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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一品富贵txt下载     一品富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女人

    游乐场很多人,宋九怕出事,人多了仆役压力大,出事可能性会增加,于是后面限订了人数,平常只售两万张票,十月深了,天气寒冷,起了霜冻,地面滑,又做了限制,一万五千人。但越限制门票反而越紧张,只要天气一好,立即瀑满。

    这种情况让宋九感到很不解,毕竟有一个人口基数,它背后是宋朝最大的城市,但京城现在百姓也不多,包括兵户在内只有**十万人口,不足百万,当然还有外来的人口,流动人口加上外来客商、贩夫走卒,实际常在人口数量肯定超过了一百万,然而也只有这一百来万人,一人一回,两三个月也满了。

    宋九想不懂,诸衙内也想不懂,反正是好事儿,大家赚钱赚得手软。至少明年什么工程,不需要外面的本金进入,只会在内部扩大。然而游乐场压力不小,因此陆续的扩招了数次仆役,分担压力。然而天气一好,到处在排队。

    宋九分开人群,管事带着他来到北边,赵德昭正与仆役争执。仆役吓得要死,伏在地上哀请。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俏妇人,正是花蕊夫人。宋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怎么与赵德昭裹在一起?

    看到宋九来了,赵德昭说道:“九先生,别无无恙。”

    “见过殿下。”

    “免礼吧,他们为何不让我上去玩,也只是玩一下,又有何妨?”

    “殿下,你不知。不但你,我吩咐过仆役。无论那一个朝官来游乐场,所有刺激性的项目都不能让他们玩乐。连韩将军进来,也让仆役阻拦。”宋九说道。

    实际这道命令执行得不彻底,认识的人,例如三赵,还有吕端,那怕韩重赟是武将,皆不可能让他们上去。但仆役能认识多少官员?包括楚昭辅上去玩了一回,因为没有仆役认识他,玩得照样不亦乐乎。

    徐氏在边上说道:“九郎。妾身以为不对,就象这四个字,勇者转盘,殿下是未来储君,又非是象陛下与二大王,有着一些戎马生涯,因此偶尔玩乐一回,非是玩乐,也能培养一些勇气。”

    不能说不对。赵德昭才十五岁,正是玩乐的时候,而且宋九不改变主意,赵德昭下场很惨。空背了一个皇子的名义,最后却是惨死。实际就是上去玩一玩,难道天塌了。不但他,赵匡胤上去玩一玩。又有何妨。但不在于他们本身,而在于那些言臣。特别是二赵兄弟。不但不让赵匡胤玩,赵匡义也不行。现在他是开封府尹,以后做了皇帝,有人将前账翻出来,自己麻烦大了。

    宋九直接答道:“徐夫人,非是我不同意,若是刘温叟中丞同意,无论是殿下,或者赵相公,或者二大王,我都听他们上去玩耍。”

    徐氏哂然一笑:“原来九郎谨小慎微啊。”

    “那倒不至于,这些事物出来,我就非是胆小之人,但你可知道它们背后的含义,陛下又为何派来许多大匠支援,这些大匠在建造过程中,看到这些器械,又将它的相关技术带到朝廷在研究什么物事?河洲种种是玩的乐的地方,但为何整个天下只有这一处玩乐最新奇?它是一棵小树,长成了参天大树,我朝将会变得更富更强。在它未长成之前,我必须要苛护。倒是你……”

    “妾身怎么啦?”

    宋九未说话,这个女子长得太妖艳,又有才气,说老实话,玉苹到她面前,也成了一个小矮人,才比不过才,艺比不过艺,相貌比不过相貌。与赵匡胤滚一滚没关系,若是再与赵德昭滚,以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由她了,宋九不说,而是看着赵德昭:“殿下,你正是玩乐时候,平时我听闻殿下行为端庄,也十分开心,这样吧,微臣今天抽空带你玩一玩,并且不用排队。”

    “这怎么可以呢,会坏了你的规矩。”

    “别人一定要遵守规矩,但殿下不同,然而很多事物,别人说不清楚,玩者也不能尽兴。我来替你做介绍,比上什么勇者转盘会让你更开心。”

    “九先生是忙人。”

    “忙也看如何忙碌,若是陛下来,若是赵相公来,若是二大王来,若是你来,微臣还有什么事务比你们重要的?”然后一路走,一路讲解着各种原理,包括转盘的各种机械力学原理。甚至讲解了那个小孔成像各种图片的原理,道:“殿下,这是微臣的想法。上天造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女娲大神造人,西方也有各种上帝,但不是中国的上帝,说他们造人。然而冥冥中应当有神灵,不然不可能出现人类。但这个造人过程微臣认为比我们想像的更漫长。吕相公在益州,协助我,在荣州挖出来一条我所画的恐龙化石,估计明年会运到京城,于此兴修一个场馆,供大家赏看。”

    又走到第二室,里面仆役一张张图片播放,可惜因为技术原因,否则宋九再多花一点钱,以一秒种十几张图片播放,就成了简易动画。但现在根本办不到,只能一张一张地转动播放。宋九又说道:“这些物事与世界的变化发展,是微臣的猜想,若是物格学再深一点,它们就可以逐步实现。陛下那天来,微臣在桥上维护秩序,所以未做介绍,这也是微臣第一次介绍这些图片的来历。”

    然后又吩咐里面仆役放慢一点,一张张地做解释。

    这无疑是替赵德昭讲解一篇超精彩的科幻小说。

    徐氏说道:“若是这种飞机能做出来,从京城到益州只花两三个时辰?”

    “若是快,都用不到两三个时辰。但它只是我的一种幻想,若想成,物格学大成也要五六百年时间。若物格学不重视,一千年也不行。”

    “太不可思议了。”

    “徐夫人。因此它是一棵小树,我必须要苛护它。我在益州,百姓对你十分思念,为了巴蜀百姓,你也要好好活着。”

    不知道徐氏为什么要与赵德昭裹,但裹得越紧,死得越快。为赵德昭耽搁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将他与徐氏,还有几个太监侍卫送出游乐场。扭过头,就对管事吩咐:“以后派几个仆役没事时。于宣德门前等候,一上早朝就站在远处观看,辨别出所有大臣的样子,还有几个殿下也想方设法认出来,无论那一个人来,都派人盯好。任何刺激**,皆不能让他们上去。”

    徐氏不知死活与宋九无关,赵德昭在秋千上荡,将宋九吓坏了。回到家中。毕业考越来越近。这一天天空飘起蒙蒙细雨,夹杂着一些小雪花,雪花不大,落地即融。

    天真正冷下来。

    因为有一个闰八月。实际十月底就相当于以前的冬月中旬,也到了冷的时候。

    学舍在温习,所有功课都上完了。这段时间全部是复习。学子也在认真苦读,不管出不出去。最少都想通过毕业考试。若是留级可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

    学舍渐渐开始正规划教育,今年是第一步。明年规矩更多,毕业考也更严格,为后年搬入书院做准备。

    小黄门来宋家传旨,说赵匡胤让宋九到游乐场。

    宋九纳闷,这个鬼天气,赵匡胤怎么来了游乐场。只好去游乐场,不但赵匡胤,还有几十个重臣。宋九行礼后说道:“陛下,今天不是出行的天气。”

    “我那个不争气的长子回去,对朕讲了事情经过,朕对你那个光影室产生兴趣了,不过前几天天气好,朕怕来了扰民,于是选了这个天气过来。长者皇帝难做啊。”

    “原来……”

    宋九说不下去,那就看吧,今天游客少,只有三四千人,散在广大的游乐场中并不算多。说不扰民那是不可能的,所到之处,所有游客伏拜,还是惊得一片鸡飞蛋打。带到光影室,还刻意让君臣进播室观看,说道:“陛下,妖人张龙儿聚会,说是替人治病,然后火一喷,墙壁上出现一个鬼影,它那种原理与这个类似,还没有它科学精密,也没有它清晰。”

    大家都从幻术表演室过来,里面破解了许多幻术,现在再听,容易理解,赵匡胤问道:“宋九,你对宗教如何看?”

    “这个微臣不知道,不敢乱说。”

    “为何你画上所画说人是猴子变出来的?”赵匡义喝问道。

    “二大王,这非是微臣所说,而是先生所言。他从西方来,经过天竺,又来到我朝,看到了许多宗教,我朝说盘古开天地,再到女娲创造人类,这中间还有一个过程。然而西方有一种宗教说神七天创世,第一天创天地,第二天创水,第三天说有光,便有了光。第四天看光是好的,于是将光与暗分开。第五天说光为昼,暗为夜,于是分了昼夜,第六天说诸水间要有空气,于是第七天分出空气。世便创成了。随后又创造了人类万物。比我国上帝更厉害,不用动手,嘴皮子动一动就可以了。这让他迷惑,我朝说上帝,西方又说上帝,但上帝只有一个,倒底那一个是上帝?因此做了反思,又经过考察,发觉各种宗教说法不完美,包括一些化石。我在临行前让吕相公替我留下,他终于在荣州发现了先生所说的恐龙化石。明年就会运到京城,陛下到时候也可以过来观看。不过微臣去的地方少,这些都是先生想出来的,根据化石考证,提出另一种想法。这才是真正的神创世的过程,那是几亿年历史。这个猴子也非是我们所说的猴子,那是有灵性的猿人,只有他们才能变成人,其他猴子猿类都不可能变成人类。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切莫将这种猿人也当成了猴子,那是对祖宗的不敬。”

    赵匡义道:“你让他们再放一遍。”

    宋九让仆役再放一遍,又说道:“这也是一种猜想,因此微臣只放从来不说,包括任何说明,怕引起争议。特别是宗教,都将人类出现想像太简单了。先生又将它称为进化论,例如占城稻,以后慢慢适应下来,产量会越来越高,寒瓜会越来越大。但有一个适应自我进化的过程。”

    然后带到第二间地下密室。

    场地虽大,但为了节约空间,还是开辟了许多地下室,例如地下马厮,鬼城就在蓄水池土山的下方,光影室则在土山的下方。若是那个恐龙运过来,展览馆也会建在土山下方,正好光线不大好,反而看上去更逼真。

    宋九继续讲解。

    大家觉得不可思议,宋九又让仆役放第二遍,指出起初的一张图说:“它就是蒸汽机,这个不太遥远,顶多十几年,微臣就可以将它研究出来。甚至不用三十年时间,就可以将它变成火车。但它有好几个难题,第一个难题就是物格学要发扬光大,微臣一人肯定不行的,必须有许多学子帮助我。陛下,让微臣将那么官辞了吧。”

    “不准,要么雅州。”

    诸多大臣脸上一些古怪的微笑。赵匡胤又说道:“再说下去。”

    “其次是课铁量,若是铺一条铁路,从铁轨到桥梁,再到燧洞,包括火车本身,用铁量最少达到两百万斤以上,甚至三百万斤,四百万斤,甚至六百万七百万斤。无法计算,工程难度更非不可想像。当然好处会有的,一个技术成熟的大蒸汽机能拉二十节车厢,一节车厢能载货三四十吨,一吨二十一石,也就是一个火车最少能载一万多石货物,十几个时辰就可以从京城抵达京兆府。也能载人,载客能载两千人次,若是载兵挤一挤能载四千人次。但微臣认为大现实,就是这一条路若修起来,陛下内库里的储钱也不满足其一半费用。”宋九说到这里不由地摇了摇头。蒸汽火车技术又远远胜过了蒸汽机本身,但若有足够的研究资金,再有几百名学了四五年物格学的学子协助,有生之年还是有把握实现的,但在这时代能将技术实现,其他方方面面跟不上去。

    宋九说了,也证明这些虽是幻想,但皆是能实现的幻想。

    赵普问道:“若此也能将它修到幽州前线?”

    “能,但若那样,技术含量更高,包括黄河上建桥,那非是蒲州的浮桥,是真正的铁桥,仅是这座桥用铁量……赵相公,还是不要想了,这个蒸汽机微臣一定能造出来的,是民用,用于火车在这几十年内不现实,除非我朝课铁量一年能达到一亿斤以上。微臣用这两个密室放图像,前者是先生的理论,后者是一个梦想,一个指示。没有其他用意。”

    “再放一遍,”赵匡胤道。

    于是又放了一遍,宋九不讲,大家不明所以,一讲都知道一些作用,包括那些更不可思议的桥梁,火车,汽车,飞机与摩天大楼,轮船,以及各种武器等等,让这几十人看了头晕目眩。比让他们想像大地是圆的,还在不停的转动,更让他们头晕。

    “古怪的学问,朕问你,那个车轮子可造好了?”

    “还不行,能用上了,但太大,还要更精密化,成本低廉化。但陛下,这些技术都是一个开始,它先是量,量多了质就会变。若无这些基础技术,这上面所有的器械都造不出来。”

    一行人头脑昏昏地走出来,各自想着心思,赵匡胤忽然低声问:“孟昶妃子与德昭一道来游乐场,你有何想法?”

    宋九也低声问:“陛下,难道坊间那些传言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上朝

    “你好大的胆子。”

    “微臣说漏了嘴。”

    “你这小子,真相朕也可以对你说,坊间传言孟昶死得不明不白,朕是最冤枉的,你推崇曹彬,王仁赡也推崇曹彬,但人无完人,当初孟昶赴京,曹彬上奏说要朕将之斩杀,以除后患,朕写札子骂他说他小肚鸡肠!”

    “啊。”

    “这回你可明白了?孟昶是死于疾病与水土不服,但朕越是辨,议论的人越是多,越以为是朕加害了他。若加害他,何必到京城?京城坊间有谣传,朕也听闻,可那么多百姓传扬,难道朕将他们一一斩杀?那样,朕还会是你嘴中的长者?”

    “是啊。”

    “原来你这小子也以为是朕加害的?”

    “不是。”

    “不是什么?朕都能容王全斌,何必不能容孟昶?以前朕在军营,也喜欢动手动脚,但自从张琼死后,朕都不敢用动脚了。你说朕是长者皇帝,可知道想做一个长者何其之难?”

    “是啊,千古以来明君就那几十位,不过陛下还是不要动手脚,满朝文武谁能架住陛下一拳头?”宋九怯怯地说。

    “说说徐氏。”但赵匡胤比划了自己的大拳头,甚是自得。

    宋九心中仍然不大相信,当真孟昶是死于疾病的?这恐怕是一个真正的谜团了。对徐氏与赵匡胤有没有一腿,宋九同样不敢确认,说道:“陛下,皇子也要教导。大儒,长者之臣。不过只是教导,也不能走得太近。陛下春秋正盛。做为臣子若走得近,说不定就会引起祸事。徐夫人孤身在京,想攀权附贵之心可以理解,然而她是前蜀主的妃子,若与皇子走得太近,也不大好,这是微臣的看法。那天微臣略规劝了一下,劝得隐晦。”

    赵匡胤默默无言,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群臣一行继续往前走。李崇矩问:“当真那种火车能造出来?”

    “能,但不仅是火车的技术,还有铁路的技术,铺铁轨技术不难,仅是铁轨用铁量也能承受,然而一路过去,有许多山川河流,那非是白玉桥,载重量不大。那是承受一万石重量的铁桥。还有行驶的震动力,这个桥用铁量大,技术更是难题。再者就是大山,小山可以建燧洞。大山想建燧洞不大可能,必须将它生生炸出一条道路。甚至用八字铁路拉。国家没有那么多钱帛,其技术难度更是无法想像。特别向河北去。非是往京兆府方向去的河流,并不是很宽广。若是在黄河上架铁桥……”宋九摇了摇头。这个桥就不是白玉桥了。

    “那还不是空想?”

    “怎能是空想呢,若是课铁量跟上去。达到一亿斤,各种技术也跟上去,成本下降,国家收入增加,它还能是空想吗?虽然建设会用掉许多钱帛,若是全国有数条铁路,兵力与物资可以短时间到达四面八方。国家将会变得如何的稳定?特别是未来用兵北方。”

    但宋九心中很悲观。

    它的意外因素很多,第一个物格学能不能发扬光大,若是干不过儒学,成为邪门歪道,说不定传播到西方,反而造成灾难提前降临。

    第二是宋朝的外患,若不将西北党项人解决,幽云十六州收复回来,只要宋徽宗在世,依然能让游牧民族将宋朝干掉。变革就不能到来。

    第三是粮食产量问题,现在整个宋朝,包括北汉南汉吴越与南唐的户数也不过三百万来万,包括人口最稠密的南唐也不过六十几万户,一百来年后就是两千多万户,增涨了七八倍。若再过一百年,增涨三倍没有问题的,那就是六千多万户。一旦宋朝出现了这么多百姓,不用对付外敌,自己儿就乱了。引进杂粮都解决不了问题。

    但不是没有希望,这一切正是宋九。实际学舍办起来后,进步最大的不是学子,而是宋九,他正在慢慢适应用这时代的生产力与技术,与前世所记忆的知识结合,将许多事物一步步演变出来。并且不是走弯路的那种演变。就是帮手太少,帮手有,要多少有多少,但真正管用的帮手一个也没有,包括他的二十一个亲传弟子。

    毕业考结束。

    这次考试严格得多,两个博士那边开后门,宋九这边却守住了关口,学子出去,主要还是算术与会计,少量物格学知识,以使他们提高认识。至于经义与明律也不是很重要,两个博士开后门宋九也不在意。

    但宋九一守,许多学子没有合格,二年级四十人,有十二人不合格,包括三名亲传弟子,其中有七人必须要留级。一百五十名一年级学子,有四十六人不合格,其中有三十二人必须要留级。

    成绩发下来,一片哀号。

    宋九笑了笑,让那些留级的学生站出来,对他们说:“留级不是丑事,磨得越长你们对知识越熟练。再学一年,然后升级,你们又会超过其他人。书院若是建设好了,还有四年级五年级的学子,无论你们资质多好,十之**中途还会有一个留级过程。决定留下的学子不用说了,想走出去的学子,既然留级必须留下,否则我是害了你们。请相信我的话,别人会有各种用心,但我不会害你们。并且自此以后只有毕业证,没有结业证。书院建造起来,规矩还会更严。”

    有十八个学子面露难色,他们想出去是因为家境,但现在留级了,家中等着钱用。这如何是好?

    宋九又说道:“你们中间一些人勿要为难,既然留下,明年还有工程,你们会帮上忙,我也会向你们发放补贴,一月一缗钱,补补家用。先熬一熬,就这一年。但这个时间也不长。书院成立起来,学子招得更多。那是真正为国家而招,我补贴学子,就成了向朝廷的人收买人心。这一年多时光……大家好好珍惜吧。”

    一留,于是只放出来六十九名学子。二年级的学子一个未放,其中三十三人升入三年级,余下七人与升级的五十名学子并入第三学期二年级班。三十二学子继续呆在一年级班。

    然后给朝廷挑选五十人,余下十九名学子放出来供各个商贾大户瓜分。

    许多来请人的管事同样一片哀号,十九人哪里够?外面几乎抢破了头,这与宋九无关。分分合合。第二年宋九心情要好得多。最终这些学子基本都要走出去的。而且这一批学子因为处理了许多事务,得到操练,也胜过第一批学子的素质。

    宋九开始招收第三批学子,先考核二年级学子,层层考核,通过三关者,冬月初八来学舍进行终考,最终决定录取二年级人数。这个不是学舍内问留级或升级,而是面向整个京城。甚至外州外县通过宋九那套教材自学的学子。招生面极广,但结果不会太乐观。

    先前考核交给五个先生与几名学子把关。

    宋九准备上朝。

    这让宋九很不习惯。

    看了三遍开元礼,别以为自己没有仇敌,以自己的年龄担任这个职务。眼红大臣还会有的,到时候早朝出现失误,就等着挨批吧。甚至还请教了一些衙内。总算弄清楚了一些。一般早朝是寅之交卯即应召觐,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五点钟左右。因为用漏壶计时。会出现一些失误,只要不相差十分钟左右时间。都不会有责任。也就是可能在五点钟不到就要觐见皇上。皇上若是守规矩,是五更三点出来见臣子,大约在五点十二分时间左右。

    中间要等十几分钟,但必须在五点钟就要到待漏院,因为漏壶会出现误差,时间还要更早,否则就会悲催。一般大朝会皇上不会缺席的,然而皇上若不出来见臣,太监出来宣旨,大臣谢恩,只好乖乖退下,各自回各自的部司当值。或者皇帝不守时,听说赵匡胤是喜欢这样做,有时候天不亮大臣们就在等,晚上两三点,三四点(一点二十四分钟,一刻14.4分钟)是很正常的事。

    等十二分钟很快的,若是等一个小时,大家也不能有怨言,于是大家就在待漏院里侃大山。

    然而这还不是悲催的,若是起得早,或者看错了时间,待漏院还不会放人,于是站在外面等候,特别是冬天里,最早来的那个官员站在寒风里,黑灯瞎火的,会十分地不好受。

    宋九不算懒,来到这时代,事情多了,晚上睡得香,慢慢也养成早起早睡的好习惯。然而是五更时入待漏院,宋九哪里习惯。

    三十那天晚上,宋九央请玉苹与翠儿轮值,必须到时候将自己叫醒,不然一觉睡到五更二点起来,那完蛋了。再穿穿朝服,洗梳,然后到大殿里等挨庭杖吧。

    早早睡下,又睡不着,朦胧间似是快到三更才入睡。

    刚睡没一会,玉苹过来将他叫醒,她与翠儿一道起来,也烧好了洗脸水,宋九匆匆忙忙地洗脸刷牙,睡意惺忪地问:“现在什么时间了。”

    玉苹看着沙漏说道:“四更三点了(四点十二分)。”

    还有四十几分钟,宋九不敢耽搁,骑着大黑往皇城方向跑。

    没有迟到,但也没有早来,大多数大臣来了,看到宋九到来,一个个鸦雀无声。宋九拱了拱:“见过各位前辈。”

