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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飘红叶全文阅读

作者:断空     九州飘红叶txt下载     九州飘红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拼命得手 偷袭补刀

    粉衣少年身形轻轻向后一飘,避开龙寂大师的铁掌,同时双袖一抖,激shè出两蓬粉红sè烟雾,接着长袖招展,将粉红sè烟雾布成一幢密不透风的烟光,护住周身,癸水冰珠shè击上去,纷纷爆散开来,炸得烟光荡漾,不过粉红烟光显然更胜一筹,随即聚拢回来,毫发未伤的恢复了原状。

    龙寂大师一击不中,立即大喝一声:“叭!”双手屈指如龙爪,往胸前虚虚一抱,浓烈的金光透指而出,在两爪之间形成一个金sè符文,悬在空中徐徐转动,每转动一圈,都发出一记宛如古寺梵唱的声音。

    粉衣少年盯着龙寂大师,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秃驴你找死!”[..com]

    龙寂大师低宣一声佛号,然后洪声怒吼:“吽!”双爪朝前一推,悬在掌心之间的金sè符文顿时大放光明,shè出耀眼的金光,就像是离弦之箭,朝着粉衣少年飞shè过去。

    粉衣少年冷哼道:“不自量力!”双臂一振,笼罩在他身体周围的粉sè烟光立即化作无数粉红丝带,迎着金sè符文缠绕过去。

    转瞬之间,金sè符文便夹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入千百道粉红烟光之中,刚开始的时候,符文就像是发了狂的蛮牛,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但是过不多时,就在随灭随生的粉红烟光中丧失了锐气,飞行的速度变得滞缓起来。

    粉衣少年意气风发的狂笑道:“破!”右臂一探,五指朝着前方的无尽烟光狠狠一抓,粉红丝带随即响应,飞蛾扑火般朝着行动不灵的金sè符文涌去,当时就把它淹没其中。

    只听浓厚的粉红烟光中传来一声闷响,龙寂大师如遭重击,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踉跄后退两步,身形摇摇yù坠。

    柳随风和林雪儿双双抢上,扶住龙寂大师:“大师,你怎么样?”

    龙寂大师振臂推开二人,双手合十,眼中无悲无喜:“你们赶紧离开。”

    柳随风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大师,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龙寂大师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无妨,你不走,也由得你。你就在这里看着贫僧如何伏魔卫道吧!”

    粉衣少年闻言大笑道:“大言不惭!”右手轻轻一招,十余丈粉红烟光就随着他的手势飞回,环绕身体,形成一道旋转流动的粉红气流。

    龙寂大师双眉一挑,眼中jīng光大盛:“柳贤侄,你和林姑娘替贫僧掠阵,别让百yù宫的魔女偷袭贫僧!”

    柳随风虽然知道龙寂大师的本意其实是不想他和林雪儿涉险,但是他所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百yù宫这一次来者甚众,除了领头的粉衣少年,其余诸人现在还未展露狰狞,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只得无奈应是。

    粉衣少年却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眼中露出古怪的神情:“老秃子,你脑子进水了吧?我们需要偷袭你么?”

    龙寂大师也不答话,大喝一声,身形展动,双爪翻飞,整个人就像是被揭了逆鳞的怒龙,冲向粉衣少年。

    粉衣少年道:“你既然急着归西,本公子就成全你!”他刚才已经试出龙寂大师的武功深浅,听到他的说法,只当临死狂言,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脚尖轻轻一点,便飞身拦在龙寂大师面前。

    龙寂大师迎面便是呼呼两爪,一锁咽喉,一抓下yīn。

    粉衣少年不屑的瞥了龙寂大师一眼,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朝着龙寂大师眉心点去,他武功远在龙寂大师之上,手指后发先至,不等龙寂大师沾到自己身体,就已经点到龙寂大师身前三尺。

    按照粉衣少年的算计,龙寂大师棋差一招,面对这一指只能变招闪躲,经此一来,便会陷入自己连绵不断的追击之中,直至败亡,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

    谁知龙寂大师身中剧毒,早已心存死志,加上百yù宫臭名昭著,这些年来不知道玷污了多少妇女、拆散了多少家庭,在龙寂大师心目中,远比传说中滥杀无辜的魔女转世更加该死。

    所以明明知道自己的攻击速度不及粉衣少年,龙寂大师却毫无避让之意,反而怒目圆睁:“嗡!”

    随着龙寂大师的震耳鼻音,他身外的空气荡漾出一圈圈波纹,宛如无形的气体屏障,将粉衣少年的手指阻拦了一下。

    不过粉衣少年内力比龙寂大师深厚,手指的势头只是略微缓了一缓,就破开龙寂大师的护体音波,点在龙寂大师眉心之上。

    龙寂大师就在手指临头的一瞬间,猛的把头一埋,迎面撞击上去,就像是蓄意自杀一般。

    啪的一声轻响传来,龙寂大师的额头鲜血飞溅,仿佛绽放出鲜艳的红花。

    粉衣少年脸sè骤然大变,心中暗呼一声:“不好!”手指用力一按,便要借力飞退。

    谁知刚才坚如铁石的额头,突然变成了一团棉花,软绵绵的不受一点力道,粉衣少年后退的势头因而滞了一滞,龙寂大师的双爪就已经狠狠落下。

    电光石火之间,粉衣少年脑袋向后猛然一仰,龙寂大师的右爪擦着他的喉管掠过,划出四道血痕,不过他躲得过上面,却顾不得下面,龙寂大师左爪一翻,重重落在他的会yīn穴上。

    粉衣少年惨叫一声,仿若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跳出十余丈高,闪电般向后飞退。

    龙寂大师停留在原地,眉心传来的刺痛就想要剖开他的脑门一般,使得他无法继续追击,心中更是遗憾万分:“想不到这少年竟然练有缩阳功,早知如此,我不如攻击他的丹田。”

    龙寂大师这边懊悔失策,粉衣少年更是惊怒交加,他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然受到如此重创,会yīn乃是人体大穴,虽然他及时缩阳入腹,降低了伤害,也不可能毫无影响,雄浑的禅门真气透过穴道直冲入体,震得他小腹痛如刀割,整个下体都失去了心灵的控制,颤抖不已。

    见此情形,手持琴箫阮筝的四名女子纷纷飘身上前,围住粉衣少年,关切的轻声唤道:“公子!”

    粉衣少年眼中凶光毕露,咬着牙颤声说道:“给本公子上!将老秃驴和那男人碎尸万段!将那女人拿下万般凌辱!”

    那四名女子还未答话,他们脚下的六yù秘魔花车底部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叫,车身随即剧烈震动起来。

    四名女子还好,纷纷施展千斤坠的身法稳住身形,粉衣少年可就惨了,他的下肢本就失去控制,被车身的剧烈摇晃一带,当场变成了滚地葫芦,触动下体伤势,疼得冷汗直冒。

    粉衣少年气急败坏的一掌拍向车底,嘶声吼道:“孽畜!你发什么疯?!”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拍击,六yù秘魔花车猛的重重落下,接着翻转过来,将上面的粉衣少年和六名女子尽数抛落在地。

    翻倒的六yù秘魔花车旁边,一只通体漆黑、肋生双翼、四蹄如犀、蛇颈六头、满口利齿的巨大怪兽显露出来,十二只碗大眼睛闪烁着凶残暴戾的绿光,四处张望,仿佛要择物而噬。

    粉衣少年脸sè变得惨白,六yù秘魔花车乃是宋毐心爱之物,也就是他在宋毐弟子中特别受宠,千求万恳才获得一次驾驭出行的机会。现在负责花车动力的六yù蛇颈鼍癫狂失控,就算自己能够擒住魔女,恐怕也难逃师门严惩。

    一想到宋毐的残酷手段,粉衣少年不禁打了个冷战,一面运起魔教秘法,刺激自己的气血,强行压制下体的痛楚,一面惶恐的高声呼喊道:“快制住它!快点!”

    除了官若云和北小露,随同粉衣少年一起前来的百yù宫魔女全体出动,纵身扑向六yù蛇颈鼍。一时间,漫天都是玉臂白腿,妙处纷呈。

    花车四女分别落在六yù蛇颈鼍前后左右,隐隐形成一个阵势,各自演奏乐器,发动飘渺悠扬的魔音,其余诸多奇装少女,纷纷敲击摇动手中乐器,与之相合。

    六yù蛇颈鼍六个怪头同时昂起,发出尖锐的啸声,立时将靡靡之音撕裂。

    花车四女功力较为深厚,魔音被破只是面sè一白就挺了过去,那些侍女一般的奇装少女就没有那么幸运,一个个乐器脱手,口吐鲜血,萎倒在地。

    六yù蛇颈鼍见状再次发出尖啸,六个怪头闪电般伸出,咬中六名无力抵抗的少女,然后头颅高举,摇头撕咬,洒落一天血雨。

    “一群废物!”此时粉衣少年已经强行压制住伤势,纵身飞跃到六yù蛇颈鼍头顶,怒吼道:“孽畜!趴下!”说罢双手一推,一幢粉红烟光朝着六yù蛇颈鼍笼罩而下。

    此时的粉衣少年急怒攻心,几乎失去理智,他怎么也想不通这只驯化多年的怪兽为何突然失去控制,任凭他暗中把控制六yù蛇颈鼍的秘法用了个遍,也没有产生任何作用,为今之计,只得奋力一搏,希望能够用武力制服它。

    六yù蛇颈鼍感受到威胁,连忙吐落还未吞食的少女,抬头望着粉红烟光,张口就是六道漆黑如墨的黑sè烟光,同时双翼展动,庞大的身体竟然缓缓脱离地面,朝着粉衣少年飞去。

    不等粉衣少年转念,粉黑两sè烟光已经撞击在一起,就像铁汁入水,发出咝咝的声音,粉红烟光看似势大,但是与黑sè烟光一接触,立时相形见拙,被腐蚀得七零八落。

    粉衣少年见状只觉嘴巴发苦,六yù蛇颈鼍力大无穷、能飞能跑、口中六yù毒烟更是歹毒无比,以前仗以横行,恨不得它再厉害百倍,现在沦为敌手,才知道头疼。

    他眼见自己的粉红烟光就快被消灭,连忙凌空一个筋斗,远远落在地上。

    “啊!”粉衣少年脚一落地,就发出高亢的惨叫,踩中烙铁一样弹跳起来,翻身朝着远方飞落。

    蓬!刚才粉衣少年落地的地方,泥浆纷飞,一道人影如影随形,紧紧跟着粉衣少年飞去。

    粉衣少年感觉脚掌心像是着了火一样的灼热滚烫,心中又惊又怒:“你是谁?”一面说话,一面运足功力,一掌拍向尾随而至的敌人。

    那人轻声笑道:“老子易天行。”话音未落,已经一掌拍出,正中粉衣少年的右掌。

    “啊!”粉衣少年再次发出惨叫,掌心的剧烈刺痛险些让他晕厥过去:“你暗算我!”

