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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一品富贵txt下载     一品富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抢老婆

    宋九先是惊诧地看了潘怜儿一眼,然后微笑,问:“潘娘子,你愿意嫁给我。”

    “才不是呢,你必须派人上门提亲,那才是爱慕,不是轻薄我,同不同意是我家的事。”

    宋九又是乐,小姑娘都找上门来了,还有什么同不同意的,但这是宋代,不可能先谈恋爱,才同居,然后再考虑考虑,特别是潘家这样的大家女子。他徐徐说道:“也不是啊,你看我这急得,我打算明年正店游乐场开业,等于手中有了一些产业,与你家距离缩小,再派人上门提亲。不然现在提了,你娘亲马上拒绝,以后也不好再提了。”

    “那个,那个,”潘怜儿捏着衣角,大着胆子来诘问,实际脸上早成了一块红布。

    “潘娘子,那天我在聚集苦力们商议,你站在下土桥上观看,我那时看到你就心动了,是爱慕,不是轻薄。虽然许多人说我性子惫懒,我也不懂啊,我这么勤快了,怎能惫懒?”

    潘怜儿不由低下头偷乐。

    打一个浑儿,不然小姑娘放不开,宋九又说道:“后来在河堤上又看到你,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名字家址,于是想办法搭讪。京城人海茫茫,若是错过了可能一辈子错过了。你却以为我轻薄,带着你两个哥哥要揍我。”

    “京城许多人说,我能不生气吗?”

    “那也是,潘娘子,实际我用心的,时常打听你的消息。”

    “别说了。都让她们笑话死了我。”

    “要么这样,我从两川回来。就派人到你家提亲。”

    “要的。”潘怜儿道,再不提。不但闺密笑话,两个哥哥也时不时笑话。

    “潘娘子,你娘亲有何想法?”

    “我那好问。”说到这里,潘怜儿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说道:“这是我绣的平安符,里面还有相国寺慧圆大师开过光的平安符,你戴上它,两川那边不平静,好让它保佑你一路平安。”

    “谢了。”宋九接过香囊,看到她那双小手如玉般的酥白可爱。轻轻地拉着那只小手。

    “不……”

    “放心吧,我会一路平安的,”宋九说着,又轻轻将她身体带了过来,搂在怀中,在她红唇上吻了一下,不敢做得过份,蜻蜓点水一般,就将潘怜儿放下去。

    “宋九。你轻薄我。”

    “不是轻薄,是我要你生生世世只能做我的人。”

    “你休想使坏,”潘怜儿声音却越说越轻,刚才那一吻将她吓着了。一张脸再次变成红布。忽然说道:“你就是一个坏人。”

    然后一路小跑着逃走。

    宋九看着潘怜儿的背影,心想难道潘家意动?

    随着从桥墩里走出来,却看到潘怜儿坐上车子离开了。这一幕没有人注意。宋九继续忙碌,天色将黑时回到家中。看到一个青年人坐在客厅里烤过火吃茶,青年长相十分文静。只是全身锦裘,想来出身不凡。宋九不认识,他正在与玉苹说着话。

    看到玉苹,宋九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愧疚。宋九回来了,青年人也不站起,坐在椅子说:“九郎吧?”

    “我是宋九,你是?”

    “我是侍卫步军司事王继勋。”

    “见过国舅,王司事,你不是在汉中吗?”

    “早回来了,陛下诏我回京募集新军。”

    “巴蜀那边不是还有几万大军?”

    “我那知道。”

    宋九与玉苹却对视一眼,王继勋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对他们说。这是朝廷害怕两川军队整个糜烂,而提前做的预防。并且在这之前,宋九也说了一些事。

    巴蜀乱了,宋九说传染病,这个混乱也在缓慢传染,秦南西县知县太子中舍王沼在西县为知县时,贪赃受贿,枉杀百姓。结果事情捅到京城,让赵匡胤下诏将其弃市。接着又下诏将京西南各州县官满一年,吏部流内铨考核合格者全部移授两川为官,只有归降人与年七十以上者,勿复改授。开始动手了。但动作小,怕出意外。包括将王沼弃市,纯粹是杀鸡赅猴。若论有罪,王全斌部下最少有五千将士全部当弃市罪处执。

    “原来国舅回京募军。”

    “没办法啊,为了大宋,不得不来回奔波。”

    “是,是,”宋九捧着玉苹沏上茶的茶杯又问道:“国舅来我家是……”

    “两件事,回京城我去了你那个河洲看了看,做得不错。”

    “不敢当。”

    “但我不明白,为何只受了我一半绢帛?”

    “当时将钱帛计算好了,顶多用二十五万缗钱帛,实际整个工程竣工,有二十三万我估计就够了。明年竣工,但明年不会再施其他几项工程。这要到后年。钱帛放在我家中我不安心,要派人看护保管,因此与诸衙内约定好,满二十五万缗钱为止,任何一家不得再收。因为是国舅的美意,我们破例收下一半。若全收,规矩一坏,以后河洲无法管理,必四分五裂。到时候诸位投下去的钱不但收不回来,还会亏损。还请国舅见谅。”

    “原来如此,我不会怪你,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是对你说一声,我与陛下说好,不日我将带雄武军西下,你与我一道同行吧。”

    “与你一道……”

    “难道你不愿意?”

    “哪敢,这是我的荣幸,但这一次不同,我要速去速回,坏了我们自己的营生不要紧,我怕坏了码头。只是三十轻骑迅速南下,到处看一看,便返回京师。”宋九顿了顿又说道:“再说国舅也投下去四五千匹绢,虽然皇上对国舅十分恩宠,我相信也非是一笔小数字吧?”

    王继勋点了点头。

    “但现在它们还没有造起来。更不要说赚钱,我若是去两川久了。若有闪失,不仅是国家的工程。还有我们的,这都是物格学,没几人懂。到时候诸位也不能怪我,谁让陛下让我去两川公干?然而国舅的钱帛也就损失下去了,说不定其他衙内还会怨恨国舅。何必呢。”

    “倒也是。”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王继勋离开。

    玉苹怀疑地看着宋九,道:“九郎,你似乎害怕此人?”

    玉苹指的害怕与其他的害怕不同,宋九也害怕三赵。但这是两种不同的害怕。

    “玉苹,阎罗王好见,小鬼难缠啊。你记好了,这个国舅最好象鬼神一样敬而远之。”

    “为何?”玉苹不解,普通老百姓对这个国舅看法还是十分可以的,其父王饶是一代名臣,爱民如子,其姐王皇后更是一个贤后,若非短命。几乎可以与长孙皇帝相媲美。

    “你勿用问,看看其他衙内对他的态度,你就知道了。”宋九没有多说,现在王大国舅也许开始吃人肉。也许还没有开始。然而想到这里,宋九忍不住又说道:“将他用过的茶杯扔掉吧。”

    玉苹觉得很奇怪,然而宋九不说她也不便追问。

    宋九做法十分明智。前面拒绝,后面这个雄武军就出事了。

    还是不能马上就走。事情太多,宋九又婆婆妈妈的将胡老大与另一个河中大汉请到家里。自己走后,就让他们两人与郭家一起护卫。家中钱帛太多,没有得力的人看守,真会出意外。

    这才到开封府见赵匡义。

    赵匡义让他坐下说道:“这行又要辛苦。”

    “是啊,二大王,我说不辛苦二大王相信吗?”

    “你喝喝这茶。”

    宋九呷了一口,赵匡义说道:“好茶啊,苦尽甘来。”

    “二大王,还是悠着一点用吧,不然甘未来,在苦里就亡了。”

    “亡不亡在于才能,有才能不用心只能苦一辈子,用心没才能只能自取灭亡。”

    “唉,二大王,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那有什么才能。”

    “行啊,河洲全部交给国家,还有你的官职,一起卸下,我做主,不让你去两川。”

    “微臣还是去两川吧。”

    “本官前些天看到一头驴拉着一车货物,因为路面结冰,过桥时又有些陡度,驴不愿意上桥。结果车夫用驴鞭狠抽,几下抽后,驴自己儿将车拉过了石桥。很不好啊很不好……”

    两个衙吏瞅着宋九,忍不住都乐了起来。

    宋九无语。

    正说着话,一个小黄门进来传旨。旨意说得很模糊。朝廷让王继勋募数千雄武军准备出征巴蜀,但有一千多名新兵没有老婆。王继勋将这个情况反映给赵匡胤。

    究竟二人是怎么说的外人不大清楚了,也许赵匡胤也怕这些没老婆的兵士下去更加胡作非为,毕竟有了家等于有了一份牵挂。因此就对王舅勋说了一句话:“汴梁城中肯定有许多人家嫁女,为军人娶妻也不需要准备多少聘礼财物,只要送点酒肉就行了。”

    也就是从俭将兵士的婚事办了吧。

    王继勋产生误会,连酒肉都省了,直接派军队跑到大街上,这时代未婚与已婚能从发髻看出来,看到未婚美貌的女子,直接让兵士上去拦腰一抱,扛到肩膀上抱回军营,就是兵哥子的美老婆了。

    实际大赵也弄错了,不但一些战火严重的地区多有寡妇村,京城也有许多寡妇,男女失调严重。这事儿办好了,是一件美事。所以赵匡胤说给些酒肉足矣。但不能交给王继勋去办,而是要选一个年高德望的官员来处理。

    王继勋敢情将京城当巴蜀那边在玩,这一抢,还不是抢一个,必须要抢一千多个,还要抢相貌漂亮的未婚女子,这时代女子也出门的,不象明清。让他一抢,整个京城被王继勋抢乱了套。赵匡胤一听大怒,派人调查,然后让开封府与禁军联手进雄军武军抓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荒野(上)

    “这才叫胡来,”宋九说道。

    “休得胡说!”

    赵匡义匆匆召集衙役,宋九也离开开封府向西北跑。不是开玩笑的,以前印象中宋朝很保守,可看架空小说里所写的又不是,搞不懂。来到宋朝才知道确实不是那么保守,只能说稍稍内敛,比如夏天衣服外面是一层轻罗,很薄的,不亚于薄透装,里面是一个亮丽的胸围。但为了掩饰,有人开始披一些褡子,也就是一件小轻袄,起一些遮羞作用,不然后面走光面积太大。

    也就是这样了。

    甚至宋九还没有看到一个裹脚的女子,都是天然的美丽大脚。

    然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包括路边的老太太头上还插着花,在街边击着鼓儿唱着歌,引来路人雅笑声。也有一些胆大的女子公开约会,这才有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等优美的句子。

    有的小两口感情好,公开拉着手在大街上散步。

    正是这种风气,潘怜儿才有胆子诘问他。相对而言,潘家算是家风森严的,有的娘子胆子更大。

    王继勋带着一群衙内乱抢美丽小娘子,是不会抢到河中去的,一个西北,一个东南,抢那么远,那不是京城震动,是全国震动。然而这些从各处招上来的大兵哥,认识谁啊?自己也不认识。何为美丽,七分打扮,三分天然。若是潘怜儿沦落成一个乞丐,还能称为美丽吗?

    想到这里匆匆忙忙跑到潘府。将潘惟德兄弟约出来,问情况。

    潘惟德摇头:“国舅太胡闹了。西城区有不少贵人的,他手下不问青红皂白。乱抢一气,这回陛下一定会严惩不怠。”

    看来潘怜儿未受害,不然潘惟德不会如此冷静。但一定有一两个贵人家的女子受害了,才引起公愤,反馈到赵匡胤哪里。

    与两兄弟说了一会儿,回家。

    索性刻意耽搁两天,看赵匡胤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处理得迅速,开封府与禁军飞奔而去,捕杀了一百余人。随王继勋负责此事的小黄门阎承翰知情不报。杖数十,王继勋贬为左右衔使。

    宋九听后摇了摇头,这种处置肯定不好,但对自己来说,却是好事。

    终于离开京城。

    宋九身份越来越贵,这回送行的衙内更多。一直送到南薰门,宋九说道:“诸位且回吧,我下去走一遭,很快就回来。”

    “这差事好啊。我也想去,”符昭寿道。

    “别去,若无侍卫,此时去巴蜀未必是一件好事。”宋九慎重说道。

    忽然抬起头。看到路边一辆马车停下,潘怜儿从马车里走出来,用手抚胸。又合什,做了一个手势。但动作很利索,趁大家根本未注意时。马上就上了马车。马车未走,大约坐在车中隔着车帘子看。

    宋九冲她扬了扬手,接着对高琼、葛霸说道:“我们走吧。”

    ……

    “前面就是牛な水(注),过此水,往南去二十里路就是盘石县城,要么往南去盘石县城小息一夜,要么就在此扎营,还能看看百姓如何淘金,明天一早起程,前往资州城。”陪同宋九的小吏说道。

    这一行还是很苦。

    在宋九想来,有葛高二人,再加上三十轻骑,到巴蜀来应当没事。

    而且临来前又打听了消息,两股势力,一股是吕嘉的,他被击败后,压缩到雅州一带,不能再往西跑了,往西就是大渡河,再往西就是羌人与吐蕃人居住区。

    第二股力量是全师雄的,压缩到益州东北简州金堂县附近,据险而守,只能守,不能反扑。

    但过了剑门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少错误。

    全师雄反叛,邛、蜀、眉、陵、简、雅、嘉、东川、果、遂、渝、合、资、昌、普、戎、荣,也就是益州周围九成以上的地区都有百姓或败兵参与了叛乱。

    全师雄将军队集中起来,一路望风披靡,多次击败宋军,迅速抵达新繁,此时离益州只有二十几里路。幸好刘光义与曹彬领兵破之,全师雄稍稍退却。这时候王全斌与王仁赡才壮起胆子率军出击,全师雄败走灌口寨。徒党散保州县。

    也就是这十几个州宋朝仍然没有收复过来。

    本来全师雄再次战败,是大好歼敌机会,但因为分赃不均,产生纠纷,吕翰与部下反叛。韩重赟未说多少,他只让宋九明白一个大概事情经过,也没有必要说。

    实际这次反叛规模比宋九想像的还要恶劣。

    先是吕翰反叛,王全斌在两川胡作非为,不但两川百姓对他痛恨,任人唯亲,分赃更是如此,在宋军中也积累了许多仇恨。看到吕翰反叛,横冲指挥使吴瓌与军校孙进呼应,将知州武怀节与都监刘汉卿杀死,与全师雄部署刘泽合势,军力迅速达到五万人。然后分兵资州与普州,将普州刺史刘楚信驱走,杀死通判刘沂。果州校尉宋德威与指挥使冯绍文也将果州知州王永图与通判刘涣杀死呼应,又有遂州牙将王可僚,因为他手中兵力少,于是强劫州民为兵,共同参与谋乱。

    曹彬只好回师,但亲自指挥战役的是曹翰。此人乃是宋朝史上有名的屠夫,嘉州一役,杀死数万人,吕翰势衰,败逃向雅州自保。

    但不是除这两处,其他地区就能控制了的。益州附近因为吕馀庆坐镇,渐渐恢复生机,其他各州县一片混乱,有宋军,还是继续不和的宋军,有反叛的宋军,有全师雄手下的武装力量,还有响应全师雄实际各自为战的反叛力量,战败逃散下来的各路人马,大批亦民亦匪的流民。民间的自保力量。这些力量也不可小视。

    闹得最大的两次,一次一支反叛力量打着全师雄的大旗。集众攻打剑州州城,刺史张仁谦称足疾不敢出战。准备弃城逃跑。通判董枢不同意,引兵主动出战,将其击败,招降数百降兵。张仁谦感到惭愧,故意将董枢灌醉,将几百降卒杀死,诬蔑董枢阴与贼通,上书朝廷,正好中使从剑州经过返回京城。下诏御史台审问,黜其为宋州教练使。

    又有一群流寇集合起来攻打眉州,刺史赵延进不懂军事,只看到对方不知几千几万流民,不知道实际是乌合之众,自己手中只有几百士兵,这打不赢,也想逃到嘉州避难。通判段思恭开官库,用官帑为赏。于是诸军鼓勇力斗,将流民击退。段思恭有功了,有人嫉妒,说其擅发官帑。请系狱治罪。赵匡胤没有同意,反而用段取代赵延进为知州。

    其实这些攻城掠地,与全师雄根本就没有关系。全是流民自发式的组织。

    宋九出了剑门,闻听到后。不得不小心。

    葛霸与高琼是勇猛,但不是当真以一能敌万的。若是几千流民往上一围。自己这三十三个人连骨头渣子都啃掉了。但到了这里,没办法,最少得进一趟益州。这才能说好了,我看过了,想不出办法。吕相公,你位高权重,是宋朝有名的良吏,还是你来想吧。只能七绕八绕的,还好,普州一线让康延泽打通。

    王全斌不安好心,只给一百人让康延泽去收普州,这里也是全师雄大本营地区,仅叛兵就达到数万人之众,王全斌有意借叛兵的刀来杀康延泽。然而康延泽自有办法,到了简州,正好全师雄两次被击败,许多手下逃散。康延泽将他们招集,许其无罪,但要他们必须戴罪立功,以后不会再追究。得到一千多名亡叛,教习其战阵。然后向普州开拨,普州刘泽也不以为意,就一千一百人,还有一千名严格来说还是自己手下,有何危害。于是让其手下大将申雕率五千人出战。被康延泽大败,除了将一百多名首领斩首示众外,余下尽释,抚以威信,又招集到三千叛兵与流民。将其编制,挺进遂州,这时州城悉被焚荡,康延泽依山设栅自固,聚粮于遂州。

    刘泽这才慌了神,亲率三万人出战,结果大败。康延泽于是挺进普州,刘泽迫于局势,率领手下残兵败将,前来普州投降。

    不然宋九很有可能都没有办法到达益州。

    “江文书,你是哪里人氏?”

    “禀巡察使,我就是益州人氏,承蒙吕相公不嫌,将小民招为文书。”

    一般胥吏分为五大类,文书吏,司法刑狱吏,账薄吏,仓场库务吏,督课押运吏,往下细分,还能分成几十种。后四种油水足,不过弄不好会承担相关的责任。只有文书吏责任少,也能捞到一些油水,甚至能得到官员的信任,在荫举保举时,说不定有吏摇身变为官。这是最贵的小吏。

    宋九抵达普州后,益州虽安,但周边地区最乱的还是在益州,吕馀庆怕出意外,让这个小吏亲往普州迎接宋九。

    “朝廷如今能控制多少州府?”

    “除了雅州,基本都能控制吧。”

    “我说的是真正控制。”

    “那,也许汉中那边会真正控制。”

    “益州都不行?”

    “益州……巡察使,你去了益州,问吕相公就知道了。”

    “我知道了。”

    宋九说着,看了看边上的牛な水,一条不是很宽大的河流,从远处苍茫的大山上发源而来,可能那些山里出现一些稀薄的黄金,随着山洪,将一些金砂冲到此水中。

    产量不是很多,只有少数人走投无路,才过来淘金,碰碰运气,偶尔能得到很小的金砂,就象麸屑一样细小,故称麸金。不过这里离益州不太远,属于巴蜀核心区域。

    但因为战乱,四下里看不到一个村庄,就象到了荆湖南边那些茫无人际的苍山群岭中。

    “淘金百姓在哪里?”