    有人善意一笑,有人默不作声,楚昭辅将他拉过来,说道:“宋九,这边是三司官员。老夫给你介绍。”

    三司能上早朝的官员也不多,四十几人。没有设三司副使,也就是三司使,包括自己在内两名三司判官,三部正副使以及判官,一些监督查账的部司司官。下面还有,孔目官,各案司,勾押官,勾覆官等,但这些官员只能参加大朝会,没有资格参加起居朝。接下还有更多的,都是更低层的小官僚与各司案的小吏。无论是什么朝会,与他们无关了。

    宋九一一行礼,然后说道:“看到各位年高望重,晚辈这个官做得心里面不踏实啊,楚司使,要么你今天过后弹劾我一窃不通,请求陛下将我这个官职拿掉,或者贬一贬,就象武前辈,做一个勾覆官也行哪,查账我最拿长。”

    本来许多大臣也不大开心的,听到这里,终于一起笑了起来。刘温叟愠怒地说:“这是朝会,你别在哪里耍猴,否则老夫定会弹劾你。”

    “刘中丞,我说的是实际话,这不能弹劾,要么你弹劾我吧,让陛下早早贬我的官。”

    “真让老夫弹劾你,老夫会建议陛下将你贬往规矩森严的某县担任主薄,让知县来磨练你的顽劣。”

    “老刘,别要吓他,慢慢就会好起来。”楚昭辅说道。

    宋九无奈,别人做不到,这个老刘一定能办到的。于是站在哪里扮哑巴。

    陆续有几名大臣急匆匆赶来,开始将大臣们放进待漏院,还好,里面生着炭火,又有十几个煤炉,有的大臣来得早,年龄又大了,在外面冻得不行,开始伸出手在煤炉上暖手。

    也没有刘温叟说得那么严重,还有一会儿,开始侃大山。宋九就听着,听了一会儿,心中差一点说道,原来都是老匹夫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朝会

    看样子赵匡胤又要迟到,大家习以为常,于是等,一边瞎侃,荤的素的都有,宋九居然听到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家伙在谈那一家妓馆小妞正点。原来这就是待漏院啊。

    又有几个老家伙凑过来骂宋九,今年反季节蔬菜卖得贱,去年他独家经营,卖得那叫贵啊,害得几个老先生多花了许多冤枉钱。而且几人十分不卫生,牙刷在推广中,正店有,客栈有,但这时代也有土牙刷,用马尾巴那个硬鬃往里嘴掏,还有柳树棍做的土牙刷,潘怜儿原来就是用后一种,后来从宋家带回去牙刷。

    虽是落后的牙刷,但掏一掏,嘴中会卫生一点,这些老家伙一个也不掏,待漏院虽大,这是大朝会,来了四百多名京官,本来空气就不大好,再对着宋九一喷,宋九快晕倒了。

    敢情这不是待漏院,而是一个大菜市场。

    等了好一会儿,太监传大臣觐见,四百多官员鱼贯而入,前面是赵普与李崇矩押班,文臣跟在赵普身后,武将跟在李崇矩身后,唐初制度是监察御史押班,开元礼后是中书与门下押班,赵普兼任中书门下平章事,于是李崇矩押武将的班,偶尔参知政事也代替首相常参班。分高下站列,宋九居然发现自己还站在中间位置,并且是中间靠前位置。然后东张西望,看前面有没有年轻的官员,还真让他找出十几位二十几岁的,不过人家那才是真正的二十多岁,有的年仅三十。与他相仿佛或者比他小的官员也有。但都站在他后面。前面有一百多人,没有一个比他岁数小的。

    这一看让他更加毛骨悚然。心里面琢磨,不行啊。自己快成了出头鸟,早晚要挨枪子。

    赵匡胤出来。

    大臣施礼。

    开始奏事,有的事大,有的事小,若是赵匡胤重视,将奏折呈上去,赵匡胤细看。不看的奏折也要留下存档。奏事也不是那么好奏的,能奏事若引起皇帝注意,记住你的名字。以后就能青云直上。但奏得不好,也能找麻烦。还有一种奏事,那就是单独给皇上的密奏,有这种权利的一是皇上心腹大臣,二是重臣。这两条似乎与宋九无关,那怕他就是赵匡胤的桃花。

    折腾的时间不长,赵匡胤宣布散朝。

    宋九随着楚昭辅去三司。路上楚昭辅郑重地说道:“宋九,你到了三司,有的机密事务切不可泄露出去。”

    “楚司使。这个我知道,徐惠妃的弟弟徐齐聘担任西台舍人时就因酒醉泄露禁中私语而被贬官。”

    “你说的是唐太宗那个徐惠妃?”

    “就是她。”

    “她还有一个弟弟?”

    “有啊,就是我说的徐齐聘,徐齐聘还有一个儿子徐坚。”

    “徐坚我知道。唐六典与开元礼都有他参预。宋九,你对史书很了解嘛。”

    “谈不上了解,去年要准备西下巴蜀想流民之策。恶补了一段历史知识。但久不看,要不了多少年。又会全部遗忘。楚司使,我这个判官有何职责?”

    “王判官。你对他说说。”

    “遵命。”

    三司主要就是三部,盐铁部七案,兵,胄,商税,都盐,茶,铁,设。每一案都会管很多事务,例如铁案掌金、银、铜、铁、朱砂、白矾、绿矾、石炭、锡、鼓铸,设案掌节料斋钱、餐钱、羊豕、米面、薪炭、陶器等物。度支八案,赏给,钱帛,粮料,常平,发运,骑案,斛斗,百官。每一案同样管着很多事,例如赏给掌诸给赐、赙赠例物、口食、内外春冬衣、时服、绫、罗、纱、縠、绵、布、鞋、席、纸、染料,市舶、权物务、三府公吏。百官掌京朝幕职官奉料、祠祭礼物、诸州驿料。户部五案,户税,上供,修造,曲案,衣粮。

    实际宋九所做的一切,九成都与三司有交接。钢铁是在铁案里,造酒是在曲案里,商税是在商税案里,城郭税也在商税案里,各种器械制造是在修造案里。这也是争来争去,赵匡胤终于将宋九发落到三司的原因。还有开拆司,勾凿司,催驱司,受事司,勾当诸司这些辅助或监督机构。实际每一部内部又有理事官员,监督官员,管账官员,自成系统。

    辅助司再执行辅助与监督职能。

    然后就是三司使的事了,诏命来了,如何执行,交与诸部,判官与副使在边上协助。账目由各部清层层清查审核后上报三司使,判官再次协助三司使查看,对疑问账目进行终审。

    这一说宋九就清楚了,也就是经理助理,他担任过,了解……

    敢情这样比喻的。

    也能比,差不多,只是事儿更多些。

    但要看怎么看待,三司使有权过问三部事务,三司判官不行,他只有提出疑问权。实际经过层层审核监督后,到三司使手中基本都没有疑问了。

    一行人来到三司,各回各部,宋九一路好奇宝宝问个不休,各部官员啼笑皆非,但到了三司不在一处,各去各的地方,楚昭辅与王判官、宋九呆的这一处是三司枢纽中心,有几个老练的小吏,将一叠文书交给王判官与宋九。

    宋九翻开看了看,他才来什么也不懂,全部推给王判官说道:“前辈,还是你来,我学习。”

    王判官想了想,最后还是将所有文案接过来,一一观看,都同意了,没有疑问的地方,再交给楚昭辅,楚昭辅翻开再看,甚至宋九怀疑他根本未看,仅是做一个样子,然后盖上大印。

    各个小吏还在继续忙碌,楚昭辅开始与王判官喝茶聊天。宋九说道:“楚司使,我能否到处看一看。”

    “行,刘老刚。带着宋判官走一走。”

    “喏,”一个老吏带着宋九到处看。与三司中心类似,最忙的非是官员。而是各个小吏,宋九还看到他两个学生在忙碌,一个学生伏在案山账海里清算,未注意到他来,另一个学生看到了,宋九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这里不是攀交情的场合。实际不止这两个学生,还有更多。一起发配到三司下属各个机构里面。

    这里仅是三司的大脑,下面还有更多部门,包括各个场务,矿坑,榷场,然而职能很模糊,有的各州刺史也能参与进去,这种层层架空与模糊也是宋朝官制一大特色,不然都不会出现两大冗。冗官冗政!

    走了一圈,对三司有一个大约了解,宋九说道:“楚司使,能否让我看一看卷宗?”

    “行。看吧,”楚昭辅正在与王判官谈一个勾栏里的行首如何出色,随意地挥手说道。宋九翻看。小吏送上午饭,也就是早饭。一般各部司是十一钟开早饭,也就是午饭了。平时不上早朝。各个官员都有准备,早上买一点早点吃下,再来各部当值。若是早朝,那么起早一点,不然饿到中午人无法承受。宋九这次有些亏,什么也不懂,结果饿着,狼吞虎咽将一顿饭吃下去。然后继续翻看,看到很多,包括今年九月底前的课铁总量,十月的还没有报上来。九个月课铁达到六百多万斤,宋九看后心道,难怪自己用了那么多钢铁,没有一个大臣说闲话。又看到一份机密文件,御史台让三司协助查王全斌贪污案,坊间传出是六十多万,这里清楚查出来,不用贪墨这一词,而用了取受,隐没,一共是六十四万六千八百余贯,而蜀宫珍宝与外府它藏没有著籍者因为不易查,赵匡胤也没有让御史台查下去,还不在这个六十多万内。若是包括它们,可能是七十多万,八十多万。而非是象赵匡胤诏书里所公布的四十几万。

    宋九喃喃道:“老王该杀啊。”

    这是宋初,一个国家一年收入也不过是一千余万缗,就是放在后面,一年收入能超过一亿缗钱,这个数字也不少。

    宋九正在看,楚昭辅站过来说道:“宋九,下值了。”

    “啊,这么快啊,”宋九抬头,看了看太阳,太阳还高高在上呢,况且这是冬天。

    “你想守值啊,可以。”

    “不想,”宋九拨腿飞跑。楚昭辅来到皇宫,也未必全是喝茶聊天,他也在观察,然后向赵匡胤汇报。

    赵匡胤深深地叹息:“拱辰,其实治理与行军作战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首先要领命,自己这一战打到哪里,然后进入军中观察,再做了解。很多官员不知轻重,领了任,马上放手决事,这样的糊涂官员早晚泯然众人矣。磨一磨吧,朕早朝时观察,他的年龄站在前面,是过于显眼。”

    “官家,是小了一点。”

    “朕也不急着用他,只是磨一磨,况且书院还没有建造,最少还会需要六七年他的学子才能将他的学问掏出来,那时候书院能够独立,他的年龄也跟上了,正是用的时候。”赵匡胤敢情将数理化与科学当成了论语,六七年,六七十年也不行!

    “臣明白了,那么……”

    “不用管他,不用教他,让他自己琢磨去。这是朕挑的人选,朕还想磨练几人,这些人不是为了现在,现在有你,有守则他们,国家问题不要紧,但后面的人才也要跟上。”

    “为的大宋将来。”

    “正是。”

    “臣明白了。”楚昭辅说道,他向赵匡胤汇报,让赵匡胤判断,自己也要听,好替宋九定位。

    宋九回到家,好多人,包括潘家兄弟与潘怜儿一起来了。他的留校学子一个不挪,全部过来。衙内们来不奇怪,宋九看着一百多个学生,问:“你们如何一起来了。”

    秦娃子笑嘻嘻地说:“我们拜了你先生。”

    “我先生?”

    “就是去挑筋教庙去拜爱因斯坦的塑像,然后一起来恭贺九先生。”

    拜不拜爱因斯坦无所谓,宋九看着这些学生,说道:“我明白了,为何这次毕业,我不象去年那样伤感。”(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快乐

    李柱道:“九先生习以为常。”

    “习你……不伤感原因是你们大多数人留下,不象去年,大多数人离开。”宋九狠狠地敲了他脑袋瓜子。但来了顺便说说正事:“这段时间正好大家休息半个月,若有兴趣,你们聚在一起,将你们先前测量出来的二百种常见物体密度较正,然后给我再做另外两件事,一是测出三角函数,”这个宋九讲解得不多,只对二年级学生讲过一些,实际已经用到各种三角函数,没有三角函数表,让宋九很不习惯,又说道:“将它精确到五位数,度数精确到半个角。再计算出二次根数表,要精确到六位数。”

    “九先生,这个太难了。”秦娃子说道。

    大多数学子还不知道的,只有二年级学生知道它会有多难。宋九认真地说道:“我说五位数六位数都不能称为精确,想要准确,甚至是七位数八位数。没有它,三年级还能凑和,到了四年级无论算术或物格,都没有办法教下去。而且这三种表格是基础表格,未来还有。我也打算将它刊印成书。知道为什么很早古人就提出勾三股四弦五,但算术一直没有进步?”

    一起茫然地摇头。

    “一个是实践科学,没有理论基础,只是从实践中摸索出来的一些经验。有学问的人太少,他们又多做了官员,动手机会少,能有什么实践?于是物格与算术一直停滞不前。现在我们所做的,就是将实践中的种种理论化,让它们逐步成为系统性实用学问。爱因斯坦就这一个人。他也教了我一人。人生苦短,时光很快的。几十年后我化为一堆枯骨,甚至再无人推广它了。因此现在这段时光是关健的关健。”

    “九先生。你说得太伤感了吧。”

    “崔二芦,你不要打浑儿,人一生几十年辰光,放在生命长河里却一点也不起眼,若是先生所说人类起源是对的,那是几亿年的历史。几十年在几十亿年中又算什么?”

    “佛家中也有类似的说法。”

    “也许是吧,若是真有神,在他们眼中几十亿年时光也许只是眨眼而已,甚至我们肉眼所能看到的日月星辰在他眼中仅是砂粒。”宋九忽然想到了宇宙起源说。为什么宇宙会大爆炸,各种解释都没有说得清楚。若是用神论来解释,或者能解释得通,但那样,这个神也太大了,大得人类都无法去想像。

    “今天来面试的学子如何?”

    “很多人,最少六七百人,真正合格的只有十四人,估计一个终考。顶多一二人能通过。但有些人资质不错,我让他们回去等待消息,二年级对他们难度太大,不过有一些人做一年级生还是可以的。九先生。你想招两班二年级生估计招不起来啊。”王大吉说道。

    “宁缺勿滥,真不行一年级多放一班。晚上在这儿吃饭吧,你们再帮一帮李妈妈。不然她一人做不来。”

    “顺店,顺店。”韩崇业大声嚷道。

    “顺你头啊,”宋九气愤地说。

    忽然诸衙内一起挤到后窗向后院看。宋九也挤过去:“那是我内院,你们在看什么?”

    他也看到了,玉苹正在与潘怜儿站在腊梅边上聊天。韩崇业道:“大圆满,大圆满。”

    宋九让这些人气得无语,所谓的圆满正是白狐故事的一种议论。这时代可供娱乐活动说少也不少,但说多肯定也不多。白狐故事流传后,改成若干小说,说本,杂剧,在瓦子里广为讲说,演唱。而且它有极强的催泪效果,说一次仕女们赏钱就哗哗地砸一次,再用小手帕儿试眼泪。

    然后就有人议论,若是丫环提前说自己是狐狸精,书生能不能接受。或者狐狸精站在书生角度来考虑,而不生公主的气,会不会三人圆满生活在一起。

    有人附其所好,真做了修改。似乎效果也不错,听听催泪版白狐,再来听听圆满版白狐,心中得到满足,但大家伙儿总觉得怪怪的。这时候没有心理学,根本不知道有一个词,先入为主。

    东风虽喜,压不到西风,西风已成了正统!

    宋九心中还有些担心,主要担心田氏,丈母娘看女婿未必越看越喜欢,实际前世许多婚姻破裂,丈母娘在里面多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当真所有离婚的都到了不离不可的地步?可以说一半是吃饱了饭没事撑的,结果害苦了孩子。

    潘家兄弟嘴中不停的念叼。

    他们倒不是怕别人笑话,这门亲事可以说百分之百成了,无论宋九的诚意,或者宋九的地位,母亲已无法挑剔,但担心父亲回来会大发雷霆。然而宋九升官,又是第一次上早朝,妹妹要过来看,自己又无法拒绝。唉,做哥哥的难啊。

    取闹一番,诸衙内回去,潘怜儿小声地说:“老地方见。”

    说得很快,说完就走了。

    宋九会意,但还有事,得做溜冰鞋与滑雪板。滑雪板容易,简单的单板,只是从那个小土山滑下来,没有多大坡度,也没有什么障碍物,对滑雪板要求并不高,板尺寸合理一点,加上一个简易钢刃,即便坏了,能修就修,不能修就换。关健是溜冰鞋,因为轴承一直不能精密化,能做的轴承都是大轴承,因此样子会十分怪异。这两样技术难度并不高,画了图纸,交给学生去研发。

    第二天宋九骑马去了老地方。

    冬天来临,小湖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冻,芦苇枯黄,桑林也看不到几片黄叶。

    很荒凉的景象,倒是北风呜咽地吹,吹得人全身冰凉。

    宋九四下里看了看,找了一个高处向阳的地方,靠在黄草地上。闭目养神。一会儿听到脚步声,轻轻的。宋九睁开眼睛,看到潘怜儿手中拿着一根草棍子。显然想做坏事。看到宋九睁开眼睛,吓了大跳。

    宋九说道:“过来,让我抱一抱。”

    “不准做坏事。”

    “我没有做坏事,倒是你想挠我痒做坏事。”

    “不准亲我。”

    “这不算坏事。”

    “坏人,这也是坏事。”

    “这也叫坏事啊,看来我改天要带一套图画给你看。”

    “什么画图?”

    “夫妻房事的画。”

    “你休想。”

    潘怜儿还是走过来,依偎在宋九怀中,问:“累不累?”

    “本来以为很累,但现在想不会累了。”

    “为何?”

    宋九将昨天在三司里所看到的说了一遍。也就是进去看一看。熟悉了,学习王判官,审核一下各部送上来的报表、统计数字,以及相关的事务。权当进去休息的。就是早朝让他还是不习惯。

    “坏人,很多人想上朝上不到,你还嫌。”

    “我事儿多,若是让我做官,我愿意做个知县,也不愿做朝官。”宋九说道。现在还看不出麻烦。以后麻烦会越来越多。到了赵匡义图穷匕现时,难道他不打出自己这张“底牌”。为了这件事,他心中一直担心着。

    “你做了三司判官,就是外放。最少也是一个刺史。”

    “只是说说,河洲那么多事务呢,如何能放下离开京城。”

    “母亲大人还有一段时间就要回京。”

    “你二哥明年成亲。她也必须要回来。”

    “坏人,我问你。你那来的那么多钱帛?”潘怜儿担心地说。当然,若是按潘美条件去做。潘怜儿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可那样得多少钱啊?

    “也无妨,我琉璃作坊招了一百八十名工匠,大肆开工,就是为了多赚些钱,这是一条财路。第二条财路就是河洲。原来我说好的,钱帛若不需要,我尽量不抽出来,做出本金投下去,以减少外来资金进入,以契股内资金迅速将河洲建设起来,让大家能多赚一些钱。但我真需要它,抽一些出来,衙内们也不会说闲话。你放心吧。”宋九安慰道。实际他还有许多用钱的地方,几项试验虽不及琉璃用费之巨,也象一个个无底洞一样。

    “那得多少钱帛?”

    “我也不知道,真不行,到时候将顺店一些昂贵酒水,以及菜肴逐一裁减,那样即便用餐,用费也会减少一部分。也不能怪我啊,就象顺店里一些飞龙、熊掌、豹胎、蛤士馍、果子狸、象拨、狗鱼也不是很常见。不过有的是避免不了的,野驼蹄、天鹅、驼峰、鲤尾、鹿唇、鱼唇、鱼肚、鱼翅、燕窝、裙边、海参……”

    宋九一样样的数,越数越头痛,这些食材虽能得到,但同样很贵。京城里有一个张姓有钱大商人,也在顺店操办了婚宴,前后只有一百来桌,听说花了两万多缗钱,那时候名贵食材还没有搜罗齐整,若是现在操办,一百来桌办下去,四万缗钱也未必够。自己迎娶潘怜儿,那得多少桌,得花多少钱?

    宋九第一次觉得顺店原来也不那么可爱。

    “有这么多食物啊。”

    “还有一些美味,例如鼠舌啊,一些稀有毒蛇啊,可惜大家多不敢吃。”

    “什么鼠舌?”

    “老鼠舌头。”

    “别吓我。”

    “那有什么,不相信你那天到我家问玉苹,她也吃了蛇肉,当时抢着吃了,不过现在……”

    “现在如何?”

    “现在她还是不敢吃。”真相宋九不敢说出来的,不是不敢吃,是看到蛇就怕了。

    “她真是胆大。”

    “要么我那天带你吃蛇肉,我亲自下厨。”

    “我怕蛇,不敢吃它。还有那个老鼠,坏人,这些东西你也让人吃。”

    “它们不算什么,还有蝎子,蜈蚣,蜘蛛,蝗虫,若做得好,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我要吐了。”

    但这几样食材当中,宋九只敢吃蝎子,其他几样也不敢下著。看着潘怜儿的美俏,宋九忽然说道:“我唱一首歌给你听。”

    “要唱得好听一点。”潘怜儿咯咯地笑道。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你才不是阆苑仙葩,长得比我哥哥还魁梧,整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

    “那也行,一个是五大三粗,一个是美玉无瑕……”

    “笑死我了,”潘怜儿伏在宋九怀中大笑起来,又抬起头说道:“这又是一个忧伤的故事?”

