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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一品富贵txt下载     一品富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十七章 三肥土(上)

    韩重赟又说道:“我听闻朝廷准备在滑州设一钢监。”

    “我也听说了,”宋九道。韩重赟说的是课铁产量,实际总产量不会达到三四倍,因为许多坑矿完全收为国有,但估计真实产量增加两倍是有的。钢监那边技术还在调整,在所难免,这个调整期最少得花费三年以上。这也是朝廷准备在滑州设监一直未设的原因。但全国铁坑依然在北方,湖南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实行,就是实行了也要到明年了,原先从河北运铁矿石,渐渐河北铁矿石不再南下,连京东路的铁矿石也渐渐少了,主要是来自徐州附近的铁矿石。

    “老老实实地守着这门学问,你这一辈子衣食会无忧。”

    宋九不言语。

    韩重赟又说道:“知道为何你募股那么困难吗?”

    宋九摇头,若象韩重赟所说,恐怕王全斌一人得到的财富就比他募来的钱多。有的衙内确实没钱,例如张琳,那是少数,大多数衙内家中还有不少钱帛的,让他们拿一万缗为难,拿三四千四五千缗钱还是可以的。然而现在参与的衙内共达一百三十五人,九十三家,所募的钱还不足三十万,其中还有三万多缗钱是来自两河百姓的募股。若是将赵匡义兄弟、高家与潘家、石家这十几个大户去掉,所募更少。

    “宋九,这些衙内家世九成以上比你好,但分得太多了,虽你主动承诺多交朝廷的税务,那是上交朝廷的。与个人无关。你将契股又降了降,实际真实你出的钱帛只是皇上与开封府赏给你的一万多匹帛。以及一些赏钱,就是这样。你还挪了一部分用之河南。换你是衙内,会怎么样想?韩某不知道河洲未来赚多少钱,可看到你古古怪怪的布置,就象游乐场,一年都会赚很多的钱帛。然而做人也不能过于贪心……”

    “韩将军,那是我给衙内机会。”

    “但为什么你一再诱惑诸衙内,你给衙内机会,衙内也在给你机会。现在还没有赚钱,放一放吧。不然一旦营业,事儿更多,与韩某无关,崇业崇训虽跟着你混,韩某不会缺钱用,只是看到他们闲得无聊,游手好闲,不如给他们两三千缗钱,也算是替他们找找事做。”

    “受教。”宋九恭敬地说道。

    无论是巴蜀那边的内情,或者这些衙内家人的想法,韩重赟的话让宋九受益良多。

    离开韩家。

    回到家中将史书一起合上,韩重赟说得再清楚不过。自己将史书翻烂了都不行。

    然后将衙内们聚齐,宋九递上一份契书。

    这是一份新契股,宋九将自己契股下降一半。到结束时股份钱只能有三百万缗钱,后年第一次分红。只能作二十万缗钱,同时承担朝廷税务与商税。以及城郭税。

    朝廷税务就是宋九所交纳的五百多万缗地皮租钱,商税分过税与往税,过税是当地销售总额或营业总额的百分之二交纳,往税是销往外地,在半路上还要交百分之三总额,现在税务制度不规范,多是一道往税,后来税务泛滥成灾,若过得远,能交十几道往税。然而这个税只能仅对中小商人,大商人与官员是征不到的,因此有的商人在江陵府等官员去四川赴任,然后请他上船坐一坐,免费坐船了,还要给几千贯钱赏脸费,也就是过关卡时报告一下名号,将印信掏一掏,这是本官的货物,然后苛重的商税就省了下去。

    河洲上只有过税,不会存在往税,但盈利会很大,这个必须要交的。

    城郭税是宋朝最乱的一个税制,分为地税与房税,不是很高,又分了几等,后来再分成十等,下等的免税,越上等交的税越多。实际执行不严,从宋初就不严。宋九原来的老房子以前一年交几百文钱,现在没有衙役上门要提税钱了。实际这个钱针对的还是三四等户,少量二等户,中产阶级在宋朝也悲催!

    然而河洲一旦建设起来,价格不菲,估计一年也要交几千贯,若成熟了,甚至能上交一万多贯。

    还有其他少量杂税,这时候不多,什么商铺钱与摊位费、牙钱、役钱、丁税、养马钱等等是不存在的,还有一些,一些摊派下来的力役,以及和买,这都可以用钱或者物代替。这个必须算是经营成本,与宋九无关。

    但宋九做出了让步,那么所有与河洲有关的试验费用,包括以前垫付的迁移费用,必须摊在成本上,而且以后宋九垫付是人情,不垫付是本份。

    以及一系列的条款,包括经营权、管理权、过问账目权,以及相关的责任等等。包括未来投入会以现在契股分红为主,但宋九的分红可以拨出来,本金与宋九无关,继续投入那是人情投入,在资金允可下宋九还可以随时抽回。不过为了安抚大家,这个钱尽量不全部抽回来,而是作为本金继续投入下去,也不会分红。

    但有一条,金铺的事牵涉大,暂不做处理。

    一共是十八条条款。

    后面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前面几条,符昭寿狐疑地看着宋九:“九郎,为何又要降你的契股?”

    难道背后有什么故事发生?

    “三郎,河洲意义非同小可。”

    符昭寿点头,有时候赵匡义带着他姐姐偶尔回娘家,自己母亲抱怨,赵匡义说了一些,钱不钱的朝廷不在乎,那个小沙洲由着宋九折腾,那怕他就是带着一群苦力折腾陛下都不会过问。在乎的是那些技术。连我都放了许多钱进去,助其一臂之力,权让几个舅子花点钱找个乐儿吧,况且又不会亏本。

    这句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我说的意义是对国家,但对我们来说。许多人怀疑它能赚多少钱,我这里还说一下。它会赚很多很多的钱,钱多得让你们无法想像。我虽占的契股多。以后为了不让士大夫们说话,或者其他未入股的贵族眼红,我以后还会加税给朝廷。但无法怎么加,我的收益可能比你们多得多。因此再让出一半,做一个平衡。但实际这一让,对我极不公平,若诸位再有其他想法,那么乘早将钱拿回去,我还会认其利息。”

    “九郎。我们没话可说。”

    这一让,基本都心理平衡了。再让宋九也不会乐意,毕竟这一切从无到有,皆需要宋九的学问。

    自己再有钱,变不出来。难道京城郊外没有地皮?有的是,沙洲对面河北地形更好,还有五丈河两边,蔡水两边,然而那一个敢承诺经营五十年。交国家五百多万缗!

    “看好了,我们就去开封府签押,这份契约将是永久契约。”

    于是一群衙内又接着看,提出几个小的要求。不过份,宋九加了上去,一共是二十三条。带着衙役来到开封府。

    赵匡义接过契约看了看,问:“你确认?”

    “二大王。有何不妥?”

    “朝廷并没有指出来要商税、城郭税与力役、和买。”

    原来朝廷意思是宋九交的税钱将这些一起包纳在其中,现在宋九主动认下有。还会交,那是亏了。

    “二大王,我对陛下说过,我朝税重民不苦,正是因为税务广泛,不是全部摊派在贫困百姓身上。但就是如此,富贵者还是占了很大便宜,于是富者益富,贫者越贫,兼并严重。想要国家稳定,河洲就是一个表率。”

    宋九不敢多说,意思却很清楚,那就是越有钱越要纳税,国家才能长久。

    “若此,你的负担更重。”

    “二大王,不用急,也许后年陛下就后悔了。”

    “若让皇兄后悔好啊,这个悔得好,就怕你后悔,到时候真相揭开,皇兄也会留骂名于史册。若是陛下能后悔,那就不是骂名,说不定就是一件美事。但我问你,为何自削契股?”

    “知足才能常乐。”宋九平静地答道。

    赵匡义默然,过了一会儿说道:“好好做吧,君子无罪,怀璧有罪。”

    这句话说得很含蓄。

    有可能是说手段,有可能是说地位,或者说其他。但赵匡义又道:“不过你能想出来知足常乐,也不易了。”

    说着,让衙内们进来签字画押。

    至少从律法上,这是一份很有效的合同。

    一大群人又涌到坊内吃酒。

    几天后流民就到来。

    宋九未说出韩重赟,韩重赟也没有说出宋九,听了他的意见,包括赵普等人皆认为可以,看来韩重赟这个工头当很称职。

    但事情不少,劳力有了,善事有了,可是大多数灾民一无所有来的。首先要给他们搭灾棚,吃饭开始开大锅饭,然而最大难题是秋天越来越深,眨眼冬天就会来到。

    这些灾民没有被褥,没有厚衣服,工棚里生炭火又容易引发火灾,流民来了,与两川间的流民不同,宋九看不到任何借鉴价值,但就是这个流民,看到实际情况,宋九也苦恼了。

    不但宋九,韩重赟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找到宋九,道:“九郎,若不处理得好,冻死了百姓,到时候我们都有麻烦啦。”

    宋朝流民分为狭义与广义,例如住在宋九家原先的几个房客,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在当地官府里注册贯籍,属于黑户口,也叫流民。不但京城,各城市与坑矿作坊里都有,数量还不少,并且随着以后宋朝商业发达,流动人口增加,本身也想规避税务,造成这类人数量还会更多。

    另外是兵灾与天灾造成的暂时性流民,前者基本都有安定的生活,就是过得好一点与苦一点的区别,后者大多数都会苦逼。以前一批进厢军,薪酬少,可有一部分钱粮米帛盐,一家人凑和一下,吃喝穿住都有了。或者另寻活路,这个问题由各个东家来解决。或者救济性质,政府会资助一些衣帛,各地寺观与大户们同样施舍一些旧衣服。会冻死人的,然而不会有人来负责。

    现在纳入整个施工体统,出了问题只有韩宋二人来承担。

    宋九想了许久,道:“韩将军,先用麻葛代替绢帛,反正有许多人家都有老妪,她们又不能做重活,不如将她们组织起来做饭洗菜,或者做衣服,先将深秋难关度过去。我再将待遇变通一下,朝廷那边也可以变通。”

    “如何变通法?”

    “我们这里原先用的皆是京城民工,现在灾民到来,挤了一部分他们的收入,心中会略有不平。因此将他们薪酬削减,实际不削减,用这个减下来的钱帛以购旧衣服为优先,旧衣服旧被子,节约成本。同时我再拿出两千匹绢做善款充入其中。”

    “这个办法好,我也捐一千匹绢为善款。那冬天取暖的问题怎么办?”

    “不难,难就难在未必能买到足够的厚衣被毡毯与绵绒。”实际说到底,还是钱。宋九有钱,但不能动用,那是衙内的股契钱,他自己的钱东贴一下西补一下,再拿出两千匹绢,不足六千缗钱了。韩重赟那边钱更多,可这是朝廷的钱,朝廷用工雇工终是少的,多是厢兵与民役,以节约成本,同样不敢过份挪用。

    在这时代,若发起什么救灾晚会的啥,那也不大好,收买民心是普通百姓做的活吗?

    宋九踱到河南,这边两项工程基本结束,作坊也未造什么房屋,就是砌了一个院墙,将一百来亩地围起来,然后平整,铺下水道。要么那个农庄,也只二十来亩地,不多,因为地广人稀,拥有三四亩一等田才算是一等户,若是三等田必须达到四百多亩才是一等户,若那些盐碱地或者其他的劣地也就是九等田须达到一千多亩才是一等户。宋九这二十几亩地算是二等田,若从这个划分,仅是四等户。但那是不可能的,宋九早就是一等户了,然而让宋九奇怪,居然也没有人上门收各项一等户的税务。

    至少吕端不会害怕自己吧。

    胡老大正带着一群民夫做最后的任务,这个地不用修围墙,但买回来时高低不平,也要平整翻耕暴晒,至于宋九以后要做什么,胡老大也不问。

    二十来亩地在宋朝户数上不算田多的,可集中起来看上去面积也不小,那是一万多平方米,若在河洲,宋九会慎重考虑利用的。宋九看着这些耕地,忽然灵机一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八章 三肥土(下)

    “胡行头,你索性读一些书吧,再学一些算术,以后这个庄子与作坊就让你来做管事。”宋九说道。

    换一般人宋九真不放心,放心的也震慑不住他人,可胡老大行,然而胡老大不喜读书,肯定管不来这个庄子与作坊,就是管了,账目也是一塌糊涂。

    “管事啊?”

    “灾民来了,码头慢明年春天也能竣工,你还能做河中苦力的行头?”

    “管事多少薪酬?”

    “你不是要做部曲吗,部曲还讲薪酬?”

    “主家也发钱帛的,不然部曲那能卖命。”

    “谁让你卖命,我留下四十个学子,现在一边替我帮忙一边学习,我每月给他们两缗钱薪酬,但后年是四缗钱,大后是八缗钱,一直到三十二缗钱,甚至根据效益还能提高到两三倍以上。你说管事我会发多少薪酬?”

    现在胡老大也拿酬酬,只是一个苦力的正常薪酬,不高。

    “三十二缗哪,”胡老大哆嗦了一下。

    原来拿苦力的十人分成,也不过十几缗钱,拿得胡老大心中羞愧万分,这是翻了一番多。不过让他读书学算术,也不亚让他让卖命。挠着头,过了好一会儿说道:“中,我就拼老命了。”

    宋九看他一听读书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好笑,又说道:“你过来,这个垄作畦,买一些黄瓜、葫芦、瓠瓜、韭、芹、梢瓜、冬瓜、茄子种子回来,在上面先行播种,准备移载。”

    宋朝也有许多蔬菜品种。例如苔心、矮黄、大白头、小白头、黄芽、芥、生菜、波棱(菠菜)、莴苣、苦、姜、葱、薤、韭、大蒜、小蒜、茄、梢瓜、黄瓜、冬瓜、葫芦、瓠、芋、山药、牛蒡、萝卜、甘露子、茭白、蕨、芹、各种野生菌类、菘、芥、莱菔、乌葵、白豆、莴苣、芸台、雍菜、水靳、苦、苦薏、马兰、荠、苋、藜、蕨、白菱荷、紫苏、香芹子、茵、陈紫菜、鹿角菜、芋、枸杞、蒿、豇豆、豌豆、蚕豆等等。

    以叶菜为主,果菜与茎菜为辅。没有南瓜、佛手、土豆、西红柿、辣椒,有的蔬菜在美洲。有的蔬菜在欧洲或者非洲,但有没有问题不大。若说重要,也许玉米与红薯比这些蔬菜都重要。

    且多是春菜,夏天蔬菜种类渐渐少了,冬天更少,要么一些过冬的菘菜(大白菜)与各种青菜,或者耐贮藏大萝卜。

    宋九说的这几种蔬菜京城也能种,多是比较高产的蔬菜种类,百姓也常吃它。

    然而胡老大傻眼。说:“九郎,你懂不懂啊?”

    “懂什么?”

    “这时季种什么黄瓜!”

    “我就是要在这时季种。”

    “不能种啊,你问一问菜农。”

    “胡老大,放心吧,我不是不知农务,在湖南我还刻意看了许多农业生产与瓜果蔬菜,难道真不懂?这是有办法将它们种出来,并且高产让你无法想像。”

    胡老大忽信忽疑,反正就是一些种籽钱。无所谓。

    那可能。

    宋九返回河洲,派了人手在京城购买旧衣服,已经买回一些旧衣服毡毯,一些官吏正在向灾民发放。韩重赟迎了过来。说道:“这法子好。”

    一替朝廷安排了灾民,还做了善事,可不能死人。那时候说不清了。然后又看着几个正在忙碌的学子,说道:“他们有大将风采啊。”

    “别夸。这些人我大多数不想放手,一夸。陛下下诏,我不放也得放了。”宋九说道。实际还嫩,有他们辅助,官吏才能井井有条,有官吏组织,他们才能大胆辅助。再加上他们与官吏没有利益冲突,不抢他们的官职,不抢他们的薪酬与功劳,双方正好形成一个良好的互补。

    但真正想领手,不磨勘几年那是不可能的。

    宋九叫回几个学子,新学生们现在只能说是观摩,派不上用场,用来用去,还是几十个留下来的学生,包括试验、算账以及管理,宋九这两缗钱月薪发得不冤,学子们值这个价。

    先带到河南,宋九画出草图,几个学生们用尺量,又在路边计算,然后才回到试验室。

    开始让工匠正式烧琉璃,研究还没有成功,不过进展很大了。宋九又花费很大力气,弄出几把琉璃刀。太坚硬了,为了将它砸碎,刻意制造一把冲锤与铁帖。

    韩熙载给的钻石,浪费了一半。随后打磨更难,用了几十贯钱,以及几十个人工,才将这几把琉璃刀可怜的制造出来。

    实际也可以用人工手段吹出玻璃窗,宋朝后期已经出现了玻璃窗,不过这种吹制必然产生大量毛边,仅是一个打磨就无疑会使成本增加。因此宋朝一些诗里也写到它,出现的次数并不多,很少见。这个宋九不知道了。

    让工匠正式制造玻璃。

    接着带到前院,这只能是宋九与二十一个亲传弟子才能进来。

    此时前院也扩大了,不但前院,加上后院各个工匠盖的临时房屋,象一个小村庄,已经无法象从前那样装备到牙齿的地步,只能靠士兵警戒。史得胜与马二鸣子正在与诸工匠研究石棉瓦,王魁带着工匠在做着其他的试验。

    而院中到处堆满了各州各县送来的矿石。

    宋九从中找出几十块石头,将它们敲碎,带着粉末到后面检测,以便进一步的确认,其实就是蔬菜园艺载培中所说的靓土,珍珠岩、泥炭、蛭石。前面两种易寻,后面一种产量不是很大,也难找,河北路官员送过来的,据说有一条矿带,但未开采,多少不得而知。宋九慎重的就是这三种矿石,但不叫它靓土。而叫它三肥土。各种化肥的也许是一个梦想,但有了三肥土再搭配各种发酵的粪肥。会使蔬菜大幅度提高增产。

    天色将黑时宋九才确认,与学问无关。他也学了许多知识,可这涉及到方方面面,哪里一一知晓并记得?只能说想起来就弄弄,想不起来就拉倒。然后写信给几个官员,将他们开采一批送到河洲,这也能说是与官府有关,不过宋九仍然垫付了相关钱帛。又找到胡老大,从去年开始平整,河洲工程就一直未停过。有时用工多,有时用工少。

    原来沙洲上住着一百多户人家,少数人提前进了城,后来虽施工的钱帛足以让他们养家糊口,不过有人嫌苦,又陆续有一部分进城居住。还有五十几户人家,原来村庄不在施工范围,依然住在原来家中。但早迟要迁移,于是宋九找到胡老大。在作坊里先将房屋建造起来。两层楼,一户人家上三间下三间,以后化为作坊工人。

    但现在不是工人,而是利用他们的种菜技能。

    只是一个反季节蔬菜。种植方法略有些区别外,其他的都一样。

    宋九未出面,让胡老大出面。同意的就签字画押,并且严格保密作坊协议。若不同意,也不勉强。河洲上以后还会有其他事情让他们来做。这时候河洲渐渐有了一些后世大公司的雏形,只是一切还不那么规范。

    ……

    各种蔬菜苗子在三肥土与粪肥下茁壮成长,九月来临,天渐渐放晴,不过天气渐渐地凉。这个气温对苗圃还不会产生多大影响,然而大姐很怀疑地说:“小九,冬天就快来了。”

    “是啊,就是冬天快要来了,我才让百姓种它,不然花那么钱干嘛?”