    “不远,就在前方数里之外,哪里还有一个小草市,有一个酒肆。可以就食,可以安营。”

    “走。”

    一行人向西而去。

    ps:牛な水,后来叫合仙江水,资中县东南,现在大约消失了。为什么古代出现那个字,我也不大清楚,音ne,无音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荒野(中)

    “巴蜀五十多万户,为何我一路过来,都是荒野?”宋九在马背上问道。这不是一个小数字,前年户部人口整个宋朝包括荆湖地区在内只有一百二十几万户,现在所谓的巴蜀实际只是指长江以北。其面积不足宋朝面积的六分之一,人口密度是宋朝的三倍。而且巴蜀羌人多,无法计入户册的口数更多,实际人口有可能达到七十万以上,那么将是宋朝人口密度五倍以上。

    “巡察使,你一路过来,都是选择了安全路线。百姓多化为流民,流民也要吃饭,只有几条选择,一是进入深山逃亡,一是随乱军叛乱,到处抢掠,一是自发地流动。原来巴蜀人口虽多,都化成了流民,不耕不织,因此多处成了荒野。”

    “那么粮食从何而来?”

    “巴蜀是天府之国,各州县都有一些储粮,包括各村各寨,流民所过之处,村寨化为灰烬,抢掠一空。于是这个寨子村民也再度变成流民,向下一个寨子席卷。吕相公为了此事,昼夜难安哪。”江文书说到这里,脸上表情痛心疾首。多好的一块地方,眨眼之间乍就变成这样?又说道:“大乱过后,小

    民预测,百姓二不足剩一了。”

    也未必,宋军在汉中挺进得快,作的孽少,哪里还比较安静,要么巴东,曹彬顺着水路西下,挺进速度也快,达州巴州等地区也比较安定。然而这个流民是在到处流窜的,象是剑州,原先也安定。并没有附同全师雄反叛,因为流民冲击。去年夏天后同样开始动荡。

    但这场骚乱过后,百姓必然锐减了。

    一行人迅速来到江书吏所说的那个淘金点。

    在河边有一家小酒肆。也卖酒也卖茶,但淘金百姓搭建的房屋却在河那一边,河面不宽,一个小木桥,然后在山脚下搭了一些草棚子。宋九看不明白,高琼一眼看出来了:“九郎,此领首人颇有心计,若有流民来,这些淘金百姓能迅速彻离此地。逃到后面大山山林里面。”

    高琼无所谓,是战争,这是必然的产物,然而一路看过来,宋九看得都不大想说话。

    若象这样发展下去,他都不知道宋朝最后怎么让四川平定下来的。

    草棚子破破烂烂的,好在这里是盆地气候,冬天还是很冷,但不象开封那么冷。不然凭借这些草棚子一个冬天下来就会冻死一半人。但在外面还修建了一道半人高的土墙。

    这样的布置是防官兵还是防流民或者防叛军?

    宋九不懂。也许三者都要防。这使宋九想到他前世奶奶常给他讲的解放前的故事,百姓最恨的不是倭国人,而是国民党的一些队伍,最爱戴的是新四军。中间的那比强盗还要坏,后者真睡在百姓屋檐下。因此渡江时,爷爷亲自上前线送盐包。

    但一路过来。新四军是没有看到,看到的都是倭国。国民党军。

    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又继续看去。小河上居然来了一艘船,从船上卸下来许多货物,有的百姓手下手中的淘金工具,纷纷从河边不顾湿衣服,涌上那艘船。

    看到他们全身**的,宋九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虽是盆地,这是腊月,还是很冷的,这些百姓如何受得了。说道:“过去看看。”

    一行人蜂拥而去。

    看到他们来了,百姓没有欢迎,相反的一起撤到河边,有人居然持起武器。江文书连忙大声喊道:“乡亲们,不用担心,这是陛下亲自派来的中使。”

    他急得头上都涔出汗来。

    一路过来,宋九话不是很多,问也是问关于巴蜀百姓的事。但他能看到,此子心肠不恶,有同情心。为什么吕相公看得起这个毛头小子,他想不懂,也不相信宋九有什么良策挽回巴蜀的恶劣局势。但能看到此子十分正直,不扰民,不收礼,至少他回京城能公正地将巴蜀情况向皇上反映。若是这些百姓不识好歹,伤着他了,激怒之下,也变成了那些大魔头,那就不好办了。

    “各位乡亲,勿要担心,我是奉旨前来巴蜀看一看,主要就是看流民的,”宋九说道,但他也怕出意外,而且他眼尖,看到这些百姓手中居然有一些军中才出现的朴刀与弓箭,人数也不少,足有一百多名男子,远处还有一些妇人孩子。一旦冲突起来,杀不忍,不杀他们就会杀自己。因此一直未下马。

    一个大汉走出来,挥挥手:“皇上派来的人,散吧,各做各的,不顾他。”

    宋九也不指望会有善意,没恶意就行,翻身下马,来到小船边看。皇上让他来看流民的,那就让你看吧。百姓也不搭理,自己干自己的活,从船上搬下来一些农具、布帛、生活用具以及其他一些杂物。

    宋九走到那个大汉面前问道:“大郎尊姓?”

    拳不打笑脸人,宋九态度好,大汉又软了软,答道:“这位官哥子,小民姓乔。”

    “乔大郎,有礼。”

    “不敢当啊。”大汉吓了一大跳,这一招是宋九跟吕端学来的。

    “为何要购买这些农具?”

    “不瞒官哥子,我们都是各地逃来的百姓。牛な水自唐朝就开始淘金,金砂很少了。运气好一年还能得二十几两金砂,运气不好只能得几两金砂。”

    宋九点点头,二十几两金砂看来数字不少,实际并不多,它是金砂,不是金子,还要经过提炼,这些金民们显然没有这个手艺,那么必然受商人剥削,金子一两上万文,但能给他们几百文钱就不错了。

    大汉又说道:“兵荒马乱的,兵匪民匪盗匪四处都是,是我的主意。让乡亲们平时将淘来的金砂藏起来,只留少数拿出来交易。看到我们所得的少。就不会有人来打搅。但非是长久之计,年关到了。我让他们将金砂拿出来,一起换了货物。准备开年后不淘金了,开荒种田。”

    “你们为什么不回去?”

    “往哪儿回?要么就是盗贼遍地,要么安定下来,因为大家一起跑了,一些有势力的豪绅与官吏勾结,将地契篡改,我们回去只能做部曲。还是普州好啊,我们打算去的就是普州。”

    “乔大郎。莫要急,康刺史已迁为延泽兼东川七州招安巡检使,不再担任普州刺史一职。”

    “难道天要亡我们?”

    “也非是,我从京城来的时候朝廷下了一道圣旨,从京西各州县选派良吏,一一改授为两川长吏。只要全吕二贼一平,巴蜀便会安宁。”

    实际宋九心中颇不是滋味,这些人不念叼吕馀庆的好处,也难免。王全斌等人同样驻兵于益州,吕馀庆能将益州这一核心稳住,没有让它乱,这就是一个奇迹了。但康延泽是什么人?一个正宗的胡人。那么多汉官汉将下来,居然不如一个胡人。

    这个理儿是没法说了。

    “而且普州安宁,各地从普州逃出去的百姓便能返回家园。你们凭什么与他们争地?”

    “那我们该怎么办?”

    “哪里来哪里去,不如这样。你们先在这里开垦,这个叛乱看样子没有半年时间不得平息。先种一些庄稼。至少返回家园有吃的有穿的,若有人侵占你们田地,我给你们印信,到官府诉讼。真不行,不怕辛苦,你们相互联系,派一代表到京城来找我,我会替你们解决。”说着宋九拿出一张纸,折成十几份撕开,盖上印记,写上一行简短的话,交给大汉。

    “看来朝廷有好官啊。”

    “朝廷本来好官就是多数,陛下听闻巴蜀种种,也忧心仲仲,不然不会屡屡派中使下来查看。”

    “陛下关心百姓,为什么不将这个杀人的将军调走。”

    宋九不敢回答了,说道:“放心吧,陛下会给巴蜀一个公道的,既然我与你们有缘相见,今天我请客,让大家尽情吃上一顿。”

    “这么多乡亲,你一起请?”

    “是一起请,”宋九喊来四个侍卫,骑马到盘石县城,抢在天未黑下来之前,买两头猪,一切两半,驮回来。这里只有一百来壮汉,包括妇孺在内,也不过四五号人,两头猪足够了。

    大汉显然不相信宋九心有这么好,狐疑地问:“官哥子,你买两头猪想做什么?”

    “乔大郎,陛下听闻巴蜀流民遍地,放心不下,让我下来看一看,顺便想一想好的方策,可我下来不要说什么方策,许多地区都不敢深入,又谈何方策,大郎气魄过人,想来来历也是不凡,若说有什么用心,可否陪我吃几杯水酒,顺便谈一谈你所看到的听到的如何?”

    “中。”

    酒肆也没有什么好菜,也不过大蒜炒干子,猪肉烧菘菜,而且味道做得很难吃。在这个荒野上就不能挑剔了,宋九很勉强地吃着大蒜炒干子,那个猪肉烧菘菜是没办法吃下去,又腥又臊,还有一股臭味,难道放了十天半个月?

    “官哥子,你未吃过许多苦吧?”

    “乔大郎,错也,我吃过了很多苦,小时候父母双亡,侥幸三个姐姐时不时来照料,多次省试又不得中,提了一门亲事不成,让人悔亲还顺便羞侮一番。但我挑食,是因为我努力,所以眼看家境就要潦倒时,又起来了。不能怨天怨地怨朝廷,而是看你有没有努力,有没有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

    高琼额首,在边上说道:“这位壮士,宋巡察使所言非虚,他过着锦衣玉食般的生活,确实是自己努力而来的,并没有他人帮助。”

    “那朝廷为何让你做巡察使?”大汉古怪地看着宋九,朝廷好心坏心不想提了,反正因为宋朝,让巴蜀百姓苦逼无比,但派中使最少得派一个中年人来吧,怎么派了一个毛头小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荒野(下)

    “乔大郎,这件事提起来一言难尽哪,”宋九喝了一杯苦酒,无奈地说:“我朝得到荆南后,也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我因为一些原因,给潭州的潘美将军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了一些策略。陛下得知,在去年冬天让我巡察荆湖。我便说了一些治理的策略。现在巴蜀战火连连,百姓流亡失所,吕相公看得着急,写了两封奏折,让我来看一看,看有何良策,使巴蜀百姓安宁下来。我那有什么良策?”

    大汉也不由乐了起来。

    然而他在心中惦量着,朝廷看来是真着急啊,不然不会连一个毛头小子都要重用。他也喝了一碗酒,说道:“要什么良策,让康刺史代替那个王将军,马上巴蜀就安定了。”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

    若非宋九来到宋朝,也会这样想。

    然而宋九盯着大汉腰间的朴刀,问道:“乔大郎,看来你也是军伍出身吧。”

    “不是,我是流民。”

    “勿怕,既然康将军敢整编流民,让叛军或回家耕地,或编入军中,我同样也不会追究叛军,只要他们不继续叛乱,弃暗投明,我都会张开臂膀欢迎之。”

    大汉死活不承认,又喝着闷酒。

    宋九与高琼对视一眼,其实很简单,就是康延泽击败叛军后,也将诸首领一一砍首示众,看来这个大汉地位不低。但高琼不想多事,宋九是根本就不排斥。没有这个因,那来这个果。几个首领当中。除了吕翰,他是不抱同情心的。就是分赃不均吧,也不能叛乱。不然巴蜀怎么乱成如此?他是宋人宋将!

    但对全师雄,他是抱着同情心的,被将士们逼着反叛,就是这样,还想投降宋朝,然而女儿被宋将抢走了,族人杀光了,财产一起掳走了,换自己也急啊。

    宋九说道:“巴蜀死的人太多了。夹城屠杀了两万多人,嘉州一战,又死了几万人。仅是在战争中,最少就有**万壮丁惨死,更不要说流民盗匪屠杀的百姓。”

    大汉听到这里,又悲愤喝了一大碗酒。

    “但这个结果陛下是最不想的,我从荆湖回来,陛下最赞赏的是我一句话,既为我大宋子。就是我大宋民,当一视同仁。可是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吕翰是宋将,但他叛乱了。前蜀太祖孟知祥是后唐将。结果他叛乱了。”

    “原来,原来……朝廷为何派这人来巴蜀,难道你们大宋没有其他能打仗的将领?”

    “有啊。但有几人能有这几位将军会打,秦灭巴蜀。当时有蜀、巴、苴数个国家,四分五裂。秦朝派来的是最会打仗的军事家司马错,还几乎花了半年时间才将巴蜀拿下。三国蜀汉僵持了几十年,甚至在诸葛亮带领下屡次反攻关中。十六国时的西蜀,东晋花了五年时间才将它拿下。只有前蜀后主太昏庸,才让后唐庄宗军队不足两月将巴蜀拿下。为何?巴蜀百姓善战乎?巴蜀地大物博乎?非也,乃是巴蜀之地形。王将军等人六十六天拿下巴蜀,陛下用之正是用之战斗能力也。这是收复战争,不用能打仗的将军,难道还用文官来?”

    宋九是狡辩,宋朝一统天下,让中原百姓得到一百多年难得的承平时光,从某种意义是好的。

    但看看实际,只有一个吴越钱俶是成气候的,但也是一个抱大腿的,其他有几国皇帝是象样的皇帝?一个比一个差。何必弄得如此复杂?

    特别是皇帝,不就是养几个废物皇帝吗,宋朝养的闲人还少吗?何必一一弄死。这些人死得不明不白没事,后来对付党项人,也想留,人家乐意吗?于是西夏有了。从立国一开始,便充满了一种阴柔,一种小家子气。

    在剑门看到一封朝廷的邸报,说大和尚道圆出游西域二十余年,闻听宋朝渐渐有统一天下趋势,在他游说下,甘州回鹘可汗与于阗国王及瓜、沙州皆遣使来贡方物。赵匡胤刻意将这个大和尚召见,问西域山川道路及风俗,这明显是司马昭之心。

    但缺少这种泱泱大国的胸怀,就是没有后来的事发生,如何能经营西域?

    大汉显然不知道这内幕,他喃喃道:“难道巴蜀该有这场大劫?”

    “天知道呢,有没有大劫,能不能渡过去,要看大家如何努力。朝廷下诏将十几万降兵召入京畿。你以为是好心还是歹意?”

    大汉不作声。

    “乔大郎,你不说话,那就是歹意了。实际非是,中原多年战乱,地广人稀,而且一些战乱厉害的地方多是寡妇村,女儿寨。将他们召入京畿,各州安置,有妻子,有耕地。一能解决巴蜀地狭民多的局面,一能解决中原地广人稀的弊病,一能减少巴蜀内乱的可能。有人克扣路上费用。既然敢聚众反叛,为何不敢推出几十位勇士逃出生天,逃向京城,向陛下反映?战乱一起,流民也起,朝廷做得不好,可全师雄叛变是否使巴蜀雪上加霜?但羊被狼吃了,只能亡羊补牢,进一步减少损失。”

    大汉冷笑,道:“官哥子,你随便招一流民来。”

    “有何用意?”

    “你招来,我教你。”

    宋九随便指了远处一个百姓,大汉将他喊来,问:“岑娃子,你家中这一年多来有多少亲人遇害?”

    岑娃子眼睛有些湿润,看了看宋九。

    “这是好官儿,大宋难得的好官儿,你大胆对他说。”

    “巡察使,小的家中有很多人被害,一个妹妹,被你们宋朝一个兵哥子抢走了,下落不明。老母亲出来阻拦,被另一个兵哥子狠踢了一脚,后来死了。猪也抢了,后来流民来了,鸡也抢了,房子也烧了。幸好乔大哥带我们到了这里,不然我们全家死无葬身之所。”大约因为害怕紧张,又伤心,结结巴巴地,但勉强将他一家遭遇说了出来。

    “你回去吧。”

    等他走后,大汉又喝了一口闷酒说道:“官哥子,你是好官,若说策略,简单,将领首的几十人杀掉,人头悬于益州城门上,再派良吏过来,就象你这样的官或者康刺史那样的官过来,流民问题自动解决。就是叛乱,也不用征,一道赦令,叛军自己就会解散了。否则这个仇是永远无法解开的。”

    宋九与高琼都苦笑,休要说杀几十名高级将领,恐怕就是一个王全斌也不会杀。

    大汉又说道:“现在各村各寨各州各县还有一些往年的存粮,流民能得以半饥不饱的度日,过了这时光,我相信不用人劝阻,为了生活他们自己也会返回家园。不过恕我直言,问题多多,一是以前的仇,二是现在兼并占有的地。你说朝廷派了良吏下来,我却未看到什么良吏。官哥子,你是好人,将这一切对你们宋朝皇上禀报吧。在益州不要多言,否则你想回也回不去了。”

    河那边百姓在吃猪肉,这边扎好了营地,实际就几个帐蓬,抱来一些干柴点燃篝火,大家挤一挤睡一觉罢了。

    看着河那边,葛霸说道:“这个乔大郎一定是叛军的一个首领。”

    “葛壮士,不用管他是否是首领,他现在想有一个安定的生活,何必计较过去。”

    “九郎,他还不是看到朝廷屡屡大捷,大势已去,这才安份守己。什么你们宋朝!”

    “葛壮士,巴蜀乱成这样子,岂止是他,所有百姓也不会将我朝当成他们的国度。但在巴蜀百姓眼中,几万我朝将士全部该杀,在我朝将士眼中,十几万降兵降将与几十万流民全部该杀,难道想让巴蜀成为一片焦土?就算有这个残忍的心,以后出兵唐国、南汉,他们会不会势死反抗?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否则我都不会来这一遭。倒是康将军那也是一条出路。”

    但现在问题是王全斌除非逼急了,否则他根本不想谋反。贪的是财,为了这个财他敢激起十几万降兵兵变,宋朝军队哗变,可敢虐待朝廷派来的中使?

    不知道他搜刮了多少钱帛,想来贿赂几个中使不成问题。因此赵匡胤也未必能听取正确的消息。

    要么吕馀庆,他肯定是一个良吏,他也等于困在益州,对于他州的消息得来的同样不准确。就是普州,他是从普州来的,同样问题多多。管他,到了益州后,将这一路听到的看到的向吕馀庆一一反馈,让这些大人物们伤神吧。想到这里,说道:“早点休息,争取后来上午抵达益州城。”

    大家停下来休息。

    但没有全部休息,三十侍卫分成四班制,轮流守值。并且巡逻得远,不然不行,一不小心,让大批流民堵上,那就不大好了。这个与宋九没有多大关系,一路高琼指挥下,三十侍卫井井有条。

    夜里,宋九正做着好梦,梦到各种美食,这一路过来,过得苦逼,睡得不好,吃得更不好,想家了。忽然一个侍卫进来,将他叫醒:“巡察使,有大批人持着兵器接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战

    宋九一骨碌爬起来,匆匆忙忙地穿衣服,一边问:“多少敌人?”