    “算是吧,但它很长,也不精彩。”宋九老实地说,有许多人将红楼梦看成殿堂,看成史诗般的文学巨作,可他看书是看不下去,看电视也看不下去,听戏剧同样是听不下去,倒是西游记、三国与水浒看了好几遍。真让他讲红楼梦,多半讲不好。

    “坏人,跟在你一起感到很快乐。”

    “那就让它一直快乐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国舅(上)

    宋九去三司继续看,但偶尔会看到王判官与楚昭辅有空吃茶聊天时,问一问不懂的地方。楚昭辅一一做了解答,这个速度比较慢,宋九五天才来一次,估计象这样慢慢看慢慢想,再慢慢问,想要真正理事,得有一段时间。

    另一边却是宋九的强项。

    招生开始,每天都是人山人海,今年放出去的学子更少,也更紧张,有人出到每月薪酬接近六十缗钱拉人。更不要说到了官府马上就成为官员主要小吏,还有一个益州司户参军事呢。

    然而二年级录取的学子并不多,招得不少,来了二百多位,将试卷子发下去让他们考,结果只有十六人勉强合格。但能组成两班,加上原来的五十七人,合计七十三人。实际这个数字已让宋九感到有些意外,还真能有十六人合格,说明自己印的那些书没有白印。

    燕博士苦笑:“宋九,你可知道这十六名学子来自多少州县?不是京城,包括周边二十几个州府,涉及到六十余县,四千多名学子,层层淘汰,才得到合格的学子。说不好听的话,他们比你考中那个举子难度还要高。”

    “是不易了,”宋九淡淡说道。

    自己的书销出去才勉强半年时间,当然,他们以前有些底子,还有一部分学子去年就得到自己的讲义,但这是没有人指导纯粹自己自学成才的,足见其天资。究竟如何,宋九从不会下任何评价。好与坏放在心中,也要给差生一些自信心。不然就会越来越差。

    然后开始招收一年级生。

    朝廷听说扩班,又派来两个先生。一个姓鲁。一个姓秦。这个问题都不大,能教经义与明律的先生很多。主要就是物格与算术的师资力量并不雄厚。能让李柱他们代教,河洲那边还需要他们协助试验,开发,再加上他们本身的学业,宋九不敢让他们分心太多。十间教室,一间留做教师办公室,还有九间教室,但宋九只在原计划上扩招了一个班。

    河中仍是八十人。河北五十人,京城外坊贫困弟子是五十人,外地贫困弟子二十人,后两者要持户籍过来验证,专指四等户以下者。早在数月前,宋九二版印刷时就做了准备,拿出其中四千套书籍,以五百文的价格给京城两个知县,让两个知县专门授卖给四五等户以下来。两个知县锦上添花。凡来购买者再补贴两百文钱。眨眼就抢之一空,但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有的百姓不是让孩子学习,而是转手倒卖给了人。那时这套书价格黑市上仍很高。最高在京城就达到六七贯钱一套。听说后,许多人一声叹息。

    宋九义举,两个知县义举。给贫困百姓孩子一个低廉的学习机会,本来是一件美事。结果让这些人抹上了大片大片的黑墨。也因此,宋九最后又印刷一次。全部交给了书坊。

    也有一些人家眼光长远,将书留下来,甚至带着孩子来到河中来旁听,学习做小黑板粉笔。包括一些外地贫困子弟,他们望子成龙,也咬着牙,替孩子买了一套。但这些孩子原先都有些底子,不但宋九,各地都有一些善户,资助教育,开办私塾,招收一些贫困子弟,正是这种气氛,范仲淹、欧阳修最终能成才。

    余下的还有五十个名额,全部放开,实际等于放给各个富人商人家的孩子。这一分择,五类招生情况各不相同。外州县二十名贫困学子底子最薄,其次是京城五十名贫困子弟,底子同样不是很乐观。河北也差了一点。河中经过数年露天教育,还有各个学子放学回去的指导,渐渐跟了上去,隐隐不亚于富家子。还是各个富家子实力最强,这是无奈的事,基础不同,造成结果必然不同。但这个时间不长,不用半年,这些贫困子弟一旦给了他们机会,便会疯狂地学习。特别是今年,从外坊招来的学子,他们不象河中,开始有了一些教育基础,在那种艰苦的条件下,还能学到一些知识,可想他们的天赋,说不定都有后来居上可能。这就是宋九的选生之术。

    择生时间不快,分批来的,先是河中,后是河北,再就是京城其他诸坊贫困子,然后是各州县贫困子弟,最后才是不限户籍户等的考核。

    宋九这次招生招得多,若包括那十六人,也是让人感到很好笑的十六人,四千多人才录用了十六个人,比例差不多几乎达了三百比一,一共有二百六十六个学子。

    朝廷希望宋九多招,各个商人同样希望宋九多招。但这么多学生来了,问题可不少。

    宋九先来到开封县衙,找到吕端,说道:“吕知县,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帮忙。”

    “九郎,何事?”

    “这次学舍招收外坊与外地的贫困学子一共七十人。”

    “我听说了,是一件好事。”

    “但有问题,钱帛,我那一顿晚饭你也是知道的,说收二十文,二十五文的,实际亏大了。”

    “别叫苦,我上次去顺店吃了一顿饭,花了我二百多贯,你还没有请我。”

    “公归公,私归私,我再说早餐费用,又要几文钱,艰苦一点,两人合租赁一间民房,也要付一些钱,再加上其他的用费,一个月算下来,最少要花一千五百文钱左右。说是一年,实际那一次都不止一年。对于他们家庭来说,承负太困难。”

    “就是七十名学子,对于你来说,还有什么困难的?”

    “是没什么困难的,我印书就软贴了四千多缗钱,养七十个学子还养不起吗?关健是我能养得起,但敢不敢养?”

    “这倒也是,你为何不上奏?况且你本来就是三司官员。”

    “正是因为现在学舍是我主持的。我又是三司官员,所以不能说。这才拜托吕知县。”

    “这……”

    “吕知县。实际我继续在软贴,这么多学子要管晚饭。李妈妈在顺店帮忙,不能全靠她,家中还有一些女子,翠儿、朱家与杨家的大娘子,青衣母亲,勉强能忙得过来,我不说伙食软贴,这些女子在忙碌,难道我不发薪酬。这些贴在暗处。贴多少都没钱。但不能贴在明处。富家子我不管了,软贴一点吧,食住用穿与我无关,然而这些贫困学子多是将为朝廷所用。非是我的人,是朝廷的人。”

    “九郎,不要说大道理,难道需要这么担心吗?”

    宋九盯着吕端看,因为受某个伟人的影响,他对吕端无限的崇拜。他也身在局中看不出来?索性直接说出:“吕知县,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富与贵也不可兼得,况且大富大贵,说实话。我也想有钱,至少试验就需要大量钱帛。但手中的钱太多,会有人眼红。这个钱太多了。官就不能升得快。可官又升得快,吕知县。你说需不需要担心。高处不胜寒哪。”

    “九郎,有赵相公在前面顶着。”

    “吕知县。谁能与赵相公相比?”宋九道,来到三司,才知道赵玭与赵普之间的矛盾,赵玭看不惯赵普的专权,于是处处与赵普抗拒,然后直接对赵匡胤说,赵普做木材生意,赵匡胤连王仁赡在益州抢了人家的小老婆都知道,况且赵普木材生意做得这么大,难道不知道?赵玭又说,他不但做木材生意,第一不交税,这就是宋九的用意,官员想做生意,本来就是极不公平的生意,例如宋九河洲生意公平吗?也不公平,想要什么人,无论管事,勾当人这样的高级人员,或者各行大匠,大厨,掌事,主管,博士,铛头,过买,鬙儿,师公,大伯,前后作,当值,安童等等,大部分是从河洲河北招收的,可顶尖人员皆是挖来的,包括大伯师公铛头,也挖来了一些顶尖的,正是有他们带领与协助培训,整个服务质量才跟了上去。这些人是如何挖来的?这个过程就不公平。再例如各种建筑材料,以及购买其他的用品,这过程中又有多少公平可言?

    似乎宋朝史上一度也禁止官员经商财博,但在这种大环境下根本禁不掉,禁来禁去,最后未禁掉,反而连税也征不上。后来索性放开,做生意吧,但你们交税。实际那个来交税?北宋灭亡得早,否则迟早会象唐朝那样,或者象明朝那样,敛来敛去,只有敛百姓的钱,中小商人的钱,最后无论怎么内治,全部揭竿而起,整个国家还得完蛋,不用人口增涨到六千万户,三四千万户结束了,以北宋人口增涨的趋势,不遭金人入侵,顶多五十年!

    宋九带的就是这个头。

    官员做生意可以,但必须交税,还是要交重税。

    赵玭不傻,若是傻能从一个降将做到三司使这样的高度吗?首先说的就是税。

    其次说的就是军士,赵普不但做木材生意,还用军士替他伐木,贩运,更不要说其他种种不公平的行为。

    赵匡胤一笑了之。

    得知了这件事,宋九才渐渐摸到赵匡胤一个心态,官员发财没事,只要不象王全斌那样发得不知轻重,相反的手中有了财产,就有了牵挂,反而能更忠于宋朝。

    将来的如何,可以慢慢来,但千万不要象五代那样,成为十年二十年的短命王朝,宋朝才立国几年呢。不过那是赵普,能将赵匡义打压得那么惨,赵匡义上位后,还让他做了首相。这是什么样的本领?吕端大事不糊涂也不行。

    宋九也动了一点小手脚,动得极其小心,极其隐晦,此人太厉害了。

    吕端想了很久,说道:“我就替你说一说。”

    宋九忽然醒悟,伏下说道:“谢过吕知县。”

    “不用,我终是缺乏你的勇气。”

    这二人对话极其奇怪,宋九如此小心了,吕端却夸奖宋九勇气,仅是一件小事,宋九却大谢。但是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相视一眼,忽然大笑。吕端想成长没有机会给他成长,宋九连成长都不想成长,但两人情况一样,都没有成长起来。这一笑,有很多意味的。吕端干不过赵普,但同样是一个聪明人。宋九说道:“走,我请你。”

    “要请。”

    宋九真请吕端去顺店做客,两人吃得奢侈,一顿饭吃了六百多贯钱。包厢边上就有洗梳间,饭后还有服务项目,刷牙簌口,然后还有助消化的饮料,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歌舞。

    吕端感慨万千:“我长那么大第一次吃如此奢侈的酒菜。”

    “我也是啊。”

    “那天陛下……”

    “那是六人吃的,我们两人吃了六百多贯,比那天吃得还要奢侈。”

    “这个黑心钱你也敢赚啊,居然来吃的人还不少。”

    “到这里不是吃多少,而是吃多贵,吃的一种档次,一种文化,一种氛围。更不能说它是黑心钱,我的钱有用途,一是通过税重新流向国家,二是通过试验,将物格学发扬光大,再反馈给国家,现在是量变的过程,有些缓慢,到了质变时,吕知县,那时候我朝会变得无比的强大。”宋九道,但这个,两人肯定是看不到的。还有一句话宋九未说,这是一个抢时间的过程,抢在宋朝灭亡之前,物格学发扬光大,便会延缓国家灭亡,甚至能养活更多人。未发扬光大产生质变之前,国家灭亡,说不定有人责怪这种学问,但这门学问开始流传,那么反而是害了这个国家。但那太遥远了,宋九都不会去想。

    “我也享受了一回,”吕端乐道。

    两人看了一会歌舞,分别回去,宋九刚到家,看到潘家三兄弟都在,潘惟正说道:“我要吃果子。”

    小三要吃果子,必须要给的,马上小三长大,小四又上来了,小四长大,说不定后面还有小五,还有其他的孩子,姐姐家的几个孩子,张媪媪的两个孩子,每月家中果子的花费就是几十贯钱。

    潘惟德说道:“你太宠三弟了。”

    “小嘛,让一让。”

    “我母亲要回家了。”

    “哦,”宋九装傻卖疯,早就听潘怜儿说了,但不能说出。

    “她肯定又要骂我。”

    “若是你母亲同意,我今年准备大礼去你家拜年,拢络一下感情,到时候就不会骂你。”

    “我来就是说这件事,二弟明年春天成亲,我思来想去,你反正准备了无数钱帛……”潘惟德揉脑袋,这个事儿不能提了,又道:“不在乎这点钱,只要母亲一回来,你送一份厚礼上门,表示一下心意,不然我与二弟这个年也过不安生。”

    “行。”

    “放心,我不会白要你的礼物,到时候我会替你说好话。”潘惟固道。

    “若成,就是一家人,切莫说两家话。”

    说了一会话,潘惟德说道:“九郎,你可知道国舅那边的事?”

    “什么事?”

    “作孽啊,”潘惟德摇头。

    “他吃人肉?”(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国舅(下)

    “什么吃人肉?你口味太重了。”

    “那你说作孽?”

    “不吃人肉也差不多。”

    “说一说。”

    “国舅罢了兵权后,怏怏不乐,于是在家中专以脔割奴婢为乐。”

    玉苹忽然伸出手,哆嗦地握着宋九的手,脔割是好听的说法,说通俗一点,就是将一个大活人放在台子上,大卸几百块,类似满清十大酷刑之首千刀万剐。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下了雪雨,他家的围墙墙体冻得又酥,加上潮湿,一下子倒塌,群奴奋起逃出,一起跪在宣德门前诉冤,皇上大骇,正在派中使查问。”

    未吃人肉?但与吃人肉差不多,宋九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道:“这种做法比王全斌还要残忍。”

    “是啊,王将军手段也残忍,害的百姓更多,但他多少也是想着国家,只是想错了,又多是因为贪婪产生的种种不法行为。国舅这纯粹的是残忍,况且还是天子脚下。”

    宋九眼中闪过一丝后悔,当初思虑再三,收了几千匹帛,让他进了契股,其实就是不当收的。随后又茫然,不对啊,自己记得他是吃人魔王,难道是记错了。潘惟德又说道:“这是我们来的第二件事,担心你冲动。陛下自从皇后故去,心中一直很难受,过了好几年,未纳皇后,也未置妃嫔,可想陛下对皇后的感情。皇后就这一个弟弟,其尊贵不可想像。别看我们这群衙内平时大咧咧的,但没有一个衙内敢得罪国舅。似乎你明天就要当值吧。这件事你听到后。切莫冲动。陛下对你不薄,甚至认为你在巴蜀做得很好。但那是王全斌。非是国舅。”

    玉苹也担心地看着宋九。

    宋九咬着牙不说话。

    玉苹忽然跪下去,说道:“奴家从来未求九郎何事。今天只求九郎一件事,请九郎忍气吞声,就当未听到。”

    潘惟德在边上说道:“九郎,母亲顶多十几天后就回来。你与小妹能不能成,年底这几十天是关健,在这当口上你要忍耐。”

    宋九踱了大半天,最终沮丧地说:“听你们的。”

    第二天去三司。

    宋九仍然在看,时不时询问一下。也不要以为这个助理好做的,楚昭辅几乎不管。全部交给了王判官。轻重全在王判官一人身上,偶尔不对了,他同样会指出来。

    就是记账方法不大好,还是单式记账法,复式记账法进步,不过小吏们不懂,不懂冒然更改,账目马上就会混乱。进步的是有的小吏随宋九学生开始学习用四柱清算法算账,部分小吏开始使用算盘。

    算账不是宋九的责任。而且那么多账目,十个宋九也算不过来。

    宋九看到这种局面,心中产生一个想法,准备将会计学单独编一本书。不过就要编书。也要等到明年。今年三年级会计课不学了,但学一门新的课程,商业管理。

    请各个管事轮流来教学子。至少要学一年商业管理,才能对会计学有更深的认识。然后交给学子共同著书。他一人是忙不过来的。而且这门学问会有很大的作用。

    在三司就知道宋朝的收入。

    两税比例数量也许不小,但比例不大。那是一石粮,一束草,或者其他杂物,要么就是一匹绢比一缗钱多。而且休想小看了这时候人的智慧,包括三司税务,自成体统,例如巴蜀运粮来京城肯定不便,于是改成贵重的绢帛代替,节约路费。不然绢帛在两税比例中份量更小。

    主要收入是几项专营,也就是榷酒榷盐榷茶,商税也是大头,接近三百万贯,若是加上和买,城郭税等杂税,会更多。得到巴蜀,荆湖开始逐步征税,江淮开始恢复,收入在增加中,渐渐接近三千万。但化成缗钱,今年只能说略略超过两千万。商税占据着百分之十几的比例。

    因此做为官员与小吏,对商业也要精通。

    商业跟上,一个地方的税务才能变得良好,这才是宋九开商业管理课的由来。

    也要编著成书的,但这本书出来,会引起一些非议。

    宋九继续看,三司里已经有人议论王继勋的行为。赵匡胤都敢议论,况且王继勋。但只敢在背下议论,这要感谢郭威与柴荣,正是这两人的治理,官员渐渐重视民生,不管是否真重视还是假重视,民生是主流意识。还有许多大臣发家于贫困之时,包括赵匡胤虽是小官宦子弟,其家境在五代混乱的那种情况下,过得也不好。

    很多官吏看不惯王继勋的行为。

    如何处理的,今天未上早朝,宋九不得而知。

    但回到家派人打听了一下,消息陆续传出。

    中使下去查访,不但脔割奴婢,王继勋还有其他一些不法行为,赵匡胤一怒之下,诏消官爵,勒归私第,又下诏配流登州。这样处决倒也合理,想让赵匡胤杀死王继勋那是不可能的。王继勋刚走没有多久,赵匡胤想想又后悔了,觉得处理得太重,对不起死去的妻子,未走多久,又下诏将王继勋召回京城担任右监门卫率府副率。

    王继勋事件遮住了另一件事。

    学舍第三期又开学了,这期人数更多,但未来又有了三年级,甚至四年级五年级深研班,能放出来的毕业生有多少,还是让人怀疑。

    但学舍一直保持着低调,没有仪式,没有庆典,只有宋九与两个博士训了一顿话,让学子牢记大门后面墙壁上勒刻的师规。然后各就各位。并且因为吕端提议,朝廷也拨下来一笔款子,每位贫困学子每月资助一缗半钱,让他们安心读书。那天宋九未上早朝。吕端上了起居朝,前面奏折呈上。后面就同意了。用意未说,但大家都懂。这样一来,是让学子感朝廷的恩,而非是宋九的恩。毕竟里面一半学子将会为朝廷所用。且钱帛用得也不多,一月只有一百零五缗钱,哪里都用掉。

    有了这个钱,诸学子生活得到保障,能够安心学习。

    匆匆忙忙地安顿好学生,第二天就是腊月初一大朝会日。

    宋九来到待漏院,有些官员也不停地问他:“宋九。又开学哪。”

    宋九点头。

    赵普道:“宋九,国子监也要开学了,你有经验,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刘温叟说道:“国子监速度太慢了。”

    “赵相公,那个就不需要了,我那个学舍培养的是小吏,规矩怠慢一点问题不大,况且我自己官都没有做好,又怎能培养别人做官。两者性质截然不同。我过去看了也等于没看。若想请人指导,太乙书院的一些大儒倒是可以请他们过来。刘中丞,也不能抱怨朝廷,相对而言。因为多数官吏心态不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或者有的官吏抱着另外一种想法,做好人眼红。做不好又会遭到弹劾,于是宁肯不作为。两种心态占着上风,因此朝廷做事多比私人做事效率低。但话说回来,朝廷是国家,国家机器一旦开动,资源最多,那么速度又会变得更快。这要看,太学不急,因此拖了很长时间。”

    “这是教育,怎能不急呢。”

    宋九哂然一笑,凭借太学以后招收的那些二世祖们,还谈什么教育。而且当真儒学学好,就能做一个好官?想做好官的还是在未来河洲的书院。但这没必要争执了。

    “宋九,老夫听你在三司未怎么做事啊。”

    “刘中丞,我初到三司,什么也不熟,如何做事,也许以后会理事,但不熟就不能理,万一造成失误,一笔失误,可是千万人家的幸福。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我心中自有一杆称。然而刘中丞在位没有谋其政啊。以前我常以为刘中丞是魏征,看来差远矣。”宋九讥讽道。

    “老夫递了折子,陛下留中不用。”刘温叟惭愧地说。

    “一奏不行,何不来二奏,这件事都不奏,要御史台有何用!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刘中丞,你为天下言臣之首,难道不达吗?我自认为我很自私了,更非是一个君子,兼家中亲人劝说,朋友劝说,还看不下去,刘中丞是御史中丞,怎能看得下去。若是我,辞职吧。”

    大家伙儿面面相觑,怎么又说起这个。

    “宋九,你不要逼刘中丞,”赵匡义在边上说道。

    “二大王,正是因为尊重他,我忍不住才说出这番话。若想清廉自洁,不用来做官,可以做隐士,陈抟在华山做得很好。”

    “放肆。”

    赵匡义喝道,实际他这一喝,只有两人懂,赵匡义是暗中警告宋九就不当管这件事。宋九无奈地耷拉下脑袋。早朝开始,宋九缄默不语。刘温叟让宋九一逼,苦逼了,再次弹劾王继勋,说赵匡胤处执不公。赵匡胤不答,反而宣布散朝。

    吃过“早饭”,宋九继续在看档案。

    赵匡胤忽然到来。

    大家行礼,赵匡胤让臣吏平身,然后来到宋九面前,问:“宋九,来三司可习惯?”

    “陛下,略略有些不习惯,三司自成体系,有没有微臣无所谓。”

    “若抱着这种想法,你就是失职!”

    “臣明白,但微臣也要熟悉了,才能理政务。”

    “你为何相逼刘温叟?”

    “微臣是实话实说。”

    “人非圣贤……”

    “陛下就是圣贤,不当有错。”

    “你非要翻案!”