    可不是胡老大想的那样,是一些种籽钱,首先是温室,汉唐也有人用温室种蔬菜的历史记录,然而中间缺少一样最重要的东西,光合作用。不知道没有光合作用,在那种温室下蔬菜长成什么样子。

    所以宋九用玻璃窗代替了塑料薄膜,这个成本很高的,现在技术渐渐成熟,一平方尺玻璃也要二十多文钱,也就是一平方米得要二百多文钱,若是厚度增加,成本会更高。

    然后埋入有机肥与三肥土,还要准备草苫与厚门帘子,未来还要准备火炭盆,同时还要吹出一个简易的温度计,以及用麦秸细密地编织地帘子代替地膜。室外还要设置风障,挖出寒沟,沟内填炉渣,保持沟内干燥,不让寒气顺着潮湿的水气影响到温室内的植物生长。

    不过它还是一门粗笨的学问,若讲细,种植载培方法更细,那个宋九还不如菜农内行,主要成本还是琉璃与未来所使用的火炭。

    这个大姐懂。

    宋朝也有菜农聪明,能种出早菜,那怕能早上一个月,都会卖出天价。

    然而她很怀疑,毕竟见识就在这儿了,象女子生小孩,有女子生出的小孩八斤九斤,有的只有六七斤,但不会生出马、骡子,冬天有冬天的庄稼蔬菜,夏天有夏天的庄稼蔬菜,能提前一个月,但能将季节反过来吗?

    玉苹安慰道:“大姐,你看看那是什么?”

    大姐扭头看,是河洲上各种建筑物,她不言语了。

    实际随着菜苗长出来,也有许多百姓过来看,纷纷表示怀疑。宋九又道:“大姐,没办法,缺钱用啊。”

    翠儿捂嘴乐。

    “翠儿,不要不相信,有钱,但那些钱是契股钱,不能挪用,一旦挪用了,诸衙内必然心中产生不快,还没有开始呢,裂隙就产生了。这就是以后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那点钱到处用,用得心寒了,所以想一想办法挣点钱。”

    宋九这一年多来,钱大把大把地来,也大把大把地花。去年得到不少钱,可今年赵匡胤大约认为给他的官职很高,或者认为他手中的钱帛足够动用,再也未赐什么钱帛。他不赐,宋九在倒贴,于是手中钱帛越来越少。不然还不会想出大棚蔬菜,钱逼的。

    宋九又道:“一朵上好的牡丹价以缗计,牡丹产在洛阳,京城牡丹品种不大好,可若是在雪天将牡丹催发,那将价值几何?”

    大姐有些晕,雪天里卖牡丹花,那不是价值几何,想要卖什么价就什么价。她喃喃道:“若此,也奢侈了吧。”

    “奢侈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有人强迫他们去买……”宋九忽然停下不说,许多官员认为他胆大包天,这是错误的想法,宋九做事情还是很小心的,所以看似小毛病不少,也没有人抓到什么把柄。然而这个反季性却是一个大大的把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变化(上)

    “诸卿,你们看一看,”赵匡胤将三司一份报表递了下去。报表是宋九几个进入三司做书吏的学生统计核算的,它是给皇上看的报表,不敢用阿拉伯数字,不过了列了表格,收入多少,支出多少,盈利多少,甚至哪些地方支出地方上报来得不对,都写了。当然也不是地方上有意要混淆账目,这是以前记账算账方式的必然结果。

    与账务无关。

    让大臣们看的是十四场茶务的收入,原先度支郎中苏晓建议置榷蕲、黄、舒、庐、寿五州茶,置十四场,这五州有淮南路的,也就荆湖北路的,但打来打去,百姓没有了,土地荒芜了,于是苏晓便提议给茶农本钱,耕具,让茶农能有一个安定生活来源,大肆种茶,茶叶成熟后朝廷统一收购。实际也就是朝廷变成了一个超级大的大主户,一个有良心的主户,至少那些地方们可不会给佃农耕具与生活费用,租了我的地,不管你如何经营,到时候必须交租子。

    两三年下来,终于得功,十四个茶场笼利一百多万缗钱!

    并且救人无数。

    仅是茶场本身就让许多百姓得以养活。

    现在伸手的人不多,制度没有崩坏,甚至从广义上来说,它是一个有利的政策,虽导致茶叶贵了,老百姓吃的是贱茶,能贵多少。不但老百姓,就是胡大吃的茶还是夏天老茶叶做成的茶饼。这等于是变相地从富人身上剥夺一部分收入归入国有。

    赵普道:“苏晓善政也。”

    赵匡胤额首,虽得蜀,蜀国乱成一团。国库的收入让吕馀庆集中起来。送入内藏库。然而国家收入不会增加,湖南那边开始恢复生机。但今年还是投入,拨了几十万缗钱帛给了王祜。让他恢复农业生产,修一些水利,以及慈助一些民间学舍,也就是宋九献出的计策。其中最少一半被朝廷录用。所下去察看的官吏回来禀报,说荆湖隐隐有大治之相。

    但这也得要钱。

    若是赵匡胤不给,那就成了巧媳妇做炊,无米下锅。

    宋九还有一份功劳,随着他与秦再雄结为异姓兄弟,那几个蛮子将货物带回辰州。秦再雄将货物分配下去,南北江许多酋长写表,请求内附。这也加速了荆湖稳定。

    所以王祜恨铁不成钢,赵匡胤也有些无语。慢慢来吧,这小子做事开始识些轻重,再磨几年,河洲差不多了,以后再说。

    但这份报表与宋九无关。

    实际朝廷收入并没有增加,象关中与荆湖因为要支持出兵巴蜀。骚扰了百姓,赵匡胤不得不下旨免一年税或者免半年税,以做安抚。然而一个榷茶,便将这个损失弥补回来。

    再加上坑矿增加的数量。今年国家收入不但不减,反而会增加一些。

    其他大臣看后,一个个也是默默无言。一百多万缗钱,国家总收入也不过两千来万。实际化成缗钱,仅仅一千五百万缗而已。

    “淮南生机恢复。百姓始安,然需一良吏指引,朕想让苏卿去任淮南转运使,诸位意下如何?”

    大家皆没有反对,就是升得快罢了,苏晓是后唐秘书少监苏瓒的儿子,荫补为后汉华州支使,到后周因为明晓律法,迁为大理少卿,到宋朝与窦仪、奚屿、张希让以及燕博士他们共同详定《刑统》为三十卷及《编敕》四卷。当然,燕博士在里面只是一个唱配角的。苏晓因功复迁为大理少卿,又迁为度支郎中,现在又迁为淮南转运使。其速度也不亚于做火箭。

    但总的来说,国家财政仍没有转好,需要善长经营的人才。

    象这样不“扰民苛民”的好办法,那是越多越好。赵匡胤用意也是如此,将这个报表给大家看,你们也要多想想办法。

    赵匡胤正在准备让大家退下,赵普说道:“陛下,臣以为陛下应当去河洲看一看。”

    赵匡胤惊诧地看了赵普一眼,自己与二弟对宋九十分欣赏,什么规矩稳重,自己兄弟俩没有规矩,还不是一步步走了过来?立了规矩又如何,看看两川那边,有规矩不执行,能奈何?

    “陛下,臣以为陛下要看一看那些流民。”

    “难道那些流民安置得不好吗?”

    “非也,我去看了几次,两千六百余户流民,一万多百姓,除了数人因病死去,余下百姓安排得很好,此乃韩将军之功也。但韩将军未看到它更远的意义。”

    “则平,你说说看。”

    “自下以来,多次天灾**,有时盛治之朝也有天灾出现,一旦天灾出现,便会有流民产生。”

    赵匡胤额首,宋九一个长者皇帝让他听了很是欢喜,这样的皇帝谁都想做,事实他也自认为自己做得不错。仅是治理上,甚至比世宗还要强些。然而立国以来,要么大旱,要么涝灾,或者手下诸将引起的**,国家就没有消停过。

    赵普又说道:“我朝安置流民,冠于历朝历代之首,然而厢兵设得多,无疑会增加国家支出,各州县又要拨款赈济……”

    “则平,你说得好啊。”赵匡胤明白了,这个办法利用得好,也会是一项大国策,没有了流民,便不会有黄巢等类似的盗贼发生。但这同样会有许多困难,从龙椅上站起来,走来走去,过了一会,说道:“则平,二弟,薛公,守则,刘卿,你们随朕一道去河洲看一看。”

    与大礼不同,实际就是带着几个重臣不扰民地下去看一看。

    但也不少人,这是皇帝半公开出行,必须带着一大群侍卫,以及玉辂,一行人浩浩荡荡奔向河洲。

    吕端带着几个开封县官府迎到东水门。

    出了东水门便能看到大群灾棚。然而赵匡胤奇怪地问了一句:“吕知县,为何灾棚子分散成十几处?”

    这是几千户灾民。甚至包括少量京城下属县的灾民,赵匡胤虽不会亲自来观看。也会过问的,听到一些布置,但没有详问。吕端伏下,说道:“陛下,此乃宋九之说。”

    “宋九说了什么?”

    “他说大灾之后往往就会有大疫,因为灾后人与牲畜多死,又不及时掩埋,往往尸体腐烂,会产生很多病毒。这些病毒很细小,肉眼看不见,但真实存在,又因为细小,那怕风一吹便吹向四处,碰到了人,或者从鼻孔里进入五脏,或者从肌肤里进入血肉,特别是水灾。因为粪坑家圈污水横溢,食物发霉,又利于易传染病疾的蚊蝇繁殖,然后是人。人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顾得医治,于是带着病患与流民一起逃荒。这些人又聚集在一起,大疫便产生了。”

    “大灾便有大疫?”

    “是啊。宋九又说现在能力不行,若干年过后。物格学发扬光大,便能造出一个显微镜,能将一根头发放大到一棵树干粗,那么肉眼就能看到那些病毒。因此灾民到来后,他没有将灾民放在一起,而是打散成十几个点,又及时让大夫们过看患者,将患者放在单独的工棚里,只允许家属来看望与服侍,虽因病死了人,却是不多,只数人。”

    “这小子有心了。”

    “陛下,此也是微臣赞赏的地方,他将人命看得比天还重,最怕死人,与微臣交谈时说了好几次人命关天。”

    “人命关天,好,好,好,”赵匡胤说了几句。

    不过未必有人会同意,特别是武将们。

    走过石桥,是新石桥,这是朝廷钱建造的,南边还有一座石桥与一条水泥路,那是河洲的诸股产业,没有人怀疑会混乱,也许举国最高明的一群算术家与算账高手,就是在宋九诸学生中间产生。特别宋九出的那三道数学题,至今无一人能解出。问宋九,宋九只说那还是普通的题目,只要学子学习三年,就会有一部分人能解出。然而书院画出来了,也明确说了会有深造班,那是四年五年漫长的教育,这又会是什么样的算术题?

    来到一个灾棚点,主要就是看灾民情况。

    男子与中年妇人一起到东边去劳作,灾棚里还有一群人,老人,特别一些小姑娘,那怕能做事,只要未出嫁的不得到东边劳动,不然会发生不好的事,以及一些小孩子。

    秋天深了,穿的衣服始厚,有许多人穿着旧衣服,上面还补着许多补丁。这个也知道,为了节约用费,用钱进城收购的旧衣服,韩重赟与宋九又拿出一些善款,听闻后赵匡胤将宫中的一些旧衣分散下去,不是河洲,而是其他未来河洲的灾民,京城也有一些好心的百姓将旧衣服送过来。至少过冬的衣被不愁了。

    不过也没有多少闲人,有人看着孩子,四周就是水,防止他们玩水出事。还有人在做衣服,居然又弄来一些缲车,让那些少女们在织衣,包括一些老妪。赵匡胤道:“做得太过了,如此老妪,居然也要劳作。”

    吕端立即解释,不解释不行,有韩宋的责任,也会有他的责任,这是相连的,道:“微臣也说过,宋九没有同意,他说这些老妪家园淹没,有的人又有亲人淹死,若将她们供养起来也不是不行,况且她们还有家人在做工,能养活她们。不过闲着无聊,工棚不是家园,心中就会想着一些不好的事,那么积扰成病,反而不好。不如让她们做一点事,能得到少量回报,也能让她们生活更充实一点。就是孩子,宋九也想抽空教他们识几个字,然后叹息没这时间与精力,手中的钱帛也不足,只好作罢。虽说一说,他用心还是好的。陛下,其实还可以对比的,你看一看一些没有安置于京城流荡的灾民表情,再看到他们的表情。”

    “他的钱都乱用了!”赵匡胤看着南边一大片亮灿灿道。

    吕端很不同意,他又说道:“这个未必,此子贪财,但一颗心却也不错,虽是那种温室蔬菜用去很多钱,微臣也看过,也问过,他说牵连很多的技术,会养活更多的百姓,而且仁有妇人之仁与真正的仁者之心。这些钱投下去,以后会换来更多财富,再说若普及教育,最少要派十几个先生过来。京城士子未必会过来,会过来的还是学舍学子,可学舍学子能过来相教的只有几十人,这几十人同样一人当成三人用,一是他的助手,二是学子身份继续学习,三是还要监督几个工程账目,甚至协助指挥。不可能分出更多人。”

    说到底宋九还是爱财,这个吕端都没法替宋九辨解,只能说做到他这一步,十分不容易。

    这样讲就讲通了,至于那个温室蔬菜等会儿也要过去看,赵匡胤与赵普仔细地观察着灾棚的布置,这背后意义恐非韩重赟与宋九所能会意的,它又是一种新的安排灾民之策。

    若是数策执行,那么举宋便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这个意义看似不大,实际十分重大,重大到赵普都亲自进劝赵匡胤御驾来看一看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变化(中)

    赵匡胤又仔细地观察着。

    百姓先是过来伏拜,不过赵匡胤让他们各自散去,各人又干各人的事去了,吕端说了表情,能看到表情,不是每一个人都很快乐的,有的人家中失去亲人,还带着一缕淡淡的忧伤。但还有一些小娘子们在快乐地唱着歌。

    一个老翁翁在远处招呼着一大群孩子,不让他们到处远玩,一个孩子不知因为什么哭了,老翁翁走过去哄他,一会儿这个孩子破啼为笑。

    场面十分温馨。

    李崇矩挠头,说:“若灾民都会出现这种情,那是多好啊。”

    说漏了嘴,再好也是灾民,还能期盼灾民多多出现?

    赵匡胤与赵匡义、赵普在深思。

    背后的东西太复杂了,赵匡胤道:“则平,你说说你心中的想法。”

    “臣以为不易,此乃在陛下脚底下,看的人多,韩将军与宋九不敢马虎。宋九本身就需要大量劳力,对别人来说流民是负担,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幸事。”

    吕端摸了摸胡子,赵相公说得太腹黑了,一件大善事啊,说得硬是一点功劳也没有了。

    “但为是没有借鉴之功,我朝设厢兵,一是安置流民,二是用他们做劳役,减少百姓力役负担,三是诠选禁兵,甚至禁兵训练不合格者降为厢兵,用此督促禁兵训练。但大规模的水利、道路以及其他工程,仅是厢兵肯定不足,又必须发动力役。力役多就是劳民。或者雇民,一旦雇民。财帛吃紧。各州各县都有一些工程这个原因不得设施,若是用此法安置流民。一使流民生活有保障,甚至灾后马上就能有钱帛返回家园重新过上正常生活,二也是使一些积重不能施工的水利道路等得以功。不过问题多多,一是值不值得施工,二是无良官良吏。河洲京畿,无人敢少灾民的工钱,各州县未必不敢克扣。并且与雇来的民夫不同,这些民夫就是周边各县的百姓,官吏虽会克扣不敢过份。但这些灾民是无根浮萍。两川降兵事件就会发生。往往大灾过后,流民数量也不会少,动辄上万人计算。激起暴乱,那非是善举,反成了灾难。”

    提到了两川,赵匡胤蹙起眉头,正是赵普提议将十几万降兵迁于京畿。本来是一件好事,相对于巴蜀,北方百姓人口密度很少的。还有许多地区是寡妇村,这些降兵迁过来了,一能解决各州县壮年劳力问题,二能引除巴蜀的后患。

    就是因为王全斌与手下的克扣。引起两川大规模的动荡。

    王全斌敢克扣这份钱,那么其他官吏更敢克扣灾民的钱。

    “吏治与用心哪!”赵匡胤说道。

    一是要好官,二是要用心。宋九那么多事。然而用心了,那么就与秦再雄结为兄弟。甚至让辰州自己要求办书院,听说那个书院规模还可以。十几个先生,包括宋九的两个学生,三百多个学子,大半是各酋长的孩子。也用心了,于是流民才有这份温馨的场面。

    难道宋九吏治能力整个大宋无人能敌吗?

    忽然他想到宋九与他打的那个赌,若输了,微臣将全身心效劳陛下,说得多明白哪,现在虽用心,但只拿出一两份力量效劳自己的。

    他笑了笑,道:“则平,你多想一想。”

    “喏。”

    赵普道,两川那边的事不能多提,宋军能迅速得蜀,那是孟昶无能,不容易得的,前段时间是吕翰反叛,若逼得紧,王全斌学习孟知祥,那将是一场灾难。可是宋朝北方分去了四万兵马,近六万兵马去了两川,还能调动多少军马?因此对王全斌只能暂时安抚,让他尽快将四川叛乱平息,这才能将他与他的军队调回京城来。

    宋九现在也知道了一些内幕,王全斌这么玩,不仅害了巴蜀百姓,还害苦了整个宋朝,使得宋朝政策一点一滴地向另一个不好的方向滑行。

    赵匡胤说道:“我们去那试验室看看。”

    在宋九带动下,宋朝出现了一些新名词。

    赵匡义忽然哆嗦了一下,说道:“皇兄,若看,最后将宋九喊来。”

    侍卫将宋九带来。

    此时宋九正在教书,眼下教书似乎才是他的正业。

    赵匡胤要召他,不敢不来,将一群人带到试验室,也不能说是试验室,规模越来越大。边缘就是石棉瓦小作坊,赵匡胤饶有兴趣地看着它们,问:“宋九,试验成功了?”

    “基本成功了,但有一些不足,它的造价依然贵,只能说比瓦要好一点,可也有弊端。”

    “弊在何处?”

    “微臣看了朝廷诸仓,多用泥墙砌垛,茅草上顶。虽说茅草一年一换,泥墙也要维修,可是造价便宜。面积不大,可以用数量来弥补。但它缺点更多,需要派人防火,一旦发生火灾,眨眼之间便化为灰烬。其次是损耗,它的体积决定了它很拥挤,容易生霉,容易引起鼠耗,又要不停翻晒又引来雀鸟,这种损耗无法统计,无法统计的损耗会招来另外一些更硕大的老鼠。”

    “是啊,这个硕鼠危害太大了,”赵匡胤乐道。

    “如用砖瓦代替,建仓成本太高,它们能建大,那成本更高,仅是支撑的粗大梁柱更是无法估算。有了石棉瓦这些问题能得到大部分改善,它的重量轻,可以建造更多的大仓库,仓库大就能透风,降低霉变速度。地面又用了水泥地,鼠耗问题也能得到大部分改善。就是有了鼠耗,来次彻底翻晒,鼠耗也无法生根了。损耗减少,硕鼠就是贪,也不敢贪多,这才是损耗的大部分。”

    “说得好。”赵匡胤道,实际内心五味杂陈,这是用官哪,还是用贼哪?

