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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乾坤不动     惊雷入汉txt下载     惊雷入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富国之策(上)

    太医令李济兴冲冲的拜见刘禅道:“微臣给陛下道喜!”

    “喜从何来?”刘禅想了想最近可没什么喜事。

    “方才微臣替皇后娘娘把脉,皇后娘娘有喜了!”李济很是兴奋的道。

    三国时代的太医令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人们对于医者并不重视。比起战乱和饥饿冻死的人,死于疾病的比例非常少。只有当瘟疫来临时,人们才会想起医者,而这个时候的医者面对大面积的瘟疫,能做的也非常有限并不显眼。

    太医令作为国家最高级别的医疗机构,实际上服务的对象仅仅限于皇室。便是朝中大臣得了什么重病,都轮不到太医令亲自出马。太医令不过是六百石的俸禄,手中又没有什么权利,几乎没有任何捞钱的机会。在这个贪墨成风的官僚世界中,太医令属于旁观者。

    可能有人会认为太医令是至关重要的棋子,关系着皇室病者的安危。其实不然,皇帝染病往往都有数名太医诊治,然后整理出治疗的方案。根据太医们的药方,有专门的人员去抓药,又有另一组人专门负责熬药。熬药之后便是试药,试药的有太医令系统的人员,也有皇帝身边的近臣。这一路程序走下来,大家各负其责,太医不过是开方子的郎中,谁会重视呢?

    每当宫中某位被陛下宠幸的妃子娘娘有了身孕,便是罕有的良机。陛下龙颜大悦,赏银是必不可少的。妃子或是娘娘那面也会给一些打赏,请太医开一些好方子调养身体。因此李济此时乐的是有了额外的收入,并不是替刘禅高兴。

    “有喜?是说皇后娘娘有了朕的……?”刘禅哪曾想到自己这五十多岁的身躯,还有铁树开花的一天,顿时说不出话来。

    “是啊!皇后娘娘有了陛下的龙种!”李济心想老来得子确实不易,陛下激动非常也是理所当然。

    在后世还没有做过父亲的刘禅听说自己有了后代,一时间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道:“皇后娘娘何在!朕去看她!”言罢跨步便出了宫门,自有宦官宫女带路。李济跪在地上听着陛下走的远了,直起身子站了起来,心想银子还没到手,于是也跟着追了过去。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看到刘禅大步流星的走入了寝宫,两旁的宦官侍女都是跪拜相迎。顾不得繁缛礼节,刘禅直接走入了宫中。

    “臣妾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张皇后带着宫中侍从出宫迎接刘禅。

    “免礼!”刘禅大手一挥,几步走到张皇后身前,双手扶着张皇后肩头激动的说不出话。

    “陛下……”张皇后见刘禅失态,脸泛红云提醒道。

    “都退下吧,朕有话和皇后娘娘说。”刘禅整了整仪容,命众人退避。

    “这是朕的孩儿……”刘禅扶着张皇后走到坐到床边,手舞足蹈的摸着张皇后的小腹。

    “刚满三个月,臣妾初时也不确定,所以一直隐瞒陛下,请陛下恕罪。”张皇后怀胎时间尚短,小腹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朕怎么舍得降罪给你,都是朕糊涂,竟然没有察觉啊!”刘禅仍是激动不已的样子,坐立不安围着张皇后左看右看。

    “臣妾也是想不到陛下老当益壮,竟然有了身孕,如此到好也了却臣妾的心病。”张皇后拉着刘禅坐在身旁,依偎着道。

    刘禅七个儿子,没有一个是皇后张氏所生,这一直是张皇后的心病。无奈自己嫁入宫中的时间晚了,百般努力下仍是没有结果,只好放弃。不想无意间竟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想想刘禅已经五十多岁,张皇后小心翼翼的没有声张。如今经过太医确定有了身孕,张皇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哈,老来得子,老来得子啊!”孩子还没有出生,刘禅已经开始臆想孩子出世后的生活。

    看到刘禅高兴,张皇后更是倍感幸福,抱着刘禅不肯撒手道:“承陛下龙言,这胎定是龙子。”

    做为后世的来人刘禅并没有传统的重男轻女的观念,听到张皇后这么说微微笑道:“男也好女也好,都是朕的龙儿,朕一样喜欢!”

    “陛下真好,只是日后臣妾不能服侍陛下了。后宫的姐妹们也是等了好久,陛下可要去看看?”张皇后狡黠的偷看了刘禅一眼,便埋脸在刘禅的怀中。

    “这嘛……”刘禅心里回忆后宫佳丽的印象,一时除了上次被陈袛挑拨闹事的那几位外,还真想不起有谁。

    “最近朕公务繁忙,过一阵子再说。你便在此休息,养好身子给朕生一健健康康的宝宝。”刘禅爱怜的用手捏了捏张皇后的小脸蛋。

    “李济,张淳何在!”刘禅转首向宫外喝道。

    宫门外候着的老太监张淳闻言连忙招呼刚刚赶到的太医令李济,二人推开宫门走到刘禅面前跪拜道:“臣等恭候陛下!”

    “你们要好生照料皇后娘娘,只要是娘娘所需,无论何事皆要做到!”刘禅来自后世,也知后宫之内明争暗斗,于是一脸严肃的嘱咐二人。

    张淳是张皇后族中之人,照顾张皇后十余年感情深厚,自然是竭力而为。李济身为太医令自然不可能每天都来伺候张皇后。想到这点刘禅于是又说道:“由今日起李太医专门负责看护皇后的身体,算是皇后的专属太医吧。”

    “谢陛下恩典!”张淳,李济两人闻言都是喜悦。

    “李太医领赏后先回去收拾东西吧,以后专门为皇后娘娘诊治。”刘禅吩咐道。

    “是,微臣竭心尽力必不负陛下所托!”李济磕了几个响头,跟着张淳去外面拿赏银去了。

    有了自己的骨肉刘禅满心欢悦,在寝宫中陪了张皇后许久才想起还有公务处理。于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寝宫。一边走着心里不停的嘀咕,穿越之后便是和张皇后形影不离,这孩子只可能是自己的。但这个身体是实实在在的五十多岁依照常理来讲,确实不可能啊……可事实便摆在眼前,难道是……

    书房之内樊建早已等候多时,尚书台自从没了陈袛,一切事务便落在了樊建和邓良的肩上。樊建是诸葛亮时期的官吏,做事细致稳妥大局观极好,短短数日已是博取了刘禅的信任。邓良也是尽力而为,只是能力着实有限,很多事情上难以替樊建分担解忧。

    近日来樊建主要是安置从陈袛,许游两大家族中得到的三万户佃客。通过文立,高玩,卫继,杜轸等人在各地的调查,两大家族的佃客在蜀郡之外尚有将近两万户。这两万户人的安置比起樊建却是简单了许多,首先是登记造册,既然庇护他们的家族已经烟消云散,这些人理所当然的便是国家的人口。然后将从两大家族手中得到的田地依照一定的比例分配给这些佃客,让他们自食其力,依照国家的法律按时上缴钱粮,逐渐的融入到社会中。这些佃客大都是为了逃避国家的税收,主动要求世族的庇护。如今又回到了平常的生活,都是无可奈何。

    蜀郡这三万户百姓的安置速度便是慢了许多。作为益州最繁华的地带,这些佃客平时的生活并非只是种田。不少人都是在两大家族中负责制作丝绸,或是从事养殖畜牧的工作。只是种田还好安顿,毕竟土地是富余的。可丝绸制作,畜牧养殖这些行当都是国家在掌控,不少更是世家豪族才能做的买卖。没有空缺又要如何安置呢?

    刘禅想了想道:“从国库拨钱扩大规模,把人手都加进去。”

    “陛下,蜀郡丝绸等产业已经是鼎盛,国库存量与日俱增,扩大规模恐怕多有不妥啊!”樊建奏道。

    “呵呵,长元难道忘了朕已经命人去打通商道。只要这商道一通,这点存货很快便会换成国家所需的各种资源进账。现在扩大规模,依朕看正是时候啊!”刘禅心情极佳,对樊建解释道。

    樊建一想陛下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道路是否真的可以打通,打通之后又是否有陛下预料的这般兴旺就不好说了。于是道:“陛下高瞻远瞩,微臣佩服!”

    “这批人安顿好之后,我大汉有多少户口?”刘禅知道人力是不可或缺的,于是问道。

    “回禀陛下,近日所得佃客近五万户,不下二十万人。前时整编各族夷人也有十二三万人。如此一来,国中当有四十二万户,一百五十万人左右。”樊建心中有数,于是答道。

    “朕从未想到这两大家族竟有如此多的佃客,哎……”想起陈袛等人,刘禅不免几声唏嘘。

    樊建心知陛下对于世族掌控如此多的人口已经有所不满,只是这其中牵涉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自己也没有个头绪。况且一旦自己开了口,日后这川中恐怕就没了樊氏一族的立足之地。

    “东广汉郪县的刘邵和范恩在宫外候着,陛下是否要召见?”樊建岔开话题问道。

    “可是文广休所言的那两名少年?”刘禅问道。

    “正是此二人,经查实刘邵却是颍川刘子相的后人,范恩似乎出身汶山郡四处流浪,二人都是白身。”樊建早已将二人身世调查一番。

    “英雄出少年,传召。”关于刘邵,范恩的故事,文立已经报告的非常详细。这边又有樊建调查了一番,安全上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第二十九章 富国之策(下)

    宫外司马胜之陪着刘邵,范恩两人闲聊。司马胜之是宫中陛下身前的红人,虽然只是秘书令的职位,实际上早已得到刘禅的重用。刘邵和范恩两人可没有想到会在郪县遇见文立,保全了性命不说,眼下有又了面见当今圣上的机会。

    时间仓促,司马胜之便趁二人没有入宫以前,将宫中的一些礼仪和规矩说给二人。刘邵也算是一个官僚之家,对于这些多少都有接触。范恩则是一个居无定所,游荡各地的浪子,相对而言司马胜之的讲解更是偏重于范恩的理解。接到宫人的传令,司马胜之带着二人整理衣冠,赶赴御书房见驾。

    到了御书房,刘禅眼带笑意的看着三人,身后则是虎贲中郎将关彝和北军中候张遵。范恩是习武之人,比常人感觉敏锐一些,只是觉得这两人总是似有若无的盯着自己。刘邵却是没有感觉,三人跪地拜见刘禅。

    “平身,赐座!”刘禅心情极佳,吩咐下人赐座给三人。看几人受宠若惊的坐下,刘禅接着道:“朕早接到文广休的报告,一直再想二位少年俊杰会是何种风采,今日见了方知文广休所言非虚啊。”

    “草民何德何等,实不敢当!”刘邵,范恩两人闻言,在此跪倒在地。

    “两位不必拘束,这书房之内大可放松。”刘禅知道这两人尚未见过如此场面,于是出言安抚道。

    “谢陛下!”二人心中揣测不安的回到座位上,一介草民可以和当今陛下同屋而坐,这样的荣耀简直是不敢想象。

    “朕闻此次查办李氏之案,多亏有两位相助才如此顺利,不知你们要何赏赐?朕都可以满足你们。”刘禅微笑着道。

    看到刘禅平和的目光,二人暂时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道:“草民别无所求,只求这等贪官污吏莫要再鱼肉百姓!”范恩先是起身答道。

    “草民愿为地方之官,护得一方安宁。”刘邵也是随之而起。

    两人的回答颇有唐突之处,刘禅也不追究道:“如你们所言,这益州民政竟是如此不堪么?”

    “臣等不敢!”听到刘禅这样问,包括司马胜之在内三人都是跪在地上。

    “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如实说来,若有虚假朕治你们欺君之罪!”刘禅威严凸现,气氛顿显凝重。

    刘邵和范恩哪想到这刘禅脸色变的如此之快,事到如今方知伴君之难。看陛下的样子多半是生气了,可不照实说恐怕也是难逃一死。刘禅气场极强,刘邵范恩两人倍感压迫,刘邵把心一横于是道:“草民斗胆禀告陛下……”

    对百姓来说一年到头耕作不休,为的便是吃饱穿暖。到了年底家中若是还有些余粮便是再好不过了。寻常人家男子耕种,女子织布一年下来自然会有富余。尤其是诸葛亮治国时“以境劝农,育养民物,并治甲兵”的政策,对于推动川中农业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是赋税并非是只有田租,统治阶级减轻田租赋税主要的目的是刺激百姓多务农事。耕田播种除了人力便是借助牲畜,普通的百姓家养不起牛,只能用官府提供得牛来务农。由于用的是官牛,每亩田地的收获便要多上缴一分。而一些士族有自己的牛,也被称之为私牛,每亩田地的收入便少上缴一分。

    朝廷官府要办公,要饲养马匹等牲畜,这些都有专人负责照料。但是所消耗的草料,薪柴都是由百姓手中收取的,这又是各种名目的税收。以此类推林林种种的税收是层出不穷,尤其是当朝廷要大兴土木之时,更是家家户户要上缴钱粮。除了这些,每家每户都要依照一定的份额上缴绢棉等物。

    减轻田租赋税固然是好,促进农业迅速的发展,但是过多的杂税使百姓并没有因此过上富裕的日子。不少地方的官僚,每每需要敛财之时便巧立名目,增加赋税。这些私自设立的税收项目没有经过国家批准,更是无人可查,百姓的血汗钱便落入了官僚的口袋中。钱能通神,没有谁不喜欢钱,尝到了甜头大家更是纷纷效仿,变本加厉。加之行贿之风盛行,国家的监察体系也跟着推波助澜。

    百姓种的地多了,家中不至于挨饿,可富裕是远远谈不上的,只不过是解决了温饱问题。遇上官府如此的“苛捐重税”,不少家庭都是家破人亡,流离异乡。这也是蜀汉流民的重要来源之一。

    川中的大族世家见到如此多的流民没有饭吃,没有地种,自然是乐于将其收为自家的佃客。成为佃客的百姓有了地种,可以生存,每年又会得到些富裕便感到满足。可豪族世家尤其是地主们的收入却是与日俱增,国家没办法从这些人身上得到分毫的收益。

    蜀国,吴国,魏国三个国家之中,只有吴国的士族是有免于劳役赋税的特权。在蜀魏两国即便是世家子弟也是需要参与劳役,缴纳税收的。不过随着家族的庞大和佃客的增多,没有哪个世家子弟去做劳役。家中种地的佃客成千上万,国家只是按照士族的名头收取赋税,这不过是九牛一毛。当然不排除家境较差的士族自食其力。

    各种因素的影响之下,看似国家减轻了徭役,实际上在各地的百姓都是苦不堪言。对于这种情况刘禅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从后世而来,某些方面的见识是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大众。口说无凭眼见为实,为了亲眼见证刘邵和范恩所言,刘禅准备出宫来一次微服出巡。古时也有皇帝驾车巡游的先例,可那是光明正大的由军队保护浩浩荡荡出行。而不是乔装易服的体察民情。

    这大胆的提议吓坏了在场的众人,包括关彝和张遵在内都是跪地恳求刘禅三思。虽然说是关心百姓疾苦,但已经派了文立等人四处探查,又有呼雷阙的人手暗中调查,实在没有陛下亲自去民间查访的必要。刚刚平定了国内的动乱,可国内就不见得是太平了。文立等人在川中重要的产盐地纷纷开始拔除世家豪族对盐的控制。盐是国家命脉,更是必不可缺的物品,其中牵涉的利益非常巨大。刘禅授意文立等人插手制盐,产盐,运盐,贩盐等每一个环节,已经是向世人说明当今皇帝的态度。这些物资是由国家把持的,不许任何家族插手其中。

    这一举动无疑触动了许多世家豪族的利益,盐带来的利润在这些豪族的收入中绝对重要来源之一。但是刘禅挟带着诛杀两大世家的余威,地方的豪族世家一时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利益是利益,家族没了传承,人没了性命,有再多的利益也是白搭。

    一时风平浪静不能说明什么,暗中的波涛汹涌才是要命的杀手锏。没有人抗议,准确的说是没有人敢抗议,但不满的情绪一定是有的。这个时候微服出宫,未免让人担心。众人的担心刘禅也是明白,但外面的情况也不能只听众人口述,亲身经历才会有切实可行的解决之策。对于什么制作化肥,冶金技术等等一些后世才知道的制作原理和工艺,刘禅是一窍不通。

    后世的刘禅不过是普通人而已,根本未曾接触过农业和工业的生产,如何会制作化肥以及锻造技术呢。这些只有专业人士才具备的技能,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是一生都不会接触的。刘禅明白自己并没有什么特长,略微接触到的历史也不是这蜀汉末期。可也不能因此就妄自菲薄,作为后世的来人可以带给这个时代的东西有很多,打通商道推动商业发展便是其中之一。

    众人拧不过刘禅,只好听从刘禅的安排。于是刘禅带着关彝,张遵,司马胜之,刘邵,范恩等人乔装打扮成世家子弟在成都附近走了遍。司马胜之等人唯恐出什么差头,暗中调动了宫中的宿卫也是乔装打扮为百姓模样在四周保护。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然接近黄昏时分,刘禅在宫中憋得久了难得出宫散心。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皇宫以外的人事物,充满了好奇和新鲜,让刘禅兴奋非常。