    “陛下处执略有不当,微臣不敢说,例如王全斌,轻重微臣想不明白,但国舅这件公案,陛下犯了大错,许多人劝微臣忍耐不能说,但微臣忍不下去。”

    “若此,你犯了多少错误?”

    “我非圣贤,肯定犯错,不过微臣也有一些底限,虽小错犯之,但这些大错必不会犯之。陛下就是关爱,将国舅配流登州,亦无不可。王家就国舅一子,皇后圣明,替皇后也要留下王家一线香火。这样判决本来很好,既向天下百姓交待,又能使国舅得到警告。为何速召回京城,微臣以为陛下不是爱,而是害之。犯下如此重罪,居然不严惩。以后又不敢重用,不重用国舅心里还会不平衡。陛下又不重惩,国舅十之**以后会变本加厉,到时陛下又如何处执?”

    赵匡胤默然。

    “陛下,微臣听到数次齐民,微臣十分赞成这两字,说均贫富那是不可能的,但理论上给所有百姓一个公平的机会,百姓就不会怨恨,大宋才能长久,但微臣看到的许多事却非是齐民。例如科举,微臣分心物格,这一生无望进士了,学舍里朱三郎他也多次不得中。我劝他一句,一年就那么几个进士,你看一看进士有几人来历简单的。这就是不公平,武则天敢糊名科举,陛下为何不能糊名科举?若是陛下真有心去齐民,那将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若不能做到齐民,却喊着齐民的口号。百姓能愚弄一时,不能愚弄一世,到时期望越大,失望更大。百姓一起痛恨朝廷,示问陛下如何自保国家?难道索性学隋炀帝?”

    宋九既然说了,索性一起说出。

    听到最后,连楚昭辅也吓傻了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草帖子

    “朕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敢冒犯王全斌,”赵匡胤喃喃道。

    “微臣认为陛下是圣君,才有这个胆量,那怕陛下是武则天那样的皇帝,微臣都会明哲保身,什么都不说。有一些胆量,是陛下给予的,而非是微臣天生的胆量。”

    “那个科举糊名制,你写一道札子呈上。”

    “喏。”

    “还有那个游乐场,朕听说有一种鞋子与滑板。”

    “是有这么回事,鞋子是微臣临时想出来的主意,滑板倒非是微臣想出来的,先生他去过北方,辽东深处一些半渔半牧民族冬天时就用这种滑板代步前行,或者狩错,它应当更落后。”

    “它们能否用在军事上?”

    宋九想了想摇头道:“不行,它十分粗糙,想要用在军事上,有几个条件,第一个技术跟不上去,那必须是一种更先进的滑板,才能越野,飞越障碍,从大坡度上的山丘前进。而且兵士本身载甲,带着武器,体格又魁梧,大军前进,一进就是几百里路。万一中途坏掉,难道让这些兵士呆在雪野上留候?带了预备滑板也不行。陛下询问,多半是为了北方契丹北汉?”

    “是啊。”

    “提到了北方,微臣倒有一些想法,先说滑板,用兵北方也不过幽云,即便是在冬天,雪未必有那么厚,有许多地面岩石露在外面,并不能利于滑板前进。除非陛下有能力远征契丹深处。但我朝还没有一统中原,那个时间太早了。所以这两条存在,让滑板不能放在军事上。看看契丹就知道了。他们同样很少在深冬用兵,难道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物事?不便也。不过说到契丹。微臣倒想说一件事。微臣斗胆说一件事,陛下之意先南后北。一旦统一天下,实力雄厚,足以与契丹对抗。可微臣却担心另一件事,此时契丹君王乃是有名的睡王,主昏臣庸,我朝将士正是战斗力最高的时候。若以微臣想法来,不如先攻打幽云十六州,后汉放弃不管,他们只是一个小国。勉强自保耳。依据幽云十六州之险,再徐而收复中原。”

    实际这就是柴荣的策略,但柴荣当时也是被迫的,南唐有李璟,他可不是李煜,后蜀当时虽是孟昶,但没有变得昏庸,两个都是难啃的骨头,于是柴荣反复思考后。调转枪头对付契丹。虽然幽云十六州未收下来,但至少三关瀛州拿到手中,不然后面宋朝局面更糟糕。

    “不妥,若是与契丹鏖战。那将是漫长的战争,这与曹操情况不同。朕的策略还是唐朝政策,先南后北。不然一旦与契丹形成僵持。最好的结果顶多是曹魏,不好的结果。谁都无法预料。”

    宋九挠了挠头。

    这个主意非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从前世看来的。但相信那些人在军事上的天赋肯定不及赵匡胤。既然赵匡胤是这个先南后北的策略,自己不便多说。至少北宋统一了中原,有一个稳定的国家,而非是象以前那样四分五裂。

    “就这样吧。”

    “陛下……”

    “朕意已决。”

    “陛下,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知错能改,善莫大矣。陛下,十恶不赦中何为不道?”

    古代有十条大罪,犯下这些罪必斩不饶,不可赦免。谋反,谋大逆,指有意毁坏宗庙山陵宫殿,恶逆,殴打谋杀父母祖父母,大不敬,偷盗皇帝祭祀用品伪造御用药品,不孝,虐待父母,守孝时结婚作乐,在宋朝后者也不会处死,例如八贤王的儿子,不睦,谋杀亲属中长辈或女子殴打丈夫,但在宋朝女子殴打丈夫不算十恶,只能说是严重家丑,管教无方,会被贬官,例如后来的夏竦。不义,官吏间相互杀害,士卒杀长官,学生杀老师,女子在丈夫死后立即改嫁。内乱,兄妹或类似亲属间通奸强奸,但在宋朝只限兄妹,其他的不算,例如欧阳修与王安石都有与晚辈通奸嫌疑,也没有追究。还有就是不道,非死罪谋杀一家三人,或者肢解人。李处耘那不算,是战俘,王全斌那也不算,因为战俘在这时代也不能算是真正无罪人。然而王继勋肢解奴婢,却是真正的不道大罪!而且不道排在十恶不赦的前四五,十分严重的罪恶。

    “朕会派人严加盯梢王继勋,此事莫要再提了。”赵匡胤郁闷地走出去,本来想教训这小子一顿,不承想给这小子反过来教训了一顿。而且宋九搬出十恶不赦,赵匡胤想辨都没办法辨。郁闷之下,派人将王继勋喊来,在他姐姐画像面前跪上一个时辰,你们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为何两人品性相差了那么多!

    楚昭辅戚戚道:“行啊,宋九,你才是真正的君子。”

    老楚服气了。

    “楚司使,你看我这样子象是君子吗?君子不沾边,倒是与弄臣沾了一点儿边,连好人我都不敢自当,还君子呢,楚司使,你别吓我。”

    楚昭辅想了想,在世人眼中君子总是方正的形象,例如吕馀庆,例如刘温叟,宋九是沾不到边,但这样一想,老楚也悲催了,那如此,刘温叟算不算君子?那什么人才能算是真正的君子呢?

    但他还是低声说道:“陛下不计较你,你以后就不要再提此事。”

    “那又有何妨,大不了我不做这个判官,难道陛下不让我教学舍?现在它还没有变成朝廷的,就是变成朝廷的,它能离开我吗?还有河洲,朝廷不需要我的税务,难道不需要我的技术?”然而宋九也确实不想再提,不提行,但可以做,回到家中,将郭大喊来,问:“戚少春与黄清两人秉性如何?我能不能相信?”

    “可以相信,俩人侠胆热心。”

    “郭大,我想他们替我做一件事。”

    “九郎。什么事。”

    “王继勋脔割奴婢的事你听说没有?”

    “听说了。”

    “你让他们盯着王继勋,专门盯他。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胆量。”

    “九郎,陛下都不想处执。你让他们盯王继勋有何用?”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盯好,有什么特殊的事向我禀报,他们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胆量。”

    “仅是盯人有何不敢的,不过九郎……”

    “我知道,事有轻重,就象我虽说了几句,但未写奏折一样。”宋九说道,这个人还活着。还在京城,恐怕以后会吃人肉,一旦吃人肉的真相揭开,看看赵匡胤如何袒护。

    几天后潘氏兄妹一起到来。

    见了面,潘惟德苦笑:“妹夫,你真胆大。”

    潘怜儿拼命地掐潘惟德。

    宋九怔住了,问:“什么妹夫?”

    “母亲后天就回到京城,派行让家仆骑马回来,让我通知你。明天会派媒人到我家拿草帖子过来。”

    这就是正式议婚了,但还有许多事,这时男权时代,必须女方先行将草帖子送到男方。草帖子内容会写明曾祖、祖、父三代姓名,家职,家产。以及本人姓名,出生年月。递到男方供男方问卜祷签,问卜就是测算两人八字合不合。若是克夫命这门婚事仍不会成,然后再祷告抽签问吉,若抽出来是大凶之签,又不行。一切都是好的,那怕是凑合的,男方才将草帖子送到女方,供女方问卜祷签,看看是不是克妇命。其实这多是走一个过场。

    下面才是重要的,下细帖子,将家中情况讲得更详细,包括财产,家产多少,田土多少,牲畜多少,一起要写出来。再写明定聘之礼多少,聘礼多少,财礼多少。越是大户人家越讲究。

    女方若没有异议,同样回细帖子,写明家中情况,以及嫁妆情况。不能男方花一百贯钱娶一个媳妇,女方只陪十贯钱嫁妆,那男方也不会乐意的。

    就象潘美这次要面子,大肆要嫁妆,宋家答应了,若是到时候只陪几千贯钱嫁妆过来,宋九不说话,玉苹也会说闲话。这一条很重要,有许多亲事就毁在这个聘礼与嫁妆上。

    商议好了,男女碰面,这一条对于宋九与潘怜儿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实际就是细帖子也没有问题,潘美当真贪婪嫁妆?现在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能贪也不能贪。因此潘惟德索性称呼妹夫。

    “妹夫,别掐我,真痛啊,九郎,国舅那边你真不能过问。”

    “九郎是好人,可不象你。”

    “小妹,你不要维护他,我这是为你们好。九郎,你可知道,昨天国舅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弹劾了他,要带人找你算账。被兵士拉住。”

    “那他就来吧。”宋九淡淡说道。王继勋不来便罢,一来正好给自己找到借口,再用不道之罪将他的契股踢掉,省得到时候看得难受。

    潘惟德看着妹妹,潘怜儿也道:“九郎,大哥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你如今家业非同小可,这么多学子靠你,还有这么多衙内也靠你,两河百姓省熬出来的钱帛,也投于河洲产业里面,你可不能出事。”

    “还是小妹会说话。”

    “我清楚。”

    潘家兄妹离开,玉苹说道:“终于成了。”

    “玉苹,最亏待的是你。”

    “有九郎这句话,奴家还有何亏待的?再说连国舅虐杀奴婢你都看不下去,奴家以后随你,你还能亏待奴家。你说世事古难全,人不能贪心的。就象九郎你做了高官,心中却戚戚,因为富贵太全了。”

    “这都是自我安慰的话,不如这样,我们先测一下生辰八字,祷一签看看。”说着跑到图书室找来算命卜卦卜八字的书,里面很多书,大多数是一些富人捐助过来的,良莠不齐,包括许多算命书。找出它们用它们对照,两人测八字祷签,怎么办呢,算是给玉苹一个小小补偿,让她抢先一步。先测八字,两人八字很合,非是大吉,也是一个吉。再祷签,祈祷过后将签抽出来,玉苹往上面一看,脸色一变,居然是一个坎签。

    不用说是下下签,宋九道:“别急。”

    心里想,自己岂不是多事吗,然后将签书打开,上面一行字,雨雪满途甚泥淙,交易出行道不通,疾病难治婚姻慢,谋望求财事难成。也就是抽出此签问出行,是不通,不能出行。问疾病是难治,治不好。问求财,也求不来。问谋事,也做不成事。是一等一的恶签。但问婚姻似乎不是那么恶,就是婚姻稍慢一点,能成,中间困难重重。

    然后宋九放下了签筒,说道:“真不能相信啊。”

    玉苹也不由笑了起来,若说他们婚姻在一起不幸福还有可能,说婚姻慢绝对不相信。实际这是玉苹坚持,也是考虑到潘家的感受,不然宋九随时能将玉苹纳入门下。况且赵匡胤都口旨了如夫人三字。

    宋九道:“还好,不管能不能相信,不是太恶,要么你也让李妈妈下草帖子。”

    “有没有这规矩?”玉苹狐疑地问。正规婚嫁规矩很多的,纳妾规矩就少了,在宋朝还存在着一种租赁制度的纳妾,给一点钱,实际就是卖到男方,男方也可以摆酒宴,但不象正规婚姻那么隆重,那是找抽的。几桌私宴,还能办婚礼,女子必须穿粉红色婚妆,若是穿大红色婚妆,又要找抽。五年后,合同期满,女子可以回到娘家。甚至做过妾的女儿再嫁人往往更受欢迎。毕竟对贞操没有那么重视,但做了妾的女人,不但懂礼,还会操持家务与管理财产。宋朝人更现实,这样的女子讨回来,马上小两口生活就上了正轨,连调教过程都省去了,何乐而不为?但赵匡胤说了一个如夫人,玉苹这一生也就没有合同期这一说法。

    其他的纳妾有什么礼,还真没有相关的规订,宋九说道:“管他呢,你就让李妈妈下一个草帖子,咱们一起办。”

    “你胡闹,”玉苹,但抿着嘴跑出去找李妈妈,李妈妈也笑骂胡闹,同样快乐地下草帖子。为了让玉苹小小满足一下,他们胡来,但不是请媒婆三媒六证,不会有人弹劾他们。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第二天。

    第二天天一亮,潘家媒婆子过来了。

    这也是田氏的想法,万一八字不合,都不用她出面,这门亲事就告吹。若是合,她自己来京城再商议。然后还要请一个中间媒婆,那还早。媒婆子递上潘怜儿的草帖子,宋九请来卜卦先生。怕他乌鸦嘴乱说,宋九给了他一块大银子,然后将自己八字递上。收了银子,心中有数。一切好好好,大吉大吉……

    天知道大吉在哪里,一连串的吉听得宋九头晕,但潘家媒婆子见惯了,没有当真。媒婆回去,轮到宋家的媒婆出场,也要向潘家下草帖子。这边吉还不行,那边吉才算数……(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插钗

    草帖子很快有结果,据潘惟德说潘怜儿怕出意外,也从她私房钱里拿出一锭金子给了卜卦先生。总之,这门亲事还没有操办,就养肥了许多人。难怪一些大户人家议亲,无数媒婆以及各色人等往里面钻。好处多啊。

    得到好处,结果自然不用说,吉吉吉,宋九心中很有些后悔,那天媒婆走了,自己应当将卜卦先生的卦筒拿过来,倒下看一看,估计里面六十二根签(乾坤二卦不能出现的),恐怕都是上上签,一些不好的签根本就没有。

    到第二步,相亲,又叫相媳妇,在这一步女方很被动的,她不能嫌弃男方,只有男方嫌疑女方的份,男家处于主动地位,有决定权。若中意了,将早准备好的金钗插于女子冠髻之上,你就是我的人了。若不同意,则送彩锻二匹压惊。一般相亲地点在园苑、航船、酒楼、茶室。现在最高档的相亲地方就是在顺店。

    但那不可能去的,宋九占据了近半契股,去了不成体统。

    因此约在任店。

    这个过程就是走一个过场,宋九能不愿意吗?

    但过场要走的,男方媒婆,女方媒婆,男女双方本人与家长,要一一到场,宋九没有家长,只好让大姐代劳。一大堆人,在任店订了一个雅间,走进去。

    宋九还是第一次看到田氏,一个中年美丽熟妇。

    先行礼,田氏很不悦,这个不悦也不能全怪她。宋九确实占了大半责任,先是调戏。后是跑到自家门口唱歌讲故事,闹得满城风雨。然后南下,努力是不错,可随后等他提亲,一等也没有,二等也没有,宁肯当着群臣的面求皇上,也不派媒婆提亲,田氏因此多少有些着恼。若不是女儿同意,那怕宋九有前途。田氏都不会答应。有前途的人不要太多,以潘家的地位,找一个好女婿岂不是太容易,就是张家那个孩子还差了吗?

    冷哼一声说道:“免礼。”

    没有让宋九立即插钗,而是说道:“宋九。”

    “在,”宋九立即恭敬地说道。

    田氏是正经人,也不笑,道:“插钗之前,老身提一个要求。”

    “请说。”

    “切莫与王继勋作对。”

    “请教。为何许多人都这么劝我?”宋九纳闷地说,若是大臣还好,连赵匡义都暗暗劝宋九,这让宋九感到古怪。

    田氏一挥手。三方媒婆全部下去,钱好拿,拿得不少。但在这过程中她们都是弱者,两家那一家都得罪不起。田氏说道:“宋九。我家夫君感世宗的恩,许多将领也感世宗的恩。独陛下不用感恩。你明白吗?”

    一般人恐怕真不明白,认为柴荣提拨了赵匡胤。但宋九点了点头,不是柴荣提拨赵匡胤,赵匡胤那是玩命玩出来的,说不定时光倒回,若柴荣让赵匡胤选择,他能猜测出自己以后做皇帝,都不会同意以五千破十万,以两千破两万,而且这两战的对手并不弱,皇甫晖与李景达也是成名的勇将。实际柴荣这两道命令,多是让赵匡胤做炮灰,起牵制作用的。一次不够,又来一次!

    “陛下做点检使时,王饶将王皇后下嫁给陛下,王饶你知道吗?若是无这次婚姻,陛下也许得不到更多的人承认。正是这种关系,高家拿了一万缗钱,二大王与三大王拿了两万多缗钱,王继勋又拿了一万匹绢,这是表示皇家对河洲的支持。否则你河洲闹的种种,为何无几人弹劾?”田氏再次隐晦地说。

    宋九终于会意了,喃喃道:“原来如此……”

    王饶在后周可是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巢国公,侍中,太尉,彰德军节度使,其人脾气也好,颇得人心。王家一男一女,王继勋那时岁数不大,王皇后是长女,娶了王皇后,赵匡胤等于继承了王饶大部分的影响力,也得到王饶故旧门下的大力支持。而这个支持又在皇袍加身中扮演了一支重要的力量。

    更不要说王皇后本人温婉到了极点,恩情,夫妻间的亲情爱情,赵匡胤亏欠王家很多很多。难怪刘温叟都不敢大肆弹劾。

    但宋九不置与否,可能有那么一点亲情恩情吧,然而说恩情,柴荣也许是没有什么恩情,可张琼呢?

    若王继勋改邪归正就算了,若王继勋变本加厉,自己不妨在暗中做一个推手。

    田氏没有多说,若宋九这样说都不明白,皇上也不可能重用载培。又说道:“你插钗吧。”

    根本就未问宋九相未相中,也有可能,那么田氏会用盘子往宋九头上砸。

    宋九迟疑了一下。

    婚期聘礼嫁妆的什么,都在细帖子里说好了,包括成亲时间,是在明年腊月二十二,可能潘美能回京叙职,可能不会回来,但必须那时候才能成亲。这个宋九不急,实际潘怜儿到了明年也很小,才十八岁。能订下来,那怕到后年大后年也行。

    然而田氏似乎忘记说了一件事,这漫长的一年时间内,没有嘱咐他与潘怜儿不要私会。

    内幕潘惟德死活不说的,田氏一回到家,要看帖子上宋九的八字,卜卦先生早得到潘怜儿很多好处,如宋九所猜,就是田氏将所有六十二卦抽出来,也不会抽出一根凶卦。

    但田氏开始训子训女,还训着小妾。

    你们太不象话,潘惟德训得没办法,只好瞎扯八拉,说宋九家那个玉苹如何如何的美丽温婉,善解人意,偶尔让小妹见见面也好,不然两人虽未住一室,却同住一屋檐下。宋九也二十一岁了,过了年二十二岁,若是天长日久,把持不住。小妹还未过门,玉苹替宋九生下了一个孩子。咱家是悔亲还是怎么办?

    扯得几个弟弟与潘怜儿,他妻子加上二娘一个个瞠目结舌。但也不大好说,田氏缄默良久,才说了一句:“也要注意影响,宋家无家长,无人教导,我们家不同。”

    居然真让潘惟德挡了过去。

    在家里田氏都未说,在宋九面前更不会说。

    宋九拿起早准备好的金钗插在潘怜儿头上,潘怜儿娇羞地低下头,脸上又羞又喜。当真人比花还要娇艳,一时间宋九看得痴了。

    田氏在边上又好气又好笑,干咳一声,宋九这才将手从潘怜儿头上拿开。但论急,潘怜儿更急,她才想马上就嫁到宋家呢。

    大姐喃喃地冒出一句莫明其妙的话:“居然还成了。”

    田氏也不怪罪,宋家只是小户人家,攀上了自家这个高门,这个妇人肯定喜极而失常。实际她也弄不大明白。若让她选择,她还是选择张家的孩子,方正,严肃。象一个君子。这孩子如此顽劣又胆大,为什么皇上喜欢,丈夫喜欢。几个儿子又喜欢跟他后面厮混?

    钗也插了,再后悔也没有用。

    田氏说道:“既插花钗。你们宋家要派人下定礼。”

    三步走,定礼。聘礼,财礼,后面可以不急,但钗插好,吉日就要下定礼。女方回定礼,这门亲事才算真正订下来。

    这个还用田氏吩咐,大姐点头道:“夫人,我家那边准备好了,就是寒酸了一点,请夫人到时莫怪。”

    田氏咽住,这是丈夫种种考虑后,才做的决定,若不懂内情,说不定以为是刁难。还好,听大儿子说,这孩子基本猜中,但这样还算寒酸,得什么样的婚姻才算奢侈?