    易天行飘然落在粉衣少年身前五丈远近,周身散发出丝丝白气,转眼间就把附着在身上的泥泞蒸干成为尘土,接着身体一抖,露出一副可恶的笑意,对着粉衣少年扬了扬右手:“你说这个?”

    粉衣少年望着易天行手上的铁指环,怒吼道:“你这个江湖败类!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暗算我!算什么英雄?!”他现在可谓惶恐之极,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再无一丝出场时的嚣张气焰,无论脚掌心那压制不住的火热,还是手掌心超出常理的刺痛,都让他感觉到恐惧,因为这些征兆都以为着毒,剧毒,他不了解的剧毒。

    易天行笑眯眯地道:“你说用这玩意儿下三滥么?这可不关我事儿,这是你们魔教的东西,我刚从你们魔教那个什么来者,哦,对了,暗焰尊者手里扒下来的,还没有戴热和呢。”

    粉衣少年闻言忙不迭摸出一颗丹药,塞入口中。

    易天行也不阻止,等到他服下丹药,才用揶揄的语气说道:“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你们教中那个暗焰尊者配毒的技术太烂了,我实在看不过眼,所以把指环上面的毒药替换了一下,咦,你这是什么表情?”

    粉衣少年嘶声怒道:“我杀了你!”说话间身影展动,幻化出三十六道人影扑向易天行,手掌挥舞,狂风骤雨般拍向易天行。

    易天行一面闪避,一面含笑说道:“别怪我不提醒你,你接连中了无情火和连心锥两种剧毒,再这么剧烈运动可就活不了多久了。”

    粉衣少年动作一滞,脸上浮现出希冀:“你肯放过我?”

    易天行缓缓摇头:“不肯。”

    粉衣少年咆哮道:“你耍我!”双掌一翻,两股粉红烟光凝聚出来,正要发难,突然眼睛凸出,口中嚯嚯有声,身体却像是脱了线的木偶,踏着散乱的步子,胡乱转悠了几步,倒在地上。

    易天行取下铁指环,扔在地上,淡淡地道:“中毒之后是不能动怒的,下辈子记住了。”

第三十一章 不同的选择

    迎着易天行冷漠的目光,柳随风心头不禁暗自打鼓,悄悄挪动一步,拦在龙寂大师和林雪儿身前。

    易天行眼中闪过一丝异sè,哈哈笑道:“你这家伙武功低微,胆子倒是不小。”[..com]

    柳随风也算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以前做了不少轰动江湖的事迹,以往不管遇到谁,都得翘个大拇指赞他一声年少有为,现在被一个年纪远较他小的少年当面贬低,却提不起反驳的心思,一时间羞愧万分,闹了个面红耳赤。

    林雪儿却看不过去,脱口而出:“柳少侠侠肝义胆,岂是你这种为虎作伥的人可以评价的?!”

    易天行转向林雪儿,目光转厉:“你们是不是活腻了?还是以为我不敢杀你们?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居然一路追杀老子追杀到腾炎沼泽这种凶地来,嘿!我没有立即动手,你们反倒是越来越放肆了。”他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猛的提高,怒吼一声,霍然转身,身形箭一般冲出,双手连挥,幻化出无数掌影,迎上从后偷袭的花车四女。

    乒乒乓乓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过去,五道人影骤然分开,易天行立定当地,冷笑不止,花车四女却分别跌落在四个方向,吐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前胸,身体软绵绵的倒在地上,乐器也都脱手飞出,显然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持琴女子不甘心的大叫一声,右臂猛的向前一探,牵动气血,顿时鲜血狂喷,但是也成功的将瑶琴抓回手中,然后俏眼含煞,瞪着易天行,将琴尾对着他,手指狠狠一拍琴底,噗噗连声,五道寒光电shè而出。

    箫、阮二女见状也发声怒吼,强自提运真气,拿回自己的乐器。

    持箫女子对着洞箫猛力一吹,一支短箭发出呜呜怪啸,shè向易天行背心。阵阵尖利音波荡漾,宛如群魔狂啸,使得柳随风、林雪儿等人生出掩耳狂奔的冲动,瘫倒在一旁的百yù宫侍女们就更加不堪,纷纷发出凄厉惨叫,耳朵中渗出丝丝血迹。

    持阮女子表现最为刚烈,抓住乐器之后,反手一掌击打在自己胸口,吐出一口鲜血之后,jīng神一振,恶狠狠的纵身扑向易天行,把手中大阮当成巨斧般使用,夹着呼呼风声朝易天行当头劈下。

    易天行深吸一口气,吐气发力:“嘿!”双腿微弯,扎了个马步,左臂在胸前横扫而过,将最先shè到的五支尖锥拨飞,然后翻指一夹,将短箭夹在两指之间,同时右臂高高抬起,一拳轰在雷霆般劈下的大阮之上。

    持阮女子的大阮虽然是jīng铁所制,但是为了要保证乐器发声,必须腹中空虚,外面铁皮虽厚,也经不住易天行的巨力。

    蓬的一声,大阮的共鸣箱被巨大的撞击力压成一块铁饼,持阮女子娇躯一震,浑身传出骨折筋断的声音,身体还未落地,便已香消玉殒。

    易天行瞥了一眼手中短箭,笑嘻嘻的揣到怀中:“原来是镂空箭头,通过气流发出怪声,这东西对我虽然没有用,留下来卖钱还是不错的。”

    持箫女子眼中露出绝望的事情,扭头怒视着持筝女子:“你为什么不出手?”

    持筝少女甜甜一笑:“我这就出手。”说着忽然玉臂轻扬,一道乌光正中持箫女子的咽喉。

    持箫女子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便翻身倒地不起。

    持琴女子见状又惊又怒:“小怜!你干什么?”

    小怜咯咯笑道:“四公子死了,六yù秘魔花车毁了,你们以为回到宫中,宋老魔会放过我们?别怪妹妹心狠,是你们脑子太不灵光,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与易二公子作对。”说罢抬起手臂,对着持琴女子轻声说道:“姐姐慢走。”手指一弹,又是一道乌光飞出。

    持琴女子适才奋不顾身的拼命一击,触动内腑,伤上加伤,再也没有能力运用真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暗器shè来,没入自己眉心。

    小怜击毙自己两名同伴后,对着易天行抛了个媚眼,腻声腻气地道:“易二公子,奴家愿意归顺于你,还望公子高抬贵手,饶过奴家xìng命。”

    易天行还以微笑:“你如此心狠手辣,我怎么敢留下你呢?”

    小怜笑容不改,眼睛中露出柔弱无助的神情:“易二公子jīng通蛊术,自然有手段叫奴家不生二心。”

    易天行心头一凛:“你怎么知道的?”

    小怜柔声道:“别人不知道,百yù宫怎么可能不知道。”

    易天行愣了一愣,嘿了一声:“无名晚辈,居然要劳烦宋长老关心,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小怜道:“公子能得到田、玄、厉三位长老的看重,自然也值得宋老魔关心。”

    易天行可不想被魔教中人关注,尤其是魔教长老那个级别的人物,根本就没有一个是自己能够抗衡的强大存在,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也没有办法,所以略微皱了皱眉头,他便把这件事抛在一旁,对着小怜冷笑道:“听说宋毐秘法通天,能够让女人对他死心塌地、百死无悔,想不到你见势不妙就立即反水,一口一个宋老魔。”

    小怜捂嘴轻笑道:“宋老魔御下凶残暴戾、刻薄寡恩,怎么可能要人心甘情愿替他卖命?”

    易天行淡淡地道:“空穴来风,事必有因。”

    小怜眼波流转,望呆立一旁的官若云、北小露瞥了一眼:“若是外面的这些女人,倒是可以的。嘻嘻,神州理教之风盛行,对女人要求苛刻,即使是被人强暴,也没有人会站出来替她们说话,反而会责怪她们不以死明志,这样一来,无异于把那些走投无路的女人往宋老魔怀里推,有宋老魔的庇护,总不敢有人跑去喊她们自杀,而失去了宋老魔的庇护,她们的命运只有更加悲惨。当然,也有宁死不从的女人,不过这种人始终是少数,很多人事不关己夸夸其谈倒是视死如归,事到临头终归还是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即使这种女人,宋老魔也能用其家人要挟的手段控制大半,实在油盐不进,宋老魔还不是只能杀掉了事。不过呢,宋老魔虏掠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活着谁死了,有谁全部知道?世人只看见俯首听耳的人,自然意味宋老魔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其实说穿了一文不值,你也办得到的。至于奴家么,本就是宋老魔收养的孤女,至于是买来偷来还是抢来的,奴家也不清楚,但是奴家自幼在百yù宫长大,什么阵仗没有见识过?活着比什么都强,凭什么要在宋老魔一棵树上吊死?”说着荡气回肠的轻轻嗯了一声,两眼水汪汪的望着易天行:“何况易二公子年轻俊朗,怎么也比宋老魔那个白头翁要好一些。”

    “哈哈!”听到这里,刺天竹林深处传来一声长笑。

    易天行啐了一口:“少来勾搭老子。”手指对着小怜遥遥一弹,也不见有什么东西飞出:“回答我几个问题。”

    小怜也不知道自己被下了什么蛊虫,心中略感紧张,娇柔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奴家一定知无不言。”

    易天行道:“宋毐有几个嫡传弟子?擅长什么本领?是常年窝在魔宫之中还是在什么地方走动?死在我手里的这个家伙是谁?”

    小怜道:“宋老魔有四个弟子。大弟子龚汶,跟随宋老魔时间最久,据说武功已经有宋老魔六分火候,是宋老魔门下第一高手,他从不出宫,像跟尾巴狗一样贴着宋老魔寸步不离。二弟子邓玉,也在宫中生活,资质很差,练武也不用功,本领还不如我们姐妹。”

    易天行忍不住插嘴道:“这怎么可能?魔教授徒提倡优胜劣汰,这么不争气的废物,换作是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了。”

    小怜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公子有所不知,邓玉姿容艳丽,尤在女子之上,乃是宋老魔的……”

    易天行听得一阵恶寒,立即打断道:“下一个!”