    “众卿辛苦了,朕今日真是收获颇多啊。”刘禅看到众人一脸风尘不由得说道。

    “陛下心系百姓疾苦,亲力亲为,纵然古之圣人也不过如此。此乃大汉之幸,百姓之福!”司马胜之带头拜道。

    作为一个君主能做到刘禅这个份儿的确实不多,尤其是这个时代。这大半天走下来,众人对刘禅都是崇敬有加,心悦诚服。可以说这是刘禅在蜀国地位提升的一天……

    “今日众卿辛苦,可早些回去休息,朕也要好生思索,明日再议!”刘禅心中其实有了定计,只是尚有许多事情需要了解,因此先命众人离开。

    “草民不才,愿为陛下分忧!”刘邵和范恩两人已然把刘禅视作圣明之君,不顾劳累的表达忠心。

    “两位爱卿也先回去休息,我们明日再议,朕尚有要事托付两位爱卿。”刘禅见了笑着说道。

    众人也知这一躺下有多劳累,闻言都识趣的退下。平时宫中陛下走的是什么地面?吃的是什么美味?如今陛下甚至亲自耕田,又做东请大家吃了民间的饭菜,换谁也是需要休息的。何况这是万金之躯的当今圣上。

    出宫之后众人便向刘邵,范恩二人道喜,陛下称二人为“卿”,就是说明已经认可两人,说不定给两人什么官职都已经想好。刘邵范恩初入官场不敢托大,连忙致谢。

第三十章 困兽之斗(上)

    从寿春通往江东的道路有许多,任意一条路都是不好走。就算没有魏军的围困,也不是一马平川的畅通无阻。淮南之地水系发达,南北通行东西相汇,水路曲折用来逃亡速度过慢。陆路也是发达,但到达吴国境内需要经过的河流也是不少。而且从寿春到吴国境内也并非一日可达,这也突围增加了难度。

    东方是魏豫州刺史王基的人马,南方是徐州刺史胡奋的军队,西方驻扎的则是司马昭的大军。北方地理环境险恶,不利于大军出击,而且又是与吴国的位置相反因此不做考虑。东,南,西三个方向都可以作为突围的目标,只要打通任意一营魏军便可以破围而出。

    南营徐州刺史胡奋的军队经过前次的大战消耗甚多,伤患也是众多。魏军着重对胡奋的南营输送了兵力,数量上有所恢复,战力上却不一定比得上胡奋自带的徐州军。和徐州人马交过手的焦彝自然清楚得很。魏军看起来是各州的精锐汇聚,实际上兵卒的战斗力也分三六九等,并非是全军精锐。

    东营王基的豫州军团虽然历经数战,但损耗并不是很大。这得益于王基的屡战屡胜,战斗减员便减少了许多。诸葛诞和焦彝等人对王基是恨之入骨,不仅因为蒋班的阵亡,更是因为王基的难缠。

    司马昭所带领的司州精锐便聚集在寿春西方,离寿春的距离最远。但没人会选择冲击这一侧,魏国的精兵强将都汇聚在司马昭身边,离着寿春距离还远。淮南军一战拿不下魏军,被其他魏军绕过来截断后路就成了灭顶之灾。所以攻击西侧是非常冒险的,不能轻易出击。

    魏军虽然有二十万之众,不过为了顾及补给线路,保证防御效果,并没有用营盘将寿春城围住。而是采取了掘堑而围的方式,在寿春城外挖掘一道道的深沟,筑起土山。魏军凭借深沟和土山的地理优势据险而守。这些防御工事都配合附近的地形施工,与周遭的地势浑然一体,除了正面的强攻之外,别无他法。

    淮南军每日在城头看着魏军修筑工事,心中忧虑但体力却是丝毫未损。反观魏军虽然采取了轮流施工的方式,但日子久了军卒难免会积累疲劳。最为精锐的军卒不会参与筑围,卖苦力的多是新兵和战斗力不强的部队。

    这一日天空一片清澈万里无云,阳光直照大地烤得大地发热。寿春城东门之外有数千魏卒挥舞着锄头对沟堑加深加宽。挖出的泥土倒入竹筐之中,由众人传到地面上,再运往土山处堆积。魏卒们身处两军阵前,气氛倒是十分的平和。淮南军龟缩已久,大家不免懈怠起来。

    “这诸葛诞也不过如此,早早投降便是了,害得我等在这里卖力气!”有的军卒看了看寿春城,一脸不屑的说道。

    “要我说啊不能埋怨人家不出来,这鬼天气走几步就是一身汗,换我也是猫在城中纳凉啊!”有军卒取笑道。

    “赵老三你还说,上面不是下令了么,要大家预防着贼军反扑。这工事要是做得差了,被贼人杀过来,到时候可别尿裤子。”另一名挖土的魏卒笑道。

    “老子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壮实,等闲三五人近不了老子的身。这贼众要是赶出来,看我一刀一个都剁了丢到大江中喂鱼!”赵老三不满被人取笑,于是抢着炫耀道。

    “得了吧,杀贼还用得上我们么?临时征调而已,卖卖力气就有粮饷拿也是不错。”听到赵老三的大嗓门,附近几个魏卒围拢了过来。

    天气炎热,魏卒都是汗流浃背的工作着,有了乐子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工具凑过来起哄。监工的校尉见了,连忙跑来喝散众人。赵老三伸了伸舌头,埋头继续工作。寿春东门外的沟堑足足有十余里之长,数千魏卒分布其中,三五人聚在一起扯扯淡是家常便饭。监工的校尉放来纵马也是被晒的发晕,略微做些管理便自顾自的找地方躲太阳去了。

    与往常相同,看看这一天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军营生活本就是平淡为主,但两军交战之时赵老三还是希望日子过得热闹些。甚至赵老三还几度幻想自己能在这沙场之上立些功劳,回去后升个小官,改善改善生活。对于战争时不时的爆发一些期待,凭借自己的武勇闯出个富贵多好。若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知道赵老三有这等想法,必然是呲之以鼻。战场无情刀枪无眼,有命去搏富贵,还要有命享受才是。

    咚咚咚……咚咚咚……远方战鼓响起,赵老三一个激灵连忙跳出坑外。只见寿春城楼之上架起了十余个大鼓,淮南兵丁擂鼓不停。城门缓缓开启,涌出了无数淮南军卒,摇旗呐喊向魏营冲来。呐喊声响彻云霄,震得赵老三等人分不清是大地在抖还是自己发抖。

    “快跑!贼军来了!”不知哪个率先反应过来拔腿便跑,众人也是撇了手中的工具往魏营奔逃。

    淮南军冲锋的速度极快,不多时已然距离长堑不远。长堑上除了施工的军卒,尚有负责守御的魏卒。见新兵一个个都跑了,为首的魏将气得跳起多高。敌军大举压境,要留下共同守御才是,一哄而散未免过于草包了。眼前军情危急,不是处理逃兵的时候,魏将派人往大营通传,自己指挥魏军进入战斗状态。

    “放箭!”魏将令旗一挥,从沟堑后方的土山上飞下无数箭矢,射向淮南军。冲在前方的淮南军都是一手持盾,用盾牌遮掩身形尽量的保持推进速度。冲锋在前的勇士为的就是给大部队打开道路,遮挡敌军的攻击。因此在前面的淮南军都是挺直了腰杆大步前行,尽量给后方的战友多遮挡些箭支。

    怎奈魏军居高临下,弓箭覆盖的范围极大,就是如此遮挡依旧是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所幸魏军似乎也有所准备不足的样子,在淮南数万大军冲锋的前提下军力略显单薄。依靠人数的优势淮南军很快便推进到了土山前方的沟堑处。

    这沟堑足有一丈多宽,里面插满了竹桩木锥,一旦跌入沟中就是必死无疑。前方的淮南军停住脚步,井然有序举起盾牌组成盾阵抵御飞矢。淮南军似乎是倾巢而出,一时间不满了整个城外的空地。盾牌军在长堑前不断的组成盾阵,一时间和土山上的魏军弓弩手形成了对峙的局面,颇为壮观。

    前锋站住了脚,后方一队队的淮南军开始跟进,淮南军中的几名大将也都带着自己的亲军加入了战局。盾牌手护着弓弩手组成阵列,移动到盾阵的后方向土山上的魏军还射。只是距离较远,而且魏人在土山之上便于隐蔽,杀伤力远不如魏军。不过魏军的弩手受到了威胁,攻击势头不免开始减弱。

    此时由盾阵之下钻出无数淮南军或是两人一组,或是独自一组冒着箭雨冲锋。两人一组的都是一前一后扛着梯子或是长木,跑到深沟边上顺势放倒木梯和长木等物。然后经由木梯和长木渡过沟堑。独自一人的军卒则是扛着沙袋,将沙袋投入沟中填埋,然后顺着铺设好的木梯等物杀奔对面。

    这些军卒都是舍命向前,除了木梯沙袋等物便是一把长刀随身,没有盾牌防御完全暴露在魏军的弓弩之下。魏人见状拼命阻止,把活力集中在这批淮南军身上。延缓淮南军渡过沟堑的时间,尽可能的多杀伤淮南军。

    后方的魏军大营中,王基等人也是听闻了鼓响,急忙点兵出营前来支援。没想到淮南军攻势猛烈,一番推进下已经有不少淮南军士过了沟堑杀上土山。土山上的弓弩手被淮南军团团围住,四周不断的有淮南军放箭和冲击土山。

    魏卒也是勇烈,不少人扔掉弓弩抄起了大刀长枪在土山上和淮南军展开肉搏。后方的淮南军潮涌般的不断渡过沟堑,没了魏军弓弩手的压力淮南军很快便是填平了沟堑,大军开始整体推进。

    负责指挥防线的魏将本来在土山上,见有淮南军杀了过来便召集了军卒下山抵挡。这批淮南军卒虽然战力不强,可人人向前毫不畏死。身后是自家大军,上方是魏人的箭矢,唯有向前才能活命!那魏将禁不住淮南军的冲击,愣是被淮南军的冲锋顶出十余丈远。眼看防线失守,魏将便是舍命前冲,顿时陷入了淮南军的包围之中。

    魏豫州刺史王基坐在马上,观望着局势,见淮南军入惊涛骇浪般将自己经营多时的防线淹没,深吸了口冷气道:“速速报知大将军,这是诸葛诞搏命之举!”

    “将军,我等速去救援前部!”王冲,曾烈两名大将一齐请命道。

    “传我命令,全军进击!务必挡住贼军!”王基抽出身畔的宝剑高举叫道。

    魏军久胜之师气势如虹,得到军令大军向淮南军冲去,誓要营救被围住的同袍兄弟。负责前线守御的那魏将听得自家方向喊杀声震耳欲聋,知是来了援军于是振奋精神越战越勇。这一撮不过数百魏军,周遭的淮南军一时也是无可奈何。

    “杨虎在此!谁敢挡我!”猛然间淮南军中一员将领杀入魏阵之中,不等那魏将有所反应,手起斧落将其斩于马下!魏卒见主将阵亡都没了分寸,不多时便覆没在人海之中。

第三十章 困兽之斗(下)

    听到喊杀声王基便开始调动军马,已经是尽其所能最快的出兵,可还是没来得及阻挡防线失守。这不是魏军的准备不充分,而是淮南军的准备太充分了。从出城门开始,到魏军防线的距离,魏军的防御火力范围和手段都在淮南军的计算之中。包括魏军大营的动作和反应时间,淮南军都做了充份的估算。

    从寿春城中冲出来淮南军就是一直加速,甚至连阵型都没有调整。跑动中虽然可以维持阵型,可城门的宽度是有限的,可容纳多少士卒并排冲出也是固定的。想维持阵型便要依靠各部将领在战前做详尽的安排和讲解,使全军将士明白自己出城后应当占据的位置和任务。不是所有士卒都能达到要求,只有身经百战最为精锐的士兵才有能力完成指示。

    因此冲锋在前的近两万人都是寿春城中的精锐,各部将领亲自督促本部人马攻坚。为的便是在魏营援军抵达前拿下魏军的防线,抢占先机。如果是六七万魏军凭借沟堑土山和淮南军对垒,那么淮南军恐怕要付出极大的伤亡才能夺下这片阵地。更重要的是突围行动将因此毁于一旦,速度才是突围的关键。

    魏军准备可以说是完全,但对于城中诸葛诞等人的决心还是估计不足。尤其是没有意识到与时间赛跑对于诸葛诞等人有多重要。东营的魏军除了王基本身的豫州军团保持三万人的兵力外,还有司马昭调集了十余路的游军交给王基一并指挥。兵力加起来大概在七万人左右,对面的淮南军如潮似海至少也有十万人。诸葛诞决心突围是大家都想得到的。城中的淮南军在上次交战中已然是斗志锐减,今日一观竟然还有如此的战斗力,让人不得不佩诸葛诞治军有方。

    淮南军占据了魏军的防御工事后,冲锋在前的精锐都停住了脚步,重新整队列阵待命。迎面的魏军冲杀将至,由淮南军先锋精锐身后冲出了十余支人马。这是淮南军的常规主力,精锐拼死拿下阵地,阵型已然全乱,体力消耗也是极大必须整编后才能凝聚成战力。况且精锐要用在刀刃上,不可任意消耗。

    淮南军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与魏军厮杀在一起。魏军的气势正盛难免有了些轻浮的心态,等交上了手方知这次淮南军是真的拼命了。魏将各自驱动人马向前,意图先顶住淮南军的攻势,然后再后防布防,拖延住淮南军等待南营和西营的魏军前来支援。

    第一线的都是魏军的精锐,以豫州军为主在王冲曾烈二将的指挥下成功的顶住了淮南军的攻势。淮南军大将杨虎被任命为此次突围的先锋,抡起大斧在魏军阵中横冲直撞甚是勇猛。见到杨虎凶猛,魏军阵中王贲,王敬两员小将并马杀来。两人都是王基的族人,前次与蒋班作战时被任命回援项城,因此错过了激战。眼下看到这淮南军将领勇武过人,像是个大将,于是兄弟二人决定先拿住此人立个头功。

    “黄口小儿也来送死?魏军无人呼!”见二将杀来,杨虎喝道。

    “看我兄弟二人取汝狗命!”两员小将叫骂间,两条长枪已是杀来。

    蒋班兄弟阵亡之后,杨虎整日自责,深恨自己为何没有与二人共同赴难。因此在这次突围中主动请愿为先锋。见到这两个魏军小将嚣狂,杨虎冷哼一声神色不动的举斧迎上,心中却是下定决心要斩此二人立威。

    双方交战之处在土山东侧,是一片开阔之地但也容不下十余万人的厮杀。实际上短兵相接的兵力大概在六七万左右。魏军投入的是精锐,为的是遏制对方的势头。淮南军投入的却是一般的士卒,为的是养精蓄锐。目的虽然不同,可这种规模的厮杀间精锐和普通士卒的差距并不明显。

    几万人搅在一起,没有列阵活动的空间,只是不断的向前冲杀。精锐也好,普通的军卒也罢,大家一样是人,一样面临着几把刀枪同时杀来的情况,挨上一下这条性命基本就是交代了。受伤的军卒更是悲惨,本来可以躲开的躲不开只好断送了性命。

    王基在阵后观察片刻沉吟道:“这是消耗战!竟被诸葛公休算了一计!”

    身旁的陈骞道:“诸葛诞知我等必用精兵阻拦,不计死伤的打起消耗战。如此看来必有后着,不得不防啊。”

    “话虽如此可两军胶着在一处,想换下精锐已经是晚了。”王基摇了摇头道。

    “看来只有消耗军力拖延时间了,只要等到南营和西营的援军便可缓上一缓。”陈骞盯着战场道。

    “传我命令,留老弱守营,余者皆出营作战!”王基回头传令道。

    传令官得到王基的命令,跑向本方大营。大营中尚有五六千新兵,其中便有刚刚死里逃生的赵老三。

    在淮南军的后方,是本次出击的总指挥焦彝。看着前方的战事皆如所料,焦彝松了口气,调动没有参战的数万人马进入战斗位置。这次突围行动可以说是计划周密。大家都意识到全军突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大部分的将领和军卒都要长埋在这寿春城下。牺牲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没有人愿意做牺牲品。突围的战术安排只有少数核心将领才知道,大部分的将领和军卒根本不清楚上级真实的用意。在诸葛诞等人的蛊惑和激烈之下,都是斗志昂扬,以为可以凭借勇力杀回江东。这瞒不过所有人,但事情没有发生前,谁会因为一丝丝的猜测便违抗军令呢?军队之中服从上级是理所当然之事,完不成上级的托付就是罪过。

    焦彝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为了最终的突围,不得不这样做而已。

    双方激战不休的军情很快送到了南营的徐州刺史胡奋,以及西营的大将军司马昭手中。听到消息双方都是没有立即出兵,而是冷静的思考淮南军的用意。用二十万人包围十余万其实是勉强的做法,兵力上淮南军虽然逊色可比起魏军也不过差个七八万人左右。寿春城中多得是青壮,发给刀枪编排成队就是战力。数量不是围困寿春的关键所在,围困寿春依靠的是人心。

    诸葛诞强行征用了整个淮南地区的人马,人心本来便是不齐。又经历了两次战败的打击,更是军心涣散。这样的军队只能撑一时之勇,最大的缺陷便是难以持久。淮南军发动速攻,相信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既然如此便该火速支援东营的王基,不过诸葛诞的真的会选择东营突围么?

    毕竟是刚刚交战,淮南军中只看见诸葛诞的旗号,还没见到诸葛诞本人。而且淮南军虽然是大举进攻,可城中至少还有五六万人马没有动静。

    “会否是贼军的试探?”兖州刺史州泰举出了一种可能性。

    “诸葛公休好不容易振奋的军心,多半不会用来试探。”钟会道。

    “王豫州处恐怕难以久持,当速做打算!”裴秀道。

    司马昭看了看地图道:“贼众如此,我等也不得不应战了。”

    看出司马昭略有不情愿之态,钟会近身道:“贼军知我等不愿力搏,因此主力冲击不顾伤亡。若是不应,恐怕难以困住贼军;若是应战,我军伤亡必众,就算获胜恐怕也是元气大伤!”

