不敢有所耽搁,还请陛下使人引领我等体察郡内情况,也好早已解决短粮之患。”

    王戎见状微微点头道:“孟将军如此有心,本王甚是欣慰。古察那,你便带孟将军前往一观吧!”

    拱手为礼孟观带人跟随古察那除了府邸,心中暗叹王戎做事神速,不可不防。酒宴不过方进行半个时辰,便以安排好了一切,这等速度倒是让自己追随古察那之脚步火速前来的意愿扑空。

    未必窥探到异族的机密,不过郡内仔细观察一番自然也有所得。隐藏得了关键的线索,王戎麾下几座城池的民生却是无法掩盖的。民生乃是国之根本,汉人釜底抽薪的策略让王戎顺利的抢城成功,却也背上了一个甩不掉的负担。

    不能自给自足的异族人就算建立了国家,与晋国达成了同盟的协议,可在根儿上还是依靠晋国养活着。受人衣食,自然要听命于人,否则无衣无食岂非自寻死路?

    晋国摸清王戎麾下几座城池的民生,便知道应当如何控制这桀骜不驯,心怀叵测之人了,这比给予王戎任何好处都重要,更来得顺手。身为异族之主的王戎也是知道事实如此,就算隐藏些许实力,可局面没有改变之前,只能掩人鼻息了。这也是为何王戎急于派遣使者示弱求好的关键所在,没有晋国,王戎只能依靠烧杀抢夺,那等于和晋国开战!

    送走了孟观,燕王司马机便着手准备相关的事宜。钱粮要有统一的分拨与调配,更要有所准备才是。

    准确的了解到异族的钱粮缺口有多大,才好在数量上做文章,牵着这群异族人鼻子走。这也算是报仇雪恨的一个好机会,谁让王戎二话不说见死不救呢?依照常理推断,王戎必然在钱粮数目上做文章。

    索取的钱粮一定是大于国内的缺口,这样可以积攒钱粮做不时之需。而燕王司马机要做的便是杜绝对方的虚假数字,如此才能让王戎仰人鼻息,不得不被晋国驱策。

    到了这个时候燕王司马机心中倒是有些懊悔,早知道那王戎不过是外强中干,何必急于对汉军发动攻势?

    假如没有进行前几天的那一战,现在王戎要仰仗晋国的钱粮才能生存,自然是打头阵与汉军死磕。就算你王戎有一百个不愿意,可口粮在晋人手中,又怎敢反抗?

    真要是这样,晋军就无须折损如此多的兵马了,还平白被那王戎抢占了带方等几座城池……

    便在此时,有人来报,前往邺都的使者带着圣旨国书赶回!

    ……

    百济,新罗之地,犹如荒野之处少有开发。本地的民众并不算多,占据的土地也是极少,因此汉人四处观察地势绘制地图,同时寻找矿产等物。

    几天之后郑绰已然了解了辽东的局势,在分析得当之后,连夜赶了文书派人送往徐州,经过徐州送往许昌以及成都,争取让陛下尽快看到辽东的局势早下决定。

    那王戎身兼数万人马,在塞外就算不能叱咤风云,可也足以保守一方。如今毫无战心的投身晋国一方甘愿俯首称臣,不说辽东局势如何,那塞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由此地往塞外派遣耳目,沿途并非顺利,一时半刻消息是不能传回。但将未知的塞外情况算进来,发兵倭国的rì子是越早越好。那征讨倭国的兵力,随后会用在辽东之战上,从倭国返回还要休整一番,如此一来,发兵便迫在眉睫!

    汉将yīn缭也是同感,于是率领汉军一万五千人分前后两路扬帆而去。有了征讨百济,新罗的经验,开拓一个陌生的国度不再变得困难。汉人早已准备好了向导,翻译等人员,并且对倭国形势有了初步的了解。

    海面上汉军的大海船每过三五天便会前抵达一次,运送来大量的补给物资。单单凭借本地的百姓一时还是没法供给四万汉军的消耗与补给。只是这一次海船前来却是带来非同寻常的消息。

    晋国卫将军马隆派遣晋国水师出海,在北海附近的海面上寻找汉军船只的航道,加以拦截攻击。编排战船rì夜巡视,防止汉军再次将手伸向辽东地区。按照晋人的情报,辽东的汉军已经撤回了徐州,汉人运送兵卒还可以理解,但只是补给便不可理喻了。

    唯恐暴露了行踪,汉朝水师此番前来之后,便无法保证连续的补给运输。开辟新的航道等于加大行船海上的危险,而且还要面对许多的未知,并非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事情。

    晋人从北海发船,手可以伸的很远,足够拦截汉人战船。因此在新罗,百济的汉军不得不开始面临自给自足的困难。

    占据中原之后,刘禅致力于恢复民生,因此各地征募兵将都是有限。在政局动荡,民间不稳的状况下过多的征兵必然造成百姓恐慌,更不利于中原大地的经济复苏。

    因此刘禅意图占据朝鲜半岛,甚至倭国,不惜花大把的jīng力征服这些小国,用这些小国的人补充兵员,同时看看能否有所收获。与晋国的争斗是长期的,自然不用急于一时。

    在中原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若是有朝鲜半岛和倭国本地的军队来攻打晋国后方,这绝对是一支奇兵!

    ……

    有再大的梦想,也需要一步一步的实现。

    南方印州的暴、乱发生许久,襄王刘动的处理并非得当,这让刘禅忧心忡忡。把襄王刘动调回川中,派遣施政能人前往印州这是刘禅的应对。可是刘动并不认同父皇的做法,这本是自己的领地,为何要换人治理?

    太子刘谌的事件是最大的因素,可襄王刘动却是想留在印州,处理好了事情再行返回川中。

    父子就不想见,此时想法背道而驰,刘禅身为人君,又是人父,如何不怒?

    国家正在动荡之时,许昌的大将军姜维一时坐镇,可病体在榻又能支撑多久?眼下汉朝急需刘禅返回中原平复形势,偏偏是襄王不愿意留守川中,这要如何是好?

    逆着xìng子的襄王刘动执意留在印州,也知道此举乃是忤逆,必然会惹父皇龙颜不悦。然天xìng如此,襄王刘动可不想扔下一片烂摊子撒手不管,于是更加击破的扫平印州之乱。

    汉帝刘禅在川中听到这般结果,不由得暗自苦笑。这帝王家最怕的是子嗣之争,夺位之乱。同时也怕后继无人,或是子嗣不济被他人得了大权做了傀儡。以自己来自后世的见识与机心,今时今rì这个时代,又有几人能够在自己眼皮底下篡位,夺位?

    若是没人能够超越自己,自己又只剩下刘动一个后人,难道还把这唯一的儿子杀了?

    破怒为笑,看得一众文武心惊肉跳,汉家皇帝不仅仅是下手狠辣,更是深不可测,而今遇到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笑,这是什么情况?

    “朕仅此一子,即为诸卿他rì之主。南方有乱不可不定,然襄王以身犯险未免不智。朕yù往南方一行,江南有羊祜,吾彦统之,荆州有杜预镇守,此两处朕皆不忧。唯有中原与川中尚须人统筹其事,应对变故,何人可担之?”

    刘禅打定了注意,决意南行看看自己的爱子成长的如何,面对群臣没了丝毫怒意,反倒是开始着手安排后续事宜。

    川中之事素来是樊建与司马胜之为主心骨,可樊建已然高龄经过太子之乱后已显不堪,老态尽显,难堪大任。而司马胜之久持宫中之事,乃是皇室之守护,如今皇室继承者仅有襄王一人,必是离不开司马胜之的教导。

    听闻陛下询问,樊建以目视郤正,司马胜之也是同样。见此状况刘禅如何不明白?当下便使郤正统领川中诸事,樊建,司马胜之,高玩等人辅之。

    郤正领命之后,群臣开始商议下一名人选。大将军姜维卧病许昌的事情知晓的人不多,但时间这么久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前方战略要地边陲关隘都有汉之名将jīng兵镇守,不足为虑。

    但中原的整体形势以及军事调度还是需要有人坐镇的,姜维就算迟暮之年仍是威震天下。

    只要姜维在许昌,晋人便不敢轻举妄动,但凡是都有万一,若真是不在了,又有谁能够震慑晋人呢?

    “此距许昌千里之途,中原形势刻不容缓,川中之臣多不熟中原之事,陛下可从中原众将中择人代之,如此大将军也可安心养病早rì痊愈。”郤正既然成为了川中群臣之首,此时也是当仁不让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此语一出,群臣皆是认可郤正所言。川中文武调往中原,必然有熟悉中原情况的过程,如此一来倒是效率不高。不如就地取材,拔中原文武暂代姜维之位,方可让姜维的病体有所缓和,安心养病。

    刘禅微微颔首道:“依众卿所见,何人可暂代伯约之位?”

    司马胜之沉吟道:“诸葛思远才智过人,声名卓著,或可代之。”

    身为诸葛武侯后人的诸葛瞻在川中便是名声在外,沉淀磨砺之后征讨南海,江东,北上江淮,立下战功无数。无论是声望还是战绩都足以接替姜维,暂时成为中原地区汉军的总指挥。

    “诸葛思远确是上佳人选,不过尚需一人为辅。”刘禅思考片刻道。

    郤正等人闻言便知刘禅一定是另有动作。眼下许昌诸事都是由何攀代为掌握,加上诸葛瞻正好可以弥补何攀军事上的不足。但陛下偏偏还要挑选一人作为诸葛瞻的副手,由此可见何攀恐怕另有事情处理,无法继续留在许昌了。

    众人纷纷推荐人选,刘禅思量半刻还是决定调拨川中的黄崇前往许昌辅佐诸葛瞻。原因无他,黄崇为人谨慎细致,在一旁不至于有权力之争,更增辅佐之效。况且黄崇同样是遍布天下,对于中原形势并不陌生。

    除了黄崇,刘禅还钦点了江统,刘汴等一众魏国降臣委以重任,可谓是用心良苦。

    局势动荡,凭借川人之力绝难回天,此时此刻正是用人之时。江统等人久居中原,又是魏国名臣,正好可以发挥作用。是包藏祸心,有所筹划还是兢兢业业为大汉江山出力,看得便是这一遭。

    聪明都知道汉帝刘禅敢于如此安排重用魏臣,必然是有了万全准备,这个时候就算是有心搞小动作也是不敢动弹,唯有听命行事尽心尽力的工作才能得到信任与重用。

    朝堂之上看似官阶无数,实则是各大世家在政坛的博弈结果。因为此事而被削弱了权势或是官职,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人一家之祸端,暗中牵扯之广令人发指。没了价值,又怎在名利场上讨生活?

    身为一国之君,刘禅早已洞悉内中利害,此举一处正是对症下药,让这些人通过这一次的动荡世局与汉朝荣辱与共,成为真正的汉家臣民!

第三百二十一章 南巡(下)

    013-02-22

    许都,大将军府邸。

    从天下各处汇聚的御医国手齐聚大将军府中,每rì除了商讨如何调理蜀汉大将军姜维的身体,便是轮番的看护rì夜不离。

    戎马毕生,不治家业,姜维将生命灌注在汉朝的军队中,付出了一切,伤患缠身年老体衰,如今一并发作起来情况并不乐观。好在汉帝刘禅在许昌之战结束后,立即命令姜维将养身体,调理病躯。

    这个时候让姜维歇息虽然早已晚了数年,可总比这老者继续强挺下去咬好得多。说来也是奇怪,若是不停下来治疗病患,姜维仍是jīng神奕奕,腰板挺得直直的,每rì处理军务仍是一副轻松自如的形态。

    可一旦让姜维躺下来,彻底的休息和放松,饶是这傲骨嶙峋的一代宿将此时也是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

    然这个时候主动的倒下,总是比不堪重负身体崩溃的时候要好上许多。汉朝对中原的掌控虽然算不上稳定,一切也都是在掌握之中,只要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稳固朝野上下并非难事。

    况且汉朝国土辽阔人才济济,比起当年川中的苦心经营何止好上数倍?姜维威震敌国,只要留在许昌安心调养,晋人就算知道了姜维的病况,难道就有胆量攻打汉国么?

    经月的调养姜维的病情不见好转,但一些小伤小患早就是妙手回chūn。很早的时候刘禅在川中把各行各业的地位分批进行提拔,以提高百姓对于各种职业的热情与期许。更从山野之中遍邀各行业的能人贤才,出仕推广各行各业。

    这些人之所以隐居深山,隐姓埋名,可不是因为有什么避世的情cāo。而是因为自身技艺高超,与其行业的地位形成了过于悬殊的差距,从而对世俗产生了厌倦和厌恶。

    但刘禅不仅仅许给这些人高官厚禄,更是在国内倍加推崇,不仅是个人受益,甚至提高了整个行业的地位,这是历朝历代皇帝所无法给予的。

    当一国之君信佛,佛教便应运而起,当一国之主信巫,术士便应时而红。有缜密机会的逐步推高各行业的地位,汉帝刘禅的目的非常明确。作为后世之人,自己不过是普通人罢了,说到对各种行当的了解以及知识掌握,都谈不上专业。

    自身掌握微薄浅显的知识并非拿出来就能在这个时代应用,无论是客观条件,还是这个时代的人们,许多事情并非你说就能理会。知识的积累与传授是经过时间消磨与洗礼的,返璞归真似的想让两千年前之人领会现代知识,谈何容易?

    与其胡乱的拔苗助长,倒不如积极推动各个行业发展来得有效。营造一个让各个行业都可以百花齐放的环境,久而久之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何须把自己浅显的知识拿出来强加于人,又被人无法消化?

    大汉的医术如今比晋国要提高不少,但仍是处于孕育阶段。不过对于姜维的病情,来自天南地北的医士们意见倒是颇为统一。说来说去其实也就是那个样子,不过四个字而已——cāo劳成疾!

    调料身体是第一位的,提早的躺下来休息接受治疗,让这名震天下的武者仍然保留一丝元气和底气。只要这点本钱仍在,没有被耗尽,在名贵药材与国手神医们的治疗下,姜维要恢复健康是不可能的,但恢复大半仍是没有问题,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而已。

    有各位医者制定详尽的治疗计划,对姜维的行动进行控制,姜维虽然气不过,可时间久了身体上的变化自己也是感觉得到。久而久之也开始配合治疗起来,这中原的事情,除非是极其重大之事,否则都不会送到姜维这里。

    有何攀,江统等人在外统筹一切,姜维需要做的事情比起以往简直是云泥之别。这一rì何攀与江统联袂而至,却是有要事与姜维商议一二。

    “大将军面sè红润许多,比起前几rì大有起sè,真乃我大汉之福也!”何攀与江统在数天前方见过姜维,看到姜维的气sè更加的好转不禁欣喜的拱手道贺。

    姜维坐趟在病榻上闻言微微颔首道:“惠兴,应元二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且让姜维一猜如何?”

    何攀与江统坐在榻边对视一眼,不禁笑道:“大将军有此兴致,下官等怎敢不从?不过今rì之事非同小可,大将军神机妙算,却未必料得中!”

    姜维手捻须髯锐目扫视二人片刻道:“依时间推算,陛下在川中应该有了动作,若是陛下回转许都,自然不须通知与我。二位前来可是陛下别往他处,安排他人分担姜维之军务?”

    不愧是天下首将,没有丝毫讯息便猜得如此准确。何攀与江统尚想为难姜维一番,可见其早已胸有成竹,不禁一脸失落,却也带着几分欣喜。汉朝有此智勇绝伦之辈守护,何愁霸业不定?

    “大将军果然厉害,我与何大人还不知如何启齿,想不到大将军早就有了准备。”江统拱手笑道,心中却是另有一番计较。若以当年魏国朝中文武比较,就算有人能够在智力上与姜维并驾齐驱,乃至超越姜维,可大局观上绝不及姜维的水准。

    这个时候可能是晋人有所动作,也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更可能是陛下在川中遇到了困难。总而言之能够猜测的范围是无边无际的,可能发生的事情更是没法数清的。

    偏偏姜维足不出户,不闻世事,便能够轻而易举的一语中的。若非是心中装着大汉社稷,如何做到这般有数?那又是要多么宽广的胸怀与眼光才能够如此成竹在胸,自信满满?

    姜维尚且如此,当年的诸葛武侯岂非更加可怕?

    何攀也应声道:“大将军猜得没错,陛下旨意透过呼雷阙先行抵达许都,只是在此之前下官十分想知道大将军是如何猜到的?”

    听何攀这么说江统也是点头称是,能够了解姜维的思路,对于这些置身朝堂顶端的人,乃是少有能够提高自身的机会,江统亦是这个时代少有的能人,自然希望一听个中道理。

    姜维摇了摇头道:“此乃小道,不值一哂,二位大人饶有兴致,姜某也不能不如实相告。其实说来简单,陛下使某静心养病,少预国事,二位大人文武双全,素来鲜有事情来询。而陛下归期将至,由此略作推断并非难事。”

    一番话说来合情合理,何攀与江统皆是抚手称赞,二人又是问道:“那大将军又何以认定陛下不回许都,别往他处?”

    姜维笑道:“陛下高瞻远瞩,所作所为无一不是百年之计,川中之事牵扯甚大,以陛下之为人绝不会一走了之。况且如今太子之位只有襄王可继,陛下必急于一见。有此推来,中原情况同样是不容乐观,陛下必然调配臣属防止晋人伺机出手。”

    “姜某一时难以披挂,许昌自需一人分担军务,统摄四方,我料定必是诸葛思远,除此之外,并无合适人选。”

    说到这里何攀与江统更是佩服得五体伏地,本来以为姜维常年戎马,智慧皆在军中。不想姜维竟然洞悉政坛行伍,通晓其中利害所在,换做自己能够做到这般地步么?

    何攀点头道:“大将军神机妙算堪比武侯,下官佩服万分。陛下钦点诸葛瞻为主,黄崇为副暂代许昌诸事,下官另有要事需要离开许昌,一切事由便交给应元等人了。今rì前来乃是告知此事,除此之外便是与大将军告别,再见之rì定可一睹大将军风采!”

    听何攀如此说话,姜维略带几分忧sè的点了点头表示听到。江统见状道:“大将军何事忧心?”

    姜维问道:“这几rì晋人有何动静?”

    江统拱手道:“自从上次我等与大将军计议放出冀和之言论,晋人应当收到了风声,一时尚无动作。大将军可是担心晋人趁机来攻?”

    姜维轻叹一声道:“释放此等言论虽然妙计,但刻意之举难以瞒过北方之人。若是晋人有心和睦,尚可一切依照计划进行。不过么……”

    何攀颇有同感道:“大将军担心我等此策有露怯之态,反被晋人所欺?”

    数rì之前何攀与江统携手找上姜维,便是商讨在朝野之间散布大汉有意与晋和睦之言论,有此递话给江北,观其态度。江北在中原之耳目众多,加上汉人有意传播,此事想不传入晋帝司马攸的耳朵都难。

    晋国之建国,大汉并未予以承认,前次来使也是郁郁而回,不久之前更是连番大战!这样的形势下汉人自然不能派遣使者到晋国议和,那将在朝野之间引起轩然大波,让如今的动荡局势变得更加动荡不堪。

    天下一分为二,晋国仅仅占据河北之地,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上都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汉人在中原一天没有站稳脚跟,便频临内外交加的局面,如果晋人掌控得当,对于大汉来说也是致命的威胁。

    毕竟汉朝之兴盛功劳都在汉帝刘禅高瞻远瞩,大将军姜维神机妙算,不过这两个人都已迈入古稀之年,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撒手人寰。真要是被晋人等到了那一天,汉朝的苦心经营恐怕都要付之一炬,届时天下仍是两雄争霸,可鹿死谁手便在未定之天了!

    释放出此等言论,晋人自能料想此乃汉人之意,那么接下来的工作便是晋人的态度,汉人不过是等待而已。

    只是大汉眼下的局势对方也是十分清楚的,如何判断双方态势,度量彼此的实力,那是晋人自己考量的问题,汉人想知道只有等待。刚刚一场兵锋,又击败了辽东的汉军,晋人是认为借此时机息事宁人,双方进入休战期各自发展的好?还是认为汉人此举乃是掩饰国内动荡的缓兵之计?

    若是后者,姜维之担忧并非多虑呢……

    姜维见何攀所想与自己大略相同,仍是叹息道:“陛下不在许都,朝野已然众说纷纭,晋人此时若是来攻,以战力而论我等自是不怕。可攻心之战,远比征伐来得有效,此时此刻如何凝聚人心方是首要之务啊!”

    江统与何攀同样深以为然,何攀刚要说话见姜维锐目盯着自己,心中不禁释然,顿时明白了姜维所言之用意。当下起身施礼道:“大将军所言何攀谨记心中,此番出巡各地必以凝聚人心为主,不让有心之人兴风作浪!”

    姜维何等人物,既然能够猜出汉帝刘禅之动作,如何不知道何攀要离开许昌的原因?掌控人心,引导舆论,谁又能比得上呼雷阙得心应手呢?方才一番话本就是说给何攀听的。

    “哈哈哈哈,何大人之智不须姜维多言,只是不说出来这心中便不踏实,看来真的是老了……哈!何大人万勿见怪啊!”姜维手捻须髯忧愁不再,看着何攀自嘲起来。

    放到以往姜维只会醉心军事,何必多此一举?要知道当年蜀汉弱小疲敝,若想保护国家,若想兴复汉室怎能没有一支jīng悍的军事力量?可放眼川中,除了自己又有谁能够担起此任?

    当年蜀汉朝中形势险恶,姜维独掌兵权被人猜忌,而当时的刘禅对于姜维并没有特殊的信任,甚至朝中群臣的三言两语都会造成疑虑。这般的形势下姜维若是挺身而出掌握军政大权,成为诸葛武侯那样的权臣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不能如此做。

    诸葛武侯掌权蜀汉,能够做到让主上毫无猜疑,可姜维做不到。权臣若是做不到诸葛武侯那般境界,最后的结果不是欺凌君主,便是凄惨下场。姜维不怕粉身碎骨,也不怕做一个恶人,只是因为真要发生了那些事情,蜀汉必然覆灭,毫无疑问。

    有人质疑姜维之能力,也有人认为姜维不过一介武夫,缺乏对抗朝中势力的能力,被人牵制。可只要想一想古往今来得不到君主支持的臣属,有谁能够只手遮天,便清楚姜维的处境。

    逆流而上并非什么难事,难在君主猜忌让人望而生畏,为了更远更大的目标,哪怕最后国灭身死,但至少保住了那一丝丝的可能。或许时来运转,蜀汉有了转机,就如同后世所来之人造成的今天。

    若是当年姜维狠下心来与朝中反对势力拼一个鱼死网破,后世来人哪儿有jīng兵强将可用?!

    送走了何攀,独留下江统与姜维在房中闲谈。门外的医者熬好了药汤送入屋中,嘱咐几句后便恭敬的离开了。虽然医者的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最终不过是服务于国家的职业而已,恩威并施的刘禅自然掌控绝对尺度,控制大局。

    “陛下将国家大事托付给应元,此乃应元之幸,万勿辜负陛下厚望。”何攀离开之前,已经把汉帝刘禅的布置和盘托出,姜维自然知晓江统在朝中的地位。

    江统肃容道:“统乃降臣,不意得陛下看中,必当粉身碎骨以报助陛下开辟太平盛世!”

    其实江统知道自己会被擢升,但没想到竟是如此之快不由得感慨道:“陛下做此决定之前已有月余未曾与江某谋面,更是没有丝毫交流,得此明君,江某绝不敢怀有贰心,还请大将军放心。”

    见江统颇为诚恳,姜维也有些动容道:“人生在世得遇明主,便应建功立业奋身以报,贪图权财不过碌碌之辈,难成大器,还望应元谨记。”

    ……

    河北,邺都。

    下了早朝的晋帝司马攸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回御书房批阅奏章,而是驻足御花园赏花,良久未有动静。身旁的近侍待得久了,都被景sè所迷沉醉其中,等到反应过来方才发觉陛下竟是伫立许久,陷入了沉思之中。

    众人不敢打扰未有拱手在一旁随时候命,心中却是奇怪为何陛下今rì如此反常,看来朝中又是有了争论不休,决意不下之事。

    晋国之建立乃是基于魏之残基以及司马氏与各大世家的交易。就算司马炎驾鹤西去,但司马氏与各大世家的协议仍在。晋国的掌权者乃是司马氏,而司马氏的掌权者乃是晋帝司马攸,可幕后的推手乃是河内王司马伷。

    朝堂上顾及各方世族的利益,做出的政令效果便减弱了三分。政令传达到了州郡,再被地方势力削弱几分,到达了执行官吏的手中剩下多少?能够执行的又有多少?

    说起来是好兆头,可实际上晋国近一个月来的成绩并不漂亮。而最近晋帝司马攸又因为选后一事绞尽脑汁。作为一个帝王,自然不希望有人对自己的婚事指手划脚,可有河内王在,又怎会没有指手划脚之辈?

    这件事就让自己烦透了,眼下朝中又为中原地区的传言争论不休。汉人释放和平的信号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中原形势与大汉的动荡都让汉不敢轻启战端。

    只是朝中群臣有不同见解,其中两派更是此次皇后的参选人,如此一来把婚事与政事无形中联系在一起,做出决定便是更加的困难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试探(上)

    013-02-23

    “陛下,已经确定姜伯约抱病在床,刘禅老儿更是不在中原,此乃我大晋重夺中原之良机!!”河内王司马伷收到消息后便从河内连夜赶来,虽是奔波路苦,仍是一脸兴奋之情。

    晋帝司马攸愁锁眉关转身道:“不瞒叔父,朕也收到此等消息,并且还听闻中原汉室有言和之意。”

    河内王司马伷有自己的眼线,那司马攸身为一国之君消息更是灵通。心知河内王司马伷从驻地连夜赶来绝非为了通知自己这个消息,而是想说服自己发兵南征,因此司马攸才是愁云罩面,旁敲侧击。

    毕竟自己上位乃是因为河内王司马伷的暗中出力,如果不是司马伷煞费苦心的一番策划与维持,司马氏又怎么能够在司马炎意外遭难后仍然保持与各大世族的关系不变,没有一丝波动?