    小怜咯咯直笑,对于中蛊的担心消融于无形:“三弟子何牧之,业已出师多年,在河北一带自称五通神化身,以五通教的名头布道,公子应该听过他的名号。”

    易天行哦了一声:“听过,原来河北那个五通神是宋毐的门下啊。”

    小怜继续道:“四弟子就是被公子你击杀的粉香童子宋秦柏,这个人似乎与宋老魔有一些亲戚关系,加上擅长察言观sè,在百yù宫中最得老魔欢心,公子杀了他,倒是要小心老魔的报复。”

    易天行心中暗自想道:“宋毐要是能够出来早就出来了,还用得着派你们来?”不过他并无意与小怜说这些,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好了,我要问的问完了。你走吧,自己小心点,别落到宋毐手中,我想他不会有我这么好说话。”

    “你放我走?”小怜刚一听又惊又喜,随即犹疑地道:“我中的蛊毒……”

    易天行冷冰冰地道:“那种蛊毒不经过我催动,又或者是我死了,不会发作,你安全得很。”

    小怜道:“可是,万一,如果……”

    易天行不耐烦的喝道:“如果我死了,你就陪葬吧!我总不会为了害死你去自杀的!你实在担心,就回家替我供个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祈求我长命百岁!”说着声音顿了顿:“其实你不用太过担心,你比我年纪大,正常来说,你得死在我前面。”

    小怜心头暗自腹诽:“你的仇家遍及江湖正邪各派、黑白两道,要活得比我长还真得求神拜佛不可!”不过这句话她是不敢说的,只得施礼道:“多谢公子不杀之恩,奴家就此别过。”说罢站直身体,双手连续挥动,一蓬乌光飞出,将满地哀嚎的百yù宫侍女尽数击杀,接着展动身形,蜻蜓点水般几个起落,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易天行喃喃的道:“魔教中人手段还真是毒辣啊,也好,免得我亲自动手。”说完转向官若云和北小露,柔声道:“二位有何打算?”

    北小露眼中异芒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官若云却一扫出场时的**姿态,拱手道:“多谢易二公子诛杀此獠。”

    易天行道:“不用谢,他要杀我,我自然杀他,与你们毫无关系。”

    官若云爽朗一笑,虽然衣着暴露,仍然掩不住勃勃英气:“无论你心意如何,我既然从你的行为中受益,便当感激于心。”

    易天行道:“那我就生受了。”

    官若云转向柳随风:“还望柳少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帮忙把我的死讯转告外子。”

    柳随风心头一惊,连忙劝阻道:“柯夫人何必寻死?现在百yù宫的魔头已死,你径自回家便是。”

    官若云惨然一笑:“刚才那个魔女说得不假,我是无法摆脱宋老魔的控制的。一旦我回到家中,我就会身败名裂,令夫家、娘家蒙羞,令我的丈夫儿女从此抬不起头做人。”

    柳随风有心再劝,却又知道官若云所言句句属实,犹豫了半晌,这才长叹一声,苦笑道:“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生离此地。”

    官若云朝着易天行道:“易二公子,你看……”

    易天行道:“蝼蚁尚且贪生,你若担心被人认出,我有药物可以改易容貌。”

    官若云道:“只要我回家与亲人相认,便瞒不过宋老魔,如果不能回家与亲人相认,我又何必苟且活着?”

    易天行盯着她:“你家在哪儿?如果柳随风去不了,我去一趟。如果我们都去不了,那你更加不用担心。”

    官若云郑重施礼道:“外子柯动天,乃是云州柯家庄的庄主,在江湖上薄有威名,公子到了云州一问便知。”

    易天行点了下头,转向北小露:“你呢?”

    北小露怯生生的走到易天行身边:“你能不能帮我改易容貌?我不想死,可是我也不能回家。”

    易天行毫不犹豫地道:“好,不过我现在身上没有这些药物,替你改易容貌一事,只有等我们活着离开腾炎沼泽才行。”

    北小露面sè一白,细如蚊鸣地道:“我武功很差……”

    柳随风在旁边看得心头一酸,这还是当年那个刁蛮任xìng的疯丫头么?

    易天行却没有那么多感触,一把抓住北小露,便往刺天竹林中走去:“那你先跟我哥呆几天,有这片竹林,足以保证你一时安全。”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带着北小露在刺天竹林穿行自如,竟然没有惊动一株刺天竹。

第三十二章 理念相左 兄弟相争

    易天行夹着北小露,闲庭散步般穿梭于刺天竹林之中,不消片刻就来到竹林深处,迎面就看到易归藏不满的目光。

    易天行心中知道是什么事情,却不愿意解释,也不愿意与兄长争执,放下北小露,淡淡地道:“再坚持六天,等到菁儿长大,我们就能出去了。”[..com]

    易归藏瞪着他,没有好气地道:“别岔开话题!”

    易天行嘴角一翘:“你就没有说话,我岔开什么话题了?多了个人,你们的食物和水够不够用?要不要我多带点食物和水进来?”

    易归藏看了看身旁乖巧的菁儿,点头道:“带点来吧,菁儿正在长身体,多吃点食物比较好。”

    菁儿闻言又羞又气:“我吃得不多的!”

    易归藏含笑道:“是,是,菁儿吃得不多,是我要吃找借口呢。”

    易天行一本正经的朝着菁儿说道:“是的,是的,一定是这样,哈哈!”

    菁儿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她不知道是不是一出生就被人追杀的关系,对人待事总是显得胆怯,就连对着易归藏都有些畏畏缩缩的味道,但是经过几天与易天行的相处,xìng格开朗了很多,起码对着易家兄弟也能耍耍小xìng子了。

    易天行嘿嘿一笑:“我先出去了。”

    易归藏没有如往常一样嘱咐他小心,反而拨了拨琴弦:“如果有人需要帮助,我们却视而不见,我们还算是游侠么?”

    易天行脚下顿了顿:“问题是别人是否需要帮助。”

    易归藏不禁心里有气:“柯夫人怎么不需要帮助?”

    易天行冷冷地道:“她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

    易归藏勃然大怒,声音一提:“那是她没得选才做出的选择!”

    易天行本来心中对此事就有些郁闷,听到易归藏怒吼也不禁来了火气,霍的转身道:“她没得选,你有得选?你打算怎么帮助她?”

    易归藏顿时为之语塞,好半晌才道:“夏玉英在绝龙寨落草,专一收留饱受迫害、无处容身的妇女。要不然,你那赤龙联盟远在蜀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易天行道:“你根本没有明白柯夫人顾虑的是什么!如果她只是孑然一身,只要劝她放开怀抱,不去理会他人的闲言碎语,这件事就不算个事儿!夏玉英本就喜欢管闲事,把柯夫人托付给她绝对没有问题。可是柯夫人担心的是她沦落魔宫的事情宣扬开来,柯、官两家老小都会招人耻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这件事你能解决吗?!这世界什么样的人都可能会变少,唯独东家长西家短说人是非的人,永远都少不了。你想干什么?杀光他们?还是移风易俗、改变神州的风气?行!你是我哥,你要当皇帝,我散尽家财拼了老命也会支持你!”

    刺天竹林中,死一般的寂静,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易归藏深吸一口气,打破僵局:“你扯太远了。”

    易天行立即顶回去:“那说近的,柯夫人的顾虑你如何解决?”

    易归藏道:“你帮她改易容貌,我送她去绝龙寨,改名换姓重新开始,柯夫人这个身份死了,她仍然能够好好活下去。”

    易天行冷笑道:“你没有听她说么?如果不能回家与亲人相认,柯夫人就不想继续活下去。”

    易归藏道:“那只是她一时想不开。”

    易天行怒道:“子非鱼,焉知鱼之心意?”

    易归藏也恼了,右臂抓起白玉琴,狠狠往地上一杵,震得十丈方圆的地面颤动不已:“你说到底,只是嫌弃麻烦!你不知道这是一条无辜人命么?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易天行眼中jīng光爆shè,衣衫无风自动:“在我面前耍威风啊?嘿嘿,好得很,我们好几年没有打架了,看来你是手痒了?我也正有此意。”

    菁儿见状连忙抱住易归藏:“易哥哥,不要冲动!你们是兄弟啊!”

    易归藏轻轻将菁儿拉到一旁,目光坚定不移的望着易天行:“是啊,我们好久没有切磋过了。不过,以前是年纪小不懂事,今天,我却想要添个彩头。”

    易天行知道易归藏的意思,也不多说,冷哼一声:“如你所愿!”说罢双手平伸,十指在虚空中宛如兰花绽放般展动着,捏了两个戊土神符,接着猛然拍在地上。

    大地发出沉闷的轰鸣,一圈黑中透红的淤泥以易天行为中心,冲霄而起,升腾至半空中,化作十二道戊土符箓。

    易归藏沉声道:“菁儿,跟北姐姐躲到一边去。”说着手一扬,便把菁儿推到北小露的怀中,然后也不起身,双手搭在琴弦上面,淡淡地道:“如何定胜负?”

    易天行喝道:“哪儿那么多讲究?一架打下来,是胜是负你我不知道么?我输了总不会跟你耍赖!你要是输了想耍赖也得我肯理你!”说罢双臂向前一挥,十二道泥土符箓同时爆散,化作十二道剑气当头落下,将易归藏四外退路封死。

    易归藏双手一分,从琴弦上划过,悦耳的音乐犹如潺潺溪水般流淌出来,头顶虚空之中,就像是凭空产生了一幢无形的气罩,拦在剑气之前。

    蓬蓬连声,十二道剑气撞击在无形气罩上面,尽皆粉碎。

    易天行剑眉一挑,沼泽中土质疏松,并不适合施展戊土符剑,他这第一招看似猛烈,实际只是投石问路,但是他也没有想到易归藏仅凭琴音聚气就能轻松压制自己的戊土符剑。

    易归藏右手缩回胸前,狠狠挥出,拂在白玉琴上面,咚的一声,易天行心脏随之一紧,就像是被千钧重锤击中一般,险些喘不过气来。

    易归藏一面继续弹奏催心魔音,一面说道:“挺不住就说。”

    易天行怒目圆睁,长啸道:“断脉诀而已!我会挺不住?!你以为你是谷老师么?”真气流转之下,浑身肌肤变得晶莹如玉,眼中碧芒闪烁,反手拔出白玉剑,身剑合一,朝着易归藏扑去。

    易归藏右臂连挥,接连三记单音响起,震得易天行心绞yù碎,不过他此番已有准备,留有真气护住心脉,虽然难受是勉不了的,却也不会遭受伤害,反而因为痛苦激发了凶xìng,大叫一声,剑光大盛,以一往无前的气势shè到易归藏身前丈许远近。

    易归藏也不惊慌,腰肢一挺,便长身立起,双手抓住白玉琴头尾,横着一扫,在胸前划出一道弧光。

    易归藏的动作看似极其缓慢,仿佛琴势每前进一点都要度过漫长的时间,看得旁人心生厌烦无聊的情绪,但就是这缓慢的一扫,赶在易天行刺至他身体之前,挡住了他石破天惊的一剑。

    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地,汹涌的气流四散喷shè,推得北小露和菁儿不由自主的向外抛飞,远远落在地上,所幸当地土质虽然在沼泽中算是坚实,遇到猛烈冲击却显出松软的妙处,二人只是弄了一身淤泥,不虞受伤。