    “士季有何妙策?”司马昭问道。

    “会有一计,可略减损伤。不过正面交战却是避无可避的结果。”钟会想了想道。

    刘邵和范恩两人第二天便被刘禅委以重任,两人不是在朝中任职,而是在呼雷阙挂名。刘邵名门之后,才学和胆识都是不差;范恩武艺出众,心思缜密,二人在同龄人中都是难得的人才。不过缺点也是明显,便是容易冲动。这种性格在官场之上,尤其是蜀汉的官场之上是吃不开的。

    当初的廖立,杨仪都是因为逞一时之快获罪,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更何况刘邵范恩两人没有根基,更没有做官的经验。尤其是二人对于贪官污吏与生俱来便是深痛恶觉的态度。使两人更难再官场之上与同僚上级相处。

    因此刘禅选拔二人加入呼雷阙,负责在川中各地游荡暗中搜集情报。随之而下的便是严令各地不得私自加税的圣旨。国家正常的税收条目已经很多,各地在巧立名目的对百姓苛捐杂税百姓自然是苦不堪言。

    文立等人忙于控制国内所有的产盐之地,建立新的体系用来管理盐的生产和运输贩卖,使除朝廷之外的家族势力插不进手。这是刘禅要抓到自己手中的一个大筹码,盐是百姓生活的命脉,不可以落在其他手中谋取暴利。

    呼雷阙不断的补充新人,但能让刘禅放心委派事务的人并不多。由于经常是外出各地,面对地方势力的阻挠。因此呼雷阙的人都是以组为单位办事,首脑之处必定是一文一武,彼此有个照应。刘邵和范恩恰巧是一文一武,刘邵懂些武艺,范恩的心思也是够用。二人先搭档一段时间,经过岁月的洗礼和磨练之后,二人说不定有更高的发展。

    寝宫之内刘禅正在探望张皇后,宫女见刘禅来了便要去叫醒张皇后。刘禅连忙摇手制止,自己坐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张皇后。张皇后睡的香甜,嘴角挂笑。刘禅越看越是欢喜,虽然是本体刘禅的种,对于现在的刘禅来说和亲生的没什么两样。

    不知何时刘禅离开了寝宫,外面守候多时的小太监跑了过来,看样子似乎是入宫不久的新人。刘禅对这小太监没什么印象,见状停下了脚步,等待小太监赶上。

第三十一章 民亦有责(上)

    追上刘禅的是专门侍候后宫高贵人的小太监,刘禅长住长乐宫后便和张皇后双宿双息。后宫妃嫔没有传召是不允许进入长乐宫的。小太监是来传话的,高贵人恳请陛下移驾到华阳宫休息。依照规矩应是高贵人亲自来拜见刘禅才是,碍于之前刘禅下过的圣旨只好由身边的小太监代劳。刘禅在长乐宫中待得时间不短,这小太监看样子也是等了许久。

    张皇后有孕在身的消息不过是刚刚传出,这高贵人便抢先出招,看来这后宫之中恐怕并不简单。平时和张皇后两个人生活得惯了,张皇后又不是喜欢乱吹枕边风的女人,所以对于后宫的妃嫔们,刘禅几乎没有什么了解。

    “朕今日尚有公务要处理,改日吧。”刘禅对高贵人等妃嫔的印象并不好,摆手拒绝了小太监,自顾走了。

    陛下如此说小太监怎敢不听,等待刘禅离开,这小太监一溜烟的跑出了长乐宫回报自家主子。无论是刘禅还是小太监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凉亭中,张皇后的近身老太监张淳静静的注视着一切。

    一觉醒来只觉得饭香袭人,刘禅揉了揉眼睛便看见一桌精致的早餐。张皇后指挥者下人忙前忙后,见到刘禅醒来连忙招呼下人端来了洗漱用具。

    “怎么醒得这样早?这些事让下人来做便可。”刘禅拉住张皇后坐在身边道。

    “陛下,臣妾听下人说陛下昨夜曾来看望臣妾。怎么不在寝宫休息,反而睡在这里,身体要紧啊。”张皇后关心的道。

    “朕唯恐惊动了皇后休息,影响了孩子……”刘禅说着说着,伸手请按在张皇后小腹上。

    “陛下……”张皇后娇羞不已。

    昨夜发生的一切张淳等人都一五一十的奏明了张皇后。张皇后并非是刘禅的原配,又一直没能给皇室增添血脉,所以并不是十分得宠。后宫的高贵人等妃嫔知道刘禅喜好玩了,经常是花样百出的勾引刘禅。这种情况已然数年有余,张皇后心知难以改变什么,早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并非是自己不晓得争权夺势,不会取悦陛下。而是面临的对手实在是太多,各种伎俩层出不穷,实在是应接不暇。

    没想到刘禅突然转了性子,整日与自己生活在一起。这让张皇后倍感欢欣,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陛下要做的自己定然是鼎力支持。走过了最为困难的时期,又有了身孕,这陛下便不能总绑在自己身上了。对于昨夜刘禅的表现,张皇后除了感到幸福,还有一些感动。但就算自己把刘禅拴在身边,怀胎十月之久刘禅宠幸其他妃子不过是早晚的事儿。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不过人选么就要好好考虑了。

    “臣妾不能侍寝,陛下也要有休息的地方。时间久了,姐妹们多会以为是臣妾缠着陛下,使陛下不能宠幸其他姐妹。”张皇后低声道。

    “皇后多虑了,皇后的为人朕还不知么?”刘禅不以为然道。

    南营和西营的魏军略作商议后很快有了动作。南营方面由奋武将军石苞亲提四万人马赶赴东营支援王基。西营则由兖州刺史州泰带着四万人马逼近寿春城下。对于两路魏军的动向,城头之上的淮南军看的一清二楚,情报很快传到了东城下指挥大军的焦彝手中。

    十万淮南军背倚寿春城作战,正面是王基的东营魏军,侧翼是石苞的南营魏军。两路魏军加起来也在十万左右。焦彝指挥大军分兵而战,死扛两路魏军,摆出一副消耗的样子,也不急着突围。王基,石苞等人心知淮南军在此拖战必有打算,无奈眼前淮南军势头正盛除了专心抵御别无他法。

    杨虎在阵前与王贲,王敬两员魏将厮杀不休。杨虎正是壮年弓马娴熟,一杆大斧势可开山。王氏两员小将虽是骁勇,但经验和力量都难以和杨虎相提并论,双战杨虎仍是处于劣势。三匹马走马灯般的转圈厮杀,不觉已经深陷魏军阵中。

    十几万人马越战越久,此进彼退,彼进此退往来不休。时间一久淮南军底气不足的问题逐渐开始显露出来。大家抱着突围的心思猛冲猛杀,只有初期夺取了魏军阵地。之后便是再无寸进,被魏军牢牢的按在当中,冲突不出。这时不少军卒将领都看出了原因所在,非是自己不卖命,而是上级并没有组织大家继续突击。

    淮南军采取消耗对方军力不急死伤的作战方式,初期是很见成效。王基的豫州军团精锐正面阻截成功,可付出的却是成片成片倒下的精锐战士。淮南军也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少兵将缓过劲儿来不觉放慢了手脚。嘴上来不及说,心里都有了怯战的心思。

    在阵后指挥的焦彝看出大军懈怠,暗道皆是无用之兵。于是目视施全,施全会意双手抱拳深施一礼,提着大刀翻身上马。喝道:“儿郎们,随老子杀出一条活路!”得到充分休息的近两万淮南精锐闻言都是振臂高呼,随着杨虎向魏阵杀去!

    对面的王基也是看出了门道,淮南军阵型一有变动便示意陈骞带着骑兵出击。同时王基的中军只留下三千余人,余者也是尽数向前。

    面对淮南精锐发起的冲锋,惨烈交战中的魏军难以抵挡,接连的败退。原本有了怯战心思的淮南兵将看到己方精锐如此威猛,又重新恢复了信心,也是跟着拼命前冲。心里都在想着能否借着精锐在前的机会逃出生天。

    淮南军撞阵而入,与杨虎交战的王贲王敬都是吃了一惊,手上难免有些慢了。本来二人便是处于下风,杨虎又怎会给二人迟疑的机会?只闻一声暴喝,王敬被杨虎的大斧砍在肩膀之上,倒栽马下。见到同伴坠马,王贲更是慌张,虚晃一枪拍马便是要跑。没跑出多远只觉得身后风声响起,杨虎的大斧剁在自己后背上,喉咙一甜也是跌落马下。斩了二将杨虎斗志高昂,一骑当先杀入魏阵。

    豫州大将王冲正指挥众军列阵抵御对方的猛攻,远远望见族中的两员小将落马,心急如焚。投军之前族中的兄弟把这两个孩子托付给自己照顾,如今竟是双双殒命沙场,回去要如何向族人交待?

    陈骞的铁骑和魏军东营最后的人马也投入到战阵之中。淮南军以步卒居多,冲击了一阵便撞上了陈骞的骑兵。步骑异势之间,即便淮南军是精锐之师,仍难以抵抗魏骑。一时间攻势受阻,伤亡不断。战场极大但到处都是厮杀中的双方兵将。魏骑只能前冲无法横向支援,虽然与魏骑交锋的淮南军受到了压制,但其他区域上仍是魏军节节败退的迹象。

    侧翼的石苞并没有投入主力作战,只是威胁淮南军的侧翼,减轻王基正面防守的压力。焦彝突然发力,命令精锐正面突击,整个战场的运动方向压向了正面的王基军。石苞叫了声不妙,一马当先,所带来的四万魏军全部投入了战斗。誓要拖住淮南军向前的步伐,同时针对焦彝所在的中军发起猛攻。

    中军所立的大旗是诸葛诞的旗号,实际上指挥的却是焦彝。焦彝藏身在大军身后始终不露面,魏军也判断不出指挥人马到底是不是诸葛诞。石苞瞄着淮南中军阵地的方向进军,也有一探究竟的想法,不过主要目的还是夹击淮南军。

    城头上的淮南军看到南侧的魏军冲向焦彝所在,于是令旗一变。只见城门再开,淮南大将李平带着五六万人突出城外迎向石苞的军队。见淮南军人数众多,石苞不禁冷汗之流。城中的淮南军一共也就是十五六万人,目前看来就算城中还有人马也是不多。于是急忙差遣传令官去城西求援。

    城西的魏军在州泰的带领下缓缓的压向寿春城下。寿春城上守军都是严阵以待,看着魏军的动向。东方的战事激烈非常,喊杀之声不绝,州泰频频派出探马去往来通报战况。接到石苞的消息,州泰犹有不信的道:“诸葛公休竟是如此蛮干?”军情紧急也顾不得多想,州泰留下万余人马驻守在防御工事之上,自己带着数万人赶赴城东驰援石苞。

    寿春城上令旗再变,焦彝轻轻叹道:“终于是来了。”于是使人去通传正在激战中的各军,不多时施全,李平二将带着百余亲信回转到了中军。

    “诱敌之计已成,你们速速回城准备跟随主公突围!”焦彝语气冰冷,斩钉截铁的道。

    “是!”二将抱拳便是带人回转城内。走出不远见焦彝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二将又纵马到焦彝身侧道:“将军可随我等入城,突围之战尚需将军之力。”

    “这十余万人泰半皆无斗心,眼下形势所迫各个争先,稍后便是土崩瓦解。”焦彝意味深长的道。

    “我等也知时间有限,还请将军与我等速行。”二将道。

    此时石苞也是发觉事有蹊跷。从寿春城中杀出的淮南军只有部分是常规军卒,大半却是不堪一击虚张声势的新兵。

    “焦某在此尚可拖延些时间,否则大军一崩即溃难以支持到主公突围!你们速速入城保护主公,休要拖延时间!”焦彝提起大刀,伸手拂拭刀面道。

    “如此将军岂非……”

    “军法从事!”见两人尚待争辩,焦彝猛的喝道。

    施全,李平见状无能为力,各自催马回城去了。没有两人的指挥,淮南军的军心渐渐慌乱,开始逐渐的退缩。尤其是李平带出的数万人马,不少新兵都是不断的逃跑。焦彝冷哼一声,传令各军听自己号令,又派出了亲兵往各处押阵斩杀逃兵。

第三十一章 民亦有责(下)

    经过张皇后的劝诫,刘禅也是明白终究要换其他妃嫔服侍自己。于是前往后宫去挑选,被冷落许久的后宫佳丽听闻都是浓妆艳抹,争先恐后的来到大殿之上。刘禅高坐殿上,看着数不过来的美女们大饱眼福。

    宫中的妃嫔平日里便是明争暗斗,可刘禅对皇后张氏专情,这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甚至连长乐宫都不许妃嫔们私自进入。几个月来后宫平静了许多,皇上大家谁都抢不到,彼此间的争斗也是偃旗息鼓。后宫被刘禅“大清洗”之后,妃嫔们失去了心腹宫女和太监。没了这些耳目,连欺负人都不顺手,地位不高的妃嫔借此有不少都抬起了头。

    被陈袛等人利用的高贵人等一批妃嫔明白自己能留在宫中已经是烧高香,但陛下宠幸的机会也恰是巩固和提升自身地位的绝佳时机。皇后怀孕在身,这个时候也无须担心皇后的插手和干扰。只是自己这一批人在陛下心目中的印象极差,估计多半不会得到陛下的恩宠。文武百官在朝中的站位是依据官职高低,地位显贵来排列。后宫也是相同,往常高贵人得到本体刘禅的喜爱,凌驾于众人之上。现今只能忍气吞声,排在她人之后。

    若是几人之中挑选一人倒还容易,这几百名美女要挑出一个来就是折磨了。刘禅看来看去看花了眼,一时抉择不下。见刘禅犹豫不定的样子,底下的妃嫔们都是暗自着急,碍于礼数也只好默默的等待,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熬得久了,刘禅随意指了一名姿色上佳的妃嫔,便起身离开了后宫。被选中的妃嫔喜出望外,欢喜着回去收拾。余者都是一脸失望,难掩嫉妒之色。谁先得到陛下的宠幸,便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回到书房,郤正和樊建早已恭候多时,与二人在一起的还有成都令吕辰。见到刘禅带着司马胜之来到,三人都是跪拜。郤正之前与杨戏一起负责处理两大家族的善后事宜。樊建因为尚书台本身公务繁多,人员亦少,因此主动请命寻人代替自己配合杨戏。

    “启禀陛下,清尾之事已经结束,所得财产尽皆送于国库之内。”郤正先是回报工作进度,递上了奏折。

    “南征之举国库消耗甚大,所抄掠之金银填补国库恰是时候。”刘禅接过奏折看了看笑道。

    “诸葛思远传来消息,永昌的扩建已然开始进行。庲降都督霍弋深得南人之心,工程进度比预想的要顺利得多。”樊建也是递上了南中传来的书信。

    “不知张翼的前锋和马承的商队进展如何?”刘禅边看边问道。

    “在永昌休整之后,张伯恭的前锋军已然出发。霍弋遣杨稷,毛炅二将率领南中健卒相随。出征时日尚短,因此尚无消息传回。马承的商队留在永昌休息,等待前军打通道路再行出发。”樊建答道。

    “如此甚好,由当地人相助应有事半功倍之效。”刘禅点头称善。

    “据诸葛思远说尚挑选了一批身毒人相随作为向导,以备不时之需。”樊建接着答道。

    “诸葛思远思虑周全小心谨慎,可免朕之忧了,哈哈哈哈。”对于诸葛瞻的安排,刘禅十分满意,不由得大笑。

    后世对于诸葛瞻的评价并不是很高。穿越之后经过观察刘禅发现这诸葛瞻也并非是后世所传的那么差劲。除了为人有几分骄傲之外,做起事来在蜀汉朝堂还算是稳妥的。经过武阳平叛之后,也显得成熟了许多,因此把南征后勤的工作交给了诸葛瞻来办。

    “这段时日诸公多有操劳,明日朝会皆有赏赐。”刘禅道。

    “谢陛下!”三人闻言皆是跪拜谢恩。

    再次起身后樊建脸有犹豫的问道:“近闻陛下整治各郡税赋之事,臣等略有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长元有何高见?快快说来。”见樊建的态度,刘禅也感到好奇。

    “陛下连日所施之政皆是维护百姓,臣以为此举多有不妥。”樊建道。

    “长元是指朕不应爱惜百姓么?”刘禅略微一愣。

    “民乃国之根本,臣怎敢进言陛下自伤国体。”樊建和吕辰两人跪拜在地。

    听出樊建话中有话,刘禅也知这樊建在朝中亦属能臣,非是无的放矢之辈。因此刘禅凝神细听,等待下文。

    诉说之间樊建难免引用大量的古典,对此刘禅早已适应。百姓作为国家的根本是需要统治者维护的。但作为被压迫剥削的最底层,百姓也是需要管治的。造成国家衰败的原因有很多,并非是登记为良民缴纳赋税国家就一定会富裕。

    刘禅之前的做法无疑是打压了士族,给百姓一个相对宽松的生存环境。但作为穿越者的刘禅对这个时代的百姓还没有深刻的认识。这个时代的百姓有一个共同性便是逃税。天下之大,何处皆可安家。无论是贫穷富有,都不喜欢自己的财产拿出去交给国家。

    曹魏实行的是按照户头收税,既是每年每户人家都要缴纳一定数额的税金。这是国家重要的税收来源之一,在放宽了田赋之后更显得尤为重要。百姓的生活是实实在在的,多一分钱生活品质便会提升一分。当家中有人娶妻生子,打算另立门户生活的时候。形式上是独立生活,但并不登记入户,这导致了官方的户口上仍然是一户,只收得到一户的赋税。更多的人嫌这样做麻烦,独立生活之后索性根本不登记入册,这样国家一样没有收入。

    蜀汉实行的是按照人头收税,有多少人收多少税。不想交纳人头税的百姓家里添丁加口,也不会告知官府。如此一来一户人家可能有七八口人,但交纳的只是三口人的赋税。这和曹魏形成了有趣的对比,即是曹魏以户收税,所以户少人多;蜀汉以人收税,所以户多人少。

    刘禅一味的维护百姓采取宽容的政策,时间久了难免让百姓生起了骄纵之心。樊建的出发点并非是维护士族,而是建议刘禅在士族和百姓间采取一种较为平衡的政策。

    成都令吕辰也做了详细的补充。诸葛亮为政期间执法甚严,官僚百姓就算有投机之心但在当时严密的执法体系下却没有机会做投机之举。所以当时的蜀汉国力增增日上,就算是诸葛亮屡次兴兵北伐,国内也是保持稳定的经济增长。百姓的生活不因为长年的征战受到丝毫影响,这也是诸葛亮治国为人称道的地方。

    但是当诸葛亮去世之后,继承者不能像诸葛亮般严格执法,面面俱到。没有了强势的维护和统治,国家体系开始迅速崩溃。大批的官僚和百姓看到了投机的美好前景,于是贪墨,逃税等开始泛滥。仅仅诸葛亮去世的那一年,只是蜀郡地区便少了一万多户百姓。这些百姓都逃出了蜀郡,跑到了别的地方做起了黑户。放眼到全国,会流失多少百姓?