    “最后一个好处若是以后课铁量激增,钢监增加,可以用钢材代替木梁,还能防火。一仓起火,火势蔓延不会太快,能及时将火情扑灭。可是缺点同样明显,首先它轻,陛下,你来看看,这是微臣刻意增加成本加厚的。不然更轻。一轻风起来了,便会有起伏。现在它还没有铺上屋顶,不过微臣画上也有,四周建造水泥檐压瓦,又用部分长木条在中间压瓦。不过它还会容易损坏,几年就要轮换一次。不然一损坏,雨水必进入仓中。”

    赵匡胤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缺点。

    “其次就是造价,因为它轻,朝廷可以量力而行,大仓用砖墙或石墙,小仓可以用泥土墙,实际就是泥土墙,只要垒得厚,同样可以建大仓。顶多在下面建一层防鼠石墙。然而它本身就会有一些成本。现在造价不及瓦片,大规模生产,技术逐步改进,成本还会能下降一点。然而两条制约,一是运费,二是官家的。官吏来运,运费会变得很高,或者苛民。交给商贾来运,有能力经营官家生意都是大商贾,本来一贯运费,到了他们手中就会卖成三贯运费。这个成本无论怎么减,还是减不下去。要么就是和买,全部交给百姓经营,和买本身就是一个弊病,受伤害的还是中小商人作坊主,贫富悬差大了,国家同样不会稳定。因此微臣以为想要大批量使用它,也要考虑这个成本,用它来与原来仓库的损耗做一个比较,量力而行。等诸仓建好后,微臣将成本计算,写一篇札子递给陛下观阅。”

    其实还是可行的,别以为宋朝仓库建造成本不大,但仓储损耗太惊人了,往往一年下来能达到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四十,甚至百姓之五十。

    然而赵匡胤喃喃道:“吏治啊。”

    赵普说的还是吏治问题,宋九说的根本还是吏治。

    然而宋九在心中好笑,只要继续是官本位思想在作怪,这个吏治永远不能解决,那怕是朱元璋那种扒贪官皮做闻登鼓。

    韩重赟也闻讯迎驾。

    赵匡胤又问道:“宋九,为何这里不铺水泥路?”

    “陛下,它是暂时性的,未来这里会是居民区,大部分试验会转移到书院,一小部分转移到作坊。”

    “带朕进去看一看。”

    赵匡胤也不敢涉险,这里面有火药,有能让羊肉变成焦炭的物事,太过危险了。先是让宋九带着,进了前院,看到许多矿石,宋九深情地抚摸着它们,说道:“陛下,臣的学问还不行,不然这大半矿石会发挥极大的作用。就包括未来那种粮食增加的肥料,都需要矿石。”

    “对了,你那个三肥土呢?”

    宋九将几块矿石找了出来,递给赵匡胤。赵匡胤看了看珍珠岩道:“它们很漂亮。”

    “与漂亮无关,只要能用上的,管它是黑猫白猫,能捉老鼠就是好猫,不能捉老鼠就不是好猫,就象这个泥炭,在三肥土中作用更大。”

    “太粗俗了,太粗俗了,”吕端忍不住说,多富有哲理的一句话哪,然而从宋九嘴中冒出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宋九看了看吕端,心想说这个原话的人脑袋瓜子,就是你也不如他。

    赵匡胤也摇头,宋九又说道:“若陛下有空,臣带你去河南看一看,说具体地说一说三肥土。”

    “行,”赵匡胤道,正在奇怪此事,顺便看一看吧。

    又看到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宋九说道:“有的是研究防锈漆的,课铁产量激增,铁使用会广泛,必须有它,还有的是微臣灵感,有的在继续研究,有的觉得不行,放弃了。时间太紧。”

    说到这里,宋九很想说一句,我时间那么紧张,你老人家让我去四川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变化(下)

    宋九又找了两块石头出来,递给赵匡胤道:“它们就是铜矿石,不过冶炼技术太落后,十不足取一。甚至本来就是贫铜矿,有的更贫,便不用了,浪费太严重。”

    “你有好的办法?”

    “这个很麻烦,一步步来。”

    赵匡胤也没有催,尽管宋朝铜同样严重缺少。宋九又说道:“并且各个铜矿石又不同,这一块就是黄铜矿,这一块就是斑铜矿,里面也不是含铜,包括我朝冶炼上来的铜同样不是全铜,而是一种合金铜。”

    但没有多说,说了也没人能听懂,包括他自己,这些矿石能认出来的,百分之一,再加上各个矿工打上标签,勉强能认出百分之五。或者检测,试验它们的反应,或许能认出来百分之十。想要全部辨认,那是不可能的。

    将一行人带到后院。

    这一回赵匡义看到几个新东西,铅炉,还有其他的一些布置。然而赵匡胤对那种硫酸最有兴趣,让宋九表演。包括赵普都哆嗦了一下,离它远远的。赵匡胤说道:“它也能做为一种武器。”

    轮到宋九哆嗦了,说:“陛下,不行,它太惨忍了,而且贮存运输不易,造价十分高昂。”

    然而未说下去。

    对敌人何来惨忍可言,估计也劝不动,只要自己将技术交出来,必然让赵匡胤派人往军事上用,然后往人脑袋上浇。宋九又将硼酸稀释,搽在手背上,说道:“就是它能当成伤药。主要就是杀菌的,不过还有其他一些配置才行。此外就是能治皮炎。”

    反正技术也要交出来。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朝廷谋利好。还是利民好,与宋九无关。

    “它的主要原料就是硫磺、硝土与硼砂,经过一系列变化后,就会产生这些物质,此乃物格学也。”

    “可惜它不是中原文明,来自西方,朕听闻那些挑筋教人正在建造一个石碑,纪念他们的学者,你的先生爱什么坦。”

    宋九蒙住了。这也行啊?若纪念也不能纪念爱因斯坦,他的学问自己能传授吗,自己也不会啊。倒是纪念牛顿还差不多,可牛顿又不是挑筋教人。不过想了一想,也释然,挑筋教人是弱势群体,自己随便找来一个先生,而这些学问又逐步利用,他们当然也会利用。用此提高他们的地位。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欧洲工业化一是收益高,二就是重视,若论贡献,牛顿肯不定赶上自己。但人家一再重用,授为爵士。自己若没有其他的一些辅助,能有今天地位吗?况且自己本身就是举人。

    挑筋教人大张旗鼓纪念宣传。说不定也能刺激宋朝君臣对这门学问更加重视,于是说道:“陛下。先生他学问惊人,但他的精神才是可嘉的。为了探讨学问真理,他游遍了西方许多国家,又去了天竺,这才来到我朝,从我朝学问中吸收了大量营养,也说过我朝文明使他受益最多。正是他敢于进取,敢于超越许多国家的大贤先哲,这才有了物格学。陛下也要敢于超越唐宗汉祖,赵相公要敢于超越萧曹房杜唐宋,我也要敢于超越先生,大宋才能越变越好。”

    “你这小子太懵懂,居然让你先生走了,”赵匡胤笑骂道。

    “这个,这个……”

    “走了就走了,若是以后他还来我大宋,对朕说一说,朕会亲自迎接他。”

    “喏。”

    这个别想了。

    又看了一些瓶子管子,有很多危险品,宋九一一说过,吓得诸人都不敢触碰。

    接着又看那些工程。

    赵匡胤一再让韩重赟传口谕,不得惊忧百姓,特别是一些民夫在高空作业,有的建筑很高,虽搭了脚手架,也不能出意外。双虹桥接拢了,但没有竣工,小虹桥竣工了,人能在上面走,不过还有种种布置。因为河洲上石桥会用白瓷砖,因此两个飞桥侧面用了一些汉白玉搭配。这非是石桥,侧面面积不大,略有些奢侈,不算太过份。但因为河洲上的石桥未贴上瓷砖,还看不到它的美丽。不过也快了,正准备贴。码头要安装调试,就是有了灾民,也要明年春天才能竣工,但飞桥能在元旦前全部竣工。

    那将是东水门外最美丽的一道景观。

    还有正店,正店全部建筑在水中,原来是三角尖,全部挖去,今年用泥袋做堤,先用水泥墩与石头做围,这是为了美观以及未来保温作用的,只留下一些水下水门,直接将河水放进去,里面一个个水泥墩,用了钢筋混凝土。今年汛期大,也让正店建筑带来许多麻烦,需要不停地用几十辆水车抽出涔水与积水。还没有结束,宋九七姐夫不停地给民夫发着姜汤取暖。

    但非是他指挥,一群衙内们请了几个管事过来,再加上宋九几十个学生协助,这才建造起三个工程。现在才造了一半,还看不出什么,不过有的楼房造到第四层。

    也看不到多少砖头,皆是一道道钢筋混凝土。

    但原来有画,现在雏形出来了,能相互对照,做了一些改动,不过应当改动得更完美。然而也用了大量钢铁,尽管是宋九用钱向朝廷购买的,一些武将们还是很反对的,前线严重缺铁,不用在前线,怎么用在建筑上。

    赵匡胤没有提此事。

    君无戏言,是说好的。而且课铁产量在激增,这也是宋九的功劳。

    从小虹桥上走向对岸,宋九未来作坊一共有两条路,一条水泥路通向小虹桥,一条石子路通向护龙河。河这边因为在施工,水泥路有很多泥土,侥幸天气晴了许久,有泥巴不是泥泞。河那边的路面变得干净多了。

    来到大棚前。菜苗移载进去了,长势很好。不过有人蹙眉头,这也太奢侈了。居然用琉璃作顶,还是如此漂亮的琉璃。实际宋九也头痛,这玩意儿现在都当成宝贝,不得不重修一道墙,还要派人看守,不然真有人会偷。

    看了看大家反应,宋九先将诸人领进棚内,还没有上麦秸地膜,但开始用火炭了。也就是无烟煤,里面十分暖和。宋九扒开地面,说道:“这就是三肥土,它可以使许多庄稼花卉蔬菜增产,但不是全部,各个植物需量又不同,这必须摸索,等几年后微臣会将这份数据禀报给陛下。”

    赵匡胤仔细地观看。

    宋九又说道:“但它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成本。正常使用,一亩地需要一百来斤,甚至两百来斤,然而从开采。到运输再到生产加工,一百来斤最少成本会在四百多文钱以上。因此它的使用范围还是针对高产蔬菜与珍稀花卉,不能普及到农作物上。”

    又看到赵匡胤狐疑地看着琉璃顶。说道:“陛下,粮贵伤伤。粮贱也伤农。粮贵伤及的是城镇百姓,粮贱伤害的是农民本身。随着占城稻过来。若朝廷再重视水利,粮价必贱,到时候农民很苦。所以必须适度的引导,普及各种产业。比如这个反季节蔬菜。”

    “谁能用得起?”刘温叟说道。

    “刘中丞,不然,象微臣这样,是无多少人能种植得起,但可以想像一下,何必一种就是二十亩地?若是一亩呢。”

    “一亩也种不起。”

    “为何?”

    “琉璃多贵了。”

    “原来说的是这个?”宋九大笑,说道:“是贵,它是微臣造的,仅是成本一亩就是一百余贯。”

    “停,停,”赵匡义打着他的话,问:“一亩只有一百来贯?”

    “二大王,你来看,这么一大块,它成本只有二百余文,一亩地能需多少钱帛?这是现在,未来大规模生产,它还会下降,甚至能降到六十贯七十贯,商人盈利,贩给百姓也不过一百贯。那么一亩只有一百来贯钱成本,稍有财力的就可以种植,财力小的也可以弄上几分地种一种。我再说收益,这样的大棚,里面二氧化碳……反正有种种原因吧,它会比外面露天生长的蔬菜产量高上三倍以上,又是在元旦时反季节出售,盈利会是多少。”

    听到这里一个个不作声。

    如瓠瓜,大规模上市,一个只值两三文钱,但若是提前一个月上市,一个能卖一贯钱。那只是提前一个月,若是大雪天里吃黄瓜,这根黄瓜会卖多少钱?

    刘温叟又是皱眉,宋九原先担心的就是这个,但相对而言宋朝对奢侈品要求不大严格,不象李世民那样强行硬来,从上到下必须艰苦朴素。但也要讲清楚,道:“物以稀为贵,现在售卖反季节蔬菜必然贵,可看到它的利益,种的人必然多,说不定未来河南这片地全部变成大棚,那么价格自然会下降。到时候所有人能买得起,冬天再也不用啃大萝卜了,那就是善事。这个朝廷不要干涉,种的人少就贵,种的人多就会贱。下一年种的人自然减少。让市场来做决定。而且朝廷不用管理,自可以得一些商税,百姓也会增加收入,市民们也能增加一道美味。不过我也是为了收入,无奈,陛下赐微臣许多钱帛,微臣用得多,试验用钱,各种不能言出的补贴用钱,手中的钱帛越来越少。”

    “你差钱用?”

    “陛下,微臣手中是有钱,可这个钱不能挪用,它们是契股钱,陛下要替国家制订制度,微臣也要为河洲制订规矩。契股的钱只能用在河洲产业上,河南不能挪用,朝廷相关的试验也不能挪用,这就是规矩。然而涉及面很大,例如琉璃,随着它研发,有河洲上的运用,有朝廷的利用,也有作坊的投入,微臣将这笔钱往哪儿算?只能微臣来承担。”

    “规矩?”赵匡胤喃喃道:“我们去看书院。”

    宋九这批学子出来可了不得,一个个做事认真,不贪不污,还富有同情心,赵匡胤不仅听到各个官员的夸奖,还从赵普嘴中听到一件事,他家也请了两个学子过去。因为做事认真,不但提高了赵普木材生意的效率,还检查出来一些不明不白的账目,导致赵普一些僮仆反感,有一个学子说了一句话:“食人之禄,就要忠人之事。”

    赵普听后大为感动,将家中两美丽家妓赐予他们为妻。然后不解地说:“陛下,宋九如此惫懒,为何教出的学子个个皆是人中龙凤。难道是他们生活困难,生性才如此质朴?”

    赵匡胤也不能回答。

    他隐隐感到自己一些想法也是错误的,惫懒肯定是惫懒的性格,但宋九有他的光辉点,这才带着一群学子才德俱佳。当然,现在是不错,以后会不会在这个大梁缸里变黑,谁都不敢说,但至少从学舍走出来的那一刻,个个都很好的。恐怕到明年第二批学子出来,还不知道引起多大的争抢风波。

    特别是吕馀庆手中一个书吏,也就是学舍学子,居然为百姓的事敢与王全斌较真,让王全斌拉下去重笞一百杖,差一点被王全斌拉出去砍头,吕馀庆飞马前去营救,然后用身上的袍子交此子裹起来,亲自替他喂药。消息刚刚到赵匡胤手中,赵匡胤也很是感动,奖其一百匹绢,赐其益州司户参军事,一下子从书吏变成从八品官员,还是真正的差官!

    这一切让赵匡胤感到很不解,为何能发生这样的变化。

    真想,除了一身物格学,也未看出宋九有什么,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话,与自己青年时一样,有无数恶迹。

    赵匡胤很想弄懂这个道理,只要弄懂了,它在自己手中能发挥更大作用。当然,也不会问宋九,恐怕宋九自己十成十的同样说不清楚。

    一干人往回走,终于明白宋九为何将那二十件琉璃制品卖得那么贱。这个过程是击鼓传花,消息还未传出,一旦传出,那二十件琉璃制品身价将会暴跌。

    宋九也松了一口气,它以后是大规模生产的,不是奢侈品,也就不会有人说闲话。

    实际未来河洲大半都能算是奢侈品。

    这个宋九想摆脱,那是不可能的。

    一行人来到书院,赵匡胤一再说不要扰民,可他御驾亲来,还是闹得一路鸡飞蛋打。进了学舍,让学生们继续上课,他先是到处看了看,居然发现了琉璃窗。

    不过这不稀奇了,那一片大棚用多少琉璃。有了它,冬天时就可以取暖,又不影响光线。

    赵匡胤仔细地站在外面看,先前学子一起紧张地看着他,一会儿神情正常,用渴望的眼神盯着黑板。那种眼神让赵匡胤看得都心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吃肉

    赵匡胤扭头看着宋九。

    对于河中走出的学子为何优秀,赵匡胤不好与诸臣商议,但在几次家宴中与赵普与赵匡义谈过。

    赵普说陛下英明,派了燕博士与张博士过去,为人方正,所以才教出一批好学子,赵匡胤摇头,赵普是臣子,他说的是恭维话,两个博士会起到一些作用,但绝对不是主要作用。

    倒是问二弟,二弟说了很多,河中百姓比较清苦,又常被京城其他诸坊百姓瞧不起。作为学子,他们生长在这个环境下,自尊心强。现在给了他们机会,于是更加自尊自爱。

    宋九有些驭人之道,这是褒义词,作为国家大臣,如果不会用人用民,那完蛋了,当真以一人之力治一州一县?想要河洲开发出来,前面的基础工程,后面用人,都需要用到河中或者河北苦力,于是常树一些小恩,让两河百姓很感动。但这一过程中宋九真的不恶,无论是露开式的教育,或者不受礼。这些举动学子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一个个将宋九当成榜样。

    最后一条很得赵匡胤赞成的,比如他以高薪养廉,虽剥夺了旧派将领地位,大肆恩赏。

    不过赵匡胤还是不赞同,他的一系列政策,官吏贪墨现象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但还是有,不少,今天赵普与宋九就讲到了吏治问题。高薪养廉都不行了,那怎么办?赵匡胤也没有了好主意。

    至于出身清苦,那更不是好解释,孔夫子说过。齐家治国,家人都过不上好生活。如何安心替君王治国,就是治了。先治家吧,更贪。这种思想也诞生了宋朝役制,不从四五等户挑吏,而是从一二三等户中挑选吏差,四五等户挑选苦力差。但还是不能解决吏的问题,吏更贪更苛。

    其实这就是一个价值观的问题。

    自古以来,官本位思想,或者尊尊亲亲,当官的就是父母。高人一等。那么贪岂不是应当的?宋真宗说读好了书,有了黄金屋,香车,美女,事实除了到宰相级别,其他官吏仅靠薪水,哪里来黄金屋、香车与美女?可这个思想却害苦了官吏。象苏东坡玩送妾,到了黄州感到很辛苦,对不起妻子。写了一些伤感词的诗,他可有真反思过?身在局中,如何能伤感?那怕就是大苏高达一百五的智商。

    宋九灌输的价值观却是百姓是官吏的父母,没有百姓一点一滴的税务。如何能养活这么多官吏。而且他本身做得是不错,从没有摆官架子,为了发财大计。忙忙碌碌,灌输了良好的价值观。起了优秀的带头作用,又以河中灌输了他们荣誉观。再加上赵普与赵匡义说的种种。这样走出去,还不好,那也没法好了。

    三赵智商再高,很有可能他们比大苏智商还要高,但身在局中,同样也看不懂了。

    赵匡胤说道:“宋九,你去教一教,朕看一看。”

    这个问题很纠葛,他儿子赵德昭也说过这件事,上了几天课,说是观学,也是上课,回来反映,说宋九授课让人容易接受,不知不觉地一堂课就上来下来,然后还能记住。学问不大好说,但教书能力给赵德昭上课的几个大儒与之相比差远了。

    宋九只好将替二年级教经义的朱三换下来,开始上算术。

    赵匡胤召他,他只好布置一些题目,让大家自学。

    而且他经常干这事儿,留下一些题目,让学生自己反思摸索,不懂的再回答。

    没有教,而是让大家发问。

    几个大佬在窗外看着,不能作声。夫子也说过要鼓励发问,然而后来的先生们只要求学生必须按照曲礼里的种种尊重师长,却忘记了老师职责。

    先前学生还是很紧张的,不紧张那才见怪,窗外有皇上,有皇太弟,有三个宰相,有御史中丞,整大宋就这几人最贵了。但宋九这时候教学经验丰富,说了几个笑话,让学生心情放松,终于开始发问。

    气氛十分活泼,至于夫子所写的曲礼种种,见鬼去吧!