    此老在司马昭时期不显山露水,尽藏锋芒,看似司马氏兄弟中的泛泛之辈,实则另有一般算计。

    “哦?陛下有主和之意么?”司马伷一路前来也是打探清楚了朝中形势,见晋帝司马攸颇有此态,河内王脸sè一沉不悦之sè毫不掩盖!

    放眼朝中也不过是河内王有这个资本与能力在晋帝面前不掩神sè,晋帝心中不快可面上不敢有丝毫的表露。河内王的实力有多大,自己是清清楚楚的,就算自己的兄弟被封为王各镇一方,但只要利益拉拢之下并非一定是站在自己这一方。

    那朝中世家大族都是与司马氏有着利害关系,在司马氏中司马攸所掌控的仍是不如河内王!

    “朝中群臣各执己见,朕尚未有决议,王叔有何见教不妨教朕。”晋帝司马攸眉头一挑,恢复了几分神sè,望着河内王颇有几分期待之许。

    见陛下用期许的眼神看着自己,河内王司马伷的神态也恢复自如,心中的火气消了一些。当初自己在司马炎执政的环境下司马伷暗中cāo控河北之事,这自然要冒上很大的风险,其用意乃是见司马炎不足以立世,而预作准备。

    司马炎遭遇意外之后,正因为河内王的jīng心布置,一起才临危不乱的延续了晋国之根基。建国之后,各大世家以及司马氏内部对于河内王司马伷自然是推崇有加,视若神人。

    “汉人素来强势,诡计多端,前番求和不成反遭侵袭便是一例!重夺中原,保卫大晋,依靠的是我大晋强而有力的军事力量,并非那心怀叵测的汉人之心,这一点,陛下你可要看清楚啊!”河内王司马伷能够韬光养晦,厚积薄发,绝非寻常之辈,一旦讲起来便滔滔不绝。

    “汉军之棘手在于姜伯约神机妙算,天下无敌,余者不过碌碌之辈,何足道哉?如今中原人心sāo动,谣言四起,朝野之上人人惶恐不安。那刘禅老儿更是不在中原,这般好时机简直是天赋大晋!”

    “前rì一战汉贼败退,各处战线斩首过万,此等足以显耀我晋人之勇。想那中原乃是我大晋旧地,而今陛下一声令下万军齐发,上应天时,下合地理,中顺人心,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而不胜者,古未有之!陛下更待何疑?”

    一番话说得胡须颤抖,铿锵有力,河内王司马伷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竟是说得保守的晋帝司马攸心动起来。句句属实,句句合理,想要不认同河内王之言论都是困难。

    思索片刻晋帝司马攸迎着河内王司马伷期待的目光道:“叔父言之有理,朕亦是心动。然国库吃紧,仓廪无积,大动干戈之下恐怕难以为继,届时功亏一篑,又待如何?”

    河北之地始终未能恢复元气,晋国北上搬空了中原库府,其中大半钱粮都在各军掌握之中。这些军队有了足够的钱粮补给加上jīng兵简政之后,自然是绰绰有余。但出征南方,让各军自备钱粮显然说不过去。

    况且钱粮辎重运往南岸,更要征募徭役作为人力投入使用。征十万民役,便需担负十万人之口粮,各路晋军大举南征,所征用的百姓徭役又何止十万?

    若是不动,已晋国眼下的国力只需要改善生产,发展农业,必然可以逐步恢复气力。但大动筋骨之下,不仅仅消耗了前方各军的钱粮,更是拖累河北之地恢复气力的步伐,这是眼下朝中争议最大的所在!

    河内王司马伷军政皆有一番手段,闻言脸sè也是一变,深知就算是自己强压陛下发兵,但若无合适的手段解决这一问题,在朝堂之上也休想过群臣这一关。这倒不是晋帝司马攸有意刁难,而是必须解决之问题,更是发兵中原的前提条件!

    “此事或可寻何大人商议一二,便有解决之法!”河内王司马伷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道。

    “哦?”晋帝司马攸心中一动,隐然猜到了叔父的意思。朝堂上以何曾为代表的鹰派,与卫瓘为首的鸽派争论不休,而司马攸是娶何氏女,还是卫氏女仍是悬而未决。

    把选后一事捆绑在政治抉择上并不是英明的办法,但如今也只有如此才能让群臣尽心尽力,俯首贴命。

    一个时辰之后,大殿之上满朝文武再次齐聚,对于陛下早朝之后的紧急召见,群臣都是议论纷纷,不清楚陛下有什么事情这般急促。卫瓘与何曾各执牛耳,俨然两派首领,心中都是有所触动。

    那河内王司马伷入宫不久,陛下便召集群臣,不用说与河内王此行的目的定然有关。河内王为人素来不愠不火,今番连夜入京定是有所决议。从平素的态度去判断,河内王司马伷必然是主张发兵。

    文武分列左右,晋帝司马攸缓缓张口道:“王叔远道而来,说朕发兵中原,朕犹豫未决,特请诸位卿家商议。是战是和不可拖延,否则必然生变,各位卿家畅所yù言,切勿有所保留。”

    群臣见陛下如此言语,心中都是一凛,这河内王之威果然不同寻常。群臣商议数天没有结果,河内王一来便如此强势的要求陛下今天有所决定,看来司马氏之中掌权之人始终是河内王,而非当今的陛下。

    平逆将军荣晦挺身而出道:“启禀陛下,末将等rì夜期盼南征夺回故土,此事无须犹豫发兵便是!”

    这朝堂之上文武高官极多,荣晦不过是小小的杂号将军而已,竟敢抢着发言,若不是背后有何曾这样的耆老支撑,如何有胆放肆?

    冷哼嘈杂声此起彼伏,多是来自于主和一方的文武们。这荣晦当年本是卫瓘的帐下督,曾犯事被卫瓘责罚,如今攀上了何氏这颗大树,攻击旧主自然是不遗余力了。

    朝中文武多耻其为人,见其如此嚣张早恼了一老,但见此老缓缓说道:“中原虽乱,未呈颓象,边陲之地重兵屯守非短期可以攻克。我大晋建国,根基尚薄,当修农广田,填满库府,使家有余粮,军有所需,如此休养生息方可发兵。”

    “兵者,凶器也!今rì中原释出善意谋求和解,正是我大晋稳步发展之良机,妄动刀兵不取其利,反使库府空虚,生灵涂炭,所求为何?”

    此老乃是当朝的大司农魏舒耄耋之年德高望重,此老一出,如荣晦这般的宵小纵是满腹狡辩也不敢轻易出口,唯有噤声不出缩回人群之中。

    何曾眯缝着眼睛见状暗叫可惜,这荣晦地位卑微却是狡辩成xìng,有此子在朝堂上一番唇舌拨弄,大可以挫败主和一派的气势。无奈大家同朝为官,谁不知道荣晦那不入流的言辞?因此对方直接派出重量级的魏舒出马,不过寥寥数言便让荣晦知难而退了。

    “魏老此言差矣,想那刘禅鸠居中原不过数月光景,人心思晋,朝野动荡,如此形势下只需大兵压境,其内必然生乱,届时重夺中原光复故土大有作为,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不可以迂腐之论视之。”何曾微微张口,缓缓而谈,既然对方是大司农魏舒,想来也只有自己出手了。

    魏舒展颜道:“敢问何老有何把握一击而定中原?库府钱粮全数拿出支援前线,恐怕也不过一年罢了。一年之后入不敷出,汉人届时反攻,用何对敌?”

    问到这里,群臣皆是竖耳倾听何曾接下来的答复,包括晋帝司马攸在内皆是清楚钱粮辎重乃是攸关国家兴亡的关键。若是无法一年内攻克中原,晋国来年此时恐怕便是饿殍遍野,尸积如山了。

    这是非常实际的问题,即便主战一方对此也是抱有担忧,虽然立场不同,但大家都清楚问题的严重xìng。

    何曾扫了一眼群臣,再看了看魏舒不由得笑道:“此次征伐何须一年之久?想我大晋兵将jīng锐,刚刚击退汉军士气正盛。反观彼方人心不安,顾此失彼,大军压境之下不占自乱奕!况且那姜伯约苟延残喘之辈,刘禅陷身川中一时难以抽身,中原还有何人是我大晋对手?”

    这回答颇有鼓动人心之味道,却也从另一个角度阐明了何曾等主战派的自信。中原的局势不堪一击,内部的变化会导致汉军在边陲之战的败亡。对方从钱粮入手提出难题,何曾却是回答可以短时间达到军事目的,看似不冲突的回答实则暗藏玄机。

    久不开口的卫瓘此时道:“事关重大,攸关国家兴衰,不可轻易而论。战者,不虑胜,先思败也!倘若事有万一,出师不利,反倒是激怒了汉人,失去了和平相处之机,岂非弄巧成拙,那时我大晋又凭借什么自处呢!?”

    晋国的名将大都是汉军的手下败将,甚至公认的没有人可以达到杜预,羊祜,司马昭的水准。而汉军一方姜维与刘禅都是足智多谋之辈,就算病体缠身,就算不在中原,但留下作战韬略并非难事儿。

    何曾提出了最好的结果,对于最差的结果却是只字未提。假如事情偏离了预计的轨道,晋国又要如何面对那时新的形势?卫瓘看出对方是想鼓动群臣,鼓动陛下,因此一针见血的指出弊端,使众人认识到事情一旦失败所要承担的责任与面临的后果。

    晋帝司马攸听得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河内王司马伷在一旁却是微微摇头,脸sè不佳。

    何曾闻言笑道:“卫大人何以如此糊涂?谁不知汉人遇到麻烦,需要与我晋国言和平定内患,此乃缓兵之计也!待汉人内部稳定之后,这和平盟约又能保护我大晋多久?而那时交锋没了内患之汉军卫大人你又要凭借什么来抵抗呢!?”

    谁都知道汉人本是没有言和之意的,否则就不会在裴秀出使中原之后发兵作战,袭击河北多处。

    因此何曾所言附和眼下的形势,汉人之所以有和谈的意思,实际上不过是因为其内部遇到了麻烦,忌惮晋人此时发兵,所以才散布此等言论,借此来获取时间尽快的弭平内患。

    晋人若是答应了,大可获得喘息之机,可来rì一战是在所难免的,那个时候晋人的作战环境比起现在可就要艰苦的多了。

    卫瓘胸有成竹的道:“汉人兵力远众于我大晋,不知何老有什么良策能够击败汉人?凡事皆有万一,假若战事不顺,又有什么方法能够避免我大晋不受战火波及?”

    两国相斗自分高下,能够压制汉人进军中原是好事儿,但打不过人家反被汉人欺负到了河北,事情恐怕便向另一个极端而去了。

    何曾不过儒生,哪里懂得韬略?被卫瓘问及此处只能回避话锋,可大家都听得出何曾只是看准了形势,并没有具体的作战计划。若是战,必然要有行之有效,成功率甚高的作战计划,这样才可以让人放心的支持开战;若是和,便是要趁着汉人还没有平定内患之前,迅速的做出反应,如此可结盟安心发展国力。

    事情其实只有两个选择,拖延时间谁都不想,可卡在这关键之处,又正是晋帝择后之时,各方关系十分微妙,便不好解决了。

    ……

    辽东带方,数万异族欢呼不断,王戎在接受了大晋国书之后正是建国登基,并非称帝,而是称王!王国比起帝国自然是差上一级,但能够与晋国达成兄弟之邦,这已经是超乎预想了。

    换做往rì,这般的异族势力都是要委身晋国奉其为主才行,哪有称王自成一国的道理?

    时过境迁,晋国利索的分出一城交给了王戎,这也算是彻底履行了两国的协议。从晋土运送来的物资钱粮也可以保证王戎这一波人稳定的生存与发展,这更是让人欣喜。

    来而不往非礼也,王戎也是知机的人,当下派出了一支五千人的异族军队交给晋国掌控,算是表达自己的忠心,也是弥补晋军遭受的损失。毕竟辽东一战晋人出力,王戎得利,这事情若不解决,那燕王司马机早晚还是要借题发挥的。

    拿了好处,王戎自然懂得化解利害,燕王得了好处虽然不多,但心中的怨气也就消了。

    这王戎所建立的“戎”国,取其戎马之意,不减好斗之xìng,有此便知王戎心中杀伐之意。

    积弩将军孟观看得亲切心中不由得暗自生疑,庇护于大晋统治之下,汉人也是早已撤走,这王国称号如此激烈,难道接下来辽东仍有用兵之处?!

    以王戎之xìng格,绝不会无的放矢,不过此时也不是询问的机会,因此孟观做到心中有数便陪着燕王司马机返回辽东驻地。少了后顾之忧,多了强而有力的臂助,燕王的心情也是不差。

    把王戎所赠与的五千异族兵马带到校场上几番cāo练,更是乐得心花怒放。这五千人步骑皆有,而且人人jīng壮,好勇斗狠丝毫不逊sè于辽东本地征募的jīng兵。如此趁手的战力,燕王司马机简直是爱不释手,当下大肆封赏厚待,以图收抚人心。

    便在此时,朝中使者又至,却是从辽东简拔兵将前往邺都。燕王司马机闻讯一怔道:“难道是皇兄要对中原开战?!”

    好不容扫平了辽东,正是养jīng蓄锐的时候,朝廷征调各处兵马显然是要有大动作。燕王心中有些感慨,却是不敢多言,朝中事情自己多少也有耳闻,尤其是有河内王司马伷插手,自己身为晚辈如何敢多嘴?

    这不仅仅是朝廷的决定,更是河北世家大族的决定,也是司马氏家族内部的决定,任何一处,都没有燕王插嘴的余地!

    燕王颇为机灵的把到手的五千异族人马交付给了积弩将军孟观,使其带往邺都,如此也可显示自己对于南征一事的支持力度。那孟观是朝中指名点姓要前往之人,如此一来这辽东之事也就都落在了燕王一人肩上。

    不止是辽东,晋国各处的兵马都在统一调动之中。在何曾与河内王联手之下,晋帝最终还是被说服了。由何曾带头出资赞助军中,各大世家臣属都是响应此举自掏腰包。

    如此一来国库的负担减轻,也将对国内发展之影响减到最小,若无这般妥协那卫瓘自然也不会默许。

第三百二十二章 试探(下)

    013-02-24

    “伯玉,此事甚是荒唐,堂堂大晋甫一建国,竟是依靠富户捐献而发兵,成何体统!?”魏舒年过八旬,此事满脸愤慨的持杖而坐,言语之间多有埋怨之sè。

    距离朝堂决议出招应对中原已经过去了半rì之久,河北富户皆是得到了郡府传召,缴纳钱粮支援前线。大家闻讯都是愕然,国家出征自有国库调拨钱粮,大家也是缴纳苛捐杂税,此时此刻何以让百姓出资?

    有的暴跳如雷,有的闭门以对,但经过人脉打听之后大家纷纷明白了这是本国首富何曾所提倡的,朝中高门大户都是毫不吝惜的捐献钱财,到了州郡这等规模的豪族富户又怎敢说个不字?

    赶上你何曾家产无数,捐献一些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摊牌到了地方上谁不是伤筋动骨?怨声载道的是这些富户,可自己被人剥削了总要有替罪羊的,可怜各地穷苦百姓被本地的豪族开始大肆压迫剥削,一时整个河北闹得喧沸,都是埋怨发兵之事。

    卫瓘也是手持竹杖坐在座中闭目养神道:“河内王强势加入,主战派气焰嚣张,我等据理力争也不过如此结果,陛下应允又能如何?”

    魏舒叹气道:“哎……不说那征伐之事颇为漫长,各大豪族绝无可能长期投入钱财支援前线,单是各地引起的反应,恐怕河北又要大乱了……”

    卫瓘颔首道:“事已至此,我等毫无办法,唯有盼望前方尽快得胜,如此河北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内外皆是一塌糊涂,你我将成他人笑柄矣。”

    “陛下择后一事,此事过后仍是没有决议,伯玉以为陛下心意如何?”朝堂上事魏舒也是亲眼所见,自知已然尽力,话锋一转到了晋帝司马攸选后一事上。

    依照起初的推测,是战是和的决定与选择谁家女子为后是颇有关联的。晋帝司马攸选择了何曾的主战一方,可并没有借此选拔自己准备选哪家女子为后。显然晋帝自有度量,但为臣者若是不能清楚陛下心思,在朝堂上反而会被人利用,成为陛下的绊脚石。

    卫氏女贤惠貌美乃是上上之选,而何氏女雍容贵气同样是少有的女子。卫氏也好,何氏也好都是自魏国起便传承下来的大族,党羽弟子遍布朝野,威望甚高。不过何氏富可敌国,卫氏财大气粗比起何氏却是不如的。

    那何曾绵里藏针,八面玲珑,圈子倒是比卫瓘要杂得多。而卫瓘为人刚正倒是得罪了不少人。

    此消彼长之下,今rì有了主战的决议,选何氏女为后的呼声rì益高涨,已然有了苗头。

    卫瓘双眼微垂,不动声sè道:“天子自有考量,非是我等可以揣测,我观天子颇为忌惮河内王,rì后朝上你我皆须小心。”

    朝堂文武与晋帝司马攸朝夕相处共论国事,对于晋帝司马攸之xìng情早已是了如指掌。就算主战一方的何曾,何尝不知道今rì陛下有此决定实则是背后的河内王推波助澜?

    虽说此事也算合情合理,可久而久之河内王之影响力如果凌驾晋帝之上,恐怕司马氏之中便要有重大变故了。

    魏舒自然清楚卫瓘要提醒自己rì后朝堂上不可轻易与河内王针锋相对,洒然一笑道:“老夫行将就木之人,何足道哉!?”

    ……

    晋军各路人马调动频频,各地钱粮更是源源不断运往邺都。大汉同样在河北布置了耳目,加上晋人并不掩盖消息,因此黄河南岸的汉军很快便接到了信息。

    屯驻官渡的汉军大将齐万年闻讯面上露出兴奋神情道:“哼!晋人终于按耐不住,正好本将军手痒痒了,哈哈哈哈哈!来人啊!速速通报许昌!”

    齐万年在官渡rì以继夜的cāo练人马,偏偏前番大战各地汉军多少都有动作,就是没有让官渡汉军有所动作。齐万年多番请战无果甚是郁闷,如今见晋人大有杀过来的架势,顿时心花怒放,准备大展拳脚。

    官渡守军两万五千人,常规守军便有五千人,余者步骑各万。步卒皆是齐万年找麾下的旧兵,骑兵都是齐万年麾下的jīng锐。步卒身披坚甲却是身形灵动,步伐轻盈,斗志昂扬;骑兵策马奔腾,弯弓搭箭,人人擅长骑shè之术,更是所向披靡!

    若说黄河南岸之守军jīng锐程度当属官渡之汉军!

    洛阳附近屯驻的乃是汉军大将郝度元,张损,刘邵等人,重建洛阳的工作不过刚刚开始。而河对岸的河内乃是晋国重兵屯驻之地,一旦晋人杀来,洛阳旧址必然成为战场。

    郝度元麾下自有六千jīng锐,加上张损的一万汉军便是能够参战的所有力量,此等兵力比起其他各处不免有些单薄。闻讯之后郝度元与张损,刘邵商议片刻一面将消息传入许昌,请求增兵,另一方面派人前往长安示jǐng。

    那长安守将欧阳建亦是能吏,西方兵力不少都聚集在长安附近,若是长安汉军前来驰援,洛阳战场上自然不惧晋人来袭。汉人倒是不怕,可并非晋人知道你不怕就不会杀过来。

    况且晋国的兵力并不如大汉这般雄厚,因此一旦开战晋国必然是重点突击一个或是两处目标,那个时候或许一个地区面临的将士十万以上的兵力!

    消息蔓延整个中原大地不过是几天的功夫,百姓听闻又要开战不禁惶恐不安,sāo动频繁。汉朝占据中原带来各项政策的改变百姓们还没有完全适应,甚至部分人抱有极大的抵触。

    这个时候汉朝皇帝杀了太子,并且斩杀了一大批的文武官员,这又是让人不禁担心这武力强大的汉王朝是否能持久。更让有心人看到了这汉朝并非是无懈可击,至少两名太子先后被杀,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大汉皇室的耻辱。

    若不是皇室内部有一定的问题存在,何以先后两任太子都选择铤而走险?

    晋国选择在这个时候集结兵力大有跨河一战的架势,有些人看到了希望,有些人却是无所适从。中原百姓官吏大都是魏国遗民,晋国脱身自魏可并不是魏国,而是晋国。

    换句话说魏国的遗民已然被汉朝征服,而今又要做晋国的奴隶么?

    百姓官吏如此,背后的世家豪族也是各怀心思,但却是不敢声张。因为就在河北的消息传出来不久之后,各地的世家有一些已然被汉军连夜抄袭满门抄斩。平白无故的下此狠手自然是引起民愤,然当地官府出示的证据让人心服口服!

    明白人到了这个时候便知道了这是汉朝的秘密组织呼雷阙的功劳,同时也清楚眼下轻举妄动只会招惹祸端。河北大张旗鼓自然是要看中原大地的反应,否则直接杀来便是了,何必搞得如此声势?

    汉人自然也清楚对方的用意,那何攀离开呼雷阙后便全身投入到了工作中,加上从雍凉,荆州,江南调集的人手对中原的世家豪族以及与晋人保持联系之人进行大规模的搜索与镇压!

    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每拔出一家便有新的收获,没有人是宁死不屈,就算有宁死不屈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宁死不屈。言行拷打威逼利诱都是办法,总是有人吐露同伙,吐露他人。只要投入的人力足够,力度足够,摧毁那些暗中制造谣言的细作并非难事。

    两国在民间舆论上明争暗斗,实则攸关中原大地的归属问题。若是内部谣言弹压不住,说明中原人心归属向晋,那么汉军等于是内忧外患,不得不小心防范,而晋人则大可以对症下药,内外夹击之下争取赶跑汉军。

    许昌城中刚刚抵达的汉军大将诸葛瞻先行奔赴大将军府邸,请教姜维的意思。姜维当年师从诸葛武侯,而诸葛瞻却是诸葛武侯之子。二人可谓同门,却又并非如此。

    诸葛武侯cāo劳国务军政,少有时间教导子嗣,姜维跟随身旁倒是时时刻刻可以得到补益。因此姜维之风格与诸葛武侯颇多相似之处,皆是废寝忘食,为公废私。诸葛瞻常年居住在成都,受母亲黄氏影响较多,琴棋书画无一不jīng,充满灵xìng。

    “瞻知大将军不宜cāo劳,然事出突然不得不冒昧请教,还望大将军见谅!”诸葛瞻风尘仆仆来到房内,迎着姜维略带讶异的目光拱手道。

    姜维微微点了点头,一抬手身旁的侍从连忙把姜维扶起,然后知机的退了出去。这个时候姜维示意诸葛瞻先行坐下,眯缝着眼睛道:“思远急急前来,可是晋人有了兴兵之意?”

    诸葛瞻点头道:“大将军所言正是,晋帝司马攸调集各路人马汇聚邺都,大有南下之意。眼下中原形势不宜开战,目前晋人只是试探,相信战事不rì即开!”

    “嗯……晋人此举看似试探,实则掩人耳目,须防其暗度陈仓。陛下把军事大权托付给思远,甚合老夫之意。此乃大将军之印绶,便交托思远了。”姜维手捻须髯,从怀中掏出大将军之印绶交给诸葛瞻。

    诸葛瞻跪在地上接过印绶,见姜维闭目不语,心知其意,便缓缓退出房去……

    在诸葛瞻去拜访姜维之时,从川中几乎同时抵达的黄崇已然召集了许昌的江统,刘汴,柳隐,文虎,姜聪,诸葛怀等百余文武在临时将府准备就绪,等待诸葛瞻安排一应事物。

    ……

    濮阳,黄河岸边。

    汉军濮阳守将梁正统兵三万余人镇守濮阳,自从听闻晋人聚集兵力,便开始加派兵力rì夜巡视黄河岸边。汉朝水师有从大多数岸边登陆的能力,晋人久与汉人打交道,自然也会效仿汉人的做法。

    因此晋人南下的攻击地点或许不变,可登陆的地点并不一定要在平素的紧要之地。

    攻者的手段有所变化,守御一方自然也要投入更多的能力,如此方可以提前发现敌人的行踪,避免被其打一个措手不及。

    夜sèyīn翳,黑云遮月,一片片雾气笼罩岸边,这样的天气并不多见,可一旦出现便要提高jǐng惕。

    巡视江边的汉兵五人一组,手提灯笼火把沿岸巡视不断。每十五人负责五里的岸防,每一个时辰便有另外三组人前来轮班。这样的天气瞭望的也不算远,但若大批的晋军战船来袭,还是可以辨别出光亮的。

    每隔二十里便有一处军屯,军屯内有二三百名军卒负责轮换岸边巡视的同袍,以及当地的守卫工作。营屯内部设有土台,那土台颇为高耸,一旦发生紧急状况便可以点燃烽火狼烟传递jǐng讯。

    汉人占据濮阳也没多久,又经历了一番大战,在黄河岸边建立烽火台以便监视河面动静的工程还没来得及实施。况且眼下濮阳这前沿重镇也不能大兴土木,发动劳役去做这些事情。

    若是两国结盟之后,倒是可以如此,可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与人力物力来cāo办此事。

    为了确保濮阳的安全梁正更是在濮阳城前方屯驻了两支三千人的人马,作为屏障。

    濮阳城的军民百姓都在熟睡之中,可城外却是忽然燃起了大火!!

    火势冲天而起,伴随喊杀之声,瞬间惊醒了濮阳城中的军卒百姓,更是让梁正猛然爬起,来不及披上衣甲便奔赴城头。

    起火的地点是城外的两处营寨,可在那两处营寨之前的军屯与巡岸军卒在事先竟然没有半分的jǐng讯传回!