    后世经常把诸葛亮的事必躬亲作为诟病诸葛亮为人的特例。可谁又知道只能依靠人制的三国时代,诸葛亮只有事必躬亲才能保持国家体系的健康和完善。蜀汉的政治根基是无法和秦朝相提并论的,根本没有条件让统治者或是诸葛亮做如商鞅般的,根本性的体质改革。

    听完樊建的陈述,刘禅深吸了口气,事必躬亲,是不得已而为之。国家的根本是百姓,但力量来自于世族。刘备入川到今不过几十年光景,这点时间并不够蜀汉扎根。所谓的改革首先触动的便是士族的利益,包括命令文立等人抓紧盐脉,打击贪墨等事在内皆是如此。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天高皇帝远,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多次证明了这个事实。没有忠心可靠不畏强权的臣子盯着,任何法令的执行程度都是大打折扣。换而言之,人是决定兴衰的关键。

    想从根本上转变国家的体质是做不到的,当务之急是建立一套监察体系来辅助政令的顺利执行,达到最佳的执行效果。送走了众人后,刘禅坐在房中冥思苦想。

    诸葛诞等人费尽心力成功的把魏军吸引在东门之外,带着亲军和文钦的东吴人马在城中整装待发。只等焦彝等人回来,便开始突围。李平和施全明白焦彝放弃逃生,留在阵中舍命拖延魏军的良苦用心,只好带着亲随入城和诸葛诞汇合。

    到了城门处回首望去,只见诸葛诞的旗号在阵中飘扬,人群之中难以望见焦彝的身影。淮南军参差不齐,人心涣散久战必败。焦彝非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一旦东侧的大军迅速的崩溃,诸葛诞成功突围的几率便会大幅减少。这样一来,这十几万人的牺牲便没了意义。能指挥十万大军作战的,除了诸葛诞便是焦彝。或许文钦也能,但文钦是吴将怎么指挥得动淮南的军马……

    李平长叹一声道:“走吧,主公等急了。”

    施全目视远方没有动静,忽然调转马头奔向诸葛诞大旗方向。李平见状疾呼道:“你……”还没说完便听施全叫道:“焦将军身为大将尚且不顾生死,他日地下岂不孤单!替某转告主公,施全必定拖住魏人步伐,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四字传来之时,声音已然渐远。李平面色变幻,一咬牙飞驰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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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脱笼之虎(上)

    寿春城外激战不休,魏军虽然发现了淮南军的意图,但和十几万淮南军胶着在一起难以脱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淮南军的士气转弱,但十多万的兵力仍是优势。魏军此时看起来稍占上风,仍是不敢掉以轻心,稍有疏忽便是一场大败。

    就在大军酣战之刻,寿春城南门忽开,一支人马迅速杀出直冲向魏军南营。见到淮南军杀出,魏军都是严阵以待,准备给予对方痛击。徐州刺史胡奋留下数千人守营,亲自到防御工事处指挥。魏军的土山和沟堑大致的设置与东线相同,不同的是这条防线上足有三万多名魏军守护。更兼胡奋亲自指挥,层层布防井然有序。

    淮南军照搬东门出击时的套路,盾牌军在前,工事兵和敢死队随后。这次出击的淮南军在三四万人之间,兵力上并没有优势。但依然是根据魏军工事的宽度投入了大量的兵力。

    见到淮南军采取高损伤的作战方式,胡奋表情凝重。两军既然兵力大致相等,淮南军又是势在突围,应当集结精锐突击一处才是。现在这种大面积的攻势,毫无重点可言,兵力损失极大而且对于攻破防线是毫无帮助可言。看看淮南军逼近,胡奋传令各军开始攻击。

    淮南的盾牌军抵挡箭矢奋力推进向前,希望如东侧战事般掩护工事兵和敢死队接近沟堑。但魏军的指挥是徐州刺史胡奋,并非如东线般只是一员偏将。待盾牌军离得近了,不少魏军站在沟堑旁,向对面的地上投掷木柴草料,其中还不乏硫磺等易燃之物。胡奋一声令下,无数火把丢在木柴草料之上。“蓬”的一声火焰升起丈高,熊熊烈火形成了一道“火墙”。把淮南的盾牌军隔绝在离沟堑十余步的地方动弹不得。

    沟堑之前浓烟滚滚,这些日子太阳高照,天空无风,浓烟笔直的冲上青天。火势加上烟幕的隔绝,让淮南军对魏军的观察严重受阻。大军缩在盾牌军的身后,任凭魏军的箭雨穿过烟幕落下。

    诸葛诞见状恨恨的道:“想不到魏人如此大胆,若是南风我等便可趁其便!”

    文钦观察一番道:“时间无多,只有奋力一搏!之前我观西侧魏军略显薄弱,当从此破围!”

    焦彝和施全二人未能跟随自己一同逃亡,诸葛诞心情极差。不过眼下形势危急,于是诸葛诞点头道:“有劳仲若。”

    诸葛诞手下的将领只有焦彝尚是勇猛,堪与文钦比肩。焦彝不在,冲锋之任便是落在文钦肩头。顾不上私人恩怨,不能破围大家都是难逃一死。

    “文钦若有不测,还烦公休照顾犬子!”言罢文钦铁枪一招,带着吴军冲上前去。文俶,文虎兄弟二人被文钦留在诸葛诞身边。

    “仲若当世猛将,汝兄弟无须多心。随我跟上支援汝父!”诸葛诞看看文家兄弟道。

    随着西线的州泰也领军加入战圈,焦彝的淮南军开始抵挡不住,逐渐收拢。寿春城中此时只有两三千老弱之军,由伤势没有痊愈的张朔统领。看到城下的大军不住后退,再看看诸葛诞还没有突破南线的防御工事,张朔心中倍感焦急。

    淮南各部人马遭到魏军夹击,冲锋势头戛然而止,顿时人心惶惶。焦彝分配亲兵督战也只能是暂缓各部败退的时间。随着魏军给予的压力越来越大,竟有不少亲兵也开始动摇起来。

    幸亏有施全带着一万多精锐人马往来支援,频频击退魏军,淮南军勉强保持住了阵型。但有数支淮南军冲的过于靠前,形势丕变之下来不及回转,被魏军硬生生的切断了和大军的联系围困起来。其中便有一支人马是杨虎的部队。

    陷入魏军腹地之中杨虎毫不慌张,抱定心思只顾杀敌。身边的军卒越战越少,被魏军不断分割包围。豫州大将王冲见杨虎身处困境,想起族中的王贲,王敬死于杨虎之手,于是带着亲兵愤愤杀来。早无存活之意的杨虎见状,带着满身伤痕迎面来战。

    杨虎疲惫之躯,王冲却是生龙活虎,两马相交几个回合杨虎已是落了下风。王冲带来的亲随大都是王氏族人,纵马驱散杨虎仅存的步卒,把杨虎团团围住。四面受敌之下,杨虎身上再添数道伤口已是筋疲力尽。王冲大喜叫道:“贼将纳命来!”手中长枪直撞杨虎胸膛。

    眼看长枪刺来,可是周身乏力难以闪避,杨虎把心一横竟是用身体去迎这一刺。感受到长枪刺入敌人骨肉的快感,王冲恨意难消抽枪便要再刺。却见杨虎一手紧紧拽住露在体外的枪柄,另一只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抡斧砍来!王冲惶恐万分急忙侧身闪避,已经慢了几分。眼见大斧迎面即到,王冲双眼一闭,暗叫道:“我命休矣!”。

    但闻“嘡啷”声响,大斧坠地。王冲睁眼一看,几名王氏家将刀枪早已落在杨虎身上,没等砍到自己杨虎便已断气身亡。死里逃生让王冲恼羞成怒,拔出随身宝剑斩下杨虎人头挂在马前,带着家将杀向附近的淮南军。

    兖州刺史州泰,奋武将军石苞在侧翼猛攻淮南军。这一边的淮南军没有精锐支援又是多有青壮新兵,兵力上更是不能与东南两路魏军相比,节节退缩已经有了溃败的趋势。

    州泰,石苞二人见状更是身先士卒,催动全军猛攻不停。忽然间淮南军阵中飞出一箭正中石苞项颈,石苞一声不吭跌落地上。州泰大惊正要去救,对面又是一箭呼啸而来。仓惶之间州泰猛提缰绳,胯下战马前蹄扬起那箭正中马首,马匹哀鸣倒地。魏军顾不上冲锋,连忙抢救二人。淮南阵中杀出一将又黑又瘦,长弓挎在身侧,手中大刀闪闪发亮,正是焦彝。

    擒贼先擒王盯准州泰石苞所在,焦彝奋勇杀来取二将性命。州,石二将为全军统帅,身边亲随骁将看到焦彝杀来都是拍马来战。焦彝大刀翻飞之间剁翻数人,只是对方的亲兵家将人数众多不断涌上,只好眼看着二将被魏军救回阵中。心知事不可为焦彝暗叫可惜,于是招呼自己的亲兵上前冲杀,一时间魏军主将不在被淮南军夺取了主动权。

    东方鏖战不止,南侧的突围之战也进行到了关键时刻。诸葛诞一声令下,盾牌军冒着烟火箭矢向前推进,身后跟随者敢死队和工事兵用长木,沙包等物灭火,或是把火堆推入沟堑之中。只是看不清对面魏军的动作,一时间不少军卒被箭矢射中死伤惨重。

    防线东侧的火堆首先被扑灭,淮南军发动了猛烈的冲锋,开始填沟架桥。胡奋见了急忙调集后备人马前往支援。不多时正面的火堆也被扑灭,一队队的淮南军显露在视野之前。

    胡奋继续调集人马支援正面和东侧的防线。土山上下的魏军极多,弓箭兵的射击频率也是极快,淮南军开始成片的死伤。土山下面的魏兵更是拿着长枪守在沟堑边上,淮南军刚铺上圆木长梯便被对面的魏兵破坏。淮南阵中的弓弩手也是还射魏军,掩护己方的突围行动。双方距离拉近视线清晰,你来我往之下人员消耗都是极为严重。

    胡奋见淮南军后继无力,但仍旧是死命相搏,心中不禁有了提防。转首再看西侧的火势仍未被扑灭,猛然醒悟道:“快随我往西侧救援!”虽然看破了诸葛诞的意图,怎奈为时已晚。

    就在此时西侧的火势突然灭掉,将近五千吴军人人举盾搬运圆木向前,将生死置之度外。西侧的守军尽力还击,但抵不住吴军来势汹汹,不多时已然铺好了一段距离。冲过沟堑的吴军都是奋勇杀上土山,一心攻杀魏军的弓箭手。土山下的魏军待要抵挡,文钦带着亲兵已然是当先杀了过来。

    魏兵减少了防御输出,吴军的铺设更加的顺畅。附近的魏将见状都是分兵前来支援,文钦带着吴军在魏军防御工事中往来冲杀,魏兵抵挡不住四散奔逃。胡奋的速度也是不慢,此时已然赶到和文钦战在一处。被杀散的魏兵也渐渐聚拢过来围杀吴军。

    一部分吴军跟随文钦死命抵挡胡奋,另一部分则在唐咨等人的带领下冲向了魏军的大营。魏军营中的守军多是老弱之众,看到防线被敌人攻破,心中都是不寒而栗。

    唐咨带着吴兵冲到魏营之前,守营的魏将指挥魏军反击。吴人没有攻营器具,一时攻势受阻。

    此乃分秒必争之刻,前来西侧支援的魏军越来越多,文钦等人难以抵挡。看到道路畅通,蓄势待发的诸葛诞一声狂喝,带着三千余骑冲过了沟堑杀向魏军大营。胡奋见了心急如焚,催动众军猛攻文钦。

    诸葛诞善于养兵,从至交好友纷纷被司马氏处死之后便有了危惧之心。因此厚养扬州健儿,募集了两千多扬州游骑为私兵。这些游骑不同于普通骑兵,都是些横行州里的大盗,或是善于骑射的悍勇之徒。被诸葛诞收服后组织成军,战斗力极为强悍。把整个淮南军用来作饵,诸葛诞便是依靠吴军和这支骑兵作为突围的利器!

第三十二章 脱笼之虎(下)

    南营的守军把吴军压制的无法靠近,又急急的调拨全营的军卒前来协助。唐咨等人退出射程之外,给诸葛诞的骑兵让出了一条道路。诸葛诞的扬州骑兵速度极快,可在箭雨之中也是损伤不少。

    冲在前面的勇士看看距离够了,都是投出绳索套在魏营的木桩之上,然后回马拉扯。魏军见了知道不妙,拼命的射击众骑。不少骑兵绳索刚刚抛出便中箭坠马,运气差的也是在回马拉扯的过程中丢掉性命。

    付出了五六百骑的代价之后,终于是在魏军营寨上开了十几道口子。魏军虽然竭力阻挡,但淮南精骑杀红了眼,身上即使中箭也是不停的驱马向前。魏卒站在地上怎么敢用血肉之躯阻挡马匹?没过多久便支撑不住,骑兵入了魏营便是横向的突击,魏军抵挡不住四散奔逃。

    此时负责殿后的文钦感到魏军越来越多,带着吴兵且战且退,向诸葛诞的骑兵靠拢。望见营寨被诸葛诞攻破,胡奋怒急攻心,指挥各部人马包围文钦的吴军。文俶,文虎兄弟见父亲被魏军困住不得脱身,呼喊着带着百余骑前往救援。

    战阵之中文钦一杆大枪左冲右突,看看两翼包抄过来的魏军不断增厚,心中惦记的却是两个儿子。听到文俶文虎二人的声音,文钦奋力回首。只见二子已然和抄袭在自己身后的魏军交上了手。

    “汝等快走!休管为父!”文钦唯恐正面的魏国大军压上,到时父子三人谁也走不了,于是带着仅存的千余吴军舍命向胡奋的中军杀去。

    见吴军搏命,魏军不由得向胡奋的中军靠拢。胡奋眼尖,远远看见在文钦军身后尚有百余骑兵冲杀过来,于是差遣将领分兵前往包抄。

    文俶,文虎兄弟听到文钦呼喊更是奋不顾身。此时魏军在文钦身后不过是小队人马,抵挡不住文俶兄弟,纷纷被二人杀散。

    “吾儿莫要让为父白白牺牲!快走!”看到两个儿子不听自己的指挥,依然是迅速逼近魏军大队,文钦睚眦欲裂,嘶声吼道。

    明知文钦所言乃是事实,可抛弃父亲独自逃生文家兄弟却是从未想过。大不了便一起死了,文俶对弟弟说道:“我去营救父亲,你速速离开此地!”

    文虎双目通红,大刀斩杀了一名魏将道:“兄长离开,我去救父亲!”

    就在两人争执之时,文钦终究是兵少,虽然勇猛可也挡不住数十倍的魏军。围住文钦之后,魏军开始一层层的杀向两人。

    “再不走为父便自尽于此……”文钦一面舍命奋战,一面用尽力气嘶吼着。

    父亲以死相逼,文俶兄弟二人无可奈何,长喝一声纵马向魏军包围较弱的一侧杀了过去。文俶胸怀激愤跃马在前,长枪所向披靡魏将纷纷落马。文虎也是悲愤至极,带着十余骑有意殿后随着兄长杀出了重围。

    此时魏军大营已然成了一片火海,此乃诸葛诞命众军有意为之,意在阻拦魏军。一直跑出十余里路诸葛诞环顾身边,只有朱成和千余骑相随。吴将唐咨和其他的骑兵都不知去向,想来是突围之时跑散。

    “主公,此地不可久留!”朱成见后方远远传来喊杀之声,对诸葛诞说道。

    “哎……我们走!”叹了一声,诸葛诞等人继续逃命。

    一行人狂奔三十多里,沿途遇到了数营魏军设岗拦截。仗着骑兵犀利诸葛诞等人不断的破围而出,魏军拦不住诸葛诞等人锋锐,却是截得下落在后面的骑兵。此时诸葛诞身边不过三四百骑,而且大都是带伤在身。

    “司马贼既然层层设拦,想来前方尚有魏军驻扎。”朱成纵马到诸葛诞身侧道。

    没有明说但诸葛诞也知晓老部下的意思。魏军在大营之后三十里内便布置了不下三千人,对于自己能突破胡奋的营寨应该是有所准备的。如果不改变行军路线,凭现有了力量走不了太远。

    “依你之见如何?”诸葛诞观察周遭地理问道。

    “唯主公马首是瞻!”朱成早没了主意。

    “我等骑兵利于大路奔驰,如今大路是不能走了……抄小路而行!”诸葛诞言出即行,纵马顺着道边的一条小路而去。

    南营的火势一起,寿春东门外鏖战的焦彝等人心中暗喜,看来诸葛诞是成功突围。此时战局对淮南军已经是极为不利,魏军看准淮南各军心思不定,战意不高的弱点。在交战之时不停的大呼“诸葛诞已死!降者不杀!”