    宋九也很会教,一边解答一边举一反三继续传授,君臣数人听得不大明白,这是二年级的,教得有些深了。但是说的是有关面积与体积的计算公式,几人隐隐地感到它会有很大用途。

    秦娃子就问道:“九先生,你说了密度,又说了这些计算公式,但我有几条不解。”

    “说吧。”

    “是不是密度会统一的。”

    “也不能说统一,有热胀冷缩,但不是所有物质都会热胀冷缩,水就是反过来了,变成固体反而会膨胀。变成气体又会膨胀。但对于我们常见物质,热胀冷缩对密度影响并不大。”

    “九先生,那是否能将所有物质密度大约测理出来,那会在很方面会有运用价值。”

    “秦娃子,你怎么想出来的?”宋九惊奇地问。不仅是密度,以后还带着学生计算出一些函数表,根数表,三角函数学,不过现在还有些遥远,这打算是明年了。

    “九先生,我在河洲上有时候计算劳力与土方,就觉得有很多欠缺的地方,若是泥土密度能准确下来,纵然有误差也不会大。”

    “行,”宋九扭过头问赵匡胤:“陛下,微臣想找一样可以流动的,又常见的,容易测量重量与体积的物事,陛下以为用何为标准?”

    “这还用问吗,水。”

    宋九就等着他这句话呢,道:“谢陛下,各位学子,我们就以水为标准,以后先行测出一个正方体,长宽高一样,这个长度作为一皇尺,这个重量做为一皇吨,分一千为一皇斤,如何?”

    “喏。”

    “我们再用这个标准计算我们常见的几百种物事密度。将它们公布于众。顺便将一皇尺一皇斤兑换多少市尺多少市斤比例公布于众。”宋九又说道:“陛下,这是陛下选择的物事。以它们来做皇尺皇斤可否?”

    赵匡胤以为他在拍马屁,一笑了之。

    但这样的授课方式确实别开生面。赵匡胤扭头对赵普低声说道:“可惜那个西洋先生走了。”

    “是啊,还好,替我朝培养了一个人才。”

    一堂课听下来,实际到了实用课的时间,不过赵匡胤要观学,没有办法,只好继续讲下去。但下课时,有的学生在课堂琢磨,有的学生跑到后院看书。赵匡胤也来到后院。宋九钱用得越来越多,包括衙内的钱,于是腾出一间房屋,里面摆着各种书籍,大多数是花钱买来的,还有一些外坊弟子家长捐来的,以及一些人想拉拢关系,又捐了一些书。

    学生们在翻阅,玉苹在后面烧茶水。准备沏茶给君臣喝。

    这个女子很温婉,这使得赵匡胤又想到他的妻子王氏,他一生最温暖的时光便是王氏带给他的种种安慰。王皇后一死,他心中悲伤之极。然而这是宋九的家事。他也不想插手这个狗血的三角恋,而且潘家似乎越来越有意宋九。

    于是来到玉苹身边轻声说道:“玉苹,朕可以向你保证。你以后最少会是一个如夫人的身份。”

    如夫人说倒底还是小妾,但在宋朝如夫人还没有泛滥成灾。象范仲淹在江西死了妻子李氏,纳了一个妓子为妾。因为是妓子,那时规矩也森严起来,不能变成正妻,因此曹皇后在皇宫宴席间称呼为如夫人,于是皆称呼为如夫人。那就是夫人了,包括李氏的三个儿子范纯仁他们对这个如夫人一直视为生母,没有丝毫不尊敬之处。

    但那仅是曹皇后的称喟,还不是皇上的浩命。有了赵匡胤这句话,玉苹身份截然不同,不亚于唐朝重官的平妻“媵”,那怕宋九以后犯邪,也不敢将她卖出或者送人。

    这个宋九肯定不会的,但若是宋九有本事将潘怜儿娶回来,有了诰命如夫人,潘怜儿也不敢过份虐待玉苹。

    赵匡胤所能做的只有这一步,或者强行下诏让宋九娶,宋九必须要听诏,可潘美那边如何作想?

    玉苹机灵,匆忙伏下说道:“奴婢谢过陛下。”

    “你不是奴婢,是好女子,以你的品行,足以让千万妓子们失色。”

    天色就快黑了,宋九只好宣布放学,一部分学子去露式教育,还有一部分学子去河洲。赵匡胤说道:“宋九,今天你来做菜,朕就在这里吃。”

    宋九愕然,刘温叟说道:“陛下,这不大好,宋九也是朝廷官员,怎么下厨呢?”

    “他不下厨,那个正店如何开张?刘御史,你不懂,这关系到朕的荣誉。但是宋九,你也不用铺张浪费,平时烧给学子们的什么,就做什么。”赵匡胤道。

    那个正店造起来不知会花多少钱,但最后数字肯定是不可想像。仅靠挖人墙脚还是不行的,虽景色优美,毕竟在城外。听说宋九厨艺好,这一条也是关健。

    只有河洲生意好起来,盈利厚,宋九如约将各种税务交纳,又带动许多百姓有了收入,那场豪赌才能成为美谈。不然到时候会惹起许多麻烦,自己也会被史官们毫不客气的怦击。

    宋九只好做菜。

    赵匡胤没有闲着,今天他要仔细地看,宋九始终只能小打小敲,但他与赵普若能看到什么,那才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先是看了露天式教育,接着又来到一户百姓家中。

    正在做饭,还闻到肉香,赵匡胤一头扎进去,这户人家吓得不轻。

    一家老老小小匆匆忙忙跪下迎接,至于抱怨,谁敢抱怨。赵匡义大笑道:“皇兄,下次想来看,还是便装吧。今天你不知道吓坏了多少百姓。”

    赵匡胤呵呵一乐,让这户人家平身,跑到厨房里看他们做的是什么,一个锅里蒸着饼,下面就着一些稀饭,饼面也不大好,黑乎乎地沾了许多麦麸,这也常见,但另一个锅里烧着猪肉烧香芋,里面还放着两粒大茴香。汤汁几乎快要熬完了,赵匡胤主动加了半碗水,吓得妇人不知道怎么办,还是抢碗自己加,还是让皇上动手替自己加水。

    老百姓能吃肉,那怕是猪肉,赵匡胤也很喜欢的,用起锅铲将肉翻了翻,问:“翁翁,你家今天是什么日子?”

    老汉纳闷,答道:“平常日子,陛下,难受今天是好日子?”

    这就是一个大课题,百姓也吃肉,但普通百姓只能奉年过节,或者重要日子才舍得用钱买一些肉回来打牙祭。那怕是官员,象刘温叟这样的清官,虽官居御史中丞,也不敢天天食肉。因此听后立即问道:“翁翁,你家以何为业?”

    “这位使君,老汉家中有两子,侥幸十分孝顺,包括老汉自己在内,皆以苦力为生。”

    “常食肉否?”

    “也不是,不过因孙子嘴馋,侥幸日子能过得去,每隔几日买回一些肉做来吃。”

    刘温叟不由张大嘴巴,每隔几天就吃一回肉啊,那敢情能与自己家生活相比了。这还是苦力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两重天(上)

    吕端怕这个方正清廉的老夫子误会,又解释道:“刘中丞,情况是这样的,两河两边设了许多吊机,两淮渐渐安定,汴水漕运渐渐发达,又节约了人力。本来人节约下来,若没有事做收入并不会增加多少,但河洲那边用了许多民夫。象此家翁翁,一家三个劳力,苦一苦,每个月能得到六七缗钱收入,就是人累一点,但比原来收入最少增加一倍。有这三四缗钱与没有这三四缗钱会是两样生活。有了,就可以置一些新衣服,偶尔买些肉食之。”

    两家开支不一样,刘温叟多少要养活一些下人,就象宋九,无论他怎么想,玉苹三人与郭家兄弟以及张家老妪,实际是等于他的家人或者仆人。不但要供他们饭吃,还要发一些薪酬。

    仅是玉苹不会要,一直在倒贴罢了,郭家兄弟能不要?张家老妪缝补衣服的钱宋九未拿,但养着她两个孙子,这也是等于在发薪酬。区别就是玉苹的蓄钱不停地在减少。

    因此大臣收入高,若真的清廉,除非官职很高,或者有自己产业,或者贪污收礼,不然生活想过得如何好,还是很困难。

    三四缗钱,不是大数字。

    赵匡胤拿着锅铲忘记翻动,他在深思了。

    苦日子他过了,只是从不对人说,手中有那么几贯钱,温饱就有了,手中再有那么几贯钱,就能偶尔食肉穿新衣服。但是很难很难,不能说自己不征税,真正两税与变相地从小市民身上征得的两税并不大。只有一千万左右,但这是石。是匹,是束。化为缗钱只有五六百万,朝廷主要收入是盐酒茶专营,以及一些商税,以及和买等摊派。

    况且就是这一千万两税,也不全部从贫困百姓身上征的,越是大户人家征得越多,尽管下面执行不是那么一回事,可自信比前朝代要进步多了。全部免去,这些贫困人家也不会真正变好。

    就这么一月几缗钱。却让他感到为难。

    赵匡义急了,抢过锅铲又翻了翻,人家虽开始时不时吃肉,也不是天天能食肉,不容易,别烧糊掉。

    赵匡胤道:“翁翁,与你交谈,受益良多。”

    老汉弄不懂,自己似乎未说什么。怎么让皇上受益,赵匡胤走了,老汉忽道:“别食肉了,上供。供祖先。”

    这个肉敢吃吗,皇上与二大王动手炒过的,咱福薄啊。享用不起。

    赵匡胤没有再进屋看,但能嗅到。时不时闻到肉香味,看来不是一家在食肉。他感慨道:“若是天下都这样。那该多好啊。”

    宋九做好了菜。

    赵匡胤尝了尝,道:“不错,比宫中的伙食好。”

    几十个留校的学子一个个瞪起眼,宋九恶狠狠地说:“陛下的话要相信,宫中朴素非常人想像,你们看陛下皇袍里的衣服布料。”

    说着将赵匡胤的龙袖拉开,刘温叟想说宋九,不能对皇上动手动脚,但未说,赵匡胤有些“害臊”地一摆手道:“朕为天下之主,当做表率之。”

    不过学子们已经看到了,只是一件黄麻里衣,还是那种河洲百姓常穿的粗麻衣。几十个学子一起伏下说:“陛下,臣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

    多好的皇上啊。

    宋九心中却叹了一口气,赵匡胤有赵匡胤的优点,但缺点同样不少。

    几十个学子感慨万千,让赵匡胤非常快乐,对赵匡义说道:“二弟,这些学子也很辛苦,明天拨一些石炭与笔墨纸砚过来,还有那几十个二年级的学子,这段时间为朝廷也出了不少力气,每人赏十千钱,二十匹绢。”

    天渐渐黑了。

    君臣也要回去,踏上东水门的便桥,赵匡胤望着远方。宋九的河洲能赚很多钱,这是必然。不过没有想的那么容易,宋九装大牌,又再加码,又要求主动额外承担城郭税、商税以及和买,自己降低了股份,这意味着赚很多钱还是不够,必须很多很多很多。

    但真要做到了,说不定是一个启迪。

    仅是京城,不仅有汴水,还有三条运河,就是汴水,河洲北面的北汴水岂不比河洲更有利?况且天下岂止是汴梁城,还有十几个商业发达的大城市。若是一个地皮租金一年就是十几万,挤出三十块地盘,就是五百万,两税可以不征了!

    赵匡胤还有些小看了宋九,若将这句话对宋九说,宋九一定不以为然,他能告诉赵匡胤那怕宋朝一年所得一亿多那样庞大的天文数字,若用途不当,还能亏欠!

    但能赚多少钱,明年到这时候大约能看到了吧。

    想到这里扭头对宋九说:“宋九,你就送到这里,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

    “喏。”宋九仍然站在桥上。

    御驾一行渐渐地远,宋九又看着远处,远处是下土桥,赵匡胤看到百姓食肉感慨万千,实际河洲百姓还没有真正变好。从建筑物也能看到,一条汴水,北汴水建筑物很漂亮了,出现许多豪宅,南边各个房屋依然破破烂烂的,包括宋家房屋也渐渐要淘汰。

    主要还是交通。

    宋九心中在想,若是将下土桥拉走,在那个三汊口建造三桥飞桥,河洲尖端建造一个凉亭,布置一些假山,再种一些树木花草,弄一个小型广场,这个用钱并不会多的。说不定仅是一个蔬菜大棚就可以实现。

    然而他看着房屋,不由地皱起眉头。

    那不是安排城外的五十几户百姓,名义上上三间下三间房屋,实际是两大间,客厅是大间,厨房与杂物间是小间,一切为二。楼上正卧是大间,两个次卧又是小间,加上阳台与后面的小院子,一户人家八十多缗钱解决问题了,而且这是安置河洲百姓,当初契约说好的,这个钱是从契股钱上克扣的,与宋九无关。

    但是河洲多少户百姓,有的房屋虽破,面积不小,典型的就是自家。若想翻建,最少得二十多万缗。现在房地产又没有多少利润可图,翻建的钱必须自己倒贴。

    那来的二十多万缗。

    没有整齐的房屋,就是三飞桥修得再漂亮,河洲还是不能变好。

    一条河,两重天!

    夜风吹来,宋九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他忽然想到一件事,猛跑起来,气喘吁吁地追上御驾,士兵一时未看清楚,差一点用刀架在他脖子上。宋九大声喊道:“兵哥子,我是宋九。”

    这一行人太关健了,若是发生误会,将自己杀了也是白杀的。

    赵匡胤看着他满头大汗的狼狈样,呵呵一乐,问:“宋九,你追上来何事?”

    “陛下,微臣不久研究了一种物事,可以解决一半京城百姓,甚至整个北方百姓的御寒问题,而且它的意义还能阻止一部分水土的恶化。”

    “说慢一点?”赵匡胤道。

    “黄河连年泛滥成灾,正是各条河流两边山林滥砍滥伐,没有树根将泥土固定,雨水一淋,砂土一起冲入河中。”

    这个能听懂一部分,例如赵匡胤下诏于汴堤植树种柳,一些吐蕃人为了宋朝在秦渭地区大肆砍伐而不满。宋九又说道:“但这是无奈,制墨要松树,建房屋要木材,冬天取暖要木炭。不砍树又能奈何?”

    赵普脸色缓了一缓。

    “微臣会发明一种简易物事,大肆用无烟石炭代替木炭,成本低,并且也减少一部分的山林砍伐。”

    “就是你蔬菜大棚的物事?”

    “那还不行,那是大面积燃烧,用量大,燃烧速度快,浪费也严重,不适合百姓使用。这是一种新方法,必须要将无烟石炭冲碎,和黄泥、少量木屑与石灰做成的新煤,而非是百姓才使用的那种石炭球,浪费少,火力足,可以封炉时间长达六七个时辰,而且不易中煤毒。”

    这个煤毒就是木炭燃烧时产生的大量一氧化碳。

    用无烟煤还会产生一气化碳,可没有木炭严重。

    “哦,那是好事儿。”

    “陛下,可一旦普及,它必然需要大量水碾,河水越窄,水流量越激,越易做水碾,这就会阻塞航道。就象微臣即将造起来的大筒车,它在桥墩处,虽是激流所在,不会影响航道。因此恳请陛下提前派官吏勘测,哪些地方允许百姓布置水碾,哪些地方不充许,省得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这段时间宋九在看史书,看得头昏脑胀,倒也看到一些事,例如唐朝有许多豪强在各条河流上设置水碾,冲压谷物谋利,最后占据水利,也占据航道,成了唐朝开宝时一个难题。现在提前说了,比到时候闹起麻烦再拆要好得多。

    赵匡胤道:“二弟……”

    “陛下,不仅是开封府,一旦它出现,普及很快,必须下诏全国提前预防。”

    赵普不悦道:“你先于京城试一试再说。”

    “遵命,”宋九道。反正自己提前说了,听不听是朝廷的事。再次恭送赵匡胤。一会儿返回河中,来到李铁匠家,天冷了,到了打造炉子的时候。画了图纸,让李铁匠打几十个炉子。回到家中问玉苹:“刚才陛下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十分高兴。”

    “陛下承诺让奴家以后最少会是一个如夫人。”

    “如夫人?”宋九默然。

    玉苹抬起脸,温柔地看着宋九问:“九郎,若是潘家不同意,你会不会嫌疑奴家,还是不会娶奴家为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重天(下)

    “会。”

    玉苹展颜一笑,说:“奴家一直担心,九郎官升得越高奴家越担心,担心奴家就象那只白狐,奴家不想做那只白狐……”

    “都是什么啊,那只是一个故事,这世上那有狐狸精?”

    “但有很多女子的命,就象那只白狐。”

    “玉苹,我一直在这件事上不表态,是因为怕委屈了你,”宋九打天窗说亮话了,这件事不能一直拖着,那是对玉苹的不公平。

    玉苹很奇怪:“纳妾不是很正常?”

    “是正常,可我要考虑你感受。若站在这个立场你很委屈。然而我用心不恶,所以才邀请你替我管理正店或者其他的产业。”

    “九郎,奴家一定将它们打点得好,纳入正轨,才进宋家的门。”

    “为什么?”

    两人一直在“闷湿”,缺少沟通,今天正式沟通,难度似乎不小,玉苹又奇怪了道:“九郎,你是官员,无论是妻或妾,不能抛头露面,我要管理正店,还能做你的妻妾?”

    宋九终于从愧疚中走出来,弯下腰大笑,道:“你误会了,那是正店,不是大姐的小酒肆,诸多事务有手下各个管事勾当人大伯处理,你只需要用你的见识与智慧在幕后指挥,或者负责处理一些特发事件。况且就象大姐那样又怎么了?一不偷二不抢,赚来的钱那文钱不是正大光明?你非要赖在这里,不然过两三年,那是几十万几百万贯产业的总掌柜。想嫁什么样的人还不可以嫁?”

    “奴家就赖在这里,这里有家的感觉。”玉苹打开心结。调皮地说道。

    宋九说得也不假,感情的事真不大好办。只一个正妻身份,宋九不易给,不过从其他角度对玉苹不差,但事情儿纠结就纠结在这里,玉苹对那个总掌柜兴趣不大,却渴望有一个真正的名份。

    宋九又说道:“眼下我真不能给你答复,虽我知道拖下去很不公平,然而河洲的事太麻烦了,我不敢分心。”

    “九郎。没有河洲,也能赚很多钱帛,加上你薪水也比以前高了很多,我们不差钱用。”

    “是啊,就是一个琉璃一个大棚蔬菜就可以为我带来许多财富,况且我还有其他手段。但玉苹,你有没有想过,若没有河洲,陛下会不会赐我的官。赏我的钱。仅是琉璃研发,到现在就用掉了四千多缗钱。再说人,若没有诸衙内的强势,能否将十几个琉璃工匠挖来。没有这个因。也没有现在的果。现在我是不缺钱帛了,然而现在我敢不敢停下来?”

    不能停了,一停下来。诸衙内能将宋九撕了吃。

    玉苹吃吃地笑。

    “实际有时候我也后悔,不如当初不打那个赌……”

    “什么赌?”

    大家将话说开了。宋九也不避讳,悄悄将他与赵匡胤的豪赌说出。玉苹又吃吃地笑。道:“陛下当时一定不大相信。”

    “是啊,而且我也在赌国运,若是我朝数年后还不能收回南唐,我再次降低我的契股,又要交税,又要交这个地租钱,以后会越来越吃力。这件事不要对青衣说。”

    “青衣母亲有没有处理好?”