    城头的汉军惊慌失措的向远方瞭望,忽然感到脖子一紧,竟然被一股力量拽下了城头!!

    一声声的惨呼传来,无数黑影跃上城头挥刀砍杀!汉军一时没有防备,又遭逢了惊吓,战斗力不禁大打折扣。虽然奋力抵抗,可那早已在墙壁上攀附多时的晋军此刻蜂拥而上,大有攻占城墙的意思!

    巨大的响声震得人震耳yù聋,响彻夜空,那是冲车攻击四门的声音,更是敲响了汉军的丧钟,晋军无声无息的越过了两道防线,然后不知用什么手段通过了前方的封锁,在城外汉军遭受袭击的同时发动了暗袭,端得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不断惨呼倒在血泊之中,或是被撇下城楼。有的掉落在城外,有的被撞落内城,汉军巡夜的兵力本就是不多,遭到晋军的全力突袭可谓损失惨重。

    城头上的晋兵越战越勇挥刀舞枪要占领整个城墙,可就在这时从城下冲上来一群汉兵,有的意甲不全,有的赤身**,一个个冷目怒喝,咆哮不断,挥舞手中兵器好似疯子一般的迎面杀来!

    带头的一名汉将不过三十余岁年纪,手中铁矛挥洒在夜sè中好似繁星点点,待对手看清了那长矛,却早已是长矛的收势,自己不过应声而倒。城中的守军反应逊sè,来不及披挂抄起武器便来抢救城池。

    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解晋军如何奇袭濮阳,唯一的念头便是击退晋军,保护濮阳城!

    晋军大将缪播手持铁枪通过云梯踏上城墙,铁枪一刺一戳,两名**的汉军便栽倒在地抽搐几下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杀尽汉狗,夺我故土!”缪播见城头上晋军众多,汉军少得可怜,就算汉军多的地方也一时难以反扑抢夺城墙的控制权,不由得放声大笑。

    那使矛的汉将见状冷哼一声手中长矛一展,脚下用力竟是一路冲杀而来,沿途晋军大刀阔斧在其身上留下数到血痕仍是拦截不住!

    “哦?你值得我缪播出手一战!”缪播瞳孔一缩,双眼微眯横枪阔步迎上!

    那汉将怒骂道:“偷鸡摸狗之辈,也敢口出狂言,看矛!”

    寒星点点化为银光一瞬直扑缪播面门,矛未至一股厉气狂袭!

    “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怨言可去黄泉一吐!”缪播冷笑一声,猛然飞身跳起,铁枪先拨开对方的长矛,然后猛地向地一贯!

    “啊!!!”那汉将长矛被挡开,顿感一股巨力传来,竟是身形为之一滞!便是这停滞的瞬息之刻,缪播之枪竟然扎在汉将**的脚上!

    这汉将急于杀敌,竟是战靴也来不及穿,此时遭到重创一声惨呼竟是动弹不得!那铁枪贯穿赤脚竟是扎入砖内,正是惨呼之刻四周晋军挥刀杀来,可怜勇猛汉将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乱刃分尸砍做肉泥……

    濮阳城中汉军源源不断杀上城头,以及各处城门奋身厮杀,力求保住城池。而城外的晋军偷袭部队也是豁出xìng命攻杀,誓要保住胜利果实!

    城外的六千汉军此时也陷于苦战之中,那晋国大将张方挥刀纵横所向披靡,汉家将领顷刻间便有三四人葬送其手。六千汉军群龙无首,突遭袭击之下溃不成军,尸横遍野。

    无数手无寸铁的军卒来不及反抗便被杀的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黄河水面之上无数晋国战船显露其身,岸上巡视的汉兵早被后方的战火所吸引,又是无力抵御晋国大军登陆唯有各自退开。

    调集兵力耀武扬威虽说是向中原施加压力,观察反应。然用兵之道正奇兼之,以晋国之力想撼动中原并非易事。趁着汉人尚在犹豫如何应对之际,晋国早已聚集先动部队发动奇袭,强攻濮阳城!

第三百二十三章 扣境(上)

    013-02-25

    “伯玉,此事甚是荒唐,堂堂大晋甫一建国,竟是依靠富户捐献而发兵,成何体统!?”魏舒年过八旬,此事满脸愤慨的持杖而坐,言语之间多有埋怨之sè。

    距离朝堂决议出招应对中原已经过去了半rì之久,河北富户皆是得到了郡府传召,缴纳钱粮支援前线。大家闻讯都是愕然,国家出征自有国库调拨钱粮,大家也是缴纳苛捐杂税,此时此刻何以让百姓出资?

    有的暴跳如雷,有的闭门以对,但经过人脉打听之后大家纷纷明白了这是本国首富何曾所提倡的,朝中高门大户都是毫不吝惜的捐献钱财,到了州郡这等规模的豪族富户又怎敢说个不字?

    赶上你何曾家产无数,捐献一些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摊牌到了地方上谁不是伤筋动骨?怨声载道的是这些富户,可自己被人剥削了总要有替罪羊的,可怜各地穷苦百姓被本地的豪族开始大肆压迫剥削,一时整个河北闹得喧沸,都是埋怨发兵之事。

    卫瓘也是手持竹杖坐在座中闭目养神道:“河内王强势加入,主战派气焰嚣张,我等据理力争也不过如此结果,陛下应允又能如何?”

    魏舒叹气道:“哎……不说那征伐之事颇为漫长,各大豪族绝无可能长期投入钱财支援前线,单是各地引起的反应,恐怕河北又要大乱了……”

    卫瓘颔首道:“事已至此,我等毫无办法,唯有盼望前方尽快得胜,如此河北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内外皆是一塌糊涂,你我将成他人笑柄矣。”

    “陛下择后一事,此事过后仍是没有决议,伯玉以为陛下心意如何?”朝堂上事魏舒也是亲眼所见,自知已然尽力,话锋一转到了晋帝司马攸选后一事上。

    依照起初的推测,是战是和的决定与选择谁家女子为后是颇有关联的。晋帝司马攸选择了何曾的主战一方,可并没有借此选拔自己准备选哪家女子为后。显然晋帝自有度量,但为臣者若是不能清楚陛下心思,在朝堂上反而会被人利用,成为陛下的绊脚石。

    卫氏女贤惠貌美乃是上上之选,而何氏女雍容贵气同样是少有的女子。卫氏也好,何氏也好都是自魏国起便传承下来的大族,党羽弟子遍布朝野,威望甚高。不过何氏富可敌国,卫氏财大气粗比起何氏却是不如的。

    那何曾绵里藏针,八面玲珑,圈子倒是比卫瓘要杂得多。而卫瓘为人刚正倒是得罪了不少人。

    此消彼长之下,今rì有了主战的决议,选何氏女为后的呼声rì益高涨,已然有了苗头。

    卫瓘双眼微垂,不动声sè道:“天子自有考量,非是我等可以揣测,我观天子颇为忌惮河内王,rì后朝上你我皆须小心。”

    朝堂文武与晋帝司马攸朝夕相处共论国事,对于晋帝司马攸之xìng情早已是了如指掌。就算主战一方的何曾,何尝不知道今rì陛下有此决定实则是背后的河内王推波助澜?

    虽说此事也算合情合理,可久而久之河内王之影响力如果凌驾晋帝之上,恐怕司马氏之中便要有重大变故了。

    魏舒自然清楚卫瓘要提醒自己rì后朝堂上不可轻易与河内王针锋相对,洒然一笑道:“老夫行将就木之人,何足道哉!?”

    ……

    晋军各路人马调动频频,各地钱粮更是源源不断运往邺都。大汉同样在河北布置了耳目,加上晋人并不掩盖消息,因此黄河南岸的汉军很快便接到了信息。

    屯驻官渡的汉军大将齐万年闻讯面上露出兴奋神情道:“哼!晋人终于按耐不住,正好本将军手痒痒了,哈哈哈哈哈!来人啊!速速通报许昌!”

    齐万年在官渡rì以继夜的cāo练人马,偏偏前番大战各地汉军多少都有动作,就是没有让官渡汉军有所动作。齐万年多番请战无果甚是郁闷,如今见晋人大有杀过来的架势,顿时心花怒放,准备大展拳脚。

    官渡守军两万五千人,常规守军便有五千人,余者步骑各万。步卒皆是齐万年找麾下的旧兵,骑兵都是齐万年麾下的jīng锐。步卒身披坚甲却是身形灵动,步伐轻盈,斗志昂扬;骑兵策马奔腾,弯弓搭箭,人人擅长骑shè之术,更是所向披靡!

    若说黄河南岸之守军jīng锐程度当属官渡之汉军!

    洛阳附近屯驻的乃是汉军大将郝度元,张损,刘邵等人,重建洛阳的工作不过刚刚开始。而河对岸的河内乃是晋国重兵屯驻之地,一旦晋人杀来,洛阳旧址必然成为战场。

    郝度元麾下自有六千jīng锐,加上张损的一万汉军便是能够参战的所有力量,此等兵力比起其他各处不免有些单薄。闻讯之后郝度元与张损,刘邵商议片刻一面将消息传入许昌,请求增兵,另一方面派人前往长安示jǐng。

    那长安守将欧阳建亦是能吏,西方兵力不少都聚集在长安附近,若是长安汉军前来驰援,洛阳战场上自然不惧晋人来袭。汉人倒是不怕,可并非晋人知道你不怕就不会杀过来。

    况且晋国的兵力并不如大汉这般雄厚,因此一旦开战晋国必然是重点突击一个或是两处目标,那个时候或许一个地区面临的将士十万以上的兵力!

    消息蔓延整个中原大地不过是几天的功夫,百姓听闻又要开战不禁惶恐不安,sāo动频繁。汉朝占据中原带来各项政策的改变百姓们还没有完全适应,甚至部分人抱有极大的抵触。

    这个时候汉朝皇帝杀了太子,并且斩杀了一大批的文武官员,这又是让人不禁担心这武力强大的汉王朝是否能持久。更让有心人看到了这汉朝并非是无懈可击,至少两名太子先后被杀,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大汉皇室的耻辱。

    若不是皇室内部有一定的问题存在,何以先后两任太子都选择铤而走险?

    晋国选择在这个时候集结兵力大有跨河一战的架势,有些人看到了希望,有些人却是无所适从。中原百姓官吏大都是魏国遗民,晋国脱身自魏可并不是魏国,而是晋国。

    换句话说魏国的遗民已然被汉朝征服,而今又要做晋国的奴隶么?

    百姓官吏如此,背后的世家豪族也是各怀心思,但却是不敢声张。因为就在河北的消息传出来不久之后,各地的世家有一些已然被汉军连夜抄袭满门抄斩。平白无故的下此狠手自然是引起民愤,然当地官府出示的证据让人心服口服!

    明白人到了这个时候便知道了这是汉朝的秘密组织呼雷阙的功劳,同时也清楚眼下轻举妄动只会招惹祸端。河北大张旗鼓自然是要看中原大地的反应,否则直接杀来便是了,何必搞得如此声势?

    汉人自然也清楚对方的用意,那何攀离开呼雷阙后便全身投入到了工作中,加上从雍凉,荆州,江南调集的人手对中原的世家豪族以及与晋人保持联系之人进行大规模的搜索与镇压!

    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每拔出一家便有新的收获,没有人是宁死不屈,就算有宁死不屈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宁死不屈。言行拷打威逼利诱都是办法,总是有人吐露同伙,吐露他人。只要投入的人力足够,力度足够,摧毁那些暗中制造谣言的细作并非难事。

    两国在民间舆论上明争暗斗,实则攸关中原大地的归属问题。若是内部谣言弹压不住,说明中原人心归属向晋,那么汉军等于是内忧外患,不得不小心防范,而晋人则大可以对症下药,内外夹击之下争取赶跑汉军。

    许昌城中刚刚抵达的汉军大将诸葛瞻先行奔赴大将军府邸,请教姜维的意思。姜维当年师从诸葛武侯,而诸葛瞻却是诸葛武侯之子。二人可谓同门,却又并非如此。

    诸葛武侯cāo劳国务军政,少有时间教导子嗣,姜维跟随身旁倒是时时刻刻可以得到补益。因此姜维之风格与诸葛武侯颇多相似之处,皆是废寝忘食,为公废私。诸葛瞻常年居住在成都,受母亲黄氏影响较多,琴棋书画无一不jīng,充满灵xìng。

    “瞻知大将军不宜cāo劳,然事出突然不得不冒昧请教,还望大将军见谅!”诸葛瞻风尘仆仆来到房内,迎着姜维略带讶异的目光拱手道。

    姜维微微点了点头,一抬手身旁的侍从连忙把姜维扶起,然后知机的退了出去。这个时候姜维示意诸葛瞻先行坐下,眯缝着眼睛道:“思远急急前来,可是晋人有了兴兵之意?”

    诸葛瞻点头道:“大将军所言正是,晋帝司马攸调集各路人马汇聚邺都,大有南下之意。眼下中原形势不宜开战,目前晋人只是试探,相信战事不rì即开!”

    “嗯……晋人此举看似试探,实则掩人耳目,须防其暗度陈仓。陛下把军事大权托付给思远,甚合老夫之意。此乃大将军之印绶,便交托思远了。”姜维手捻须髯,从怀中掏出大将军之印绶交给诸葛瞻。

    诸葛瞻跪在地上接过印绶,见姜维闭目不语,心知其意,便缓缓退出房去……

    在诸葛瞻去拜访姜维之时,从川中几乎同时抵达的黄崇已然召集了许昌的江统,刘汴,柳隐,文虎,姜聪,诸葛怀等百余文武在临时将府准备就绪,等待诸葛瞻安排一应事物。

    ……

    濮阳,黄河岸边。

    汉军濮阳守将梁正统兵三万余人镇守濮阳,自从听闻晋人聚集兵力,便开始加派兵力rì夜巡视黄河岸边。汉朝水师有从大多数岸边登陆的能力,晋人久与汉人打交道,自然也会效仿汉人的做法。

    因此晋人南下的攻击地点或许不变,可登陆的地点并不一定要在平素的紧要之地。

    攻者的手段有所变化,守御一方自然也要投入更多的能力,如此方可以提前发现敌人的行踪,避免被其打一个措手不及。

    夜sèyīn翳,黑云遮月,一片片雾气笼罩岸边,这样的天气并不多见,可一旦出现便要提高jǐng惕。

    巡视江边的汉兵五人一组,手提灯笼火把沿岸巡视不断。每十五人负责五里的岸防,每一个时辰便有另外三组人前来轮班。这样的天气瞭望的也不算远,但若大批的晋军战船来袭,还是可以辨别出光亮的。

    每隔二十里便有一处军屯,军屯内有二三百名军卒负责轮换岸边巡视的同袍,以及当地的守卫工作。营屯内部设有土台,那土台颇为高耸,一旦发生紧急状况便可以点燃烽火狼烟传递jǐng讯。

    汉人占据濮阳也没多久,又经历了一番大战,在黄河岸边建立烽火台以便监视河面动静的工程还没来得及实施。况且眼下濮阳这前沿重镇也不能大兴土木,发动劳役去做这些事情。

    若是两国结盟之后,倒是可以如此,可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与人力物力来cāo办此事。

    为了确保濮阳的安全梁正更是在濮阳城前方屯驻了两支三千人的人马,作为屏障。

    濮阳城的军民百姓都在熟睡之中,可城外却是忽然燃起了大火!!

    火势冲天而起,伴随喊杀之声,瞬间惊醒了濮阳城中的军卒百姓,更是让梁正猛然爬起,来不及披上衣甲便奔赴城头。

    起火的地点是城外的两处营寨,可在那两处营寨之前的军屯与巡岸军卒在事先竟然没有半分的jǐng讯传回!

    城头的汉军惊慌失措的向远方瞭望,忽然感到脖子一紧,竟然被一股力量拽下了城头!!

    一声声的惨呼传来,无数黑影跃上城头挥刀砍杀!汉军一时没有防备,又遭逢了惊吓,战斗力不禁大打折扣。虽然奋力抵抗,可那早已在墙壁上攀附多时的晋军此刻蜂拥而上,大有攻占城墙的意思!

    巨大的响声震得人震耳yù聋,响彻夜空,那是冲车攻击四门的声音,更是敲响了汉军的丧钟,晋军无声无息的越过了两道防线,然后不知用什么手段通过了前方的封锁,在城外汉军遭受袭击的同时发动了暗袭,端得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不断惨呼倒在血泊之中,或是被撇下城楼。有的掉落在城外,有的被撞落内城,汉军巡夜的兵力本就是不多,遭到晋军的全力突袭可谓损失惨重。

    城头上的晋兵越战越勇挥刀舞枪要占领整个城墙,可就在这时从城下冲上来一群汉兵,有的意甲不全,有的赤身**,一个个冷目怒喝,咆哮不断,挥舞手中兵器好似疯子一般的迎面杀来!

    带头的一名汉将不过三十余岁年纪,手中铁矛挥洒在夜sè中好似繁星点点,待对手看清了那长矛,却早已是长矛的收势,自己不过应声而倒。城中的守军反应逊sè,来不及披挂抄起武器便来抢救城池。

    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解晋军如何奇袭濮阳,唯一的念头便是击退晋军,保护濮阳城!

    晋军大将缪播手持铁枪通过云梯踏上城墙,铁枪一刺一戳,两名**的汉军便栽倒在地抽搐几下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杀尽汉狗,夺我故土!”缪播见城头上晋军众多,汉军少得可怜,就算汉军多的地方也一时难以反扑抢夺城墙的控制权,不由得放声大笑。

    那使矛的汉将见状冷哼一声手中长矛一展,脚下用力竟是一路冲杀而来,沿途晋军大刀阔斧在其身上留下数到血痕仍是拦截不住!

    “哦?你值得我缪播出手一战!”缪播瞳孔一缩,双眼微眯横枪阔步迎上!

    那汉将怒骂道:“偷鸡摸狗之辈,也敢口出狂言,看矛!”

    寒星点点化为银光一瞬直扑缪播面门,矛未至一股厉气狂袭!

    “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怨言可去黄泉一吐!”缪播冷笑一声,猛然飞身跳起,铁枪先拨开对方的长矛,然后猛地向地一贯!

    “啊!!!”那汉将长矛被挡开,顿感一股巨力传来,竟是身形为之一滞!便是这停滞的瞬息之刻,缪播之枪竟然扎在汉将**的脚上!

    这汉将急于杀敌,竟是战靴也来不及穿,此时遭到重创一声惨呼竟是动弹不得!那铁枪贯穿赤脚竟是扎入砖内,正是惨呼之刻四周晋军挥刀杀来,可怜勇猛汉将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乱刃分尸砍做肉泥……

    濮阳城中汉军源源不断杀上城头,以及各处城门奋身厮杀,力求保住城池。而城外的晋军偷袭部队也是豁出xìng命攻杀,誓要保住胜利果实!

    城外的六千汉军此时也陷于苦战之中,那晋国大将张方挥刀纵横所向披靡,汉家将领顷刻间便有三四人葬送其手。六千汉军群龙无首,突遭袭击之下溃不成军,尸横遍野。

    无数手无寸铁的军卒来不及反抗便被杀的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黄河水面之上无数晋国战船显露其身,岸上巡视的汉兵早被后方的战火所吸引,又是无力抵御晋国大军登陆唯有各自退开。

    调集兵力耀武扬威虽说是向中原施加压力,观察反应。然用兵之道正奇兼之,以晋国之力想撼动中原并非易事。趁着汉人尚在犹豫如何应对之际,晋国早已聚集先动部队发动奇袭,强攻濮阳城!

第三百二十三章 扣境(中)

    013-02-26

    copy错了……导致重复,非常抱歉~先补上一章,晚上还有五千字一更。

    烽烟突起,让汉军措不及手,没有任何防备。濮阳军民奋身以战,汉将梁正眼看城外晋军源源不绝,兵力充沛的攀登城头,当下一狠心道:“开城门,随我出城杀敌!”

    讨逆将军陈尚谏言道:“城门一开便是殊死之斗,将军如何犯险!?”

    梁正急道:“绕击城下方可减少城头压力,我去之后,汝引军杀上城头无比保住濮阳!!”

    陈尚未及答话,那梁正早催马引军而去,看着城中的乱象陈尚跺脚叹息一声,便指挥部卒前往城头作战。晋军早已在城下准备就绪,一旦在城头站稳阵脚便可以不断增加的兵力。

    因此梁正甘冒奇险也要杀出城袭击城下的而晋军,断了城头晋人的源头。如此一来城头上的晋人越杀越少,濮阳才有保全城池的希望。至于那河岸边的巡查之军,与城外的六千人马早已是无暇顾及,只能听天由命了。

    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城百姓人人惊慌失措,藏在家中不敢出门。城中大户人家有晋人耳目者伺机放火城中。火头一起再起接连数处,看得人心惶惶更是丢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晋军见到濮阳城中起火自然是士气倍添,汉军见了心中却是多了一丝顾虑,斗志不由开始消退。

    轰隆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城门外的晋军鼓足了力气推动冲车连番撞击。整个城门洞好似都在摇晃一般,回音阵阵充斥耳旁,晋军听了反而是更加的亢奋!头上不断掉落的尸首兵刃,有的是晋军有的是汉人。不幸被砸中只能埋怨自己运气不好,大多数人都是奋力前冲能赶上云梯的就爬云梯,赶不上的索xìng直接攀爬城墙。

    左右城头上已经有了不少自家兄弟,汉人的反击少得可怜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比起素来九死一生的攻城战,如此情况倒是轻松无比,充满信心!

    城门上的灰尘簌簌而下,这一次的撞击本以为又是无功,不想那城门竟然顺着冲击之势忽然大开!

    晋兵推着冲车收不住脚被带入城中,不由得暗叫不妙。后方等待许久的晋兵只以为是前方撞破了城门,早已各自拔刀发喊的一劲儿涌入内中。

    等待这批晋兵的乃是汉军的弓弩手,长矛手以及汉家铁骑!!数百张硬弩连连发shè,晋兵顿时好似刺猬一般接连倒地!到了这个时候都知道眼前是死路一条,可身后不断涌入的同袍是不了解前方状况的。

    就算听到了前面的惨呼身体也是来不及后撤,早已一个撞一个的杀了进来!不能后撤,唯有前冲!迎着死亡冲锋需要勇气,却也是无奈。好在汉军弓箭手不算太多,仍有不少晋兵可以透过箭网冲上近前。

    杀气腾腾的眼神,冷冰冰的矛锋,一排排伫立的汉家jīng兵毫不留情的挥舞长矛连续刺杀!晋兵躲过了箭矢,却未必冲得过长矛兵的圈杀!避得开长矛兵的刺杀,依然逃不过铁骑的践踏!

    汉将梁正麾下两千余铁骑斗具jīng良,早已排好了阵势。晋兵冲入城中初时勇猛,遇挫之后士气顿时低落,被汉兵杀伤无数。就在这人人有退缩之心,无向前之意的时候,梁正凑准时机一声大吼!

    两千余铁骑如风而动,好似惊鸿掠过般撞入晋人阵势之中,硬生生的在骨肉堆中撞出一条血路从城门杀出,迎着无数亢奋的晋兵大开杀戒,狠狠的撞在一起!!

    晋兵无处躲避,无处藏匿,迎着铁骑唯有以血肉之躯抗衡。多少人在撞击中丧生,多少人在惨呼声中倒地,又是多少人在铁蹄之下无声无息的化作肉泥!?

    铁骑掠过,遍地哀鸿!

    猛然杀出的汉骑不曾停歇,未曾减速,一路冲突不断在城根下绕城而奔!汉将梁正手舞大砍刀一马当先,气势骇人!大砍刀左右翻飞,上下挥舞,管他是晋兵晋将,云梯冲车,大刀所过之处皆成破烂!

    那云梯一折,还未曾攀爬到城头的晋兵晋将脚下一空,顿时跌落地面摔了一个粉身碎骨。偶有坠入汉骑当中的,也算是造成了对方的死伤,一命换一命不算赔本……

    能够偷偷摸到城下的晋兵并不多,四面围攻声势显赫,实则城下晋兵所剩无几。这两千汉骑驰骋如风,疾如烈火,转了半圈已然杀得晋兵没了阵势。看看晋军攻城之战便要自此而终,晋军大将李赞早已率领数千人马赶到。

    见汉骑锋芒大盛,那李赞不敢率领步卒上前送死,唯令军中弓弩手尽力放箭,shè杀汉骑!

    梁正麾下不过两千余骑,见状不由得勃然大怒道:“晋贼胆敢如此,给我杀!”一声令下汉骑调转方向扑向晋军,李赞见了脸上肌肉微微抖颤,心知自己若是退却,回头必然军法从事!

    这次出兵不仅仅是军令如山,更是陛下亲自下令派遣皇室督战,而且背后自掏腰包的各大世家当然是需要回报的。往常可能找人说情也就免罪,今时今rì是绝无半分的可能!

    “大队人马随后便到!兄弟们给我顶住!!”李赞手绰长枪振臂高呼,拍马舞枪身先士卒,截住梁正便是一番搏命战!

    被晋人偷袭得手梁正怒火难消,见晋将来战正合心意,当下咆哮连连,双目喷焰,大砍刀带着熊熊杀意挟带无匹气势迎面就是一阵乱砍!

    晋将李赞见来将气势便知非是等闲之辈,本要施展自己枪法技艺与对方持久作战,谁曾想那汉将挥刀乱斩全无章法,顿时手足无措乱了手脚……好在功夫够硬,底子不差,勉强借住几刀算是保住了xìng命。

    “吾乃兴业将军李赞是也,枪下不杀无名之辈!”被梁正一阵乱砍乱杀,手忙脚乱之后李赞也是火起,神情一震长枪抖擞,施展开祖传枪法咄咄逼人,杀机赫赫!

    “区区小贼不如我眼,待本将军送你入黄泉,你自会知晓!”梁正切齿冷笑,双臂运足力道挥舞手中杀器全力施展!