    “**十人。”

    宋九穿好了衣服,高琼他们同样披挂整齐,宋九又问:“敌人离这里还有多远。”

    一个兵士说道:“属下侥幸巡逻得远,看到他们,那时离这里三四里地,这时大约只有两里来地。”

    “他们可发觉到你?”

    “没有,我看到他们步行而来,未敢勒马狂奔,怕马蹄声惊动他们,离得略有二百步才拍马狂奔,不过路上枯草长,他们不会听到。”

    宋九看了看高琼,高琼说道:“宋九郎你说怎么办?”

    “我,”宋九心想,你问我我那有你懂,不过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至少这一行名义上自己是首领,于是说道:“只来了**十人,又是步卒,肯定不会针对我们的。”

    高琼与葛霸全部点头,他们人数更少,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卒,又是骑兵,宋九是中使,只要一人逃出生天,杀害中使,那就是捅大马蜂窝了。

    宋九又说道:“只有一个可能,有人知道流民淘金砂,而且也知道今天是交货日期,若是在路上设备一些麻烦,小船必来得晚。再加上交货,到了天色将黑了。这里河流小,有的地方水流急,天一黑船只不敢行驶。只要派一些人手过来,流民不备,夜深人静之时,大肆杀戳,金砂与货物会两得。”

    “九郎分析得对。如今有何计?”

    “高将军,这样。**十人我们不惧,就怕后面有援手。先派两人。通知酒肆与货船上的人立即逃向村寨里,再通知乔大郎他们立即起床,不能点灯,不能有响声,但必须摸黑将所有武器搜集起来,到时候与我们配合。然后我们兵分两路,一路骑马进入林中,准备用战马冲踏,一路立即将帐蓬行李拆散。用枯草掩盖。然后手持弓箭,等他们将要过完桥时,在后面击杀。”

    “好,就这么办。”

    宋九决策好了,高琼立即执行吩咐,这一点宋九远不及高琼。

    十五骑拉着马与驮马进入远处的一处树林里,十三人将帐蓬行李迅速拆掉,拖到河边用枯草掩盖,就听到不远处有动静。众人立即伏行到东侧的枯草丛中。

    刚安排好,八十几名敌人就到了。

    宋九两次下去,但都未经过战斗,而这次将是一场真刀实枪的激战。心中很紧张,不由地牙齿发出咯吱吱的声响,身体也哆嗦起来。

    “九郎。勿用紧张,”高琼轻声说道。

    宋九努力地点点头。

    一行人接近。全是便衣打扮,脸上蒙着一半面纱。但手中全部拿着亮晃晃的朴刀。这时接近四更时分,正是所有人睡得正香的时候,不知道村寨有没有派人警备。不管有没有警备,若非宋九他们来此,这些人杀过来,村寨里几百口百姓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几人一脚将门踢开,冲进酒肆,一会儿出来,说道:“禀都头,里面没有人。”

    其中一人说道:“难道酒肆的人也在河对面休息?”

    “不大清楚,可能消息有误。”

    “不管他们了,秦锡厚,你领五名手下立即冲到那艘船上,记住,不能留下一个活口。其他人随我来,但记好了,临近村寨时我们不从正面发起进攻,而是兵分两路,一左一右从两边山林中冲向村寨,同样不得留下活口。”

    “喏。”

    八十几人在分兵,高琼说道:“是自己人。”

    不仅是兵器,还有都头,以及口音,不用说也知道是过来干坏事的宋军。宋九有巴蜀百姓同情心,高琼没有。宋九只说了一句:“若让他们得逞,从村民中得知我们在此的消息,会是如何?”

    高琼不言语了。

    八十几人临近木桥,忽然停下,看着对面,一人说道:“似乎村中有响声,难道他们发现了我们?”

    那个都头抬头看了看,这时正是月末,宋九还打算到达益州度元旦节呢,也正是夜色正黑的时候。并且资州还有一个显著的特征,那就是水多山多,每到夜晚皆会起一些大雾。

    这是腊月,雾气要淡一点,若是夏秋来此,夜晚来临,大雾能浓得对面看不到五指,那说不定今天晚上包括宋九他们都要吃大亏。但还是有,夜色加上雾气,造成视线不大清晰。

    都头摇了摇头说:“不象,若是发觉我们来了,一定会点燃火把防御。也许寨中有什么事,不管他们,原计划行动。”

    一行人冲过木桥,领首的几人冲向小船。正要散开,那几人从船上走出来说道:“都头,不妙,船上也没有人。”

    他们是来干坏事的,军事修养还在,也可以说他们是整个北宋史上最强大的军队。都头感到不妙了,立即将两拨人马喊回来,找了几名手下说道:“你们潜到村寨里打探一下。”

    这时高琼与宋九以及十几名侍卫已经潜伏行进到了小桥不远处。

    都头抬头看着村寨,又扭头看了看后面,显然觉得还是不妥,又说道:“我们先撤到河对岸。”

    听着他的吩咐,宋九叹息一声,心想,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高琼没有他这么多愁善感,比划了一个手势,十四人同时搭上箭,张开弓。雾气飘缈不定,远处传出几声狼的惨嚎,让这个夜晚格外的森冷。

    眼看有数人走过小木桥,高琼张满的大弓一松,一道箭飞射出去,正中领头之人。这支箭是一个信号,十三支箭同时飞射出去。个个不弱,只飞出十四支箭,射中了九人。有六人倒下。

    九人刚发出惨叫声,第二支箭又飞射出来。这次没有那么准确了。只射中五人。但已让这群宋军大乱,要命的是他们为了掩饰行踪。便装而来,未穿盔甲,未带盾牌,甚至都没有带几把弓箭。都头大喝道:“撤,撤回来。”

    第三拨箭又飞射出去。

    那几十名宋军匆匆忙忙往回撤,葛霸带着十五骑从林中冲了出来。

    高琼还没有停下,又射出第四拨箭,不过那几十人已撤到河对岸,射程远。只有一支箭得功。

    葛霸来到桥边,未冲杀过去,要等村寨中百姓配合。高琼与宋九则返回林中,重新上马。刚骑马出来,村寨中已经点燃火把,大批百姓手持着各种武器从寨门杀出。

    看到不妙,对面那个都头大声喊道:“我是飞猛军二营都头李良,对面是何人?”

    说着他将面纱拉下来,每一个禁兵都要刺字的。在脸上刺上番号,以及姓名。这就是身份的最好证明。

    高琼又扭头看了看宋九,都是自家人,揭开了。还是不忍自相残杀。宋九坐在马上沉吟,忽然开口问道:“你们是北路军还是东路军?”

    “我们是北路军。”

    这时李良派出的几名斥候还未到寨门口,看到一大群人手持着武器杀出来。还打探什么,一个个飞快地逃回来。狐疑地问李良:“都头,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对面有一支朝廷的军队,不知道是不是东路军。”

    但这个局面很不利,后面是一百多号百姓,拼起来不怕,可注定会产生大量伤亡,今晚此行不值了。百姓不怕,怕的就是对面三十一骑,不但是骑兵,个个披盔戴甲,自己又有十几名手下伤亡,此消彼涨之下,若与百姓两面夹攻,今晚弄不好就会全军覆没。于是说道:“对面兄弟,我们奉命捉拿盗贼的朝廷军队,对面兄弟是那一军?为何要伤害我的属下?”

    宋九未答话,而是扭头对高琼说道:“他说他奉命捉拿盗贼。”

    “但这个就难办了,这些寨民中真有一些叛军逃卒。”

    “不是难办,而是很难办,若是他们咬定他们是来捉拿盗贼的,我们击毙了他十几名手下,上面的将领知道会如何处理?若是我们证明了他们来来抢财屠民,我又是朝廷中使,我们这一行能不能走到益州?”

    “知道了,”高琼说道,然后冷冷地看着对面,说道:“李都头,你丧心病狂,为了一点儿金砂与钱帛,居然扮成盗贼,意欲屠杀数百无辜百姓,放下屠刀,让我们将你们押向资州听候朝廷发落吧。”

    “什么金砂,你说的我们听不懂。”

    “你说你们捉拿盗贼,手令何在,谁是盗贼?”

    “我们奉的是口令。”

    “就是奉口令,为何不披挂盔甲。”

    “这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让盗贼余党察觉通风报信。”

    “一派胡言,我们白天还在这里吃酒,这仅是一群流民,还打算不久前往普州春耕生产,何来盗贼。我看你才是盗贼。”

    “你们若一意孤行,可想到这个后果。”

    “什么后果,放下武器,是你们唯一出路。”高琼扭身低声吩咐葛霸,说道:“你带五人殿后,保护宋九郎安全,也不得让一人逃跑,否则我们这一行凶多吉少。”

    “喏。”

    高琼低声点集了五名侍卫,让他们听从葛霸指挥,然后冲其他侍卫说道:“冲过去。”

    说完,带头冲了过去,手起刀落,一个人头被他削飞出去。宋九正坐在马背上注视着,刚才放箭也射死了数人,但还不让他感到紧张,然而这个人头飞起来,惊得他差一点从马背上跌落下去。幸好这时候胃里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否则他能趴在马背上大吐特吐。

    随着高琼一冲,二十余骑也迅速冲向对岸。看着大刀不时闪起,人头不时飞起,宋九强忍着恶心,按照这些人所犯下的孽,杀了也活该,但不是那么简单。在这里,黑白不分,正邪不明,不然吕馀庆来到益州大半年,政令还没有延伸到益州外围。将一些发浑的将士激怒了,不要说自己三十骑,就是三百骑,他们也敢将自己做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夜审

    战斗继续,而且十分惨烈,高琼与侍卫占据上风,并且宋九第一次见识了高琼武艺,仅他一人就击毙了五六名敌人,可这群兵士同样凶悍,居然让他们砍倒两匹战马,其中一名侍卫被李良几个手下蜂拥上来,乱刀砍死,另一名侍卫高琼救得及时,将他掩护到木桥边,不然也被乱刃分尸。

    这时,村寨中百姓赶到战场。

    宋九大声喝道:“放下武器投降吧,不然你们休想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李良看到不妙,喝道:“大家先投降吧,有账慢慢算。”

    高琼带着村民用绳子将他们捆绑,宋九走过木桥,李良看着地上三四十具死尸与几名伤者,喝道:“你们东路军居然敢杀害我这么多手下,不怕惹火烧身!”

    “我不是东路军,也不是什么北路军,我乃朝廷中使,”宋九又看着地上的死尸,差一点又要吐,然后又看着那名侍卫,死得很惨,肚子上捅了一刀,胸口捅了一刀,脖子上捅了一刀,眼窝也捅了一刀。他悲愤地摇了摇头:“李都头,你认为这些人死得值不值?两年前这些百姓是蜀人,一年后这些百姓就是宋人了。你们杀的不是蜀人,是宋人,这杀过来杀过去的,死了不知几万还是几十万,都是大宋子民,都是兄弟姐妹。”

    李良不作声。

    宋九继续摇头,“这些人家人也在京人哪。”

    李良忽然说道:“你就是那个小宋九。”

    “我是宋九,但我是两川巡察使!”

    “哈哈哈,宋九。吕相公入蜀,只敢杀一大校立威。你居然敢杀死我这么多手下,这一回你麻烦大啦。”

    “李良。你不要笑,我既然敢捅这个麻烦,就能将它收拾过来。”

    “收拾,你拿你人头来收拾啊!”

    “葛霸,将他带下去斩首示众。”

    “喏,”葛霸与两个侍卫将李良拖到河边,一刀挥下,将其击毙。看到宋九真斩,余下四十几人一个个不敢作声了。宋九来回走着。刚才在马背上他一直在想如何善后,忽然就想到一个问题。史书记得不多,似乎赵匡胤未杀王全斌,有可能是忌惮,一直到全师雄平灭后,让王全斌没有理由了,才让他带着宋军返回京城,这才过问两川究竟。但用得着这么小心?现在两川王全斌不是占着上风,首先康延泽手中就有一支可观的军队。还有曹彬刘光义部,入川后他们兵力不及王全斌部,但王全斌部有些损失,加上吕翰等人反叛。兵力实际不及曹彬部了。似乎丁德裕与王班、张屿将率领数千湖南驻军即将到达巴蜀。王继勋不争气,不然雄武军又有数千兵力入川。就是没有雄武军,三支军队都不是王全斌一路子的人。朝廷用得着如此忌惮吗?

    这才是善后最头痛的地方。

    宋九想来想去,不能耽搁。看着黑压压的百姓,又看着这些降兵。说道:“两人一组,将他们拉下去询问此案经过,若有虚报者,或者不招供者,杀无赦。”

    于是两人一组,将这些兵士一个个拖下去询问,一会儿结果就出来了。

    前因后果很简单,这群淘金民们在此淘金数月,因为乔姓大汉的布置,大家都认为他们没有淘到多少金砂,未引起人注意。但他们也要生活用品,包括粮油盐醋,有时候乔姓大汉派人去资州城购买。有一次两个进城购货的百姓吃了一些小酒,交谈时说多了话,正好此营一个兵士也在边上吃酒,无意中听到他们谈论声,就听到村寨存储金砂,年底一下子脱手换一些货物,准备到普州过一些安定生活。而且听到六百多两金砂,现在为了钱,整个宋军都红了眼,这个兵士心动了。当场尾随两人来到此处。

    六百多两金砂非是六百多两黄金,可也不是小数字。然而看到寨中的布置,非是他一人能啃下去的,便禀报都头李良。李良暗中派人盯梢,直到看到货船到来,这才决定行动。可是盯梢的人走得早,否则看到宋九一行,有可能这次行动停下,有可能会派更多的人过来,包括宋九在内,都来一个杀人灭口。

    并且最可怕的一件事,这么多人,人多嘴就杂,李良不敢隐瞒,还将这件事通知了指使石振。也就是说,若是天亮后他们还没有回去,石振一定会派人过来察看。

    后面的百姓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刚才李良歇斯底里他们都是看到的,宋九是朝廷的中使,按照后世的说法,那就是钦差大臣。这个都头一点也不害怕。况且他们这些百姓。

    那边在口供上签名画押,宋九走来走去,若是才来到宋朝,他真的束手无策了,不过好在前世就是一个领导,这一世领导级别更高,河洲开发,成千上万民夫,无数事务,这一年来就这么处理过来了,积累了丰富经验。想了想写了一行简短的信,对一个侍卫说道:“马真,你立即骑马到普州,请求康将军无论如何,就是挤也要挤两百川骑兵出来,迅速赶到这里。”

    “喏。”马真迅速骑马离开。

    宋九开始写奏折,写完奏折又写了一封家书,指着奏折其中一行字问一个识字的禁兵说道:“你读这句话。”

    “是,朴刀杀人,朴刀无罪,持刀人有罪。”

    “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吗?巴蜀一半宋军糜烂,不仅仅是你们。只要你们老实交待经过,罪过是李良的,陛下就会宽恕你们。”

    “谢。”但这个禁兵还抱着一丝希望,天一亮,后面的大队人马过来,不用陛下了,什么问题也解决了。

    宋九又将船家喊来问:“你的船可能过三峡?”

    “能过,小民一年总有一两次过三峡,与峡东客商交易。”

    “那就好。你看我的家信。”

    “小民不敢。”

    “让你看就看。”

    “是,”船家识字不多。但勉强能看懂,说道:“巡察使是让你家人送五百两银子到鄂州。看到船上有仁宋旗号,将其银两赠与船主,又报了平安。”

    “正是,马上你离开后,在半路上想办法制一面旗帜,上书仁宋两个大字,到鄂州后悬于船上。”

    “巡察使为何要赠我五百两银子?”

    “不是白赠你银子,而是让你留下一些金砂,本官自有妙用。”

    不赠银子要金砂。船家也不敢不给。宋九又对江文书说道:“你立即快马赶回益州,将这两封信交给吕相公,将事情经过禀明,让他请可信任的人用快马送给陛下与我的家人。”

    “喏。”江文书挟着两封信骑马离开。

    宋九这才扭头看着百姓,说道:“天亮后资州方向一定会有人过来问,你们就说这些人前来不轨,正好船家起来方便,看到他们,借助雾气与夜色。逃进村寨。又说我在村寨扎营,以为是盗贼,分兵两处,一处自边上包抄绕到河对岸。将木桥封锁,又率领你们顽强博斗。本官报了官员职位,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谁知这些人更加凶悍,本官不得不下令反击。两相惨战。本官手下是骑兵,歼毙多人。余下者博命。连同本官的四名属下,与你们当中六名百姓,一起坠入河中,包括这些被抓捕的人,一起跳河,不知所踪。余下的什么也不说,交给本官来处执。”

    “是。”

    “你们再重复一遍。”

    百姓一起重复了一遍,宋九才转头看着乔姓大汉,说道:“乔大郎,你挑五名可信任的百姓,与本官属下一起押送这些俘虏。”

    “好,”乔姓大汉已经清楚宋九的善后计划了,立即挑选五人出来。

    “何宽、南滨、汤治亭、元厚宣,你们出列。”

    四名侍卫出列,宋九从行李里面掏出两百两银子,不想扰民扰动官府,只好自己多带一些钱帛出来,离开家时,宋九又带了五百两银子,一路用了一百多两,还有三百来两。将两百两银子交到何宽手中,说道:“你们与乔大郎共同将这四十几名俘虏一起押到鄂州,若他们想逃跑,格杀勿论,想要反抗也格杀勿论。”

    “喏。”

    这下子几十名俘虏一起脸如死灰一般。但宋九又低声说道:“你们四人在路上尽量换一些碎钱,若有衙役小吏来查船,给他们一些钱,不要让他们上来。这些兵士若无需要,一律捆绑,将嘴堵上,不让他们喊叫。若是吃饭时,将船驶向偏僻处,吃完饭再堵上嘴巴。直到朝廷中使来到为止。虽然我的奏折吕相公必用快马到京城,可这是顺水而上,船速更快。到了鄂州舟船多了,不易隐蔽,因此最好半路上找一块能隐蔽的场所等上几天再出发。但不能在周边地区,必须出了忠州。”

    “喏。”

    十人推着俘虏上船,有的俘虏不愿意,宋九喝道:“不听指挥者也格杀勿论。”

    又说了一句:“何宽,这些人来到巴蜀后抢红了眼,杀红了眼,对他们不能同情。”

    “喏。”何宽抽出朴刀,看到动真格的,几十个俘虏被迫走进货船的底艘,宋九对船主施了一礼,说道:“你此行十分重要,甚至关健到能对陛下产生影响,从而造福千千万万巴蜀子民。当然,对本官也重要,这一切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

    “记住,未出忠州之前,切不可在路上耽搁,以最快速度驶出忠州。”

    “遵命,”船主重重点了点头,正好天色开始微微亮,迅速将帆悬起,桨橹放下去,与两名伙计操纵着船顺流而下,向东驶去。

    高琼默想一会,轻声说道:“能糊弄一时,不能糊弄一世。”

    “高将军,放心吧,一旦丁德裕大军到来,也许某些人就不敢胡来了。况且也只是一个指使,某些人未必会为之袒护。他们不袒护,一个指使满额只有四五百手下,况且打到现在,所有营都会出现残缺不全,比如这一都兵马,只有八十七人,而非是一百人。再加上从康将军哪里调来两百川骑,足以应付。”

    “好好的平定巴蜀本来是一件好事,何必搞得如此复杂?”