    易归藏和易天行双双闷哼一声,朝着后方飞退,心中感叹对方内功深厚之余,战意大盛。

    易天行甫一落地,便腾空跃起,一道犀利剑光横空杀向易归藏。

    易归藏抡起白玉琴,在身体周围运转如意,仍然是看似极缓、实则极快的动作,所到之处,留下一道道宛如实质的轨迹,转瞬间就将自己置于一道道白玉sè弧光形成的圆形光幕之中。

    剑光劈斩在光幕上面,就像是劈中了传说中的须弥神山,强大的反弹力量将易天行逼得凌空后退。

    易天行心中一凛,他感觉一剑斩去,中者厚实坚硬,仿佛历经千万年风霜也不曾改变的万仞高山,令他生出无法攻破的颓然情绪。

    “好武功!”易天行随即生出熊熊战意,这一刻,他放下了所有的杂念,心中只剩奋力一战的斗志,展动身法,绕着易归藏游走不定,手中宝剑化作暴雪落梅花,狂涛般将易归藏的身形淹没其中。

    只听铮铮连声,也不知道易天行一轮快剑刺了多少下,易归藏身外的莹莹白玉光华终于变得黯淡下来,他的双手仍然在挥舞,身外的虚空中不断产生新的白玉sè弧光,但是在易天行的狂猛击刺下,随生随灭,渐渐比不上湮灭的速度。

    杀得兴起的易天行见状长啸一声:“开!”剑光忽然收敛,化作一道匹练般的白光,横扫出去。

    易归藏神sè凝重,将白玉琴竖立在前,挡住这一剑。

    铮!易归藏连人带琴被易天行劈得倒飞三丈,还未等他立定身形,易天行已经纵身追至,凌空出手,一剑接着一剑,一剑快似一剑,仿若无穷无尽的浪涛,涌向易归藏。

    易归藏嘿的一声,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强自稳住身体,运转琴体,见招拆招,防御得滴水不漏,任凭易天行的剑光疾如流星、快逾闪电,也只能止步于他身前五尺,无法越过雷池一步。

    易天行久攻不下,剑光忽然一转,变得yīn柔缠绵,贴着白玉琴,使了个粘字诀,牵引着白玉琴向外一分,自己身体前倾,突入易归藏身前三尺之内,左掌夹着隐隐铁锈血腥的味道,拍向对方胸口。

    易归藏躲避不及,大喝一声,眼中碧芒爆shè,通体笼罩在一片耀眼金光之中,仿若一尊碧目金佛,悍然硬接了易天行这一掌。

    易天行的手掌被金光一阻,顿时前进的势头慢了下来,但是手掌与金光接触的地方,就像是将铁块扔进强酸之中一般,咝咝作响,金光仿佛受到了强烈腐蚀,逐渐被手掌穿入其中,眼看便要被贯穿。

    易归藏又气又急:“你居然在铁血神掌之中掺杂毒掌功夫?你怎么对得起黎老师?”

    易天行嗤道:“琅环仙府教过我们抱残守缺吗?你在神州待太久了,xìng格越来越死板不说,连脑子都僵化了。”说罢手上用力,突破易归藏的护体金光,印在他的胸口之上。

    碰的一声闷响,易归藏被易天行打得倒退三步,胸口一阵发闷。

    易天行收剑入鞘,悠然转过身去:“我该出去了,雷家那个家伙好不厉害,我的陷阱只能把他困住一小会儿,现在估计快要脱身了。”

    易归藏道:“我没有用全力。”

    易天行耸了耸肩:“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用全力。”说着声音顿了一下:“大哥,我可以救人活命,但拦不住人寻死,你也一样。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我一样并不好受,但是,每个人都有权力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她要我们帮助,我们不帮她,自然是我们见死不救,她不要我们帮助,我们一厢情愿要帮助她,那只不过是狗拿耗子。如果你还是想不开,十年之内,我必定会杀进百yù宫,你陪我走一遭?”

    易归藏长吁一口气,企图驱散心中的郁闷,但是明显不太奏效,接着仰天长啸起来,声音宛如滚滚chūn雷、连绵不绝。

    易天行心下暗自叹息,加快脚步,踏出刺天竹林,放眼望去,百yù宫诸人的尸体以及六yù秘魔花车的车体已经沉入沼泽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六yù蛇颈鼍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场中只剩下龙寂大师盘膝坐在地上,柳随风蹲在他面前,一脸的关切,林雪儿、官若云则站立在他们身旁。

    官若云见到易天行,抢先开口:“易二公子,柳公子、林姑娘、龙寂大师他们三人一时糊涂,妄触虎威,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们一般计较。”

    易天行瞥了她一眼:“你这人挺有意思的,死到临头,还有兴趣管别人的闲事。”

    官若云掠了掠发鬓:“公子甘愿为我报讯,我自是铭感五内,不过留得柳少侠xìng命,也可省下你往来奔波的辛苦。易公子你们兄弟为了保护一个无辜弱女宁可与天下为敌,侠肝义胆、豪气干云,与柳少侠他们正是同道中人,就算不能成为朋友,又何必为了些许误会徒增杀孽?”

    易天行扫了对面一眼,不置可否地道:“这和尚快死了。”

    柳随风闻言望向易天行,施了一个大礼:“在下知道我们自取其咎,与人无尤,不过龙寂大师一生行侠仗义,善行颇多,还望易二公子看着江湖一脉,援手相救。在下等人愿意自废武功谢罪,并令柳家庄三百豪杰、大慈寺百余僧众归附公子!”

第三十三章 黑炎雷掌 碧霆蟒阵

    易天行静静的望着前方,默然不语。

    他眼睁睁看着官若云在自己面前挥剑自刎,又眼睁睁看着官若云的尸体沉入沼泽,一动不动,面容平静犹如一潭死水,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绪宛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起伏,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多么的郁闷和恶劣。[..com]

    与易归藏不同,易天行对于自己力不能及的事情从不勉强,对于别人的选择从不干预,但是与易归藏一样,易天行也会为这世间的悲戚不平而愤怒,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沮丧。

    神州这样的地方,不可能给官若云这样遭遇的女人一个容身之地,要想改变这个结局,除非改天换地、移风易俗,很可惜,这不是任何个人的意愿可以改变的。

    任何社会的理念变迁,都需要朝廷或者士林引导下的潜移默化,前者拥有合法的权力,后者拥有舆论的权威,通过长时间的教化,经历至少两代人的思想观念冲突交融,才能完成主流观念的转变。易天行孑然一身,无权无势,也不是德高望重的士人领袖,奢谈什么制止陋习、改良民风只不过痴人说梦。更何况,一向以九州文明正统自诩的神州,道德观念极其顽固,任何变化都需要挑战太多的权威,甚至太多的民众,易天行有时候也小小狂妄一下,却还没有真心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易归藏也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继续坚持要易天行改变立场。

    可是知道现实,接受现实,不等于就认同现实,不等于面对现实能够心平气和。

    易天行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以前无论是面对朝廷大军还是武林高手,哪怕对方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他也从来没有失去过斗志和雄心,但是在这一刻,他心中一片颓废和绝望,再无任何兴趣去理会其他的事情,只是站在当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近乎失控的情绪在平静的外表下面肆意暴虐,等待下一个招惹自己的倒霉蛋。

    在易天行的身后,龙寂大师宝相庄严的盘膝坐在地上,浑身金光散去,一瞑不视。刺天竹虫的毒xìngyīn损,如果不慎中毒,最迟也必须在一盏茶时间内服用解药,他错过了解救的时间,即使是易天行出手施救也回天乏术,加上他被宋秦柏一指点中眉心,伤及紫府要害,不等毒发便已支撑不住,只能圆寂当场。

    柳随风和林雪儿双双蹲在龙寂大师的遗体旁边,悲痛莫名。他们早已绝了追杀魔女的念头,但是易天行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带着龙寂大师的法体离开。

    易天行对官若云的求情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既没有答应放过他们,也没有说不放过他们,让他们陷入一个很尴尬的局面。

    易天行从露面以来,给柳、林二人的感觉十分怪异,说他好人吧,别说林雪儿,就是见多识广的柳随风也从来没有见过好人如此手段毒辣、心硬如铁,甚至根本不顾及自身的名誉,偷袭下毒无所不用其极,说他坏人吧,似乎他又有自己的原则底线,对待小怜、官、北三女也好,对待柳、林、龙寂等人也好,都没有不问青红皂白一味滥杀,而是根据情况有所取舍,甚至面对一路追杀他的龙寂大师,他也是查探伤势后方才回答无法救治,并未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柳随风待在原地,念转如飞,他与心思单纯的林雪儿不同,林雪儿现在完全陷入龙寂大师圆寂的悲伤之中,其他事情全然不顾,他却在考虑更长远的事情。

    柳随风已经见识过易天行的手段,也明白了易天行躲进腾炎沼泽的用意,这里对于天下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凶险绝地,对于易天行来说,却是自家后花园一般的乐土。

    弱不受力的沼泽,随时都可以将人陷没其中,直至死亡,可是易天行在沼泽下面穿梭游走,就像是鱼入湖海,顺畅无忧。

    这里有各种防不胜防的剧毒,随时可能夺取人的xìng命,可是易天行应付起来却游刃有余,他可以在刺天竹林中来去自如,可以在毒瘴中穿行无虞,还不知道他能躲进什么危险恶毒的所在,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人追之不及,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转世魔女在长到十八岁的形态之前,每生活一rì,便长大一岁,这个信息谈不上众人皆知,但是也不算什么秘密,稍微源流久远一点的门派世家,都知道这事,柳随风也不例外,所以他很清楚,这一场剿杀并不会没完没了,不在这几天内杀掉魔女,这场搅动整个神州武林的围杀行动就会以失败告终。

    长大后的魔女,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觉醒后的魔女自然而然就会成为这世间顶尖的高手,就算是宋毐这样的高手亲至,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到了这个层次,只要她一心逃跑,就算是聚集十个同样境界的高手围攻她也没有十足把握将其拦下,何况这种于事无补、自招仇怨的事情,没有切身之痛,是没有人愿意去干的。

    易天行在腾炎沼泽利用地利牵制参与追杀魔女的武者五、六天时间,柳随风觉得根本就是个不需要质疑的问题。这也就是说,几天之后,胜利者便是易家兄弟,也许以后还会有很多人在背后指责他们勾结魔女,但是明面上,再也不会有人敢拿这件事挑衅他们,因为这件事随时可能引来一个曾经单人匹马杀得神州绝大部分传承悠久、底蕴深厚的门派世家元气大伤甚至满门灭绝的盖世凶魔。

    江湖上的事情,山水有相逢,多个朋友多条路,作为梧桐山一带的武林领袖,柳随风必须考虑的是以后与易家兄弟的关系,千里追杀虽然是仇恨,不过也是机缘,既然易天行对自己并没有杀机,如何趁机结交便是当务之急。