    步骑异势之下,冲突过后晋兵死伤狼藉,汉骑反倒是围绕着梁正这一处的战团不断回旋冲杀,那晋兵抢着要前来护主却只能惨死于铁蹄之下。唯有三四百人紧紧跟随李赞身旁舍命厮杀,却也是岌岌可危!

    城下激战连连,城上同样是血战不断!晋国大将缪播一杆铁枪纵横翻飞杀的汉军频频落城,无人可当!汉军大将讨逆将军陈尚挥刀来战,不过十几个回合便负伤六处,险些丧命其手!

    好在身旁副将一拥而上把陈尚抢回,然想遏制晋军势头仍是棘手之事。好在城下晋兵被汉骑杀得七零八落,一时能够继续增援城头的兵力并不多。而那敞开的城门此时又是紧紧关闭,城门内数百汉军搬开晋军的尸体,推开冲车用大木死死顶住城门,防止晋兵继续攻击。

    晋将缪播一番冲杀,见城中汉军越战越勇,越杀越多,大有杀之不尽的势头。而自家人马后继无力,原本占据的墙头开始逐渐被汉人夺回,不由得转首向城下望去。

    那城下的冲车云梯都被汉人点燃,加上零星散落的火把,仍是看的清晰。无数尸身层叠在城下,死状各异,凄惨无比。城下的晋将正组织散兵游勇重新聚集,一时却是没有能力继续支援城头了。

    “蠢材!蠢材!!”几乎要气炸了肺,缪播怒发冲冠,骂不绝口。

    “嗯?此人看起来倒像是主将,手上功夫差劲的很!先杀此人威慑全场,或有转机!!”

    缪播乃是气粗胆壮之人,见先前交手的汉将陈尚身旁无数人护卫,皆是一脸紧张关切神sè,显然这陈尚地位不低。放眼城墙之上,倒是没有第二个这般人物了。如此何不擒贼先擒王?

    “喝啊!!汉狗纳命来!!”一声巨喝,气冲斗牛!缪播手持铁枪奋身一跃,铁枪在空中卷起飓风横扫人群!!

    汉将见状纷纷躲避,带着陈尚便yù奔下城楼暂避风头。这晋将端得是勇猛非凡,又是身材魁梧,若是留在城墙之上,陈尚必死无疑!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捐躯之时到了,兄弟们不要怕!让他们见识我大汉武人!!”讨逆将军陈尚瞠目断喝,抽出随身长剑不退反进,瞬间便淹没在狂风之中……

    “将军!!!”

    “和这畜生拼了!”

    附近的汉兵汉将见陈尚危机之刻舍身报国,一时群情激奋挥舞兵刃转身杀奔缪播,全然忘记了对方武艺高超,自己等人没有半分胜算。

    缪播冷哼一声啐道:“无知之辈,给我杀!”身旁晋兵晋将也是一拥而上,各逞手段。

    双方短兵相接,汉人大败!那缪播一甩手便将陈尚的尸身挑入人群之中,汉兵不忍砍伤主将尸身唯有抽招闪避。可是战场之上生死不过瞬间之事,如此怎会不败?

    眼看一片的汉兵要被赶尽杀绝,缪播得意之余放声狂笑,再次纵身加入战团铁枪挥洒,给予汉人最后一击!

    挺枪刺出,眼角忽感jīng芒一闪,一股杀气锐意而至!

    “谁!?”缪播猛然抽枪遮拦,身形倒退三四步断喝一声,神sè已非从容。

    没等看清来者面容,只觉得对方矛法jīng湛无双,一转一压之间竟然摆脱自己的铁枪压制,快若闪电的猛刺胸前!

    “喝啊!杀!”缪播喉咙哽咽,一股寒意瞬间笼罩全身,心知来者非同小可猛地提声大吼,铁枪在身前抡开奋力抵住这要命的一矛。

    接下这一矛,又是退了三四步,那来将长矛好似闪电般不断戳出,看似灵活无比,实则威力万钧!缪播挥枪奋战,不想与那来将身形一错,来将竟然撇下了自己杀入人群之中!

    晋兵晋将正是士气高涨,不妨来人凶猛无比,杀人如麻!一时中矛倒地者不计其数,晋人大好形势竟被这一人一矛杀了一个底儿朝天,顿时落入下风,几乎不成气候……

    缪播返身yù战,然强将手下无弱兵,跟随来奔上城头的汉家兵将人人手中皆是长矛,出手敏捷兼备力道,一人诚然非缪播对手,可数人齐上竟也能缠战一时!

    转眼间方圆六七丈内晋兵寥寥,缪播见状颇有甘,然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自己神勇非常,也知来人功夫不在自己之下。一退在退,缪播身形一跃便要翻身坠下城墙。

    自己手中的长枪乃是jīng铁锻造,赔上一身力道足以保证坠落城墙而不死!缪播心中有数,yù先行退困,不想那汉将身形灵动高高跃起却是与自己打了一个照面!

    这汉将五十余岁的年纪,鬓角发白,然双目如鹰似隼狠决无比,看得人浑身不自在,心中一片冰凉。

    “上官凖!?”缪播久战阵前自然识得汉军大将,一声惊呼之下手上也是没闲着铁枪一震猛刺来人!

    上官凖一阵冲杀浑身浴血,人在空中却是无处借力躲避,唯有探臂奋身一拧!这一伸手,却是双手齐伸,上官凖的长矛坠落城头,双手握紧了对方的铁枪。

    那缪播不曾想上官凖如此大胆,可也顿时明白人在空中时这般做法最是合理。清楚归清楚,明白是明白,可惜想得慢了,更是做的错了。缪播全凭借铁枪方能安全落地,见上官凖抢夺自己兵刃,如何肯给?

    此时人已经向下跌落,缪播急切之间奋力一拽要夺回铁枪。不曾想上官凖面无表情的顺势一推,双手一伸……

    可怜缪播一声惨呼身形飞出老远,半空中挥舞长枪还想插入城墙减速,无奈离着过于遥远,眨眼之间便是闷响一声,摔在城下顿时气绝身亡。那摔烂的血肉与地上的混在一起,也分不清谁是将军,谁是小卒……

    绝处逢生,汉军见上官凖挺身而出顿时士气大振,上官凖振臂呼喊道:“赶晋贼下城,接梁将军回来!”

    城上告捷,城下战场又是另一番的变化。

    晋将李赞苦战无果,只能苦苦支撑,奈何汉人骑兵犀利,左冲右突也是难以杀出重围。好在城下的晋兵返身杀回相助,难以近身肉搏的便远远的shè击。汉骑虽然威力无比,但兵力有限,不断折损之下战力锐减。

    便在此时晋国主力人马击溃了城外的六千汉兵,晋国大将张方,缪胤率军火速杀到,见濮阳城下一片惨战不由得触目惊心,连忙挥军一拥而上,试图包围汉骑!

    鸣金之声阵阵传来,清澈之音让城外的汉军jīng神为之一振!此乃城头晋军全灭之,城外汉军速速回城之意!

    “儿郎们!快撤回城去!!”梁正眼见晋军大队铺天盖地杀至,连声呼喊挥刀开路!

    那城门早早打开,临时拼凑的远程攻击部队纷纷聚上城头,给予自家将军火力支援掩护。

    汉骑在前疾奔,后方还有少数被晋军拖住动弹不得,无数晋兵随后掩杀速度极快!

    那城头临时聚集的弓弩手根本不足shè退晋兵,然此时此刻根本顾不上那么多,管不了手臂酸疼各个咬牙坚持shè击不断!

    轰隆!

    城门关闭,梁正与六七百骑兵进入城中,余者皆是伏尸城外!来不及悲伤,城外杀声大作,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声浪阵阵攀高,晋军斗志冲天而起,战意正浓!

    梁正不敢怠慢一面赶赴城头一面吩咐城中兵将调动守城,来到城墙之上,但见好友上官凖一身软甲手持长矛傲立城头之上,指挥军卒兵将展开反击固守城池。

    “好友,你怎可轻举妄动!?”梁正见上官凖一身是血,触目惊心,心中一震,连声音也是带着几分颤抖。

    上官凖哈哈笑道:“晋贼胆子不小,敢犯我边境,我虽带伤,也足以戮杀来贼!”

    梁正见状沉默片刻道:“既如此好友先行去城中镇守,此间防务交给我吧!”

    “也好,切记小心,不可丢了城池!”上官凖干脆利落的应声,从家将手中接过硬弓,一连三箭shè杀了三名在城下指挥晋军攻城的校尉,这才缓步带人离开城头。

    有上官凖振作汉军士气,汉军此时都是缓过劲儿来,井然有序的忙碌起来。毕竟这濮阳乃是坚固之城,晋军偷袭几乎得手,但硬攻却是另一番道理,并不一定能够破城而入。

    晋将张方一边观战,一边听下属报告缪播阵亡之事,悲由心生。这缪播乃是朝中猛将,不想此番一战就折损掉了……

    “报!南方五里一支汉军火速接近中!”探子飞马来报,却是紧急军情。

    张方抬眼道:“哦?汉人来得好快,使缪胤将军引本部人马前去迎敌!”

    “是!”那探子闻讯继续哨探前方,自有传令官将军令传给军中的缪胤。

    那缪胤乃是缪播的弟弟,听得兄长死讯正是悲痛yù绝,忽闻汉人援军杀到,顿时暴跳如雷,提起大刀上马便带本部人马前去阻截!

第三百二十三章 扣境(下)

    013-02-26

    夜袭濮阳,乃是晋军南征之第一步,也是重要的一环。为此晋国调集大将张方,缪播,缪胤,李赞四路人马先后杀至,为的便是掩其不备攻破濮阳!黄河之上晋国战船无数,不断运输钱粮兵员踏上中原故土,这一战必拔濮阳,绝无后路!

    晋人对症下药,首战务求震慑中原朝野,以此来动摇人心,分化中原实力。中原之地动乱已久,晋军势头若是如此猛烈,自然内中会有变化。而汉人应付外敌入寇,又要弹压内部,难免分神分力。

    聚集大量的战力冲向濮阳,为的便是一战夺城,既可以震慑中原,更可以掌握黄河以南最为重要的据点!如此一来濮阳与北海连成一片,进可攻,退可守,彼此相互呼应。

    河北人马素来在边境囤积不少,内部调集兵力倒是需要些时间,边境人马齐发作为先行,待打开了局面,后方钱粮人马也准备着妥当正好是随后而至。因此即便汉军有了防备,却也没能料想到晋人兵发神速,竟然如此迅速的杀来。

    黄河水面上晋国战船密布,无数战舰往来运输人员辎重,这般动作早已被大汉水师察觉,顿时调集了汉朝水师准备出战。忽然河内方面的晋军纷纷赶至河岸,河内晋军之战船也是调动频繁。

    东西两处晋军都有动作,汉家战船只好兵分两路左右迎敌,晋军早有准备也不怯战,双方在河面上各逞手段,互不相让,杀得好不热闹。只是晋军准备充分在河面上布下一道道的防线,任凭汉军怎样冲杀也是干扰不到后方的晋军大队往来黄河南北。

    濮阳方向大战,各方汉军尚不知晓,然河面上杀得热闹火光冲天各地汉军多少都能观望个大概。官渡方面汉军大将齐万年闻得河面喊杀震天,不由得眼皮直跳,心中颇有所感,连忙率领汉军至岸边观看。

    离得远远只能看到大火烧天,隐隐的喊声伴随滔滔河水之声不断传来。齐万年人在马上,听了许久道:“此地充满杀气,恐怕晋军随时到来,回去叫起儿郎们准备作战!”

    两个时辰之后,东方发白,河面上大雾散去,晋国战船纵横河面之上。南岸上赫然聚集了六七千晋军列开阵势,扼守道路,防止汉军随时杀来!

    远端山坡上汉军步骑早已准备就绪,汉将李歆道:“兵法有云,半渡击之,将军何不此时动作?”

    齐万年面容肃穆道:“官渡之兵力晋人必然有所了解,这河面上不过百十艘船不断往来,晋人并非愚蠢之辈,怎会用此方法?”

    李歆闻言沉思道:“既有防范之意,定知如此输送能力难以站稳脚跟,偏偏有意如此,难道另有晋兵登岸?!”

    “孺子可教也!传令儿郎们退回营盘,看清对方虚实再说!另外派人打探各地消息,不可有误!!”齐万年一勒战马,带着汉军退去。

    待汉军退入营盘之内,果然有斥候来报,两万晋军分上下游登陆,从左右包抄而来!若非是齐万年jīng明抢先退兵,贸然发动攻势的结果便是乘虚被晋军端了老巢。李歆等汉将闻讯顿时吓得一身冷汗,晋人竟然有如此手段当真是让人料想不到。

    齐万年闻讯笑道:“大费周章而来,晋人必定调集jīng兵良将,此战当时遇到对手。李歆留守大营,本将军率领铁骑出战!”

    李歆闻言忙道:“晋人既是劲敌,将军何必冒险,此处大营足以抵挡晋人,何须出战?”

    “哈哈哈哈!如此对手才值得齐某一战,彼三路进发,两路绕击,如今必然消息不通,正是计策用老之时。此时不战,更待何时!?”齐万年起身放声大笑,拿起兵刃走出大营,点兵向东方杀去!

    晋军一路诱敌,两路包抄,三路人马到了这个时候那诱敌之军必然肩负钱粮辎重运输重任,虽然抢先登岸吸引汉军目光却是最慢的一支人马。反倒是左右两路晋军急于抄袭汉军大营,火速而行,彼此相隔甚远对于汉军动作未必有所掌握。

    齐万年率领五千铁骑一路向东,不过十里地便撞见晋军火速奔驰杀来!双方见面更不答话,彼此都是铁骑正面交手各展其能!

    双方皆是骑兵彼此战术都是熟悉,比拼的便是力量与战场指挥。奈何齐万年麾下的骑兵都是来自羌胡之地,加上汉帝刘禅亲令调教骑shè之能,此时的战法与常规的骑兵作战方法有了很大的变化。

    晋骑猛冲猛打,汉骑灵动无比,远远的便是弩矢齐shè又是不断保持距离,时而离得近了好似骤雨急落,时而离得远了却是弩矢绵延不绝。未曾有多少接触,晋骑已然折损不少,阵势也是七零八落。

    有自持武艺高超的晋军拿出背后的弓弩还shè,可惜不过寥寥数人罢了,比起汉骑统一的爆shè根本不足为道。

    齐万年冷眼旁观心中狐疑暗生,见晋骑消退之后,竟是一对对重盔甲士大步杀来,心中不由一惊!绕路偷袭利在快速,这等重甲兵卒步伐最是缓慢,如何能够抵达此地?

    显然对方早已了解了自己麾下骑兵的骑shè之能,因此以骑兵为诱饵,使自己的阵势展开,一时难以合聚再以甲兵缓缓击之!

    “嗯……既然如此想必后方也有晋军埋伏,全军聚集准备突围!”齐万年猛然一喝打马率领众骑闪开道路转身便走。

    果不其然,一支六千余骑的晋国骑兵风尘仆仆的截断了汉军后路,为首一员大将正是那自辽东而来的积弩将军孟观!

    “顽劣之辈,自恃能为,如今被某伏击,可是服气?”孟观从辽东赶到邺都,又从邺都赶到了北岸筹划攻势,如今计策已成心中终是松了口气。

    齐万年手持长矛朗声笑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区区几千骑也想挡我?”骑shè之威齐万年自然知晓,对方兵力与知己相差不多,后方甲士行动缓慢,对于汉军来说突围并非难事。

    ……

    濮阳城下晋军攻势如cháo,梁正聚集城中战力尚有一万二三千人,分配已定总算是能够支撑得住。

    上官凖下了城楼便是无力继续支撑,身子一软便要扑倒在地。幸好左右家将搀扶及时,才没有摔在地上。此时城中兵将忙碌非凡,人群一围倒是没人在意。上官凖大口喘息半晌方道:“回……回府……不可让人看……看见……快!”

    有气无力的言语敲击每个人的心田,苍白无力的脸sè与脸上的血污形成鲜明的对比,看得出这大汉一代名将的生命力正在迅速的流逝。众将强忍泪水搀扶上官凖一路进入府中,那上官凖一入大门便跌坐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将军!将军!”众将连声呼喊,眼看上官凖气若游丝,各自悲痛万分。

    一阵呼喊之后,上官凖微微转醒道:“我……我自知命不久矣,然……然大敌当前不可漏泄我之死讯……避……避免影响军心士气……咳咳!!”说道这里几口鲜血咳出,这仅次于姜维的汉朝大将竟是虎躯一震,就此溘然长逝。

    上次大战上官凖身负数箭伤势颇重,如今一阵冲杀虽然杀退了晋军,守住了濮阳成,可也因为箭创崩裂伤势发作,药石无救……

    没有悲号,没有哭喊,每一名在场的汉将都是涕泣横流,哽咽不断,一面悄然准备上官凖的身后事,一面将此事通传给梁正。虽然上官凖临终时未曾有言,但就凭借其与梁正相交莫逆几十年,也应当将此事如实告知。

    晋将张方在城下看着濮阳城,心中紧张万分,虽说自己得到陛下钦点作为先锋统领抢城,然这濮阳内汉军过万,城池坚固,想要破城谈何容易?奇袭不成反倒折损了大将缪播,再不拿下濮阳真是得不偿失!

    可恨为求隐蔽与速度,随军携带的攻城器械很是有限。先前奇袭战中消耗掉了大半,如今兵力充足反倒是攻城器具不足使用,虽然各军勇猛向前但效果并不理想。

    “后方大军还有多远?”张方脸sè不佳的问道。

    李赞闻言道:“前一刻接到消息,大概半个时辰后便至,可是让儿郎们先歇歇?”

    后方晋军缓缓而来所携带的攻城器械自是无数,张方摇头道:“我知军士皆以疲惫,不过汉人也是同样,传我命令加速攻城,半个时辰内务必登城!”

    晋军连夜绕路奔袭也是疲惫,城中汉军夜半时分惊醒厮杀更是魂魄未定,此时双方交战不过是增加彼此疲累,对于战局胜负影响不大。晋军听了军令各自骇然,这张方在军中素来说一不二,如此下令晋军兵将更是不要命的冲杀!

    这下子可是苦了守城的汉军,疲累之躯身背伤势,有的到现在也是没来得及套上铠甲,只能赤身**的作战。有此便可看出汉军被晋人一番袭击搞得有多么狼狈,若是缪播不死恐怕会放声大笑汉军无能。

    可即便是无能之辈,也必以xìng命守护城池!

    “哼!明明已然力疲,偏偏奋力攻城,此乃疲兵之战,晋人必有后续!”汉将梁正跟随姜维征战多年,这点小把戏一眼便是看出。不够看得出来倒是不难,难得是如何应付,要知道对方有后续部队,可汉军却是疲惫之身。

    若是对方攻势不疼不痒,守城一方当然可以分出部分人马歇息轮番作战保持体力与jīng力。可对方不计伤亡的全力猛攻,一反常态之下汉军也只能疲于应付,哪里抽得出兵力轮换?

    此时上官府家将奔上城楼在梁正耳旁细语几句,梁正听罢竟是虎目落泪不由得呆呆的怔在当场。

    自己当然清楚上官凖之伤势,可心中仍是保有希望,希望上官凖留得xìng命。对此结果自己有所料想,当现实来临之际仍是难以抑止悲伤……

    ……

    兄长阵亡,师出无功,晋国大将缪胤神sè肃穆,眼喷怒火大战汉军大将柳初!柳初急于去救濮阳,手中大刀狂斩不已,全力施展!

    作为柳隐之子,柳初功夫不及乃父,可也算是将门之后,师出名门。一手刀法火候具足,作战经验也是rì益丰富。甫一交手柳初便暗惊对方力道雄霸,清楚自己绝非这晋将对手。

    都是惯战之辈,缪胤也清楚对手难缠,但自己胜算颇大。有了这般的判断交战便有了变化,柳初一心夺路退出战团,缪胤却是猛杀猛打不肯放松,咬紧牙关定要斩杀一名汉将以泄心头之怒!

    战到二十个回合柳初仍是甩不掉缪胤,看看四周汉军并不占优势,反倒是对方兵力不断增加,柳初不由得暗叫不妙。自己奉命前来增援濮阳并非是预知濮阳有难,而是做预防罢了,所带人马不多。

    如今濮阳方面喊声惊天动地,离着老远都是听得亲切,可知战况如何激烈。自己这数千人马连这关都过不去,如何能够对濮阳城起到帮助?既然如此,索xìng火速退兵纠集大队人马再杀回来方是上策啊!

    想到这里柳初深吸一口气豁出xìng命奋力三刀劈出,竟是玉石俱焚之招!那缪胤见状哈哈笑道:“娃儿找死!”

    话一出口满脸狰狞,缪胤同样三刀劈出,竟真的是要拼一个同归于尽!!

    “啊!?”柳初惊讶之余,大刀顺手劈出,早没了回旋余地……

    这三刀劈出乃是虚招,只要对方稍有退避,自己便可抽身远遁。不想这缪胤悍勇还在乃兄之上,竟是同样的三刀劈下——不过这三刀乃是毫无花巧的实招……

    实招化作虚招倒是容易,可虚招化作实招却是困难,柳初之武艺尚未达到一流,自然是无此能耐。

    可怜柳初一心突围求援,却是遇到凶悍之辈,不幸战死当场……

    ……

    许昌方面诸葛瞻分拨早定,回到府邸歇息却是心神不宁。早前姜维之言在耳边反复回荡,晋人大肆调集人马虽说乃是寻常之事,可若有心南征,未免有些张扬了。以晋人之战力,想硬生生撼动中原并非易事,一切在明处活动并不符合晋人之战略。

    姜维的担忧是一个方向,晋人能够做到什么程度是晋人的本事。诸葛瞻抵达许昌之后,派出了数支人马增援各地,这已经是最快的反应。但准确来说是诸葛瞻能够做出的最快反应,而并非应对事件应当做出的最快反应。

    毕竟大汉人事调动涉及整个华夏大地,就算是消息传递迅速来往也要耗费许多时rì。

    从战略方面考量,这本身就是落在了晋人的后方。同时这也是汉帝刘禅不在许昌的弊端,可国家仅存襄王刘动这个继承人,刘禅当然不放心南方之事,在此关键时刻前往南方也是正确的考量。

    晋人纵然实力强横,策略得当,想攻占整个中原并非易事。相反汉帝刘禅全力南下,解决问题却是迅速无比。即便损失了一些土地,但保得国家的继承人万无一失,如此国家有了继承才会逐步稳定。

    否则汉帝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国内必然各方势力争雄不下,到时候分崩离析,乱世再现。

    正自思量,江统与刘汴联袂而至。诸葛瞻颇感讶异将二人请入府中,但见二人满眼血丝,显是这几rì也没有休息好。

    “二位大人急切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诸葛瞻智慧过人,见二人形态便可料之一二。

    江统也不客气道:“我等在河北也有些耳目,据悉北方人马调动频繁,但边境驻军似乎有所行动。消息刚刚传来,我等唯恐耽搁便急急而至,打扰之处还请诸葛将军海涵。”

    诸葛瞻眉头一挑道:“二位大人为国奔波甚是辛劳,瞻焉有怪罪之理!若是晋人南下,首选之处恐怕便在濮阳,官渡之间!!”

    刘汴闻言奇道:“诸葛将军何以断定不是洛阳或是徐州?”

    洛阳汉军要守护重建中的城池,后方有大批的劳役,一旦发生战事汉军方面将会非常麻烦。处理不慎之下有很大可能因此而失民望,让形势一发而不可收拾。徐州乃是唯一陆地毗邻晋国领土之地,不须舟船劳顿,水面作战,最是适合大军推进。

    以常理度量战略,确实是从河内以及北海发兵最为符合晋国的利益。刘汴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研究此事,因此方有此问。要知道眼下许昌的决策层只有诸葛瞻,江统,黄崇三人而已,刘汴提出疑问也是要证实诸葛瞻之判断是否正确。

    否则一旦判断发生问题,无论怎样的战术布置都是驴唇不对马嘴毫无作用的。

    诸葛瞻点头道:“洛阳地处上游,直来直往不利开战;徐州地纵深数百里,短期作战难以撬动中原。唯有濮阳要害之处,官渡许昌门户即可震慑中原,又可掩其不备!”

    江统沉吟道:“若是如此,应当如何是好?”

第三百二十四章 开入中原(上)

    013-02-27

    倾尽全国之力发兵,晋国上下士气高昂,世家豪门拿出了不少家产支援前线,对于前方战事的关注程度远非昔rì可比。虽说是晋帝下诏征集钱粮辎重,但事先不得到世家集团的认可,又如何得到响应?

    经手钱粮辎重的官吏,大都是素来不被人待见的耿直之辈。这些人一心为公,不徇私情,因此在朝中地位不高,常年被人排挤打压。如今各大世家都有捐献,自然不希望自己的钱财被人中饱私囊,经过晋帝司马攸一番调解,终是选择了这些正直之士们登场。

    若是依照往常的惯例,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世家愿意响应此举了。

    河内王司马伷亲自监督各路人马后续的钱粮的置办,rì夜不歇废寝忘食。上面如此态度,底下的晋国文武官吏更是玩命的工作,一时倒是大有全国上下一心的势头。

    晋国皇宫之内司马炎看着这几rì的周章颇为振奋,河北难得有此同心协力之机,与中原一战鹿死谁手仍未可知!

    “陛下!前方传来捷报,濮阳已经攻克,斩杀汉朝大将上官凖,梁正,柳初等十余人,目前我军已然占据濮阳城!”何曾满面红光的步入殿中躬身施礼,将前捷报呈上。

    “哦?这么快就有战果!?”晋帝司马炎在座正与群臣商谈,闻讯面露喜sè,对于这好消息十分的受用。

    在场文武听说攻占了濮阳也是欢声一片,发自内心的振奋鼓舞一时倒也忘记了这是在什么场合。好在晋帝司马攸同样欢欣,并未引以为意,打开战报仔细阅读起来。

    何曾见晋帝读得仔细,心中也是高兴,不过眼光若有若无的总是去扫卫瓘。二人的政见不同,陛下采纳了自己的政见而获胜,有此便可显现对方是错误的。这是一场胜利,不只胜利的是晋国,同样也是何氏一方。

    但陛下只是采纳了政见,并没有公布择后的人选,这让何曾的心里很不踏实。就算今rì得宠,然他rì被卫家女上位,自己这一派终究是要遭到打压的,行事也不得不收敛小心谨慎起来。

    但若是陛下挑选了自己家中的女子,以何家富可敌国的财势,配上如此坚实可靠的大山,岂不是永世兴旺?