    啼笑皆非,开始喝茶吃饭,主要就是聊一聊,顺便让男女之间有一个间接的交流认识。现在后者作用也省去,男情女愿,还用得着交流?若不是自己在场,这两孩子肯定高兴地疯搂在一起。

    田氏问了问,宋九很老实地回答。

    甚至还说了宋九那封信,宋九也答了:“丈母,我在湖南见过潘将军手下的兵卒,也在巴蜀见过王将军手下的兵卒,王将军手下兵卒勇悍不亚于潘将军手下兵卒。还与高怀德将军交谈过,他拉弓给我看,轻松地就拉开三石强弓,另外与韩将军因为河洲工程之故,更多有交谈。方知朝廷精兵勇将数不可胜数。但敌国就那么几国,南汉、南唐、北汉,契丹是灭不掉了,顶多将幽云十六州收回来。李将军与王将军是没有做好,做好了,那是灭国之功。不提陛下封赏如何,这个功德甚至能惠及潘家子子孙孙。因此我写了那封信。”

    “南方苦啊。”

    “丈母……”

    “订礼未下,不能这么称呼。”

    潘家是大户人家,民间是称呼丈人丈母,宋九不知道大户之间是怎么称呼的,因为他看过《尔雅》,按照上面的称喟,妻之父为外舅,也就是称呼岳父为外舅,岳母为外姑。于是问潘家兄弟,潘家兄弟哪里知道什么尔雅,听后茫然,说道:“还是丈人丈母。”

    宋九也茫然,直到有一天他翻看柳宗元文章,看到其中一篇《祭杨詹事丈人独孤氏丈母文》,柳宗元岳父岳母来头还不小,一个是唐朝名门杨家,一个是关陇望门独孤家。这个不会去考证,但证明唐朝就有了这样的称喟。

    田氏说不喊,宋九就不喊,道:“虽苦,时间不会太长,潘将军也爱民,他苦一点,湖南百姓却会幸福,至少若干年后,史官都会用湖南与巴蜀百姓的情绪做对比,来记叙潘将军之功。”

    当然,田氏不想夫妻分离也是实情。

    吃过饭后,相互告别。

    大姐在路上高兴地跳起来,道:“九弟,真成了。”

    宋九也恍若梦中。

    大姐又说道:“这真是古怪来哉,当初求刘家那门亲,刘家没有同意,求潘将军家的亲,居然还能成功。”(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牛(上)

    择日不如撞日,开始下定礼,珠翠首饰,金器,销金裙褶,茶饼,这是最贵重的部分,必须用双羊车拉着,为什么不能用牛车马车,宋九也不懂,是规矩。然后是大花银方胜装着八樽金瓶酒,红绿销金酒衣盖上,酒担以彩缴之。还有五男二女抱着木盒子,里面是礼书,另外是礼物清单,与三份婚启。前两份是客套话,后一份是正文,通知女方订亲的婚书。三份婚启乃是燕博士主笔,礼书是张博士主笔,绝对的没有差错。

    这些都是必备的物事,其他礼物就看男方出手如何了。宋家也不大懂,但有懂的人,两个媒婆,她们拿到很多钱不说,这门亲事成了,她们就是履历,以后请她们说亲的人会更多。

    宋家出手还是将她们吓着,仅是一个订礼,就花了一万多缗钱。虽早就有准备,但看着这些礼物,两个媒婆感到头晕目眩。各种各样的礼物,以及琉璃作坊生产的一些琉璃,这些全部是高档琉璃,一个个比宋九去年拍卖时那二十件作品还要精美。也开始销售,量很少,尽管琉璃价格大跌,它们价还是很高,其中高者达到一百多贯。

    那非是潘怜儿带回去的两把小镜子。

    也有镜子,六把大衣镜,雕金镶银缀玉,就象一点将象牙往上堆砌。

    一路吹吹打打,潘家所有尊贵的亲戚长者全部在场,但豪华的订礼还是将他们看傻了眼。特别是那六把大衣镜,让在场的所有女人一起眼睛闪起了绿光。

    肯定不够分配的。如何分配那是潘家的事。

    田氏吩咐大家吃茶。

    事情才办完一半,潘家先备香烛果酒祝天地祖先。亲戚中夫妇全在最高寿者将订礼挑巾开启。当天必须回订礼,因为订礼中还有一些果物。包括茶饼与酒要回一半给男方,果物不能存时间长的。本来这个冬天果物不多,但今年不同,有西瓜,增色不少。潘家出手也不逊色,反正是玩过来玩过去,倒是忙坏了许多人。宋家的订礼过来,仅是机灵好看一点的乡亲就请了近两百人,潘家也有近两百人。但这才是开始。下聘铺嫁那天会更奢侈。

    大人人马浩浩荡荡杀到宋家,这时候发生了一幕让潘家百感交集的事情。宋九不喜欢表功,然而所做的一切,乡亲们看在眼中,记在心上,无论是西上巴蜀替百姓说公道话,还是力顶国舅爷,都让这些苦哈哈的乡亲们感动。宋家下订礼时,乡亲们多不知道。人多,过去了,都知道了,一起买来鞭炮放。家家户户在放。

    听着鞭炮声,听着一路贺喜声,让潘家送回订的人感慨良多。

    到了宋家。宋家宅子肯定不及潘家,然而这里不同。仅是两百多名学子,那种书香味就胜过了千万豪宅。

    宋九这才迎出。将回订礼物放于后院,请大家吃饭。非是顺店,但也在酒楼里办了几十桌。

    这一步双方才确认关系。

    既是亲戚,节日婚丧,都要往来的,宋九亲自登门,给潘惟固送上一份贺礼。田氏亲自出来接待,说道:“宋九,以后要好好待怜儿,老身就这一个女儿。”

    田氏四十岁不到,要自称老身,宋九也无奈,就象苏东坡四十岁,写词时偏要写老夫聊发轻狂,也没有人说他不对。

    未看到潘怜儿,倒是潘家兄弟在一边不停的挤眉弄眼,宋九谈了一会儿话,回到家中,还要应付许多闻讯赶来恭贺的衙内,韩庆雄大声说道:“顺店,顺店。”

    “韩二郎,顺店可以,到成亲那天,我在顺店办婚宴。”

    “真顺店啊。”

    “那么就随便找一家酒楼办吧。”

    “不行,顺店。”诸衙内眼中一起冒起光,宋九不由地揉脑袋,仅是这些衙内就不知多少桌,还有河中河北的乡亲,鞭炮声将他炸想起来了,百密一疏,都未算到两河乡亲。不能一个在顺店请客,一个在小酒栈里摆酒席,那也太瞧不起人。

    喜忧交集,又到了大朝会,这也是今年最后一次大朝会,想要早朝,要到明年。到了待漏院,许多官员贺喜。宋家没有什么,潘家亲连亲,最少在这些大臣中间还能叙出来三四十个亲戚。

    休要小看了这个连亲关系的威力。

    往后去,正是以各个士大夫世家为主体,例如晏家、韩家、文家、吕家、王家,再加上以武将为主的外戚世家,形成一个强大的集团,朔党!

    甚至逼得皇后妃子一个个悲催,例如宋仁宗几个喜欢女子的下场,没有一个下场是好的,倒是他不喜欢的曹皇后,位子比宋朝江山还要稳。然后又到另一个悲催的女人,孟皇后。只有一个强悍的女人杀出一条血路,刘娥,就是她,还差一点让寇准弄下去。

    这个宋九不知道了,但隐隐知道这次联亲不仅仅是喜欢潘怜儿那么简单,对他本人也有帮助。

    上了早朝,大臣们开始奏事,年底了,都想表现表现,奏折多,事有大有小,包括楚昭辅也呈了奏折,说是到了年关,各地有许多百姓不顾国家诏令,纷纷宰牛,冒充死牛,卖到各城镇,请赵匡胤下诏书,严令各地里地正审核牛是真死还是假死,若是人为屠杀,里正装作不知,一律严惩不怠。国家耕牛太少了。

    赵匡胤不置与否。

    楚昭辅用心不错,然而他疏忽了一点,如何让里正公正执法?那是不给钱的差,想让他们不顾乡亲脸面,替国家办事,可能吗?

    大臣们陆续奏事,一直到吃“早饭”的时候,也就是巳时末,十一点钟。还在奏事。还好,宋九现在有了准备。天不亮就起来,在家中吃了早点过来的。

    宋九站着听。有的听进去,有的未听进去,一半时间神游天外。日头又偏西了一点,赵匡胤突然喝道:“宋九。”

    宋九正在考虑问题呢,不算是乱想,他那么多事,一半要动手,一半要思考。听到赵匡胤喝叫,吓了一跳。举起牙笏说道:“陛下,是喊微臣吗?”

    前后左右大臣一起低下头乐。

    赵匡胤气得不说话。

    宋九走上前,说道:“陛下,微臣在。”

    “朕问你,你上朝也有一段日子,为何不奏?”

    “微臣奏了,那个科举糊名制度。”

    “朝奏呢?”

    “朝奏,微臣不知从何奏起,对事务不熟。”

    “快两月时间。还说不熟!”

    宋九会意了,这是赵匡胤替他大舅子说公道话,未必会追究自己责任,若追究。那天在三司就追究了,这是说给诸臣听的,宋九说了俺大舅子。俺很不满意,现在要找宋九的麻烦。吓一吓。就不会有大臣再议论他大舅子。

    田氏说得清楚,但宋九怀疑非是恩情。再大的恩也不及张琼救命之恩,主要还是亲情,那个王皇后有多好?他想不懂,王皇后死了好几年,正当中年的赵匡胤一直未纳皇后,甚至未怎么碰后宫的宫娥,这一点也可以从赵匡胤的子女看出来。也许王皇后贤惠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特别是赵匡胤做点检那段时间,这个心情绝对比自己担心三司判官更不好受。这个女人在那个黎明前夕带给了赵匡胤温暖……

    可惜自己还没有资格啊,不然与老赵聊一聊,掏一陶他的想法,这可是宋朝最大的八卦。

    他心中在胡思乱想,大不敬地想,嘴上说道:“陛下,臣资质笨拙……”

    “那也行。”赵匡胤冷冷道。

    宋九一看不妙,弄不好赵匡胤真能来一个贬职外县做知县,这大过年的不能找抽,又仓皇地说道:“陛下要奏,微臣有奏,就是没有准备,未带奏本。”

    说完了,用袖子抹额头上汗水。

    “没奏本也能奏,朕让你奏,由起居官记录下来存档。”

    “起居官?”

    “放肆,这是何等场所。”

    “微臣奏,刚才楚司使说牛,微臣倒有些说法。微臣去巴蜀,看到的是乱象,没有细看,但在湖南看了许多地区,也看到大半耕地是人拉犁,太辛苦了,微臣都看不下去。”

    赵匡义在下面暗中松了一口气,别以为大哥是开玩笑的,真下诏将宋九贬下去,呆上几个月未必不可以,权当给他下放巡察一回。但人一下去,后面就能发生种种不好的事,未必是大哥所能控制的。这一说,能暖一暖大哥的心,大约没事了。

    宋九不知道两边各大臣的想法,继续说:“微臣也问了牛的事。官府有牛,但在收很重的牛租,我就说牛钱收得重,官吏便与微臣算了一笔账。官府来养牛,草料必须要买,每月仅是草料钱就需五百钱。养马更贵,马比牛金贵,每天要大麦八升,粟草十三斤,需钱近一贯。这只算是草料钱,还不算人工成本与马棚牛棚钱。微臣当时惊诧,于是问了几处,皆是如此。养牛一年花多少钱微臣不知道,但微臣家中养着三匹马,微臣养得更细一点,时常加几个鸡子。”

    有的大臣笑,宋九认真道:“想马跑得快,中原又缺少优良牧草,鸡子必不可少。因此三匹马每月花费是四贯多钱。这个数字差距差不多的。微臣又在三司看过相关的账目,我朝有诸牧监,但是多在中原,甚至京城地区,虽有牧场,也要购些杂粮喂马,加上官吏薪酬等等,一匹马均摊下来,一年所需达到十几贯钱。因此官吏说养一头牛一年花费六贯钱是基本可信的。这样算,就是收牛租也不足成本。由是许多州县直接将牛租给百姓,一年上交国家钱帛,饲养由百姓负责,来减轻负担。但由于官吏不懂农时,该租的人不租,不租的人偏要强租,导致一些弊病产生。还有的原先是官府饲养,现在改成百姓饲养,仍征收很高的牛租。有的耕牛死了,还继续征租。这使我想到了周太祖时,有的地区还是唐朝的牛租,牛不知死了几十年或一百年,朝廷还继续在征租子。后周及时做了处理,但这一现象似乎在我朝一些地区有死灰复燃之势。”

    赵匡胤问赵普:“赵卿,可有此事?”

    “陛下,老臣也不大清楚,不过牛租是有些弊病存在,但是无奈之举,若是交给百姓,百姓不是用来耕种,而是屠之,无农耕无益。”

    “赵相公所说的正是微臣要说的,官府直接经营耕牛,得不偿失,直接租给百姓,弊端很多。或者下诏死牛不征牛租,有些胆大百姓直接将耕牛杀死谋利。就象微臣印的那些书,我售价五百文,两县再降两百文,好心交给贫困子弟,让他们有一个读书的机会,然而有的贫困百姓买来后直接转手卖给别人。”

    “失望乎?”

    “微臣肯定失望,所以人心难测,但这就给官府经营耕牛带来困难。说不定史书以后用此来讥讽我朝,然而他们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岂知其中种种苦衷。但官府不营牛,而鼓励私人养牛呢?私人养牛成本不高,一个半大牧童放养,不用购买任何草料。可是成本照样高昂,这就是我朝的弊政,那就是税。许多地区以财产划分户等征税,将牛计入其中,一跃成为高等户,多征了两税,多服了徭役,甚至有的官府直接征牛税。现在一匹牛价三缗钱,然而养一头牛一年额外要多摊一两缗钱的税务,甚至更多。这个问题不严重,严重的是后者。我朝百姓不喜吃猪肉,猪肉价贱,一斤只有两十文钱,羊肉始贵,一斤达到四十文钱。猪肉腥臊,羊肉膻,牛肉不腥不膻,又紧缺,由是牛肉价每斤几乎达到八十文钱。一头活牛只值三缗钱。一头牛能取肉二到三百斤,打算二百五十斤,宰杀卖肉能卖二十缗钱,是活牛的七倍。私盐只是一倍利益,有人不惜杀头罪名,贩卖私盐。七倍利润,请问陛下,如何禁止百姓屠杀?”

    古时士大夫从不下厨,宋九是一个另类,因此这个账从来就没有人算过。

    算出来了,一起呆住,赵匡胤沉默了好一会儿,大声说道:“传后宫准备御宴,今天朕就与诸卿说牛。”

    若真是如此,那将是大问题,严重问题,宋朝无论想什么办法,耕牛会一直缺乏,耕牛缺乏,产量就一直没办法提上去。赵匡胤又喝令身边太监:“你去市上问牛肉价,以及一头牛能取肉多少。”

    然后又喝问宋九:“宋九,为何你不奏?”(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牛(下)

    “陛下,微臣未奏是有原因的。在微臣未南下之前,微臣那时家中只有我一人,后来教学子,家中人多了。但他们是先生是学子,非是我的仆役。大多数时候我买菜做饭,就感到很古怪,为何市上牛肉一直不断,而且量很大。难道我朝的牛容易死吗?南下后,看到各个城镇还是有牛肉,就是价稍贱一点。再到湖南后,看到许多人用人力拉犁,微臣才想到查一查牛的事。”

    “好有心。”赵匡义冷冷道。

    “二大王,微臣从来不自诩自己为君子,好人,良臣,只是求不害人,不做亏心事,而且微臣那么多事,若看到一事就要问一问查一查,微臣jīng力也不够。”

    “二弟,你莫要插言,让他说。”

    “微臣看到其中利润,然后想来想去,并没有想出好方法,到三司后看了各种报表,还是没有想出好方法。臣原来想过一条,朝廷不得以牛、驴、骡、驼、马这些大牲畜计入财产,提高户等征税,更不得直接征这些大牲畜的税务,提高百姓饲养积极xìng。会起一点作用,但不能将这个利润降下去。再说,国家税务总是要征的,那么多开支,不可能不征税。若将这个税务裁减下去,必往其他方面增加,往城郭税上增加,建房成本高,住房成本高,百姓必不愿意建房。这个后果会很可怕,建房子需要工匠,木材,若是盖砖瓦房,需要砖瓦,一个盖房就能养活很多人,使很多人富足,国家也能征一些商税。若无人盖房子,这些产业就没有了,国家税务也渐渐减少,又要往其他方面加税。这就连带着产生许多连锁反应。再往丁税上加,长久下去,必然象唐朝那样隐丁。有人说唐朝天宝时那么富只有不到九百万户,唐朝那么大疆域,陛下你信吗?丁数隐掉,余下的丁数要么一半不能征税,要么一半税务越来越重。直到黄巢……或者往田亩上加,那么必须隐田。为什么我朝只拥有半壁江山,比天宝收入还要高,民却不怨,那就是两个字,均摊。微臣不知道将牛产生的税省下去,往那方面均摊。若说弊端,国家弊端又岂止这一条,方方面面都有弊端,只能往好处上想。微臣想不出来,jīng力有限,只有一个办法解决,就是不去想。不然微臣脑子必须错乱。微臣想不出来,如何奏报?”

    赵匡胤沉思一会,对楚昭辅说道:“楚卿,你让三司查一查,若是将各个大牲畜税务省下去,大约会减少多少两税。”

    刘温叟站出来问:“宋九,若真是七倍利益,为何天下还有牛?”

    “刘中丞问得好,我朝实现的是古制,任何人不得宰杀活牛,若是牛意外死亡,或者老死,里正与耆户长做证明,就可以宰割出售或者食之。若没有意外,这条制度将一直实现下去,直到牛退出耕耘舞台。”

    “停,停,为何牛退出耕耘舞台。”

    “陛下,那天你看了那些图画,有的画放过去的,微臣未解释,但陛下还记得那田地里的图案?那就是耕耘与收割的机器。陛下,那还早,也许要几百年后。臣还是说牛。为何还有牛,我首先说百姓的价值观。百姓不是商人,甚至我们都不是商人。这个牛肉贵,相信不是我朝,唐朝牛肉也不便宜,隋朝,汉朝……为何一直没有人指出来?”

    “为何?”

    “自古以来男子很厨子外很少下厨,更不要提买菜了,做官后,更不会沾厨房的边,连厨房都不碰,又如何知道牛肉价格,又往上面想?甚至就是有人碰了,不是相关的职责,何必多事。就象微臣,碰了,还动手烧了,又南下了。若非是楚司使提及,微臣同样不会说。说了有何用,又不能解决。”

    “天下为何有牛?”

    “陛下,微臣正在说。连臣工们都是如此,况且老百姓。牛肉有多贵,非是百姓得利,而是商人得利。但商人也不是全部得利,这是犯禁的事,是做孽的事,要路路打通。还要赚钱,因此到百姓手中钱并不多。甚至有的边远地区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价值观,有的生蛮地区十分凶残,商人为何还进入?因为得利厚,他们不知道,一文钱的货能换回几十文钱的货,于是商人冒险进入。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一些牛客家中的牛,他们意识到牛的好处,于是养牛,甚至满足自己的时候,也将牛租给别人耕种。他们只是满足自己为主,若是多了,同样各条牛会莫明其妙死掉。多也不行,少也不行。如果正好,那怕牛肉一斤卖一百文钱,他们也不会让牛死。其三是主户,这些人有势力,交的税少,或者想法避税,但人口稀少,想要佃农租他们地,想要出地租,必须手中有牛。牛肉再贵,其利也不及他们的地租,况且地租是一年一征,一年两征。因此天下有牛!”

    “天下有牛,但牛一直会紧缺?”

    “陛下,微臣正是这个意思。微臣再说一组数据,牛一般能活二十年以上,当然,我朝的牛平均能活十年就不错了。两岁母牛即可配种,特别是黄牛,一胎就可以生下五到七头牛犊,繁殖时间长达十年以上。它的繁殖速度远远超过人类两倍三倍以上,为何自古以来一直缺牛?”

    宋九说完,举着牙笏退下。

    要奏,奏了,那么多大大臣,自己有屁的事。

    而且意思也清楚地说了,不是不想,想了想不出好办法,甚至近千年来一直是这样,似乎往后去还是这样,这是真正的一千多年,有多少能人奇士,他们都没有解决,在自己手中如何解决?

    有一个文官走出来说道:“陛下,不如象设马监一样,设一个牛监,大肆养殖如何?”

    宋九忍不住又站出来说道:“若此,你先去牧监看一看再说,且不说那些马在官吏养殖下养死了多少,中间贪墨多少,就说养出来,这些牛如何处理,我清楚地说了,养的人牛再贵他们还会养,不养的人就是不要钱送到他们手中,还会莫明其妙死掉。或者官府经营,直接将牛租给百姓。这中间产生了多少弊端,蔡陈等州就有租牛经营,不远,请各位没事自己下去访一访。三司的钱是有用度的,不要将三司钱帛浪费掉。”

    国家收入在稳步提高,国家支出也在提高,而且赵匡胤不知怎么想的,不仅将巴蜀与荆南得到的钱帛放入内库,也从三司抽掉一些收入归内库,甚至让内库直接经营,例如内库营酒。

    这一抽,只能使三司保持一个平衡,左手进来了,右手出去,若是胡乱用钱,三司必然亏损。

    正在这时候,那个小黄门走了进来,匆匆忙忙地伏下禀报:“陛下,奴婢刚才问过了。”

    “何?”