    “石大朗写信去了,这是一件小事,以知州出面,相信会处理好。不过离得远,一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放心吧。”

    “不是我放心,是翠儿不放心。”

    “要么你问一问青书的意思,若他不嫌弃,后年替他们成亲。”

    “好,若青书答应,趁早订下。”玉苹担心地说,这孩子十分聪明,指不准一两年后出息越来越大,翠儿又成了第二个自己。

    “交给你作主了,若你不放心,明天将家中的账薄钱帛一起交给你管事。”

    “那不行。”

    “有何不行的,先让你熟悉一下,”宋九来回走着,越想越觉得这个决定十分英明,委屈了玉苹,那么就给她更多权利吧,而且玉苹十分聪明,这几个月内会打算盘,也学了一些会计学,现在账目不繁杂,能管得来,同样也减少自己分一份心。

    “那……”

    “我承诺过你的,不离不弃,不管是什么身份,我现在还承诺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

    “别那了,我也知道你想法。”

    “只要九郎不嫌弃,奴家听从九郎安排。”

    宋九默然,玉苹虽这样说了,但说她心甘情愿,大约还是不可能的,往后再说吧。事实宋九也不是有意拖,这段时间太忙了,特别冬天深的时候还要去四川,这件事到现在也没有公开。甚至他幻想着若是朝廷不催,四川渐渐平息,自己就装呆不失本,不去!第二天李铁匠送几个炉子的样品,它简单,制作起来快。宋九随后又打造了一个手工机械。

    或者能用水力做相关的机械,然而宋九不想费那个心思了,索性全手工制造。然后用这个简易手工蜂窝煤机,按照一定比例做了几十个蜂窝煤,晒干后燃烧,看火力看效果。后世的蜂窝煤技术进步,可也造假了,火力不足,封炉时间也不能很长,严格标准的蜂窝煤能封炉十八个小时,实际蜂窝煤封炉能达到七八个小时就算是好的,有的连六个小时都不足,两壶水一烧就要换煤。正是这种劣制的质量,害惨了它的销路。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再度出现。

    宋九是绝对按照标准来的,这个容易试验,两天时间就得出结果。选了一种配方,最少能烧四五壶水,封炉在七个时辰。这才将诸衙内一起召齐,汴水出了东京城,渐渐开阔,水流湍急的地方并不多。而且又不能影响航道。还有的地方大多数设置了石椎石碾,主要是用来舂米的。又要离京城近。又要能让船停下卸煤,实际供选择的地点并不多。

    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有,一直到钢监所在,真正能选择的地点只有六处,到钢监哪里已太远,若是离京城近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包括大虹桥对面,哪里不可能做为作坊的,煤到处黑乎乎的。会影响其风景。就是以后他人在此设作坊,赵匡义也多半会让他们拆掉。因此只有下游的一处所在,那就是清明上河图上虹桥的地点。

    这个不能赚黑心钱,并且技术也简单,想赚也赚不了。但它胜在数量大,若普及开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于是包括宋九在内九十四家均摊,本钱不多。一家五十缗钱足矣。

    几天后作坊就开始建造,速度很快。

    宋九继续在奔波,刘家老汉找到宋九,说道:“九朗。我有一件事不大明白。”

    “刘翁翁说吧。”

    “苏家那个长子到了军营,我家次子也进了军营,他们都一道入川。为何苏家那孩子寄回许多钱帛家书回来,连报平安。我家那孩子不提钱帛。但连一份平安的家信也未寄。若说战死沙场,最少朝廷有一个说法吧。我去军营问。军营里的将领又不回答。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河中有一些兵户,他们的户也不能说是在河中,禁兵是圈养的,军营与家眷全部在城西北,也就是潘宅再往西北方向去,那就是大片的将士家属所在区域。

    但这时候不是一家一子,有的几子,抽到了成了禁兵,家也搬到军营区,不过还有一个家在各处,包括河中。

    这个问题宋九不大好回答,他还没有了解所有真相,然而韩重赟解释得够多了。发财最多的是将领。士兵发的只是一笔小财,有的多,有的少,王全斌的直系军队收获恐怕最多。

    但发财问题不要紧,行军作战,最要紧的不是发多少财,而是人要平安。若是按照刘家老汉的说法,这一种情况恐是最糟糕的。四川乱成那样,想禁兵个个平安是不可能的,然而战死,尸骸一般带回京城,就是在当地掩埋,也得有一个音讯,或者发放一些抚恤。刘家全部没有,那只能是一种情况……叛变!

    吕翰等将校因分赃不均带着手下叛变,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将士参与,朝廷怕引起民变,不能说出此事。若是刘家孩子在吕翰军中,那悲催了。

    宋九感慨两河百姓是两重天,这才是真正的两重天。

    但他不敢说,道:“我听闻一些消息,巴蜀叛乱渐渐平息,一平息将士们必然会回来。到时候就有消息了。那是前线,我只是一个芝麻粒小官,也不大好问。”

    “九朗,王将军的衙内与你也交好,你让他问一问他父亲吧。”

    宋九不忍拒绝,只好说:“刘翁翁,我试一试,但我们只是一群半大儿郎,王将军未必会给我面子。”

    “谢过九郎。”

    宋九默默走开,吕馀庆说巴蜀流民,实际就是一个,百姓心中的怨恨之气,若赵匡胤舍得将王全斌斩首示众,巴蜀百姓怨气能去掉一半,再经过吕馀庆小心治理,巴蜀几年后就能安定。

    似乎赵匡胤未杀王全斌,当杀的不杀,不当杀的却杀掉了,宋军军纪如何严起来?柴荣打造的一支虎狼军队淘汰下去,宋军还能打好仗么?但这个不是宋九敢说的。

    来到东水门外,看了看煤作坊,又将衙内召集,说道:“我们抽出一些本钱,向百姓发放炉子,再送一些蜂窝煤。”

    “这是为何?”石保正奇怪地问。

    “这叫广告效应,不然造出来百姓如何知道,送了,让他们烧了,觉得好才能购买。这个用钱不是很多,只需几百缗。”

    不要钱的东西总会有人抢的,两千个煤炉与两万块蜂窝煤眨眼在各坊就被抢之一空。但也入彀了,尝到好处后,各衙内不差这点小钱,又各自追回了五十贯钱,造出一万只煤炉,分散于京城各坊。

    有这一万多户带动,加上这些煤炉子做工简单,一个铁皮子,一个铁档,一个黄泥烘烤的炉胆,成本不过一百文钱,于是更多人家订制了铁炉。几乎每一个铁匠铺都在开工加班加点打造这种炉子。

    但河洲那边的冬天问题也解决了,两个炉子,再将墙壁糊严实,冬天就不会再寒冷。连皇宫里也订制了一千只炉子,不仅是后宫,皇城各部司也要用它,又订了二十万块蜂窝煤。炉子送出去没有多久,成本就快收回来。

    一干衙内乐得眉开眼笑,这一年多来只听得宋九喊赚钱,钱未赚一分,更多的钱套下去。到今天才真正赚了一回钱。然而好景不长,看到他们得利,另一群衙内又开了第二个作坊,而且将粉碎煤炭用的水碾就设在大虹桥边上,与宋九的筒车面对面。

    这当然不行,不仅影响景观,一个水碾不影响航道,然而必须停船卸煤,那就会影响航道了。再说朝廷看到河洲种种,对河北也慎重起来,怎么能让煤作坊设在此处。

    吕端带着人来强拆,然而衙役来了个个不敢动,潘惟德眼尖,道:“吕知县今天要为难了,赵相公家衙内也在。”

    对于这些衙内另设煤作坊,诸衙内并不持反对态度,本钱不多,技术不高,没有赵普儿子带着大家设作坊,也会有其他作坊出现,想垄断那是不可能的。况且谁怕谁啊。于是一群人在河这边看好戏。

    宋九也在看好戏,他要看这个大事不糊涂小事专门装糊涂的知县大人如何处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妙不可言

    吕端也在人群中看到宋九,看着宋九抱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他也知道宋九对这个产业是抱着玩的态度,不过宋九态度让他略略不满。

    走到赵承宗面前施了一礼,说了几句,汴水在这一段比较窄,两河只隔了几十米,但声音不大,还是听不到,韩庆雄说道:“这个吕知县真糊涂,他是官员,半个长辈,施什么礼啊。”

    似乎是。

    宋九知道不是,不深想是,一深想还真不是。吕端施礼不大好,但只施了一个平辈礼,顶多说他糊涂,一旦行的是大礼,今天赵承宗将会下不了台,吕端同样会被人弹劾,还与赵普结下了梁子。但就是这个礼,赵承宗会很为难。

    就是平辈礼,赵承宗也受不起,道:“吕知县,你这不是道歉,是骂人哪。”

    这就好办了,吕端跳上船,问船主:“你这一船石炭多重?”

    “禀知县,三千三百石。”船主老实地答道。一艘中等船,大约一百五十吨重,不过略有些超载,这个重量没有虚报。但以后船会越来越大,这样的船将会变成小船了。

    这也是赵承宗等衙内第一船运来的煤船。

    后面还有,没有抵达京城,多是从徐州一带运过来的。

    “这里是京畿重要航道,每天都有许多船只抢在冰封汴水之前,各京城近百姓军民的生活所需运过来,你让船在这里卸货,不怕出事?”

    “这个。这个……”船主看着赵承宗。

    吕端站在船板上又冲赵承宗施了一个平辈礼,赵承宗想说话是这一礼硬是将他所有的话一起堵回肚子里。韩庆雄又小声说:“丢人啊丢人。将吕相公的脸一起丢了。”

    宋九不认为是丢人,继续看好戏。吕端平静地对船主说道:“你来看看。这艘船从虹桥过来,必须要让你,多险?按照制度,你这些石炭一起要罚没的。这样吧,将船驶到对面朝廷码头上,宋九,你对韩将军说一声,让他派人将这些石炭卸下,运给灾民。再给船主三百贯钱。”

    “知县,知县,”船主急得叫起来,吕端不理他,让两个衙役押着他将船驶向斜对面朝廷码头。

    其实这就是石炭价格问题。

    以后也许宋朝大规模采煤,现在只少数地区采煤,民用得少,多是磁州那一带用来冶铁的。原来京城还是用木炭与木柴取暖或者做饭。砍木柴也不容易,不可能在家门口就能砍到。也不可能用些小枯树枝就能卖钱,必须是上等的木材劈成木柴,砍下来还要担回去,一天也不过能砍三两担。但还没有完。要担进城中才能卖钱。实际均摊下来一天不足一担柴禾,因此一担柴价格在八十文到一百文之间。一旦烘成木炭,成本更高。一般一担木炭一百斤稍多一点,四百文左右。

    朝廷找到各种煤矿。开采出来的煤定的也是这个价格,一石四百文。宋九跑到开封府提出反对意见。他提的议。朝廷也没有全部执行,只是在京东路试行,将一些铁坑承包给私人。看情况,也许会收回这个政令,也许会全国推广。但这个过程会很慢,主要还是害怕火药泄露。

    宋九借题发挥,说不能这么贵。实际许多炭坑就在河边,从水路过来动费并不高,而且朝廷大肆开挖炭坑,引起了许多弊端,承包给私人更是大势所需。

    一旦一半是私人,这么贵的价格一影响它的作用,二无形中造成钢铁成本增加。于是朝廷才将它的价格分等级定为一石二百文钱,二百五十文钱两种。实际这个价格也很高了,一吨煤价最少达到四千二百一十文钱。

    经过密度测量,宋九终于得出一宋石多少斤,九十五斤左右。一米是三点零五尺。这是以开封县的标准换算出来的。同时换算来出的还有升这个容积。但现在不叫公斤,是叫皇斤。不叫米,而叫皇尺,不叫吨,而叫皇吨。

    这不容易,宋九终于不会出现计算混乱,但其他人却混乱了。

    还是贵,很有可能按购买力计算它相当于一吨在两千七八人民币到三千人民币,但现在开采成本与运输成本还是高,再便宜又不合理,这个成本能勉强普及运用。也就是三千三百石石炭,真正售价是六百六十缗钱,若给优质炭,售价是七百七十缗。

    吕端只给三百缗钱,那亏大了。

    吕端站在岸边又对身边衙役说道:“派五个人在这里造一个小棚子,为了其他船只航行安全,若有船只在这里违规卸货,一律全部查没。”

    说完返回开封县衙。

    赵承宗带着一群衙内大眼瞪小眼。一群衙内又骂吕端软弱,用这种不要脸的方法解决问题,但宋九越回味越觉得妙不可言,想了许久,忽然道:“不好,这老小子不安好心,想拖我下水。”

    桥在修路面,修好了还要维护保养一段时间,暂时不能通行人,宋九叫来一艘小船,将他摆过去。

    一大群衙内,都是没有入河洲股的,但不代表着他们排斥宋九,不入股原因很多,有人不屑,有人还是不相信,有人不甘心宋九占了大部分契股,直到宋九大幅度做了退让,才有些人后悔,可那时契股钱早收满了,还有人不愿居于宋九之下,原因多多。

    然而大家也时常交往,宋九身份越来越贵,除了门第外,官爵与皇上的器重,都能与他们平起平坐。至于入股的一百几十个衙内,同样不是铁板一块。

    象潘家兄弟对张琳就不错,符昭寿对张琳十分排斥,后来张琼死了,符昭寿不排斥。但张琳等于自己儿已退出这群衙内交际圈。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矛盾,还有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恐怕赵匡胤做他们的首领,都不能将他们整合成一块铁板。

    赵普对宋九不是太友善。赵承宗与他堂弟赵承庆却是不恶,就象赵普对宋九态度与对他两个学生态度又是两样的一样。

    看到宋九过来,赵承宗说道:“九郎,你真卸啊?”

    “不是我真卸,是吕知县真卸,我能不让他卸?”

    “这个损失是我们的,当真是船主出?”不但是这一船,后面还有两艘船,只是未到。难道一起卸到家中烧,也烧不完。再说这大堆石炭往哪里放?

    宋九呵呵一乐,道:“你们买这些地多少钱一亩?”

    “别提了,二十贯钱一亩,原来只值四五贯钱,都是你害的,涨得比城里的地还要贵。”赵承宗说道,其他衙内同样幽怨无比。吕端这一软招狠哪,不让卸煤。还谈什么作坊?

    “地倒不是贵,相反的太贱。”

    “九郎,你别逗,二十贯一亩地不贵。难道卖一百贯一亩?”

    “赵大郎,你还没有认识它的价值,河洲满打满的利用。不满四千亩,再将码头与书院的钱去掉。筑路修桥所占的面积去掉,还剩下多少亩?以后我要交朝廷五百六十多缗钱。并且还不是永久性的。只有五十年期限。你们这块地就在虹桥边,你说它价值多少?当然,你们除了想做蜂窝煤作坊,只以为它仅能种种菜,就当我没说。”

    “是啊,请九郎教我。”

    “一旦虹桥修好,不仅虹桥这个景观,还有正店,游乐场等等,百姓不仅会从河洲上过来,也会从河北过来,一天会过来多少人。这样的地皮你们仅用来做作坊,怎么舍得的?”

    “是啊,九郎,你直说吧,晚上我请客。”

    “哪里?”

    “任店。”

    “对面可有很多人哦。”

    “我请了,”赵承宗咬咬牙道。

    “行,冲你这句话我就直说吧,这里不适合做作坊,最适合的是做酒楼,茶店,它的收益会是作坊的几倍。”

    “怎么可能,况且你那个正店。”

    “正店不同,它是奢侈酒楼,未来河洲上会有很多小吃,但与你没有多大关系。蜂窝煤作坊眼下是盈利,它技术简单,以后设作坊的人越来越多,利润会渐渐下降。如果你舍不得放弃,我还有一策。汴水附近没有太好的水碾场所,要么太远,运到城内不划算。但汴水不行,五丈河不行吗?趁早去抢占吧。”

    “是啊,我们迷糊了。”赵承宗大喜道。

    眼下利润还是可以的,这是宋九经过计算,有意将利润压了压,诸衙内有些排斥,宋九又反复地讲道理,不能赚太多,赚得多百姓用不起,量多也将利润弥补回来。而且以后作坊会越来越多,价格必然下跌,百姓也会说他们赚黑心钱,甚至影响到河洲信誉。效果确实也不错,京城里最少有三四万户开始在用蜂窝煤。所以让赵承宗他们这群衙内看得眼热。

    第一年是垄断生意,利润不会差,但只要有数家作坊起来,利润立即会下降。因此宋九是玩票性质,只能说让一人得计,张琳。张琳又投了几百贯钱入股,一共是一千缗。

    但他一无官二无职,只能吃老本。也没有事,他还有一个大伯,若无张琼,张进是不可能得到龙捷军副军头之职的,然而与宋九和大姐夫关系一样。若无宋德,大姐夫家就不会开那个小酒肆,生活也不能变好。宋德去世,原来宋九抱着那个想法蹭来蹭去,大姐夫就会有想法了。第一年不好计算,有可能一人分到四百贯,五百贯,六百贯都有可能。往后一年能分到一两百贯就算不错了。但有这个钱,只要张琳不胡来,足以养活。几年后河洲开始正式分红,以他一千贯钱成本,说不定每一年就能分到一千贯两千贯三千贯。后半生无论赵匡胤会不会给他官,都会衣食无忧。

    当时宋九只是一句戏言,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当真,有时候宋九想起来感慨万千。

    赵承宗与一群衙内商议一会,扭头对衙役说道:“你们回去禀报吕知县,我们不设作坊了,改建茶楼酒楼。”

    不恶心人吗,居然向自己行礼,这传到父亲耳朵里,又会是一顿骂。赵承宗郁闷得要死,对宋九说道:“我们去看你那个蔬菜去,看完了吃酒。”

    实际玩才是主要的,经营,他父亲那么大生意,还愁钱用?

    “好。”

    一群衙内又跑到蔬菜大棚观看,都一个多月时间了,长势喜人,青色叶子在玻璃洒落下来的阳光照射下,一片片就象翡翠一般。几种都是常见的蔬菜,只是有的叫法不同,例如梢瓜实际就是一种矮胖的菜瓜,瓠瓜分成两种,一种是常见的长形瓠子,但有的百姓也将葫芦称为瓠瓜。有的要搭架子,瓠瓜、葫芦、黄瓜,冬瓜也要搭架子,现在的冬瓜块头还不是太大,但架子要求质量要高,有的都开始爬藤开花,菜农在里面人工授花。

    这时季没有蜜蜂,棚内也没有风,只能人工授粉。又是一个新奇的学问。

    韭菜、茄子与芹菜不用搭架子,但也是高产蔬菜,同样火辣辣地长起来。潘惟德说道:“九郎,这芹菜看样子都能吃了。”

    “现在不能吃,还得二十天。”

    “入雪真吃黄瓜啊?”韩庆雄看着一个个小黄瓜卵张大嘴巴说道。

    “不知道三十天后会不会下雪,但三十天过后,能吃到一批早上市的黄瓜。”

    “九郎,这一根得多少钱啊?”潘惟德想到这个准妹夫的无良品性,狐疑地问。

    “你说它会值多少钱?”

    “一百文,不行,今年春天我娘买了一根早瓠瓜还花了九百多文钱。天啊,九郎,你这是抢钱啊,”潘惟德终于反应过来,搂着宋九喊道。

    “咦,这叫吃聪明饭,赚智慧钱,懂吗。”

    “不行,九郎,你要请客,”赵承宗大叫道。几十个衙内不算账罢,一算账吓一跳,一起将宋九抬了出去,硬是绑到任店,敲诈了宋九一顿豪华大餐,用了宋九四百多贯钱。

    但也不可能那么贵,这是二十亩地,太多了,但一根黄瓜三四百文钱还是敢卖的,那也等于是抢钱。只是那时候宋九多半不在京城了。

    刚回到家中,看到他的一个学子父母坐在家中等他,看到宋九就跪了下来,泪如雨下。宋九吓了一大跳,将他们扶起,说道:“大夯在外面犯事了?”