    正在想着,此时晋帝司马攸已然读完战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之sè道:“初战告捷,朕甚欣慰,看来中原故土大有可能一举夺回!传朕旨意,犒赏三军,激励士卒,再接再厉,朕将亲至濮阳助阵!”

    何曾笑道:“若无陛下英明决策,我大晋也无今rì之希望,皆是陛下功劳啊!”

    身为朝中一派之首,何曾如此言语,其朋党子弟更是纷纷上前道贺恭维,其中难免说了赞颂晋帝与何曾话语,隐隐贬低着保守一派。前方得胜卫瓘也是高兴,诸如荣晦等跳梁小丑根本不值一哂,见状也不争执,道贺之后便先行退下了。

    司马攸见状也没有多言,卫瓘乃是朝廷支柱,避开这等场合也是减少麻烦,避免败坏了今rì大胜的兴致。

    “濮阳大胜,其余几处状况如何?”晋帝司马攸并未忘记其他几路人马,于是问道。

    何曾笑道:“孟将军在官渡激战,汉将齐万年损兵折将闭门不出;马隆将军率领疑兵屯驻边界,徐州汉军紧张万分,各地战略都算成功。只是……”

    说到这里何曾笑容收敛,微微停顿一下,看了一眼晋帝司马攸的表情,未敢继续言语。

    晋帝司马攸听得正是入神,见状反倒是不以为意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何老但说无妨。”

    见晋帝没有不悦之sè,何曾方才放心道:“只是汉军反击也是犀利,黄河水战我方折损不少战船,这一阶段在水面上只能采取守势,对于黄河南北运输多有不便。”

    前方晋军接连发招,那卫将军马隆以疑兵屯驻青徐交界之地,汉军不知有诈只是小心应对。实际上北海晋军早已分出一批人马前往濮阳汇聚,一则参与濮阳之战,二则准备发兵中原!余下各处都算宛城战略,唯有水面上一番鏖战倒是晋国水军吃了大亏。

    晋帝司马攸倒是神sè自如道:“我大晋水军成立时间尚短,采取守势也不无不可,同在犒赏之列!”

    “是!”何曾闻言大喜,缓步退了出去,安排相关事宜。

    在场文武见状无不称颂晋帝司马攸之明鉴,汉人水师乃是兼容了当年闻名天下的江东水军,其水面作战能力以及战船的xìng能都要强国晋人。因此黄河之战晋人虽然在陆地上取得成绩,但水上硬仗却仍是输给了汉人。

    好在此举不过是改变了晋国水军的作战形态,对整个形势的影响并不算大,谁主沉浮还是要看接下来的中原大战!

    “今rì之胜乃是诸位卿家协力共进之结果,朕与诸位卿家共勉!”晋帝司马炎放声大笑,看着群臣好不欢喜。

    即rì皇宫之中设宴大肆款待文武群臣,君臣把酒言欢甚是快乐自是不提。

    酒宴之后群臣散去,晋帝司马攸带有几分醉sè前往寝宫,召裴秀前去相见。不多时裴秀赶至,却见晋帝正容等待多时。

    “季彦所献之策甚是奥妙,初战告捷季彦筹划之功不可末也。”晋帝司马攸看着裴秀早没了往rì的反感,反倒是情形自己把裴秀拉回朝中一事。若非如此,这南征之战略筹划未必如此顺风顺水。

    裴秀拱手道:“陛下圣明,广纳谏言,方有今rì大胜,臣绵薄之力不足道哉。”

    “哈哈哈哈!季彦不必自谦,今rì本不应召卿前来,只是思虑汉人必然反映激烈,是以询问后续安排以安朕心。”晋帝司马攸也不遮掩心中忧虑,坦然说道。

    晋军突然发动攻势夺取濮阳,接下来晋人自然是士气十足,但汉军之反扑必然厉害无比。若是禁不住汉军之反扑,这一战胜了反而是败了,整个南征的计划就此付之东流,与汉朝之间也再无任何回旋缓冲的余地了。

    每每想到这里晋帝司马攸这心中便是不托底,一场胜利确实成功,但若是因此小觑汉军付出的必将是血之教训。前方军略早已安排下去,把裴秀叫来也就是让裴秀分析局势,自己也好安心入眠。

    裴秀颔首道:“陛下言之有理,汉人之反扑确实难以忽视。不过前方将领早有应对之法,想来倒是不必十分担心。”

    “哦?季彦何以断定前方不须担忧?”晋帝司马攸闻言大喜连忙问道,心中也是充满了好奇。

    裴秀微微笑道:“汉人调度皆在刘禅,姜维卧病在床并无大用,从川中调拨中原之事,必然迁延时间。因此我方火速进兵当收奇兵之效,使汉人不及增援取得大胜!”

    “诸葛瞻熟读兵书,jīng通兵法,甫至许昌必然分拨人马。分拨之军尚未抵达,形势已然生变,再想聚集大军反攻非是一时三刻,这便是我军发兵之最佳契机,打一个措手不及!”

    “因此臣言前方就算不胜,也绝无败局,还请陛下宽心便是。”裴秀一口气说了许多,对形势确实看得通透。

    晋帝司马攸听的连连点头道:“如此一说朕便安心了,嗯……”

    尽情饮酒,又是心中安稳,倦意袭来司马攸倒是有些困了。可见裴秀仍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心中一动道:“此处只有朕与季彦,有话但说无妨。”

    裴秀沉声道:“此番开战攸关国家兴亡,陛下乃是开国之君,切勿懈怠啊!”

    “嗯?你是说军中钱粮一事?”晋帝司马攸也是聪慧之人,见裴秀脸有忧sè不由问道。

    “出战之前胜负未知,人人心怀紧张所以协力并肩,如今大胜各方难免有所松懈。军支钱粮那是军中脉门所在,前方每一战皆是生死之战,若影响了军心士气,恐怕难以挽回啊!”裴秀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朝廷的官僚作风自己清楚得很,若是败了必然大家继续努力,可若是胜了倒是内部容易发生问题。

    司马攸思索片刻道:“爱卿所言正是,朕即刻下旨督促,凡是敢贪墨军资之辈,尽数斩之不赦!”

    ……

    文虎率领一万五千人马赶赴濮阳驰援,行至半途前方讯息传来。晋军集合数万人马猛攻濮阳一夜一rì,城中兵将被困奋力抵御。然被晋军奇袭之后,城头防御工事早已被破坏不少,加上晋军不惜兵力奋力冲击不断,而汉军大半带伤衣甲不全,又是持续奋战不曾歇息。

    终于是在前些时候被晋军攻破城池,濮阳就此失守。汉军大将上官凖早早因为伤势而死于府中,而梁正率领参与汉军在巷战中负隅顽抗,最后杀身报国。连那前去支援的汉将柳初,也在半途被晋人拦截所斩杀……

    经此一战汉军折损大将无数,兵力两万余人濮阳失守,可谓损失惨重!

    听闻噩耗文虎怔在当场几乎不敢相信,濮阳兵jīng粮足城墙坚固,晋人一天一夜就攻陷了濮阳,究竟动用了多少人马?

    文虎乃是军中宿将,自然清楚梁正的能力如何,更是明白濮阳对于中原的重要xìng。一旦占据濮阳城,晋军可以肆无忌惮的挺进中原,与北海连成一片,那时候想把晋军赶回河北恐怕就不容易了。

    若非此城如此重要,当初司马炎意图返回河北时,怎会留下兵将守卫濮阳?只不过是不得人心,江统献城罢了,否则如今的形势却又是有所不同了。

    官渡方面的军情此时也是传来,齐万年率军迎击晋军,不想反而被晋军伏击,大败之下只能固守要塞不出。官渡乃是许昌门户,更是通往中原的康庄大道,其重要xìng不下于濮阳,甚至犹在濮阳之上。

    两方吃紧文虎一时倒是六神无主,拿捏不定如何应对。晋人攻势迅捷,好似雷霆让人防不胜防,此时汉军如何应对便成为了关键之举!

    唯恐晋人趁势进兵,文虎率众前往紧要之处安营扎寨见识濮阳晋军动作,另外派遣人手火速赶回许昌通传前方之事。

    许昌城中诸葛瞻刚刚歇息好了,便收到了噩耗,顿时身躯一震怒上眉山,喝道:“晋人欺我太甚,此仇不报,诸葛瞻誓不为人!!”

    江统等人连忙劝道:“将军不可动怒,当务之急乃是重整旗鼓,勿让晋军得寸进尺才是!”

    诸葛瞻仍是一脸怒sè,语态却是缓和几分道:“锁定濮阳与官渡作为突破,晋人志在中原也!在某看来此计虽然不差,但未必无懈可击,想破晋人并非没有办法。”

    见诸葛瞻信心十足,刘汴问道:“将军有何妙计?”

    诸葛瞻冷笑道:“晋人之举看似威力无比,实则暗藏危机。自古以来臣属出钱财供给国家征战之事未曾有之,我料此举难以持久,由此入手形势当有所不同。”

    “来人啊,传我军令!”诸葛瞻一声呼喊,文武分列两旁等待。

    “着文虎退保陈留,派出使者要回我方阵亡将领之尸身好生运回许都。”诸葛瞻坐在大堂之上自有一股让人慑服的威风。

    “是!”

    “官渡乃咽喉之地,不可有失,传令柳隐,姜聪各引所部前去救援。”

    “遵命!”

    “晋人跨河作战,水军乃重中之中,调集江南水师入海至黄河,一路留在海口断北海与河北之联系,一路深入黄河痛击晋国战船!沿途州郡一应补给俱全,不可怠慢!违令者斩!”

    “得令!”

    “使徐州姜胜试探北海晋军虚实,必要时攻拔北海借以牵制濮阳晋军!”诸葛瞻思忖片刻,又是下了一令。濮阳与北海连成一线,必然一处实一处虚,使徐州军团试探,无论胜败都有足够资本自保。

    江统道:“晋人若出濮阳比奔陈留,陈留有罗,文两位将军,但晋军势大,可需增兵?”

    刘汴也跟着道:“晋人在濮阳立足未稳,将军可有反攻之计?”

    晋人刚刚拿下濮阳,乃是经过一番激战,正在休整安顿期间,若是汉军火速杀去,晋人必然难有充分的准备,这倒也是一个发兵的好时机。

    诸葛瞻冷笑道:“我料晋人绝对不敢出濮阳,否则诸葛瞻便让晋人死无葬身之地!至于反攻之策恐怕正中晋军下怀,既然决定持久对战,只需守护各处便可。”

    “哦?下官明白了……”刘汴闻言一愣,旋即心中一动明白了诸葛瞻的用心所在。

    晋人聚集全国上下的力量,如此消耗各大世家的钱粮,乃是因为国家本身力量不足所致。如此的情形在短时间内无懈可击,可时间一旦久了,大军所消耗的钱粮就算是各个世家豪族,又有多少舍得无休止的供应下去?

    而且晋国境内的民生农业在大战的拖累下必然也无法取得发展,情况只会一天比一天糟糕。因此晋人的算盘必然是速战速决,而汉人则是拖延战事才会有利可图。

    汉之优势在于国力强盛,中原兵力不能反击晋人,可以从其他所在调配兵力北上支援。朝野人心惶惶不假,但只要守得住一时,看到晋人无甚作为,朝野自然安心,不会再有异动。

    皆是晋国外部毫无进展,内部却是开始不稳,反倒是汉朝趋于稳定,兵力也是集结完毕。那个时候若是反击,晋军恐怕只能惨败收场了。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诸葛瞻这一招短期来看是无力报濮阳之仇,实际上乃是把晋人逼到了绝路!

    诸葛武侯之后,岂是浪得虚名?

    江统此时也道:“晋人有备而来,不可不防,稳住形势也好平定内部之患,安抚众心。只是眼下之事,是否要禀报给大将军知晓?”

    大将军姜维卧病在床静养,濮阳之失不知道会对姜维造成何种的打击,更何况那战死的上官凖与梁正都与姜维情同手足,相交几十年之好友。双重打击之下,如果姜维再有什么意外,恐怕整个中原都不得安宁了。

    诸葛瞻摇头道:“目前此事不宜使大将军得知,他rì若有怪罪诸葛瞻一肩担起便是。辽东人马潜藏已久,海面既被晋人截断,补给乃是难题。可传令辽东人马攻打高句丽,切忌不可泄露行踪被晋人察觉,待机会到来便在其后方大干一场!”

    从始自终黄崇皆是不言不语,此时见诸葛瞻分拨已定,于是张口道:“若是立即发动辽东人马,晋人必然不敢继续前进,此举便可解中原之厄。强求持久对峙,恐怕多有不妥,还请将军三思而行!”

    诸葛瞻思忖片刻道:“得王戎之助辽东之乱未必能够牵扯晋人jīng力,过早暴露并非良机。我此举虽有冒险,却胜算颇大,就算晋人看出门道也是难以破局。若不能借此战拖垮晋国,诸葛瞻如何面对丧生的兵将?”

    ……

第三百二十四章 开入中原(下)

    013-02-28

    官渡大营之内,汉军大将齐万年负手在帐中往来走动,思虑破敌之计,然无论如何思索都是想不出万全的办法。

    纵横西疆十余年,跟随姜维南征北伐,齐万年早已非是吴下阿蒙,无论是兵法韬略还是战场诡变都独具特sè,让人揣摩不透。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那晋将孟观战法计谋都无甚奇特之处,却是胜在一个稳字上!

    环环相扣,军军相互,寻常的一场伏击战并不足以定下双方的胜负。通过这一战表现出来的特质却让齐万年心中隐隐有一丝被人克制的感觉。对方或许尚未做到无懈可击,可对自己来讲已然是无懈可击了。

    攻击任何一处的晋军,自身都会出现破绽,而对方各路人马彼此联系紧密,攻击一处等若攻击所有,这战场上双方大军一触即发,饶是齐万年素来果敢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濮阳方面的消息已然收到,短暂时间内晋军便能强下濮阳城,这一次晋人的力度远远超过了以往。那孟观背后的晋军同样是不断集结,更是分各处安营扎寨,并不是囤积一处。

    看似散落的营屯实则暗藏玄机,守可以互相奥援,攻则可以快速的占据附近的交通要道。

    齐万年走到地图前面,看着地图上在半个时辰前画上的标记,一股危机感由内而生,忍不住叹息道:“晋军若是继续添兵,在此安营,我官渡要塞便成其囊中之物矣!”

    大将统赤儿在一旁道:“将军不须担忧,我等必然奋勇保住此地!”

    “哈!是啊,就算是置身晋人囊中,齐万年也要扎破这口袋!”听到部下将领之言,齐万年豪气顿生。虽然自己麾下的将领对于谋略战势不甚了解,可却是悍勇之士,战场之上既然不能逞谋斗智,索xìng凭借勇力也不无不可啊!

    “来人啊,上酒!”齐万年豪气一生,顿时恢复了羌人特有的豪爽霸气,yīn郁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这官渡大营屯驻已久,虽然不是城池,但各方的防御工事建设规格都是甚高。晋人虽然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即使能够切断各处要路把汉军要塞围困起来,想吃掉汉军也并非什么容易的事情。

    齐万年见无计可施,索xìng就这么守着,看你晋人几时来攻,刀上见真章便是了,何须考虑那么多呢?

    正是酒兴大发之刻,忽然有战鼓之声从外面传入,大将统赤儿大脸一沉,将酒碗重重的摔在桌案上。那酒碗那禁得住摔,顿时碎裂稀烂,四下迸溅的碎片打在统赤儿身上,那统赤儿毫无感觉,对着齐万年嚷嚷道:“这酒饮不得了,待我去杀几个晋狗做下酒菜!”

    也不等齐万年言语,统赤儿气冲冲的大步走出帐外,竟是点兵出营去了!齐万年微微一笑,对帐中其余众将道:“兄弟们都随我一起去,杀得晋狗下酒吃,下酒菜多得酒管够,少得么……哈哈哈哈哈哈!”

    军中饮酒乃是忌讳,齐万年虽是羌人也是遵从这一规矩。因此军中羌人在作战期间除非是大获全胜,否则很少饮酒。美酒在前,酒香扑鼻,那众将肚子里的酒冲早就爬到了嗓子眼等着品尝醇香美酒。

    听得齐万年此言顿时各个jīng神为之一振,口中嚷嚷着一股脑的冲出营外,各自披挂上马去了。

    大营之外正是晋军搦战,百余名声音洪亮,嗓子尖锐的晋卒摇旗呐喊,破口叫骂,什么难听骂什么,什么缺德说什么,唯恐对方听不见,就怕汉人不出战。晋国大将积弩将军孟观神sè略带几分疲惫,安坐战马之上微微摇头。

    自己出身卑贱,能够走到今rì可谓是老天庇佑。但如此粗语秽言虽是出现在两军阵前,实际上也是丢了大晋的颜面。无奈这些时rì自己早已把对方的防御工事看了个清楚,假如挥军硬攻只怕是折损甚多。

    那齐万年麾下步骑都是悍勇好斗之辈,频死一击必然重创晋军。晋人目的在于整个中原,濮阳那边强行攻城乃是迫不得已,自己这边若是再大量的损失兵力,恐怕后续的战略都要有所影响了。

    连番叫阵齐万年都是置若罔闻,甚至高挂免战牌表示没兴趣应战。孟观清楚事情不能继续拖延,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采取下流的方法叫阵,希望激怒对方也好让自己如愿以偿。

    未曾想刚刚叫阵片刻,汉军营寨大门缓缓打开,一支汉军骑兵当先,步卒随后杀出营来!为首一员大将披头散发,虬须扎面,两只眼睛不大不小,却是凶芒毕露,杀气凛凛,正是齐万年麾下最为得力的大将统赤儿!

    “此人名唤统赤儿,悍勇绝伦,乃是齐万年之心腹大将。”一旁自有晋军将领向孟观报告对方来历。

    孟观素来在河北经营,如今从辽东战场前来,对于汉军将领多有不识,闻言微微点头道:“军中将领何人可敌?”

    既然对方是悍勇绝伦之士,晋军一方自然也是强将方可上阵,否则寻常之辈上前送死,不过是白白葬送xìng命,还让双方士气发生波动,等若得不偿失。

    绥军将军殷祐闻言出道:“末将愿斩此辈首级献于将军!”言罢拍马出阵。

    统赤儿脸上yīn沉,杀机毕露,见有晋将催马上前不由得心中大喜。当下也不言语,双腿一夹战马挥舞手中铁朔杀上前去!

    殷祐见对方来势,已知不可等闲视之,手中大刀异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竟是采取守势消耗对方体力。

    朔来刀往二人转眼间厮杀十几个回合,倒是不分胜负。此时齐万年早督帅众将来到阵前,眼神一扫对面晋军,最后便将眼光落在孟观脸上,颇有一丝忌惮。这晋军主将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韬略上佳,齐万年常年与晋军作战,还未曾与如此劲敌拼杀过。

    “晋军兵力不小,远方隐隐还有杀气,怕是安排了接应。不论统赤儿胜负如何,切听我号令鼓劲冲杀,却是不可久战,斩杀多少便看汝等手段了。”齐万年一脸惬意,仿若无事般的安排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从远端看上去谁都会以为是在与身旁的将领闲聊。

    殊不知在这看似轻松的环境下,齐万年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形势到来便让对方淬不及防,杀他一个出其不意!

    “汉人甚是安静,与其齐万年之气概颇有诧异,传我军令三军严阵以待,谨防对方施展手段。”孟观虽是不知道齐万年有何打算,但见汉军之状态并不似受到了激怒,顿时心生戒备,传令三军小心戒备。

    一只军队在良将调教之下,只会越来越似主将的xìng格与作风,从而在战场上才表现得英勇无畏,难能可贵,此乃将领之jīng气神之影响,更是法度手腕之展现。若是不入流的将领,麾下自然也是不入流的战士。就算再好的苗子扔到其中,都会逐渐的随波逐流,泯然于众。

    所谓强将手无弱兵,便是这个道理。

    当年曹魏名将徐公明闭门少交,一心为国,甚少被外界所干扰。摩坡之会,三军惊动唯有徐晃麾下兵将不为外因所动,阵型一边不变好似古井不波一般。这与须后之xìng格甚是相近,而徐晃也因此得到了周亚夫之美誉。

    孟观深识此道,见汉军气态不必寻常,自然有所防备!晋国朝中皆知马隆之能独镇一方,若说朝中比肩之人皆是首推孟观。并非因为孟观之才华与马隆相近,余者皆不及也。而是因为孟观,马隆都是从低贱出身成为三军栋梁,以此类比最是恰当不过。

    统赤儿自是不知道后方主将的打算,奋力挥舞大朔一心要戳杀眼前晋将一泄心头怒火;那殷祐也是刀法jīng湛之辈,守了二十几个回合险象环生,见对方锐气渐消,自己也是守到了极致,猛地刀锋一转主动攻击!

    铁朔呼呼带风,每一击落下都似巨石落下,力抵千钧!统赤儿之朔大开大合,有枪矛之锐更兼刀斧之威,端得是让人眼花缭乱称赞不已。招式虽然粗陋,然蕴含之巨力,足以击杀强敌!

    大刀式式挟杀,屡屡腾空而起如同虎跃山涧,威震四方!殷祐之刀直来直往,有虎豹之狠决,亦可见狼蛇之刁钻,可谓是变化莫测杀气逼人。jīng湛之刀法,善变之心机,使殷祐面对强敌不落下风!

    转眼间四五十个回合过去竟是势均力敌,平分秋sè,看得双方将士连番叫好,颇为震撼。

    汉军阵中忽有探马来报,言汉军大将姜聪率领万余人马离此不远,刚刚击退了一支魏军正在前来支援!

    齐万年闻言眼中一亮道:“来得正好,传令全军速速进击,不可迟缓!!”

    军令传下,三军为之jīng神一震!汉军将领各个跃马舞动兵刃跃跃yù试,但听得军营中战鼓擂动,万余汉军铁骑在中,步卒分为左右两翼同声呐喊,一股脑冲向晋军,竟是毫无征兆!

    晋军方面一支游军被汉人援军击败,消息传来不过是比汉人那边晚了几步而已。孟观听闻消息暗叫不妙,正要鸣金收兵之刻猛然听见对面鼓声震天,汉军猛地冲杀而来,声势骇然!

    此时晋国兵将都在注目两军阵前的厮杀,尚不知有汉人援军前来搅局,听闻战鼓声第一反应却是对方在擂鼓助威,哪成想是汉人冲锋的信号?愕然愣神的功夫汉家铁骑早已杀至!

    阵前舍命拼杀的二人统赤儿当然不以为然,奋力拼杀。可那殷祐却是jīng明之辈,心中猛地一跳大刀虚晃一招打马便是倒退奔入自家阵势之中。统赤儿暗叫可惜,却也不以为意,跟随大军冲杀好生痛快!

    齐万年麾下骑兵乃是骑shè之辈,战马未至一轮箭矢扑面shè来,晋军稍有迟疑便躺下了数百人,阵势外围有了小小的sāo乱。幸好孟观早有嘱咐,前方的军卒还没有进入状态,阵中弓弩手已然引弓放箭,顿时箭矢如雨对汉军进行杀伤!

    两军对阵距离也不是很远,那战马冲跑起来不过眨眼间事罢了。无数汉骑猛地撞入晋军阵中好生厮杀,齐万年挥动长矛一马当先,晋国兵将无不应声落马不是对手。

    汉骑正面撞杀,在阵中盘旋突击让晋军摸不到头脑,不清楚汉骑方向为何,纵然兵力众多一时也只能八方列阵阻碍,难以困住汉骑。而汉家兵卒在左右两翼趁机掩杀而上,那晋人的阵势中路已然塌陷,左右两翼便是散乱,短兵相接,刀兵相见,各自逞勇斗狠,亡命而战!

    鼓声擂动振奋士气,喊杀震天扣人心弦,汉军大将统赤儿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手中铁朔抡开挡者披靡!汉家铁骑远弓近矛杀得不亦乐乎,晋军一时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唯有见招拆招。

    与此同时,汉军大将姜聪率领万余汉军提兵杀来,离着老远便听着杀声阵阵,汉军想起濮阳之失不由得各自加快脚程奋力杀去!

    到了战场左近,隐隐可见前方战团,忽然一彪晋军从斜刺里杀出,迎面截住去路!当先一员晋将生的英姿飒爽,傲骨嶙峋,手中铁矛寒芒乍起竟是飞马持矛杀奔姜聪而来!

    姜聪乃是将门之后身手了得,当下招呼兵将也不停下整理阵势,一拥而上与晋军战在一处!

    与那晋将交手七八个回合深感对方之能,姜聪忍不住高声叫道:“汝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晋将一连讥讽之意,手中铁矛更见犀利道:“汝南张奕是也!!”

    当年汝南寿chūn连番大战,张奕重伤垂危,所幸回到河北jīng心调护之下早已痊愈,此番跟随孟观出征自此,自是要立下一番功劳。

    姜聪到中原不久,却是从未听闻张奕之名,不过观对方武艺不凡,气度更胜,也知是非同小可之辈。当下也不答话,全力施展姜维传下的枪法抖擞jīng神大战张奕!

    张奕铁矛沉重拿捏手中却是轻如鸿毛,然数十斤分量在空中盘旋舞动,这般气势足以威吓敌手!姜聪银枪红缨飘洒自如,时如繁星点点无处不在,时如乌云罩月难辨虚实。

    那张奕以力量取胜不失灵巧,姜聪已灵变占优不失犀利,二将厮杀一处宛若龙争虎斗,眨眼间三十几个回合难分高下!