    “我那知道?”宋九也无语,巴蜀那叫复杂,后来三赵之争才叫复杂,实际有何复杂的,二赵相争时各打五十大板,一起弄下去不就平安无事了?后来危机来了,扶立赵德昭为皇太子不就平安无事了?但赵匡胤偏偏要让它复杂化,结果将自己也搭了进去。一轮红日终于升了起来,宋九站起来,对高琼吩咐:“你率侍卫将帐蓬行李搬到村寨边上重新搭建。”

    高琼带人下去,宋九又对葛霸说道:“你持我的印符去资州找到资州知州,就按我所说的汇报,但记住三件事,必须是似乎无意地说出无一活口,直到我带人打扫战场时,才发现他们是飞猛军兵士,还说我大发雷霆。第二件事必须透露我派人通知了康将军,让他调川骑过来支援。第三件事你必须说出你是二大王藩邸勇士。”

    “我会意,”葛霸也骑马离开。

    太阳渐渐升高,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宋九看着荒野,这里有山有水,本来是一处富饶的场所,但现在一片荒芜,地上又躺满了尸体与血迹,变得很不可爱,很不美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对峙

    下午天气阴暗下去,一会儿寒风呼啸而起,天空竟然卷起了一片片雪花。

    高琼惊讶地说:“巴蜀也下雪?”

    “高将军,不但巴蜀会下雪,湖南也会下雪,但多是水雪,不象京城的干雪,干的快成了石粉,干得能杀人。”

    “不知南汉会不会下雪?”

    “那边很少见雪了,不过若是遇大寒天气,还会落雪的,只是罕见。”

    “九郎,论学问你在我朝当为翘楚。”

    “哪里,杂学是有些的,但经史子集皆不行,现在教物格与算术了,一门心扑上去,经义诗词皆放了下去,一日不如一日,经义才是正道,它不行,我那敢说是翘楚?”

    “经义管什么用!”高琼不屑地说。

    “高将军,不要说它不管用,若是巴蜀我朝军队象这样没有节制,继续下去,为了治理国家,为了使国家秩序井然,只好用一物克一物,能克武的只有是文,扶持文,经义将会比什么都管用。”

    “扶持文官?”高琼大笑。

    宋九摇头。

    但高琼也不得不说了一句:“军队若没有节制,是真的很可怕。”

    “藩镇割据,五代混乱留下的后遗症哪。”宋九忽然停下,看着远方。

    “九郎,来了好多人。”

    “看样子资州两营军队全部开过来了。”

    “康将军那边的人什么时候会到?”

    “我想也快了吧,拉成直线不过一百来里路,绕一绕山道。也不足两百里。不过他们来要僵持数天,必须带一些行李与食物。又不会象我们这样奢侈地用驮马,估计要耽搁一会。这要看康将军如何想了。也无妨,我们先拖一拖吧。”

    浩浩荡荡的一大群将士官员一起赶过来。

    刚到桥边,高琼带着十人,站在桥这边喝道:“除官员主将外,余下人等勿得过桥,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这都是合理规则。

    资州将两营禁军调过来,若事后朝廷查问,可以说保护。但在宋九一方,让飞猛军这一都兵士弄怕了。高琼做法也能理解。说完,高琼做了一个手势,十人从后背上取下弓箭。

    一个官员从人群中走出来,问:“谁是巡察使。”

    宋九骑马来到桥边,看着对面的官员问:“你就是赵刺史?”

    他就是眉州的那个胆小刺史赵延进,眉州就在吕翰军队所驻扎的雅州东边,所以朝廷让段思恭替代了他的职位,康延泽拿下普州,资州稍稍安静。将赵延进调到资州。

    这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官。

    但还有一个了不起的赵延进,与赵匡义有着一些亲戚关系,赵匡义第一个妻子是尹崇珂的大妹,赵延进取了尹崇珂的小妹。正在知襄州。兴修汉水水利。

    两人同姓同名,才能却是天壤之别,就象驻扎在河北的勇将王继勋。国舅王继勋与之也同姓同名,但同样远不能与之相比。

    “赵某就是。”

    “我就是宣义郎太常博士两川巡察使骁骑尉开国子宋九。”

    这一连串官职除了巡察使外。其他报出来未必能吓着谁,不过其背后含义不可忽视。年龄、升迁的速度!往深处想更复杂。仅是那个河洲就将他与几十家高门联系在一起。

    王全斌的孩子加入进去了,那个不要当真,天知道王全斌在巴蜀弄到多少好处,还在乎那几千贯钱的分红?但很多人只能说是小康,包括潘美家两个儿子,他们拿了数千贯,对于潘家的资产来说,最少也占了四分之一以上。一旦出事,会产生什么后果?想到这里,赵延进额头上涔出汗水。

    不能以年龄看人哪,况且这个巡察使之职说假也假,可以不当真,但当真了,同样不好玩,在唐朝必须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充任,是巡行地方的大吏,于灾后或者一些特殊情况,如现在的战乱,代天子巡行地方,考察官吏,赈济灾民。大事奏裁,小事立决,甚至说若是巡察使下去不能动摇山岳,震慑州县,是为不任职。如果自己给了宋九理由,宋九又较真了,将自己真当成巡察使,当场将自己斩立决,也不能说宋九犯了错误,顶多回去罚薪一两年,以后不让他出来罢了。

    胆子小的人想的事儿就多,想到这里,又看着对面几十具尸体,他都快站不稳了,来到桥上,说道:“见过巡察使。”

    “还有通判,以及两营指使呢?”

    赵延进回头央求地看着数人。

    宋九又喝道:“中使来了,也不出来迎接,难道你们连陛下也敢轻慢?”

    几个官员与将领老大不快地走了出来。

    高琼仍然在警戒,宋九将几人带到死尸面前,按照自己说的说法,大约说了一遍。

    理论上是成立的,夜里雾气大,夜色黑,让宋九提前布置,抄了后路。这条河虽不大,也不能算是小河,现在枯水时季,仍宽达二十多步,通勉强通航三百石的小货船。若遇伏,想撤退只有撤向木桥,木桥被封锁了,想要逃命只能往河里跳。河水冷,又比较湍急,身体冻木,让水流一冲天知道冲到哪里。

    二营的指使石振阴沉着脸,说道:“巡察使,我要将这些死尸带回去掩埋。”

    “石指使,不行,我已派人汇报了吕相公,王相公,王将军,刘将军,曹将军以及康巡检使。等益州与普州下来人再说吧。”

    石振脸色更阴沉。

    宋九强自忍着恶心,来到李良尸体边上,指了指他的怀中,说道:“那就是金砂,为了这点金砂,这些兵士居然扮成盗贼。意欲屠灭整个村寨上下几百口百姓。”

    从唐朝就开始淘,这里金砂越来越少了。能淘到的又碎又小,成色又不大好。不过宋九怀疑源头一定有一个金砂矿,产量也许不高,但没有这个矿,金砂早就淘空了。

    对这个宋九不大感兴趣,不是铜铁煤炭,想赚金子,只要南方收复回来,海路打通,凭借自己一些技术。每年都可以从大食天竺那边赚回许多金子,而非是这种笨拙的淘金方式。

    石振又问道:“那艘船呢?”

    “我们激战时,船主带着两名伙计将船开跑了,追之不及。”

    “没有一个活口?”

    “没有,我自报了官职姓名,这些人反抗越凶残,居然击杀了我数名属下。直到打扫战场才发觉他们是我朝禁兵,你们是飞猛营的指使,这是谁人的属下。”

    “是我的属下。但我也不知情。”

    宋九心中一声冷笑,淡淡说道:“就这样吧,你们是驻扎在这里警戒,还是回去听候益州方面来人处理?”

    “我们就在这里警戒吧。”

    “那请回。”

    几人走回桥那边。葛霸走过来低声说道:“九郎,要小心,那个石振未安好心。一路过来,不停地煽风点火。”

    “我知道了。”宋九看了看天色。天色更加昏暗,黄云翻飞。雪花却落得紧。北风吹来,宋九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儿。

    对岸开始扎营地,无论这群宋兵变成什么,他们的素质还在,就象一台严密的机器,精密地运转着。不停地有兵士将木砍来,甚至将那家酒肆眨眼之间拆掉。又有人在木桥那边建营,将木桥封锁。

    老板娘从村寨中跑出来,说道:“中使,你要阻止他们。”

    “大娘子,不要急,本官临行前会替你搭建一间更好的酒肆。”宋九安慰道,现在不能阻止,两岸局势就象一堆火药,那怕一点儿火星都会引起爆炸。

    宋九说完来到村寨中,对百姓说道:“若是傍晚普州方向的援兵还未到来,你们全部借助夜色,逃到山中,提前准备避难。”

    “中使……”一个老汉呆呆地说。

    “老翁翁,你什么也不用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村寨中大乱,宋九叹了一口气走出来。李良有一句话说得不假,吕馀庆那么高的地位,来到益州也只敢杀一大校立威,不敢做得过份,都抢红眼了,什么朝廷国法,他也怕激起兵变。

    天色渐渐晚了,援兵似乎未来,村寨中更乱,许多百姓在收拾行李准备要逃跑。然而这悲催的天气,还在落雪!

    宋九将高琼与葛霸喊来,说道:“若是普州援兵还未到,我们今天晚上就不能睡觉,准备随时上马,自南岸逃向普州,对方的禁军太多,我们不是敌手。”

    “这些人太胆大了。”

    “葛壮士,一个军队若无军纪就会是这样的,多州禁军敢叛乱,就是这个原因。”

    正说话着,远处一道黑线从地平线上升起。普州的川骑到了,宋九也在信上说过,勿要从北岸走,料定木桥会被封锁,因此在信中刻意嘱咐,从南岸小道过来。

    看到这支军队就要接近,北岸一阵骚动,赵延进与那个通判在苦劝。宋九摇头,最后两个官员终于将骚动平息。不是他们劝动的,而是两百川骑已经快马到来了。

    都是川马,个头小,速度也不快,但这种马有一门好处,适合山地奔跑,而且特能吃苦。两百个川骑兵齐齐勒马停下,领头的将校大声道:“指使娄肃参见巡察使。”

    古怪的姓氏,古怪的样子,不象是汉人,也不知是蕃人还是羌人。

    “你们来得正好,”宋九长长松了一口气。来了就能震慑,不然真的对岸宋军动手,自己做了预防,他们要动手不可能光明正大动手,还有顾忌的,那么天一黑,百姓撤走,自己也要撤走。不能让他们动手,一动手就象吴瓌、孙进、宋德威、冯绍文与王可僚他们一样,新的反叛又会发生。自己逃跑了,他们不动手,还是宋朝的官兵,资州就不会动乱……这个理儿没法说了,但就是现在巴蜀的实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草芥

    “我们还是来得迟了,”娄肃又看了看对岸,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宋九不想挑起蜀宋仇恨,问道:“你们后勤呢?”

    “我们来得匆忙,未带后勤。”

    “这样,你派一名得力手下与马直抽调五十骑持我印符,立即去盘石县城,要求盘石知县调拨三四天的粮草与相关物资过来,但切记,不要将现在的情况向他禀报,否则他会因为害怕,一粒粮食都不会给。”

    五十一骑再次离开。

    娄肃也开始命令手下扎营。

    实际此时对岸的宋军仍占据优势,虽是川骑,对面也有一些骑兵,战斗力也略略有川骑之上。但关健现在来了两百骑,至少能抵抗许久,而康延泽手中有数万名归降的蜀兵,普州离这里并不远,仅一百多里地。先是两百骑,若是后面有两千骑呢?勿用两千骑,两千步兵来了,又占据着大义,手下就不会听从自己召令。

    赵延进又走过木桥,最苦逼的是他,两边都不是人。找到宋九问道:“巡察使,为何调这么多兵士过来?”

    “赵刺史,你想不想反叛?”

    “巡察使,你别冤枉我啊,”赵延进两条腿吓吹了,一旦戴上这个帽子,马上就是拉出去砍人头的交易。

    “你不反叛,为何坐视那么多兵士将我围困在这里。”

    “这不是保护你安全吗?”

    “我从剑门来,一路又看了一些地方,行了近千里路。也这么过来了,何须这么多兵士来保护?”

    赵延进语塞。

    “说老实话。他们若再不来,我就让村民们逃到深山里。我也逃跑了。不然他们杀死了我,也会杀死你,并且据拥资州城又要叛变,这个后果你能承担得起?这么多人过来,是救了你一条命,还来责问我?我不知道你这个刺史是怎么做的。”

    “巡察使,我也为难啊,你看看吕相公,还不是与我一样。”

    “你回去吧。什么也不要说,不瞒你说,奏折我送走了,不久圣上就会得知。这件案子非是你能管的,也非是我能管的,等益州派人过来吧。”

    “奏折?”

    “这样的大案子我还能立断?”

    “是,是,”赵延进面如死灰,在眉州犯了错误。到了资州又犯错误,自己这顶乌纱帽看来不保啊。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宋九忽然想到一件事,朝廷好心调良吏过来。然而在这种情况。良吏过来又起什么作用?

    天黑了,兵士开始做晚饭,两边继续僵持。各自派人巡逻,高琼很无语。喃喃道:“难道这是两国开战?”

    第三天,雪不大。第二天放晴,第三天又放晴,路面又干了,天气也稍稍暖和一点。这时代因为信息落后,百姓相对而言见识要少,可他们也有他们的是非观。

    知道若非宋九,大前天那个夜晚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血色黑夜。他们知道感恩,悄悄跑到牛な水上游,捕来三条鲶鱼,还捉到一只六斤多重的老鳖。这是牛な水特产,一鳖二鲶。

    看着这只大鳖,又看了看两条鲶鱼,也不小,一条两斤多重,一条四斤多重,宋九正淡出鸟来,大喜道:“谢谢乡亲们。”

    开心万分地收下。

    宋九肯定没有赵匡胤的号召力,但亲和力却不逊色。看到宋九收下,十几个村民雀跃地离去。葛霸说道:“九郎,你若为官,一定是好官。”

    “葛壮士,别夸我,我这惫懒性格当不好官的,正好你替我到河那边,他们将酒肆拆掉了,但将酒肆里的调料拿过来,也对赵刺史说一下,问他有没有酒,给我抱几坛。”

    “好来,”葛霸跑过去要调料与酒。

    赵延进哭笑不得的照办,带着两个衙役过来,宋九道:“衙哥子,正好,替我打打下杂。”

    开始做美食,高琼站在边上狐疑地问:“能吃吗?”

    不要说鳖鱼了,就是这个鲶鱼全身也粘糊糊的,看着也不敢吃。宋九呵呵一乐道:“你懂什么,资州鲶鱼是华夏一绝。”

    又向村民讨来酸菜,开始亲手做菜,一会儿香味扑鼻。

    然而终是缺少最重要的一道调料,辣椒。

    高琼始终不敢吃,倒是赵延进无所谓,尝了一块道:“果然好味道。”

    “还差了一些东西,鸡子,生粉,不然更好,”宋九摇头道,一边吃酒一边说着话。就在这时,对岸上一阵驿骚动,一行人怒马直冲过来,其中有两人能认识,宋九站起来相迎:“见过王相公,吕相公,这位将军是……”

    “某就是王全斌。”

    “宋九见过王将军。”

    王仁赡瞅了瞅,抱怨道:“宋九,你差一点就引起大乱子,居然还有心情吃酒吃鱼?”

    “王相公,几百条人命哪,我不碰到就当没有发生过,碰到了,我怎能不管?”宋九说完用眼睛看着吕馀庆,吕馀庆暗中点了点头,不用明问,就是宋九那道奏折,吕馀庆点头也代表着他派人将那道奏折送了出去。宋九心中大定,又说道:“三位贵人远道而来,我别的不会,做菜手艺还是可以的,尝尝我做的菜。”

    正好几人远道而来,肚子也饿了,王全斌让手下去安营做饭,与王仁赡、吕馀庆坐下,一边吃酒一边吃菜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将军还不知道?”

    “我知道,可我不相信你能让我手下一都的人都干掉了。”

    “王将军慧眼如炬,是没有。”

    “余下的人呢?”

    “余下的人我给了那船主钱,让他押到京城去。”

    “为何押到京城?”

    “我做过承诺,在陛下面前担保他们会给他们一条活路,让他们束手投降。但不能说,因为二营指使也参与了这件案子。我不撒一个小谎,马上就会引起兵变,资州叛乱又起。王将军还请原谅一个。”

    王全斌无法狡辨,事实就摆在面前,不用说了,看看两河对峙的局面就知道了。然而王全斌还羞怒地喝问道:“你可以将他们藏起,但为何交给皇上!”

    “高将军,那天晚上我说我是巡察使,那个都头是怎么说的?”宋九也愠怒道。王全斌不是他能招惹起的,在巴蜀更不能惹他,不过看到巴蜀种种惨象,宋九心中也对王全斌憎恨到了极点。

    “他说你就是那个小宋九,又说吕相公入蜀,只敢杀一大校立威,你杀死了我这么多手下,这一回你麻烦大啦。”

    宋九道:“我虽是小宋九,那也是代天子巡察两川。连一个小小的都头都不将我放在眼中,难怪王将军一来就兴师问罪。不错,王将军,是我下的命令,击杀了你几十名手下,而且也将人犯送走,并且将此事写了奏折禀报给皇上。我人就在巴蜀,你看着办吧。”

    “宋九,你误会王将军意思了,巴蜀那么大,禁军一起散开,难免会有一些宵小行为。但真正首恶就那几人,其他士兵都是无辜者,他们父母还等着他们平安回去。”

    “王相公,巴蜀如今是敌国,还是我宋境?”

    “不管是敌国还是宋境,既然奏折呈报了陛下,由陛下来处执吧,你还有没有口供备份?”吕馀庆打了一个圆场,暗中使了一个眼色。

    “有。”

    “拿出来让王将军过目。”

    “遵命,”宋九从帐蓬里将那份口供翻了出来,递到王全斌手中,说道:“王将军,一路过来我也怕多事,可这件事实在是忍不下去,若是当天晚上王将军在此,说不定能下令将所有人一起格杀勿论了。”

    王全斌将口供看完,大怒,不是贪财杀人,他自己也为了财帛杀人灭口,可最少得派人打探一下吧。不打探就将一都人马派了过来,气得站起来,道:“宋九,你跟我来。”

    “王将军……”

    “馀庆,你勿用多言,宋九是天子中使,我对他不会有任何歹意。”

    吕馀庆只好不作声了,王全斌带着宋九来到河对岸,喝问道:“谁是指使?”