    易天行自然不知道柳随风的打算,他只是静静的呼吸,静静的等候,等候下一批追杀者的到来。

    忽然间,远方传来一声长啸,宛如滚滚雷鸣,连绵不绝,绕了一个半弧形的圈子,朝着易天行的方向席卷而来。

    易天行心下长叹一声,收敛心神,心中散乱的情绪一瞬间便被压制在内心深处,进入极其冷静的战斗状态之中。

    按照易天行的期待,他宁可来者是像百yù宫这样的恶徒,让他大杀四方、好好发泄一场,不过明显天不从人愿,雷家长老抢先脱困而出。

    易天行可不想与雷家弄至不死不休的境地,每一个传承千年的门派和世家,必然有其存在的价值和实力,所有能够屹立不倒、秀出群伦的势力,必然都有屹立不倒、秀出群伦的依仗。

    毫无疑问,雷家便是拥有强大立身之本的世家之一。

    对于天生高人一等的存在,很多人会羡慕嫉妒恨、讽刺打击骂,却很少有人去想为什么,比起“上品无寒门”的欠扁论调,人们更宁愿问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很少有人关心前面一句话诞生的背景,也很少有人关心后面一句话包藏的心机。

    易天行不一样,他既不是豪门贵胄,也不是一无所有的草根,易家数千年来也许不曾富贵显达,但是从未断绝过知识道义的传承,易家的家风不是要子孙追求天下无敌、富贵荣华,也不是追求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而是要求子孙读书明理、洞悉世情,他们绝对不会站着暴戾强权一边欺压无辜良善,但是也绝对不会毫无原则的站在贫弱者一边抨击富贵豪门。对于强大的势力,他们从来没有见一个打一个、以此标榜自己不畏强权的心态,面对古老的传承,他们如同尊重自己一样尊重对方。

    心存公义,行无偏差,这是易家子弟启蒙家训上面的一段话。

    不管易天行念头如何偏激、手段如何狠毒,他都不会忘记这一原则,只有事情的对与错,没有出身的正与邪。

    有些事是必须做的,只要自己认定的真理,哪怕必死无疑也绝不退缩,比如易家先人曾经螳臂挡车对抗元霸统一神州的野心,结果死的死、逃的逃,连累子孙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里一直被官府通缉,颠沛流离、饱受苦难,但是所有的易家子孙都没有因此而埋怨过自己的先人,因为哪怕换作他们自己,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同样的,不是每件事都是必须做的,面对无理追杀,以牙还牙、以杀止杀自然谈不上过错,不过易天行绝不愿意贸贸然与雷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结下死仇,哪怕对方逼迫在先,他也是立定主意,稍加惩处,以和为贵,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威胁到自己或者兄长的生命。

    雷家不比魔教,也许他们的势力没有魔教大、手段没有魔教凶残,但是魔教四分五裂、声名狼藉,得罪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用考虑他们会有盟友援军,雷家却有雷家立身处世的底气。与雷家交恶,就意味着与九州第一火器供应商交恶,所有需要火器的势力,各国朝廷、各大门派……都不可能冒着失去火器供应的风险支持雷家的敌人,他们更感兴趣的恐怕是杀掉这个人去维护加强与雷家的交情。

    为了救一个无辜弱女的xìng命与天下作对,易天行能够接受,为了杀一个可杀可不杀的人与天下作对,易天行不能接受。

    雷声轰轰,一个五短身材、肌肉虬结的络腮大汉映入众人的眼帘,他就像是正在捕食的猎豹一般迅捷刚健,粗短的身形奔跑之间居然充满了力与美的气息,每一步踏在地上都给人强劲有力的感觉,但是出离的是,他所过之处,沼泽淤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下陷,景象说不出的诡异。

    那人还未来到易天行身旁,身上散发出浓烈杀气已经弥漫过来,压得柳、林二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万千火药桶中,只要稍微动一下小手指,也会激起火花引发惊天大爆炸。

    易天行瞥着虬髯大汉,眼中厉芒闪烁:“姓雷的,你还敢过来找虐?是不是苦头还没有吃够?”

    虬髯大汉洪声怒道:“无耻小人,有种就跟我真刀真枪的大战一场!你那些小花招对付不了你家爷爷!”

    易天行冷笑一声:“如你所愿!”话音刚落,身体已经腾空而起,飘到虬髯大汉上方,长袖一展,呼的化作一片白云,朝着虬髯大汉当头罩去。

    虬髯大汉豹眼圆睁:“喝!”双臂同时向上一举,两道黑红相间的烟气冲天而起,迎着易天行的袖子。

    碰碰!烟气与长袖甫一接触,便发出两声惊雷般巨响。

    接连两下爆炸,炸得易天行右臂衣袖化为飞灰,露出宛如白玉的手臂,爆炸产生的两股气浪推得易天行凌空倒飞出去。

    虬髯大汉哈哈笑道:“小子!我手段如何?再来!”他双脚交错,一连转了三个圈子,双手挥动,一道道黑中透红的烟气从掌心激shè出去,在易天行的身外构筑成一张烟气罗网。

    易天行抖了抖右手,冷哼道:“雕虫小技!”说着身体散发出蒙蒙金光,一缕缕五sè彩烟从他周身毛孔中喷shè出来,形成一朵朵五彩华云。

    虬髯大汉见状,心中微觉不妥,立即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双手捏诀喝道:“炸!”

    轰隆隆一阵爆响,密布在易天行四周的黑红烟气同时爆炸,汹涌的气浪激起百丈泥沼,二十余丈方圆内淤泥翻滚、浓烟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声势十分骇人,看得柳、林二人心神为之一慑。

    不过虬髯大汉却没有得手后的喜悦,反而脸sè大变,一个筋斗翻向后方,堪堪躲过一道细如银丝的寒光。

    不等虬髯大汉落地,一道白光带着一团金sè尾巴,外面环绕着五彩祥云,荡开浓厚的黑红烟气,却是易天行身剑合一,一剑刺向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一面双手对握、紧扣十指,一面狞笑道:“易天行!你以为只有你能够利用沼泽?嘿嘿,碧霆蟒阵!”说罢松开双手,双臂猛力一展,随即哗啦啦一阵响动,沿着适才他踩过的地面,徐徐升起一颗颗大如碗口的青sè光球,连成一条青sè光带,忽明忽暗,发出瘆人的光芒。

第三十四章 见猎心喜 比武偷师

    虬髯大汉冷笑声中,身体犹如离弦之箭,飞一般朝着后方shè去,虽然比不得易天行的剑光迅速,但是短时间内也看不出有被追上的危险。

    与此同时,随着虬髯大汉的双臂招展,青sè光球星丸跳跃,朝着易天行涌去。[..com]

    光球的速度并不一致,距离虬髯大汉越近的光球速度越慢,反之,距离越远的光球速度越快,不等易天行近身,百来颗青sè光球就已经飞到虬髯大汉的身后,光芒闪耀,连成一条青sè巨蟒的形状,蜿蜒转折,作势yù扑。

    易天行身在半空,也是心头凛然,雷家武功惯以各种火药雷珠,与自身内力道法相合,术法配合,内外兼修,互相借势,相辅相成,威力巨大的独门雷法甚多,这个碧霆蟒阵动用了一百零八颗雷珠,又以阵法为名,必有独到之处,不容小觑。

    心念转处,易天行大喝一声,百毒神功急速运转,周身五彩云雾顿时浓厚了许多,将他周身护得滴水不漏,就连白玉剑的寒芒也隐蔽其中,从外望去,只见一朵绚丽彩霞飘向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狞笑喝道:“去!”双手向前平平推出,嗖的一声,青sè巨蟒闪电般从他身旁窜了出去,蟒头一埋,迎着易天行身外彩云就是狠狠一撞。

    轰轰轰!惊雷密炸,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片青光耀眼、雷声轰鸣,远在数十米之外的柳随风和林雪儿只觉眼前一亮,根本来不及闭眼,就失去了视觉,随即听得耳旁惊天动地的巨响接踵而至、连绵不绝,震得他们的耳膜嗡嗡作响。

    柳随风震骇之下,连忙招呼林雪儿后退,谁知话音出口,却连自己都听不到声音,吓得一手抓住龙寂大师遗体,一手抓住林雪儿胳膊,纵身飞退,拉开与雷、易二人交手之处的距离,然后松开双手,估摸方位,往林雪儿双耳上面一遮。

    林雪儿惊魂略定,正要扭头向柳随风致谢,正好被他双手按在脸上,柳随风触手生滑,立时反应过来,连忙收回双手,想要道歉,却又想起对方听不见,愣了一愣,便若无其事的捂住自己耳朵,但是手上余温仿佛沾染了万缕情丝,让他心思飞扬。

    林雪儿闹了个满脸通红,心头就像是小鹿乱撞,不知如何是好,不过此时不是分心多想的时候,她也领悟到柳随风的意图,紧接着捂住双耳,减轻雷声的伤害。

    比起柳、林二人,身处爆炸中心的易天行感觉更是激烈,他的身体就像是踏入万丈洪涛之中的一叶扁舟,四面八方都有无穷无尽的巨浪涌将上来,任凭剑气如虹,也无法保持平衡,连人带剑保持着向前飞纵的姿势,被爆炸产生的冲击**得摇摆不定、忽前忽后,身形完全失去了控制。

    虬髯大汉却丝毫不受强光雷鸣的影响,哈哈大笑着,冲进万顷雷光之中。运掌如飞,尽情催动碧霆蟒阵的威力。

    虬髯大汉每一掌拍出,青蒙蒙的光芒中就会重新凝聚一颗碗口大小的青sè雷珠,成型后不到三个呼吸,便又重新爆炸开来,化为青sè光波,如此往复,易天行的身外流淌着宛如实质的光波雷纹,将他淹没其中,不得脱身。

    易天行的护体真气完全无法抵御碧霆蟒阵的巨大威力,每一声轰鸣过去,便有一团五sè云气被炸成丝丝彩烟飘散,好在他百毒神功的功力十分深厚,五sè云气随散随聚,仍然笼罩着他的身体,虽然看上去狼狈不堪,却没有伤及筋骨。

    虬髯大汉看在眼里,也不担心,碧霆蟒阵乃是雷家十大雷阵之一,威力非同小可,更重要的是,碧霆蟒阵武法合一,经过雷家高手的催动,雷珠连绵不绝、随灭随生、无有穷尽,敌人一旦身陷其中,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会被无量雷涛炸成飞灰,唯一可虑的是完整的碧霆蟒阵需要四个人列阵cāo纵,自己独自运转,威力减少了很多不说,阵法变换之间不可避免的会露出破绽。

    不过看到易天行在雷光中身不由己的颠簸往复,虬髯大汉心头顿时笃定起来,碧霆蟒阵并不轻易使用,他以前也就使用过三次,其中两次都是直接干净利落的一击毙敌,只有第二次遇到的敌人凶悍顽强,硬是在雷光中坚持了一个多时辰才被炸死,但是他很清楚,对方失去身体主导权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再无还手之力,败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易天行现在的情况,与那人几无二致。

    嘴角浮现出胜利的微笑,虬髯大汉手下愈发狠辣,竭力发挥着碧霆蟒阵的威力,想要一举将易天行轰成碎末,他第二次使用碧霆蟒阵击杀的敌人是孤狼左一樽,纵横江湖三十年、向以坚毅忍耐著称的绝世魔头,易天行虽然不好对付,但是一介少年,怎么也不可能比左一樽内力更强、毅力更坚不是?