    这个学生叫吴大夯,平时读书时很用功,就是话少,略有些古板,不然也让宋九收入二十个亲传弟子当中。但可能是遗传因素,他父母也话少,为人也古板。

    这两口子在河中安分守己,但看到自己又是下跪又是流泪,不是大夯出事还能是什么。

    玉苹捂嘴乐,这一乐宋九茫然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影响

    玉苹说道:“九郎,大夯他被吕相公收为弟子,朝廷也嘉迁为益州司户参军事。”

    “益州司户参军事啊?”宋九张大嘴巴道。

    “嗯。”

    “益州司户参军事……”宋九又喃喃道,要知道这可是一个上州的司户参军事,其官职相当于一个上县知县。别看中了进士贵,去年今年只中了几人,宋九不知道他们现在身任什么官,但开始必须磨勘,这要过好几年才能根据表现慢慢升迁。恐怕这两年十几名进士还没有一个人担任与之差不多的官职。

    自己官职高,可都是假的,没有实权。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吕相公弟子啊。”

    这意味着什么?一条铺得又宽又平的青云路。

    玉苹又说:“吕翁翁他们接到信后,第一个就来登门拜谢。”

    宋九走来走去,过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平静,对吕家夫妻说道:“吕翁翁,这是好事儿。”

    废话,肯定是好事,老两口直点头。宋九又说道:“玉苹,去拿两贯钱出来,让吕翁翁明天办酒宴。”

    “这怎么好意思。”

    “吕翁翁,咱河中又出了人才,这是河中百姓的光荣,也是学舍几个先生的光荣。”拿了两贯钱,让吕家夫妻回去。宋九还没有平静,走来走去,对玉苹说道:“这升得也太快了吧。”

    “九郎,你吃味不成?”

    “我那会吃味……”宋九忽然又道:“不对,这小子木讷又倔强,一定在益州做了大事。”

    猜得差不多。说实话这个升迁是快了,但赵匡胤迁吴大夯的官职。颇有深意的。对于普通人,那怕对于宋九。都是不了得的官,但对赵匡胤来说又算什么。接下来就看王全斌能有何反应。

    玉苹吃吃地笑,说道:“九郎,让前面朱杨两家搬走吧。”

    “为何?”

    “九郎,为何读书人多,那个没有富贵心,就包括学舍的学子,他们也许不想做大官,但也想谋一个好生活。这才用心读书。但功名那么难考,以九郎才智都数次落第,这是多少读书人才取一进士。现在只学了一年物格算术,便能当上益州司户,消息传出去,来年一百五十名学子肯定不行了。到时候大家会烦得你我与几个姐姐他们都不得安生,包括几个博士。只有一个办法能解决,明年再扩大名额。”

    “玉苹,你果然很聪明。”

    “九郎。你别夸我,奴家再聪明也不及九郎。”

    宋九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道:“不用朱杨两家搬走,院中有些财物。就是没有财物,平时我们家中也放一些钱帛。郭家兄弟身手好,可若是人气少了。还会招来一些宵小。朱大郎与杨大郎虽难是苦力,但长得五大三粗。实际也有震慑力。要扩招也简单,明年三伏放一次署假。趁机修一栋教学楼,上面四间,下面四间。一间用来做先生室。再将前面正厅房改建一下,开大门,边上也建小楼,一个当成食堂,楼上当成杂货间。”

    “以后要建书院。”

    “建书院也要扩招,实际我这段时间事儿多,没有细想,以前也隐隐想过,学一年就毕业,时间太仓促,不能学到更多的学问。最少要学两年三年,从明年起,严格执行留学制,顶尖的放出去毕业,余下的留下。后年请求朝廷建书院吧。”

    “奴家听说朝廷也要准备建太学,就在朱雀门街的南边。”

    “太学啊,”宋九呵呵一乐,摇了摇头说:“太学别当真,那会成为衙内们的玩物。”

    宋九不是历史专家,就是历史专家不看资料书,也不可能记得那么多,但好歹是看到十几本架空小说的,可惜当时没有专看宋朝的,似乎唐朝国子监还出过一些人才,但就没有听说宋朝太学出过什么人才。也许出过,自己不知道,但自己不知道,也证明出过也不会多。

    “那朝廷……”

    “人才不人才其实也不重要,若不会实用,只会读死书,记得知识再好,还是一个书呆子,不能称为人才。朝廷建朝廷的,我建我的。”

    “难怪九郎重视实用课。”

    “不重视不行哪,那么多事,必须要学子帮助。”

    玉苹又吃吃地乐,然后说道:“我炖了一碗清茶莲子粥给你喝,解解酒。”

    说着将充满莲子与茶香的小米粥端过来,里面还放着一些砂糖蜂蜜,香甜可口,宋九喝了一大口道:“朱三呢?”

    “朱郎带着娘子去瓦子看望旧友。”

    “这个官迷,若得到吴大夯的消息,准得跳起来。”

    宋九与李妈妈、玉苹正在捣鼓食材,不仅要有点心,还有一些菜肴配方,这时候的调料品与后世会有些误差的,必须一一较正,然后让李妈妈用它们来做菜,看学子的反应。

    总之用两个博士的一句话,叫值,学生们一顿晚饭只花二十文钱,太值了。但这个值是有代价的,宋九的钱越来越少,试验室那边大规模的试验,用钱更厉害。

    现在宋九手中的余款不足一千贯,若不是大棚蔬菜敛财,很快就揭不开锅。

    朱三刚从外面回来,听翠儿将消息禀报,一下子跳进来,抱着宋九:“益州司户啊。”

    “朱兄,别激动,防止得了失心疯。”

    这件事影响太大了,第二天将两个博士,黄陈两个先生也震憾了。不远处传出鞭炮声,是吴家的,吴大夯父母又来到学舍感谢,邀请两个博士,两个先生以及宋九朱三晚上放学到他家吃酒。

    燕博士捻着胡须道:“这个酒要吃的。”

    下午就开始,许多乡亲们求两个姐姐,宋九哪里铁面无私。甚至连结一个平安社的钱都一一退还。只能求两个姐姐。宋九不得不在外面贴出一个告示,将他扩招的事说出来。

    不要求。求了也没有用,但明年会有七个班学生。

    三年级一班与扩招无关。但会有二年级两班,一年级四班,明年春天还会印刷一些教材,分发两河百姓,让他们给家中孩子自学,以便测试得过。河中一年级学生会征一百名,河北名额是四十名,外坊贫困弟子是三十名,另外三十名外坊弟子以成绩优者录取。实际这个成绩优者等于放给各个富家子。二年级与任何一坊无关。一班是成绩优者,一班是专门留给贫困弟子,除留级的学生外,两班名额均摊。

    前面告示贴出,后面赵匡义便来了,问宋九:“为何要刻意说出贫困子弟?”

    “二大王,学舍成立,河中百姓费了心思,几个先生也费了心思。朝廷更费了心思。本来我想以成绩择生,这样择出来的学子素质高,易教。然而择过后却发觉有许多富家子进入,这是无奈。他们家境好,在家里就接受过教育。家境好也不碍事,关健又非是官户弟子。皆是商贾子。这些学子毕业后不会为朝廷服务,而且进入学舍后。若非我管教得严,都能将一些不好的风气带进学舍。”

    “这倒也是。”赵匡义额首。

    朝廷缺少这样的书吏,第一批学子下去表现太优异了,优异得大哥与赵普都在寻找原因。这中间质朴是一个关健因素。

    “也不能说不收,但起初以成绩收,本身不公平,起跑线不同,实际各人素质未必有那么大悬差。比如这次我招收的一百五十名学子,起初富家子占据着优势,经过两三个月时间学习,一部分学子渐渐就跟上来。但若以德操招生,如何评价一人德操?屠夫里也有好人,妓子里也有烈女子,这样也不大公平。我去年还与两个博士争论过。而且德操也十分含糊,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周处先是三害,后化身为忠臣。但有的人早先是好的,后来却变成了国之奸贼。因此又不能评定。于是我想出这条折中之策。”

    “这也是一个办法。本官来是为另一件而来的,你榜文上的河中名额太多。”

    “二大王,学舍起来,最初就是……”

    “不要说什么最初,它马上就要变成国家的书院,还能谈什么最初?”

    “现在还没有变成书院。”

    “是没有变成书院,但这股风头你必须打压下去,我算一下账,一年你收一百名河中弟子,打算五十人为朝廷所用,他们岁数皆不是很大,朝廷好用四十年。其中三分之一转换成官员,这恐怕还是最少的,那怕就是底层官员,三十年下来,五百名官员,四十年下来就是六百多名官员。宋九……”

    “二大王,如何择人还不是在于朝廷。”

    “然而河中弟子始终占据一半多,外坊的如你所说,还有富商子,让朝廷如何择人?”

    “二大王,没有河中就没有学舍。”

    “所以朝廷也默许了你一直将河中名额占据优势,可也要节制也要折中。”

    “二大王,如何折中?”

    “河中依然变成八十人,河北变成五十人,外坊贫困弟子变成六十人。你不为难,也进一步融合两河,甚至对你还有利,难道以后你用工全部用河中百姓?莫要忘记了,河北百姓对你也不错。这样择生范围会渐渐扩大到整个京城,京城出身的官吏,朝廷用得也放心,对国家有利,也不会造成某一地区人才过份臃肿。”

    “是这个理儿,不过吴大夯……”

    “他不是吴大夯了,吕相公给他取了一个新名字,吴大正,字子尹。”

    “好吧,吴子尹他迁为益州司户,乡村们都轰动了,名额不增加,我也不得安生。”

    “宋九,不要懵懂了,这是国家利器了,容得你做人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庙还小

    “宋九,你主动消除学舍里你的一些烙印,很明智。本官又听闻你替赵承宗化解了难题,这一点本官同样赞赏。不过终是新物事,若非皇兄与本官袒护,压下许多言臣弹劾文书不报,你还能如此逍遥?”

    “二大王,微臣没有做错什么。”

    “何来对,何来错?”

    似乎蛮横不讲理,但宋九忽然想到了张琼之死,那可是真正戏文里所说的救驾功臣,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

    “吴大正授官引起轰动,但你对乡亲们将事情经过讲一讲,为何朝廷破格授官。一些将士在两川不法,吴大正为民请命,与王全斌论理,当着许多将领,无数虎贲士卒的面痛斥王全斌,王全斌恼羞成怒,下令将他痛打一百杖。若非吕相公救得及时,能让王全斌活活打死。这样的人,朝廷怎能不用?”

    “这小子胆大啊。”

    “错了,没有这些人正义凛然,国家如何得正?”

    宋九不能作声。

    赵匡义又看着宋九,摇头,道:“小九,这样的学子当真是你教的?”

    宋九当成耳边风,还是不回答。

    “带本官去看看你的蔬菜。”

    来到城外,久雨必有久晴,这段时间天气晴朗,宋九分出二十几户百姓,打理着菜园子,许多人在里面浇水施肥。赵匡义看着这些长势良好的蔬菜道:“真比外面的菜长得好。”

    “那是,这是有原因的,今年不打算放开了。我缺钱用。而且施三肥土技术也在摸索当中。也不能放开,琉璃太贵。还不能普及。百姓心中也忽信忽疑,不会太相信。今年过后。看到收益了,明年我打算全部放开,让百姓参观,让他们从头到尾观看。后年技术成熟,琉璃成本也会下降了。河洲那边同时也会有收益,我就不打算再弄它。而是将这二十来亩地当成以后书院农学场所。”

    “农学?”

    “夫子之道主要说做人之道,杂学讲得不多,但治理各地方时必须懂得账目管理,商业、作坊业、矿业与农业。甚至渔林业,畜牧业,都要精通一点。未来书院也不打算一年毕业,而是三年时间,学一年可以毕业,不过三年级毕业的弟子多,他们必贱,逼得他们最少学两年三年时间以上。这么漫长的时间,足以灌输很多的知识。那时走出来。才是朝廷合适的吏才。”

    “只要你这个赤子之心不变,本官与皇兄足以保你一辈子富贵。”

    “二大王,一言为定,我回家将二大王的话刻在锡牌上。”

    “你这小子。”赵匡义举起拳头要打。但这不是在开封府,宋九拨腿就逃。赵匡义在后面呵呵乐道:“你这个性子还得要改,太惫懒!”

    “二大王。微臣就这个小散官,正襟危坐何必?”

    “也不是小散官。朝廷偶尔也会让你出去办事,这也能算是一种磨勘。况且你岁数不大。再者,让你丢下河洲,每天上早朝,你愿意吗?”

    “这个,这个……”

    “不用这个了,你终要走到这一步,所以性子得改,不然朝堂上那群夫子能让你活活气死。今天本官特意来是提醒你,我不是恶意,若河中学子数量渐渐扩大,你以后会有的受,而且也害了他们,非是帮助他们。触龙说赵太后可曾读过?”

    “读过。”

    “河中百姓对你不错,你怀着感恩之心是好的,包括你的师规说人不能忘本,都是好的,不过事情过了就不及。凡事得有一个分寸。实际若你能狠下心,将河中名额减少,减少到五十人,那才是对河中的大爱。”

    “得,我不要什么大爱,这还是你与皇上去做吧。我回去改,改回八十人。”宋九被赵匡义快侃晕了。

    赵匡义又看了看新房子,还没有全部盖好,不过也快了,现在开始在上瓦,看上去十分不错,也用了不少钱,赵匡义忽然有些领悟。宋九说用心,这个词用得不准确。

    不是宋九用心,而是有心,就象老子说的大音希声,大道无行,虽他惫懒,一颗心却是赤诚的。甚至不愿意用那个什么酸当武器用。正是这颗心影响着学子,而非是那些大臣们空讲大道理,自己却做不出,因此这批学子出来个个德操俱佳。也是这颗赤诚的心,让秦再雄感到欢喜,折节与之结拜。

    想到这里,他问道:“宋九,现在缺钱用吗?”

    “二大王,微臣手中钱是不多了,只有仅千贯钱。不过蔬菜上来,就有钱了。也不用二大王操心,微臣这个钱花得狠,一个琉璃前后可能就会投入上万缗钱研发。你就是给微臣几千匹绢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那就好。”赵匡义没办法了,人家提钱是以万缗钱计算的,如何补贴?

    两人返回学舍,学舍里又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是张琳,还有一个是中年妇人。赵匡义上前说道:“嫂嫂,你怎么来了?”

    一声嫂嫂,不用说是张琼夫人。

    宋九也上前施礼。

    张夫人看到赵匡义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伏下说道:“见过二大王。”

    赵匡义一把将她扶起来说道:“嫂嫂,你想折杀我啊?”

    宋九看不出表情,难道幕后的人非是赵匡义,而是赵普?然而迅速他就不会想了,就是赵匡义,自己能看到他的表情,才怪!

    张夫人重新坐下说道:“二大王,琳儿他游手好闲,臣妾想来书舍求宋九,让他收下琳儿为学子,用功读上几年书,这才是正业。”

    “张大郎他进学舍啊……”赵匡义迟疑了一会道:“嫂嫂,莫急,朝廷已选好了太学的地址。动工起来很快,我到时候让大郎入太学就学。”

    “夫君他过世了。进什么太学。”

    “张将军过世了,他还是大宋的将军。本官保证没有人敢欺负大郎。学舍不行,这里的庙小,容不下。”

    “庙小?”

    “是啊,庙太小了,若过十年,宋九变成大和尚,那时候敢修大庙,大郎才能进来。现在大郎进来,会将宋九压死。”

    “二大王。臣妾明白了,真不行先让琳儿入住太学学几年。”说完张夫人带着张琳离开。赵匡义也离开,宋九在后面深施一礼。到现在他还不明白吗?赵匡义说袒护他,是真在袒护他。

    翠儿不懂,在后面说道:“这个二大王真虚伪,不就是入一个学吗,张将军死得那么惨,什么大和尚小和尚的。”

    “翠儿不得瞎说,二大王这是好心。”玉苹道。

    “这也算是好心啊。”

    “你不懂,九郎讲良心,给张家大郎契股,连那个蜂窝煤作坊也将他拉进来。但那仅是一些经济上往来,又有那么多衙内,不算什么。若进了学舍。卷得就深了。”

    天渐渐冷了,早上琉璃窗居然结成一层霜花。

    马知州写了一封信给石保正。青衣母亲的事有些难缠,毕家狮子大开口。要价一千缗钱。马知州正想方法与他交涉,让石保正勿要担心,也让宋九勿要担心。

    他在下面,也听到一些朝廷的事,这个小九前程不可限量,能结交就结交吧,刻意写了宋九。

    青衣一听就急了,看着宋九。

    宋九道:“青衣,你不要着急,一千贯我能拿得出来,过些天蔬菜上来,很快就能凑到一千贯。但这个钱不能拿,这非是一千贯钱的问题,而是马知州与地方豪绅谁占上风的问题。”

    翠儿听不懂,玉苹婉转地问青衣,青衣没有拒绝,只说等母亲回来,让母亲做主。她比青衣还要急。于是问:“为什么啊?”

    “这是朝廷的吏治,朝廷让四五等户担心苦力力役,例如壮丁、弓手与摆渡等等,一二三等户担任小吏,因为这些人家富足,不会太贪,又知一些诗书,实际执行也会遇到一些难题,一个官员不可能懂那么多的,也不可能做那么多事,还是小吏反映小吏处理,官员只负责决策。若是官员无能又软弱,就易被地方的小吏强行架空。和州又是沿江重地,对面就是唐国的重镇采石矶。前几年周国将士做得不大好,江淮百姓奋起反抗,到处都是白衣军。官员下去只好平衡牵就,力求不要惹出大乱子。青衣,毕家如何?”

    “是当地大家族。”

    “那就是了,一千贯不是小数字,若马知州拿出来,那怕就是我拿出来,以后豪绅们会任意胡作非为,马知州再无威信决策州务。这有一个较量的过程。不过毕家完蛋了,前面是马知州,背后还有石守信将军。他是老虎,尽管现在呆在家中,还是一头老虎,非是一个地方豪强就敢欺凌的。”

    “那学舍这些小吏……”

    “翠儿,你还是不大明白,学舍一年能出去多少小吏,全国有多少部司,有多少州县,这些小吏一是京城人,二是会计算管账,皆当成半官半吏使用的,朝廷也发放薪酬,就是不多罢了。但各地方的小吏才是真正主流,以后开了书院都不行。因为朝廷不可能将所有小吏一起养活,那一年会花多少钱帛?”

    “原来是这样。”

    “我朝还算是好的,唐朝一些家族连皇权都敢藐视,帝王还不是一笑了之。这世上还是道理为大,而非是拳头。”

    翠儿半懂不懂,宋九又说道:“但马知州代表着是朝廷,最终毕家是要屈服的,青衣你放心吧。”

    开玩笑,一个妇人值一千缗钱,玉苹没有赎就“送上门”,若是赎也不会有一千缗钱。

    第一批蔬菜上来,宋九不可能到菜市上慢慢卖,而是派人将一群菜贩子叫来。不但菜贩子来了,几个姐姐,以及一些消息特灵通的衙内一个个纷纷赶过来。

    菜农将成长起来的芹菜挖起来洗好,及时移载上幼苗,一大堆,这是第一批,就收上来两千多斤。后面还有几批。潘惟德不客气,直接伸手抱了一大抱在怀中。

    宋九急了,一把抢过来道:“我说哥们,你能不能少一点,能吃得完吗。”

    但来了终是客人,一人送了三四斤,让他们回去能炒上几盆。可也将宋九逼了,送给皇上吃不好,衙内们吃了皇上未吃到也不好,于是一狠心,用大秤称出十石芹菜,让胡老大喊来牛车送到开封府,由赵匡义转给赵匡胤,让赵匡胤分给诸大臣。大家一起能分一点儿,嘴巴就堵上了。

    本来一大堆的,这一瓜分,只剩下一半。

    大姐看得急,说道:“小九,留几十斤给我,我放在酒肆里做招牌菜。”

    “大姐,想吃拿一点回家吃,别要做招牌菜了,你打算一碟炒芹菜是卖一贯钱还是八百文钱?在你酒肆里能卖得起价吗?”

    大家一起哄笑。

    宋九又看了看这些菜贩子,将余下的芹菜半石一堆,分成二十六堆,然后说道:“诸位,这个芹菜值多少钱?”

    菜贩子知道会大赚特赚,但赚多少,一个个都没有底,这玩意儿值多少钱?在场的人,甚至整个京城的人都没办法给它估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雪话(上)

    菜贩子一个个瞪眼,出得少宋九不傻也不会同意,必须要出多,可出多少才值这个菜价?