    石振与另一名指使走了出来,王全斌道:“是谁让你们驻兵于此?”

    “我们是保护巡察使安全。”

    “就是这样保护的!”王全斌怒踢着石桥边的营帐,又突然暴喝起来:“胁迫一州刺史通判,擅自离开驻地,其死罪一。意欲谋害朝廷中使,犯上作乱,其死罪二。为了钱帛,意欲杀害数百无辜百姓,其死罪三。来人哪,拖下去磔了。”

    “王将军,冤枉哪,冤枉。”

    喊冤也不行,几个侍卫走上去,将二人五花大绑,四肢与头颅捆在战马的后腿上,然后上马一拍马背,随着两声惨叫,两名指使被五马分尸。宋九又差一点想趴在地上呕吐。

    李良说得对,吕馀庆只斩杀了一名大校,那何谓大校,是指军头与副军头,最少是石汉卿级别,能轮到普通的小指使与都头说这个话吗?当然,若是宋九未调来两百川骑震慑了,又及时将俘虏送走,村寨上下口供对好,两指使拼起命来,将所有人杀人灭口,宋九死了也就白死了,顶多上报一个盗贼作乱,宋九遇害,再给宋九家人几个抚恤金。

    这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年代。

    王全斌拎着两颗血淋淋的脑袋走过来,拍了拍宋九后背,问道:“宋九,王某这样处事可妥当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派系

    宋九恶心地都要吐了,哪里说得出话。

    王全斌又大喝一声:“给我一起滚到益州去。”

    让一队侍卫押着两营禁兵到益州整编,接着又让侍卫飞马赶回益州调两营禁军驰援资州。很残暴很果断,一群大兵耷拉着脑袋,收拾行李,准备出发。王全斌说道:“宋九,去吃酒吧。”

    还吃怪酒!

    宋九说道:“不了,当时这些人开驻过来时,将此地一个酒肆拆掉,酒肆小两口要我阻拦,我怕激起变故,未同意,但答应临走时替他们盖一间酒肆。”

    说着将两百川骑喊来,在河边重搭小酒肆。

    王全斌未置与否,他也不喜欢这样婆婆妈妈的,走回河对岸吃酒。

    吕馀庆不知什么时候走来,说道:“宋九,你在科考时那篇策子真轰动啊。”

    “啊。”

    “其实只是赵相公献的一策,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有何不对?”

    宋九默然,他抄袭了明朝大儒方孝孺《深虑论》中的一段话,但随着了解得越多,才知道自己想法是错误的,现在所谓的文臣不如是文吏,有的还是赵匡胤的霸府功臣,例如吕馀庆,但到了地方上来,仍然武将掣肘。

    这才是真正的稍夺其权,说句实话,其权夺得还少了些。然而后来会一点一滴地矫正,然后后来……

    面对这些现实,宋九却无言反驳。

    “不过本官来的时候,看到你大敌当前。吃鱼吃酒,倒也有些谢安威风啊。”

    “吕相公。苦中作乐,苦中作乐。你别折腾我。谢安,会吓坏我的。”

    吕馀庆摇头,这小子胸中大志,也太糟蹋了他一身才情。于是说现实的,道:“你的奏折我看过了。”

    “嗯,如何?”

    “还行,就是言语过于粗俗,比那些武夫写的奏折还不如。”

    “吕相公,那天晚上情况紧急。我还有什么心事修文琢句。”

    “也无妨,能将事情说清楚就行,但有两句说得好。昔日膏腴之地,天府之国,今天民不聊生之所。平难治更难,巴蜀叛盗平迟早也,然积怨已深,仇深似海,稍有风吹草动。必将群起而揭竿也。臣有二策,一策将巴蜀数万百姓尽屠之,使之成为焦土涂炭,从此天隔一方不闻不问。二策请陛下勿要立行矫正也。”吕馀庆走来走去。又说道:“言语激烈,发人深省啊。”

    又说道:“其二是显德五年,周世宗攻打楚州。遇唐将张彦卿顽强反抗,死伤惨重。世宗怒,尽屠城中居民。六军大掠,城内军民死者万余人,庐舍焚之殆尽。唯有陛下,唯有陛下,见一削首妇人卧于道边,怀中有一婴儿,婴儿无知,尚在吸吮母亲乳汁。陛下怜之,立停杀戳,寻哺乳妇人收养此婴,将妇孺安置于此巷。此巷百姓由是得保性命,当地百姓将此巷取名为因子巷,纪念陛下功德。淮南白衣军亡魂犹在,楚州残垣尚存,陛下已忘乎?唯有陛下,唯有陛下啊。”

    柴荣在楚州干的那件事也不地道,赵匡胤开始也杀,无奈,这是皇命。后来看到一个妇人脑袋被削掉了,正在哺乳,婴儿不知道母亲死了,还在拼命地吃奶,哪里吃得起来,于是哇哇地哭。赵匡胤看不下去了,让手下停下杀戳。

    但惨剧又再次上演。

    想到这里,吕馀庆哭了。

    “这个,这个,吕相公,哭不能解决问题,我们还是一道想想办法吧。”宋九让他哭傻眼。

    吕馀庆用手帕擦了擦泪水,说道:“所以我急啊。当时来到益州后,看到兵士胡作非为,我立斩一大校立威。可是巴蜀那么大,我一人如何得治。正好曹彬将军一路所犯甚少……”

    也就是曹彬与刘光义一路过来,也抢了,这不能怪曹彬,是赵匡胤下诏书让他们公开抢的,不抢对士兵交待不过去。

    这乱的……

    “我见巴蜀已平,授意曹彬刘光义向王将军进劝,让他们速速返回京城。毕竟我朝一半军力调赴巴蜀,北方还有强敌存在,北汉虽小,不可小视,况且后面还有一个强大的契丹。”

    宋九点点头。

    凡事最少得说一个理儿,这就是理儿。若是王全斌当时调动大军回去,那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也许有小规模的暴动,可危害不会大,甚至能平安地将十几万巴蜀将士迁到京城。

    “王将军崔将军他们不同意,与曹彬发生了争执冲突,反而造成两军不和。”

    宋九默然,原来是这个内幕。不过想想也是,这些人一路大捞特捞,好不容易来到益州,那能轻易离开?还没有捞够呢,况且是奉皇命捞的。开始怪赵匡胤,后来也不能怪赵匡胤了,赵匡胤立即派吕馀庆过来,但他终是在京城的,不可能全部了解几千里外巴蜀的情况,就是送一个情报,一来一去最快也要一个月时间。后来也许反应过来,然而全师雄十几万大军叛变,再也不敢将王全斌部调回去。

    “然后吕翰叛变……”

    吕馀庆不敢再说了,钟会是失败的例子,但巴蜀有许多成功的例子,例如谯纵的西蜀,孟知祥的后蜀,吕翰叛乱那是异想天开,夜郎自大,若是王全斌与手下精兵猛将叛乱,说不定就有两成机会会成功。就是宋朝平灭下去,宋朝也会元气大伤,不要忘记了,还有南唐、北汉以及契丹,说不定看到宋朝衰落,吴越也不会臣服。那将带动一系列恶劣连锁反应。

    “吕相公,虽事态严重,你让我来巴蜀做什么?”宋九憋闷道。

    “你一来巴蜀,便阻止了这件惨案发生,几百条人命得以保全。仅此。这一趟也值了。”

    “吕相公,就是这件惨案阻止。我相信几乎每一天在巴蜀都会有类似的惨案发生。又有何用?”

    “凡事得有证据,流民与盗匪犯下的惨案与我朝无关。但这件惨案却是我朝禁兵所为,若是有类似的事例数起,就会逼迫陛下改变主意。”

    “你是陛下以前的书记官唉。”

    “你不懂,有人弹劾我与薛居正、陶谷、赵逢、高锡等党附赵普相公……”

    “啊。”

    “别啊,有人说你是二大王的人,你是吗?”

    “吕相公,别瞎说,我就是要站队,也要有那个资格站队。凭我站队,那个收我啊?”宋九打了一个哆嗦,说道。

    “站队,好词,所以我让你来。你非是二大王的人,但许多人会认为你是二大王的人。”

    “我不是。”

    “我也不是,仅是以事论事,赵相公许多做法很明智,难道不顾国家。为了反对而反对之,那我成了何人!”吕馀庆傲然道。都是从龙功臣,都是霸府功臣,都是赵匡胤以前的书记官。凭借这一点一辈子也不会愁荣华富贵,犯得着要附从谁?但语气缓了缓说道:“但人言可畏哪。”

    宋九又默默无言。

    赵匡胤应当不是一个惨忍的主,但从张琼之死。孟昶之死能看出来,他疑心病还是很重的。所以才有了一系列平衡事件发生,为了平衡而平衡。包括这次巴蜀多支部队。平衡得过头了。

    “吕相公,你是赵普相公的人,我是二大王的人,你我同时说出,更有说服力?”宋九终于憋出一句话,心中苦恼得要死,他最怕的就是这个派系。往后去许多大人物都掉在这个派系里,何况自己?

    “也不全是,你岁数小,还轮不到你说话。但你河洲进出开支大,钱给得少,你不放在眼中,给得多,你地位低不值。因此不怕你被贿赂。你虽与一些衙内有往来,不能算是深交,若非就是潘家,潘美在湖南,与你没关系。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利益往来。你虽爱财,但有良心。因此你下来看,所反应的情况,陛下反而会慎重看待。”

    “我会害怕王将军。”

    “你怕我也怕,不过只要你能反应一二,朝廷就可以管中窥豹,略见一斑了。另外巴蜀局面纠缠不清,我身在里面,反而摸不着头脑。你来看一看,也许站在旁观者角度,看得反而会比我更清楚一点。事非小可,流民以后就算能安置,也不可能全部安置。还如你所说,仇深似海,后祸无穷。”

    “吕相公是好官。”

    “哪里好官,只是拿着陛下的俸禄,要替陛下做一点事。”

    “若无吕相公将益州稳住,巴蜀会更乱,换成我,有可能一天都呆不下去,何其不易。不过吕相公,我能力有限,实际想不出什么高招,更没有办法化解百姓的仇怨,我下来了,只能看一看,将情况如实向陛下反映。”

    “那就足够了,”吕馀庆一声叹息,宋九很老实,我就是来应付差事的,然而就是一个应付差事,那是真看,真办。再想一想朝廷其官员,也许正是这个赤子之心,才能教出吴大正这样的学生吧。

    一行人上路。

    骑在马背上,王全斌忽然说道:“宋九。”

    “在。”

    “你那个学子让我为难了,你一来巴蜀又让我为难。”

    “王将军,约束部下吧,不是我让你为难,没那胆量,也不是吴大正让你为难,他更没那胆量。朝廷收回了巴蜀,有王将军的功劳。但收回来了,他们就是陛下子民,一些将士做得过份,我会说,吴大正会说。”宋九正色道。

    “你不但说,还真动手哇。”

    “恕罪则个,我不动手,那晚我必死无疑,无奈也。”

    “事情过去了,我也不会计较,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助。”

    “何事。”

    “灌口寨,火药。”

    全师雄灌口寨大败,吕翰叛变,因此灌口寨还没有拿下,仍在全师雄手上,宋九听得没头没脑,于是问:“王将军,请解释清楚。”

    王全斌大军西下,也带了大量火药,以及气球,不过多没有派上用场,推进速度太快。不要说六十六天拿下巴蜀,就是一路无挡地走路,走得慢一点,六十六天也走不完。因此都没有用。后来所发生的,也不是宋九所想的那样,王全斌虽有意留在巴蜀多捞钱,但非是养匪为留,况且这个匪也太多,谁也不敢养。但问题是民匪难分,当真举起屠刀光天化日之下往流民身上砍?王全斌也没那胆量。

    正是因为这个,剿匪剿得很慢。特别是灌口寨地形险恶,易守难攻,有都江堰与六条大河,还有无数高山峻岭环绕。于是王全斌就想用了火药。然而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宋九讲得太清楚了。

    宋九将那个城墙炸倒后,那是展示它的威力,可不能让君臣存在疑虑,一旦将此封存,反而不美。因此对君臣仔细地讲解着它在军事上的短处。能炸城墙,但十分困难。

    首先对棺材或者木箱要求有严格的设计,必须保持炸药在爆炸时,压力冲腾向上。这个冲腾是对着城墙正中的,偏差一点儿,就不易将城墙炸倒。木箱设计难度不大,关健是人在地道下如何判断?

    其次是敌人应付的方法,有数种方法能破解,一个简单的方法就是沿着城墙挖壕沟。就是对着城墙,但压力最终还迅速向四下扩散,若有壕沟,迅速将泥巴掀开,上面是厚重的城墙,另外一方是轰开的壕沟。压力也是一种腾开膨胀的气体,它比水更易流动,那么所有压力会迅速冲向壕沟的空间,对城墙危害会进一步下降。

    甚至可以准备一些栅栏,及时堵上,等等。

    有效果,可有准备照样破之,包括火药包。吕翰是宋朝大校,也得知宋九那天所讲的内容。宋九用意达到了,最终它大范围开始运用民用上。然而吕翰也知道了,通知了全师雄。现在他们所占的城池里都挖了壕沟。并且因为投石机慢,发射火药包也不行,一是抛得不远,就是抛得远,快落下时速度非常慢。敌人从容地往上一浇水,导火索灭掉了,反被敌人所用。

    这让王全斌十分郁闷。

    正好宋九来了,他是行家,想请宋九出手相助。

    这该死的战争,不管谁对谁错,早点让它结束吧。宋九正要答应,忽然吕馀庆说道:“好久未骑马了,屁股颠得难受。”

    宋九看着他,吕馀庆乘大家不注意,微微摇头,那意思是你不能答应!(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奸细

    宋九不明所以,但吕馀庆与他无怨无仇,不会害他,立即转口道:“王将军,我对军旅的事不大懂,要么,我到了益州去军营看一看再给你答复。”

    “行啊。”

    一路北上,到了灵泉县日暮时分,停下来扎营休息。

    宋九找到吕馀庆,问:“吕相公,为何不答应?”

    “你答应了就等于是领了军令。”

    宋九哆嗦了一下。吕馀庆又说道:“有办法最好,巴蜀原先富足,将士们到了这里不是乐不思蜀,而是乐不思宋。但如今到处一片残砾,有的兵士想家了。如有办法,你也可以献一献。但必须要等,等一人过来。”

    “谁。”

    “丁德裕。”

    “我闻听朝廷以丁将军为西川都巡检使,康将军又为东川招安巡检使,陛下或有何用意?”

    现在没有四川的说法,要么说两川,东川与西川,广义的西川包括汉中,东川包括夔峡,狭义的东西川就是以益州为分界线的,西部与西北为西川,东部与东南部为东川。官方总称为川峡路。后来又分成西川路与峡西路,西川路就是广义西川,峡西路就是广义东川。最后又再划,分西川为益州路与利州路。峡西路为梓州路与夔州路,合称为四川。但就是这样,举宋一朝民间仍继续用东西川称呼巴蜀。

    主要叛乱地区就是在狭义的东西川。

    丁德裕总管西川,康延泽主管东川,曹彬主管南部吕翰叛部。那还有王全斌什么事?

    “不要乱想,如今两川叛寇不平。陛下也不敢轻率处理,只有等各地叛乱平息了……”吕馀庆说道。

    “我明白了。”宋九说道。

    主要起牵制作用,不是为了架空的。但一旦平息,三支人马合在一起,王全斌再不听调动,勿用从朝廷调兵,由这三路人马合击,就能让王全斌灰飞烟灭。

    因此这时,还是以王全斌领首。

    当然,巴蜀百姓也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是损小而挽大。

    “太复杂。太复杂了。”

    “不复杂不行哪,治大国若烹小鲜,需要谨慎维之。否则象后唐庄宗那样,本来得蜀是一利,却成了一害,不如不得也。”

    宋九无语。

    “不过因为你的策略,潘丁尹三将与王知州虽苦,政绩赫然,闻听丁将军离开。百姓夹道相送。这一来,丁将军必对你产生好感。康曹二将与王将军略有不和,你一来就杀了王将军三十几名属下,这种种关系。他们对你也会不恶。只是曹将军的兵力不得不驻扎在眉州与嘉州,让吕翰牵制。那个王可僚本是川人,我朝看其才能。任其为牙校,但他不思报效朝廷。反而挟持流民作乱,活动在遂州与合州。又将康将军的兵力牵制。你想要平安,还是等丁将军来吧。”

    “谢过吕相公指点,但我还是不解,为何不见我朝出兵?”

    “王可僚活动在山区,康将军必须先将普州整合好了才能出兵。雅州那边的事十分复杂,后蜀未灭亡前,置静南军扼守邛崃、百丈,调曹光实为永平捕盗游奕使,与当地蕃首张忠乐结下深仇,杀死张忠乐多名部下。我朝出兵,张忠乐借机调集许多蕃人羌人,袭击了曹府,曹光实手中兵力抽之一空,没法防守,背着他的母亲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来。他的三百多名亲人全部被张忠乐杀害,连父亲的坟也扒了。曹光实只好投奔王将军,因为他久在雅州,对其山川地形十分熟悉,将地形绘成地图献给王将军,王将军将其提拨为义军指挥使。但这幅地图在王将军手中,不在曹将军手中。”

    宋九恍然大悟,曹光实被宋军收留,那么张忠乐肯定与吕翰联手自保。

    但是自全师雄叛乱以后,曹彬、曹翰与刘光义屡屡大捷,反而王全斌部下屡屡失败,甚至连大将高彦晖等人都让全师雄干掉了,那个向孟昶要金银财宝要美女的勇将王继涛守彭州,结果从都监李德荣到手下全军覆没,他自己很凶悍,身中八枪,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单骑逃到益州。

    如果将曹光实与地图交给曹彬,曹彬再立功,王全斌将会无地自容。王全斌不交,曹光实有家难回之时,是王全斌收留的,他肯定相帮王全斌。现在曹彬手中没有地图,没有信任的向导,雅州地形复杂,吕翰又与羌蕃联手,更不敢孤军深入,因此只好僵持下去。

    至此,宋九对整个巴蜀局面,至少大体上全部了解,可他也苦笑了,说道:“别的我不说,我只说一件事,各地官吏与豪绅勾结起来,将所有地契重新篡改,这个后果很严重。”

    “我也听闻,宋九,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若无豪绅联手,巴蜀将会是何等局面?”