    “年关将近,牛肉价更贵,一斤分优劣卖到八十到九十五文,不仅如此,牛骨头、牛皮、牛五脏、牛血、牛鞭、牛角、牛尾都可以卖钱。奴婢又问一匹牛纯肉能得多少,商贩奇怪,奴婢怕他怀疑,于是掏钱买了几斤牛肉。”小黄门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串血淋淋的牛肉。

    “你就说牛肉能有多少。”

    “奴婢买了牛肉,商贩心情好,便与奴婢多了聊了几句,他说要看,若是老死之牛肉不多,老死了,肯定瘦骨嶙峋,而且肉特难吃,又教了奴婢如何辨别老死牛的经验。那种牛有的两百斤都不足,而且煮不烂。若是意外死的壮牛,那种牛肉就多了,有的二百五十斤,有的三百斤,若是南方水牛甚至三百多斤,四百多斤。奴婢回来在路上想,宋判官说的三缗钱牛可不是老牛,那是壮牛,只能按壮牛的算。然后奴婢一算,非是宋判官说的二十缗钱,若将牛的其他部位加起来,最少还要上浮四缗钱。”

    “你退下吧,”赵匡胤瞥了那块牛肉说道。

    黄门知趣地提着牛肉退下。

    赵匡胤说道:“退朝,随朕赴宴。”

    那就吃饭吧,但宋九估计吃一百顿饭也想不出所以然。

    大家在后苑等饭菜,也开始议论。

    楚昭辅说道:“宋九,若是禁止商贩贩售牛肉,那怕牛肉烂掉,都不让商贩销售呢?”

    “楚司使,没用,我朝与契丹中止商贸了吧?”

    “是啊,两国禁止任何来往?”

    “但你也去了顺店,看到里面各种食材,包括飞龙,实际它就是契丹的一种特产榛鸡,还有一些食材,包括大半的熊掌,它们来自何处?”

    “契丹?”

    “就是契丹,因为味美,在京城贵,所以它们的价格贵,因此契丹有人专门收购,然后骑马飞速运到边境偏僻处,又收买一些边境将士,量又少,于边境上交给我朝商人,于是这些山珍美味源源不断运到京城来,以及其他一些城市。那是死罪,都没有禁掉,楚司使,难不成贩两斤牛肉,也要将商贩处死?那我朝与秦朝有何区别?”

    不但楚昭辅,也有一些大臣提议,先后被宋九否决。甚至还有人提议禁止百姓吃牛肉,宋九也反问了一句:“第一,若吃牛肉如何宣判?是死刑还是杖笞?第二就是死刑可否管用,河豚有毒,食之容易中毒身亡,每年河豚上来,多少食客食之?”

    但宋九迅速闭嘴,如果楚昭辅说禁贩还是一个想法,不让百姓吃牛肉不是想法,是弱智,自己争辨也是弱智。于是观赏宫中的景sè。

    吃过饭还在想。

    有人想表现,胡说八道,大多数大臣很明智,想不出来索xìng不说,宋九也不说,他听得不耐烦,跑到边远处,两个宫女在扫地下落叶。穿着十分朴素,大约是宫中最下等的宫女。一个宫女二十五六岁,看到宋九,微微欠身问:“阁下可是宋九郎?”

    宋九点头。

    “我是东水门内河北诸家的女儿。”

    “我知道了,你就是诸家在宫中那么女子?”

    “九郎也知道?”

    “你父亲与哥哥弟弟以前都在我工地上做活计,你弟弟还召进了游乐场做活。”

    “真的?”这个宫女高兴地捂着嘴,进了深宫就如进了大牢房,但宫中也有小黄门进出购买各种生活所需,能将外面的消息带进来,宋九用工的待遇这个宫女也听说了。

    “你也放心,你父亲哥哥弟弟都还好,这是今年,明年还会动工,还会召人。东水门内百姓生活会越来越好。”

    “谢过九郎。”

    另一个小宫女兴奋地问:“宋判官,那个游乐场真的很好玩吗?”

    “还行吧。”

    实际游乐场门票再抬高两百文游客也未必少多少,就是少了,收入反而会增加,压力还会降低。最后宋九没有这么做,若那样,对于贫困人家,游乐场只能是一个梦想,趴在外面看一看。现在的门票,对于贫困户还是贵,但一家若是有一个老人,夫妻二人,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这是京城标准模式,老人不要钱,幼儿不要钱,只要付六百文钱,一家五口进去就能玩乐一天,若嫌里面食物贵,饮料贵,自己可以带,里面也没有禁止百姓不让外带食物水。还是贵,但能让他们变成现实,省一省,也能进去玩耍,也能有快乐。

    然而对于这些宫女来说,那只能算是一个梦想了。

    小宫女很好奇,问个不停。

    宋九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反正没有事做,聊着好玩。忽然两个宫女慌忙地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宋九扭头一看,赵匡胤与赵普正在往这边走。

    赵匡胤喝道:“宋九,你胆子不小嘛。”

    “陛下,讲道理,天大地大,道理最大。”宋九有些不屑地说,两个打下杂的普通宫女,现在又没有什么规矩,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几句话,有什么胆子大胆子小。

    “都在想牛策,你为何跑到这里清闲?”

    “陛下,微臣早想过,若能想出来,那怕有一份效果,微臣也早说出来,不是在奏折里说,而是在湖南的那些rì记里说。”

    “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有。”

    “歪门邪道的也没有?”

    “歪门斜道的……?也没有。”

    赵匡胤冲那两个宫女勾了勾手,两个宫女入下扫帚走过来见驾。

    “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苏小玉。”

    “奴婢诸红。”

    “你们是宫中婢女,居然敢与朕的大臣勾搭。”

    “陛下,奴婢不敢,只是奴婢家就在东水门内,问了宋判官,奴婢家人如何,没有勾……”

    “陛下,臣懂了,微臣可以再想一想,但陛下将群臣放回家吧,马上天sè黄昏,关在宫中想到元旦节也没有用,若能想出来,汉唐就出来良策了。还有,简单的未必简单,复杂的未必复杂,它看似简单,实际十分复杂。微臣只能尝试一下。今年年底不行,必须明年二月微臣下去看一看。陛下要准微臣一个来月假期。同时准微臣看各牧监,包括陕西河东河北的一些公私牧场。还有山东淮河与河南的一些地方,不用巡察,但请陛下下诏各州县配合微臣,供微臣咨询。”

    “为何看牧监?难道你也认为朝廷饲养是一个良策?”

    “朝廷饲养,若每年不死马,就是良策,牧监能做到不死马吗?总之,它看似简单,很复杂。我就是下去看了,能想出办法的可能xìng也不足半成,但下去看了还想不出办法,朝廷就勿要在这件事上纠缠,反正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朕准之。”

    “陛下,微臣还有一句话要说,微臣是如人所说,妇人之仁,心太软,但宫女非是微臣的奴婢,她们虽地位卑微,却是陛下的奴婢。你不能用她们来逼臣……”

    PS:关于牛肉分拆谋取暴利,直到宋微宗时一个臣工才提出来,那时牛价涨到五到七缗钱,牛肉价也更高,一百多文钱一斤,此臣工建议的方法是正常死亡牛肉必须贱卖到二十文钱一斤。非是良策,国家又在最昏庸的时候,看到了也无人去解决。(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父亲(上)

    “错,朕问你,朕宫中可奢侈乎?”

    “不奢侈,甚至作为一个泱泱大国皇宫,太过朴素,若是唐高宗休假的上阳宫未毁掉,微臣琢磨大宋皇宫都不及上阳宫。”

    “朕宫中用黄门与宫女多乎?”

    “不多,很少。”

    “若不用可行乎?”

    “那是不可能的。”

    “朕也知道一入深宫很是可怜,但朕也是无奈,必须要用一些人。”

    “正是,若连这点黄门与宫女不用,皇宫乱矣。”

    “你知道就好,可用了就要有用的规矩,若是宫女看到朕宴请大臣都要来攀谈,宫中还成何体统?”

    “这个……”

    “你吃点辛苦,朕就有办法饶恕她们,那就是将她们赐给你,朕就不用惩罚她们。”

    “不行哪。”

    “放心,她们非是唐太宗那个宫娥,那等于是太宗的妃子,故房玄龄不能受,一受必须要善待之。这只是两个普通的宫女,你将她们送人也好,还是释放回家也行,或者留下家中做奴婢,都无人责备你。”

    也就是皇上用过的女人那会很宝贵,未用过就不值钱了……

    这不要紧,主要赵匡胤意思是说,朕并没有拿她们来威胁你。就算是威胁,也是你自找的。

    大家散了,还不能回家,必须回各部司打招呼,三司一干官员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两个提着小包袱的宫女。她们在宫中地位不高,当然行李也不多。楚昭辅说道:“宋九。她们是宫女,要善待啊。”

    “那是。当真将她们送人?我会善待的,马上派人将她们送回家。”

    那个小宫女忽然伏下说道:“九郎。奴婢是河中府人,家中原来有一个母亲,河中大旱,母亲饿死了,奴婢便被人买了下来,后来陆续卖入宫中,家中已无亲人。”

    楚昭辅大笑,人家都没有亲人了,看你怎么送回家?

    “那也行。你就留在我家吧,若是可能,我替你做主,以后在学子中找一个德操好的,让你嫁给他,过一个幸福生活。”

    “中。”楚昭辅道。

    “楚司使,她们也可怜,不过皇上说得对啊,落入深宫可怜。然而皇上只用了这点宫女与太监,不能宫中不用人。”

    “宋九,你真能想出牛策?”楚昭辅直接将话题转移,这不是可怜。是婆婆妈妈!

    “不知道,就是想出,也只是改良。改善,想彻底解决那是不可能的。”

    “楚某本以为它很简单的。”

    “很多的事看似简单。实际不简单。但认真寻找就能找出来,因此学舍在会计课后又开了一门新课。商业管理。就是讲商业的,比如榷盐,只要有差价,往后因私盐会产生很多麻烦,甚至西北……”

    “西北?”

    “原来盐价不贵,若无榷盐,盐利润很小,即便西北诸羌产盐,扣除运费,谋利并不是太大。榷盐起来后,西北遍布大大小小盐池。我朝置榷是不能,一旦置之,矛盾激化。不置只能禁之,西北青盐味道甘美,量又大,如何禁之。禁得松没有效果,禁得紧,诸羌埋怨,他们又是游牧或半游牧民族,与农耕文明不和。只要埋怨,若是一首领有手腕将他们凝聚,后果不堪设想。”

    “当真?”

    “假不了,象唐朝时吐蕃开始强大吗?”

    “为何你不说?”

    “一个牛产生的税务我都不想说,况且是榷盐之利。我想不出又何必说之。看一看,我一说,又成了我的事。楚司使,榷盐之弊谁能解决?你吗,赵相公吗,或是陛下吗?你要说你说,与我没关系,这话儿不是我讲的。王判官,我讲过吗?”

    “你说呢。”

    “你们若做证说我说过,那么我一定弹劾你们谄媚楚司使,诬蔑我。”

    “宋九,别开玩笑,若是真的,会很严重。”

    “是啊,那样不严重。不做不严重,一做就有利有弊,就象冬天穿厚衣服,那刚刚好,虽有些不方便,但能不让我们寒冷。然而天气暖和了,我们就要渐渐少穿。若不及时调整,我们不但不方便,还越来越热,若到夏天我们还继续穿着冬天厚衣服,能活活将人热死。”

    “那三司如何穿衣服。”

    “楚司使,第一我来三司时间不长,我以前根本就没有处理政务的经验,是陛下硬将我逼上梁山的。”

    “什么逼上梁山?”

    “西方一座很高的大山,国王不好,许多人跑到那山上避难,躲避官府追杀。还有一些人不想上梁山,但在一些不好官员逼迫下,不得不上梁山。”

    “官逼民反。”

    “差不多吧,当然三司不是梁山,可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梁山。其次我就是学习,五天来一次,平时还要分心很多事?楚司使,我来算给你听,顺店等等还未正式上轨道,我必须要时常过去看看,防止发生意外,特别是游乐场。学舍里扩招了,我的压力大不大。还有想编写二年级教材,以及未来的会计教材,看看三司的理账,我动都不敢动,因为都不懂,若是有了会计学的教材,让所有官吏自学一年时间,是否可以推广先进的记账算账方法?”

    “是啊,这个很重要。”

    “那一样不重要?然后再说试验,那个车轮子未花我的钱,可朝廷补贴了许多钱帛下去,只是这个账款在暗处,不易察觉。我要不要管。防锈的漆要不要研发?两种酸试验能不能停下?望远的与放大的,观小的三种镜子能不能不做试验?三肥土使用比例要不要做数据记录?国家一直差铜,未来要不要想一想冶铜办法?说三司,三司的事务还有许多官吏代管。可这些那样能离开我?你说我能分出多少精力?”

    “这也是啊。”

    “到三司可以,主要现在我的帮手太少。至少要传授五到七年,有几十名真正能学到知识的学子协助我。那么我就轻松了,现在这些事样样重要,样样挤在一起。三司如何穿衣服,我有没有精力去想?王判官,能者多劳,还是你多想想吧。”

    “你也是判官。”

    “楚司使,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不做没有麻烦,一做总有利的一面。弊的一面。才开始出现的政策多是利多弊少,不过国家虽渐渐重视齐人,权贵与平民终是不同的,权贵渐渐就会利用政策的漏洞为自己盈利,渐渐就会将政策的利多弊少转化成利少弊多,所以要及时的观察调整。我说盐政,茶政没有弊端,酒政没有弊端?样样都有,这靠那一个人是不行的。必须整个机器都在正常运转,国家才能越来越健康。想要达到这一目标王判官不行,我也不行,你也不行。是整个官僚机构行,才能行。”

    “权贵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恶。”

    “宰相可不可恶?国家离开宰相行不行?可是相权过于集中,容易产生李林甫式的权臣误国。若是分散。政务必然冗杂混乱。权贵也是如此,他们是国家既得利益者。会自动维护国家安全。然而过于倚仗权贵,必然产生贫富严重分化。这是一个相对互生的关系。与可恶无关。”

    楚昭辅未必能听懂,与智慧无关,这是历史的高度。

    王安石改革就是替国家剥削权贵利益产生的麻烦,到了明朝更好玩,都说明朝阉党如何,但皇上不用太监掣肘,明朝皇上还算是皇上吗?打交道打到现在,宋九渐渐察觉到赵匡胤确实看不起文人,宋九虽碰到了一些不错的文官,对文臣仍然不是很看得起。但不用文臣,用武将后果更糟,这个问题是宋九想不明白的问题之一,于是也不去想。

    宋九先将诸红送给诸家。诸家上下欢天喜地,宋九未做停留,又回到家中。

    玉苹先是很奇怪。

    宋九将情况说了一说,未深说,不深说,一般人都会以为牛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玉苹只是说道:“又要下去啊?”

    “这与南下荆湖,西下巴蜀不同,与我去看河堤是一个性质,顶多看的范围大一点,时间长一点,权当一次出游。一个来月我就回来,所到的地区一非战乱区,二非荒蛮区,不用担心。”

    玉苹点了点头。

    事实也没有什么担心的,宋九下去看,能想出来更好,想不出来,谁能怪他?

    玉苹又看着苏小玉,宋九说道:“也不用担心,皇上任由我处置,两个宫女,一个是诸家那个女儿,我送还给他家。还有她,你看她相貌也不差,才十六岁,正是青春年少之时,又在宫中担过差,能侍候皇上的宫女,还侍候不了一个丈夫?我打算在学子中找一个优秀未婚的,让她出嫁。苏小玉,你愿意吗?”

    “奴家愿意。”苏小玉开心地说,宋九学生没有一个是差的,况且是其中优秀的。

    然后两人数,还真有许多学子未成亲,甚至都没有订亲。最后玉苹道:“就李柱吧,他人老实,不会慢怠苏小玉,毕竟她曾是皇宫的人。”

    “也行,”宋九道。就是李家情况比较差,但现在李柱薪酬涨到一月四缗钱,情况也开始渐渐好转,而且先赐给宋九的,算是宋九的奴婢,下嫁时再给一些补助当作嫁妆,李家情况就彻底好转了,这个宋九与玉苹考虑都未考虑过。

    玉苹这才惊喜以说:“九郎,奴家听到父亲音讯了。”

    她跟着宋九后面自学了一些算术会计与物格学知识,又见多识广,于是顺店与客栈一起交给她管理。不是每天都过去的,三两天前去查问一次,做得不差。甚至一些人也在传言这个女掌柜的英明神武。

    玉苹查问的也有各地供货情况,包括一些从契丹走私过来的名贵食材。这个量不大,但不可缺少。宋九也不算是违法,他未参与走私,是从宋朝商人手中买过来的。

    有些商人是直接参与到走私当中,他们与契丹那边的人有些联系往来。没有过去,但在交易时偶尔也说说话,甚至有些人关系还不错。于是玉苹委托他们让那些契丹走私贩子打听父亲下落。

    有当无的,事情过去了二十年,天知道她父亲沦落到何方。只能说抱着一丝希望,将父亲原来在宋朝的籍贯,姓名,生辰以及自己的大约生辰,详细的要避讳的,只说了年月日,未出时辰,以及姓名,双方的相貌给了这些商人,让他们带给契丹人的那些交易伙伴们代为打听。

    对此,宋九没有反对。孤儿是可怜的,看看玉苹,一个亲人都没有,就一个李妈妈,还不是真正的亲属关系。

    然而没有想到居然真听到了。

    宋九走来走去,玉苹忐忑不安地问:“九郎,你不高兴吗?”

    “我不是不高兴,而是在想如何将这个人弄到宋朝来,不对,是你父亲如何弄到宋朝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父亲(下)

    宋辽两国禁止任何商贸往来,事实禁不了。两国从后周时就出现了严重走私情况,两国心态也不一样,例如契丹最不想的就是商人将大批战马走私给宋人,最想的是将湖盐走私到宋境。契丹境内产盐,湖盐一不用煮,二不用晒,敲下来就能食之。而且很成功,这导致宋朝一直在河北无法实行盐榷,就是实行了,也因契丹盐大量向南走私而告吹。不过也有不成功的一面,许多战马源源不断地走私到宋朝境内。

    宋朝最想走私过去的是佛经与九经,想契丹文明化,或者丝绢与茶叶,也成功了,契丹境内出现许多佛经,以至佛教事业越来越壮大。许多权贵迷恋中原的茶叶与丝绢。最不想走私过去的就是银子与铜,宋朝也紧缺,还有许多政论文章,然而也走私了,许多策子刚一出来,那边就到了契丹境内,说不定宋九那套书也到了契丹。还有铜钱,也源源不断流入契丹境内。

    禁止不了。

    然而将人带到对方,却是十分困难。

    带货物过来,双方守卒看到,早收到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带人,又是奸细,万一事泄,他们是要砍头的。

    别看一个人,能带一千石湖盐过来,都未必将一个人从契丹带到宋朝。

    宋九正在想主意,就是带过来,会不会有其他的麻烦。玉苹忽然说道:“九郎,不用,他如今是永清契丹驻军的一个果毅都尉。”

    契丹实行的是南北面制度。南面是指幽云十六州,以汉治汉。官职多仿照唐朝制度。果毅都尉是一个折冲府的副职,也就是相当于宋军一营的副指挥使。

    “果毅啊……”宋九傻了。难怪前面玉苹一派人打听,后面就得到消息。想找普通人难找,想找一个果毅还难吗?

    “他都是果毅,为何不派人打听我的消息?”

    “玉苹,你不要抱怨,正因他是果毅,两国又交恶,为了打败对方,无所不用其极。一旦他派人打听你的下落。也担心朝廷利用你的身份威胁他。不找你是为了你好。”

    “奴家……”

    “你确认了吗?”