    易天行一面忍受着雷珠爆炸产生的冲击巨力,一面凝神静气,任由身体随波逐流,纯正归一的心念附着在白玉剑之上,等待时机。

    虬髯大汉自恃胜券在握,行为不免有些肆无忌惮,不留余力的接连催生了五百余次雷珠,内力运转一时接不上趟,真气略一滞缓,轰轰雷声便出现了一拍停顿。

    虬髯大汉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气息,正要再接再厉、继续猛攻,便听得青sè光芒中一声长啸,犹如凤鸣九天,一道匹练般的白光冲出重围,直shè他的咽喉。

    虬髯大汉见状大骇,他刚才以为自己赢定了,只顾打得爽利,内力损耗严重,虽然没有达到疲敝不堪的地步,但是最多只剩下鼎盛之时的八成功力,光看易天行一剑破开万丈雷光的气势,便已没有了奋身力敌的勇气。

    虬髯大汉一面暗自悔恨轻敌,一面纵身跃起,朝着后方飞纵。

    易天行双目紧紧盯着虬髯大汉,冷冷喝道:“你怕了?!”

    虬髯大汉成名多年,仗着自身武功高强、手中火器猛烈、家族势力庞大,从来没有吃过亏,养成了一身傲气,闻言明知易天行挤兑他,仍然忍不住怒吼道:“你才怕了!”他这一开口,真气一浊,便稳不住身形,身不由己的坠落下来。

    虬髯大汉嘿的一声,趁着落地的势头,左脚立定,右脚在前方划了个弧形,最后落在身后,双拳紧握,野牛犄角般向前轰出,两道黑红相间的烟气形成两股烟柱,拦住易天行去路。

    易天行手腕一翻,手中宝剑化一为二,两道晶莹如玉的白光电一般斩在黑红烟柱上面,咝的一声,两道烟柱同时被凌厉剑气剖为两半。

    白玉剑气就像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样,继续向前飞shè,将虬髯大汉身形笼罩在内。

    虬髯大汉神情凝重,张口喷出一团绿幽幽的怪火,然后双掌凌空一合,将绿火拍散成漫天磷光。

    鬼火一般的磷光飘洒下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火焰,凝聚成一粒粒晶莹剔透的豆大圆珠。

    虬髯大汉吐气发力:“嘿!”双臂猛的胀大一倍,右掌狠狠拍出,然后左掌后发先至,拍在右掌掌背之上。

    啪的一声轻响,堪堪落到虬髯大汉胸口高下的碧绿圆珠箭一般激shè出去,带出一道道绿sè轨迹,迎住易天行的剑气。

    圆珠与剑气甫一接触,便爆散开来,化作一团团绿sè火光,烧得白玉剑气嗤嗤作响,易天行的两道剑气就像是寒冰投入沸水,一面继续前进,一面迅速溶解,还未抵达虬髯大汉面前,就在绿sè火光中化为乌有。

    易天行眼神一亮:“你居然用毒?”

    虬髯大汉看着易天行的目光,心底不由得打了个突,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老饕盯上的美食、酒鬼盯上的佳酿,距离再远,也掩不住对方将自己一口吞下的yù望。

    虽然不知道易天行在想什么,虬髯大汉再也没有击杀易天行的雄心,反而怯意大盛,双脚一蹬地,就要逃跑。

    易天行长笑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是你家么?”也不见他动作,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阵密集的破空声音,一道道细如牛毛的五彩光芒掠过虚空,堵住虬髯大汉的去路。

    虬髯大汉运掌抵御,谁知这些光芒竟然能够拥有破罡之能,丝毫不受真气的影响,大骇之下,只得施展身法躲避。

    虬髯大汉接连换了七种身法,好不容易躲过易天行的毒针,还未站稳身形,便见易天行笑眯眯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掌拍来。

    虬髯大汉脾气暴躁,见到自己脱身不得,立时爆发了凶xìng:“老子和你拼了!”运足全身劲气,一掌迎将过去。

    轰!雷、易二人分别退了三步,虬髯大汉神sè惨然,低头望了望自己五颜六sè宛如花斑蜘蛛一样的手掌:“毒掌?”

    易天行脸上黑气一现而逝,真气九转,强行压下翻腾的毒素,微笑道:“不错。”

    虬髯大汉瞪了易天行一眼:“好!”话音未落,便已经合身扑上,状如疯虎,拳脚并用,火器翻飞,有攻无守的杀向易天行。

    易天行也不与他硬拼,脚踏星辰,在他身边穿梭游走,不到一盏茶时间,虬髯大汉便支持不住,毒发扑倒在地。

    易天行得意的大笑着,拎着虬髯大汉来到柳随风、林雪儿身旁,淡淡地道:“柳随风的名头,我是早有所闻,不过这位姑娘,我好像没有听过,看你能够使用癸水冰珠,不知道是五行宗哪一脉的门下?”

    林雪儿道:“癸水宗。”

    “癸水宗啊。”易天行心头一动,五行门当年盛极一时,门内堪比玄媪的绝顶高手超过二十,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铁姬这个级别的高手,数量不在三十之下,乃是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大派,即使魔教一统,也不敢妄言比肩。

    可惜盛极必衰乃是天地至理,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并不能保证人心归一,个体的强大导致了五行门长老桀骜不顺、一盘散沙,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念及同门之谊,维持表面的和谐,随着时间的推移,五行门越来越强盛,五行门的门人行走江湖令行禁止、无人敢违,门中弟子的傲气也就越来越盛,意见不合,动辄口角,继而动手,直至五行门分崩离析,门中高手一一出走自立门户,剩下几个本事不济的残兵游勇苦苦支撑,最后竟然因为后继无人断了嫡系道统。

    这样的背景下,分裂后的五行门就像魔教一样,旁支繁杂,良莠不齐,其中的强者仍然名列上古名门,但是其中的弱者就沦落成泥,不复往rì风光。

    癸水宗就是五行门旁支中比较强大的一脉,该宗传自五母七真中的水母天静渊,心法纯正高深,乃是玄门嫡传、癸水正宗,拥有五行门五分之一的完整传承。

    不过对于易天行而言,他更加看重的是癸水神指,五行指法乃是天下七大指法之一,即使只有癸水一脉,对于他改进自己的指法也有很大的参考作用。

    想到这里,易天行不禁露出微笑,反手塞了一颗药丸到虬髯大汉口中,然后扔到一边,对着柳随风道:“你们二人无端追杀我们,按照我的脾气,就该一刀两断,免生后患。不过我哥心xìng仁慈,不想滥杀,我也没有兴趣为了你们的xìng命与他吵架。这样吧,你们一起接我几招,等我筋骨活动开了,你们还未被我打死,我就任由你们离开!”

    话音一落,易天行就上前一步,拔剑刺向柳随风,同时左手一划,凌空幻出朵朵梅花,点向林雪儿胸身前大穴。

    柳随风见易天行一剑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将自己去路封死,显然剑术已至化境,远非自己可以匹敌,心下不敢硬拼,连忙身形展动,身体宛如一团柳絮,轻飘飘的荡在空中,顺着易天行的剑势进退,手中宝剑绕体三转,刺向易天行空门。

    林雪儿临敌经验不足,武功却还在柳随风之上,一见易天行出手,不假思索就展开反击,娇叱声中,十指运转,化作十道yīn柔如水的绵绵劲力,缠上易天行的指风。

第三十五章 研修 役兽

    刺天竹林之内,雷异专心致志的组装着一粒新型雷珠。

    新型火器的诞生在雷家并不罕见,雷家作为墨门九脉之一,虽然与其余八脉的关系早已形同陌路甚至水火不容,但是墨门不断创新的jīng神却从未淡忘和遗弃。[..com]

    作为雷家的长老,雷异本人就创造过五种匠心独具的火器。

    即使如此,此刻的雷异仍然掩不住满脸的兴奋,因为他现在组装的,乃是一粒改良过的五毒雷珠。

    五毒雷珠是雷异平生第一次dú lì研发的火器,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火器先辈企图将剧毒融合于火器之中,雷异并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是直至五毒雷珠问世,九州之上才算是真正出现了毒药火器。

    五毒雷珠出现之前,也有毒药、火药混用的火器,但是要么如毒药烟球之类,依靠毒药浓烟伤人,火药只起到发shè、启动的作用,要么像毒火蒺藜之属,毒药只是增加爆炸飞屑的杀伤力,有则更佳,无则亦可。这些火器,放诸各**中已经是利器,但是搁在提倡火器、道法、武学三合为一的雷家,却是不入流的玩意儿。

    雷异之前,并非没有人想研发符合雷家内部标准的毒药火器,但是最终都没有取得成功,直到雷异发明了五毒雷珠,此物一经触发,便会爆散为五道具有很强腐蚀xìng的剧毒烟气,而且能够被雷家独门心法引发,宛如火器般爆炸。五毒雷珠沾物即蚀、随时引爆的特点,不光在雷家内部博得一片好评,在江湖上也是凶名远播。

    但是自从雷异研发出五毒雷珠之后,他在毒药、火器融合方面的研究就再无寸进,因为雷家对于火药的特xìng已经研究得十分透彻,但是哪些毒药能够与火药相生相补却缺乏了解,雷异凭借个人的能力,另辟蹊径,不免步履艰难。

    不过易天行救醒雷异之后,二话不说接连给了他好几个可以与火器互补的毒药配方,顿时在他眼前铺开了一条康庄大道。

    雷异自幼痴迷火器研发,得此良机自然欣喜若狂,另一方面,他也顺势认清了形势。

    魔女的确曾经杀过不少雷家子弟,但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而且还是在此次转生之前。雷异此次前来追杀魔女,固然有陈年旧恨,但是更多的只是防患未然,所以杀人的念头并不是牢不可破,既然易天行显示了足够的诚意和本领,能够帮助自己改进火器,权衡利弊,他也就没有多少继续找茬的兴趣。