    正在他们迟疑不决的时候,又有人过来,京城各大正店管事。

    宋九将大姐排斥于正店管理范围是有原因的,例如菘菜,正店要反复挑选,包得紧才能要,包得不紧就不会要。这样挑过以后,还要看品相,看完了,将所有叶边一起择去,这才用菜心做菜。大姐哪里舍得,为了求菜价便宜,买的菜只挑剩下来的菜,连黄叶老边子还要将叶子择去,保留叶茎。

    这种消费观点就不能经营正店。

    正店对食材挑剔到极点,一个个来了,实际很早就在注意,这种蔬菜能少他们吗?现在管事来了,首先还得要看,稀奇不行,必须也要质量。仔细地看后,一个管事深情地抚摸着它们:“好东西啊。”

    在大棚里生长,湿度与温度跟上,土壤又松软,宋九说产量提高,何止提高,会提高六七倍以上。因此这些芹菜长得旺盛,一个个翠碧喜人,水份足,脆嫩肯定有了。不过营养价值很让人怀疑,但这时候谁能判断出有多少营养价值?

    任店管事站起身,虎视着这群菜贩子,确实他是老虎,这些小菜贩子是绵羊,扭头对宋九说道:“九郎,它是怎么卖的?”

    “我就在与大家商议着这个价钱,不大好定价啊。”

    几个管事跑到一边,实际对他们来说,价格都是次要的。这种上等的蔬菜不是反季节,也是一个噱头。不怕贵,就怕不好。一人站起来问:“这一堆多少?”

    “标准半石。”

    “大家为难。九郎我们替你订一个价,一堆三十贯钱。”

    “三十贯钱哪,”大姐虽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雷晕了,这一斤得多少钱,难怪弟弟说自己的店卖不起价格,一盆炒芹菜上来,一贯钱一盆,谁吃啊!

    “三十贯钱太贵了。还是二十五贯钱吧,你们一家两堆,余下的诸位商贩分一分。”宋九道。正店一分,剩下的更少,几十个菜贩子只分了十几堆,一人十几斤,也不是少钱,一个个当成宝贝捧回家。

    第二天菜市上开始出现芹菜的身影,价格很混乱。有一斤一千文的,有一斤八百文的,还有人一斤喊价一千五百文。没有最贵,只有更贵。就是这个价。居然卖得还快,太阳刚出来,哥只成为一个传说。有人想买却看不到了。

    大臣们也吃上芹菜,宋九送去不少。但大臣更多,还有宗室。各将领,一些致仕的元勋。一户分不到两斤,还没有几十个衙内拿得多。

    刘温叟夫人一碟拌,一碟炒,又刻意买来一坛好酒,好菜要配好酒才象样。刘温叟问:“娘子,市面上卖几何价?”

    “官人,妾身上午买菜买得迟,看不到了,只听到传闻,先是一斤卖八百文一千文,后来涨到一千五百文,但很快抢走。一半进了酒楼,真正百姓家能买到的很少。”

    “一千五百文哪,这两碟菜等于是一头牛啊,让老夫如何下咽?”

    “官人,你就吃吧,这玩意儿图一个稀罕,过几年种的人多,就不会再金贵。”

    刘温叟知道是这个理儿,那天宋九也刻意地解释过,往正路上引,它会养活很多人,当然,往邪路上引,后果也严重。现在宋九有意往正路上引,他也无话可说。自己只是耿直,也不是不讲道理。

    但是两盆价值三贯钱的芹菜吃得让他肉痛了。

    吃了一口,不由地说:“这菜儿味道不同。”

    “妾身尝一尝,是不同,好嫩。就是太贵了,再过两年吧,等便宜下来,一斤卖上几十文钱,偶尔吃一回也不要紧。”

    “过两年宋九不种了,全部交给百姓种,他们种不经宋九的手,未必有这个好味道。”

    “这个娃神出鬼没的,也有些本事。”

    “唉,我也不知道他那个算不算本事,看不懂啊,吃吧,反正做上来也是吃的。”

    不仅是味道好,也是心理作用,这么贵的蔬菜吃下去,不好吃也好吃了。

    结果第二天上早朝,刘温叟听到所有大臣都在议论这个芹菜,有的人文采好,用尽了美言,什么口齿留香,什么甘甜怡人,就差一点来篇赋文讴歌赞颂。

    有很多人好奇地过去观看,胡老大也急了,这个菜买得贵,怕人偷,连忙组织十几个乡亲手持着大砍刀,有弓箭的背上弓箭,日夜防巡,连一条狗也不放它进去。因此百姓想看都看不到,

    第二批蔬菜上来,不仅所有正店的人到场,还有一些大酒楼的人也到场。分给菜贩子的更少,还是宋九强行匀了匀,不然仅是正店与酒楼的就不够。一次匀出四五百斤。这哪里够,一个京城包括兵户、大量外来人口与客商,有近百万人,一天消耗蔬菜接近百万斤。几百斤蔬菜投下去连影子也看不见。居然出现了二贯钱一斤的天价,但百姓想找,哥还是一个传说。

    能吃到,到各大正店与酒楼里吃。然而那就不是一贯钱两贯钱了,随着后面各种蔬菜菜肴陆续上来,一小碟参汁蜜渍黄瓜能卖五十贯钱,一盆熊掌烧茄子能卖八十贯钱,一盆燕窝瓠子汤能卖九十贯钱……并且这些奇贵无比的菜肴还得要限量版供应。

    宋九心真的不黑,黄瓜不论斤卖,论根卖,大的一根只有四百文,中等的一根只有三百文,瓠瓜与葫芦、梢瓜都差不多,只有韭菜没办法,冬瓜太大了,也没有办法,必须按斤论算。冬瓜还有,有的百姓会贮藏,一些冬瓜未腐烂。但不是新鲜口味,相对而言价会下跌一点。然而随着一两场雪一落。冬瓜也成了天价。

    宋九手中价格还能让人接受,到了菜场就让人无法接受。随着一场鹅毛雪落下。曾经出现过一根黄瓜卖两缗钱,一个葫芦卖四缗钱的不可思议之价格。别喊贵,稍一晚就看不到了。

    导致菜园子一开棚,无数菜贩子涌过去,想瓜分几斤,那怕匀十斤也会发一笔小财。最让人惊奇的是反季节蔬菜卖得很贵,但它始终是一个传说。这时候天亮得晚,不过大多数百姓早起早睡,因此菜市开得也早。每次菜园子里流出几百斤蔬菜散于各市,但起得最早的多是酒楼里的人。于是到天亮百姓来买菜,也看不到了。许多百姓只听到人们在议论,始终未看到过它的样子。

    ……

    大雪翻飞,京城变得安静下来。

    宋家仍然很热闹,仅吃饭的人就达到四十多个人,想不热闹都不行,看着狼吞虎咽的学子,张博士又看着餐桌上的蒜子伴黄瓜与酱爆茄子。说道:“你们只交了二十文钱,如何能下咽的?”

    不能算账,若按市价卖,就这两样菜。三十多贯钱没有了,相当于他两个多月的薪酬。

    说的是本心话,学子不得不放下筷子。翠儿道:“张博士,你就不对了。人家还交了二十文钱,你一文钱也没有交。”

    也来蹭食的朱三小娘子低下头咯咯地笑。

    朱三抬起头好奇地问:“九郎。这个蔬菜你倒底赚了多少钱?”

    “那有多少钱,我算一笔账给你们听,衙内们来要一点,平时关系都不错,只好给。这与面包不同,给他们也要给皇上与大臣。主要现在它紧俏,若起得晚花钱都买不到。大臣能上正店花高价吃去,他们妻妾上哪儿吃?吃不到怨怼起来,枕头风一吹,我也会冷的。”

    大家一起笑起来。

    这是实情,在宋朝女子还有些地位的,甚至有的大臣还是妻管严分子。宋九又说:“这一送就不能送少,一样一千斤,再加上衙内,平时的亲戚好友,一万多斤就去掉了。”

    “好多钱,”七姐肉痛地说。

    “钱挣来是花的,但如何花很多人不懂,有人认为花就是吃喝嫖赌,那是错误的花法。想一想陛下先后赐给了我多少钱帛,若无陛下所赐钱帛,这一切能弄起来吗?而且蔬菜让这些小商贩卖得这么贵,不送一点给他们,个个弹劾,我能吃得消?”

    “小贩们心太黑。”

    “七姐,也不能怪小贩,我一家生产,产量太少,正店来抢,酒楼来抢,只分出那么一点儿,一个小贩只能得十几斤,甚至只有几斤,从早上就来,站在寒风里一直等到下午开棚,他们能不卖得贵?以后多了,就不会出现这情况。”

    “唉,宋九,你这是千古第一蔬菜,也是千古第一价格,我那个婆娘居然看到三贯钱一根黄瓜,一条牛价啊。”

    “燕博士,你就不懂了,这是好事儿。原来华夏最发达的地区是南唐,巴蜀与吴越。中原百姓最苦,但自周太祖开始着重内治,汴京一年比一年好。到我朝又胜过周朝,前几年汴京还赶不上金陵洪州益州与杭州,这几年隐隐要凌驾其上。正因为国家渐渐安定,加上京城地理位置佳,商业发达,有钱人多了。不然那能卖这么贵?还有一件更好的事儿,象我募股,得一步步做给他们看,不做出来,衙内会不会相信?大棚蔬菜若利用得好,能养活很多人的。但就是我有心推广,谁会相信?卖得贵了,明年不用我喊,也有许多菜农来学习。”

    “你还不是能卖琉璃赚钱。”

    “琉璃先能赚钱,但利润主要还是放在河洲,不然衙内不服。河洲成熟,也会将它逐步放开。我的良苦用心你们不懂。”宋九痛心疾首道。实际他肚子里在暗笑,不用什么懂不懂,凡事只要领先一步,就是钱山帛海!而且因为自己放手,做得还非常漂亮。

    “九郎,你真的这么好心?”朱三问。

    “你们说一说看,我心好不好?”宋九问学子。

    “朱先生此言差矣,九先生才是好先生,”学子大声道。不说别的,就是这一顿二十文钱的晚餐吃得也没话说。

    燕博士与张博士占一点便宜,因为德望年高,学子还不敢作声,朱三想占便宜哪里行,他妻子那边就说不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雪话(下)

    但也是事实,学舍成立后,朝廷补贴许多,包括几个先生的薪酬,仅是六人的薪酬一年就达到一千多贯,其中宋九最高,每月钱粮米合在一起几乎快接近三十贯钱。

    还有不时的赏赐,笔墨纸砚,各种书本,桌椅等等。

    这是放在明处的补助,还有各种暗处的,例如这个晚餐费用,考卷抄写费用,黑板粉笔,都是小钱,但这些小钱历历数数合在一起,也不是小钱。这些都是宋九自掏了腰包。没有算账,一算账朝廷给他的薪酬远远不够。

    学子不是傻子,个个心中都有数。

    朱三娘子嗔怪地掐了朱三一把,宋九没有当真,两人自打前年起就常在一起开玩笑,开惯了的。

    七姐还在念叼:“一万多斤哪。”

    “七姐,别念,产量也高。”

    “宋九,它们长势为什么那么好?”

    “燕博士,原因很多,施了三肥土,还有大量农家肥,不受雨天影响,温度恒定,以及二氧化碳,得,这个你还是不要问了。”宋九不想多说,说了燕博士也听不懂,更听不懂光合作用等名词。

    “它产量会有多少?”

    “不大清楚,不过我估计不会超过八万斤。”

    “八万斤哪。”一起被吓着。

    宋九摇头,一部分是试验因素,还有一部分也感染了虫害,或者没有保护好,影响了产量。但主要还是种籽,不能说肥料不好。肥料自己花钱买来的,各种发酵后的粪肥。草木灰,以及麦麸。还有三肥土,氮磷钾以及各种微量元素都足够了。也不能说是温度,用冰与沸水与人的体温较正过的,制成温度计,从零度到一百度,虽然这个温度计十分怪异,基本很准确,一直将温度通过炭火调节在二十五到二十度之间。也不能说是水份,照顾的二十几个菜农都种了一辈子蔬菜。个个都是行家。这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种籽!

    前世听说大棚黄瓜能高产三万斤,一宋斤通过计算水的密度也测量出来,一开封宋斤是五百八十九克。大约开封这个宋斤也不标准,记忆当中的是五百九十几克。反正误差不多,接近后世的一斤二两。

    但也是两万五千宋斤。

    事实没有,韭菜与芹菜产量要低一点,均一均宋九估计了一下,只能在四千宋斤上下。并不是自己想像的会出现万斤亩产蔬菜。

    然而这个数字却吓坏了大家。

    这个理儿是说不清。宋九索性不谈,又道:“是高产,我再算一笔账,琉璃的本钱。大棚本身的本钱,火炭的本钱,以及平时管理的费用。象这个雪天,为了御寒。必须还要加麦秸地膜,追加大量麦麸、酒糟提高抗寒力。每天要清霜清雪,甚至要在边角生一些煤炉子,防止边边角角寒气涔入,冻坏蔬菜。这个成本会有多少?二十几人菜户就扑在上面了,胡行头又带十几个乡亲巡逻。仅这个成本摊下来就会达到七千多缗钱。不能以市面上价格算我的收入,只能以我开棚价算收入,一斤蔬菜平均仅四百几十文钱。我还会赚。但各项试验要钱,平时花销会有多少?再者,明年还要建更大的教室。这些钱七用八用下来,到明年这时候还能剩下多少?”

    “是啊,它成本太高了,”张博士听宋九将账算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张博士,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成本还是琉璃,这是没有很好解决量产化造成的成本高昂,试验室那边正在研究量产,有了头绪。一旦实现量产,一亩地琉璃本钱会下降到八十贯,五十贯,二十贯。”

    “那么多琉璃二十贯啊?”

    宋九挠了挠头,说漏了嘴,二十贯大约不可能,成本因素决定的,象硫磺,朝廷听从自己建议,从吴越那边借了三艘海船,宋朝还没有象样的海船,更没有海图,今年运回五千多石硫磺。不然硫磺就不够用。硫磺在琉求那边不值钱,然而海船成本太高,又是帆船,必须借助季风才能抵达。海上还有风险。从琉求运到京城,泥巴也搬到黄金价。以及所需的一些特殊的砂子,还有其他材料,开采成本不计,运到京城运费也高居不下。若非自己提议,朝廷将石炭价格约束一下,成本会更高。因此宋九说道:“二十贯钱大约不可能了,但四五十贯钱还是可以的,过几年,种子在大棚里渐渐改良,产量会进一步提高,菜户自己种,人工钱省去,大棚自己也可以建造,肥料勤快一点也不用钱就得来了。就是买一些石炭钱,以及一些三肥土钱。那么一亩地成本一百缗钱足矣,甚至都用不到。一斤蔬菜成本就会下降到二三十文钱,卖四五十文钱还有得赚。那时候反季节蔬菜就可以走进千家万户。”

    大家一起点头。

    这个几贯钱一斤的蔬菜不是人吃的,最少不是中下等百姓吃的,若是四五十文钱一斤,还是贵,不过普通人家若想开开胃口,也能买得起。

    实际还是产量,若是提高到万斤,市价说不定能降到二十文钱以下,那是不大可能了。而且一旦推广,也会有各种虫害与瘟病发生,宋九拿下那块地后,立即翻耕暴晒,还是发生了一些虫害,若发生这种情况,宋九都没有办法阻止。一旦各中小菜农经营,必然精打细算,不象宋九缺什么用钱去买,这个精打细算有一门好处,节约成本,然而弄不好就会出现闪失,最终影响收成。实际执行起来四五十文一斤的反季节蔬菜都会遥远,最现实的是会降到一百文左右。

    第二天雪住。

    宋九先去了一趟河洲,河洲停工了,只留下一些灾民与厢兵看守巡逻。宋九先去看灾民。实际用灾民花的钱更多,看似工钱少了。衣粮布料煤炭工棚盐菜等等补贴合在一起,比用两河民夫工钱花得更多。这个不计较了。权当做好事的,但就怕灾民出意外。

    看到的一幕不恶,许多灾民在清扫工棚上的积雪,棚内生了煤炉,虽不能说暖和,也不太冷,宋九一村村走过,嘱咐他们务必时不时打开门换风透气,不然会中煤毒。随着骑马奔向钢监。

    几天后宋九带着几个东西去了开封府。

    见到赵匡义。先是拿出一个物事,一根铁轴,两个轴承。这个赵匡义在河洲上也看到过,但这个轴承不同,外面还有十根钢柱。赵匡义道:“宋九,这个物事有何用意。”

    宋九从外面又拿出两个车轮子,将车轮子投上去转动。

    “这好啊……”赵匡义眼睛亮了起来。

    宋九多次说动输成本,这时代的运输成本掣肘了许多事物的发展,包括琉璃成本。只要有这个动输成本,它的价格永远不能便宜下来。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说蒸汽火车,那是玩笑话,蒸汽机并不复杂。若是十几年过后,一大群精通物格学的学子成长起来,钢铁产量激增。钢质量跟上去,是能造出来的。但上火车的蒸汽机可不简单。再说那有那么多铁来铺铁路?不用多,只要铺一条开封到长安的铁路。那意义大了没边去,以后对付西夏人成本会下降一半。甚至金人入侵中原,能立即收缩到关中防御。但可能吗?

    这些宋九根本就不会去想,想也是空想,那怕是从三门峡到长安的铁路。宋九想来想去,还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想主意。

    现在运输一是船二是车,船成本还是能接受的,除了漂洋过海不算,重的是车。不是车不好,有的大车同样能拉一千多斤。但这种笨拙的木质车轮子有两个弊病,一是摩擦力大,拉的时候吃力,二就是损耗严重,特别是车轴。虽然一些部位用了铁或者陶瓷代替,损坏率仍然很严重,并且还影响其速度。

    一个人一天急行军一百里路是可以实现的,然而对后勤供给依赖性很大,那么大军往往一天只能行军三四十里路或者二三十里路。民间运输速度同样快不起来。

    于是宋九改良车轴,直接用上了轴承。

    轴承看起来并不复杂,里钢箍外钢箍,外加上钢珠,沥青与油脂可以代替润滑油。上外钢箍可以用热胀冷缩法使它更严密。

    但麻烦很多,这不象吊机上的那些轴承,它们都很大,误差半毫米问题也不是太严重。缩小到马车上,外钢箍与钢珠不能差错零点一毫米,钢珠本身也不能差错零点一毫米。

    并且钢珠的抛圆技术也是一个难题。

    以前吊机上的轴承是模具加手工模式解决的,浪费率严重,模具几乎也是一次性的。若再缩小,精确度更高,这必须投入资金继续研发。否则就是制造出来,价格也会昂贵得无法接受。

    “研发它会需多少钱?”

    “二大王,微臣也不知道,但想研发出来,朝廷必须进行嘉奖,重赏之下,必有良策。一个又一个良策积累起来,就能成功。它的意义非同小可。”

    “本官也不是傻子,难道看不出来。”赵匡义来回走了几步,这又是河洲开发的好处,若无河洲,就没有这种轴承,想想啼笑皆非,道:“宋九,能不能研发出来,最多会花多少钱帛?”

    “二大王,微臣在钢监打造了许多轴承,对它工匠们并不陌生。微臣想,若是将它的成本减少到普通钢制品三四倍那是不大可能,不过减少到普通钢制品十几倍左右,工匠们一定会有办法。十几倍还是贵,但它用钢铁量并不大,价格能接受。至于多少钱帛,微臣不敢说,但可以在钢监拨出一些款子,支持工匠在业余时间研发琢磨。这样用钱不会多,那怕加上奖励的钱帛。集思广益,最终会有办法使成本下降。微臣的事务多,离钢监又远,不然微臣也可以兼顾着参与。但朝廷若有意,微臣可以时不时骑马过去看一看,顺便出出主意。”

    赵匡义用脚滚动着车轮子,道:“只要用费能承受,本官倒是可以做主,不过宋九,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该动身了。”

    “真让微臣去两川哪。”

    “君无戏言,难道皇兄与你开玩笑?”