    “不患贫,就患严重贫富不均,一朝一代凡立国之时,因为人口大量死亡于战乱之中,土地不紧张,贫富分差不大,故只要小心一点,都会迎来大治。越往后去,越是难治。巴蜀开国就是如此,几十年后,若有灾害,官员再处置不当,加上百姓心中有仇怨,那将会比全师雄叛乱危害更严重。”宋九说到这里,忽然想到李顺与王小波,喊出的口号就是均贫富。

    直接意义毁灭了宋朝从现在起留下的许多积弊,包括豪绅们一些贪婪的兼并。

    还有一个意义就是使宋军无法分心于西北,给了李继迁壮大机会,最终西夏出现。没有西夏,北宋会不会灭亡?这将是一个不解之迷。但至少没有西夏牵制,一年驻扎于西北几十万大军的所需几千万供给节约下来,以宋朝重视内治,那么北宋百姓会更富裕。

    “宋九。你有何良策?”

    “我……吕相公,你别问了。我非是张良,晕。吕相公,你们再这样用我,我要对陛下说,最少给我一个四五品官做做。”宋九抗议道。

    “若有良策,我担保你一个五品官职,最少是五品散官。”

    “得,就是四品散官,我也想不出好办法。不过这一路所看到的,以及我所想的。我会一一向陛下禀报。”宋九果断拒绝。

    ……

    宋九一行去了益州,他听从吕馀庆的劝,没有答应,但也渴望战争早点结束。没的打了,王全斌你该回去了吧。因此钻到军营里看,甚至跑到灌口寨察看灌口寨地形。

    灌口寨就在益州西北,就是后世的灌县,都江堰市。地貌有变化,但不大。正好位于都江堰工程灌区总进水口北边,大约就是后世自己旅游的都工堰市所在地。

    是不是,没有必要计较了。

    两军于此相峙,王全斌军队在南边。扼守着益州安全,全师雄兵力扼守着灌口寨,以及北边山区。一直延伸到益州东北的金堂县。也就是益州整个北大门全部让全师雄的叛军堵上。

    宋九在跑,王全斌十分慎重。派了许多人,甚至默许了两百川骑保护宋九安全。作为他本心。也想取得一个大捷,不能让曹彬比下去。但宋九也让他苦恼无比,军事实际与宋九此行无关,他主要还是看流民。因此四处跑,元旦时又溜达到青城山上看了一遭。四川有很多美丽的风景,不过宋九心情不佳,在青城山走一回就下来了。然后看百姓,还能指望百姓说王全斌多少好话?

    四川没有新年的快乐,京城却充满了节日气氛,但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马知州与毕姓人家较上了劲。

    青衣母亲是毕姓人家的小妾,若他家不卖,马知州从宋律上来说,是不能强行勒索讨回的。但这个头一旦低下去,和州没办法治理了。并且也不能小视了江淮民风强悍,那可是朱元璋以后发家的地方,并且也是项羽发家的根据地,更不要说几年前轰动一时的白衣军。

    于是马知州用了迂回策略,他是知州,有的是办法,与其他一些豪绅打压毕家。

    我不赎人了,但要对付你也容易。

    若是一般情况,毕家屈服就是,民不与官斗,一个堂堂的知州对付不了所有豪绅,但对付一个豪绅,难道还会是难题吗?

    这也是军中书吏出身的性格,马知州是石守信原先的幕僚,这也注定了马知州会强硬。然而结果出忽他的想像。

    毕家人在马知州打压下,十分困窘。但还是宁折不挠,然后派人到京城来,反诬了一口。说是从卢青衣是韩熙载派来的奸细,韩熙载防止收买宋九不成,故意将青衣留在宋九身边,将那些学问学到手,然后带回唐国。青衣去了和州,毕姓家里的人还看到他与唐国来人密谈过。

    南唐名义上臣服宋九,实际两国防范甚严,对密探抓到后基本都是一律处死。

    可能是毕家的人诬蔑,但也不能说不是,若是青衣将这些技术学到手,母亲又拢在身边,没有了任何牵挂,借机潜逃回南唐,那将对宋朝极是不利。

    毕家诉讼状到了御史大夫刘温叟手中,刘温叟不敢怠慢,交给了赵匡胤。

    赵匡胤犹豫了好一会儿,宋九将青衣带回宋朝他是知道的,包括他与韩熙载如何会面,又说了什么,全部写了奏折,就在鄂州送到京城。当时赵匡胤也以为是一件小事,没有往深处想。这一想,隐隐觉得很不安。

    南唐也不能轻视它,有很多人才,人口多,财富多。仅是南唐还不要紧,宋朝四面环敌,就包括湖南,南汉一直没有甘休。若是南唐得到这些技术,以它的财力就能迅速壮大起来。一强大,若与契丹等国联手就不大好了。而且南唐还有过与契丹联手的历史。甚至宋齐丘还出了一个主意,契丹燕人高霸父子去南唐,至周唐边境濠州,南唐阴派人刺杀高霸,嫁祸于后周。其后契丹再派使,后周大将荆罕儒闻听,用了姑苏慕容的手段,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请了高高手,一个剑客田英潜入清风驿。契丹使者正要更衣准备参加南唐大臣夜宴,忽然仆地,驿站里人出来看,契丹使人头没有了。荆罕儒又用了一些手段,反嫁祸给南唐,自此两国断绝来往,各自为战。

    但过了数年,天知道契丹那口怨气有没有下去?

    这样一想,事儿就多了,赵匡胤下诏将青衣收押,交给御史台刑讯。

    然而这急坏了另一人。

    很多事吕馀庆还没有说,也不敢说。实际二赵之争,已经开始,包括高锡事件。赵普反击也开始了,宋九这个层面肯定不知道的。

    御史台也有赵普的人,宋九没有将自己看成赵匡义的人,可别人却将宋九看成赵匡义的人,赵匡义自己儿也将宋九看成他的人。这个一刑讯,若是用酷刑,想要制造什么冤案都可以的。那么不知道牵扯出多大的事。

    想到这里,正准备着元宵节灯会,也没有心情了,是自己的人,就要庇护,想来想去,亲自去了皇宫,兄弟俩说话也不用客气,直接说道:“皇兄,青衣案子交给我来审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又是豪赌(上)

    赵匡义又说道:“青衣母亲是三十多岁的妇人,虽然相貌美艳,终到了色衰之时,所以毕家对她越来越苛剥。为此一妇人,或者为了一些钱帛,皇兄,我不相信他家顶着一个堂堂知州的压力,敢闹到京城来。”

    他在开封府主持事务多年,也包括断案,一眼就看出事情的疑点,若是青衣母美得不象话,毕家家主舍不得,那又一回事。之所以不放人,也就是为了多敲诈一些钱帛。

    但能是多少钱财,一千缗到顶了,但闹到京城来,事情还小吗?不值!

    这后面有人在搞鬼,未必是宋九的仇人,也有可能是马知州或者其他人的一些敌人,借机将事态扩大。

    又说道:“皇兄,宋九性子虽惫懒,办起事来却不马虎,不象其他中使,这一行风餐露宿,与湖南一行一样,那是真看。但这样看,是很危险的,远比湖南危险。那一夜宋九处理,隐有大臣风范。”

    赵匡胤点了点头。

    吕馀庆用快马将宋九奏折呈上,当时赵匡胤看了很担心,不是开玩笑的,上阵亲兄弟,同一营将士不是兄弟,可有许多人胜似兄弟,让宋九干掉了一都人。其他营中人能不急吗?

    十分担心宋九出事,甚至抱怨宋九略有些莽撞,不过后来接到情报,处理得不错,特别是从康延泽处借来两百川骑。

    “宋九下去,前线一些将士不法又残暴,宋九一路宣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这是寄德于皇兄,寄怨于将士。但这一来。会有很多人不快。青衣放在御史台受审,我担心哪。”

    “二弟。我怕青衣是真奸细,那个韩熙载不可轻视。”

    “是不是奸细,具体情况我们都不大清楚,不如等宋九回来,一一细问当天会面情况,再做判决。但青衣最后收押于开封府,不受审,再给那个毕姓人家一百贯钱,先将卢母赎出来。我再派人查一查究竟。是,就立斩。不是,再另做决定。大不了不让青衣学习,那又有何后患?”

    “这个主意好,二弟,为何你要出面?”

    “皇兄,这非是郭解与卫青,一个青衣无足轻重。宋九不愿意下去,还是我恐吓诈骗。才将他哄下去的。下去也算是称职,其实他的年龄、资历与声望不足,否则以他的功绩,换作普通大臣。早就迁任高位。朝廷虽一再恩赏,相比于其功绩,略有些过薄。特别是巴蜀一行。那是在刀山油锅里走一遭,只是这个刀山油锅看不见摸不着。若是他在前方冒险替朝廷办事。后方却有人诬陷,未必有些不公平。故我才出面说一说。”

    “好。就依你之意吧。”

    赵匡义走出来,心里却在想,莫不是大哥真以为宋九是自己人吧,那样宋九可不妙了。忽然心中略有些怨气,宋九对这种平衡不满,他也不满。要么用人,要么不用人,直接让自己与赵普下去得了。或者怀疑,索性干掉,这样反而让大家都难受。

    这就是一个心路的过程,所以赵匡义后来一个接着一个干掉,不玩什么平衡之术……

    ……

    宋九正在军营里看石炮,也就是投石机,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小子,你又跑到两川来啦。”

    宋九回头,看到丁德裕带着一将一太监走过来,太监不认识,将能认识,引进副使王班,不过也知道太临身份了,拱手说道:“见过丁将军,王将军与张都知。”

    几人简单地还礼,丁德裕又道:“小子,能跑嘛。”

    宋九蹙起眉头道:“丁将军,我哪里想跑,是陛下下诏,我不得不从啊。”

    “嗯,做得不错,人还未到益州,就将老王手下一都人马干掉了,老潘说你人很好,就是有些妇人之仁,相信这一回老潘一定会开心,那亲事有戏了。”

    宋九哭笑不得,都是什么啊,道:“王将军不知情,那晚事态紧急,我不得不为。”

    “什么不知情,你这一回让老王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丁将军,你还是让我能平安地回去吧。”这个大嘴巴,宋九都想用抹布将他嘴巴堵上。

    “不用怕,老王捞得太狠,我也看不下去。”

    “丁将军,还是说正事,这个与我无关,我只是下来看一看,不久就要回去。”

    “老王说你有办法破灌口寨?”

    “我什么时候说的,不过两川百姓很苦,战事早点结束吧,这个该死的战争!”

    “可有办法?”

    “你来看,”宋九指着石炮说道。

    投石机在中国用得早,战国时就有了,一根架子,一根梢木当杠杆,短的一端悬挂重物,长的一端有石套,战斗时石套放上石头,许多人将短的一端重物用绳索拉起,随后猛然放下绳索,或者用刀斩断绳索,重物落下,另一端石套迅速撬起,石套上的石头随之弹起,飞射到远处。其原理就象跷跷木一样,也算是一种简易的杠杆原理。随着战争机器的发达,投石机还出现了车轮子可以推动,甚至多梢,最多时达到十三梢,需五百人才能施放。

    这个速度仍不是很快,目标不精确。

    其次就是火药,火药的引信是普通引信,而非是雷管,有的快,有的慢,最少不能让它在施放时爆炸,于是引信都很长。引信不能控制,这造成一个结果,甚至投放到目标时,引信还有长长的一大截未燃烧完,敌人在上面浇一点水,没了,反而成了敌人的守城利器。

    有效果,但不显著。

    实际在历史上,宋朝在攻打南唐时就用了石炮,上面装了能燃烧的燃烧弹,是燃烧,非是爆炸,到了李纲守东京城时,弹丸能爆炸了,故称为霹雳炮。

    但因为火药配方的不标准,又不注意密封性,威力还不是很大,声音大,杀伤力小。

    宋九对黑火药武器一直不感兴趣,有两个原因。第一个还是威力,宋朝后来有很多黑火药武器,就算配方不精确,到了明朝时黑火药配方渐渐准确起来,甚至出现大量武器,如统,如炮,那是真正的炮。最后呢。

    它的威力仍取代不了冷兵器,将注意力集中在武器上,还不如集中在体制上。蒙古人开始没有什么武器,照样大杀八方。宋朝没有准确的黑火药配方武器,但武器不弱,后来还有神臂弓等利器,但还是弱宋。

    除非宋九能使宋朝科技,至少在火药武器上提前欧洲八百多年,中国九百多年,也就是各种黄色火药武器的出现,那才能取代冷兵器优良兵士的战斗力。

    这不太现实。

    其次他能借鉴的历史知识少,中国的黑火药武器还没有发挥真正致命的作用,似乎最有名气的就是洪秀全那一棺材火药轰倒了南京城墙。

    发挥了作用,未起决定性作用。

    西方的黑火药是中国传过去的,有可能配方也不大准确,或者其他原因,还不如十字弓与长弓威力。到了配方准确时,黄火药直接出现了,已变成热兵器时代。似乎也发挥了作用,不过这牵涉到的技术太复杂,包括火枪的枪膛,炮膛,以及其他各复杂的技术,这个宋九啃不下来。

    说到底还是一个物理化学的学问。

    自己教了,朝廷也默许了自己办书院,那么几十年后,会有一大批精通初步物理化学的学子走出去,他们又多为官吏,在这些人带领下,有可能一两百年,两三百年后会发生巨变。

    现在不行。

    宋九就说了投石机的弊端,又说道:“丁将军,我在京城河洲开设了游乐场。”

    “我听说了。”

    “里面就有一些技术会对投石机进行改进。”

    “这个好。”

    “我还没有研究出来呢,就调到巴蜀来了。”宋九叹息道。他的话非是虚言,史上回回炮据说能抛射一千磅重的弹体,它的奥秘很简单,不是用人力拉绳索,而是用绞盘将更庞大的重物升起,其平衡锤的重量往往能达到四到十吨,然后斩断绳索,那个威力远胜于现在的投石机。

    宋九不知道回回炮,但其力学原理是知道的,最初用意是制造一些供人玩耍的器械。直到军中,才发觉到这些技术同样可以用在改良投石机上。

    丁德裕还不知道其重要性,哈哈一乐,道:“那就好啊。”

    岂止是好……

    若是知道了,他也许会笑,但不会是这种笑法。

    宋九看着丁德裕,老丁不来,他也会很安全,他倒不相信自己是中使身份,下面的人不知天高地厚,王全斌也不知道?他现在就是回京城,王全斌又能拿他怎么样?

    但老丁来了,就是一个机会。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巴蜀百姓。

    大善与他无缘,然而巴蜀所发生的一切,让他无法忍受了。将丁德裕拉到一边悄声说道:“石守信、韩重赟他们这几将虎将因为杀戳太重,现在全部信仰佛释,丁将军信不信?”

    “我信那玩意干嘛?”

    “但人积点阴德总是好的吧。”

    “你倒底想说什么?”

    “我让丁将军积一个大大的阴德,丁将军愿意否?”(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又是豪赌(下)

    “说吧,你若是让我能积阴德,我干嘛不同意。但如何积法?”

    “丁将军让功。”

    “让功?”

    “将平剿全师雄的大功全部让给王全斌。”

    “我还是不大懂,为何我要让功!”

    “不但你要让功,我还想请丁将军与吕相公共同写信给嘉州曹将军刘将军、普州康将军,也请他们让功,不然这个瘟神送不走。”

    “你说明白一点。”

    宋九将曹光实的事说出来。王全斌为了怕曹彬立功,硬是将曹光实放在自己帐下,而不给曹彬。曹彬也快气疯了。丁德裕不由摇头大笑,道:“这摊子事。”

    “丁将军,我前几天看过灌口寨,也不是不能破,王将军数次攻打不得功,灌口寨防备不会森严。如果眨眼之间破掉灌口寨,你与康将军、曹将军配合王将军,就能迅速将全师雄部下剿灭。再让曹将军听从王将军指挥,王将军带着曹光实为向导,就能破掉吕翰叛部。那么巴蜀会迅速平定,巴蜀平定了,王将军只好回朝。他一回朝,巴蜀百姓得救了,早回去一天,就不知道多少百姓得救,若是早回去一年半裁,那救的黎民百姓将无法估量,这是何等的阴德?”

    “得,小子,你别忽悠我,就算我同意,曹彬那儿同意吗?”

    “不尝试如何得知,我虽是小宋九,但不是坏宋九,凭借着这一路所看到的一切,我回去后也会如实禀报。”

    “小子。那你可彻底得罪了老王。”

    “得未得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这些天夜晚做梦。常梦到巴蜀无数百姓在冤喊。”

    “你还是妇人之仁,那有打仗不死人的。”

    “战争是会死人。可看如何死法。再说丁将军,陛下不是歹毒的皇帝,巴蜀这件事难道不示以为警吗?只是现在问题有些儿尴尬,不便处理。还有呢,北汉、南唐、南汉,那一样不是大功一件,就是将这几国灭掉,未来还有契丹。到时候陛下是选王全斌这样的将军,还是选曹彬这样的将军?丁将军不想再次立功?想。就听我的话吧,一积阴德,二是未来更多的立功机会,何乐而不为。”

    丁德裕走来走去,宋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战功就那些,可是朝中有多少能打的武将了?与自己排名相齐的最少就有三四十员虎将,走了几步,问:“你从京城来,陛下是什么态度?”

    “陛下最欣赏我在南方说的一句话。是我大宋土,皆我大宋民,必须要平等对待,视为兄弟。”

    “好。小子,你说动我了。”

    “丁将军,太好了。我在这里替巴蜀百姓感谢你,”宋九也差一点象吕馀庆一样哭了。

    呆在军营里。到处都是王全斌的手下,那个憋闷就不要提了。丁德裕到来,终于从困窘中走出来。

    “你别提谢,先说说你的计划。”

    宋九将计划说出,丁德裕道:“宋九,那你是等于打老王脸啊。”

    “是啊,所以我想请你与康将军、曹将军以及吕相公相助,这么多人镇场子,就是打脸,他也得接受了。”

    “你不怕我与老王沆瀣一气。”

    “怕什么,我从湖南来的,你与潘将军,王知州他们如何善待百姓的,我可是看在眼中,还向陛下反映过。若你与王将军沆瀣一气,那算我看错眼了,当然,我有可能连今天晚上都活不过去。然而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这条命搭上就搭上吧,相信阎罗王会给我一个更好的来世。”

    也不至于,什么阎罗王的,宋九更不相信。但这个,丁德裕会相信。

    丁德裕苦笑,道:“好,我就陪你疯一把。”

    两人找到王全斌,宋九说道:“请王将军调派五千兵马,保护我亲自去灌口寨,乘气球去上方测量。”

    王全斌不傻,宋九早不说晚不说,丁德裕来了才说,于是看着丁德裕,丁德裕同样不傻,说道:“老王,别看我,刚才这小子说了,东路军与北路军不和,这样很不好。因此劝我,又准备让我与吕相公劝曹彬刘光义,让大家听从你调遣,迅速将全师雄与吕翰两部解决,了却陛下心愿。老王,你真与老曹不和?”