    从战事开始各军便没有看到诸葛诞的人影,听魏军说诸葛诞死了大部分的军卒心中动摇,但仍是不信。比起诸葛诞的身亡,后面的那句“降者不杀”杀伤力便大得多了。被强征入伍的青壮首先是抛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放弃抵抗。看到魏军确实没有攻击这些停止抵抗的淮南降兵,心中不愿作战的淮南军开始成片的投降。剩下负隅顽抗的军卒没了同伴的支援,很快便被魏军斩杀。

    见大势已去,焦彝召回了施全等尚在忠心作战的一万多人马聚集一处。余下的淮南军虽然仍有抵抗,但心中早没了作战的勇气。

    寿春城西号角声响起,司马昭的大旗迎风飘扬。城头上的张朔见了苦笑道:“司马贼竟是亲自攻城!”

    爬上寿春城头魏军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城中留下的都是些老弱之兵,看到诸葛诞光顾着自己逃跑,把十几万人弃之不顾,谁还想着为诸葛氏拼命?东城外投降的淮南兵越来越多,城头上的军卒也没了战意。都是抛下了兵器,脱下兵服回家躲了起来。

    张朔空有一身能耐,但手中没有可用之兵。气急败坏之下,带着几名亲随往粮仓处准备焚烧城中的辎重。城中的百姓听说了城外的形势,又看到守护粮仓的军卒正在监守自盗,顿时也跟着无所顾忌开始抢粮。

    看到粮仓一片混乱,百姓熙熙攘攘往来不断的背负粮食。张朔勃然大怒,挥剑斩杀了几个偷粮的百姓,指挥亲兵放火烧粮。百姓对淮南军早有不满,看到张朔横剑杀人都是有所惊惧。仔细一看对方加上亲兵不过五六个人,有胆大的抄起米袋便是砸了过去。张朔带着亲兵奋起反击,寻常百姓哪敌得过正规并将,那率先攻击之人身中数刀死于非命。

    有人开了先例,余下的百姓也都胆大起来。老子发财你们当什么道?民情激愤之下百姓一拥而上,张朔等人寡不敌众竟是为乱民所杀。

    寿春失陷,城外的焦彝等人便是四面受敌。魏军拉开了阵势,留下数万人马包围焦彝等人。余下的魏军开始收拢降兵,并且分兵往南面支援追杀诸葛诞。焦彝带着施全屡次冲杀都是难以冲动魏人的阵脚,反落了一身伤痕,周遭的军卒也是越战越少,更有不少人主动跑到魏人面前投降。渐渐的阵中只剩下焦彝等百余人拒不投降。司马昭在城上大手一挥,魏军乱箭齐发可怜焦彝,施全等百余人皆是身中数箭而亡。

    天色渐晚,诸葛诞一行人在小路疾驰,随行的人马也锐减到了不到二百人。这一路虽然没有遇到魏兵阻拦,可小路崎岖难行。有伤在身的人和马匹都是坚持不住,被远远落在了后面。

    魏军找不到自己的踪迹,必然是大范围的搜索各地。想回到东吴甚至比突围还要困难。转念再想起留在寿春的焦彝,张朔,施全等将,诸葛诞心头一酸在奔波之中竟是留下泪来。只要自己能平安抵挡东吴,必借东吴之兵讨伐司马贼为众将报仇雪恨!

    传过一片林地,前方不远处是一条小溪,溪流湍湍甚是清澈。看看天色已晚,一路走得也是安全,诸葛诞命众人到溪边取水暂作休息。想到达吴国还要依靠这些死士和马匹,休息是必不可少的。

    朱成用头盔盛满了溪水送到诸葛诞手中道:“主公,末将带人往前方哨探,趁着夜色当迅速脱身才是。”

    “也好,司马贼必定广布人手,大道上等不到我等,必然改变策略。”诸葛诞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道。

    朱成一抱拳,带着十余人上马踏过溪水往对岸查探。诸葛诞少歇片刻,心绪平静了许多。看着溪边的将领兵士多是有伤在身狼狈不堪,心中不免怒火升起。自己纵横沙场二十余年,未曾有过如此大败。投身东吴虽然保全性命,但想再回到此处报仇雪恨,恐怕也是遥遥无期。想到此处,倍感几分凄凉。

    此时朱成等十余骑已经到了对岸,向前走了没多远忽感不妙。朱成大喊道:“有埋伏!主公……”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正在饮水休息的淮南军卒听到朱成示警,都抄起了兵器翻身上马。只见溪水对岸,上下游两端突然之间竟是亮如白昼,无数魏兵点着火把向诸葛诞等人包围过来。诸葛诞大惊失色,抄刀上马和众人聚集一处。

    “诸葛公休别来无恙,钟会在此恭候多时了。”对面的魏军阵中一文士悠悠走出道。

    围上来的魏军足有数千人之众,显然是埋伏多时。朱成过溪发现了魏军的埋伏,魏人只好提前发动攻势。诸葛诞心里想的清楚,看看左右兵卒皆是面色发白,难堪一战。

第三十三章 造化弄人(上)

    寿春东侧的焦彝等人战死,至少十万淮南兵卒投降兵器旗帜抛了一地。降卒坐在地上等待着魏军的处置,一脸解脱的表情。造反开战不是他们的意愿,如今看清了诸葛诞的脸孔都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放弃。

    “大将军,降卒如何处置?”说话的是兖州刺史州泰。

    “降者不杀,挑选精壮充军,次者送到军屯屯田,差者解除兵役遣散回家。”司马昭略微思考后道。

    “是!”州泰闻言抱拳行礼,一瘸一拐的走下城楼。

    “石仲容伤势如何?”大局已定剩下的便是等待诸葛诞的消息,司马昭想起石苞伤势严重,关心的问道。

    “所幸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已经送到大营安养,明日便送往京城。”王基道。

    “焦彝不过诸葛诞之爪牙,竟有如此手段,哎……”司马昭不禁叹道。

    “诸葛诞谋逆已久,焦彝等人助纣为虐,实在是死有余辜。”王基开解道。

    “孙綝鼠辈突然撤军倒是帮了我等一个大忙。”司马昭看着城下的降卒一队队的接受魏军编排,若有所思的说着。

    王基和陈骞在一旁没有言语,静静的听着。

    “江东之军不撤,这寿春城怎么也能守到明年才是。诸葛诞计算虽是没错,只可惜天不佑之,徒呼奈何!哈哈哈哈哈……”从起兵到破城,不过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诸葛诞军势浩大又勾结吴人为援,依照常理此战必然是旷日持久消耗惊人。现在如此神速的击退吴军攻破了寿春,可以算得上是大捷了。

    “兵力损失虽众,不过国力消耗比起预料中要少得多,皆是大将军运筹帷幄!”王基等人齐声赞道。

    便在此时,徐州刺史胡奋也赶到城头,见过司马昭跪拜道:“末将阻敌不利,被贼军破营而出,还请大将军责罚!”

    “玄威不必如此,贼军声东击西精锐尽在南营,破营而逃在情理之中。”司马昭笑道。

    胡奋明白司马昭说的乃是实情,只是心情好时不予责罚,若是遇到心情差时依然可以定自己的罪。于是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只木匣呈上道:“此乃吴镇北将军文钦之首级,为奋所斩,献与明公!”

    文钦是母丘俭时代淮南叛变的主要人物,当时母丘俭被诛文钦逃入东吴,一直是魏国的心腹大患。听到胡奋所言司马昭大喜,命人拿过木匣打开一看,果然是文钦的首级!

    “玄威立此大功,除去我心头大患,理应重赏才是!”看着文钦的首级,司马昭心中顿感顺畅。

    夜幕悄然笼罩大地,文俶和弟弟文虎两骑马在林中疾驰。好不容冲破了魏军的包围,身边的亲兵将士也都伤亡殆尽,只剩下兄弟两人在这林中慌不择路的奔逃着。不清楚父亲是否逃出魏军的包围,依照当时文钦的处境来看恐怕是九死一生。

    两匹马在月色中渐行渐缓,兄弟俩血染征袍,胯下的骏马也是伤痕累累。连续的狂奔无论是人马都已是疲惫不堪,尤其是战马受创不轻,看样子难以支撑过今夜。没有战马便跑不远,追兵被甩在了身后,但这里仍然是魏军的范围。文俶兄弟翻身下马,牵马而行,让马匹趁机休息一下。

    文俶牵马在前长枪挂在马身上,文虎在后面默默的跟随。这个时候谁都不想说话,除了脚踏草地的声音,就是虫鸣蛙叫。为了冲出魏军的包围圈,两人也没注意方向,也不知如今身处何方。只好一边走一边观察,将近树林的边缘,透过林木可以看到前方是开阔地带。文俶停下脚步,回头对文虎道:“前方没有遮掩之物,当速行通过。”

    “嗯,兄长当先小弟断后!”文虎也跟着翻身上马道。

    就在二人正欲冲出树林之时,只见远方一片火光迅速接近,观察光照的范围可以断定来兵有百十来人。兄弟二人连忙策马往林中退了一退,利用树木遮掩观察来军的动向。

    这个时代的军事编制也称之为“五二五”进制,即是“五人为伍,设伍长一名;二伍为什,设什长一名;五什为队,设队长一名;二队为屯,设屯长一名;五屯为曲,设曲长一名;二曲为部,部也称之为营。”

    朝这片开阔地而来的魏军不过百余人,其中一个屯长负责带兵。到达了开阔地,屯长命令众人就地休息,分派出几人分站四方作为警戒。文俶兄弟二人盯了许久,看到这一屯魏兵没有离开的意思,心中大感没底。

    凭借两人的武勇,千军万马中也是闯过的,一百多号魏兵还不至于让两人头疼。问题是魏兵在如此荒僻的地点也设置了人马,说明二人所处的位置还在魏人的搜索范围之内。

    如此想来追兵恐怕早晚也是会赶到这里,突破了眼前的这批魏兵,前方等待二人的会否是下一拨敌人呢?

    紧握手中的长枪再看看胯下的坐骑,人有杀敌之力,马匹却是难以坚持了。文俶,文虎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知不能继续拖延。二人放马悄悄的接近林边,渐渐拉近和魏兵的距离。空地上的魏兵丝毫没有察觉到树林中的异样,在众人心中吴兵是不会朝着这个方向突围的。

    马蹄声骤然响起,魏兵惊恐的抬头看到两名吴将浑身浴血的杀来。反应快的抓起了兵器准备抵抗,多半的人第一反应却是逃跑避开来将。文俶纵马冲人了人群之中,长枪在深夜里似点点寒星,洞穿魏卒的躯体。魏兵屯长滚到一旁,抽出大刀便招呼众人围上,不想喉头只觉得刀风扫过便是身首异处。

    文虎操刀随着兄长在人群中往来冲突,这百余人的魏军慌乱之下四散奔逃。兄弟俩不敢耽搁,拍马向前奔去,空地上留下了近二十具魏兵的尸体。

    片刻之后树林中再有异动,一支二十余人的魏军骑兵队在魏兵尸体旁驻马观看。为首的将领眯着双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带着众人继续追赶。

    淮南大将李平在乱军中和诸葛诞走散,所幸遇到了同样被魏军冲的七零八落的吴兵。吴将唐咨扛着鬼头大刀带着几十名吴兵和李平一起杀散了几批魏兵,跑到了一处林荫小路躲避魏军的搜索。

    李平伤势不轻又不是十分武勇,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便不想起来。唐咨年纪大李平二十岁但精力十足,丝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势,提着大刀给众人把风。在这里躲避的都是吴兵,只有李平是淮南将领。想想诸葛诞抛下吴兵自己跑的没影,李平低头不语,不知道是埋怨诸葛诞跑的太快,还是埋怨自己跑的太慢。

    过了一会儿,唐咨似乎发现了魏军的动静,转身走了过来。李平勉力抬头起身问道:“魏兵追上来了?”

    唐咨脸带笑意的说:“是诸葛公带人来了。”

    “什么?主公怎会来此?”李平闻言一愣,旋即看见唐咨举起手中的大刀砍了过来……

    身形还没有站稳,鬼头大刀已然砍到,李平哀呼一声被唐咨斩杀在地。剩下的东吴兵卒都围了过来,此时已经能听见魏兵搜索山林的声音。唐咨看了看众人,弯腰割下了李平的首级,带着残卒迎向魏军。

    “诸葛公休不必挣扎,束手就擒免得害了这些军卒的性命。”钟会在魏军之中摇头叹道。

    诸葛诞一时不查,落入了钟会的埋伏之中,身边仅存的大将朱成也因此丧命,心中愤恨不已。魏兵的火把将诸葛诞等人照在其中,不少魏卒张弓搭箭瞄着在场的淮南骑兵。只要钟会一声令下,诸葛诞等人多半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便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跟随诸葛诞到此的骑兵对诸葛诞皆是忠心耿耿,见到魏人如此阵势心中愤然,颇有不甘。诸葛诞面沉似水冷眼看着钟会,自己叱咤风云之时,眼前这个小子算什么?现在精心策划的逃亡路线竟然被人看穿,难道是自己老了么。

    很快诸葛诞便否定了英雄迟暮的想法,三面都是魏军,身后的来路却是没有敌人。若是从这里逃跑,或许还能搏得一线生机。诸葛诞看着身边忠心耿耿的兵卒,心头一酸,自己纵然能脱身,可这些人就难以逃脱牺牲的命运了。

    “诸葛公休还在迟疑什么,眼下的状况你还能突围不成?”钟会等得不耐烦了,见诸葛诞没有动作,于是催促道。这种情况下只能是被擒或是被杀,给诸葛诞一个选择也算是看在曾经同朝为官的情谊上罢了。

    “哼,突围?有何不可!”诸葛诞闻言面目狰狞的答道。

    随即剩下的不到百骑淮南兵不知何时得到了诸葛诞的指令,听到诸葛诞的答话竟是不约而同的冲向三面的魏兵。魏兵反应稍微慢了一拍,弓箭兵手一松,数百支箭矢射入了淮南骑兵的体内。连人代马倒下一片,幸存的淮南骑兵身中数箭勉强冲到魏兵身前,被魏兵一一刺杀。

    仅存的淮南兵用自己的生命为诸葛诞争取到了一丝时间。诸葛诞调转马头猛夹马腹,向身后的小道狂奔。魏兵视野被淮南骑兵稍稍阻拦,再想放箭诸葛诞已经跑到了射程之外。

    看着诸葛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钟会俊俏的脸上挂起了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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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造化弄人(下)

    心中只顾着逃跑,诸葛诞没有留意到钟会丝毫没有追击自己的打算。小路曲折绵延,刚刚逃出了魏兵的视线转了个弯,突然看见前方一将立马横刀,一副等候多时的架势。

    “庞会!”看清魏将的样子,诸葛诞不由得惊呼道。

    “让庞某送将军一程!”庞会纵马扬刀杀了过来。

    昔日庞会是诸葛诞的部下,今番相见却是各为其主。诸葛诞心知庞会之勇,无奈之下挺刀相应。诸葛诞浸淫刀法数十年也曾是骁勇之将,身陷绝境之下放开了手脚,一刀勇似一刀占据了主动。面对诸葛诞的猛攻,庞会稳稳的骑在马上奋力抵挡,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身体和精力消耗严重的诸葛诞虽然看似勇猛,实则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庞会以守为主可是每出一刀都如千钧之重。初时是诸葛诞连斩四五刀,庞会才有出一刀的机会。渐渐的诸葛诞感觉到臂膀愈来愈沉重,挡了庞会四五刀后又是挡了一轮,自己竟然已经没有了还手的能力。

    绝望之中,诸葛诞不甘心在此就戮,喉咙中发出原始的吼声,连人带马猛冲庞会。庞会盯着诸葛诞,眼中似是怜悯,似是悲哀,又带着几分嘲弄。两马相交,诸葛诞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冲了过来。喜出望外之下忽然感到天旋地转,眼中的一切都旋转着颠倒着,自己的身体还在马上端坐,胸颈之上一股血水不断喷出……

    人头落地,伴随着一声叹息。一代名将,位至三公,最后也不过是黄土一堆。

    寿春的另一边文氏兄弟纵马狂奔,身后一队魏骑紧紧追赶。当先的魏将正是诸葛诞曾经的部将,骑督偏将军路蕃。文氏兄弟在突击一屯魏兵时,恰巧路蕃带着百余骑经过施以援手。文俶文虎连杀了十余骑,趁着魏骑没有合围冲了出来。路蕃也不含糊,命令步卒去通传四周的魏军支援,自己带着亲属骑兵随后猛追不舍。

    跑出不远便有附近的魏军闻讯赶来拦截,文俶兄弟见状不敢应战,只好改变奔逃的方向。身后的路蕃依旧是紧追,把附近前来支援的魏军步卒都甩在了身后。

    看身后的魏骑越追越近,两兄弟都是无可奈何。马匹负伤在前,又连续的长期奔驰,速度逐渐慢了下来。骑者固然可以刺马追求速度,可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身后的魏骑可都是完整无损的,追上两人不过是时间问题。

    明知没有希望,危机之时又有谁愿意认命?文俶一狠心,便要用短刀刺马做最后的拼搏。此时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哀鸣,文虎的坐骑口吐白沫在奔驰中倒地。马背上的文虎来不及反应顺势被摔出老远,大刀也是落在一侧。

    “三弟!”文俶急忙勒住战马,调转马头去救文虎。

    趴在地上的文虎摔的浑身疼痛难忍,一条臂膀被压在身下没了知觉。心中明白自己身处险境,但两眼昏昏头脑发沉一只手又使不上力气,一时动弹不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几名魏骑长枪落在文虎身上,紧紧的逼住要害。