    汉军与晋军混战一处一时也是无法战胜对手,加入到远方战团之中。偏偏在此时斜刺里又是一路晋军窜出!

    为首晋将眉清目秀,目光清澈,手中大刀开路杀的汉军措手不及,血肉横飞,正是汝南大将蒯桓!与张奕同样蒯桓也是养伤许久,初回战阵兴奋异常,率领数千晋兵拦腰截断汉军阵势,一时战场局面大变!

    混战之中蒯桓瞅准时机发力,杀了汉军一个没头没尾,眼看汉军便要被晋人突如其来的奇袭拦腰截断,危难之刻一名汉将挺身而出,率领三四百亲兵拦住蒯桓去路!

    “甘卓在此,谁来送死!”

    那汉将名唤甘卓,乃是江东名将甘宁之后!虽是将门之后,却是文武双全之辈。想那甘家经过数代传承,纵然武功有所消退,然后人对于施政之道却是领会颇深。

    武斗世家转为儒门世家,这在江东门阀中并不少见。

    蒯桓挥刀冷笑道:“无名之辈,也来送死!”

    甘卓闻言爽朗一笑道:“且看甘某手段!”

    说话间二人两杆大刀杀在一处,蒯桓手下人马奋力冲击甘卓之亲兵占尽优势。然四周汉军得到喘息之机,早已调整阵容奋力杀来,一时又是一场混战,杀的好生激烈!

    官渡外两处战场汉晋大军混战杀的惊天动地,rì月无光。而在不远处晋国大将刘弘率领五千晋军坐山观虎,注目官渡大营之内的留守汉军一点一滴的出营增援战场,等候最佳时机发兵偷袭大营!

    正面交锋就算击败汉军,汉人一样可以退守不出,对于晋军来讲机会不过一次罢了,所谓调虎离山便是如此了。

    主战场上晋国主将孟观催马抡刀一路砍杀,正是撞见汉军主将齐万年!齐万年见了哈哈一笑,手中矛快若闪电,势如奔雷猛戳孟观胸前!

    孟观面不改sè的抡刀一架,顺势大刀倾斜,竟是斜斩齐万年空门所在!!

    “嗯?武艺不差!”未曾想到对方主将不仅谋略非凡,气度沉稳,一身武艺竟然也是如此jīng纯,齐万年赞叹一声长矛不守反攻挑向孟观咽喉!

    “凶兽终须俯首!”孟观同样一赞却是语出挑衅之言,大刀闪电般的改变方向,正是与齐万年的长矛撞击一处!

    双臂一震,心知孟观绝非看起来般无甚力气,齐万年心神收敛全力应战;见齐万年变招迅速,孟观也是全力应对挥刀厮杀!双方主将一时杀得难解难分,彼此皆是赞叹对方之能!

    战场外围,刘弘见汉军守卒越来越少,也不再犹豫,一声令下催促五千步卒悄然绕过战场杀奔汉军官渡大营!!

第三百二十五章 动静制宜(上)

    013-02-28

    弓弩齐发,箭矢贯shè,晋人遭受守军攻击不断有人倒下,只是晋人猛冲向前速度极快,几轮箭矢下来虽有折损却也杀到了营盘边缘之处!官渡留守汉军增援前方战场极多,留守的兵力聚集在此各自咬牙准备舍身奋战!

    官渡大营乃是汉军在此的重要据点,唯有扼守这大营,晋人才不敢南下半步。一旦大营被夺,晋人便可随意的南下侵袭汉家州郡,届时要把晋人赶回河北就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了。

    无奈大敌当前,官渡守军无法坐视齐万年等人被晋军包围而不顾,更无法看着晋人逐步占据上风而无动于衷。唯有将营中兵力分批调拨支援前方战场,如此方能保证主场的汉军保持战力,不至于被晋人完全压制!

    侧翼战场上姜聪也是看得清楚明白,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拦路的晋军不算多,可晋将张奕之武艺非凡,铁矛赫赫,让自己一时半刻难以脱身。混战之中传令都是困难,谈何聚集人马突围去救援官渡大营?

    晋人早有防备,处处设兵,这倒是汉军始料未及的。不过是认为晋人迟迟没有进兵乃是聚集兵力,未曾想竟然做下了如此严谨的部署。早知对手如此难缠,姜聪也不会聚集兵力一路杀来,如今被晋人拦阻只能望而兴叹,束手无策。

    然官渡之战非同小可,姜聪心中一急手上枪法倒是凌乱。张奕与姜聪激战多时,见状如何放过?当下催出力道,手上再加三分力,誓要将姜聪击杀马下!

    怎么说姜聪也是姜维后人,一身枪法jīng湛无比,一时乱了方寸手忙脚乱的抵御片刻,心思便沉淀下来一心迎战,如此倒也占得不败之地。无奈对方也不是易与之辈,铁矛处处压制银枪,稳稳占据上风!

    另一处战况却是不同,汉将甘卓杀到尽兴之处叱咤不断,那蒯桓却是左右支绌难以为继。蒯桓之武力在汝南郡内并非上佳,而甘卓却是刀法jīng纯,战意高涨。连番激战之中,蒯桓苦苦支撑心中顿时有了退兵之意。

    然张奕麾下也不过数千之兵,自己若是撤走,恐怕汉军一鼓作气杀入主战场将成为败军之因素。心中往来盘算,蒯桓虽有退缩之意,仍是双手舞动大刀奋身以战,不愿因为个人生死而影响整个战局。

    双方前后鏖战,血流成河,那汉军兵将大都是羌人,往rì里便是好勇斗狠,最嗜杀戮。而今深陷重围之中更是激发了凶xìng,战力暴涨杀得晋军一片片倒下。晋兵同样是河北jīng壮之兵,初时尚有几分顾忌,然随着战况愈加激烈,人人脑中唯有杀,眼中唯有鲜血,手中刀枪无意识的挥砍刺杀,好似疯魔。

    杀戮使人胆颤心惊,也让人疯狂无比。血染征袍,负伤数处,齐万年几次摆脱孟观试图率领铁骑纵横战场,打开新的局面。却屡屡被孟观率军截住厮杀,不得施展之机!

    战场之上毕竟是晋军多于汉军,若非齐万年麾下骑兵犀利,久战之下胜负有定数。可饶是如此汉家仍是缓缓的居于下风,那铁骑纵横奔杀不断,可自身兵力也是不断的消耗之中。

    每个人都杀红了眼,杀得天昏地暗,杀得难辨东西。砍翻了对手,眼中所见的不是满地尸首,而是下一个敌人;被戳翻在地,脑中所感的不是锥心的疼痛,而是奋力再给对手留下一道伤痕的快感。

    多少人一路砍杀骁勇善战,未曾顾及自己一路行来却是撞入了敌人包围之中,越陷越深,终至气绝毙命;多少人聚拢同伴忘我拼杀,倒下时方察觉早已是孤身一人?

    飞马奔杀,铁蹄飞扬,不经意间战马奔腾,马上骑士早已一身尘埃落地多时;挥戈拼杀,勇不可挡,未曾料及蝼蚁之力也可撼动巨树!将领校尉骑着战马或是徒步而战,有的自恃武勇往来冲突,有的号令三军列阵冲杀。

    战场之上,刀斧之下,谁识得你是名门之后,豪杰之传?又有几人在乎你身披坚甲,手持锐兵?一刀一枪取其xìng命足以,十足jīng神亦是难免殒身沙场……

    生死之间,仍有信念。

    管他是保家卫国,还是自求保命,只要置身其中早已被疯狂的情绪感染,并随之不断疯狂着直到死亡。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倒在身畔,一声声陌生惨呼震骇人心,想要生存,想要活命,想要守护什么,唯有挥刀杀戮!

    杀人或被人杀,简单抉择,瞬间的生死,一切在大战之中都不值一提。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无功,难道地上的白骨就少了么?

    多少人功成名就,更多的人埋尸荒野,用站在顶峰的人与事迹激励一代又一代的热血青年,却从没有人提起成百上千,乃至几万倍的人早已成为了他人的垫脚石。

    刘弘惊退!不得不退……

    就在晋军猛攻官渡大营之刻,远方旌旗飘荡号角激昂,大汉名将柳隐亲率三万步骑浩浩荡荡杀来,可谓正是时候!

    晋军斥候看清了旗号飞马来报,刘弘若是继续攻营恐怕没等功成早被大汉援军围住厮杀,那时候焉有命在?

    当机立断刘弘率领晋军抽身而走,杀奔侧翼战场而去!汉人援军已至,晋军后续虽然还有兵马,可大半兵力久战力疲,如何挡得住汉人的生力军?主战场上孟观运筹帷幄,占据上风,想抽身退兵并不困难。然侧翼战场张奕与蒯桓二将兵力不多,想退兵却不容易。

    刘弘率领晋军杀入战场,兵力早已锐减至三千,方才攻营折损不少,退兵之时又被汉军从营中追出掩杀折损一些,前前后后这晋军杀入汉军阵中也是带来不小的冲击。

    乱军之中各怀心思,远端汉军声势人人可见,汉家兵将倍添英勇,晋国上下心生退意。

    蒯桓苦苦支撑,见形势有变当下抽身便退!甘卓挥刀yù追,倒是有七八分把握能够斩杀对手,可后军遭到晋军袭击却是混乱,唯有放走对手率领亲兵支援后军免得大军被晋人冲散。

    战局生变晋军纷纷撤走,张奕占尽上风,眼看再过二十几个回合必然可以戳杀姜聪,然大势所趋自己徒留无功,一声叹息之下率军连忙后撤。姜聪压力一轻,连忙挥军抵御晋军冲击。

    那刘弘见晋军大半退走,也不敢久留,率领人马绕路逃命去了……

    主战场上晋国统帅孟观见状脸sè不悦,自己尚未下退兵之令,刘弘等人竟然抢先退兵,看那侧翼汉军杀来,孟观无奈之下只好撤军。

    被晋军按住胖揍多时,汉军心中恶气难消,齐万年率领人马随后掩杀紧追不放。有柳隐在后方催动大军,晋人唯恐跑的慢了被汉军截杀,各自奋力逃命,就算孟观治军从严,此时也顾不上其他。

    兵败如山倒,就算孟观的主力人马还有一战之力,可侧翼战场的晋兵提前撤退,让晋人剩余的兵力没了获胜的希望。与其死战不退,倒不如借机而退折损的兵力要少许多。

    连珠箭发,前方奔跑的晋将惨呼一声落马,齐万年看也不看继续纵马穷追不舍。手中铁弓不断放箭,shè下的晋国兵将不死也是难以动弹,有的被汉军铁骑踩踏而死,命大的在地上翻滚被随后而至的汉家步卒补上几刀。

    晋军退兵虽然容易,可齐万年率领铁骑紧咬不放,让晋人在撤退中付出的代价超乎了预计。

    汉将柳隐催动三军随后追杀,却是派人火速赶赴前方鸣金收兵,如此追赶下去并不妥当。所谓穷寇莫追,若是一口气追出去远了,谁知道那晋人有什么准备?

    追出十五六里,前方的晋军渐渐稀少,齐万年此时方才吐尽心中的一口恶气。正要率军回转,忽然一声锣响,但见前方三支晋国生力军猛然杀来,势头正猛!

    “想不到晋人仍有余力,快快撤退!”齐万年大吃一惊指挥众军速退,一番鏖战,一阵追击,汉人早已力疲,危机就在眼前如何不跑?

    形势逆转,方才还是追击者,如今却成逃命人。好在追在前端的都是骑兵,奋力疾驰下倒也是摆脱了追兵,折损的兵力并不多。那晋军深知汉军大队在后,不敢追击太远,不过浅尝辄止便退兵而去。

    回到官渡大营重整旗鼓,汉家兵力雄壮也算是恢复了生气。齐万年满脸愧疚的对柳隐道:“末将一时不察,中了晋人算计,损兵折将实在是无颜面对将军……”

    当年姜维收服齐万年时,柳隐亦在军中,与齐万年可谓是多年相交。见状柳隐微微摆手道:“两国交战成败生死不过常事,勿以为意,眼下老夫至此奉命坚守此处,待寻机会便是,快去疗伤吧。”

    苦战多时齐万年饶是骁勇也是遍体鳞伤,当下告退而去,对柳隐之言颇有感慨。谁都知道柳隐之子柳初前几rì战死在濮阳城外,丧子之痛谁能承受?然即便如此柳隐依旧保持清醒的头脑,自己与之比较倒是显得落入下乘了。

    “若非老将军赶来,恐怕此战重蹈濮阳之事矣!老将军兵力调集远逊于我,何以如此迅速抵达?”姜聪麾下万余人马本就是负责接应各方的,因此得到军令便可以火速赶来。

    可柳隐屯驻他处,三万人马调集尚须时rì,前后脚抵达官渡其中奥妙不问如何知晓?

    柳隐手捻须髯微微叹道:“晋人南渡,老夫如何没有准备,就算未有调令也是准备率军前来的……”

    话至此处营中众将皆不作声,柳隐身为朝中宿将自有调动兵马之权利。濮阳一战死了儿子如何不急?调集兵马一路东行,半途遇到调令方至官渡,其中原委也不过如此。

    事情虽然简单,然丧子之痛并非短期可以化解,众人唯有好言劝慰。甘卓拱手道:“濮阳已失,一时难以复夺,只要守住此地,单凭濮阳一处难以做出什么文章,此地便仰赖老将军了!”

    甘卓的意思大家都清楚,乃是希望打消柳隐前往濮阳的念头。一者晋国jīng锐都聚集在濮阳实力雄厚,二者柳隐情绪仍在不稳定之中贸然行事并不妥当,三者官渡之重要xìng冠绝整个中原防线,有柳隐在此坐镇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柳隐也是清楚众人之意道:“诸葛思远调度我至此处,也是此等心思。柳隐心中自有分寸,诸位同僚放心便是。”

    姜聪想了想道:“此营所屯位置关键,但并非周全,末将请兵五千至东南十里高地另立一营,如此可掌控附近大小动静,有不惧怕晋人来围,不知老将军以为如何?”

    所谓咽喉要地,并非是指守住这里对方便是无法越过。而是说只要这里有汉军屯驻,晋人便不敢跨过汉军轻易的向南分兵。这是地理位置的关系,同样也是战略战术的考量。

    晋军虽然不能大军贸然越过此处,把身后留给汉人。但若是派出轻骑抄袭汉人后路,倒还是可以做到,真要那样汉人倒是处于被动了。姜聪之提议正是基于这般的思考,分出兵力略微后移护住附近的道路,更可监视敌人的行动。

    如此一来汉军在大营后方转运钱粮辎重便可无忧了,毕竟此间兵力骤增,一应补给军需都是需要成倍运输供应的。

    ……

    濮阳方面晋军并无任何动静,加紧修补城墙,安抚百姓,同时大量的运输物资,完完全全的把濮阳当做了进兵中原的桥头堡。那斩杀的汉将头颅早已激励士气,留着也是没有什么用,交给汉家来使倒还可以彰显几分气度。

    晋军不仅仅是恢复濮阳的城防,濮阳郡内的大小城县都是依照设计开始增固城墙,并且在四野上建立防御工事,大小要路设卡,可谓是戒备森严,防护周全。

    那汉朝使臣将一路所见告知诸葛瞻等人,就连诸葛瞻也是感到棘手!按照道理此时正是汉家反扑之刻,然诸葛瞻刻意避免这等行径稳稳的守住各地,让晋人的算盘是落了空。

    可晋人并非只有算计汉人行动一途,自己如何建设濮阳郡,早就有了详细的计划。既然你不来打,索xìng我便开始施工建设,看你汉人是否能够坐得住。毕竟濮阳在黄河南岸,与晋国领土隔着一条黄河。

    那黄河上汉家水军频繁出击,与晋国水师屡屡开战,彼此间忽悠胜负,但汉人消磨晋国水军战力的用心早已一显无疑。

    黄河是晋国南征的命脉所在,一旦汉家水军控制了黄河,等于切断了晋国南北的联系。哪个时候无论是濮阳,还是北海都只能孤军在外的接受被水军切断后路的现实。

    这是对于汉军最好的战略想法,同样也是晋人正在积极预备的。为何要把濮阳建设的稳如泰山?又为何要运输大量的粮草辎重?

    只要有忠心晋室的良将守御,濮阳城有足够的兵力和钱粮,就算汉军围攻经年,想攻破濮阳抑或是北海都不容易。这是最坏的打算,也是最为实在的打算,再不济汉人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夺回濮阳……

    晋人南征的第一战打得迅捷无比,随后却是做出了长期作战的姿态,这并不符合其国内的形势。晋国文武可没有蠢到看不出自身要害的地步,如此做必然有其目的。

    是何目的并不难猜,晋人占据濮阳之后,若是中原有可趁之机便继续发兵,若是没有索xìng班师回河北静观其变!左右占据了濮阳,与北海连成一气,已经算是胜利啊……

    ……

    徐州方面汉将姜胜与陆机,陆云兄弟商议许久,对北海之战的把握仍是不高。晋军屯兵边界,各处设卡,北海的细作消息已经有几天没有传来,想来不是被晋人发现,便是没有传递的渠道。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但也看得出晋人在针对汉军之特点对症下药,试图借此来让汉军做出错误的判断。

    那边境晋军的大营,从外面看起来倒是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可实际上又是怎样呢?

    濮阳落入晋军手中,徐州汉军若是倾力北上,内部便是空虚。不说眼下的人心摇摆不定,若是届时晋军兵发小沛,恐怕徐州境内便是乱作一团了。但若不能全军北上,而那北海晋军又是其主力所在,两下对上姜胜也是没有不败的把握。

    战局正处于玄妙时期,局部的胜负很容易左右整个战局的走势。晋人先拔头筹,便不急于抢攻,可汉人若不扳回一阵,如何振奋中原军民的士气?

    想要发兵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者内部趋于稳定,二者小沛坚若磐石,有此两点徐州人马方可尽力北上。

第三百二十五章 动静制宜(下)

    013-03-01

    濮阳。

    百姓无jīng打采的迎来了一天,作为曾经的魏国子民,如今被晋人占领,完完全全的成为了晋人的奴役。晋国虽然是新建的国家,可打心里仍是认为这都曾经是晋国的土地。

    既然是晋国的土地,被汉人统治过后,再次回归的濮阳城充斥着腥风血雨以及道不尽的悲凉。

    晋人掌权,不少潜伏的耳目纷纷报上濮阳郡内外与汉人关系亲密的世家大户邀功,其中也少不了个人的仇家。有这些耳目提供情报,晋军自然毫不客气的发兵一一围捕。

    那濮阳郡硬生生的沦陷,寻常的兵将都是战死结局,普通的百姓大户怎么逃跑?无非是在家中自求多福,又或是托人寻关系希望避过一劫。只是力挺汉人之后,实在是百口莫辩,就算巧舌如簧,那晋**队根本不听解释,抓住了便是全家抄斩,家产充公。

    管你在本地声望如何,管你是否真的亲近汉人,只要有人举报,那边是事实,毫无转圜的余地。为了功劳邀功的人不在少数,为了私yù谎称的家伙也是不少,等到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如此可以避嫌,整个濮阳内简直成为了人间炼狱。

    今天还在献媚给晋人,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保住家世,不想明rì便被他人告发,根本没有丝毫道理可言。

    郡内的大街小巷都有晋军巡视,菜市口一天要杀上千人甚至更多,负责清洗街道的百姓劳役们泼了多少清水也是冲洗不净,盖了几层黄土第二天又是一切如昨。

    晋人其实也不愿意如此作为,但如果不下狠手,如何杀鸡儆猴?中原之地背叛曾经的大魏国的世家豪族有多少?震慑这些人,对民间造成恐慌,如此晋军方才有席卷中原的机会。

    一切为了国家。

    这个时候拿出这种借口,是实话,或者不过是搪塞之词?

    濮阳郡内大大小小的路口,城池,都要进行修缮,野外也要建筑防御工事。这一切自然不是晋军去做,而是濮阳郡内的百姓。两国交战无论孰胜孰负,最后倒霉吃亏又没出讲理的一定是百姓。

    太平年代有府衙可以伸冤,战争时期却是枪打出头鸟。随便寻个借口修理你是好的,真把军爷逼急了,一刀杀了也就杀了。这曾经投降汉人的百姓,在晋人眼中是不可靠的,更是没有任何骨气的。

    每天都在死人,家里的男人不是拉去充军,就是在各处劳役。挣下的钱粮未必多,甚至xìng命也是风中稻草般的飘摆不定。唯恐汉人大举进逼,濮阳各地的防御工事自然是越早搞定越好。

    催促工作速度以及缩短工期,rì以继夜的劳作让人苦不堪言。身体好的都是吃不消,身体不好的,年龄大的,又或是不善劳作的,这个时候都是哎呦哎呦的叫唤,可迎来的不是同情或是良善的目光,而是粗暴的拳打脚踢与冰冷的皮鞭。

    有火气的,懂得道理的,忍不住挺身力辩,最后的结果不是毒打,就是直接被打死,被累死,被折磨死。懂得见风使舵的一时还能够忍耐,可活活的累死在劳役之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男人们走了,家里剩下的不是妇孺便是老弱,这些人的rì子也不安稳。不说外面每天死人,官兵巡视不停,就说官府除了防御工事的建设,还有钱粮的凑集,军资的准备,这些都是要各家各户出劳役的。

    青壮劳力是没有了,年龄大的总是有的,男人不足了,可以用妇孺充数。那岸边码头往来运输的物资能不用兵卒做的,便不用。这兵将是打仗的,累坏了总是要影响战事。

    派出部分兵将沿途护送,监视,寻常百姓哪个敢动公家的主意?

    投入汉朝怀抱时间不久,可有不少商队的买卖都做进了濮阳郡内。濮阳的大户正庆贺自家发了财,百姓也欢呼有了收入,到了现在一切都成为了晋军的物资。不仅仅是人,连财产都被晋人一扫而光。

    什么?想反抗,有怨言?

    扣上你一顶亲汉的帽子,全家老少便成为了菜市口排队等着杀头的死刑犯。好死总是不如赖活着,可活着有时候也不如死了好。

    堂堂晋国乃是魏国遗留的jīng华所在,并非没有爱民正直的官吏,只是大环境如此,任何人也插不上手。晋国耗费了多大气力发兵,作为一名晋国官吏比谁都清楚,南征中原可以不胜,但绝不容有失!

    打下濮阳,便好好的经营濮阳。首先要确立的是防御工事,一旦晋军北撤,濮阳面对的是整个中原的反扑!确保濮阳全郡防御阵地的完成是第一要务,你汉军杀进来便要付出代价,等你的锐气被消耗没了,北岸的晋军跨江再杀过来。

    这个时期是特殊时期,建设好了一切,才是照顾民生的时候。只要防御工事做好了,到了那个时候给百姓们点甜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晋国也好,汉朝也好,朝廷做的是统治,是治理,可最直接的解释不过是奴役罢了。

    就算儒家传统的思想中,百姓的价值仍然是作为下层建筑来达到上层建筑的稳固与发展,是无法违背自然规律的,哪怕说得多么冠冕堂皇。

    大量的晋军屯驻在战略要地休整,搜集中原的情报。汉军并没有如同想象中的疯狂反扑,而是屯兵濮阳进军中原的重要路线上做出了守御的姿态。这等举动是窥破了晋人的设计,更是汉人自身所需。

    时间拖延的越长,汉人在这一线聚集的兵力便是越多。等汉人的大军聚集齐了,晋军的美梦也就到了尽头,如何不甘心也只能承认大费周章的只取得濮阳一地的事实。

    但换一个角度来讲,汉人若是夺回濮阳,付出的代价是要远超晋人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濮阳一定要固若金汤的原因,夺不再失,这才是最核心的战略。当濮阳屯下十万晋军,外围的汉军便要有十五万乃至二十万。

    从国力的消耗来说有濮阳本地收入支撑的晋军总要比汉人付出的少许多,对峙的情况下对于汉军也是一种消耗——虽然濮阳只能承担一部分的消耗,但也比汉军屯驻野外好上数倍!

    裴秀设计的战略并没有奇特之策,所谓奇谋也好,妙策也好都是在特定环境下的产物。两个国家对峙许久,要比对手提前察觉机会的来临,而对手又无视危机的到来,需要满足多种的条件,所谓的奇谋妙策才有可能成功。

    一味追求奇妙的办法,不过是误入歧途,用兵之道正奇结合,奇不过是辅佐而已,没有正,单单凭借奇,是无法成大事的。

    因此晋军用正兵发动奇袭,打了汉军一个措手不及。毕竟诸葛瞻的指挥系统到位的并不及时,这诚然是汉帝刘禅的原因,更是因为许昌的姜维正在休养恢复,还不能够过多的参与军政。

    否则以姜维的反应,裴秀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成功。

    事实胜于雄辩,晋军占据了先手,立足点便有了变化。进可攻退可守,先求立于不败之地,再缓缓谋图中原大地。裴秀设计的谋略无甚奇特,只是每一步都有明确的目的,同时具备灵活多变的特xìng。

    长期与短期的战略结合在一切,便是濮阳愁云遍布的因缘所在。若是放在百年前的东汉末期,这样的动乱简直是不值一提。但对期望和平的百姓来讲,没有人希望过的是这样的rì子。

    府邸之内,晋国大将苟晞,张方,缪胤,李赞等人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步调。濮阳已经聚集了足够多的兵力,作为大晋的武人,作为军中的大将,没有人希望晋国前进的步伐在此停下。

    要继续迈进中原,等待晋军的是一场硬仗!可若继续拖延下去,对手的实力便会更加的强大!