    与其跟易家兄弟这样的硬点子死磕,不如借着研发火器,避免对魔女一事表态,静待此次围剿魔女行动的成败再作计较。

    雷异心中拿定主意之后,立即投入了忘我的研究之中,丝毫不顾虑易归藏等人就在身边,径自借着易天行提供的毒药,开始了五毒雷珠的改良。

    雷异的身旁,易归藏依然一动不动,盘膝而坐,双手抚琴,眼睛似闭非闭,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虚幻的气息,明明人在那里,但是看着看着,便会觉得当地空无一人,仔细看去,又会发现易归藏从未离开。

    菁儿又复长大了许多,已经俨然是十六岁的少女模样,乖巧文静的坐在易归藏身后。

    易天行远远坐在绿竹边缘,时而闭目冥思,时而手舞足蹈,时而凌空飞舞,不停消化着这几天的收获。

    柳家的武功不算厉害,但是回风舞柳身法别具一格,易天行练过的轻功甚杂,其中有一门柳絮身法便是从中脱胎而来,经过一番参照,柳家顺势借力、灵动yīn柔的身法剑术令他获益良多。

    接触到林雪儿的癸水指法更是让易天行喜不自胜,他的指法源流颇多,光是赫赫有名的指法就包括了易家家传的白玉指、天机门的天机指、药王谷的药王指、燃灯古寺的无相劫指、百毒门的百毒指,虽然由于自身功力不足、阅历不够,还没有达到融合贯通自创一学的地步,但是起点甚高,不可小觑。可惜易天行学习过的指法都有一个问题,要么纯和中正,要么刁钻yīn险,缺乏圆润细腻的心法,癸水指法乃是玄门正宗的水行真诀,正好补足了他指法中的短处,虽然无法得到癸水指法的传授,但是有这一番切磋,已经足以让他的指法更上一层楼。

    比起这四个人,北小露就显得十分无聊,既不敢靠近刺天竹,又不敢打扰到其余几个人,东走走,西看看,方圆几十米的空地被她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子。

    就在此时,刺天竹林外一阵虎啸狼嚎,仿佛万千猛兽聚集在一起,声贯九霄,打破了竹林中的宁静。

    易归藏徐徐睁开双眼,皱了皱眉,望向易天行。

    易天行右手一指点出,在虚空中接连转变了十三个变化,手臂伸直,势头用尽,石雕般定住不动,双目凝望前方,淡淡地道:“好像是有jīng通役兽的家伙来了。”说着冷哼一声:“刺天竹虫虽然厉害,但是缺乏主动攻击xìng,只有遇到惊扰才会攻击入侵者,如果对方带有大量的无知野兽,愣头愣脑的硬冲过来,说不定还真能用尸体铺出一条道路,我出去看一下情况。”说罢抬步走向竹林。

    雷异小心翼翼的在圆球上面嵌入一小块六菱铁片,头也不抬的道:“来的应该是百兽山庄的乐延平。”

    易归藏闻言一凛:“二弟小心,百兽山庄庄主三兄弟均有役兽之能,庄中猛兽无数,其中尤以乐延平最为厉害。乐延郎、乐延勋二人虽然手下也养有不少猛兽,但是驯养猛兽数量总有限制,唯独乐延平不同,他天生异禀,能够与未经训练的野兽沟通,在野外就是山林之王,动辄可以调动数千野兽为其所用。”

    易天行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翘:“有点意思,不过你们放心,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打群架。”一面说话,一面展开身形,几句话工夫,就已经转出刺天竹林。

    入眼处,一个紫脸浓眉、身披豹纹皮衣的大汉踩着一只通体墨绿、身长八米的双头巨蜥,双手抱胸,冷冷看着易天行。

    在紫脸大汉的两侧,分别站着一个人,左面一人须发皆白,一身渔翁打扮,右手拿着一根鱼竿,左手提着一个鱼篓,右边一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眼中凶芒毕露,手中各自持着一半铁枷。

    紫脸大汉的头顶上面,三只铁翅金睛的苍玉神鹰盘旋往返,身后乱七八糟的簇拥着一群野兽,其中最多的是野牛,其次是青狼,然后就是一些零零星星的品种,比如沼泽鳄、七步白头蛇之类。

    易天行看着对方,心底暗自盘算。

    野牛和青狼都是群居,数量多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两种野兽均非沼泽生物,现在居然能够深入腾炎沼泽数百里,可见这乐延平役使野兽的确有点门道。

    易天行并不害怕青狼,青狼对刺天竹虫来说毫无意义,青狼个头太小,冲击力不足,再多的青狼都无法冲散刺天竹虫,至于数量很少的野兽,在刺天竹虫面前更加不值一提,但是数千头野牛,他就不得不心存戒意。

    野牛这东西平时看着没有什么,但是一旦撒腿狂奔,就是一股不可逆转的洪流,配合它那沉重的身躯,完全就是一辆辆血肉战车,一是悍不畏死,哪儿都敢冲,绝不回头,二是生命力强,就算中了刺天竹虫的毒也不会当场倒毙,这一群野牛冲进刺天竹林之中,死光是必然的,但是有这么一阵猛烈冲击,武林高手就可以趁机穿过竹林,直达易归藏等人的藏身之所。

    “不能让他发动,先下手为强!”一念及此,易天行长啸一声:“来者通名!我易天行手下不死无名之鬼!”话音刚落,白玉剑已经化出点点梅花,将对面三人笼罩在内。

    手持铁枷的魁梧汉子狞笑道:“大爷黑风寨出笼虎耿大彪!”呼呼两枷横扫出去,荡开易天行的剑光,悍然冲向易天行。

    老年渔翁垂首低眉,冷冷说道:“小辈狂妄!”右手轻轻一转,手中鱼竿前端飞出一道金芒,带着一条银光,飞shè易天行眉心。

    紫脸大汉乐延平抬脚一提双头巨蜥:“吐!”双头巨蜥应声昂首,张口就是两团墨绿sè水箭,腥气四溢,喷向易天行。

    易天行施展天机步,踏着玄奥无比的轨迹,轻松甩开耿大彪、避过两道水箭和渔翁的金钩,来到乐延平面前,一剑如虹,刺向对方咽喉:“乐庄主看剑!”

    乐延平见状大骇,他一身本领大半都在役使野兽上面,拳脚功夫还真是非常一般,所以即使驱使着数千野兽,他也不敢独自一人深入腾炎沼泽,看到易天行轻描淡写的就欺近自己身边,不由得暗自后悔:“早知道易家小辈如此了得,连东海钓叟和耿大彪都拦不住他,我何必趟这浑水?”他一面纵身后退,一面高呼:“东海前辈救我!”

    东海钓叟闻言怒喝一声,左手一扬,鱼篓中立时飞出一蓬细如柳叶、长约三寸的银白小鱼,朝着易天行撒将过去。

    与此同时,耿大彪从易天行背后掩杀过来,铁枷一分,分别朝着易天行的脑门和腰腹砸去。

    易天行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正中耿大彪的左枷。

    碰的一声,耿大彪只觉自己左手一麻,喉咙涌上一口又腥又甜的液体,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转,向后退去。

    不过有此一阻,东海钓叟发出的银鱼已经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

    易天行冷笑一声,剑光展动,化作无数白光冲天而起,以快打快,将银sè小鱼当空拦截,剑鱼每一接触,便激荡起一片电光,一番密集快剑下来,在半空中引发了一张光亮耀眼的电网,吓了易天行一跳:“这老头好yīn险的手段,如果我用的不是玉剑而是铁剑,现在多半被电得口吐白沫了。”

    他这边心头忐忑,东海钓叟更是又惊又怒,他鱼篓中饲养的银电鱼体内蕴含着极其强烈的电力,一经接触,便会激发出来,十余条银电鱼的电力就足以将人电死当场,乃是他的独门秘技,数十年来也不知道yīn死过多少高手,想不到这一次居然失手,此物不能以暗器手法发shè,抛出yīn人全仗突如其来、猝不及防,一旦被人知晓其中奥秘,极易闪避,再想以此伤人就不容易了。

    乐延平与东海钓叟相交多年,见他最大依仗都已失去,心头也是一阵惶恐,连忙尖啸一声,驱动天空中的三只苍玉神鹰俯冲下来,扑击易天行。

    随着三声鹰啼,易天行只觉天空一下yīn暗下来,三道凌厉劲风当头压下,吹得衣衫鼓胀、头发飘拂。

    易天行扬手就是六道银光,shè向苍玉神鹰的双眼,谁知还未shè到它们眼前,便被翅风扇落,六支利爪分别从三个方向狠狠抓向易天行头颅、前胸、后背。

    易天行右臂一翻,白玉剑舞出一道光轮,护住头顶。

    六支鹰爪抓在白玉剑上面,铮铮连声,擦出丝丝火花。

    易天行与苍玉神鹰各自感受到对方的巨大力量,前者后退三步,方才化解掉苍玉神鹰的扑击力道,后者发出凄厉哀鸣,腾空而起,久久不敢发动第二次攻击。

    乐延平看得心疼万分,苍玉神鹰乃是河西异种,铁羽钢翎、爪利如钩,端的凶猛无比,在百兽山庄喂养的凶禽中排名第二,可惜此鹰极难饲养,他们三兄弟总共也就养了五只,一向视若拱璧、珍爱有加,易天行一剑下来,就斩断了三只苍玉神鹰的爪尖,虽然只是可以再生的指甲,仍然让他怒发如狂:“岂有此理!”说罢右手一抖,从袖口滑下一条翠绿sè的小蛇,同时口中发出怪啸,发动身后的野兽,顿时蹄声如雷、厉嚎惊天,朝着易天行涌将过来。

    耿大彪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又羞又气,狞笑一声:“小子,你等着!”扬手发出一朵烟火,黑烟如柱,冲天而起。

    东海钓叟见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一行虽然没有援兵,但是追杀魔女的江湖中人在沼泽中见到烟火,必然会前来一探究竟,无异于求救,当下哈哈笑道:“耿老弟好机智!小乐,我们小心自保,魔女伏诛就在今rì!”

    易天行望着汹涌如cháo的野兽,眼中闪过一丝厉sè:“是么?!”