    “休伤我三弟!”文俶虽然回转,却是慢了一步,见状手举长枪猛杀过来。

    活捉了文虎便是大功一件,剩下的文俶抓不到活的也是无妨,人头同样是一笔大功。看着文俶状若疯虎,路蕃镇定非常指挥众骑把文俶团团围住,轮番攻杀。

    寻常魏骑如何是文俶的对手,更兼文俶心急如焚,长枪起落之间魏人死伤不断。路蕃见了暗赞文俶勇猛,驱马到了几名魏骑身后。借着几人做掩护,瞅准了文俶就是一箭射去。

    文俶淬不及防,左肩早中一箭。连续厮杀本就浑身是伤,如今又遭重创,文俶长啸一声舍了魏骑向路蕃冲去。路蕃镇定异常,看文俶单臂使枪暗自冷笑。弓拉满月,接二连三的射向文俶。

    一只手臂难以抵挡箭矢,四周又是魏骑不要命的杀来。慌乱之间文俶的坐骑着了几枪,把文俶掀翻在地上。离得近的魏兵见了抡起刀枪便是要命之举,文俶奋起余力手中长枪抛出。一名正要对自己下手的魏兵被长枪贯胸而入,落马身亡。

    “兄长莫要理我!快走啊!”刚刚清醒过来的文虎看到文俶险象环生,不禁大叫道。

    魏骑见文俶没了兵器,一股脑的杀了过来。文俶忍着疼痛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扑向自己的坐骑。战马倒在地上,一侧挂着皮囊。文俶扑向皮囊,脑后风声响起,千钧一发之际文俶猛的转身翻滚,身后的长枪刺入了战马体内。

    战马虽然倒地但未气绝,嘶鸣一声身形挣扎,竟是想要重新站立。围过来的魏骑一惊之下,文俶已然伸手探入囊中抽出一支钢鞭。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距离长短是优劣的基本态势,但对于武艺精湛的勇者来说却是可以把劣势转化为优势。文俶恰好便属于这一类的武将。魏骑居高临下长枪乱刺,文俶身形灵动穿梭于众骑之间,铁鞭落处只闻战马哀鸣,腿骨尽折。围上来的魏军越来越多,文俶终究是伤势不轻,身形逐渐慢了下来被魏骑逼到了角落之中。

    高蕃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收起弓箭关注着战局。此时魏骑尚有六七十人,占绝对的优势。熟悉的马蹄声再次响起,一行二十多骑魏兵从后方赶到。高蕃心中暗奇,附近的骑兵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缘何又来了骑兵。

    那二十多骑魏兵驻马停在高蕃不远处,为首的将领喝道:“前面是哪位领兵,末将一路追赶贼将而来,可曾看到?”

    闻言路蕃恍然大悟,这是寿春本阵追击的队伍。想来是遇到了自己派出送信的步卒,所以闻讯而至。于是答道:“骑督偏将军路蕃奉命搜缴贼众,敢问将军姓名。”

    听到路蕃自报身份,那将哈哈一笑纵马带人凑了过来道:“在下胡英,是徐州刺史的亲将。”

    路蕃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并未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既然是徐州刺史胡奋的亲将,想来自己也不会认识。抬头看了看这胡英,再看看身后的一众兵将,只是感到有所不妥,但一时间又想不出何处不对。

    “站住!你不是……”路蕃猛然发觉这一行人虽是魏兵衣着,可观其服饰多有不合体者。更为可疑的是这胡英身后的两名人一身兵卒的服饰,观其气度应是久经沙场的大将才对。

    路蕃话未说完,那胡英的大刀已然飞斩过来。幸亏观察除了破绽,并没有放松警惕,路蕃挺枪勉力一挡连人带马被震的后退数步。与此同时胡英的身后众人一起发难。路蕃这一侧的魏骑不过七八人,见主将遭受袭击都惊的目瞪口呆,没等反应过来便死在了“自家人”的刀枪之下。

    这胡英不是旁人,正是早先假扮魏军的东吴大将王祚。身后跟着的是与其形影不离的两名副将,一人叫做徐绍,一人叫做孙彧。三人脾性相投,在来援的东吴人马中自成一派。

    文俶那边见到来了援手,顿时精神大振,手中铁鞭挥舞甚是勇猛。魏骑并非取之不下,然而路蕃身边的亲随被杀,先前俘虏的文虎也是被救,更糟糕的是那二十余骑“自己人”已经冲了过来。

    这个时候人数上依旧是魏军优势,势头上却是吴人占先。路蕃仍想凭借优势兵力击退来敌。只是王祚和徐绍,孙彧配合无间,三杆大刀杀得路蕃几乎丧命。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众军退去。

    双方交锋时间虽短,却是激烈非常。不过片刻的功夫,王祚这边又折损了十余骑人。文俶,文虎兄弟死里逃生喜从悲来,抱在一起泣不成声。见两人伤势不轻,徐绍下马给二人做暂时的包扎。

    这个时代的药物奇缺,尤其是战场之上,受了一点伤都可能因为伤口的感染而丢了性命。包扎只是权宜之计,还须尽快脱身找地方躲避寻医才行。孙彧牵过几匹战马,两边都死了不少人,空下来尚能乘坐的战马有十多匹,逃亡之中这都是可以救命的脚力。

    听到孙綝大军回国的消息,吴国朝中顿感震荡难安。吴主孙亮下诏杀了朱家兄弟,等于和孙綝撕破了脸皮。孙綝大军在手,权势已然达到了人臣的顶峰。孙亮身为一国之君,身边却是没什么力量。

    效仿蜀汉皇帝刘禅的做法,孙亮也尝试着和各大士族沟通。但是效果甚微,各大士族都不是傻子,就算有护住之心也要想想孙綝那十几万大军才行。全尚召集了一些职位低微但是对皇室忠心的将领,以将军刘丞为首作为军事力量。孙亮则命人到孙氏府中召集孙綝留在城中镇守的四个兄弟——孙据,孙恩,孙干,孙闿。

    眼下这般形势,谁还敢去宫中赴宴?四兄弟对于孙亮的诏命是摇头拒绝。送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使臣,依旧是请四兄弟入宫。四人自然是不为所动坚定立场,任你百般召唤,我只不动如山。

    如此前后一共送走了十九位使臣,孙据等人依旧是抱定心思不去赴宴。陛下召唤,不去便是抗旨,何况是十九道圣旨呢。不过孙据和几个兄弟商议的明白,兄长孙綝的大军就快回来,只要保住眼下的形势就是胜利。和孙亮如何清算那是兄长的事,我们稳定目前的局面即可。

    兄弟几个正在商议,忽然下人来报,吴国皇帝孙亮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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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两国动荡(上)

    孙据兄弟四人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余岁,没什么斗争的经验。眼下的情况却是再明了不过,吴主孙亮发威唯有兄长孙綝回来才能应对,所以兄弟几人齐心协力抗旨不尊。城中的军权尽在兄弟几人的掌握之中,陛下甚至连禁军都调动不了,不去宫中想来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想不到的是吴主孙亮竟然是亲自来了。孙据兄弟四人顿时慌了手脚,陛下驾临做臣子的自然要接见,可接见之后呢?吴主的来意几人都不了解,如何应对也是没有一个办法。张徨失措之际吴主孙亮已然走入厅内。

    “陛下驾到!”有宦官在一旁高声叫着。

    “臣等恭迎陛下!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孙据,孙恩,孙干,孙闿并做一排跪在地下。

    “朕闻诸君抱恙,特来探望,诸君安好?”孙亮并没有命四人起身,而是站在那里说道。

    皇帝不说平身,臣子便没有起身的道理。因此四人依旧是跪在地上孙据思虑较快,答道:“臣等怎敢劳烦陛下,身患急病,顾不得赴宫中面圣,咳咳……”话说到这里孙据有模有样的咳了几声。孙恩,孙干,孙闿看到二哥的样子也反应过来,一时间痰咳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太医何在,为几位爱卿诊治,朕便于此处静候佳音。”孙亮由四人身侧走过坐在大厅中。

    四名太医从孙亮带来的人群中走出,为孙据等人诊治。大庭广众之中孙据等人虽感事情不妙,但在自己的宅院对当今圣上动手还是做不到的。借着太医诊断的工夫,几个人都是跪坐在地上。看到除了几个太医,这厅中还有太监宫女宿卫等二三十人。太常全尚,将军刘丞皆在其中。

    片刻之后太医诊治完毕,起身奏道:“启禀陛下,微臣等竭尽全力亦未诊断几位将军所患何病。”

    “这是为何?”孙亮剑眉倒竖,脸寒如冰般问道。

    “是……几位将军身体健康,所以……”几个太医心有顾虑,可想起出宫前陛下的嘱咐,终究还是实话实说。

    孙据兄弟听到太医如此说,脸色大变,这是陛下设的局!孙据站起身来便要呼喊府中的亲卫,几个兄弟也跟着站了起来准备拼命。由于是在私宅之内,孙据等人都没有随身佩戴兵刃。相反对面的刘丞带着宿卫却是有备而来。

    利刃出鞘很快的架在了四人的肩上,听到孙据兄弟赶来的亲卫也都傻了眼。没有孙据兄弟的号令,这些亲卫更是不敢对当今陛下动武。吴主孙亮带来的宦官和宫女颤抖不停,都是战战兢兢的聚在孙亮身后。

    “孙据兄弟四人抗旨不尊,欺君罔上,勾结孙綝狼狈为奸,今将其绳之以法以儆效尤!”全尚在孙氏府中公布了孙据,孙恩,孙干,孙闿等人的罪状。由将军刘丞收编了孙氏府中屯驻的亲卫,开始抓捕几人的家属。

    前一刻还是府中的亲兵,眨眼之间便是形同陌路肆无忌惮的捉拿犯人的家眷。如此转变让孙据等人的家属彻底崩溃,用不多时已然是被一网打尽。府中的人马都被收编,同时也得到了指挥城内各军的兵符。刘丞拜别之后带着兵符去收编城中的吴军,尽早的掌握兵权是稳定国内形势的关键所在。

    除掉了孙据兄弟,吴主孙亮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消息很快传遍了建业城,不多时又从建业传往国内各地。各大士族听说了皆是上朝贺喜,不过任谁都清楚事情还没有结束,孙綝的大军正在回返的途中。贺喜不过是一个态度,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想要这些士族明确表态,便要在接下来有限的时间内干掉孙綝。这才是实至名归的吴主,士族阀门才会信服。

    雷霆手段拿下了朱氏兄弟和孙家弟兄,孙亮放佛成熟了不少。安排妥当之后,在后宫抱拥着皇后全氏眺望远方。远在西蜀的汉帝刘禅是否也曾像今天这般扬眉吐气过呢。

    祸首伏诛,淮南之叛算是落下了帷幕。历史上原本的记载,这一战要打到明年才会分个胜负,吴国也因此元气大伤。然而就是因为刘禅拙劣的激将之法,让诸葛诞等人阴差阳错的鼓起了决战的信心,最终导致迅速的败亡。魏国因此多损失了数万的兵力,可更由此因祸得福保存了雄厚的国力。

    依照历史的记载,这一战要持续到明年正月。曹魏调集了二十多万大军投入战斗,负责后勤的军队和民夫依照常理推断最少也要三十四五万人,加在一起这是将近六十万人的消耗。

    如今不过是七月的光景,比起到正月的历史曹魏减少了六十万人半年的消耗。而屯田兵和民夫们也得以提前六个月务农,这又是一笔本应消耗的收入。相比于历史曹魏的国力不仅没有损失,反而因此得以保全和增强。

    这是刘禅歪打正着的结果,也是不愿看到的结局。在沓中屯田的姜维是否会暗自庆幸并没有出兵北伐呢……

    东吴的乱子是摆在明面上的,看着兵强马壮斗志昂扬的军队,司马昭把目光锁定在江东。既然大军都聚集在淮南,不如趁着江东内乱夺取整个江南地区,眼下正是趁火打劫的最佳时机。

    对于司马昭的想法,豫州刺史王基表示坚决反对。这老将每次征伐都是固执己见,与上命相违。但每一次都用事实证明自己所主张的的确是制胜的道理。司马氏对于王基一向是极为敬重,因此司马昭也虚心听从了王基的建议。

    王基说的也是很有道理。当年诸葛恪趁着东关之胜,尽出东吴之兵围攻新城,结果城没打下来,自己损兵折将而回。姜维贪图小利,在兵粮不继的情况下轻兵深入,结果是大败而回——蜀将张嶷便是死于此战。所以人们往往在大获全胜之后开始骄傲轻敌。无论是上级的将领还是下层的步卒,一旦有了轻敌的心态就难以深思熟虑的做事。

    现在平定了叛乱,还不能肯定国内是否存在居心叵测的其他势力,因此收兵回国养精蓄锐才是道理。况且新收降的兵卒有十多万,也需要妥善的安置和观察。以前曹操在官渡击败了袁绍,实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但为什么没有继续追击袁绍呢?是因为害怕挫灭了锐气和威风,坏了大好的形势。

    一番措辞字字在理,司马昭也明白眼下的魏军看似强盛,但隐忧也是不少。于是司马昭封王基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进封东武侯镇守两淮之地。王基接受了重任,但坚持不接受封赏,而是上书把功劳让给力随军的参谋以及其他将领。因此而被封侯的将领足有七人之多,被世人传为美谈。

    在荆州牵制吴将施绩的王昶此时也撤军回到了襄阳。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东吴几万大军按在江陵动弹不得,这已然是兵法的最高境界,不战而屈人之兵。江陵方面的施绩对此也是无可奈何。让王昶抢占了先机,自己慢了一步也难以怨天尤人。而且当务之急是东吴国内的形势,作为荆州军区的最高统帅站在那一边是足以影响天下的抉择。

    路蕃带着魏军很快便是回转追了过来,然而这个时候文俶,王祚早跑的没了踪迹。这个方向再往远去已经超出了魏军的搜索范围,追之无益。摇了摇头,路蕃暗道自己不走运,错过了这一桩功劳。司马昭大军离开后,王基在两淮之地尤其是两国边境之处投入了重兵布防。漏网的吴将想回国根本是痴心妄想,只要身在魏国境内被捕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留在淮南守御的吴将乃是朱异。面对大好的时机只有退守边境的份儿让朱异很是不满。东吴前后搭进去三万多人不说,还赔上了全氏一族和文钦,唐咨等一干将领。

    士族阀门在江南地区比比皆是,多全家一家不多,少全氏一家也不少。但文钦,唐咨等将领便是不同了。这些人都是由魏国投奔而来,对于魏国的地理和战术有很独到的认识。日后和魏人交战时没有文钦等人的帮助,等于失去很大的助力。

    魏人在边境屯驻重兵,朱异也是同样的做法。国内目前这种形式,若是司马昭攻过来,便是一场苦战。东吴在长江北岸的占领区难以保住,但司马昭的魏军想渡过长江登陆南岸便是痴人说梦。东吴水军的厉害曹操是尝过了,司马氏还没吃过苦头。

    听到全家被吴主孙亮投入大牢的消息,孙綝愤怒到了极点。自己给孙据等人的书信说的很清楚,切莫轻举妄动一定要小心谨慎的等待自己回来。只要回到建业,孙亮还敢撒野么?可这兄弟几人就是不听,闹了全家被抓的下场。自己带着十几万人出征,家眷却是留在建业的。现在成了吴主孙亮的人质,这事儿便是难以善终了。

    孙綝并不知晓孙据兄弟如何落入了孙亮的手中,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打听不到具体的内容。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孙琳心中恨火狂烧做着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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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两国动荡(下)

    孙氏定都江南,历经数次变迁,建业依旧是繁华景象。不知何时会再次迁都,但人们关注的只有眼下。孙綝的大军在归途之中,家室却早被扔在死牢之内。没有人站出来提议如何应对孙琳,也没有人商量怎样搭救孙氏家眷。整个江南的世家阀门都在观望这一场龙虎斗。

    吴主孙亮是江南的天子,一国之君;大将军孙綝位置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是下级挑战上级的危险游戏,但目前看来却极有可能成功。原因无他,实力二字而已。

    除了荆州方面的施绩,整个吴国的兵力都在孙綝的掌控之中。而吴国京都不过区区五千兵马,大半都是新近收编的孙氏旧部。悬殊的军力对比,没有人看好孙亮。但身在皇城,也没有人愿意出头依附孙綝。无论谁上位为帝,最终还是要依靠士族阀门来控制国家。

    孙亮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每日上朝下朝处理政务,沉稳的不像十六岁的少年。山雨欲来风满楼,朝中的大臣各自提心吊胆,见到孙亮这般作风反而疑窦丛生。思来想去得出结论,或许是吴主在故作镇定。

    只是镇定归镇定,该来的终究会来,躲不开更无法忽视。孙綝怒发冲冠的十几万人马不是故作镇定就能解决的。有心者会发现朝堂之上少了几人,但观察城中的布置却是没有兵力调动过的迹象。

    每日城门的进出一如往常,没有做战备的防范。即便来得是孙琳的耳目,搜集完消息后也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建邺城和吴主孙亮一样,毫不设防,放佛不知将要面对何事。

    孙亮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态势,孙綝有些揣摩不透。反复思虑各方面细节,比较两方的实力,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吴主孙亮是在虚张声势故布疑阵拖延时间,借此机会从荆州调兵。

    施继对于吴国是绝无二心的忠臣,否则也不会继承陆逊的衣钵镇守荆州。孙綝虽然权势滔天,也知道就自己并不得人心尤其是世家阀门对自己抱有敌视的态度。大家所畏惧的是手中的兵权,而非孙綝本人。

    如果孙亮召唤施绩回援,以施绩对吴国的忠诚,甚至因此丢掉整个荆州都是在所不辞。眼下的东吴,声望最高,最能打的将领恐怕便是这个施绩了。绝对不能等到荆州军到达,在此之前便要攻入建业!