    “陈留,小沛两处皆聚集汉军,想要再进一步,必然攻克一处!诸位有何见教?”作为这次晋军的主帅,大将苟晞十分慎重的道。

    以资历而论苟晞还不足以担此重任,但经过晋帝司马攸的亲自筛选,破格提拔苟晞,总是比用一些能力不足资历足够的将领要好得多。这其中有裴秀的意思,也有河内王司马伷的意思。

    虽然才干见识不如前人,但晋帝司马攸也好,河内王司马伷也罢,都清楚这是晋国孤注一掷的发兵。有裴秀jīng心准备的策略,若是没有良将随机应变,功亏一篑后最倒霉的便是一国之君以及司马家族。

    朝中的世家豪族也有出资出力,虽然自家的官吏没能够担任期望中的高位,却也都可以释然。从当年的曹魏,到如今的大晋国,之所以屡战屡败的原因,不就是因为缺乏良将么?

    寻常的良将倒是有,但若是能够有与姜维抗衡的统帅,相信即便两国国力已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可也不至于如此的狼狈,如此的委屈。哪怕是有两个杜预,就不至于整个中原失守了。

    ……

    就在晋军准备发兵之刻,汉军方面同样在做积极的调整。汉军统帅诸葛瞻亲自率领七万汉军赶赴濮阳,并且调集了陈留与小沛的汉军作为左右两翼,一改只守不攻的初衷决意硬撼濮阳!

    从战略上考究,守御的策略十分得当,可根据眼下的形势,若是没有强硬积极的表现,想平息民间的恐慌谈何容易?

    诸葛瞻得到何攀的书信,便知道不可静坐等待,于是调集人马安排各路汉军同时发动攻势,准备正面与晋军决一死战!决一死战,是拿出决一死战的气势与信念,并非这一战的胜负便决定了中原的归属与两国的生死。

    将近濮阳边境,汉军的探子一批批的进入濮阳境内,晋军的防御工事是依据城池而建,在以城池为中心扩散到交通要道。边界之处反而是没有囤积什么兵马,若是囤积多了,影响后续的部署;假如囤积少了,哪勘汉朝大军的雷霆一击?

    斥候与探子是军中最为机敏的兵卒,观察力,反应力以及身手头脑皆属上乘。这些人分批四方哨探,汉朝大军便在原地列开阵势保持jǐng戒,并且派遣人员在后方按扎大营,做长期对峙的打算。

    战或不战,总是要有休息与吃饭的地方,战或不战,也要看晋人的反应与态度。

    斥候前往敌境哨探没有多久,便是仓皇而回,原来竟然是晋国大队人马正在浩荡杀来!

    汉军刚刚抵达,晋军自然不可能得到消息。就算得到消息,也不可能大批人马这样迅速的杀到。显然晋军有所图谋,有其目的,诸葛瞻微微一笑道:“如此碰巧,倒是天意,传令排阵,让诸葛瞻会一会晋军中的能人!”

    两军对决,在阵前用将领的武艺决定胜负并不是什么英明的决策。总不能你有绝世武功,就能用几百人战胜几万人的队伍。实际上将领并非战事的主角,真正的主角乃是兵士。

    兵卒比较的不是单兵作战的勇猛,而是斗具的jīng良,阵势的熟练,临敌的镇静,拼杀的果敢,坚韧的意志。只有兵显然无法具备这样的条件,军队的构造便因此而来。

    将领的才能通过兵士来体现,兵士的优秀是由将领所提升。二者的相辅相成在这战场上,生死面前融为一体,存亡与共!

    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

    晋人南下,大汉举国震惊!百姓还没有从太子事件的惶恐中缓过神儿来,打击又是接踵而至。安抚百姓,疏导情绪这些工作虽然繁重,但只要各地官吏勤恳为之,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只是中原大地的官吏十有七八是曾经魏国的官吏,有些人厌倦了战事为了和平投入汉朝,有的人为了名利权位,更有人是迫不得已,当然也有人是包藏祸心。这些人之中姑且不论其目的为何,但都是从魏国那腐坏的环境下培养出的。

    当魏国还强盛的时候,有些人都谈不上称职,投身汉朝又怎能指望这些人尽心尽力的治理地方,执行惠政?

    好的政策没有确切的贯彻等于形同虚设,简单的政务没有人落实如何稳定民生?官吏都忙着捞取好处,以权谋私,民间的形势自然无法控制,甚至愈演愈烈。当有心人以官吏为目标时,百姓无处宣泄的情绪便会聚集在此,成为反动势力!

    平心而论,封建社会下的百姓们,有多少终其一生未曾受到压迫?

    汉朝先前占据了雍凉长安,随即把握住了两淮之地,比起最后一举夺下的中原这几处算是情况比较安稳的。然而即便如此,最后一口气攻掠的中原大半土地仍是何攀头疼不已。

    呼雷阙的人手安插的没有那么迅速,经过太子之乱呼雷阙中也是处理了一批人,有了些许缺口。因此使用起来并非得心应手,消息也不如经营久的地方那般灵通。

    一些原本倾向于汉朝的官吏之家,经过前后两次动乱已然逐渐有了变化,这让何攀以及呼雷阙在地方调查中又是增加了不少困难。借助他人之力,也要摸清状况,否则被他人利用借刀杀人,岂不是助纣为虐?

    好在江南的羊祜,吾彦,荆州的杜预都及时出动了人手。江南在汉朝统治数年之后,在汉帝刘禅极力推行的平等政策之下,终于对汉朝产生了归属感。江南高门大阀主动派出了门生子弟前往中原各地支援。这些门生子弟有的在江南时便是能吏,有的虽然还没有从政经验,但是名声在外。

    这些人补充到地方州郡中行使职权,对各地的官僚产生了不少的冲击。一些自恃朝廷不得不任用自己,而肆意妄为的见到朝廷居然从江南调来如此多的优秀人士,不禁对自己的仕途开始倍加珍惜起来。

    这年头仕途不仅仅是权势钱财的象征,更是衡量家族地位的重要标志。若是家族衰落,又或是家中式微,族中的男女也只能婚配门当户对的家族。两个难兄难弟般的家族凑在一起,有什么用?

    远不如保持家族地位,找可以互相扶持的帮手来的重要。

    因此失去了官职,断送了仕途,不仅仅让自己陷入苦境,甚至会把整个家族推向深渊,从而成为了家族的罪人。

    先人犯下了过错,后人是无法弥补的,只能是战战兢兢的做好自己,使得他人评价时可以说“虽然他的先人如何如何,可有这样的后人还是引以为荣”种种。

    可不是只有史书上那些记录下来的人物才会有此待遇,实际生活当中简单的家族又或是左邻右舍皆是如此。这充斥在每个人的生活中,一旦成为了众矢之的,其结果可想而知。

    名声或者是名望,是立足这个时代的根本,没有这个别想有什么发展,更不用说得到他人的认可与尊敬。就算是家族中长得丑的,想混上一官半职都是困难,时代如此,谁也无力抗拒。

    何攀从名望上下手,正是击中了这些官吏的软肋。不思进取或是懈怠之辈,在朝廷的有意cāo纵下很快便会臭名远扬,而努力执行政略的人,哪怕是临时抱佛脚的家伙,也会被朝廷冠上贤者之名。

第三百二十六章 扫荡(上)

    013-03-02

    南蛮之地久服汉治,听闻天子驾临各族族长扶老携幼沿途拜服送上珍宝辎重,只求一睹圣颜。

    生活在穷山恶水之中早已形成了南蛮之人的生活规律,然无论你是族长大王或者是寻常的族民,在这山水之中生活怎如汉人舒适稳定?汉帝刘禅重用蛮人在朝中任职,并且广征贤才在南蛮地区大力推行汉化。

    近十年的极力施政让南蛮百姓生活有了巨大变化,不在缺少粮食,也不愁风吹雨打,族中的男女老少各尽其才,子嗣后人也如汉人般可以学习四书五经登朝入仕。蛮汉平等的待遇更是天大的恩惠,南蛮之人除了感激便是感激。

    印州方面的消息不断传来,襄王虽然急于求成,但也不是鲁莽之辈。在印州附近的海外势力虽然蠢蠢yù动,炫耀武力,但论起根本还没有胆子攻上岸来。襄王刘动分拨兵将,调集战船护卫海港州府,保护航路要塞。

    那在沿岸活动的山贼水贼能攻击的只是没有防备的小型村落,对于印州来说不过是皮毛罢了。随着各地中心的稳定,汉家兵将开始不断扩散自己的活动范围,在村落间建立驿站,屯驻兵力。

    山贼也好,海贼也罢,活动的范围始终有限。先前大量的活动迹象早已曝露了自身的藏匿之处,汉军预备妥当怎会让你好看?有条不紊进行的清理活动让印州官民都恢复了镇定与平静,汉帝刘禅见此情况倒也不急着进入印州,反而在南蛮之地暂时歇脚。

    南蛮之地是连接印州与川中的唯一通路,刘禅选择在此停步并非是担心南蛮的安危,而是等待前方的情报。海外之人无缘无故的聚集战船活动在印州附近,事情很是蹊跷,大汉虽然还没有完全的统一华夏大陆,但已经完全占据了云南以南,南海以南的所有大陆。

    这些地方曾经是林立无数的小国,更是曾经大汉的属国藩国,如今一起并入大汉,融合到汉族之中,即便没有河北之地,汉朝的领土也足以震撼整个世界!东方有如此庞大的国家,西方之人竟敢挑衅,其中的内情实在引人遐想。

    要知道眼下的大汉在许多技术上都是领先于西方的,西方并非不清楚彼此的底细,肆无忌惮的做法却是为何?

    随军的文武群臣清楚陛下的用意,彼此心照不宣并不多言。国家的接班人只剩下了襄王刘动,眼下乃是陛下考察襄王能力的时候,谁若是多嘴岂非得罪了两代帝王?

    即便襄王在印州有了什么不妥之处,陛下在后面兜着,任何事情都会留有转圜的余地。眼下对于大汉来说海外风情虽然让人大开眼界,可华夏大地的统一才是最为主要的。

    以众人的思想来看,统一了华夏大地即可,类似陛下劳师动众非要征讨的不毛之地,实在是让人难以产生占领的兴趣。

    ……

    高句丽。

    汉军大将郑绰挥军攻入高句丽的临时皇宫……说是皇宫实际上不过是颇有些规模的朴素府邸而已。高句丽自从被魏国几乎讨灭之后,这些年来恢复的不过是人口罢了,国内的资源倒是少得可怜。

    面对jīng锐的汉军,高句丽对于汉人的劝降完全听不进去,奋勇挥戈抗击保家卫国,抵挡侵略者的入侵。只是双方实力相差的太过悬殊,那军队一旦溃散掉了,剩下的百姓和王族不过是任人鱼肉罢了。

    有新罗,百济之人的协助,高句丽更是不堪一击,而说服高句丽之人纳入汉朝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是被杀头,还是好好的活着,相信没有几个人会选错。

    此时的高句丽仍没能形成后来所说的朝鲜文化,不过是辽东附近的少数民族迁徙到这方水土生活罢了。若是从辽东一路北上,遇到同样的族群也不稀奇。汉民的待遇显然要比高句丽的生活好上许多。

    首先在制度上便是完全不同,更加的自有与公平。封建时代的百姓不过是被奴役而已,在汉朝统治下自然可以用各种光鲜的名词代替。但高句丽这样的封闭族群便完全不同了,上下等级森严,比汉朝自然不可同rì而语。

    其次是生活质量有了提高,汉人占领高句丽是为了自给自足,也是为了完成准备偷袭辽东的战略。已经没了海上的资源输送,但拿出自家的粮食收买人心还是小菜一碟。

    郑绰离开故国许久,对于本地族群的习xìng语言早已熟悉,因此治理起来有自己独特的心得,并没有什么困难,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同时远赴倭国的汉将yīn缭的进展也是不错,那倭国之地实际上有无数小国。当地称之为国,汉人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几百人聚集的村落就自称为国,这简直是厚颜无耻……或者称之为无知!

    数百人的“国”,能够手持刀兵作战的才有几人?村里的老头老太太在村中围着木桩哎呦哎呦的叫了半晌,三四十名年轻人拿着竹枪等武器就算出征了。遇到汉军别说交手,远远望见便是拍着屁股跑了回去。

    一万五千名全副铠甲的汉军,带给倭国的震撼是翻天覆地的,更是无法阻挡的力量!

    兵不血刃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征服这些村落,留下十名甚至更少的兵卒守卫就足够了。一路怎么走下去,从兵分数路到兵分无数路,汉军的行动速度与征服速度可想而知了。

    邪马台这个最大的国家倒是有些实力的,整个国家的倭人好斗非常,彼此谁也不服谁,但偏偏服一名女子,当地称之为女王却也是翻译过来的大概意思而已。当约有百余人的小股汉军抢先抵达邪马台边境时,倒是遇到了出乎意料的阻碍。

    近千名严阵以待的邪马台战士拱卫着一个高台,高台上被类似纱帐般的物件遮掩,隐约可见内中四脚而立的火把以及一名女子的身影。呢喃之音伴随邪马台特有的乐声,从那纱帐之中不断喷出火焰炫目无比!

    说来也是奇怪,那看似纱帐的物件遇到火焰也不会被点燃,任凭火焰穿透竟是毫发无损!

    首次遇到如此规模的阵仗,汉军颇为惊讶,想不到在这岛国竟然能组织起如此的力量。要知道汉军扫荡半个岛国无数村落国家闻风丧胆主动投降示好,邪马台最强盛的时期已然过去,而今还有如此气魄与能力?

    乌拉乌拉的说个不停,汉家兵士也没有轻举妄动。虽然自己斗具jīng良,武艺高超,根本不怕对方。可眼前毕竟是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就算拥有强大的武力,相信也没有人愿意简单的硬冲。

    况且在那高台上的神秘女子一阵阵呢喃过后,这千余邪马台兵士的气势竟然为之一变!从最初的一盘散沙,突然凝聚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隐隐的让人感到不安。

    对于身经百战的汉家兵将来说,这股感觉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杀气!!邪马台的士卒不够是乌合之众,竟然突然有了如此杀气临身,难道那高台上的女子有妖术不成?

    火焰从高台上不断喷出,随后竟是四野起火,狂风大作!那千余邪马台兵士口中发出奇怪的吼声,手臂身体不断的扭动奔跑着杀了过来!

    见过拼命的,但从未见过这般姿态拼命的。

    短兵相接阵前厮杀倒是不怕,可这又风又火的倒是让汉兵心里打起了寒颤。就算勇武之人,就算究竟沙场,可一旦与鬼神妖术联系到一起,是这个时代的人所无法承受的。

    不用说那封建时代,就算是后世,鬼神之力依然经久不衰,受人敬畏。

    百余汉军不敢应战,心中更是没有交战的意思,见形势不妙拔腿就跑!这是汉军在岛国的第一次撤退,在对面的邪马台兵将眼中简直是无可媲美的胜利!本就激动的邪马台兵士更加的兴奋异常,叫破了喉咙,唾液顺着嘴角狂淌不已也是顾不上,各个拿出了吃nǎi的气力奋力追赶。

    有的邪马台战士手中拿着弓弩,也知道shè上一两箭。但这些弓弩不过是当年从魏国获得的锻造技术皮毛罢了,虽然在国内也加以发展,却是远远不如汉人的斗具的。

    别说是汉人跑的快,就算shè在甲胄上恐怕也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当然汉人跑掉了,邪马台战士们也是没机会验证,追出了老远之后便纷纷在留在原地围个圈子纵情的狂欢高呼。

    待神智稍微清醒一些,不约而同的都聚集到了高台之下恭敬的跪在地上磕头呼喊着当地语言,甚是疯狂,也带有无比的虔诚。

    击退了一路汉人是值得高兴的,传闻中过万的强大汉军实际上原来不过如此。整个邪马台在这种思想的传播下变得不可一世,甚是骄傲自豪,国内的各种庆祝活动一一展开,是庆祝也是乞求庇佑。

    参与过那场战斗的邪马台战士更是趾高气昂,拿着手中的刀枪在城池中,族群内开始炫耀着。邪马台的百姓见了都是拍手叫好,甚至愿意许以女子钱财表示尊敬更是拉拢。

    国内一片欢腾,殊不知汉军早已将除邪马台之外的倭国各处一一平定。yīn缭倒是没想到这邪马台竟然有此邪术,一时也没轻举妄动,而是把本地人找来询问详情。作为三军主帅,这样的做法甚是谨慎,也合乎规矩。

    须知道鬼神之说足以动摇军心,削弱军队的战斗力,战败的只是百余名汉军,虽然未曾损伤分毫,可这消息传在军中早已引起了不小的反应。各路人马都有报告来说兵将们议论纷纷,颇有几分忌惮之态。

    这邪马台国的前任女王卑弥呼就是擅长术法之辈,继任者虽然不知何人,可从各国之人提供的情报来看,似乎也是这一路数的人物。

    所谓术法,并不陌生。那汉朝的长生道便是其中的翘楚,再向前推汉末之时道教的术法在战场上也并非是没有应用,不过是比较稀少罢了。对于南蛮人来说,诸葛武侯制作会喷火的红漆大车就是术法,实际上不过是机关罢了。

    道术也好,道法也好,说的神乎其神,玄乎其玄,可在这个时代最大的作用是蛊惑人心,聚集信徒。至于两军阵前,决胜之机,除了一些有所闻名的障眼法与机关诡计之外,并没有什么显灵之处。

    有所了解之后,yīn缭心中便有了应对之法。安抚军心振奋士气乃是必要的准备,汉军屯驻各处,将此事交给各地将领来做,有些时rì也就可以了,本来问题也是不打。

    刚刚归顺的各村倭人听说汉人战败了都是不信,对于这些人来说邪马台是与自己世世代代对立的国家。邪马台曾经扛起了魏国这面大旗,这些小村便不惜千里迢迢的征求江东孙吴的支援。

    是否真正的抵达过江东还无从考证,可从这些村落小国打起吴国的旗帜这一行为来看,倭人对于当时的华夏大陆还是有所接触与了解的,或许只是史料未曾记载,或是有失罢了。

    几天的休整,汉军开始发动攻势,各个村落的倭人出人意料的还提供了百余人的兵力支援。这让yīn缭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手中的力量足以让整个倭国化为粉末,那还需要他人的援助。

    断言拒绝是yīn缭的选择,虽然接触不多,可对于本地人的习xìngyīn缭还是有所了解。接受了帮助,得到好处的不是汉人,而是本地这些乐于提供帮助的大家。通过支援汉人的举动,这些大家意图借此来获得自身在倭人心中的威望。说白了不过是利用罢了。

    倭人的生活姿态在华夏文化看来与野人没多大的区别,堂堂华夏大汉,哪里需要这种近乎讽刺的帮助?

    不仅是拒绝,更有训斥!当汉家兵士挥刀断石之后,倭人捂着嘴跪在地上也就老实了。丫的老子有这般实力,你在这里卖什么萌?

    再次对阵,yīn缭带了百余人依旧列阵,后方是一支八百人的jīng兵等待命令。邪马台一方高台上把戏依旧,并不知晓自己的卖弄最后是如何悲惨的下场。

    yīn缭仔细看着对面的高台,心中也是有一些疑惑。就算是障眼法,就算是机关轨迹,但那高台上垂落的布料遇到火焰竟是毫无损伤,如遇无物一样,这还真是让自己大开眼界!

    不是火焰有问题,便是那布料有所蹊跷。仔细想起来,似乎汉朝初立之时传闻西域有一种不怕火焰的布料……

    正思索着,对面的气氛果然为之一变,那火势一起yīn缭也是喊了一个字“放!”。

    一声放,后方数百汉军手持弓弩shè出火箭!火矢漫天而至,根本不给那邪马台战士丝毫反应的时间。shè在人身上自然是倒地哀嚎,可shè在某处却是引起了大火……

    果然不出所料,事先布置好的易燃之物罢了,有什么稀奇?

    见“术法”被破,那高台上的女音忽然变得愤怒起来,高亢尖锐的嗓音让慌乱中的邪马台战士们为之一振,各自杀奔汉军!

    可也只是为之一振而已……其他各路汉军此时早已从各个方向杀入邪马台国中,更有人马从侧翼包抄上来,从后方出现……高台上的女人继续尖叫着,嗓音中充满了恐惧……

    汉军勇士挥舞大斧不过两三下,那高台一角崩塌顿时轰然倒塌……可怜邪马台女王在惨呼中埋在碎木乱石之下,做了亡命鬼……

    ……

    辽东。

    自从走了积弩将军孟观,燕王司马机便闷闷不乐,这辽东军中能够为自己解惑的人不少,能够解决军政难题的也大有人在。但解决的办法有无数,可能够秉持正道,守正不阿的并不多。

    为了支援南征,辽东的守军先后抽掉了尽半数人马,这件事儿是遮掩不住的,那王戎也是知晓。

    自从建国之后王戎倒是收敛了许多,晋国南征,王戎在窘迫的生活条件下依然拿出牛羊以为军资送往邺都表示支持。那晋帝司马攸自持大国身份,回礼自然不能差了,一来一往倒是王戎赚了不少。

    这王戎也是深通各种道理,燕王方面也是收到了些许的好处。虽然微薄,但也是一番敬意。毕竟戎国的缺口都是晋人支援的,这生命补给线可是掌握在晋人手里,反过来也证明了王戎的举步维艰。

    否则依造最初的表现,王戎可不甘心如此卑躬屈膝。

    最让燕王司马机放心不下的是王戎与塞外仍然有所联系,晋国虽然摸清了戎国的虚实,但仍是在对方城中安插了不少眼线。王戎一方似乎也没有隐瞒行踪的意思,与塞外的联系丝毫没有遮遮掩掩,如此反倒是让燕王有些不知如何进退了。

    双方名为兄弟之国,但仍是两个dú lì的国家,不过是大小有别罢了。那戎国的内政外交,晋国一方是否要干涉,或者采取何种姿态干涉,都是让人头疼的问题。一旦破坏了两国的交情,辽东方面晋军等于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强敌。

    但假如不做任何的干涉,天知道这王戎在玩什么把戏。谁都看得出来,这家伙从塞外转回后,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王戎王濬冲了!也绝不会甘心被晋国一直如此牵制难以动弹。

第三百二十六章 扫荡(下)

    013-03-03

    中原兵将纷纷北上前往各地支援,江南方面除了士族大举增援中原之外,各路兵马钱粮也是陆续出发,水陆并进声势浩大!中原士人与江南门阀,虽是大同小异,可彼此之间明争暗斗不断。

    尤其江南之士自视甚高,门阀之下难入法眼。汉朝虽然统一了大半个华夏大陆,然实际上无论是文化还是士族仍是被分为川中,江南,中原三个板块,彼此间的融合比起百姓们要困难得多。

    川中之士到中原任职,郡内皆是中原世家,想要打交道自然多有曲折。同样中原之士前往江南任职,那江南本地的门阀世家也有自视甚高的派头。而江南之士去川中为官,也是形单影只,孤掌难鸣。

    晋人南下中原发生震动,各地官吏世家形态不一,朝廷正是用人之时,偏偏有人难堪大用,甚至与朝廷周旋起来。江南之士见此机会自然要见缝插针,寻常把就江南使人插入中原任职并不容易,主要是中原新定,空缺不多。

    而今中原各地官吏开始出现消极怠工甚至阳奉yīn违的现象,正是给了江南士人大好机会!

    江南一带的官吏早就达到了饱和,有才华的也要慢慢熬出来,这是煞费光yīn的。而今江南士人大批北上,无论是否有从政的经验都是被朝廷欢迎接纳。无疑是提供给江南世人大展拳脚的机会。

    中原之地的官民可以晋国,汉国双向选择,可对于江南官民来说,能支持的只大汉而已!

    难不成在被汉人征服之后,还要遭受亡魏余孽晋国的蹂躏?这是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同样在不知不觉中使得江南之地的爱国情绪高涨。对个人有利,对国家有利,又附和民意国情,这样的好事儿哪里去找?

    大批的江南士族借此机会北上,虽然仍旧是不受中原世家的见待,可这般形势下中原世家哪儿还有心思说个不字,或是玩弄心机手段?国家大义面前,这些都是拿不出的东西,一旦拿了出来被人说是别有居心更是难以解释。

    一旦事情过去了,这些江南士人也在各自的领域建立了威望,得到了拥护与承认,再想撼动其地位谈何容易?

    士族门阀的打算瞒不过朝廷,也没打算隐瞒。朝廷在这个时候急需各方势力入主中原,借此来平衡中原的局势,提高自身的威望与力量。说得直接了,这是整个江南支持朝廷,大家都是一条船还会有什么芥蒂不成?

    何攀的行动与手腕很是成功,中原趋于稳定的时间比预料中要提前许多。这也是为何汉帝刘禅敢于前往南方不顾中原的原因所在,汉朝的人力与财力都远远超过了晋国。

    中原复员辽阔,不容易稳定治理,但有江南乃至川中,雍凉的支持,中原即便有动乱也不过一时罢了。汉朝早就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中原之地根本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晋国若是选择谈何,汉朝尚要掂量掂量你的分量是否足以谈判,更不用说眼下开战了!

    ……

    血染残阳,尸横遍野,战死的兵将悄然无声埋骨荒野,在生之人挥舞兵器浴血奋战!

    鏖战一个时辰,汉军阵势依然整齐,各路人马分批顶上前线,替换前方奋战许久的同袍。汉军统帅诸葛瞻登上临时打造的高台,战场全局尽收眼底,观战良久并没有破敌之策。

    晋军兵力众多,同样阵势具备,各路兵将轮换厮杀端得是与汉人同一个心态,与其用奇兵不如正面硬撼!

    诸葛瞻,乃是诸葛武侯之后,转战大江南北乃是汉朝有名的统帅之一!尤其是寿chūn之战,一战震动中原!面对这样的对手,施展奇兵一旦不能成功,便是牵动全局饮败而归。

    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晋人不敢犯错,唯有实打实的拼战力!

    苟晞,晋国后起之秀,从未有过指挥十万人马的经验。然晋帝于关键时刻力排众议,拔其为帅,自有其非凡之处!观其用兵布阵,轮转调度,便知虽是初次为帅,然其能力绝对难以小觑!