    “还没有。”

    “下次让他们让那边人确认,比如你身上的胎记,你的生辰,或者其他**,未必是他,也许是一个巧合,真是他,能活着就好。至少大家心中有一个牵挂,牵挂也是一种幸福。”宋九道。若真是果毅,恐怕早在那边结婚生子,并且能将一个普通人想一点办法弄过来,但能将一个果毅弄过来吗?能弄过来。人家也不愿意。

    但宋九担心的就是未来宋辽之战,宋军开始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打到幽州城下。更不要说前线的永清。还有,从一个奴隶如何变成果毅的。这中间故事会有很多。

    玉苹点点头。

    速度快,苏小玉是从皇宫里出来的。怕人闲言碎语,然后宋九搞了一个小相亲,让李柱看,李柱乐坏了,金钗插上。迅速找了一个良辰吉日,给李柱放假三天,让他们成亲。

    随后一系列节日到来,腊月二十四交年节,大扫除,祭灶神,烧纸钱,还有些人家请和尚道士来诵经。很快到了除夕,有时候皇宫召群臣除岁迎新,今年没有。

    写完桃符,开始放鞭炮。

    但今年玉苹多了一份牵挂,在鞭炮声中,抬头看着北方。宋九叹了一口气,多半那个父亲是真玉苹父亲。宋九有什么办法呢?就是忍痛割爱将玉苹送过去。一个姑娘家如何能送过去,这一路上无论商贩走卒,个个如狼似虎,看到玉苹的相貌,又与自己无了瓜葛,那是小绵羊往老虎嘴中送。或者就是配合好,那边派人在边境迎接,自己派人跟随,玉苹到了那边,人家是后娘,多半有了孩子,过去也是找气受的。就象青衣,青衣是母亲,又是小妾,还没有孩子,否则与毕家瓜葛不清,青衣同样会为难。

    该死的战争啊。

    想到这里,拉着玉苹的手,轻轻的安慰抚摸。

    玉苹展颜一笑,说道:“九郎,你放心,奴家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怪你,换我也会牵挂的。”

    玉苹只是紧紧拉着宋九的手,省怕宋九放手一般。

    第二天是元旦。实际守岁到子夜时分,就开始热闹,这一点与后世差不多,一过子夜,家家户户放鞭炮,换桃符。然后吃东西,开始乱窜,也无法禁。

    天亮开始,拜年也开始。亲自拜的是最尊贵的亲戚长辈,原先宋九来宋朝第一年要拜大姐,但今年不行,潘家那边才是真正长辈。不过也要拜年,各个交好的衙内,朋友,臣僚,准备好礼物,派仆人持“刺”(名片),挨家挨户拜年送礼。宋九准备了好几百份,当然,他今年收的礼物更多。以后会越来越多,仅是学子送来的礼物就不会少。

    宋九家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仆人,包括张媪媪也不算是仆人,只好让郭大郭二代劳。玉苹不能离开,在家要做女主人接待。宋九来到潘家。

    这也能算是新女婿上门,唯一的宝贝女婿,潘家将中门大开,迎了进去。

    田氏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脸色很平静,派人端出香茗,五辛盘(一种菜盒,一分为五,放着大蒜小蒜韭菜芸苔胡萝五种辛辣味凉伴菜,元旦立春必须吃它),吃好了茶,田氏让人端上素饼(素面条)。

    还是未看到潘怜儿。

    宋九吃着面条,也不大好问。

    吃完了,田氏说道:“惟德与惟固让你等他们回来。”

    “喏。”

    又上茶,还有果子,供宋九解闷的。田氏说道:“这些果子是老身做的,没你那好吃。”

    宋九带了许多果子过来。那是给潘惟正与潘惟清准备的零食,看着狼吞虎咽的三儿子。田氏说道:“小三吃了你不少钱吧。”

    换一般人家不懂,为什么不在家做果子,但田氏的丈夫是潘美,潘美治军也算是严格,军纪与治产业道理是相似的,没有规矩这么大产业就乱了。

    “不多,是小孩子,无忧无虑就这几年辰光,以后长大了要承负家庭责任。再也不能这么快乐了。惯一点就惯一点吧。”

    “惟德都成家了,还是一个小孩子。”

    宋九不敢回答了,不但潘惟德,许多衙内还不是一样?这就算是好的,切莫出现王继勋那样没事切割奴婢,或者高俅衙内抢人妻玩。

    等了一会,潘家兄弟回来,见面大喜,来了一个熊抱。潘惟固敲打着宋九的脑袋:“若是前年提亲,去年岂不就能来拜年?”

    潘惟德敲打他的脑袋:“二弟,去年他在哪儿,能长翅膀飞回来拜年啊?”

    “我都忘记了。小九。我们听说你又要下去?”

    “看看牛的事,下去时间不会长,一个来月吧。”

    “带我们去吧。”

    “不行。这一行虽非战乱区,所行范围也广。从陕西到河东河北山东准南与河南都要看一看,很辛苦。”

    “我们不怕苦。”兄弟们一左一右挟着宋九。说道。是真辛苦,但兄弟俩哪里知道,正是二月出行,春暖花开出行的好时光。

    宋九看着田氏,田氏说道:“若朝廷无禁违,你就带他们下去看一看,正好三月回来,三月下旬惟固成亲。”

    “太学那边呢?”

    “你在三司不知道?”

    “建太学与三司无关,三司只负责审核账目开支。”

    “太学还没有建好,有人说这是国家书院,要豪华,至少不能太过寒酸。有人说它只是一个书院,学问才是主要的,不能奢侈浪费,反而乱了学子的心。于是太学反反复复,原本去年年底竣工,正是因为双方争执不下,一些学舍未建好,深冬来了,水泥又不能用,说是今年年初入学,估计到夏天也未必能竣工。小九,为什么河洲那么快?”

    宋九不答。

    河洲工程大,但没有扯皮,当然快。也不能说快,若将整个河洲工程一起计算,那不叫快,而叫很慢。

    田氏在边上奇怪地问:“宋九,为什么看看牛,要看得那么远?”

    “禀报丈母,想要百姓主动养牛,仅靠律法禁止百姓宰割是不行的,若是律法管用,秦朝都不会那么快灭亡。这中间问题很复杂,因此我要下去看一看牧监,一些牧草,一些地形,还有各个百姓情况,试图用两个办法将牛的问题解决,一个是肉类要多,来源多了,价格下跌,牛肉价格也会下跌。二个是牛价提高。未必管用,只是下去看一看。能想出来更好,想不出来陛下也不会责怪我。”

    “牛价提高,岂不是有更多人养不起牛?”

    “养不起的还是养不起,与牛价无关。现在问题不是牛价贵贱,而是牛太少。必须用一些手段将牛保护起来,一旦牛数量跟上,牛价会自动大跌。就象琉璃一样,我才烧出来,一件精美的琉璃制品只售几十贯钱,各个转手之后变成一千多贯。但现在再转手试试看。无他,数量多了,价格自动下跌。但这是一个想法,想执行很难,也要想一想后果。必须下去看了才能知道。主要是我笨拙,在家想想不出来。”

    “这样啊,那牛如何能卖贵起来?”

    “牛价一直未起来,主要是朝廷疏导控制,但它是紧缺的。陛下曾说我能将贵的卖成贱的,能将贱的卖成贵的,未必,不过它紧缺,就能卖成贵的。可这个后果有点儿严重,必须要考虑轻重。”

    “是啊。”田氏点点头,便没有再说,由着自家几个儿子与宋九闲侃。

    忽然游乐场管事骑着驴子找到潘家,见到宋九说道:“九郎,游乐场那边,那边不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停修

    “发生了什么事?”田氏紧张地问。她未进去过,但乘船回京城的,在船上很远就看到正店与白玉桥,那种华丽壮观也让她震憾了。到了白玉桥,因为桥由拉索之故提高,不仅壮观,桥洞也变得高大,暂时还没有上万石,两万石大船过来,正常两艘船足以在桥洞下一来一往而过,甚至边上还能加上几船小船过都没事。然而船到了这里,速度不得不放慢,然后田氏站在船头上看南看,大半刺激**全部在河边,游乐场北部,不用玩,看都看得头昏眼花。

    她怕出事儿。

    出事了,不是田氏想的那种出事。

    大过年的,不是所有人都要拜年,象宋九拜年一直要拜到初三,甚至初四初五初六家中还有客人过来。

    有的人不用拜年,于是一起过来玩耍,特别是一些十几岁的少年,说他们大吧,他们不大,还拿了压岁钱,家长给,亲戚给,与宋九前世差不多,例如潘家的几个孩子,惟正惟清兄弟,潘惟德的儿子潘士龙,宋九一人就发了一个红包。宋九家中还有几个孩子,朱三才出世的孩子,张家两个孩子,明年拜几个姐姐年,几个外甥也要拿红包。

    说他们不大吧,这时代也早熟,十几岁的男孩子就要理事了。甚至十二三岁,家长就放他们出行单溜。

    这些小家伙与潘惟正差不多大,说不懂事,按照世人的观点他们是懂事了,说懂事还真不懂事。就象潘惟正也到了单溜的时候,然而宋九几个果子就将潘惟正打发得服服贴贴。

    他们揣着压岁钱。从京城四面八方涌到河洲,要进游乐场。游乐场早就客满了,并且这时候还有些冰霜,一下子放了两万五千人,管事的心中戚戚,那敢放人。不放一起围在门口高声反对,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带着仆役的贵人家孩子。而今年是新年,包括吕端也放了假。于是越堵越多,管事见势不妙,骑驴来找宋九。从宋家又找到潘家。

    也许会没事,但也许说不定就会捅漏子,一旦这些少年不顾反对,强行往里闯,门票钱就当损失罢了,但若里面挤进去七八万人,那真要出事情。宋九说道:“走。”

    与潘家兄弟一起到了桑家瓦子,找到那些表演的艺人,给他们高薪。你们也别在瓦子里卖艺,这几天一直到元宵节过后,元宵节也不行,那是晚上京城的热闹。分解不了白天的压力。让他们带着各自的道具,就在河洲空地上表演。

    一个个地请。

    先行让马车载着请好的二十几人,带着道具。去了河洲。

    又跑到其他瓦子里请了近百号人,这才骑马直奔河洲。河洲上此时到处是人山人海。游乐场的,小摊小贩的。还有各个瓦子里过去的艺人,到处围着一堆堆人。

    特别是游乐场,有冰冻,速度就慢,只放了两万五千人,还是在排队,潘惟德担心地说:“小九,不行哪,现在还有空地方疏散,若是未来没有空地方疏散,岂不是要麻烦?”

    “今年是第一年,新奇。以后人未必有那么多,再看看,要沉住气,真不行,往那边圈地……”宋九用嘴往河南努了努。虽隔了一道河性质不一样了,但有几道小虹桥相接,虽不及河洲,也能疏散一些百姓过去。宋九又道:“但也要看。就象游乐场,许多人劝我扩大,看到人多的时候想扩大,雨天来临呢?一扩大,就需要雇更多的仆从,就需要维修更多的器械,成本费立即变得高昂。河南更是如此……”

    宋九反复灌输,诸衙内也渐渐明白一些经营之术,潘家兄弟点了点头。

    “不过游乐场内部是要扩大一些项目了,不然人越多,能玩的项目太少,全部浪费在排队上。时间久了,客人必不满意。”

    这种想法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别人都不能说,只要说了,河南的地价会嗖嗖地涨起来。时间过得快,忙忙碌碌的,立春节也过了,学舍开学。依宋九之意,这是大过年的,学子应放假放到元宵节,有张有驰才是教育之道。可是两个博士死活不同意,于是只放到立春节。其实过了立春节,节日气氛并没有减少。从河洲上的人流量也能看出,艺人来了,是减少了游乐场压力。但人流量反而越来越多。居然还出现倒票的,宋九只卖当天票,于是有聪明人一早起来看天气,阴天不用起来,若是好天早早起来,跑去买票。并且因为有很多人家是一家子,尽管不让多买票,一次性还能买好几张。然后等太阳出来,开始在门口兜售高价票。

    对此,宋九无可奈何。

    就象他正店与客栈里一样,我没有开赌局,但有客人来赌博,正店与客栈也不排斥。顶多防止服侍的婢女与大伯在中间做手脚,禁止任何客人给小费。收钱也只是收赌具钱,为了防止作弊,一般大赌必须用新纸牌与新麻将,这个必须要花钱买。但正因为顺店与客栈的这种性质,还有它们的收入多,不会在意赌博一些输赢钱,它们背后有诸多衙内,不怕有人来找麻烦,砸场子。花样又多,所以引来许多赌客,有的赌还赌得很大,一天一夜几千缗钱输赢。输掉的沮丧离开,赢家开始在里面醉生梦死。

    正店与顺店未拿好处费与小费,官员也拿顺店与客栈无可奈何。

    毕竟这是一个法律不完善的国度。也不可能完善,第一个会要赵匡胤的命。他能让律法完善吗?

    看着这些喜气洋洋的黄牛,宋九只能无语问苍天。然后将诸衙内召集,商议今年计划。

    宋九讲了几件事,第一件事他计划还是出现失误,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听到后衙内一起大笑。人多也不好,不过正是人多了。赚的钱才多。当时未开业之前,认为顺店常座只能坐满三分之一。客栈只能住满四分之一,这是为将来做准备的。实际开业后,顺店与客栈平均起来均超过一半。这个账目他们不会查的,也查不起来,可每个月管事会共同复算一遍,以示公正。收入都知道,让人惊讶万分的收入。

    但他们只看到钱,宋九却看到一系列的问题,人多了。不能再象以前那样设计,河洲面积不小,近四千亩,关健一个码头,一个住宅区就占据了一半多的面积。若再象以前那种设计,就是眼下的人流量,也会出现麻烦。因此道路必须拓宽,普通商业区东边还要有一个小广场,游乐场造了一个大黄鸭。小广场上弄一个唐老鸭。

    奉年过节的,可以请一些艺人来表演,至少进不去游乐场,游客也能玩得开心。而且游客多。商业区也要扩大一部分,瓦子也不能弄成小瓦子,必须要扩大。其他地方没有空间挤压。只能往住宅区挤。

    许多衙内一起笑,最好将住宅区拿掉。宋九摇头:“不能拿。没有居民,将来必是不妥。”

    居民是不能少的。还要在河南想办法,但现在不能说,甚至未来几个作坊全部要迁移,事儿多着。

    这个改动不会很大,就是一些移载的花草树木要随之重新移载。宋九又说了第二件事,高档的商业区暂时不能建设,那个要等,甚至等到南汉。如今宋朝并没有优良的海港,也许未来在密州建市舶司,也就是在将来的胶州湾,但现在没有。主要的外番港口还是唐朝时成立的,泉州、广州与杭州。然而普通商业区能建设了,以及那个歌剧院,还有南边一大排阁楼,那是给各个名行首准备的,赌有了,娼业还没有跟上去。不指望它赚钱,但是人气必不可少的项目。

    扩建早晚的事,但宋九要说的事就是放出五万缗钱契股,一万缗给两河百姓,四万缗钱给诸衙内。以现在三个项目所赚的钱,足以将两个项目建设起来,但钱太多了,放一放,大家眼红就会好一点。

    宋九说出来,有一些衙内还是不舍的,赚钱了,一放就是钱。但不得不承认宋九说得对,而且早先也说好了,宋九有经营权管理权,这是协商,自己不同意,宋九偏要这么来,大家也没有办法。均摊不按契股多少摊,而是按户数摊,两河一万缗契股由宋九来处理。余下的交给诸衙内分摊,做人情。

    符昭寿问道:“那如此,我们四月份岂不是可以分钱了?”

    “没有意外,大约能分到一点,今年分得还不多,明年分得会更多。这个要你们看,如果是提前将建设成本垫付下去,估计分不了多少。若是将建设成本从五月份起,用利润抽取,大家会分一点。但契股比例也随之稀释。”

    “稀释了?”

    “成本摊下去,就算是你们的投资,外加这五万缗钱。若不摊下去成本,从五月份起,必须将这五万缗也计算在内。一是稀释,二是账目比较难算,弄不好还会产生纠纷。当然,我的收入也随之增加。五万缗不多,但我的是二十万缗钱,这才是恐怖的数字。你们想好了。”

    “九郎,你的也太多了。”几个衙内上来将宋九围着,一个个争吵。

    “你们不要吵,我算一笔账给你们听,首先这十个月我交了多少税务?再者,你们天天要我去顺店请你们的客。年底我请你们,你们想想会办多少桌?”宋九道,他不能说是潘美的要求,而是说衙内天天吵闹没办法,才去顺店请客的。然后宋九掰手指计算,会有多少衙内来,会有多少乡亲们来,会有多少学子来,潘家那边会有多少亲戚过来。越数越多,诸衙内一起汗滴,韩庆雄张大嘴巴说:“这么多啊,得花多少钱?”

    宋九手一摊:“天知道。这是今年我的最大开支,平时试验花掉多少钱,你们也有数。到明年,太学如何建设吵得不行,但我不想书院再吵,这个钱不能由你们来拿,我要垫付多少也不大清楚。这又是一笔开支。这个钱越赚越多,眼红的人多,包括大臣。”

    早先宋九就说过,大家不相信,现在心中有数,不得不信,宋九又说:“因此我除了交税外,还要不停地明处暗处掏腰包给朝廷,大臣才不会说话,你们才能心安理得的分钱。诸位,还眼红否?”

    一起缄默了。

    “但有一条,你们的钱最好省下来,未来那个金铺开张,才是真正的聚宝盆,要的本金会是惊人数字。想要契股不被稀释,到时候必须手中有钱。”

    “九郎,说一说金铺吧。”曹璨说道。

    “佛云不可说,快的,几年后你们就知道了。我再说最后一件事,游乐场开张许久,我还是看到一些毛病,有的机械必须要重新翻修。这是其一。其二项目还是少了,游客一多,大半时间在排队。因此我设计了几个新项目,你们看一看。”

    增地皮是不可能了,南边是客栈,东边是虹桥,西边是码头,北边是汴水。只能因地制宜地增设,天上地下水中。一个恐龙展览馆,说不定未来还能从巴蜀那边得到几个恐龙化石。这个在土山地下。地下未来还有,打通两个地下通道,用木架支撑泥巴,然后将钢丝混凝土管道搬进去,再将泥土夯实,木架抽走。两条皆弯弯扭扭长达一千多米,一条里面一点灯光也没有,人在里面走,有一些机关,一些毛茸茸,或者粘滑的机关,不时地碰游客的身体。里面再布置一些暗室,让仆役在暗室里阴森森地冷笑,或者哭泣、叹气。不象外面那些刺激**。但无穷无尽的黑暗,加上这些机关与哭笑声,也是很吓游客的。还有一个通道是地下暗河,里面再买一些钟乳石,布置一些灯光,营造一个地下洞穴景观。客人划着小船,缓慢从里面通过。

    土山上还有景观,这是早准备好的,依着荷花湖,土山上去年就移载了大量桃树,梅花,还有菊苑,这是景观,另外就是一些灌木,今年开春后渐渐长起来,剪成两个迷宫。

    大筒山土山西侧又建设一个钢筋混凝土搭建的高台,高台下方搭建一个个跳板,距离并不远,跳板上有钢索相连,人在上面跳,跳板会轻微晃动。在下面没事,跳到上面,近四十米,有那个高度,人就会产生恐惧。下面再铺各种吊兜。防止人害怕,未跳好掉下去。高台与土山顶部有一个十几米的跳板相接,实际人在上面走,往下看本身就是一种刺激,甚至会害怕。或者从跳板上去,或者从土山上去。然后高台上两道滑梯,山上一道滑梯,三道滑梯交织在一起,这个项目叫云中漫步。

    在湖中又建一个项目,先将一个湖泊封闭,水抽浅,沿着河堤建造一道高低不平的水中堤坝,有的会在湖面下,有的在湖面上。外面是钢架,罩上两层密封的厚琉璃窗。只在水面上的部分设置一些缝隙,留作呼吸空气与热胀冷缩用的,万一出了事故,人能迅速逃上去,保障安全。下面铺木板,因为堤坝是建在水中的,又窄小,人在里面走,就象在琉璃罩中行走一般。大部分是在水下面,平时仆役在附近喂鱼,游客能时不时看到大群鱼儿游过来,在琉璃窗前游动。

    这几个项目建造起来,能同时容纳一千五百人到两千人,那么天一好,到处排队现象会进一步减轻。对此大家没有异议,虽花一些钱,游乐场会更吸引人。宋九又说道:“因此必须从元宵节过后,必须停止营业三个月时间。”

    “停业啊?”

    “一旦施工,场面会脏乱,而且游客不小心,会发生意外,不能看眼下。就是以后,说不定大维修时还会停业。”

    “停业三个月损失多少啊?”所有衙内一起惊呼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佘太君(上)

    “没办法。你们自己去游乐场去看看,或者换作你们自己这样排队,舒不舒服?”

    “那还能分多少钱?”

    “第一年就未打算分钱,效益出忽我的意料,才有分钱二字。要么以后扩建,眼下先凑和着。”

    这当然不妥了,以后扩建,就是成本。他们契股也会被稀释,无奈,只好咬牙同意。大家商议好了,现在就要准备。实际停业造成的损失很大,连带着包括顺店与客栈生意都受到影响。

    元宵节到来,赵匡胤看到天下太平,特地下诏将元宵节扩为五天。这也能看到皇权的作用,过节过几天不是古来传统说得算,而是皇上说得算。但另一边告示贴到附近各州,游乐场元宵节过后停业扩建了。京城的百姓来回走一遭问题不要紧,远处的百姓过来走一回,又没有玩到,会叫冤的。但前面告未贴出来,后面门票让黄牛倒成三倍价。

    诸衙内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但又发作不得。

    宋九开始带着学子忙碌了,如何设计,计算,等等,必须在这半个月内安排下去,随后他就要离开京城下去。

    两个博士在学舍里叹息:“九郎,今年又打算什么时候毕业?”

    “今年是不可能了,明天开春毕业吧。不过到了明年,可以放出很多学子。”

    “到了书院不能这样下去。”

    “书院我还没有听到消息,若建,也要到明年才能建设。那时候李柱他们渐渐能成为我真正的帮手。正规学子是三年制。不会耽搁这些学子。实际燕博士,张博士。那样虽不会耽搁,实用性跟不上去。学两年都未必与现在学一年相比。我还在为此事发愁呢。”

    几年薰陶下来,两个博士思想也渐渐开明起来,甚至将这个实用课反应到国子监里面。

    太学虽拖了一段时间,夏初肯定开学,但如何教这些衙内们实用课,一个个大儒们却在发愁。让他们教论语诗经行,实用课哪里懂?这只好摸着石头过河,先开着,然后做比较。

    宋九又说道:“不过书院也快了。那是书院,想来你们地位不会差,副山长差不多吧。”

    两个博士闻声一振。

    但现在几十个三级年学子依然还不能称为真正的助手。

    很快二月到来。

    二月二还是一个小节,但宋九说走就走,还买了两匹马,带了李柱、秦娃子、王魁、苏小浩四个学子一道做过帮手离开。他们跟过去是协助宋九测量计算的。

    潘惟德兄弟也随着离开,田氏意思宋九终于明白,实际看着几个儿子闲在京城,每天没事。东跑西窜,田氏看不下去,从潘美那边听说自己下去看是真看,吃了一些苦。于是让两个儿子也吃一些苦头,磨一磨,比在京城里逛大街好。

    来送的衙内众多。越来越贵。

    至少宋九做事做得漂亮,例如这次放出部分契股钱。不放也可以。但放了,大家伙儿一起来发财。这让诸衙内感到开心。但与范仲淹那个越来越贵不同,那是清名,这是利益绞织的关系。同样是贵,可贵的性质是两样。

    订亲了,不需要遮掩,宋九好不容易看到潘怜儿。

    潘怜儿穿着一身单薄的春衫,从车上走下相送,一人给了一个平安符。来到宋九身边说道:“若是以后成亲……我也随你一道下去。”

    “这个不用了,到时候不要说你母亲,你两个哥哥也不放过我。但也不要听你母亲的话,偶尔出来走一走,对身体有好处。呆在家里不动,缺少锻炼,对身体健康没有利,”宋九忽然想到她未来那个短命的妹妹,大宋的皇后,说道。

    “嗯,你下去也要注意自己。”

    一行七人上马飞奔。

    这七人只有宋九拿到出差费,其他都是宋九掏腰包的。

    先看牧监。

    此时与彼时不同,彼时宋九挂着巡察使的身份下去看,也没有官员真当成一回事。这一回没有挂着巡察使身份看,各州县官员没有一个敢慢怠的。而且宋九是太常博士时就敢抹王全斌面子,况且现在是工部员外郎三司判官。那是没有外放,只要不犯大错,这个职务一外放就是大州的知州。若是再磨勘几年,回到朝堂最少是三司三部正使。若是有一些功绩,那非是正使,以皇上对他的宠爱,什么桃花的,有可能就是三司使,甚至枢密副使,说不定是参知政事!