    “哈哈哈,宋九,你胡说八道,不怕我也揍你一百军杖?”王全斌大乐道,这个不和是公开的事,但能劝说住曹彬,自己功劳就来了,是好事儿。

    宋九正色道:“王将军,打吧,打得越多,我也会升官越快。要么将我打死,那个王将军可不敢吧?”

    “得,你们师徒一个德性,我不与你讲道理。”

    “王将军,约束一下部下吧。”

    “你懂什么,我再约束,不怕再出一个吕翰,这个道理说到天边我都不怕。”

    吕馀庆在边上听了气得直哼哼。

    “这个争没有用,宋九,你也不要胡说了,王将军这一回可是立下大功的。老王,你就调派五千精兵给他,早点将这摊子事了结吧,若你不派,我就将手下调给他使唤了。”

    “行,宋九,我怕了你成么?”王全斌气呼呼地说。若非宋九顶着一个中使的名号,王全斌早将宋九大卸八块,用十六匹马拉!

    这个测量也不易。

    灌口寨就坐落在沲江畔北测,面朝东南,背朝西北,侧面是崇山峻岭,本身倚着山岭而建,因此地势十分险恶。宋九想要乘坐热气球,最好是东南风。

    现在正月了,有东南风,然而风力不大,所以必须将热气球放在灌口寨不远处的地方,那么会面临全师雄手下的攻击。这才是宋九要率领五千兵士的原因。

    没有他们保护,估计前面一放飞。后面就让全师雄手下生擒活捉去。另外还要测量其高度与大约宽度,这必须要等到下午时分。到侧面测量其城墙的影子,才能计算出来。

    五千宋军到来。灌口寨叛军一团慌乱,以为宋军要攻打灌口寨,一起开始严阵防备。看到热气球升空了,也没有人在意。实际热气球王全斌也用了数次,多少有一些功劳,至少比火药功劳多。

    两天过后,宋九带着一大堆数据返回益州,又让吕馀庆与王仁赡出面,将曹彬、刘光义、康延泽与梓州冯瓒喊来商议。商议是假的。也就是让吕馀庆劝说这几人,大家放弃恩怨仇恨,听从王全斌号召,迅速将巴蜀叛乱结束吧。

    这个很不容易的。

    吕馀庆嘴皮子都磨破了,几人才勉强答应。

    但康延泽说了一句:“我得问一下宋九,若他有办法眨眼将灌口寨灭了,我们才能配合。”

    “行,”吕馀庆抹了一把汗水道。这个差事实在让他苦逼无比。

    “还有,我的人必须我来亲自指挥。他们都是两川子弟,交给了王全斌,我放心不下,说不定他又将他们一起杀害了。”

    “行。你抽调一部分人手,曹彬抽调一部分人手,攻打金堂。最少切断灌口寨溃逃来的败军,然后再分兵与冯刺史攻打敌人铜山部。”吕馀庆道。也就是名义上听从王全斌指挥。实际还是各自为战。

    但也不能集中所有兵力,康延泽必须分兵防止王可僚反扑普州城。曹彬哪里更要分兵防备吕翰。侥幸丁德裕带来数千兵马,兵力也够了。

    吕馀庆将宋九找来,宋九看了看大家,别看一大群人坐在这里聊家常,实际各怀自的心思。这个宋九不管了,他拱手说道:“见过王将军,崔将军,王相公,吕相公,曹将军,刘将军,沈转运,曹将军,丁将军,以及其他将军。”

    “得,你别什么将军了,快说吧,能不能破灌口寨!”王全斌道。

    沈义伦也说道:“快说,别卖关子。”

    这次将各部将领整合到一起,可费了吕馀庆老大的心思,拧起来了,就势出兵,不然几天过后,各个矛盾产生,又会各干各的。

    “有,”宋九看了看背后大地图说道:“但一旦行动,各位勿必要迅速出兵。能破开灌口寨,一鼓作气就能将全师雄拿下。若破不开灌口寨,兵力分散,若是吕翰与王可僚再出兵互相侧援,易被分兵击破,巴蜀局势更加糜烂。到时候不用王将军,陛下也会将我斩首示众。”

    斩首示众未必,也未必会进一步糜烂,但有糜烂的可能,宋九也会被赵匡胤处置,最少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些官职会一贬而光。

    这是事实,大家没有一个吭声的。

    宋九又说道:“立功必然是王将军的,我只能在中间起一个技术官员作用,诸位为了国家,也一起听从王将军指挥,同样功劳最大的还是王将军。然而失败了,干系却是我一个人的。因此,我想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吧,是何要求?”

    “王将军,大军一旦行动,拿下全师雄之后,包括曹将军也会听从你的指挥,迅速拿下吕翰。”

    “你就说吧,什么请求?”

    “两个请求,第一个大军行动起来之前,请王将军与王相公与吕相公,以及诸位将军,一起签名,于益州城外树此一碑。”宋九将一张纸递给王仁赡,毕竟他是此行大军的总都监。

    王仁赡打开一看,上面一首古怪的打油诗:

    是我大宋土,皆我大宋民。

    汝父是吾父,汝母是吾母。

    缺衣是我责,少粮我来救。

    大家同兄弟,保宋万年平。

    王仁赡不管诗什么含义,惊讶地问:“这就是你写的诗?”

    宋九不喜也写不好骈文,皆知道的,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作的那些小令颇佳。但这是诗么?

    “它不是诗,只是让每一个百姓都能看懂。”

    “那第二个要求呢?”

    宋九又递上第二张纸,说道:“出征之前,所有主将官吏一起签名画押,然后抄写数千份,每份盖上各自印章,向叛军散发,向百姓散发。”

    王仁赡又接了过来,上书几条:

    寨破之时,反抗者杀无赦,凡投降者除首恶者,自此以后一律计往不究,派人遣返家园。

    投降者官兵与各地官吏一律不得以前事为由虐待之,更不得擅杀之,否则天雷诛顶,不得好死。

    投降者与流民返回家园,各州县官吏会发放一些救济物资,使之安心耕织,重建家园,若有官吏二样对待之,或者抢掠财产者妻女者,杀无赦。

    王仁赡不作声,将两张纸转到王全斌手中,王全斌看后大怒,道:“宋九,你是什么意思?”

    打脸了,而且打得很厉害。

    宋九不紧不慢地说:“此役若成,王将军将是首功,诸位也有些战功,但我算什么?但败了,王将军与诸位必将责任推到我身上,也确实是我的责任,不用推。但如何剿匪,是我的职责吗?我何必多此一举?这样,反正多此一举,我与王将军打一个赌,若是听从我安排,迅速将灌口寨拿下,巴蜀混乱中止,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王将军索性玉成我的心愿。若是我败了,不用王将军追究,我自勿于沲江河畔。而且巴蜀财富该掳也掳了,王将军留之何益。我命虽不值钱,但如二大王所说,我每一根头发掉下来,都是琉璃,钢铁,高价的蔬菜,无数铜臭,我用这个命与你赌一回,能成否!”(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事了(上)

    若没有宋九后面一句话,王全斌能当场发浑将宋九斩杀。但有了这句话,他虽然气得火冒三丈,心中也会产生犹豫,别以为宋九不重要,同样很重要,只是性质不同罢了,一个是民生,一个是战场。其重要性不会比他低,往深处想甚至会高一点。斩杀了宋九,后果很严重的。

    这一犹豫,事情就不是他想像的发展。

    早就有了默契,吕馀庆说道:“好,宋九,本官与你赌了。”

    沈义伦也说道:“本官也与你赌了。”

    丁德裕、曹彬、康延泽与冯瓒、刘光义同样通好了气,一起说我与你赌了。王仁赡无奈,他是都监,这个后果多少有些责任的,只好说道:“行,我也赌了,但这是军令,勿得儿戏。”

    “这是几万禁军生死存亡,几十万百姓生死存亡,我岂敢儿戏。”

    多员大佬表态,无疑形成一种威压,王全斌虽暴跳如雷,也只能说道:“行,宋九,若不能破,不用你自刎,本官也用你人头来祭旗。”

    狠哪,难怪皇上让这小子来,这小子真敢干敢说啊。

    “那请诸位盖章签字。”

    王仁赡、吕馀庆、王全斌、曹彬、曹翰、刘光义、丁德裕、沈义伦、崔彦进、康延泽、冯瓒、张延翰、张万友、史延德等十几位大佬一起盖章签名。主要事情发作太突然,打了王全斌一个措手不及,被宋九与大家一起硬逼上架的。

    吕馀庆看到大家签完名后,知道大事已定。长松一口气,看着宋九:“为何你不签名?”

    “吕相公。诸位平蜀有功,这是功。谁也无可否认。但巴蜀局势恶化如此,诸位也有错,你们谁也无可否认,包括吕相公你都有错,行事偏软。”

    吕馀庆苦笑:“宋九,本官受了。”

    “我受陛下委托,看的是如何处理流民与百姓怨气,别无良策,因此得罪了王将军。无奈也。只有用此,才能减少一些百姓的怨气,能让大多数流民安心返回家园。是我的职责,可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签名有何用,我归功有何用,一旦灌口寨破,我马上就会返回京城,百姓感我的恩德。你们还在巴蜀,怨气依然存在,这个恩怨仍然化不开。因此,这个功德我不贪。全部归于你们,这才是化解巴蜀百姓怨气的良药。”

    “小子,这些流寇返回乡里。若要作乱,后果你可承担得起。”

    “是否作乱。王将军可以问康将军,若要继续下去。官吏贪暴不行,不用流寇,百姓与流民还会揭竿而起,化为越来越多的叛盗。”

    “王将军,就不用再说了,现在诸军以你为首指挥,乘此良机,迅速将诸叛盗解决吧,各位将士离家一年多时间,也想回家。”吕馀庆打着圆场。

    实际如宋九所说,呆在这里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了,还有意思吗?

    王全斌气冲冲地离开。

    吕馀庆还要将他拉回来,生气也不是办法,你是总指挥了,就要商议如何打,几路兵马如何配合。这个与宋九没有关系,王全斌杀人厉害,打仗也不差。之所以表现不好,那是他作恶太多,落在曹彬手中还有一个活路,落在王全斌手中没有活路,因此一遇到王全斌的军队,反抗军会变得更加勇敢,结果也一次次让曹彬比下去。但王全斌不会反省的。

    康延泽与丁德裕等人也是战争高手,宋九于是告辞,让他们商议。

    大半天,宋九才看到吕馀庆与沈义伦擦着汗走到他房间,看来商议了大半天,也是吵了大半天。宋九摇头苦笑,问道:“可决定好了。”

    吕馀庆点点头,道:“宋九,这非是开玩笑的,若不能成,王将军到时候真会将你斩首示众。”

    “你来看,”宋九掀开了纱布,他用泥土做一个模型,还是从灌口寨取来的土壤,用此来做试验的。接着又拿出一大堆纸,纸上写着各种计算数据,吕馀庆摆手道:“你别给我看,对这个我也不懂,你就说你有没有十成把握?”

    不是几成把握,是十成把握!

    “有,虽然灌口寨地形险恶,特别是它倚据着地势,坐落在一个斜坡上,更加难以攻打。但这却成就了炸墙的机会。敌人也挖了壕沟,我在气球上看过,不是太深。又因为其城墙据高临下,毁去根基后,反而不易保持平衡性,加大其扭力,意味着有壕沟,若计算得当,也能迅速将它炸倒,而且会倒下很大片面积,纵然敌人用栅栏堵,都无法来得及堵上。还有一条,你们来看,这些土壤是粘土,还有砂石,十分坚固。不过因为临着沲水,当时建造时考虑到连水寨都省下去,然而这使土壤带着一些潮湿气,使得挖地道变得简便起来。你们再看,我打算先从两边引爆,不用它们产生多大效果,只是起一个动摇作用,接着中间数量更大的火药引爆,因为两边根基动摇,失去城墙整体长度产生的平衡性,那么必将倒下一个很大的豁口。”

    宋九试图用简单的语言来解释,但两人听得还是似懂非懂。

    只听懂一点,宋九很有把握,吕馀庆抚胸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是我害了你。”

    现在他不打算写奏折,但在事后一定要写一份奏折,将详细情况禀报,不能考虑到现在,也要考虑到将来,未来宋朝会用那些人。宋九这次表现远比湖南亮眼多了,敢担当,果断,有策略,有仁爱心,已经具备了良吏各种条件。

    宋九重新将纱布盖在模型上,走了出来,找到康延泽,说道:“康将军,我有一事相求。”

    “你别折腾我。”康延泽吓得一哆嗦。宋九一求王全斌,可将王全斌害苦了。当然康延泽觉得很解气,但这事儿摊到他头上。会很不快乐。

    “不是折腾,我只是想回去时将两百川骑也带回京城。”

    “干嘛!”

    “康将军,我自有用意,陛下先前想让降卒至京畿,那是好心。现在这种局面,再让降卒至京畿,仍会让百姓误解。”

    “是啊,那你还带两百川骑回去?”

    “我用意很简单,一是让陛下看一看降卒能否为我朝所用。让陛下知道就是他们在巴蜀,用得好仍是良民,仍是好兵。不用因为担心,而将他们再遣送到京畿,以免又产生额外的事端。”

    “是啊,但你一定对陛下说明。”

    “陛下是讲道理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只是离得远,圣听未必那么清楚,若有他人胡乱进言。就会扰乱圣听。这是其一,其二我将王将军得罪狠了,二十几骑我回去不放心哪。”

    康延泽大笑,笑完后低声说道:“宋九。做得不错,若是你早来巴蜀,也许巴蜀不是这种局面。”

    “我早来事未发。你说了没用,我说了更没用。”

    康延泽很高兴。至少宋九回去无论怎么汇报,不会说自己坏话的。又低声说道:“灌口寨破之日,你立即从灌口寨直奔彭州、汉州、绵州,你稍等一会,晚上我会派人送一张地图来,你顺着地图上所画的路线走,就会一路安全无事。”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就是王全斌想要怎么样,也万万想不到宋九能在寨破之日,马上迅速离去,又全是精骑,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看着宋九回京。到了京城,什么事该发生就发生了,秋后算账也没多大意思,况且那也是在天子眼皮底下。

    “谢过。”宋九高兴地说,还不要说,他正为此事担心着,说不怕是假的。

    几路大军开始调动。

    王全斌亲率一万五千兵马兵至灌口寨下,吕馀庆与沈义伦都不大放心,亲自跟过来。签了名盖了章也不行,而且王全斌还发下狠话,碑刻好了,但不能树在益州城外。要树行,灌口寨能轻松破掉,俺就树。天知道这个杀神打的是什么主意。

    到了灌口寨先行扎下大营,没有攻打,以免产生不必要的伤亡。

    第二天一早开始挑土山,是一个掩饰,真挑,但不是指望这个土山,离城墙还有一段距离,这是为了掩饰下面的地道。

    宋九做了一个三角直尺,十分标准,前面又有一段很长的活动直尺,保证地道在下面是沿着直线挖的。用树桩做标识是不大可能了,吕翰叛变,一五一十全部通知了全师雄,一旦冒着枪林弹雨在城墙下面树标识,不仅会牺牲许多将士,同样也会让叛军识破,提前有了防备。

    这边在挖地道,建土山,那边宋九用影子反复丈量距离。

    吕馀庆在边上观看,心中叹息,还是一场不可复制的战斗,首先这些丈量与计算估算,除了宋九外,他人皆不行,他问过抢过来的弟子吴大正,吴大正说他不行,想要行,恐怕最少还要学习四五年时间以上才行。

    前面宋九量过,现在是复量,影子说话与斜坡坡度无关,那是直线的。但城墙却位于斜坡上,因此地道必然产生一些扭曲,然而爆破点要求却很严格,不能出现大的误差。

    这个计算起来同样十分麻烦。

    土山挖了一天,宋九反复计算了一天,甚至时不时跑到地道里亲自指挥。

    到了傍晚,王全斌喝问道:“好了没有?”

    巴蜀百姓与他梁子结大了,但他与宋九梁子也结大了。

    “好了。”

    第二天中午,地道延伸到了城墙下面,深度还在里面壕沟之下。爆破点不是对着城墙正中,而是往外偏了一点,以免壕沟影响气压的威力。但这个对城墙危害也相对要小一点。

    因此宋九修改了计划,两个侧爆破点,主爆破点从一个变成两个。

    宋九说道:“升气球吧。”

    王全斌脸色马上阴沉下来,这个传单一散,打脸打狠了。但是说好的,无奈,只好升起两个气球散传单,同时人在上面大声宣读,以免下面的叛兵不识字。

    寨中产生一丝慌乱,有一个主将下令收缴传单,娄肃说道:“巡察使,他就是全师雄手下大将谢行本,边上的是宋威怀,两人皆勇猛过人。”

    宋九点点头,但再勇猛,一会儿变故起来,也派不上用场。

    看到差不多了,宋九冲身边士卒打了一个手势,开始燃放引信。

    先后两声巨响传出,虽经过精密的计算,还是出现误差,一处城墙炸准了,出现一个大豁口,谢行本匆匆忙忙下令兵士用栅栏堵上。另一处没有炸倒,但也炸得地上泥土翻飞,多少动摇了城墙的根基。

    宋九又打了一个手势,另两根引信点燃,这时宋九脸上也出现一丝担心,下面火药量放得足,每一个箱子整整装了**百斤火药进去,几乎将王全斌手中的存货用去一半。

    但若偏差大,就不会产生效果了,明天敌人必有防范,那也意味着自己脑袋落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事了(下)

    王全斌也看到他的脸色,问:“小子,行么?”

    “只要不误差就行,若误差不大好说。”

    王全斌不说话了,宋九的行为让他恼羞成怒,但从内心来讲,也想早点结束这个战斗。虽这小子可恶,不过因为这小子,几员大将终于拧成一股绳,肯听从他的指挥。

    实际所有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恶果,他不但贪心霸道,而且对其他人的**零容忍。东路军刘光义是主帅,曹彬是都监,刘曹二人来了,孟昶想要活命,又送了一份与王全斌一样厚重的礼物。王全斌如何能忍受,立即打上门去找茬子,刘光义也不好惹,那可是赵匡胤的结拜兄弟,你王全斌算那一门?两相没有好言好语,他们一争,崔彦进也不乐意了,虽然崔彦进也是北路军,但原先他是比王全斌来头更大的侍卫步军司都指挥使,现在刘王二人得到很多好处,因为自己名义是王全斌部下,好处捞得却不多。因此也争了起来,于是三人开酒会,酒会也没有开会,差一点大打出手。

    随后事情越变越恶劣,导致分赃不均,处置不公,吕翰叛乱。

    因此王全斌权利**同样很重,他一是恨宋九,二也希望宋九成功,那么就着这股势,迅速将全师雄拿下,再将吕翰拿下,而这一系列的战斗自己是总指挥,功劳也会是第一。

    宋九就是抓着他这种心理,以及其他几个大佬会对宋九进行支持,才有胆量打了这次豪赌。这可是生命之赌,对于宋九来说。那是他两世为人,最大的一次赌博!