    “两川哪边不需要微臣,微臣去了也没有用,”宋九苦逼地说。韩重赟将内幕说出来,两川非是流民问题,将王全斌弄回来,以曹彬代替,再下去几个良吏,安抚人心,流民自己就能主动返回家园。问题是宋朝这次在两川梁子结大了,以后治理时稍有不慎,就会捅马蜂窝。不一定非是张顺李小波,王顺张小波也可以,只要官吏不好,一人带头,百姓很有可能会随之揭竿而起。

    “去看看吧,吕相公在奏折里提到两次,让你西下去看一看,放心吧,两川叛乱未平,朝廷也会派得力将士保护你的安全。你从下到下很金贵,甚至一根头发掉下来都是钢铁,昂贵的黄瓜茄子,琉璃,一贯钱的包子,大量的铜臭……”

    “二大王,停,停,你别说了,我答应西下成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诘问(上)

    “这是皇命,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实际未必,举宋一朝许多官员因为不愿意吃苦,一再找理由拒诏前往艰苦地区为官。宋九更有理由拒诏,但宋九清楚,一旦拒诏的后果,自己在二赵心中印象大跌,以后自己做什么都很麻烦,包括河洲。于是换条件,问:“二大王,朝廷打算派多少侍卫与我同行?”

    湖南未必让他害怕,那时湖南平定了,北方人怕南方,一是湿热,二是蛮子,三是瘴疠。但这三条都不用害怕,巴蜀那边不同,再带两个侍卫前去,天知道在路上会出什么事。

    “宋九,皇兄与本官说过这件事,打算让高琼指使率三十侍卫随你一道西下,另外本官从藩邸里再挑一名壮士随你前往,他叫葛霸。”

    “高琼与葛霸,还有呢?”

    “这二人皆是难得的勇士,有万夫不档之勇,你还不够?”

    “够了够了,”宋九道。只是三十侍卫人数还是少了些,若是三百人,由这两人指挥,估计能到中型战场上都能溜达一回。高琼宋九知道,葛霸不大清楚,名字很霸气,而且是赵匡义推荐过来的,想来也不差。

    “坐吧。”

    “谢过。”

    宋九坐下,赵匡义又问道:“那个蔬菜赚了多少钱?”

    “是赚了一些钱,但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多,”宋九从头到尾说了出来。

    “你别绕,明年你还能有一年收成,后年又能卖琉璃赚钱。”

    “二大王。到明年有收成也不多了,明年必然会有人求琉璃。最少会有十几家种。后年能卖琉璃,这是民生。不能赚黑心钱,琉璃利润必然降下去。过两年高档店铺一开,琉璃就要纳入河洲收入。再过几年,琉璃技术同样会慢慢放开。不过那时我朝大约会一统天下,至少南唐收复过来了。那时候要赚,赚大食人的钱。”

    “琉璃就是从大食那边传过来的,你怎么赚?”

    “二大王,琉璃技术也是物格学,我先生是挑筋教人。从遥远西方一路访问学问,到了天竺到了我朝,不停地吸取各国知识营养,物格学才大成。即便是大食,也不及微臣烧的琉璃。先生也许回到西方,必从大食过。不过他醉心于学问,不醉心于实用。我担心哪,他一身所学除了传给我,怕是无人能得到了。”

    “那好啊。”赵匡义大喜。

    “为什么好?”

    “你先生这身学问只能在我朝发扬光大。”

    “二大王,国家有疆界,学问无疆界。”宋九正色道。实际心中乐翻了天,能拿未来的太宗开刷。容易吗?

    赵匡义语塞,最后强横地说道:“宋九,你是大宋子民。”

    “此非夫子之道也。”

    “你这个学问更不是夫子的学问。”赵匡义说完大乐。每天过着勾心斗角的生活,同样很累的。但宋九来每次胡侃乱吹,让他觉得很放松。就算是一个活宝。那也是有才气的活宝。赵匡义产生这种心情,还有一个原因。赵普一枝独大,赵匡胤需要有人来多少进行节制,别人都不行,只有让老二来节制,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甚至鼓励赵匡义发展一些属于自己的势力,比如他的藩邸多有能人奇士,这是一个公开只是人人都不敢说的秘密。宋九所做的事属于开封府管辖,宋九不想沾边也得沾,经常跑来跑去,皆以为宋九是赵匡义的人。赵匡义不排斥,宋九做他的人不丢人,虽惫懒一点,才思却是第一流的。不仅是物格学了,比如南下种种,物格学重要,他的奇思妙想同样也重要。这才有了种种治理湖南的策略。甚至赵匡义有时候想,说不定宋九练上两三年,他那个先生真的不及宋九。

    这不必要对宋九揭开的,庙还小,反引起不必要的负担。

    但看到宋九有时候精得象猴子一样,有时候又懵懂让人很想上去揍一顿,赵匡义啼笑皆非。可是宋九说会赚大食人琉璃钱,赵匡义仍然不会相信。

    说正事,赵匡义道:“你去年南下时,我说过一句话,能想出最好不过,想不出也不怪你,今年还是这句话。而且你南下做得也不错……”

    “二大王,南下我写了数策,那是先生给我的一些提示,这个流民真的没办法,若是百姓能安定下来,说不定我还能看一看,想出一些治理之策。不管是一县一州或是一路,虽然幼稚。”

    宋九只是随便说说,他也没有想到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义。继续道:“就是因灾害产生的流民,说不定我也能有一些安定策略,但这是战乱引发的流民,战火不休,流民如何回归家园?前段时间我翻遍了史册,有,例如曹操将汉中无数百姓迁于关中,那是一场血泪史,我不屑之,皇上与二大王更不屑之。”

    “是啊,所以曹刘相争,曹操失去汉中,民心之失也。”

    “不是我反感西下,而是苦思良久,确实无良策,无良策西下有何用?”

    “你不懂,若是这时两川平定,恢复安定,朝廷可能不会让你西下,正是乱荡不休,一些不好的事继续在发生,朝廷才让你西下的。国家也有良吏,他们德高望重,西下不好啊,不好啊。”

    宋九忽然想到韩重赟对他说的种种内幕,又想到孟知祥与钟会,悚然一惊,道:“二大王,我懂了,但是这个担子……”

    “去吧,别人想挑这个担子,还挑不到呢。你若是挑一回,下一回朝廷还想让你挑,每次找挑担子的人都能想到你,你不久就能飞黄腾达了。”

    “飞是好啊,就怕没有背降落伞……”

    “别逗我。”赵匡义将宋九撵出去。

    ……

    其实宋九早就有了准备。

    今年离开不象去年离开,好多事的。

    一年级的物格会计算术教义编写好了,还有一套启蒙版。这得在教习中再进行一次检测,打算明年雕版印刷发行的六本书就是这六本教义,但在发行前还会进行一次修正。

    有了教义,还有二年级学生教导,短时间离开三两个月问题不大。关健是二年级学生,只能象去年那样留下讲义,让他们继续自学。

    这几十名学生管的事务还不少,一是五项工程,宋九提前请了许多画师画了实样图,自己画了草图,标注尺寸。就防止离开的,有了两幅图画,再加上一些说明,工程就不会停下。

    自己那几项工程更复杂些,然而进度慢,自己下去反正是做一个样子的,速度会很快,能及时返回。

    最后是各种试验,有的试验危险,没有自己指导,得停下来,不能做。

    再派管事提前将各种材料采购过来,运到河洲上,让七姐夫带着人看守着。同时打着让大家有钱过元旦的口号,提前将两个月薪酬发放下去。家中钱帛太多,自己一走,委实不放心。得将钱迅速散掉,来次瘦身。然而钱帛还有不少,十二万多缗钱。

    玉苹机灵,问:“九郎,你又要离开京城?”

    “玉苹,不要对外人说,恐怕不久朝廷要下旨,让我去巴蜀。”

    “你去巴蜀做什么?”玉苹担心地说。

    “天知道,吕馀庆写奏折,写了两回,说是战乱引起许多流民,他束手无策,想让我下去看一看,集思广益,有没有好办法。”

    “朝廷想要勘磨你……?”玉苹不傻,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宋九更不傻,还能不明白吗?似乎是好事,在这时代做官才是正途。他说一州一县一路,也是他心中的渴望,若在朝堂上做什么京官,每隔几天三更半夜起来去早朝,再去勾心斗角,他不大喜欢。若是做一个知县知州的啥,这会让他很开心。那是无数百姓的父母官,做一个现代人,能不想吗?这想法同样怪异,要知道官员那个不想做京官。

    但他也搞不懂,就是朝廷勘磨自己,河洲怎么办?书院怎么办?难道赵匡胤有奇策将自己一变二?说道:“也未必是好事,这些任务一次比一次艰巨,做得好继续勘磨,做得不好,下一回就不勘磨了,一辈子继续当散官吧。”

    “九郎,当散官也不错,逍遥自在,再有数月时间,河洲那边开动,一家子不愁生活来源,在这里,每天听着学子读书声,奴家很喜欢。”

    “玉苹,这个时光不长久了,以后书院修起来,迁了过去,你想听也听不到。”

    “在书院边上留一栋房子,给我们自己住。”

    “那也不行,院墙隔着,外人不会进入的。”

    “听不到,就守着九郎吧。”

    “玉苹,你不想守着都不行。”

    玉苹莞颜一笑。不是象外面传言那样,到现在两人连手都没有牵过一次,干净得象块白纸。

    “九郎可有好策略?”

    “我有屁……鬼的好策略。”宋九不由恨恨道。

    “说不定九郎到了哪里就想到呢。”

    “晕,连你都这么说,难道皇上与吕馀庆想让我下去。”

    “九郎,管他呢,吕相公是副宰相,都想不出好办法,你若无良策,谁敢怪你?难道吕相公不是良吏吗?不过妾身提前恭贺九郎,你又要升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诘问(下)

    “最好不要升官,象我去湖南那样,事情办好了升一两级散官。现在升了,本来我西下,未必会有大臣同意,事情又未办好,反而招来一些争议。”

    “笑话,是皇上让你去的。”

    “何谓对错,”宋九叹了一口气,现在还好一点,虽然发生了王全斌的残暴行为,张琼的惨死,刚性终是占据着上风,随着往后,宋朝越来越阴柔,根本就没有什么是与非,对与错,谁的手腕好就是谁的对,谁的手腕差就是谁的错。又说道:“我升得够快了,中庸之道,才是中国的王道。”

    宋九实际也俗,一样的,无论在宋朝,或者在前世职场上,不俗能混下去吗?

    “刘家听到后一定会找你。”

    “刘家那孩子凶多吉少。”

    “奴家不懂,为何吕翰敢叛变?”玉苹一直在想这个道理,就是分赃不均吧,叛变也太不值。

    “有的人不知天高地厚,加上巴蜀的特殊地形,还有我朝的兵力。就十来万禁军,四万驻扎于北方,这个兵力动都不敢动的,荆湖还有一些兵力,沿江一带多少派驻一些兵力。京城要拱卫。能去巴蜀的数万精兵是朝廷用兵极限了。不到六万人,连番激战,也会有伤亡,大约只有五万余人。东路军与北路军又不和睦。韩将军说十几名将校参与叛变,能让他点名的最少是指使以上的,那么最少有十营官员参与叛变。但反过来说没有十营,吕翰也不敢叛变。就是叛变了也会让全师雄吞并下去。那么还剩下多少人。加上全师雄有十几万兵力,于是吕翰会产生一个想法。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联手全师雄将朝廷官兵驱逐出境。他就能成为第二个孟知祥,蜀国主!”

    “痴心妄想。”

    “不能算是痴心妄想,他占据嘉州时,与全师雄手中兵力合一,达到五万人,而对手只有曹彬近万人。若稍有军事才能,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就能轻易击败曹彬。曹彬一万余军队大败,整个巴蜀就象滚雪球一般。一起倒塌了。说不定他的妄想就会变成现实。但是失败了,朝廷渐渐将局面稳住。”

    其实因为高梁河一败,宋九对曹彬印象也不大好,不过嘉州一战,从战略意义上来说,却是灭蜀后平定巴蜀最重要的一役。

    “刘家那孩子……”

    “刘家翁翁说他孩子老实,到了巴蜀后,一起乱了,就没有一个老实的。但就是老实,他们只是基层兵卒,上面要叛乱,各个将校也都有心腹。他们不同意,却没有号召力,凭借自己一人。如何能反对之?前面反对,后面就会遭到击杀。只有随波逐流,参与叛变。成功了。亲人受罪,失败了,自己死路一条。”

    “真乱啊,九郎下去,奴家很不放心。”

    “是乱啊,我原先在琢磨两件事,第一件事皇上可能会怕巴蜀地形复杂,下诏说财物归将士所得,激励士气,利于速战速决,这才造成宋军下去,大肆抢掠,陛下有没有考到后果?”宋九没敢多说,也许是赵匡胤的失误,也许后面有复杂的阴谋,但都不好声张的,又说道:“其次朝廷一直不召王全斌回来,是否怕激起王全斌也学习吕翰。”

    “王将军他……”

    “人心莫测,手中有重兵,一切都不大好说啊。玉苹,不要想我朝,往前面想,想想五代,前几十年,谋反就象吃饭拉屎一样频繁,我们是凡人不知道,陛下能不知道吗?”

    “怎会这样?”

    “我问你,吕翰凭什么反叛?”

    “是啊,九郎,你比喻好粗俗。”

    “事实。”

    玉苹想了想,宋九比喻粗俗,但却是事实。且不说五代皇帝的上位,就是当今皇上也是因为手中有兵,才当成皇帝的,想了许久盈盈欠身道:“奴家先恭贺九郎。”

    “恭贺我什么?”

    “九郎人未去,就知道了形势,头脑清醒,此行必会平安。”

    “我那有这本事,还要感谢韩将军哪。”

    真的升官了,其他未动,将勋官改迁为四级勋官骁骑尉,又塞了一个太常博士的称号。

    宋九送走下旨的小黄门后,朱三看着两个博士笑,缀了太常博士,也意味着两个博士彻底比宋九官低一等。不过性质还有些不同,这个太常博士是半年前刚刚出来的,禀程唐朝制度,与唐朝略有些不同,以后专门用来授以学问博渊的国子监或太学先生的职位,也就是国家最高级的老师。

    并不多,现在只授了六人,若非燕张二人劳苦功高,还轮不到他们得到这一职位。再加上宋九,是第七人,但前面六人是职官,也是差官,对宋九来说只是职官,不是差官。

    宋九说太学将会成为贵族子弟的游乐场,但朝廷对太学态度肯定比他的书院态度慎重。不过对宋九书院也慎重,这个书院不同之处,经义虽是必修课目,实际大家清楚,在这里,经义是次要的,主要的是算术会计与物格,甚至宋九计划中的一些杂学,经义明律为辅,各项实用为主。

    没有西下这件事,宋九还会迟早得到这一官职,否则以后扩招,一些大儒弄不清楚,会让书院产生纠纷。比如明年,学舍就会再扩招,扩招就会扩大先生名额。

    仅是将未来的官职透支。

    有了这个职务下去时,也不会被过份轻视。

    宋九正色地说:“朱兄,不要开玩笑了,我马上就要走了,这一回去的是战火纷飞的两川,家中钱帛更多,你与两个博士也要替我守好家,特别是和尚道士神汉巫婆,切不能招他们上门。”

    “放心吧。宋九,为何朝廷让你西下。”燕博士道。

    “这个不提。”宋九郁闷地摆了摆手。还有事,虽然前几天就开始安排。还不能走,河洲上的事务不少,继续安排。大姐迅速得到消息,与七姐一道来到,也问宋九。

    “大姐,你莫要担心,朝廷这一回派了三十名侍卫随我一道西下,速度会更快,早则两个月。迟则三个月,我就回来。”

    “那你下去做什么,算你骑马飞奔,在路上也要花一个来月时间,又能巡察谁?”

    “大姐,我就是呆上一年半载,又有什么资格巡察谁?朝廷要让我看一看,我就下去看。你不要多想。”

    “切莫学吴大夯。”

    “人家现在是吴大正,他与我不是一个性格。我想学也学不来。”

    “小九,你南下只带着两个侍卫,这次朝廷却配置了三十名侍卫。”

    “大姐,你又胡想了。南下是两名侍卫,那只是在路上,到了潭州后。几个将军也给我配置了几十名侍卫,不然我那来胆量在那些蛮人居住区乱跑?”

    是一样性质。不过现在两川乱了,甚至赵匡胤都怀疑不能从两川调动士兵。因此从京城提出三十名侍卫给宋九。

    区别就在这里,但宋九不敢说出来。

    说走就走,甚至宋九直接放下授课,耽搁了问题不大,大不了象今年上半年那样,再延长学子的学期。然后带着几十名学子,以及负责的官员,勾当人,管事与大匠,整天呆在河洲上,将各种事务落实下去。不能因为自己走了,工程耽搁。

    天却更冷了,汴水上结起厚厚的冰冻,看不到一艘来往的船只。

    宋九又与韩重赟说了一会话,韩重赟这一回反而说得少,只含糊地说了一句:“巡察可以,巡就是到处走,察就是看,这才是巡察。”

    宋九道:“韩将军,巡察使居然让你曲解如此。”

    “你兼任巡察使,本就是如此,还想怎样?”

    宋九沉默一会,拱手道:“谢。”

    “也不用谢,说不定我家那两个孩子以后还要你拉拢一把呢。”

    “说笑说笑。”

    韩重赟不认为是说笑,若是一年前有人说宋九拉张琼孩子一把,肯定没有一个人相信,但一年后呢?若非宋九,张琼妻子只好带着儿子回老家乡下居住。又说道:“不能多事啊。”

    “我知道,下去就是看一看。”

    “但也得认真看,有什么想法回京城来禀报,若是糊弄陛下,也不行。”

    “谢。”

    老韩说得够清楚了,不用什么内幕,这就是老韩替他拿的分寸。宋九看着他,心中感情复杂,若是以前宋九对宋朝过份打压武将是很排斥,但巴蜀那边的事发生后,宋九也不敢说了。这中间还有一些细微的区别,可是宋九也想不清楚区别出在何处。与老韩喝了几蛊酒,实际就是黄酒,在这时代它度数算是很高的。宋九说道:“韩将军,明年我会制出一个好酒,它比这种烈上十倍。”

    “哦,那好啊。”

    “不过它偶尔喝之还是可以的,要么在寒天里喝上几口,暖暖身体,不能喝多,我们这些酒性子不烈,只要不喝多养人……”宋九未往下说,说了老韩也未必能听懂。

    从草棚里走出来,来到桥边,天放晴了,还有许多游客从南汴水小虹桥上过来,观看长桥,因为它外观是白色为主的,因此赵匡胤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白玉桥。

    宋九带着学子与大匠们到处吩咐。

    忽视停下,不远处站着潘怜儿,她冲宋九招了招手。

    有其他人在此,潘怜儿不大好说话,带着丫环继续往前走,走向偏角处,不时扭回头看一眼宋九。宋九会意,跟了过去。来到边缘未来准备做马厮北面封闭的桥墩下面。

    笑嘻嘻地走过去问:“潘小娘子,找我有何事?”

    “我听说你要去巴蜀。”

    “是啊。”

    “要小心。”

    “谢,”宋九淡淡说道,然后看着潘怜儿,几月不见,变得更加风姿绰约。

    潘怜儿忽然脸上泛起红晕。

    “你要说什么?”

    “你轻薄了我,让满京城的人都在谈论,为何不派人上门提亲?”(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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