    建业城中有敌人也有亲人,四个弟弟和五家老小听说都被打入了死牢。兵临城下之时,这孙亮会不会用自己的家人作为人质来要挟自己呢?

    有人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冥冥中印证了不知真伪的这句。视刘禅为范例的不只是吴主孙亮,还有魏主曹髦。

    魏蜀两国虽然互不相同,断绝往来,但消息是隔不住的。东方大战期间魏国也没有忽视川中的一系列变动。曹髦和司马昭不约而同的给了刘禅很高的评价。黄皓,陈袛专权之时蜀汉军政依然保持平衡。等到了黄皓被废之后,川中各方的势力仍旧是平衡的态势。看似如日中天的陈袛一家并没有得到实际的好处,反而是刘禅趁机收拢了权利。若是认清形势,陈袛依旧是不可或缺的角色。可惜陈袛过分的沉迷于权术,导致身败名裂。蜀汉由此演变为刘禅一人**的局面。

    能放能收,这是为人君主能力的体现,刘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是司马昭对刘禅的评价。到了魏主曹髦看法又是不同,刘禅的作为将皇者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如果效仿刘禅的故事,是否可以扳倒司马氏呢?

    返回许昌的路上,曹髦静静的坐在车中一路默然,没有谁关注这曹魏皇帝的动向。所有人的精力都用在了司马昭身上,已然是权势顶峰的司马氏立了此功后会被推上什么位置呢……

    回到了许昌魏帝曹髦变成了最为忙碌的人。此番平乱的封赏明细被一一呈上,曹髦身为魏帝要做的只是盖上皇帝的大印。这只不过是给自己看一遍而已,实际的封赏都是由司马昭做主。

    征讨寿春时候司马昭大军屯驻于丘头,为了彰显司马昭的武功,于是曹髦下令改丘头做武丘,纪念这次大胜。司马氏的党羽也在朝中鼓动,希望可以封司马昭为公。

    这或许是司马昭的意思,也可能只是司马氏党羽用来奉承主子的手段。作为一国之主的曹髦却难以忽视眼前的现实,不封便是激怒了司马昭。封了,魏家的尊严何在?

    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孤身一人,曹髦也想表现的有所不同。会有人安于做一个傀儡皇帝,可绝对不会是自己。朝堂之中早没有什么忠心可言,人们眼中只有司马昭,没有魏国皇帝。没有比这更坏的事情了,今日的情形不是曹髦造成,可曹髦必须承担这份屈辱。

    仔细想想,皇室似乎早就没了什么尊严。于是曹髦拟旨,奉司马昭为晋公,加九锡,进位为相国。将太原,上党,西河,乐平,新兴,雁门,河东,平阳八郡,七百里的土地赐给司马昭。

    不出意料的是司马昭没有接受,反而推辞这份封赏。曹髦觉得很是无聊,也是无奈,这个时候谁不知道司马氏的居心?但司马昭想要牌坊,魏帝也要成全。否则被人说是并非诚心封赏司马昭,岂不是弄巧成拙?

    出人意料的是司马昭竟然推辞了九次,这是真的不接受?曹髦彻底愤怒了,既然无心受封何必让党羽在朝中搬弄唇舌?看司马昭很是享受的样子,曹髦敢怒不敢言,只能把满腔怒火往肚子里咽。

    孙琳带着三万吴军日夜兼程赶赴建业,准备抢先夺取建邺城,免得夜长梦多。虎威将军丁奉,奋威将军陆抗随孙綝而行。孙綝自己的军事能力不足,但也知道要对抗荆州的施绩,唯有丁奉这种资历极深的将领才行。

    还没有到达建业,营中却是出了变故。孙綝本身的三千多亲兵除外,其他的两万多吴军在丁奉和陆抗的带领下竟然哗变,反把孙琳的众军团团围住。错愕万分之后便是暴怒,因为孙琳看到太常全尚站在丁奉,陆抗身侧。

    不知不觉中身边的将领竟然被策反了,这是孙琳万万没有想到的。四个兄弟不在军中,对于军队的控制力自然有所下降。加上孙綝不得人心,强行北伐又无功而返,军中对于孙綝早就有了看法。

    吴主孙亮以天子名义命令诸将各统人马擒拿孙綝,凡是效忠于国家的吴人,有哪个会忤逆天子之意呢?被落在身后的十万吴军也接到了天子的传召,将军刘丞奉旨宣召。不过略动口舌,便成功拿下了这十万人马。

    孙綝的骄横只限于孙綝一族,并不代表吴国的各个阶层,这或许是孙綝最为致命的弱点。

    老谋深算往往用来形容算计很深,又很能藏的老家伙,司马昭就是这么一位。司马昭手中的权势不会因为被封晋公就增加多少。晋公代表的是名望,更是皇室低头的表现。只要再一次的提出封赏自己做晋公,司马昭便不会退却。让了九次,这戏已经做得很足了。

    到了魏帝曹髦那边,却是觉得这戏做得太过了。连续九次都被拒绝,如今看司马氏党羽的意思,似乎还是要有第十次。这是让自己一个头磕在地上啊,从此以后在司马氏面前还抬得起头么?

    过了数日,晋公的事依旧在朝中传个不停,只是魏帝曹髦没有了动作。魏帝不做反应,司马氏党羽干说也不是个办法。朝堂之上司马昭都是独断专行,行使皇帝的权利。曹髦在龙椅之上成为了看客,心中明净的很,这是司马昭对自己还以颜色。封了你做晋公,事态便会好转么?扪心自问,曹髦根本不相信会是如此。

    身边可以托付的臣子不多,侍中王沈,散骑常侍王业,尚书王经。数来数去也就这三人可以议事,曹髦决定先召三人入宫商量一番。这时外面的宦官入内来报,中护军贾充带着人马围住了宫殿!

    随之而来的是大批司马氏党羽,气势汹汹却依然遵循礼数。来的目的很是简单,希望魏帝曹髦可以继续封赏大将军。大将军劳苦功高,为了国家的建设费尽了心,磨破了嘴,身子板差点没累毁。陛下你要是再不动作,那可要冷落了大家的心啊。大将军都是这等待遇,我等拼死拼活的又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曹魏的天下么!

    这个人说完,另一个跳了出来高声呼喊着。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好像不封赏司马昭大将军便等于欠了他巨款不还一般。蹦高的还没消停,那边又哭趴下一位。曹髦看那人的脸庞,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死了老爹般的悲伤。一边抹眼泪一边嚎个不停,国家怎么会变成这样?有功之臣得不到封赏,这是亡国的征兆啊!捶胸顿足的这位还没演完,身边的一位不干了。“彭”的一声跪在地上死命磕头,没几下已经见了血迹。一个字都不说,但那架势那气势都在告诉曹髦,必须要听从大家的劝告才是。

    这一刻曹髦感到天旋地转,一张张嘴脸映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曹髦想笑,自己真是幼稚,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了。身边尽是这等佞臣,就算驱逐了司马氏,恢复曹魏的天下,凭这些人又能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魏帝曹髦突然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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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诸葛连弩(上)

    孙綝一族很快便被处死,同时也替被其害死的一干重臣和鲁育公主平反。一场浩劫就这么平安的渡过,各大世家阀门不由得对吴主孙亮另眼相看。对于孙峻,孙綝兄弟把持朝政期间的恶行,孙亮感到十分不耻。甚至认为这两族人不配作为皇室一族存在,于是御笔一挥将两家除名。孙峻死去多时也被发掘出棺木,迁至他方。很快各地的乱党也被平息。

    作为孙峻,孙綝兄弟的得力手下,文钦唐咨一干人等都被列入了有罪之臣的名单中。在孙綝铲除异己,尤其是对付吕据,滕胤二人时,文钦和唐咨都是作为主要的将领出战,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寿春城破,诸葛诞文钦战死,唐咨降魏。东吴暂时没有了北上的理由,孙亮也需要休养一段时间避免手中的大权旁落。对于有功之臣大兴封赏,勤修政事安抚人心。同时更是派出使者出使川中,与同盟的蜀汉政权通传近况。

    吴国恢复了平静,魏国却是朝野哗然。魏帝曹髦在群臣的“逼迫”之下,竟然不幸遇难。曹髦万念俱灰之下,推开了群臣抽出悬挂墙上的长剑便走向宫外。这个时候的曹髦不是满腔热血,而是一心求死。

    只要自己还活着,终会妥协向司马氏低头。换做是年纪大些的人,或许忍一时风平浪静,也就这么过去了。毕竟这么多臣子恳求,这台阶也是很容易下的。但曹髦年纪轻轻,好胜心强,对于早就不复存在的皇室尊严依然十分看重。可以说这是一种气节,也可以说是一时想不开,无论怎样评价都改不了既成的事实。

    殿内的群臣和侍者还没反应过来,魏帝曹髦依然持剑走出了宫殿。外面围着的是宫内的禁军,也就是曹魏一直看重的虎卫军。见到陛下怒气冲冲的走出,虎卫们都是感到奇怪。一朝天子拿着宝剑,这么冲了出来,要找谁拼命不成?好好的皇帝不做,活的不耐烦了?

    领头的是中护军贾充,看到魏帝曹髦的模样也觉得诧异。钟会,裴秀,贾充三人都是深得司马昭器重的人才。治国治军贾充比不上钟会,裴秀二人。但提起为官之道,权术之变三人中以贾充为首。

    曹髦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贾充心知不能放魏帝出围,否则自己如何像大将军交代?陛下这个样子多半是在殿内受了刺激,但也不能不防陛下做出过激之举。于是贾充上前数步便要施礼。

    虎卫军是当年保护曹操安危的重要力量,和虎豹骑并称于世。素来以忠心,强悍,精锐称雄的虎卫军,如今也沦落为司马氏的爪牙。曹髦直直的走了过去,没等贾充施礼,一剑便劈了过去。

    贾充想到了应对之策,甚至早有准备,但自己并非是武班出身,又是准备跪地行礼。只听得惨叫一声,曹髦的宝剑正劈在贾充的肩膀之上。这一剑是曹髦含恨出手力道极大,切入了肉中后势头未减砍再骨头之上。

    剧痛传来,贾充唯有惨呼,却是不敢动弹。身后的虎卫军也被突如其来的事件惊得呆住。陛下杀臣子,谁也不敢阻拦。况且贾充这司马昭身边红得发紫的人物都被劈了,自己不过是宫中的禁卫,陛下会手下留情那就奇了……

    “陛下!陛下……疼死臣了……”见曹髦双眼发红,面目已有扭曲的迹象,贾充哀号求饶。求饶是求饶,尚能活动的那只手却是悄然拔出了短剑藏在身后。

    听到贾充的哭号,曹髦神情漠然的看着贾充,一点点的抽回了宝剑。贾充凄厉的哀号之声划过大殿,闻声赶出来的群臣和侍者都吓得面无血色。

    微风轻送,曹髦似乎清醒了许多。看着血人似地贾充,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宝剑,曹髦一个激灵宝剑跌落在地。自己这是怎么了?都封了司马昭九次,何必执着于这一次,那之前的九次岂非白做了不成。

    本来是想要效仿西蜀的刘禅,麻痹司马昭等人的心神,暗中积蓄力量。现在竟没有忍住这一时的荣辱,反而坏了自己的大事。砍了贾充,谁还会相信这个皇帝对司马氏是亲善的呢……

    “朕这是怎么了……爱卿你的伤……”曹髦自言自语的说着,看贾充伤的严重便要走近一步观看,也有想扶起贾充的意思。

    贾充正勉力起身,想先离开此地治疗伤势。看到曹髦神情慌张,没了恶意,心中一送,看来自己是安全了。

    “陛下你……臣无大碍……”贾充也是磕磕绊绊的说着,起身时牵动伤势,疼的龇牙咧嘴。

    曹髦迈步向前,不想鬼使神差的脚下一绊,身子前倾摔向了正在起身的贾充。

    “陛下!”贾充吓了一跳,既怕曹髦摔倒,又恐曹髦砸到自己跟着吃瓜捞。伸手之间也没弄清楚是扶是推,总之是被曹髦撞个满怀,两人做滚地葫芦倒在一起。

    殿上的群臣和侍者,殿下的虎卫军将领这个时候都反应过来,一股脑的围上来为二人解围。贾充被压在地上难以移动,伤处又是着地疼上加疼,只顾着嘶声喊疼。身上的魏帝曹髦不为所动,死死的压着贾充也没动作。大家围了过来,想伸手扶起二人,却又将手缩了回去。

    贾充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呼喊道:“还不快扶陛下起来!”围观的众人没什么反应,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

    “你们……”话没说完,贾充也觉得事有蹊跷。陛下为何在自己身上没了动静?自己一只手还被压在两人身体之间,而手上……竟是那把拔出未曾丢弃的短刀!

    饶是贾充素来八面玲珑,此时也是乱了心神。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把魏帝曹髦掀翻,贾充喘着粗气,忍着剧痛看到了不愿看到的一幕。短刀插在魏帝曹髦的腹中,曹髦仰壳躺在地上,已然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吴帝成功平乱,魏帝不幸遇难的消息先后传到蜀中。随之而来的尚有淮间战事的消息。刘禅听完一众大臣的评述,摇了摇头独自回到了宫中。

    魏,蜀,吴三国的皇帝同样面临着权臣当道的困境。然而最终的结局却是大不相同,像是魏主曹髦便遭此不测。这不能不说是为人君主的悲哀。自己已然走过了最为艰难的路程,对于其他人的遭遇也只能是叹息已报。

    摆在桌案之上的是一只弩,和几十支箭。弩不是不同的弩,箭也不是普通的箭。这是诸葛连弩,也就是诸葛亮改制而成的弩箭。比起其他弩箭,诸葛连弩携带方便,而且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发射十支弩箭。比传统的连弩更具有机动性和杀伤力。在陈寿做三国志之时,将其称之为损益连弩。

    诸葛连弩做为武器,已然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弩箭。但在实用性上也有着诸多的限制。为了可以连续射击,诸葛连弩加高了箭匣,这样便于贮存多余箭支,解决了连续发射的速率问题。但也因此破坏了连弩的基本结构,导致了诸葛连弩无法做精确的瞄准射击。因为箭匣加高后的位置恰好挡住了连弩用来做瞄准的空间。

    实际运用当中,连弩的射程是有限的。因此只能作为局部打击的有效武器,而无法投入大规模作战之中。没有瞄准的功能,持弩的军卒只能依靠日常训练中的直觉来射进敌人。虽然弩箭连发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无法精确打击的不足,但也注定了诸葛连弩无法像常规弓弩一样大规模的投入使用。

    当代的巧匠魏人马钧曾经称赞过诸葛连弩的巧妙,并且说如果加以改造连续发射五十支箭也是可以做到的。刘禅很是想找到这位当代巧匠,但隔着千山万水,只能神游而已。川中多英才,没有马钧还有来敏。

    来敏字敬达,是东汉名将来歙的后人。来敏姐夫黄婉和当时的益州牧刘璋有亲属关系,所以当刘璋迎黄婉妻子入川时,来敏也跟随着入川避难。来敏这个人涉猎极广,好像天底下就没有他不精通的行当。

    做为迁移到川中的世家大族,来敏也有自己的缺点,就是喜欢闲扯清谈。其实清谈在当世是许多文士大夫的爱好。像曹魏的孔融便属于此类文士,来敏在川中的声明丝毫不比孔融在中原的名声差。因此清谈起来往往是许多慕名来听,时间久了难免涉及到时政。这是君主最为忌讳的一点,抨击也好嘲讽也好都不是统治者喜欢看到的。

    正因如此来敏在官场之中几起几落,现在以九十七岁的高龄拜执慎将军一职。执慎之意也是统治者对于来敏的期望。

    听说陛下要亲自拜访,来敏也找人打听了一二,希望对于刘禅的来意做到心中有数。当朝的无不是来敏的小辈,对这个刘璋时期便闻名川中的名士皆是恭敬有加。因此很快便将消息传递回来,来敏在房中思索中,诸葛连弩要怎样改造才好呢?

    夏口附近出现了几条身影,观其体魄均是不凡。村落之中多有流传东吴国中之变,几人四下打听着,转而又聚在一起萧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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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诸葛连弩(下)

    一连数日刘禅皆是往返于皇宫和来敏府上之间。来老爷子虽然九十七岁的高龄,可头脑清晰思路敏捷,为人又是诙谐。想要把诸葛连弩改造为马钧所言的五十射一弩有很大的难度。

    箭匣的容量要扩大,诸葛连弩的整体尺寸便要有所改变。箭矢的长度要缩小,用来配合加大的箭匣。可箭矢的长度改变后,射程和杀伤力都要大打折扣。如果保证连弩的杀伤力不减,只能加强诸葛连弩的发射结构和材料。如此一来与其说是改造,不如说是重新制作一支新的连弩。比起马钧提到的改造,这个结果显然不符。

    诸葛连弩改造后的体积会更大,容纳更多箭矢后份量也会加重。便与携带的优势因此将不复存在,而射程和杀伤力需要实际的测试才有准确的结果。但依照来敏的推测,修改后的连弩在性能上是无法超过诸葛连弩的。这样五十发连射便显得没什么大的用处。

    战场之上远程武器的重要性在于距离,也就是射程。射程缩短之后,己方的不对受到威胁的几率便会加大。杀伤力减弱,只凭借频率的优势也是难以阻止敌军的强冲。不能杀伤对方,又无法保护己方的武器要来何用?