    对于不了解的对手,汉军决意先立于不败之地,再求获胜!

    呐喊声充斥每一处的空间,不断飞溅的热血洒遍每一寸土地,脚下的尸首不能引起将士们的注意,手中的刀斧早已不知斩杀了多少亡魂。军中大将纷纷身先士卒捉对厮杀,善于指挥的将领则是退入中军调度人马。

    骁勇之士纵马奔驰杀的不亦乐乎,凶残之辈挥舞兵器更是战得忘我!

    晋将缪胤嗔目怒吼,浑身浴血好似疯魔一般,率领麾下jīng兵左右冲突全无章法,然一阵冲杀之后,汉军不堪冲击竟是让出了方圆数十丈之空地!空地上无数汉家兵将尸首,死状凄惨至极。更有甚者仍在血泊中呻吟悲呼,被缪胤战马硬生生的踏在身上,顿时骨折肉裂五脏六腑尽数迸出!!

    面目狰狞,眼透凶光,缪胤策马缓步向前,大刀斜指地面,身后兵将缓缓跟随,各个一脸兴奋神sè!

    对面的汉军被这支晋兵杀的七零八落,好不容易三五成群聚集在一处,虽是保持对峙的姿态,可心中却是充满恐惧!这支晋军从将军到士兵各个都是嗜血成xìng之徒,如今杀的疯狂,更见可怖之处!

    “哈哈哈哈哈哈!杀!给我杀!!!”缪胤仰天狂笑,状若疯癫,双目凶光大盛纵马挥刀杀来!!

    汉军见这群疯子冲来,饶是自己身经百战此时也是气概全失。战场之上生死拼杀诚然分武技高低,运气强弱,然个人的气势同样是不可或缺之因素。好杀之人杀气倍之,好斗之辈盛气凌人,一旦在气势上取得优势等若如虎添翼,而对方则是一身本领大打折扣!

    缪胤这一队人马杀气已然达到了巅峰状态,可谓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哪怕面前时千军万马也不会感到丝毫畏惧。

    当先的汉将稍有退缩,一咬牙挥舞兵器挺身而上!生死不过一招之间,比的是谁的刀快,绝不是谁长得凶!

    然一刀劈出这汉将方才发觉,自己觉得运用了全力,可劈出的刀速却是不及平时的一半,这是为何?而就在自己错愕之时,方才发觉那熟悉的身躯栽倒马下……一颗人头滚落血泊之中,没了动静……

    “拼了!冲啊!”附近的汉军仗着人多,大声吼叫壮胆,四面八方的围攻上来。

    “杀杀杀!一个不留!”近乎野兽般的嘶吼,缪胤见到四周汉军再次围拢,更显得兴奋异常,率领麾下兵将转圈厮杀,血光连闪,血雨飘落,汉军纷纷转身奔逃,留下的又是无数的尸首。

    杀声阵阵,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这一处汉军被击溃会影响到附近各个区域的战势。一点一滴的占据优势杀退敌军,最后获胜的便是整体。缪胤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边的血迹,嘿嘿嘿嘿的笑着眼中寻找下一处目标。

    看准方向纵马奔去,身后的兵将士气高昂的吆喝着并排跟随着。眼看晋军要走出这一片战场,即将踏入新战场之刻,忽然斜刺里杀出一支汉军,同时原本杀的空无一人的战场,又是无数汉军手持兵刃杀了回来。

    “句诳在此,晋将休得猖狂!”汉军大将川中狂徒句诳拍马舞动迎面杀来,一声大喝威势十足!

    “哈哈哈哈!贱命一条,死来吧!”缪胤战得疯狂杀得忘乎所以,根本不理来人是谁抡刀便斩,杀气森然!

    高台上诸葛瞻早就注意缪胤这一支晋军威力十足,所到之处可谓是无坚不摧,破坏力堪称晋军之最!若想保持平衡的态势,不落下风,遏制住这一路晋军自是关键。

    这一片战区乃是汉军大将文虎否则,闻讯自然派遣得力干将前来作战。那句诳自出川中以来在海南,江东,淮上连番大战早已是军中威望甚著之人。见对方来者不善也不愿多言,迎头抡刀与晋将战在一处!

    缪胤之刀看似狂乱无章实则暗藏杀机,疯狂的表面下是一颗yīn险凶残的心;句诳刀势严谨密不透风然刀意若有所指,所心而变,随是一派谨小慎微的刀法却带有一颗随时可以疯狂的心!

    劈砍格挡,撞击无数,那缪胤的凶光杀气渐渐弥漫四周,让人感到浑身不自在。若是寻常之辈必然心有所感,身手难免受到影响。然句诳被缪胤这一刺激,倒是上了xìng子,狂意油然而生,狂xìng大发!

    刀路一变,偏锋之刀上手飞斩!神情一闪,狂然霸气四溢八方!句诳杀得兴起,狂刀好似旋风一般阵阵袭来,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端得是神秘莫测,杀机四伏!

    心头一凛,霸气刀式不由分说!咆哮之音宛若奔雷不断,缪胤心知遇到劲敌,一变咆哮一边奋战,是扰敌之法,也是兴致所到!

    垓中两名将领各自抡刀拼杀,一个嗔目呼喝面容肃穆,一个咆哮连连怒容满面,刀与刀之角逐,人与人之争斗,一时杀的天昏地暗,rì月无光,四周飞沙走石激扬,寻常之辈无法涉及战场三丈方圆之内!

    四周汉军逐渐恢复攻势,晋军有如困兽恶斗不休。晋军虽凶却是孤军奋战,汉军怀惧好在团结一心。大刀剁在头上,长枪戳穿肚肠,眼前尽是抹不掉的血sè,口鼻中更是浓烈的血腥刺激。

    不断有人倒下,伏尸在早已冰冷的尸体上,成为又一具冰冷的尸体。留给同伴的是扼腕之痛,是激愤之怒,是不畏生死的血xìng,还是眼角一瞥的碎片?

    怒战多时缪胤心中暗自叫苦,对手之武力或许略逊自己,然这股疯劲儿与那不要命的打法实在是让自己头疼。就算自己拼劲九牛二虎之力有六成的把握斩杀这汉将,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身不受损失。

    早知汉家有如此狠决之辈,自己何苦逞英雄一口气杀入重围?立功不成身陷困境,威风不再难以脱身啊……

    这缪胤乃是晋军猛将,晋军统帅苟晞同样加以关注,见汉军阵势调整之间,不过几支人马的穿插进退便把缪胤一军严严实实的捂在当中,心急之余更是赞赏诸葛瞻之用兵,名门之后果然并非等闲之辈!

    诸葛瞻之用兵颇具大家风范,苟晞身为对手也不愿藏拙,一番嘱咐后,晋军攻势为之一振!

    晋国大将张方拍马舞刀杀出阵来,身后七支晋军如同七支利箭直插缪胤被困之处!

    文虎远远见了冷哼一声,拍马抡刀率领jīng兵杀上阵前,根本不理晋军阵势如何,硬生生的杀开一条血路切断了其中三支晋兵!

    被拦腰斩断的晋军没了前冲之势,少了后继之力,顿时被四面八方杀来的汉军围住混战一处。另外几只晋军少了这三支人马的配合,声势与威力都有所减弱,与外围的汉军激战一处,杀的甚是激烈。

    晋将张方绰刀在手锐目一扫,见汉将文虎旗帜不由得微微一笑:“斩杀此人当溃汉军,随我来!”大刀一招,附近的晋军随着张方杀奔文虎所在,步骑夹杂声势十足。

    河北晋国武者之中,以苟晞,乐广,张方三人堪称良将,其中苟晞有大将之才,乐广负狠将之名,张方持锐将之利!三人各有千秋难分上下,风格迥然不同,如今张方在苟晞之下虽无怨言,心中却有愤慨!

    文虎历经三国之臣,淮上之乱早已是身经百战,离着老远便感形势不妙,见晋军来势便知这一战绝难走脱!乱军之中厮杀想遇到合适的对手十分困难,双方几十万人相遇,这是何等的“缘分”?

    看旗号知是晋国大将张方,文虎豪气顿生也有意与其一战,当下两支人马撞击在一处,在这战场之上,战局之内再开战局!

    文虎乃是魏国叛将,后又转入蜀汉,这是为人诟病之处。晋人也好,当初的魏人也罢,作战之时多以此事来讥讽文家兄弟,借此达到激怒对手的效果。张方虽锐,却是无言,手中刀锋利无比,招招要命!

    见这晋将刀法犀利,文虎也不敢掉以轻心抡刀拍马抵上,缓缓而战,不求速决!混战之中即便是第一流的武将,也需要保持体力,保证有足够的jīng力保持jǐng惕。要知道千军万马一个闪神疏忽便可以丢掉xìng命。

    就算敌军一动不动任人宰割,可一口气你又有多少气力杀掉多少人?刀会钝,人亦会疲乏劳累,在激战中学会保存体力,在厮杀中懂得恢复气力,这才是战场上的生存之道。

    就如同先前那缪胤一般,豁出气力一番冲杀,遇到劲敌唯有暗自叫苦。但若是没有遇到劲敌,杀散了汉军,自然是回归阵中休息,有他人顶替轮番而上。就算做到了应该做到的一切,也未必就能保住xìng命,但只要肯做,便多一分可能。

    将军难免上阵亡,马革裹尸乃是武人的夙愿,可真正的有多少人愿意死在战场而不是凯旋而归?

    鏖战不断,濮阳方向晋军也是为之动容!大军发出不过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在边界之处与汉朝大军如此激战,看来汉人反攻之力不可小觑,幸亏自家人马准备齐全!

    濮阳乃是晋人收获的果实,更是打开中原大道的关键,不可丢,不可失,不可有任何的马虎!

    汉人既然发兵攻击濮阳,黄河上的大汉水师再次杀出,晋人不及损伤的保护河道,汉人不顾生死的冲杀不断!占据黄河流域的,把水道掌控在自家手中,这是赢得这场胜利的关键点之一。

    假如汉军控制了黄河,晋人南征的念头也就彻底覆灭,不能渡过黄河支援征伐,空有雄兵百万又有何用?可如果是晋人掌控了黄河,那么整个黄河南岸的任何一处都有可能成为晋人的登陆地点,届时汉军的防线必然千疮百孔,疲于奔命之下终至崩溃!

    战火处处,何止濮阳?

    汉家水师把晋国水军逼迫在守势之后,洛阳旧址方面汉军乘着舰船再次北上侵扰岸边。晋人兵力有限,拨出大军征讨中原,留守之力必然薄弱,纵是以前坚不可摧的环环相扣,此刻也应当有了破绽,有所松动。

    诸葛瞻何许人也,不战则已,战必分胜负!

    徐州境内,汉徐州刺史姜胜点兵三万五千人,以大将骆秀为先锋,滕修为水军统帅,浩浩荡荡水陆并进举兵杀奔北海!既然北海的晋军虚实难测,索xìng不加理会,做足各种准备足矣!

    若是北海空虚,必然水陆夹击,若是北海坚固,这一次姜胜也要硬撼一次,来使得北海人马无法增援濮阳!

    与此同时,寿chūn方向淮上后续人马以及江南初到之军汇聚一处,在汉军大将脩则的统领下开往北方!

第三百二十七章 缓缓图之(上)

    013-03-05

    濮阳大战将近傍晚,汉晋两军各自准备火把灯球颇有夜战之意,双方此时投入兵力已然超过二十万,战场上伏尸过万,血流漂杵!

    双方你攻我守,我守你攻,攻守态势不断转换,到头来却是难分高下。汉军气势如虹,晋人斗志昂扬,双方兵力将力不相上下,正面对决的大规模作战想要分出胜负,恐怕要待一夜大战之后。

    诸葛瞻在高台上指挥良久,仍是jīng神奕奕,见晋军激战许久仍是没有乱象,不禁对苟晞大加赞赏。要维持十万大军在长期激战中运转稳定,非是普通的统帅能够做到的事情。

    况且自己一直留有后手,等待对方施展奇兵,也好将计就计的击溃晋军。奈何这苟晞倒也是沉得住气,兢兢业业的正面作战,不漏半分破绽,如此下去两国兵将恐怕都要吃不消了。

    这一战就算是获胜,也不过是小胜,可付出的代价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啊……

    “嗯?这是?”诸葛瞻正自思考,忽然见晋军后方火光大盛,竟是无数火把在傍晚形成大片的区域,显是濮阳的晋军仍在不断增援此地。

    “哼!想不到晋人有此实力,传令各部缓缓退兵!”诸葛瞻暗忖自己远道而来,对方却是援军不断,不论是否疑兵继续作战下去都是没有好处可拿,于是下令退兵。

    汉军缓缓后撤,后方早有生力军列好阵势,准备强弓硬弩shè住阵脚。前方的大军缓缓退入阵势中,自然有生力军负责分开纠缠的晋军。说的容易,可做起来不仅仅是时间漫长,更是不容丝毫的差错。

    看到汉军的动向,晋军也是清楚,只是汉军退得有条不紊,甚至是不急于退下,只是逐渐的收缩而已,因此晋军就是想有所作为也是办不到的。对方依旧是四平八稳的态势,而且阵中颇有暗藏杀机的意味,一旦冒失了恐怕便在此被汉人算计。

    毕竟诸葛瞻之阵法也是天下闻名,当年在寿chūn城的惊艳表现谁敢忘怀?

    苟晞思索片刻,竟然也是下令收兵,四周众将见状颇有不解,甚至有所不满。苟晞虽然展示了一个统帅超凡的能力,然其在军中尚无慑服众将的威势,此时人人看到获胜之机,自然多有愤慨。

    苟晞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见状脸带愠sè的下令收兵,对于众将之议论根本不加理会!

    一场大战彼此都是中规中矩,并非二者不擅奇谋妙策,而是双方背负的实在过于沉重,都是先求不败再寻找胜机。

    汉军意在攻打濮阳,打消晋人刚猛的势头,同时安抚中原人心,此战可以不胜,却不能战败。诸葛瞻本就不打算主动出战,既然是形势所迫,打了这样一战倒也是附和心意。

    虽然没有挫败晋军,但至少展现了不相上下的战力,如此加上江南两淮的援军后,中原之人自然看得出晋人杀入中原的几率有多少。看明白了形势,一切也就稳定了,如此一来有回到了诸葛瞻最初的计划当中。

    这一战做到势均力敌,让晋人见识了汉军的实力,同时也让濮阳之战后续的影响减到最低。

    汉军徐徐而退,战场毕竟在濮阳境内,汉军出了濮阳在交通要道安营屯驻自是不提。

    晋军退回了濮阳气氛倒是有些怪异,此战未曾获胜也是击退了汉军。不过晋人本来的计划乃是出濮阳,眼下诸葛瞻率领十几万汉军堵在濮阳家门口,濮阳晋军若想杀入中原,必然要经过一番硬战了。

    方才之战虽然没有什么插曲,但晋军也是竭尽全力厮杀,观汉军战力不再自己之下,再想起军中诸多将领多有不服,苟晞不由得心情沉重闷闷不乐。

    濮阳的人马聚集的越来越多,正面交战侥幸获胜恐怕也是损兵折将,然若非如此,也无法打通前往中原的道路。而要想战胜汉军,必然是上下齐心,这样看来趁此时机摆平内部的危机才是关键之事!

    ……

    听闻徐州汉军大举杀来,北海境内一片哗然!濮阳大战郡内自是知晓,汉军在此时杀来其用意昭然若揭,牵制北海晋军不得救援濮阳而已。此举虽是正常,却也说明了汉家重夺濮阳郡的意图。

    晋国卫将军马隆神sè刚毅,传令全境晋军退守,放汉军入境一战!

    风吹旌旗,刀枪如林,汉军大将骆秀率领五千汉军为先锋一路向北海杀去!沿途郡县兵力稀少,各自闭门不出,眼看汉军从眼皮下经过不仅仅是束手无策,而且还是心怀畏惧。

    汉军对于沿途小城根本不屑一顾,只要探明其中没有屯聚晋国大军便是一一放过。这些小城攻下来虽然不花多少时间,却是颇费一番手脚。汉人杀气腾腾而来,一鼓作气杀到北海城下多好,何必在此消耗锐气与兵力?

    要知道军心也是消耗品,一旦消耗光了就算拥有数万人马也是不堪一击之众!况且那晋人龟缩城中养jīng蓄锐,怎能让汉家将士以疲惫之躯前往迎战?

    海面上战船乘风破浪,直奔北海东方的港口而去,那是晋国北海水军所在之处,也是大战之处!

    马隆在北海建立水军并且加以强化cāo练,更是乘坐大船拦截海面往来的汉家船只,这正是汉人最为忌讳之事。海上也好,黄河也罢,获得了主导权才能得到便宜,否则被人控制了海路,许多之前的布置都是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因此就算陆地上汉军不发兵,两国在北海附近的水面早晚也有一战!

    “哦?马隆退守北海?”汉军主帅姜胜听闻晋军消息之后略有错愕,把眼去看随军出征的陆机。

    陆机同样看着姜胜道:“马隆心高气傲,如此退让必是手中兵力不多,不便野战,将军以为如何?”

    那马隆自从取代杜预成为晋国首将之后,心气儿见长,其本出身卑贱,而今一跃成为人中首,顿有一股睥睨天下之感。屯驻北海之后素来大战皆是陈兵边境半步不让,而今主动退守,其中必有隐情。

    河北之地尚在恢复民生,北海有鱼盐之利又少有战事可谓晋国手中的富庶之地。马隆宁愿硬拼也不愿意用北海的残破来换取胜利,否则本地供给不足,北海的兵将便有了衣食之忧。

    jīng兵简政是为了维持军队的开销,足衣足食的保证也是练好jīng兵的前提条件。马隆一心在北海cāo练jīng锐人马,以求征讨中原,因此屡屡拒敌于外不肯放汉军进入境内破坏。

    本以为要在边境上一场硬仗,不想晋军竟然退缩,如此一来对于姜胜与陆机倒是有些错愕了。

    “濮阳大战,北海兵力骤减,正是我等攻取之时。不过若想与马隆较量,恐怕还是要费些波折。”陆机心中一动缓缓说道。

    “不错,要与马隆一战,便要防备他人打扰。”姜胜心领神会,哈哈一笑便与陆机分兵而行!

    北海素来富饶强盛,眼下这般虚弱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马隆仪仗的强兵分批去了濮阳,留下的军力并不足以与汉军野战。但即便如此,濮阳的晋军会否前来援助?河北的晋军难道会作壁上观?

    因此想在北海对晋军形成威胁,就要避免晋军苦守的态势,而抢先切断濮阳方向,以及河北方向增援北海的道路。

    汉将骆秀一路杀到北海城下,沿途未见任何晋兵阻拦,那北海城高高耸立,城头上旌旗无数,兵将雄壮。

    “大汉天兵到此,尔等还不献城!”骆秀当然知道晋军不可能投降,但如此一声大喝无疑是挑衅,杀伤了对方的士气,提高了本家人马的战斗力!

    汉家兵将立足城下排好阵势,各自鼓噪呐喊气势为之一再提升,颇有喧宾夺主之意。

    马隆在城头撇了一眼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大椅上,不值一哂的笑道:“借此来恢复体力,汉将倒也不笨,只是本将军没有出战的念头,任凭汉人骂吧。”

    城中早有禁令不得出战,却是没有禁止守城兵将还口。见马隆有意放纵,城上的兵将耐不住汉军叫骂,纷纷上前还骂不断。汉人的挑衅是为了激怒晋军,使其出城作战,同时自身也借此恢复气力。

    然晋人根本没有出战的意愿,你有一张口,我也有两张唇,大家隔空而对,各逞口舌叫骂罢了,一时骂得兴起,哪有丝毫的愤怒?唯有伴随叫骂的阵阵大笑,更是恼人。

    骆秀久经沙场甚是仔细,见马隆在城头露过一面,连忙派人取通传姜胜,同时更是广派斥候前往各处探查,看看四周是否藏有晋军。这马隆素来狡诈无比,如今摆明了要死守,任凭对手是谁稍有头脑都是放心不下的。

    见汉军谨慎非常,马隆忍不住微微颔首,徐州汉军虽然没有特别突出的将领,却也没有容易算计之辈,好在自己并没有伏兵这一准备,否则准备许久被这先头汉军逼出,倒是大材小用了。

    “我料汉将必然切断濮阳河北之路,待形成围城之时尔等不得惊慌,依计策行事便可。”马隆想了想对左右将领嘱咐道。

    左右晋将对马隆信心十足,更是准备万全,闻言各自抱拳称是,于是纷纷走向各方传令去了。

    叫骂多时双方皆是疲惫,骂来骂去话语不过那么几句,就算有个花样也是你骂我也骂听得够了骂得也感到疲倦。最主要是那激昂的情绪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痛骂已经宣泄的干干净净,一时没了兴致双方各自收声。

    “嗯?汉人为何撤走?”马隆一直安坐观察汉军动静,见汉军忽然转身撤走不由得起身来到城边甚是讶异!

    “莫不是河北与濮阳人马到了?”身旁将领见状满脸喜sè的道。

    “濮阳大战根本难以抽调兵力,河北方向却是没有这般速度,况且没有我之信号,河北人马岂敢轻动?”马隆瞪了那副将一眼,不由沉思起来,汉军此举大大出乎意料,让人一时抓不到头绪,摸不到头脑。

    “会否是汉人的疑兵之计?”另有将领不由轻声道。

    马隆听罢没有言语,汉人之动作若是如此目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从始至终露面的不过是汉军先锋而已,那姜胜的主力人马身在何方自己困守城池也是难以得知。

    虽然早已布置好了一切,但坐守城池不能互通内外消息则是确实的弊端。马隆沉思片刻,决意派出斥候前往城外哨探一番,看看汉军意yù何为。

    北海郡东方海面上战火不断,汉家的铁甲船在晋国舰队中往来冲突,撞沉了无数晋国船只,一直到船身破烂下沉仍是奋力shè箭投石。双方船舰你来我往穿插不断,经历了远距离的投石攻击后,如今比的是肉搏战的能力。

    大汉水军统帅滕修乃是江南水师出道,战术变化莫测更是敢打敢冲,随军而至的不仅仅是徐州的水军,更包括了从江南堪堪赶到的汉朝水师。掌握了长江之后,汉朝有足够的资源培养一支强大的水军,更何况汉帝刘禅早把麾下水军做到了大海中,这比当时的曹魏如今的大晋不知道要早了几年。

    后世而来的刘禅自然清楚水军的重要xìng,不仅仅是着眼于华夏大陆的争斗,而是放眼整个世界。虽然这种理念有违于这个时代的文化背景,但朝中的群臣却是拗不过强势的君主汉帝刘禅!

    晋国战船越来越多的在海中随波漂浮没了动作,不理会船上的大火,也不再手执刀枪的还击,晋国水军们急于放下逃生小船弃船而逃。即便是在黄河或是长江上,这种小船都是十分危险的,更何况这一处乃是大海?

    你倒是急着逃命,可四周仍是激战不断,兵将争相恐后的登船,互相推挤之时那小船早已翻了个底朝天;运气好的上了船准备逃命,然四周的海浪高低不平的海波,以及投石弓弩甚至自家战船的经过,两军的追逐,哪一个不是要人xìng命?

    波涛汹涌,吞噬了无数人命,战火席卷,大战仍是没有尽头……

    海上双方拼命厮杀,海岸上同样杀声震天!汉家主帅姜胜率领主力汉军倾尽全力来袭,这岸上的防御工事构造的甚是坚固,然对付万余汉军还是足够,对付数万人马的猛攻便是难以支撑了。

    预料到汉军有可能水路夹攻,但北海晋军却是没有想到姜胜如此大胆,竟是全军攻杀而来,根本不理北海城中的晋军主力!汉军一路杀来可谓深入重地,沿途都是晋人城池,哪怕是规模不大,可一旦全力出击汉人也有后路被断之机。

    姜胜冒险一击很快得到了回报,陆上的晋军抵挡不住将近溃败……

    汉军动静瞒不过马隆,坐守北海本是希望对方分兵于此,然后设计将汉军挫败。不想姜胜有够大胆,竟然全军先行攻打东方的晋国水师,如此一来倒是晋人处于被动的状态了。

    北海的水军不仅仅是控制汉人独自掌控大海的关键,更是守护者黄河的入海口。一旦丧失控制权,那汉朝的江南水军便可以乘风破浪的从入海口逆流而上,杀入黄河,届时晋人的黄河水军便会遭到两面夹击,甚至黄河南北两岸因此饱受困扰。

    形势紧迫马隆也是无法继续坐守城池,当下分兵两路而行,一路向南而去切断汉军的后路,自己率领五千铁骑杀出城去驰援东方战场!

    ……

    官渡。

    随着形势愈加的紧迫,官渡之战渐渐到了决一死战的地步!

    河北的晋兵大半聚集在濮阳与官渡两地,濮阳负责与北海连成一片,而官渡则是分散濮阳所面临的压力。只是苟晞攻下了濮阳,孟观一时还没有拿下官渡。如此一来濮阳的压力愈加沉重,十余万晋兵要和汉军硬碰之后便是元气大伤。

    那汉朝调集四方之力支援中原战事,时间拖延的越是持久,对于汉人越是有利。先前希冀的中原民间动乱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理想化,汉不仅仅在武功上占据绝对优势,文治更是丝毫不含糊。

    控制住中原局势的汉朝,继续打破局面的晋兵,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七万晋军分兵数路,步骑分明兼备jīng锐之士,军械充沛加以大量后勤,孟观决意强攻官渡打出缺口!

    官渡汉军的统帅如今已经换成了柳隐柳文然,作为老资格的川中将领柳隐几乎见证了整个蜀汉从建国至今的过程。若是留在朝中养老,此时早已位及公卿并不稀奇。

    齐万年虽然狡诈是有迹可循,柳隐沉着却是稳如泰山!

    这是一场硬仗,无甚花巧,但一场硬仗若无花巧之处,似乎也失掉了几分sè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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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入汉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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