    那个敢得罪,宋九也没有麻烦他们,也没有空麻烦他们,他下来是看的,而且看的地方还很多,那有空与他们应酬,甚至一路属于他的公使钱也没有怎么挪用。

    看了牧监,随后驰向关中,自关中看过后,迅速跨过渭水,驰向延州。有时候是飞奔前进,有时候停下来,而且停的地方很古怪,多是荒山野岭。然后看山看水看草,甚至看土壤看河流,还与当地老农交谈。

    然后驰奔绥州,这里属于李家的地盘,不过李家现在没有背叛宋朝,还是诸候王,但是臣属宋朝的,甚至还会适度出兵相助宋朝,牵制北汉兵力。但朝廷接到消息,还是感到很意外。

    往绥州去,这些地方虽名义是已成为宋朝的领土,包括夏银灵等州,不过宋朝并没有辖治力,实际自延州开始,宋朝控制能力很弱了。赵匡胤想不大明白,为什么一个牛,要往北方去,难道从北方买牛?便将诸臣召集,包括退休的老宰相王溥。

    老王是好同志,他父亲更是好同志,王溥父亲王祚是一个能吏,石敬瑭朝负责盐铁,刘知远时的三司副使,后周时疏通了长达三百里的通商渠。使淮河许多地区免遭水害。一个水利专家兼财政专家。

    王溥为北宋宰相,有客人来拜访王祚。王溥是儿子,只好站在边上侍奉。他是宰相一站。那个客人敢坐,于是王祚就说,这不过是猪狗而已,大家没必要为他站起来。

    赵匡胤也不敢骂王溥猪狗,但老子骂,王溥怎么办,只好唯唯诺诺。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王祚是左将军卫上将军,王溥就让老子退休。王祚操起大木棍就往儿子身上砸,我筋力未衰,汝欲自固名位,而幽囚我。

    老头子老当益壮,干劲未减,但这事儿传出去有些不妥,毕竟儿子也成了小老实,于是改称,我是说臣衰老。本当致仕,然君恩未报,不敢乞身田里。

    老头子干劲不减,是良吏。王溥性格温善,人缘广,本来父子俩是完美的大臣。但正是因为这个完美,又是前周故臣。赵匡胤反而不大放心,将王溥拜为太子太保罢相。才五十岁不到。

    罢了相,赵匡胤安心了,每有大事,偶尔也将范质与王溥喊来咨询,范质死了,只有老王了。

    君臣谈了一会正事,赵匡胤便问大家:“宋九去了绥州,又向府州方向出发,是何用意?”

    “难道他是想买牛?”王溥道,然而摇了摇头。

    西北盛产牛马羊,也多运到中原,当成肉类销售。但作为耕牛不值了,仅是一路所需的人工与饲料钱就不止三缗钱,如何销售?

    赵普脑子灵活,在脑海里浮想着宋九所行进的路线,说道:“陛下,他多半是想在陕西大肆饲养牛马羊。”

    “守则,然而他说过,黄河崩坏,正是关中陕西大肆砍伐农耕游牧导致……”

    “那老臣就不清楚了。”

    “这小子鬼鬼祟祟的,”赵匡胤忽然喜道,若是能想出来,未必是好事,大家能想出来,那么古人就能想出来,反过来说就不大管用。正是想不出来,说不定会想起用。又道:“派人传快旨,通知他,西北非是我朝其他地区,勿得放肆。”

    唐朝时党项为吐蕃所逼,多向北迁移到凉洮兰松轨一带。安史之乱后,吐蕃挟逼党项与吐谷浑人,不断犯唐,郭子仪提议将党项与吐蕃分割,一部分是朝廷主持的,一部分是自发的,向渭州庆州灵州延州银夏等地迁移,中间还夹杂着大量吐谷浑人,以及少量吐蕃人。到五代时灵庆之间大族有野利、大虫、阿埋、韦悉、褒勒、强赖、埋厮、骨尾、屈悉保、白马、卢家、客户、牛儿。庆州北有野鸡、树夥。马岭有杀牛、喜玉、折思、拨相公。庆州还有拓跋彦超、石存,也厮褒。泾有有野利、野龙。环州有皋家,环庆间又有司家。府州有折家、尼也、薄备。南河套一带还有山前、山后、逸利、越利。麟州杨家,夏州拓跋氏。其中拓跋氏最强大,居然打败了后唐前来进攻的大军。不过汉化明显,许多部族改成汉姓,如穆姓,王姓,折姓,杨姓,李姓等等。

    但总体来说,他们是依附中原王朝存在的,因为各自矛盾重重,一团散沙,暂时未成危害。

    就是一条不好,进贡马。

    非是市易,市易好,那是商贸,中原也缺马,但进贡了,不但要给市值,还有赏赐,以及中途损失。以至唐明宗时大臣范延光说了一句,由是邮传之费,中估之价,日四五千贯,国力十耗子其七,马无所使,财赋坐销,朝廷将不济。因此贡马才渐渐减少。但还是有,虽是党项人,对中原依附比较强。

    后周时柴荣先是笼格拓跋氏李彝殷,拜为西平王。然而李彝殷一直脚踩两条船,只是后汉不强大,他也无奈之。柴荣察觉了,同样鞭长莫及。只要不公开背叛,由着拓跋氏来。然后下诏让折家李家对付麟州杨家。

    老大杨业帮助北汉,老二杨重勋只好臣服后汉,但不是李折两家对手,杨重勋只好投降,然后再叛再降,到了北宋时看到宋朝越来越强,这一回终于老实了,担任着宋朝的麟州刺史。只有府州折家最忠心,柴荣多次诏折德扆出兵对付北汉与契丹。由是父子俱领后周节镇,李彝殷不大高兴,小小折家居然与我平起平坐。派使向柴荣提出抗议,柴荣回诏不同意,折家是我罩着的小弟,不服气也不行。李彝殷看到柴荣动怒,也害怕柴荣的武功。于是派使说诚惶谢罪。

    宋朝继承的基本都是后周格局。

    柴荣厉害,赵匡胤也厉害,因此党项诸族比较老实。

    但这中间最好玩的眼下非是拓跋李家,而是折家与杨家的关系,杨家内部的关系……

    其实不用赵匡胤下诏书,宋九也知道。

    到了延州就开始吩咐四名学子以及两个大舅子,这里非是中原,咱们小心一点。

    而且一到延州,宋九就换上了宋朝的官服。

    宋朝官员来了,不是平民百姓,由不得你们胡来。一路所过,有羌户,有蕃户,若说血缘关系,天知道是什么血缘,这里自唐朝安置政策后,什么样的种族都有,铁勒人,回鹘人,突厥人,吐谷浑人,吐蕃人,党项人,还有许多逃亡战争来的汉户,以及其他不知由来的种族。让他们自己数,都未必能数清。

    有的部族开化,有的部族封闭,有的友好,有的冷漠,有的充满敌意。不过后者都是绕开走的,没有必要去做俘虏。春天渐深,这里也算是塞外,但渐渐暖和。

    到了府州地界,大家喘了一口气。所有地区当中,府家折家最可靠。

    一行人到了府谷,这里水草丰美,宜牧宜耕,居住着不少百姓。前面就是一个小山坡,翻过这个山坡不远处就是府州城。

    宋九来府州是问一件重要的事,同样道理,对于西北各部他都不大相信,那怕对朝廷也比较忠心的丰州王家。只能折家让他放心。

    刚准备上土坡,一行铁骑从坡顶上冲了下来,只有二十几人,清一色的娘子军。党项女子很野悍,也有许多女兵,这个不用奇怪。一行人准备主动让过,可这群娘子兵不饶他们了,一下子散开,将他们堵住,喝道:“来者下马受死。”

    宋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领头的一个中年美妇说道:“我是大宋三司判官宋九,请大娘子莫要误会。”

    “什么宋九?”

    美妇身边的一个俏丽女兵对美妇介绍,这回用党项语说的,宋九一句听不懂。他只是看着这个美妇,长得十分漂亮,英姿飒爽,不知道是那家的夫人。于是拱手道:“请问娘子尊姓大名。”

    美妇听女兵说完还是喝道:“宋朝三司判官更要下马受死。”

    潘惟德恼了,喝道:“你们折家想要谋反?”

    他未上过战场,但平时也练了武艺,至少还能与潘美战上几合,于是拍马过去,美妇不屑地挥手,她以为潘惟德也是一名普通的侍卫,于是让手下的女兵应战。

    女兵使枪,潘惟德使朴刀,两相打在一起。只几合,女兵不敌。又上来一个女兵,潘惟固也拍马上去。又上来两个女兵,潘惟固眼看不敌,哇哇叫道:“人多算什么本事。”

    “好,那我让你看看人少的本事,”美妇骑马持枪冲了下来,让四个女兵回去,一人独战二潘。他们在打,宋九傻眼,这玩意儿自己有力气也使不上,不由抓脑袋,难道折家不是自己记忆中,或是在朝廷所看到的折家?正在他苦思不解时,二潘已被美女挑下战马,受了轻伤,还好未刺死。美女喝道:“儿郎们,将他们一起给我拿下。”

    宋九要抓狂了,这些全是女兵,居然变成儿郎们,二十几个女兵哗啦一下子围上,根本没有反抗,一起被美女生擒活捉。(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佘太君(下)

    面对这个变故,宋九也不知道,他只能好言相劝:“大娘子,我是朝廷命官,若有意外,不用天朝大军而来,只要一道诏书下达,相信李家一定会派大军前来征伐,大娘子何必做出亲者恨仇者快的事?”

    宋九不是说着玩的,自柴荣起,李家与折家梁子就结大了。

    真火拼起来,折家不可小视,但若无朝廷支持,还是干不过李家。那么历史走向会极度的混乱。

    “那有何妨!”美妇枪尖不离宋九咽喉,眼光却是狐疑不定。

    就在这时,更多铁骑飞奔而来,领头的中年汉子大声哀求道:“大姐,你别胡来啊。”

    宋九终于知道这个美妇是什么人,折德扆有两个女儿,都很不了起,文未必有多少,武艺皆不亚于男子,甚至不亚于各个将领,一个嫁给杨家的杨业,现在叫刘继业,事北汉,但还不及另一个女儿名气大,那就是丰州王家王继美的妻子折氏,据说罕有人能是其一合敌手。当然,王家折氏在后来名气不大了,反过来这个折氏名气越来越响亮,渐渐演变成佘老太君。而且几家联亲也很正常,这些人家都是西北的土豪,为了政治故也需要互相联亲,象王家、穆容家,也就是穆家,折家杨家都互相联亲,包括杨文广的夫人一个汉夫人一为党项夫人,党项夫人就是来自穆家,是不是叫穆挂英,这个只有天知道了。而且穆家在北宋一朝扮演的角色也不大光彩。

    因为好奇,宋九曾经刻意打听过。才知道历史与演义误差有多大,一度他认为杨业的父亲是杨兖。还为杨兖担任契丹元帅而失望。后来才知道自己想法是错误的,杨兖可能也出自杨家。但非是杨业父亲。杨业父亲叫杨弘信,李折二家合围麟州,折家未必真围,李家是真围,杨弘信与次子杨重勋投降后周。随后杨弘信死去,杨重勋复叛,随后又投降。后来避赵匡胤父亲名,于是一起称呼杨信。

    顶替张琼的那个也叫杨信。

    北汉还有一个节度使也叫杨信,是宋军的手下败将。

    要命的还有一个杨信。叫杨承信,许多人将这个杨信往北汉那个杨信身上安,宋九不来到宋朝若是考,同样会考得糊涂。他才是真正的沙陀人杨光远的孩子,这个杨信很早就投降后周,随柴荣征过淮南,前几年去世。

    宋九很是怀疑演义中的杨兖是猱合了北汉杨信,杨承信,麟州杨信。以及契丹元帅杨兖四个形象,成了火山王。若是将四人结合,那可厉害了。估计唐朝武力值最高的薛仁贵也未必是其敌手。

    一般人很少关注,因为对杨家将好奇。宋九才问的,问了很长时间,才问了出来。但还有一件事未问出来。据许多人说杨家是党项人,不是党项人也得不到麟州诸党项部拥戴。可杨家说我们不是党项人,是汉人。而且是出自唐朝名门弘农杨氏,祖先杨溥避黄巢之乱才迁移到延州的。然而天知道是不是,李克用还说俺是唐朝赐李,所以算是唐王室后代,现在复兴唐室,他的唐室当真是李家的唐室?但就是汉人,因为几代与党项土豪联亲,汉人血缘也很淡了。

    但宋九问出一些事。

    四个杨信,两个死了,包括真正的杨业父亲。

    两个活着,禁军中的杨信也能算是赵匡胤的心腹,是真正的汉人。北汉那个杨信非是刘继业父亲,也是汉人。两个佘老太君,刘继业的佘太君在家中排行老大,武力值不错,不然干不翻潘家兄弟,但还不及王家那个二佘太君。杨重勋是刘继业的弟弟,现在是宋朝的臣子,估计武力值远非其兄刘继业对手,因此北汉对刘继业重点重用,并没有排斥。

    将这层关系理通,才明白眼前发生的事。

    折大不知因为什么情况,回娘家来了,敌对是敌对,折家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宋朝臣子,回回娘家不要紧。而且宋汉还有着一种古怪的关系,赵匡胤有可能想稳住北汉,于是捎话给北汉刘钧,你们刘家与柴家是世仇,拒绝臣服是应当的,我当家做主了,与你们家没有瓜葛,为什么还呆在太原搞独立?若想问鼎中原,请越过太行山与我一较长短。

    凭借北汉,还问个什么鼎啊,有河东之险,太原之固还能保一保,越过太行山有多少兵力也不够宋军吃的。于是刘钧答道,河东面积兵力不足宋朝十分之一,我龟缩于此,只不过想保住刘氏香火。言语哀切,赵匡胤派使对刘钧说道,那好,只要你遵守诺言,我放过你一条生路。真没有攻打刘钧,当然,刘钧一死那是两回事。

    是真放假放很让人怀疑,但让赵匡胤腾出兵力,安心收荆湖与巴蜀,慢慢让宋朝实力进一步壮大。现在两国有战争,但只是冲突,不是举国之战,更不是灭国之战。

    在这种大环境下,折大回娘家也没有什么避讳的。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折大听到自己一行来了,于是动了念头,一旦将自己杀死,折家与杨家被逼着只好投降北汉自保。与班超杀匈奴使者道理是一样的。

    然而真将自己拿下了,她主意不定,那样一来,不但杨折两家与宋朝交恶,也必惹得宋朝大军伐汉,这个后果非是她能想清楚的,于是枪尖在自己喉咙处,一直没有扎下去。

    府州知府折御勋飞马过来,老远就下了马,怕大姐手中枪使不好,一下子刺进去,到时候说什么也晚了,蹑手蹑脚走过来,说道:“大姐,行行好吧。”

    想想不对,改用党项语说,宋九听不懂,看表情也能看出来。反正是哀求。

    折大思来想去,终于将长枪收回。说道:“这些宋人真凶悍,七人尽数为我拿下。居然没一个害怕求饶。”

    宋九正色道:“刘夫人,我朝陛下恕汝主于太原有一席之地,存其血脉,两国应相安无事。若是开战,各为其主,互有死亡,各安天命。我们一行一非开战而来,二非踏入汉土。你想学班超,然班超身后是强大的汉王朝。非是你们那个汉,一旦天子动怒,汝主未必敢出战,到时候必处执你全家来求罪。今天若是死伤,你害的不仅是你家人,还有你们的国家。”

    折御勋急切道:“宋判官,莫怪,大姐只是一介女流之辈。”

    “女流之辈就不讲道理吗?”潘惟德憋闷地喝道。

    折御勋看到他们身上的血迹,额头上冒汗。又走过去求饶。大姐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这是宋朝名将潘美的两个孩子。潘惟德兄弟吃憋了,气得直哼哼。而且兄弟俩还不服气。自己两人上,还干不过一个妇女,这传出去多难听啊。

    潘惟固说道:“小九。我们回去。”

    宋九心情更加复杂,干不过两个佘太君没有关系。但他心中在想,难道潘杨两家就是天生为仇吗?不然怎么自己一来。折大就弄伤了潘美两个儿子?看了看英姿飒爽的折大,以后大约还会见到,那要十几年后了,估计折大也快成了老太君。又看了看憋屈的两个大舅子。自己来是谈一件重要的事,闹成这种僵局,多半是谈不好。但想了想,还是不能走。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也许以后宋朝将折家当成一个蕃人,但这个折家对宋朝来说太重要了。自己一走,折家产生什么想法,若是造成他们心怀两端,将会大为不妙。于是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进府州叙一叙再走吧。”

    进了府州城,这是一个倚山而建的雄城,背靠大河,地势险恶,易守难攻。折御勋连忙吩咐人请来大夫,替潘家兄弟治伤。但另一边是他大姐,难得回娘家一趟,又不大好说,不停的陪罪。然后派人拿出一些珍宝,当成陪罪礼。

    宋九摆了摆手说道:“折知府,我你不用管,一未受伤,二我也下去巡察过,看过许多,你将这些交给潘惟德他们,他们久在京城,不知外面险恶,可能会产生一些误会。”

    “宋判官,大姐她……”

    “刘继业是汉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站在刘继业的立场,自然要替北汉考虑,折知府,我不会埋怨她。”

    “世人皆称颂宋判官,说宋判官是我大宋奇才,一等一的良吏……”

    “折知府,停,停,别夸,是不是良吏我清楚得很,夸得我会肉麻。不过我来只是想问一件事。”

    “什么事?”

    “居延海几条商道可能通行否?”

    宋朝腾格里沙漠化严重了,但不叫腾格里沙漠,只叫大漠,还有一些河流湖泊绿洲存在,虽恶化,比后世要好得多。唐朝有几个西域商道,一是兰凉道,还有青海道,另外就是最北面的居延海道。从北河套出发到贺兰山西侧,或者从南河套出发到灵州,出贺兰山,顺着一系列绿洲到达居延海,顺弱水川南下就是肃州玉门关,若北上就是契丹的阻卜部所在。

    在京城是问不出所以然的,只能来府州问折御勋,或者问李家,然而宋九对李家始终不放心。折御勋不解地问:“宋判官,为何有些一问?”

    “未来我一个想法,必须要验证,一旦这个想法陛下通过,居延海道会十分重要。而且这个计划若成功,由府州为始端,会对府州繁荣产生重大作用。我在朝堂上也听到大家议论西北的事,都认为你们折家对朝廷最为忠心。于是我不惜绕道来到府州。”

    “中国对折家一直恩待,敢不忠心。九郎,这条道还在,也有一些商人从此道经过,但时断时续,不似以前那么好走。”

    “能走得通吗?”

    “能。”

    “能就行。”宋九没有多说。

    第二天宋九带着潘家兄弟,几个学子就离开府州。折御勋害怕出事,急忙派了侍卫一路护送,直到将宋九一行送出麟州,进入延州地界才返回。宋九无所谓,潘家兄弟脸色一直阴沉着。

    宋九想想无语,不能从现在就结仇,到了那一天,仇还不知有多大。于是说道:“大舅兄,二舅兄,你们知道你们为何不敌折家大娘子?”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何必解释。”

    “非也,我西下南下时胡大要随我下去,我未同意,他力气比你们还要大。但那个大没有用,那怕他也经常打架斗殴,可从未上过战场,未经过实战。别看朝廷侍卫没有他力气大,到真打时候,一个侍卫能挑翻三个胡大。你们也是一样,不要说以一敌二,就是以一敌一,折家大娘子也未必是你们对手。然而人家多次经过实战,你们可曾有过?咱们放下武器,空手打,你们也未必能打过我。但拿起武器,我不是你们对手,你们又非是折家大娘子对手。所以你看我反抗都没有反抗。”

    “也是……”

    “什么也是,是肯定是,为什么战场上需要老兵?为什么一支劲旅多是百战之师?就是这个道理,你们败给她不丑,折家两个女儿在西北名闻遐迩,不知道多少成名的人败在她们兵器之下。”

    “折家还有一个娘子厉害啊?”

    “就是刚嫁到丰州王家的那个娘子,比折大娘子还要厉害。”

    “大母的。”

    “算是你们运气好,若遇到她,不是轻伤,说不定几回,你们连命也送掉了。总之,他们血脉中还是以羌人为主,知道唐朝西羌有什么称喟吗?又叫女儿羌,有许多女子做国王。这些羌女不可小视啊。要么以后替惟正求一个厉害的羌女回来,壮一壮你们潘家的血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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