    马钧作为一名发明家,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得到重视。除了民间的一些发明外,军事上的一些制作始终是无人采纳。司马昭身边的重臣裴秀便亲自去探访过马钧,结果回来后便向大家宣布马钧被自己辩驳的无话可说。傅玄对此解释说,裴秀的长处在于善于言谈,短处是缺乏巧思;马钧的长处是有巧思,但是不善言谈。如果裴秀用自己的长处,去应对马钧的短处,那么马钧一定不是对手。相反裴秀若是用自己的短处,去应对马钧的长处,便会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了。

    既然马钧提起过改进诸葛连弩,那么是否实际操作过呢?刘禅一番好言安抚了来敏,回到宫内细细的思索着。黄皓当初献上的木箱中,有一卷图册便是马钧发明的发石车,也叫投石车。

    常规的投石车每次投掷后,都需要军卒将投石车复原,然后搬上石块才能继续使用。守城的一方经常把牛皮浸湿挂在城墙上,石块砸到湿牛皮上便会滑落,达不到杀伤的效果。

    马钧设计的投石车别出心裁,他设计了一种轮子,轮子上面挂几十块石头。利用机械作为动力使轮子转动,悬挂石头的绳索会根据一定的节奏断掉。这样石块便可以连续的抛射出去,比起常规的投石车杀伤力和破坏力成倍的增加。

    这一巧思曾经被人提及,希望被官方采纳。可惜当时的曹爽对这一设计没有什么兴趣,拒绝了这一提议。不知几时,这图纸辗转流落到了黄皓手中,拿来进献给刘禅作为保命之资。当来自于后世的刘禅看到这图纸所绘的发石车,也感到惊叹不已。如此才华却得不到重用,这是中华文明的一大损失。

    官家的能工巧匠皆是参不透这投石车的奥妙所在,也就是动力的来源。这机械之力是怎样产生的,图纸所绘的内容并不是很详尽。照着图纸打造,也只能做出个样子,没有办法使用。刘禅一脸失望,心中又是满怀希望。解铃还须系铃人,马钧在魏国得不到重用,何不将其带到川中加以重用?

    蜀魏两国虽然断绝往来已久,但想要入魏也是不难,难就难再这人选之上。这个时代没有特种部队,更没有间谍特工。充其量是依靠各地的人口流动,或是官府之间来获取消息。所谓的探子也只是负责将别国的消息传送回国的任务。想从敌对国家中劫跑一个官员,这种难度简直是骇人听闻。

    潜伏往魏国的人选不仅要身手矫捷,机智多变,更重要的是对蜀汉忠心。接近马钧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一旦陷入困境,忠诚便是必不可少的要素了。否则泄露了自己的意图,反而让魏国重视了马钧的发明。这是勇士更是死士,难度就无须多说,有这个胆魄的人恐怕都是很少。像关彝,张遵,文立这种身负重任的人是不会被派往魏国的。平时离不开这些人不说,这任务也是过于危险了。

    参与过投石车设计的工匠都是官家的人,被要求保密之外,尚有呼雷阙的人员负责监视。朝中的臣子都是职责所在,为官久了自然有上位者的气度,仅是这一点想在人才济济的中原隐藏身份便是困难。

    在和郤正,樊建等人商议之后,最终的人选还是要从呼雷阙中挑选。刘禅和郤正等人看法相同,文立等人做为呼雷阙的支柱是不能拿去冒险的。剩下的人员中刘邵家世渊源可以用来掩饰身份,而且想博取马钧的信任,说服者的家世也是一大助力。范恩四方游历,身手敏捷恰好补充刘邵阅历不足的特点。只是这两人年纪尚轻,担负如此重任似乎有些不妥。

    按理说由魏国投奔到蜀中的人员可以做为参考的人选。只是自从费祎被魏降人郭修刺杀之后,大家很难不对魏人们抱有戒心。此行的目的若是被泄露到魏国,无疑是弄巧成拙。谨慎起见,刘禅并不打算启用魏人来做这件事。

    白日为了人选之事煞费苦心并不是没有道理。此行成功的机率虽然不高,但结果是非常重要的。马钧无疑是人才,尤其是对机械和水流的利用更是绝世无双。依照后世的标准,这是科技王牌。在现有资源阶层大致相同的情况下,谁能运用科技最大限度的发挥现有资源才是关键。

    曹魏的掌权者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是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这方面的认识。但做为后世之人,刘禅自然是了然于胸的。到了夜里,刘禅照旧是先去长乐宫看望张皇后,对于刘禅的殷勤张皇后十分受用。

    女性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甚至难以抛头露面。贵为蜀汉皇后的张氏,在刘禅面前和普通的妻妾没有什么不同。刘禅也并非刻意宠爱张皇后,只是后世的观念作祟,无形之中的行为在这个时代的女性眼中都成了极为宠爱的举动。

    后宫的妃嫔大都是为了取悦皇上而尽心尽力,这并不符合刘禅对于女性的要求。没有思想上的交流,再美丽也只是个花瓶而已,看久了便会厌烦。因此陪寝的妃嫔更替的频率极快。宫中不少人暗传陛下老当益壮,张皇后怀了龙种,不知下一位是谁。

    皇子的人数已经很久没有变化,直到太子刘睿自寻死路减为了六人。眼下太子之位悬空,张皇后又怀了身孕,本无多大争议的太子人选似乎有了变更。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不能一日无储君。倘若国家没有储君而国君又遭遇不测,继承人彼此争斗不休,国家便会因此衰败不堪。

    群臣碍于太子之事风头未过,一时间并没有提及重新设立太子。现在已然过了数月,朝堂之上开始传出了关于太子人选的议论。

    长子刘睿亡故,理应由次子安定王刘瑶即位作为太子,这是朝堂上的主流声音。刘禅的四子新平王刘瓒颇有武勇和胆气,比起刘瑶的懦弱有着鲜明的对比,因此支持刘瓒的声音也是不少。第五子刘湛聪慧过人,在宗室比试中尤为另类,也可以做为皇位的继承者。

    这些议论都是理所当然之事,不和谐的声音也是存在。皇室比试之后一干人等都被下放到各处为官。陛下要求群臣用上下级的心态来对待皇室众人,这让人感到非常为难。皇室众人中尤其是几位皇子都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国君。今日依照陛下的旨意,他日说不定就成了自己的罪名,遭到新君的报复。因此皇室众人在各个官位上无论做的好坏,群臣皆是不敢上报。

    不清楚历史上的刘禅活到哪一年,但刘禅知道自己离死还早得很。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中服下的仙丹作用也是显著,隐约记得那两位仙人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更是无须担心寿命的问题。

    呼雷阙每日都会将下放的皇室成员工作状况汇报上来,由郤正整理后交给刘禅。无论是长幼之序占先的刘瑶,还是胆烈果决的刘瓒,抑或是聪慧过人的刘湛都难以让刘禅满意。其实也不怪这几位,在本体刘禅的调教下他们已然错过了最好的时光……

    刘禅觉得不急于立新太子是审慎的考虑,但架不住樊建等人的苦谏,只能采取拖字诀。群臣看到陛下是这个态度,心中都是开始算计究竟是帮助哪一位皇子才好。这一注若是压对,从龙之功是跑不了的。

    过了十余日,由呼雷阙中选拔的两组密探出发了。一组人由汉中出发,穿山越岭向上庸方向行进,避开陇上地区屯驻的大队魏军。另一组人跟随派往吴国回礼的使臣船只入荆州,然后伺机北上。两组人马皆是暗中行动,只有包括刘禅在内的少数几人才知晓此事。

    陛下开始宠幸后宫妃嫔,被宠幸的妃嫔愈加显贵,没福分的只能低头做人。高贵人自忖在众女之先,只因被陈袛利用导致了如今的失宠。接二连三的施展手段,怎奈陛下完全不看自己,已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以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妃嫔,如今得了陛下的青睐,纷纷凌驾于自己头上,以报往昔之怨。

    女儿遭罪,父亲也跟着受欺负。梁城侯高汾以往父凭女贵,朝中群臣虽是不喜其人,但面子上都过得去。如今高贵人没落了,群臣厌恶高汾屠夫出身的态度便一目了然,梁成侯府前也是冷落了许多。

    这一日府前却是来了一人,年纪轻轻可惜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讨要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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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重回故国(上)

    由汉中出发的是刘邵和范恩两人,为了避免无所谓的麻烦,两人选择的路线是穿越崇山峻岭。姜维在沓中屯田,廖化留守成都张翼南下身毒,如今汉中的总指挥是夏侯霸以及董厥。在夏侯霸的几日教导之后,刘邵和范恩对于北方的风土人情都有了一些了解。

    另一条线路的两人是谁并不知晓,这是刘禅定下的保密制度。最坏的情况下一组人出现意外,至少不会对另一组人造成大的伤害。其实刘邵和范恩大可以不走这一趟,任谁都明白此行的凶险和困难,可二人还是答应了。因为两人都是做山野樵民的打扮,所以只能是步行。速度略慢,但是更为安全。尤其是进入魏国地域之后,这种装扮很容易被对方的斥候所忽略。

    山野小路之间两人缓步而行,此去魏都路程遥远,实在没有必要走的那么快。陛下交代的清楚,无论如何要见到马钧,至于能否将其请回只能看两人手段如何了。刘邵与范恩有说有笑,这一行也是大开眼界的机会。与此同时,另一拨人也出现在了附近的山岭之中。所行进的方向正是蜀汉的边陲要塞汉中。

    哺时刚过,范恩便寻到一处山岩附近升起了火,刘邵拿出了携带的干粮充饥。一天的光景,又是山路加上两人只是缓行,所以还没有进入魏国的境内。山路蜿蜒曲折,只能知晓大概的方向。

    “到了魏国便不能生火造饭了,不如我去觅些野味。”升好了火,范恩笑道。

    “二十载光阴还从没试过猎食,一起去。”刘邵闻言站起身拍拍灰尘,兴致勃勃的道。

    “哈,你我同去恐怕这火便熄了。还是我去吧,很快便回来。”范恩嘴上说着,那眼神却是打量刘邵。

    “怎么?我这一身本领虽不比你,猎个鸟兽应是够得。”刘邵与范恩颇有默契,看到那充满怀疑的眼神连忙辩解。

    “再不去天色便黑了,在这里好好看火。”范恩嘿嘿一笑,竹竿肩上一搭几步便进入林中不见了踪迹。

    刘邵撇了撇嘴,坐在火堆旁边独自思考。据了解马钧已然是个年近六旬的老者,从许昌把人带回汉中期间又不可行官路,老人家即使全力配合,恐怕也吃不消这山野的苦头。可惜此行是重任在肩,不然倒是可以回故居祭拜先祖。

    “这位小兄弟可是本地人?”刘邵沉思间猛然听到有人询问,一惊之下举目视之,只见两条大汉站在身前不远处。

    “你们是……”刘邵深知这山野荒径便是此处山民也很少走,自己又是有意避开人迹之处而行,怎会遇到这两人?

    那两人似乎看出了刘邵戒备的样子,左侧一人笑道:“我等在山间迷路,寻不到归路,恳请小兄弟相助。”右侧那人虽没有言语,可一双锐目盯着刘邵的一举一动。

    刘邵虽是文人但也曾习武,等闲两三人难以近身。刘邵自忖耳目也是灵敏,这两人何时由林中走出,又是几时靠近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再看两人衣着破旧不堪,看似普通百姓,只是寻常百姓有几人体魄如此强健?显然这不会是汉中的蜀军,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魏军。

    想到这里刘邵不自觉的退了一步,一手伸到背后抽出了暗藏衣内的匕首。自己身上还带这刘禅的亲手所书的信件,背包之中的盘缠也是众多,一旦受制于人等于坏了国家的大事。

    “小兄弟只是自己么,莫不是也迷路了?”左侧那人笑容可掬的说着,却让刘邵的心里越来越凉。

    不知不觉中刘邵的后背已然贴到了山岩之上,再无退路。刘邵强压心头的悸动,不断的告诉自己,要拖延时间等范恩回来才行。

    “你们要去哪里?我在这山中住了许久,倒是认识几条出山的道路。”刘邵暂时缓住了情绪,若无其事的道。

    “这山野荒凉,小兄弟竟是居住于此真是难得。不只从此处往西是什么地界?”左侧那人继续问道,身形却是不断向前。右侧那汉子配合同伴一步一步的始终保持距离不变。

    “拿下吧,这位兄弟也不是普通人,附近没有其他人了。”在刘邵尚自思考如何拖延时间的时候,由林中又走出了一人对前面的两人说道。

    想不到这两人还有同党,刘邵脸色一变挥舞匕首便要冲出一条道路。那两名汉子见了不以为意,同时迈步向前一人托住刘邵的匕首,另一人一手卡主刘邵的咽喉把刘邵按在岩壁上。

    最后出现的那人迈步走了过来,眯眯眼扫过刘邵道:“搜搜这小子,看起来倒不像个探子。”

    范恩年纪虽小,却是早已游历过江东和两川。打猎为食这种行当对于刘邵是新鲜事儿,对于范恩如同家常便饭一般轻松。这个时候虽然较晚,但在天黑之前打些野味还是容易的。

    从怀中掏出自制的弩箭,范恩在山林中寻觅着猎物,不觉得离刘邵休息之处越来越远。山林中常年无人极为安静,虫鸣鸟叫虽是常有,但也因此显得其他声音格外刺耳。

    耳中传来踩踏树枝的声音,虽是微小短暂,但仍然瞒不过范恩的耳目。范恩心如明镜,身形并没有丝毫的迟缓,依旧保持着不知有人接近的样子。听声音应是有人或是什么动物藏在左前方的树丛之中,根据那极短的声音判断,绝不会是动物。

    一边前进,手中的弩箭却是不停的左右摇晃。这和范恩初入树林时的动作相同,若是有人观察,很难从范恩的动作上判断出虚实。只要左侧藏身之人现身,范恩可以保证比对方先一步射出弩箭。

    左侧再次传出声音,一道人影闪身而出。范恩身形也是随之一动,手中弩箭飞射而出。那人影几步便避在了一棵大树之后,弩箭擦着树干而过,留下一道痕迹。范恩暗叫可惜,全神贯注盯着来人下一步的动作。对方隐藏身形的用意在明显不过,这山中又不可能有其他人,因此范恩决定狠下杀手。

    那人突然串出了树木的遮掩,范恩心神被其牵动。冷不防上方风声响起,一人由树上跃下,将范恩扑到在地。

    遭逢意外之变让范恩措手不及,但倒地之时也不见范恩如何动作,手中竹竿倒打袭击抱着自己的敌人。对方也是淬不及防,着了一记哼也未哼一声,双臂如铁紧锁范恩的咽喉。

    眼看制住了范恩,忽感范恩手臂一番,那人暗叫不妙双臂一松推在范恩背上,同时一脚蹬在范恩臀部,自己借力倒着滚出老远。只见范恩翻滚起身,手掌处握着一只匕首,而那人的腹部衣衫已然割破。

    一直隐藏身形的那位这个时候也扑了上来,手中一支短刀从背后此来。范恩侧身闪避与其战在一处。那人刀法看似简单可极为实用,每招每式都是伤敌的套路,杀伤力极强。范恩的匕首也不白给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一望便是名家传授,巧妙非常。

    另一人见范恩身手不弱,唯恐夜长梦多也是抽出兵刃加入了战团。由始至终三人均是一言未发,做着生死之搏。

    送走了刘邵和范恩,夏侯霸回到在汉中的居所回忆往事。夏侯氏一族跟随者曹家水涨船高,成为了魏室的重臣。可惜文帝曹丕,明帝曹睿执政皆非长久。这两位皇帝一死,继位者再难压得住司马懿。

    而曹家和夏侯氏的宗族中也没有一个能与司马懿分庭伉礼的人物。随着两族和与两族相关的人员不断被司马懿清除,尤其是曹爽一脉的败亡。夏侯霸心知自己手握兵权又与地区守将不和,唯恐遭到迫害和牵连,于是独自入蜀。

    历经九死一生,攀着亲戚被蜀汉皇帝刘禅重用。几次跟随姜维北伐都是无功而返,夏侯霸也是认识到了两国的差距。姜维虽是难得一见的将才,怎奈魏国人多势众而且邓艾也是和姜维同级别的将领。在邓艾面前,蜀军难以占得丝毫便宜,所以屡战屡败而归。

    入川之时夏侯霸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者,在川中虽然成家但并没有子嗣。想起新近怀孕的张皇后,夏侯霸不由得哀叹一声。陛下励志图强,以发展国力为先,这不失为是一条强国之路。只是自己年纪衰老,近来疾病屡屡缠身,恐怕等不到再次北伐的机会……想到这里夏侯霸提笔写下了一篇奏疏,笔墨方落便觉得胸内疼痛……

    公元二五七年九月,蜀汉车骑大将军夏侯霸在汉中逝世。刘禅闻之痛哭流涕,想起这老将军昔日的关怀和情谊更是茶饭不思。于是传令川中举国哀悼,追谥夏侯霸为愍声侯。

    卫将军姜维闻讯从沓中赶赴汉中,看望老战友最后一眼。因为夏侯霸没有子嗣,因此这一脉便至此断绝。而夏侯霸留在魏国的家室则早被司马氏徙为平民,迁往他处。

    送走了夏侯霸的灵柩,姜维暂时留在了汉中。整日率领亲随四处游荡,观察地形地势。数日之后做一奏章和图册命人快马送至成都,留下董厥代夏侯霸镇守汉中,自己返回沓中继续屯田。

    “去去去,赶紧滚开,这不是施舍你饭菜的地方!”见到一疯子砸门讨饭,看门的家丁不耐烦的驱赶到。

    那疯子见看了大门,一低头便要钻入府中。家丁见状飞起一脚踹在疯子肩上,疯子吃痛却是没有退缩,整个人卡在门槛之上吱吱呀呀的叫个不停。

    “咦?这不是陈奉宗的的公子么?”梁城侯高汾正要出门,见这疯子颇有几分面熟,猛然想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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