    吕馀庆叹息一声。别的不说,这小子很讲良心的,若不是看不下去,何必打这个赌?

    就是破了灌口寨,他又能得到什么功劳?就是有功劳,这个年龄,又如何高升?

    要么朝廷以后若有事,还会继续让他下去做这个古怪的巡察使,但大约宋九心里面却不是很喜欢。

    引线在地下面燃烧。上面开始准备。

    先是第一声巨响传出,这次响声更大,几乎将敌我双方所有将士耳朵一起震聋了。但炸得有些偏,出现了豁口,却不是致命性的豁口,只有六七步,这个宽度,叛军还是能用人数优势与居高临下优势弥补的,谢行本打着手势。听是听不到了,用手势下令,让手下抬来栅栏堵豁口。宋九骑在马上,继续看着前方。

    第二声巨响又传出。炸的位置隐约的还有些偏,不过三声巨大爆炸之后,城墙根基一起动摇。这次爆炸成了致命性爆炸,轰!又是一声巨响。高大的城墙不停地摇晃了几下之后全部趴了下去,形成一个宽达十几步的大豁口。并且震动又将第一个豁口周边城墙再次震塌。六七步也变成了十几步。两道这么宽的豁口再也无法用人力堵上了,寨中一片慌乱。

    王全斌拍了拍宋九肩膀说道:“行啊。”

    然后一挥手中长枪,传令兵会意,大旗挥舞,进攻开始。王全斌在前面骑马就冲了过去。他虽霸道贪财,但战斗起来也不含糊。

    无数宋军杀了进去,宋九急得摇旗,气球上几个川骑急忙大喊:“投降不杀,投降不杀,王将军,投降者你不能杀。”

    王全斌正好一枪挑中一名叛卒,听后气得要吐血,原来这个投降不杀,不是对叛兵喊的,而是对老子喊的。然而没办法,确实是说好的,若自己不遵守,曹彬刘光义与康延泽他们必然不会再听自己调动了,只好在马背上喊道:“传令下去,投降者不得格杀。”

    “宋九,这次你下来太值得了,”吕馀庆感慨万千。

    真的不容易。

    “尽自己良心吧,不然我回去良心也会不安,实际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正人仁士,只是发生的一切太惨了,看不下去。”

    吕馀庆道:“这个话就别说了,王将军会更加不高兴。”

    不是正人仁士都做得如此,可见王全斌恶劣到什么地步,那会彻底地将王全斌激怒。这不是自贬,而是丑化王全斌,讥讽王全斌。

    “无妨,我马上就要回京。”

    “马上就走?”

    “吕相公,所做的这一切,是扭转百姓心中的怨气,治还是吕相公,沈转运使,他们越感谢朝廷的恩,感谢你们的恩,就越容易治理。将恩德归于我还是没有作用。”

    宋九未提王仁赡,老王下来也堕落了。

    宋九又低声说道:“这时候不走,还待何时?”

    吕馀庆想了想说道:“也不至于这么危险,当真王将军不顾一切?但走就走吧,免得夜长梦多,发生意外。”

    沈义伦叹了一口气,虽然有了这个盟约,但天知道后面会是如何呢?宋九拍拍屁股走人,自己这些文官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战斗迅速结束。

    火药的威力将叛军吓着了,那些传单多少也起了一些作。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王全斌虽然喊了,可他的手下仍然杀死了一些伏下投降的叛兵。不过九成以上的投降者得以活下来。

    一部分人见势不妙,逃向山林中,王全斌让史延德率一部前去追赶,然后将俘虏押了出来。整整一万两千余名战俘,让他们列好队,虽然喊话了,降兵们一个个憟憟发抖,天知道是真是假,宋军太残暴了,例如赵逢击退叛军后,不是安抚百姓,而是将参与的或者是无辜的上千户百姓来一个满门问斩,直接灭门!

    王全斌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骑马来到吕馀庆面前说道:“吕相公,小宋九,我没有杀俘虏。”

    宋九笑了笑。

    “小子,你别笑,万一后面出事。你可负责不起,不过我还有言在先。我必须将其首领找出来斩杀,以免后患。”

    对此宋九也无法反对。

    普通降兵不可怕。象全师雄、谢行本这些叛将确实太可怕了,就象唐朝山东刘黑闼一样,那怕他在家种田,还让大家伙儿强行请出了山,干掉了隋唐演义中的罗成罗士信。

    王全斌带着手下,在人群中一一寻找叛将,一共找出三百多人,喝道:“拖下去磔了。”

    宋九忍不住骑马上前说道:“王将军,杀就杀吧。不要磔,那会影响安抚效果。”

    “你懂什么,这叫恩威兼作,不磔这些人以后返回家园,还不会安心。”当着一万多叛兵的面,又用战马生生将三百多人肢解。

    宋九索性不看,也不敢看,这么多人五马分尸,若是看了后。宋九很怀疑自己多长时间能吃下饭去。

    王全斌处理完叛将,对吕馀庆说道:“吕相公,安抚非是我所长,这些俘虏交给你。我还要去金堂。”

    总领指挥还不够。继续去金堂与曹彬抢功去。吕馀庆与沈义伦巴之不得,早走早好,省得在这祸害人。不过吕馀庆还是说了一句:“到了金堂还不能杀俘。”

    “老吕,干嘛不放心人。”

    吕馀庆心想。放心你才怪,王全斌越说放心。他越是不放心,说道:“王将军,稍等一会。”

    然后来到降俘面前,喊来传话兵,他骑马站在前面说道:“我是朝廷的参政知事吕馀庆,来征讨你们之前,我与王仁赡相公,是朝廷两位相公,还有王全斌、崔彦进、刘光义、曹彬、康延泽、丁德裕六位主将,以及沈义伦转运使,冯瓒知州,以及其他数员重将,签署了一项约定。第一条自寨破之时起,反抗者杀无赦,投降者只诛首恶,你们刚才也看到了,磔的是首恶,与你们无关。你们自此以后,只要安份守己,一律计往不究,派人将你们送回家园,不押送到京城,也不编入军中。第二条,投降者的官兵,各地官吏一律不得以你们前科为理由虐待之,更不得擅杀之。”

    那个天雷诛顶,不得好死就不说了,又继续说道:“第三条凡是投降者与流民返回家园,各州县官吏会主动发放一些救济物资,使之安心耕织,重建家园,若有官吏二样对待,或者抢掠妻女财产者,杀无赦。你们也可以选派代表,前来益州,本官会替你们讨还公道。但这次朝廷宽恕你们了,你们再犯恶,下一回定不会轻饶。”

    一个胆大的降兵问道:“吕相公,是真是假?”

    “我们一起盖上官印,何来作假?”吕馀庆又将传单派送下去,让降卒中识字的人宣读,然后看着王全斌说道:“他就是主帅王将军,你们问他是真是假?”

    “老吕,你这是学这个小子,逼我啊。”

    “王将军,我们数人当中,你名气最响亮,你表态比我表态管用。”

    王全斌黑起脸,吕馀庆说的可不是好话,又愤怒地看了看宋九,宋九一拱手道:“王将军,这才是功德。”

    说过话的,王全斌无奈,骑马来到降卒面前,说道:“我就是王全斌。”

    仅一句,一万多降卒鸦雀无声,比厉鬼都管用,不过宋九明显看到降卒眼中的怒气。王全斌无所谓,他是真正靠军功上来的,还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在乎这些人愤怒吗?继续道:“这上面有我的签名盖章,王某不说话便罢,一说话就会算数的。刚才磔了一些人,但你们清楚,他们都是首领,我才磔他们的。你们仅是从犯,许多人是胁迫谋反的,所以饶过你们一回。但饶你们一回,不会饶你们第二回。若再犯,王某不但要磔你们,还会磔你们家人,全家老小!”

    宋九与吕馀庆对视一眼,王全斌话仍说得恶毒无比,不过都松了一口气,王全斌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了,也就无法反悔。宋九拍马来到王全斌面前,说道:“王将军,我提前恭贺你旗开得胜,迅速平定金堂、雅州与王可僚等流寇,再为朝廷建立奇功。”

    “感谢你吉言。”王全斌不满地说。

    “不敢,我要返京城了,顺便在此向你告别。”

    “这么快就走啊?”王全斌惊讶地说。

    “我来是奉旨看看流民,替陛下想一想安置流民的办法,消解百姓的怨气,先前逼于无奈,得罪了王将军,但虽得罪,实际会为王将军锦上添花。”

    “小子,别解释,我懂。不过小子,到了京城别要说我坏话,否则我返回京城,一定饶不过你。”

    “王将军,只要你能实行这三条承诺,巴蜀迅速安定,就是我说你坏话,皇上也不会怪罪你,相反还认为你能知错能改,善莫大矣。若不能实行,我就是说你万千好话,巴蜀混乱,你返京陛下也会追究你责任。切记,”宋九说完,一拍马,带着二十几名侍卫,二百川骑向北急行。

    王全斌喃喃地问吕馀庆:“这小子带两百川骑做啥?”

    吕馀庆道:“王将军,还不是害怕你。”

    王全斌一摸胡子,自言自语道:“我就是这么凶残。”

    听到他这一句,不但吕馀庆,连沈义伦也要呕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祭文

    宋九先将二百川骑安排到军营,飞快骑马到皇城。说好的快来回两个月,但下去后,又无限的延迟,一来一去花了三个多月时间。走的时候冰雪漫天,来的时候春暖花开,有爱美的小姑娘们开始穿上单薄的春衫,在和煦的春风里展现出她们婀娜多姿的身材。

    春光明媚,可家中不知道拖了多少事情,要等着他处理。

    宋九迅速到中书先交印符,还有那两百川骑不知道怎么说呢,这得见赵匡胤才能说清楚,可皇上也不是那么好见的。凭自己,要见,还没那资格。

    小吏看着印符,惊讶地问:“你就是宋九郎啊。”

    “是啊。”

    “宋九郎,了不起。”

    “啊。”

    “你真了不起,”小吏一脸仰慕地看着宋九。

    “发生了什么事?”

    “九郎,你西下巴蜀的事都改成段子在京城传唱了。”

    “什么事啊?”

    好几个小吏小官一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宋九,问他牛な水夜战,以及五军会盟。

    “京城都知道了?”

    “知道了,全师雄被击毙,两川大捷,各军纷纷写了奏折到京城,许多人都夸你呢。”

    “九郎,你真行啊,那多猛将居然让你用一个赌约束在一起,我服了。”

    “能文能武啊,难怪你学生一下巴蜀,就做了司户参军事。”

    “连赵相公都夸你呢,说下面诸多官吏还不如一个小宋九,让人失望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宋九总算听出一些眉目,灌口寨破了后。王全斌迅速领兵与其他几路兵马攻打金堂。全师雄开始负隅顽抗,但是在吕馀庆安排下。各个降俘陆续送回家。打到这份上,宋军苦逼了,全师雄手下也苦逼了,几路兵马合一,发起总攻,全师雄不敌,许多叛兵见势不妙,纷纷投降,眨眼兵败如山倒。全师雄悲愤之下,自杀身亡。只有少数人逃到铜山,不过全师雄主力被灭,余下的包括王可僚、吕嘉在内,皆不足为虑。

    而且那三条盟约随即见了成效。

    五路大军合击全师雄,又要防王可僚与吕翰,各州兵力见薄。渝州杜承褒率叛军与流民围渝州城,判官卞震是益州人氏,看到朝廷改了初衷。善待百姓与流民了,奋力死战。然而被流矢所中,不能临军。州兵多有重伤,卷甲夜遁。刺史陈守习与通判氏居方投降。唯有卞震不降。杜承褒派人劝说卞震,我们都是巴蜀百姓,一道反抗大宋吧。卞震斩其使。又暗中派人反劝说叛党首领陈章,谕以祸福。

    这时益州开始源源不断将战俘送回家。在城外又树立了那个石碑,全师雄又兵败了。暂时军队还开不过来。但大势很不利了。陈章同意降宋,乘杜承褒不备,伏兵击之,卞震抱伤与陈守习兵兵跟进,杜承褒大败,余部迅速讨平。

    可以说宋九用生命之赌生生将巴蜀阴霾的天空炸开了一道晴天白云。

    这个功劳也许看不到,但实打实地能感受到。

    作为主角之一宋九的两场事迹迅速在京城传扬开来,但传得也不象样子,甚至说宋九亲自上阵,斩杀了五人,宛若天神一般,吓得飞猛营那一都作孽的宋军,一个个跪下求饶。

    宋九心中叹息一声,从百姓角度来说,那个该死的战争要早点结束,然而下去看了听了,吕翰是找死的,但全师雄却是一个英雄。

    拱手说道:“诸位,莫要议论了,不是那样,那晚夜战,还未打呢,我牙齿就磕碰起来,身体直哆嗦。还是替我交接吧。”

    两个小吏替他交接,就是做一个记录,再察看印符,记录存档,印符封还,交接完成。这个速度很快的,宋九刚想如何见到赵匡胤说一说两百川骑的事,小黄门进来,说道:“宋九,陛下宣你谨见。”

    求之不得,随着小黄门进了内宫。

    见到赵匡胤后,将一路所见所闻一起说出,包括宋军的一些残暴行为,以及各个将领的勾心斗角。这是事实,也不必要隐瞒,最后说道:“以微臣之见,论军事能力曹将军未必及王将军。”

    那几天诸将商议,他也听到一些军事知识,战争准备过程很漫长的,但打起来很快,若是鏖战四五个时辰,那就是恶战了,双方死亡必然惨重。宋九还是不大懂,直到灌口寨,一万五千名宋军冲入寨中,王全斌一边厮杀一边指挥。

    那一战速度也快,不过可是一万多军队,就是一万几千名战俘集合在一起,还是好大的一大片,吕馀庆在上面说话,传话兵得花很长时间,才传到后面去。一万多名宋军散开,会是如何?然而从始至终,王全斌调度有方。

    宋九也不得不承认,王全斌指挥能力出众,也不怕死,曹彬虽可能是良将,若是他记忆中的高梁河之役是真的话,抛开其他因素,曹彬打起仗来,未必及王全斌。

    虽然他对王全斌不满,评价还是很公正,又说道:“但后来叛变起,王将军屡战屡败,唯独灌口寨前一役,还是借助曹将军大捷之威取来的,微臣以为原因很简单。东路军下去也有一些不好的行为,那么多人想要一一约束,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曹刘二将约束森严,作孽不多,巴蜀百姓不是太排斥,与曹将军交战时斗志不烈。但遇到了王将军,个个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全部成了哀兵。故王将军屡战屡败。曹将军兵力转到嘉州后,王将军连一个灌口寨都拿不下来。”

    “所以你又来了一个豪赌?”

    “陛下,微臣不是好人,但就是微臣都看不下去。吕相公提到这件事。哭了。”

    “吕馀庆他在益州做得还好吗?”

    “还可以,益州渐安。就是驻扎了大批北路军,民心还是不大稳。陛下。微臣有句不知道能不能说。”

    “说吧。”

    “吕相公对我说过一句话,有人说他是赵相公的人,吕相公说我会是吗?微臣想也是,他与赵相公都是陛下的亲近大臣,何必要附从赵相公。吕相公又说仅是就事论事,赵相公一些策略对国家大有帮助,何必为了反对而反对之。又说你是二大王的人,我说我不是啊,就是站队。哪里轮到我这个小人物站队。”

    “什么站队?”

    “就是参加党派,陛下,你来说说看,以我的地位,站队,二大王会不会收?怎么我是二大王的人,吕相公是赵相公的人,这是谁多嘴说的诬蔑话?”

    赵匡胤终于大笑起来。

    赵匡义想得对,他出来替青书求情。赵匡胤略有些不快的,宋九知足常乐,志向不大,若连这样的人也要“站队”。那么一切就不在他掌控之中了。

    宋九站不站队不要紧,下面这些官员的动态才是重要的。宋九的动态也代表着大多数人的动态,宋九不分轻重。胡说八道,却释去了赵匡胤一块心病。他站了起来。说道:“今天就陪朕吃一顿晚饭。”

    “陛下,微臣有这个荣幸吗?”

    赵匡胤又是一乐。说道:“凭你此次西下之功,有这个荣幸了。先陪朕到御苑走一走。”

    “谢过陛下。”

    君臣二人走了出来,赵匡胤问道:“为什么要替吕馀庆说好话?”

    “陛下让微臣下去看,微臣也下去看了,看得茫茫然,然后努力想。只想出几个办法,让战争迅速结束,将北路军调回来。北路军不能呆在巴蜀,百姓对他们仇恨心太重了。对了,微臣还带来两百川骑,我答应过他们,让他们回普州,陛下你不能将他们留在京城。”

    “为何?”

    “原先陛下调降兵来京畿是好心,现在不能调了,以免百姓误会。微臣也想让陛下看一看川兵究竟如何,隋炀帝治国无方,各地叛乱,他不反思,反而认为百姓皆该杀,杀得越多越好。但哪里杀得完呢,结果失去天下,惨死扬州。治民如治民,堵不如疏。使之安宁才是上策,防范肯定不行的。”

    “你别说大道理,也怕了吧?”

    宋九眉毛皱了起来道:“陛下,说不怕那是假的,真怕,特别是王将军,当着我的面马磔了几百人,那个场面看得我想呕吐,好些天都做着恶梦。这次将王将军得罪狠了,直到我跑到汉中后,一颗悬着的心才松下来。”

    “你这小子……”

    “陛下,臣没有做错吧?”

    “还行,在牛な水你能知道从康延泽处借来两百川骑做得很好,不然那天晚上就你莽撞了。后来你直到丁德裕来到益州,利用各人矛盾,才与王全斌打赌,借那个势强行逼得王全斌打赌,虽凶险,也懂得借势,做得也不算莽撞。这世上想要做事,必须要担一些风险的,象这样的大事,不可能一点风险也不担。虽莽撞了,但现在成功了,朕就不会怪你。”

    “谢过陛下。”

    “还是说说吕馀庆与巴蜀吧。”

    “臣的办法就是疏,使之迅速安定,化解一部分仇怨。随着立即将北路军调回来。”

    “嘉州又有叛乱了。”

    “陛下,与王全斌屡战屡败性质一样,强行镇压,仇恨越来越深,百姓反抗呼声也越来越大。说老实话,刚才在中书听到全师雄之死,微臣还有点儿同情。尽管微臣知道必须将他铲除。”

    “同情叛贼?”

    “陛下,看问题要公正地看。陛下以为刘仁赡如何?”

    “举世忠臣,盖世良将。”

    “全师雄也能算是一个良将,若无威信,十几万降兵如何选他为首领?那是被逼的,他本心也不想,硃光绪前去招抚,他仍然归顺之心,结果硃光绪夺其女,抢其财,灭其所有族人,抛开敌我立场,其反可恨,其情可愿,”说到这里宋九忽然突发奇想,说道:“陛下,不如也授他一官职,再派人写一篇祭文,巴蜀百姓怨气又会减少一分。”

    “你想鼓励百姓谋反乎?”(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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