第三十六章 炼蛊失败 追兵群至

    大地在剧烈颤抖,黑压压的野牛、青狼宛如不可阻挡的洪流,迅速在易天行的眼中放大。

    易天行看着兽群cháo水般涌来,仿佛吓傻了一样,没有丝毫反应,直到兽群奔驰到他身前二十余丈远近,他才缓缓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犹自残留着余烟的焰火,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冷的笑意:“你们何苦要逼我?”说罢反手还剑入鞘,双臂高高举起,然后大喝一声,身子一蹲,双掌猛力拍击在地面之上。[]

    易天行这一掌并没有激起漫天淤泥,甚至连沼泽的表层都没有震动,只有地底应起一声沉闷的低鸣。

    耿大彪见状哈哈大笑:“易天行,你怎么有气无力的?是不是到了回家吃nǎi的时候了?”他这人看似粗豪,实则心机yīn沉,发现自己看不懂易天行的举动,立即打起十二分jīng神,一面用言语挑逗易天行的怒火,一面招呼同伴朝着后方退去。

    易天行并不答话,只是徐徐站起身来,拍了拍双手掌心沾染的淤泥。

    与此同时,一阵密集的异声渐渐从地心深处传出,最开始细不可闻,然后声音越来越响,不消片刻就像是万千蝗虫同时咀嚼稻谷一般,沙沙作响。

    不等领头的野牛冲到易天行面前,易天行周围一里方圆的沼泽地突然沸腾起来,咕嘟嘟冒出无数气泡,直接将兽群前锋笼罩在内。

    兽群中的七步白头蛇忽然变得烦躁不安起来,向前猛冲的势头嘎然而止,停在当地踯躇不前。

    野牛一旦奔驰起来,完全没有理智可言,根本不会因为队伍中有动物停滞而有所减速,一阵乱蹄过处,那几条七步白头蛇叫都没有叫一声就化作几滩肉泥。

    数千头野兽撒腿狂奔,死掉区区几条长不过七尺的毒蛇根本无足轻重,但就在那一瞬间,乐延平变了脸sè,嘶声大叫道:“我们快跑!”

    东海钓叟、耿大彪都是老江湖,又与乐延平相识多年,熟悉彼此xìng格作风,听到乐延平叫声惶恐,虽然不知道原因,立即随同反应,飞一般朝着兽群的反方向跑去。

    只听砰砰连声,无数气泡爆裂开来,散发出猩红sè的烟雾。

    冲在最前面的百余头野兽收势不及,纷纷踩在烟雾上面,发出惨厉的哀鸣,然后翻身倒在沼泽之中,荡起阵阵黑泥,后面的野兽仍然没有任何畏惧,疯狂的践踏过去,踩着前方同类的尸体奋力向前,但是跑出没有多远,便陷入更多猩红烟雾之中。.

    不断有野兽倒毙在地,又不断有野兽从先驱者的尸体上面踏过,奔向易天行。

    易天行微笑着徐徐向后退去,在他周围,冒出的气泡越来越频繁密集,猩红烟雾也越来越浓厚,不一会儿工夫,他的身形就已经隐没在一片红雾之中,没有了踪影。

    耿大彪看着前方野兽任凭如何强仆后继也无法冲出红雾,不禁头皮隐隐发麻、手脚微微颤抖:“东海前辈,这是什么东西?”

    东海钓叟强自镇定,自以为是的揣测道:“毒烟道法。”他一生也算是阅历丰富,但是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毒烟能够从地底自己冒出来的用毒手法,想来易天行一定是用了法术之类。

    乐延平颤声纠正道:“不是道法,是毒虫!我们快走!不然就走不了了!”

    东海钓叟老脸一红,讪讪的问道:“乐二弟识得此物?”

    乐延平猛力摇了摇头,脸带惧sè的说道:“不认识,不过七步白头蛇对于强大生物的威胁最为敏感,在万兽奔腾之间仍然犹疑不前,一定是感受到了前面有危险的生物。我看那些气泡大小,应该不是大型动物,再观其形体未现、毒雾先行,所以推断是毒虫。这些毒虫数量众多、不可计数,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我估计兽群支持不了多久就会死光,虽然不知道它们的速度如何,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赶紧撤了吧!”说着口中嘘嘘连声,驱动脚下双头巨蜥快步逃亡。

    东海钓叟和耿大彪连忙纵身跟上,他们三人都不是什么胸怀天下、挂念苍生的仁人志士,也没有什么百年积怨需要报复,只不过想要借着追杀魔女博取令名,一见事不可为,甚至有xìng命之忧,根本不用多想,立即飘然远遁。

    红雾深处,易天行看得啐了一口:“妈的,一群垃圾,居然就这么跑了!”

    易天行早在决定躲入腾炎沼泽之初,就已经做好了一系列的盘算,其中包括利用腾炎沼泽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毒虫炼制蛊虫。

    易天行得了蛊神经的传授,一直没有足够的空闲时间炼制厉害蛊虫,在蜀州的时候他手下人多势众,倒也不是很需要此物,到了神州,孑然一身行走江湖,要想同时应对众多敌人,易天行首先想到的就是蛊与毒。

    所以在带领易归藏、菁儿进入刺天竹林后不久,易天行就开始了血沼蛊的炼制,他一面与发现自己踪迹的追兵厮杀,一面努力捕捉各类毒虫,塞入因地制宜临时制造的各种容器中,外用炼蛊符箓封印,埋在刺天竹林外面。

    如果不出意外,这些容器埋入地底七rì之后,每一个容器中的毒虫都会自相残杀得只剩下一只最强的毒虫存活,将这种毒虫收取起来,配合血沼蛊炼制秘法培育,就能得到血沼蛊。

    但是这七天对于血沼蛊极为重要,这七天之内,各种毒虫在封闭容器中互相残杀,不到最后一天,都不会分出胜负,一旦提前破开容器,无法诞生吞噬百毒的毒虫之王,逃出来的毒虫不仅毒xìng不够猛烈,灵xìng也达不到炼制血沼蛊的要求,完全无法控制,这次炼蛊就彻底失败了。

    易天行布置蛊虫,本也存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发动起来护卫兄长和菁儿的念头,但是仗着刺天竹林的存在,他认为动用这一步的可能xìng不高。

    易天行做事向来打着最坏的打算,但是是人就会心怀最好的期盼,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固然是常态,但是能够两全其美当然更好。

    时光飞逝,眼看七天时间就要过去,谁知竟然遇到乐延平这种怪胎,能够驾驭如涛兽群来袭,逼得易天行只得无奈发动尚未成熟的蛊虫,害得他前功尽弃,心中气恼可想而知。

    正因为如此,当易天行看见始作俑者抽身而去、自己追之不及的时候,当真是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上,恨不得赶上去将乐延平三人当场击毙。

    就在这时,远处接连传来几声呼啸。

    “找到了!发现魔女和易氏兄弟了!”

    “发信号!发信号!”

    “信阳牛尔敦在此,姓易的小辈速速交出魔女,饶你们不死!”

    “易天行,是你折辱我北毒宗弟子么?”

    易天行看着远方升起的焰火,面沉如水,喃喃自语道:“你们找死啊。”

    乐延平逃走之后,没有了他的役使,冲向易天行的兽群顿时散乱起来,除了野牛仍在悍不畏死的继续向前冲击,就连青狼也都在危机前面选择了退让,各种野兽三五成群的从野兽洪流中脱离出来,头也不回的朝着远方奔去,而数千头野牛在步步荆棘的毒物侵蚀、毒虫撕咬下死伤枕籍,不等援兵赶到,就死得干干净净,易天行身前十米,向外延伸出去,躺着一片堆积成山的野牛尸体,上面密密麻麻的蠕动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虫子,看上去十分渗人。

    最早赶到的是两个青衣汉子,其中一人手持蛇形宝剑,一人空着双手、长袖飘飘,飞驰电掣般冲到红雾边缘。

    持剑汉子眉头一皱:“大哥!这雾气有毒!”

    空手汉子大笑道:“雕虫小技!给我破!”说话间双袖一展,两股龙卷旋风从他袖口中飞将出来,交错往复,朝着前方红雾一阵卷动,荡开一条通道,一眼望见易天行。

    持剑汉子见状yīn慑慑的冷笑一声,身形闪动,灵活快捷的从通道中一窜而过,右臂一抖,毒蛇般刺向易天行咽喉。

    空手汉子身体腾空而起,双臂在头部交错,洪声吼道:“去!”双手便向前一分,两道白sèjīng光从他手臂上面涌现出来,随即脱臂而出,形成一个斜十字朝着易天行劈下。

    易天行冷哼一声,右手握住白玉剑柄,并不拔剑出鞘,身子微蹲,然后用力一蹬地,箭一般冲向持剑汉子。

    空手汉子眼前一花,便见自己的攻击落到空处,轰得淤泥四溅,随即看着易天行从他身旁掠过,身在半空,把头一侧,让过持剑汉子刁钻狠辣的一剑,手肘一曲,狠狠点向持剑汉子喉结。

    持剑汉子见状大骇,施展身法将身体一扭,软弱无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身体弯曲度避过易天行的肘击,同时长剑一挑,直刺易天行眉心。

    易天行凌空一转身,宝剑出鞘,带出一抹旋风般的白光,扫向持剑汉子的脖子。

    持剑汉子怪叫一声,翻身向后退却,谁知易天行志不在此,剑光到了半途,忽然转向,一剑刺向空手汉子的心脏。

    空手汉子低吼一声,双臂挥舞,将一双云袖舞得滴水不漏,挡住前胸。

    只听咝咝连声,一时漫天飞屑,空手汉子两只衣袖被绞成碎片,胳膊裸露在外,上面满是纵横交错的细痕,惨叫着飞速跳开,身体刚一着地,便见沿着手臂上面蜘蛛网一般的纹路,鲜血激shè出来,夹着骨肉皮毛的碎屑,犹如喷泉。

    “大哥!”持剑汉子惊呼一声,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剑光飞舞,就像是闪电当空交错,其快无比。

    易天行见了却不以为意,冷笑道:“跟我比快么?”手中白玉剑猛然绽放出万朵梅花,不等持剑汉子的剑招威力发挥出来,就把他的所有剑招封死在将发未发之际。

    持剑汉子又气又急,每次挥剑都在剑招萌芽阶段被硬生生压制住,无法顺利施展下去,满腔剑意无处倾泻,偏偏他的剑术灵动yīn毒,并不是刚烈的路数,连放声怒吼都办不到,心中郁闷之极,难过得直yù吐血。

    空手汉子大喝一声,强行运用真气,从经脉内部封住自己双臂二十余处穴道,不过他的手臂血管被易天行切得七零八落,已经不是封闭穴道就可以解决的,血流速度虽然得到缓解,但却仍然无法止住。

    持剑汉子一面猛攻,一面关注着空手汉子的情况,见状高声叫道:“大哥快走!”

    空手汉子一动不动,满脸惨然,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盯着易天行,咬牙切齿地道:“你好狠毒!”

    易天行冷哼一声:“你来杀我,却怪我手辣?要不要我伸出脖子让你把脑袋砍掉?”口中说话,手下剑光却丝毫没有影响,连环三剑,挑开持剑汉子的蛇形怪剑,左右一晃,两点寒星同时shè向持剑汉子左右胸口。

    空手汉子自分必死,怒吼道:“二弟速退!”双脚大步跨出,急速逼近易天行,飞起一脚踹向易天行心窝。

    持剑汉子一面横剑格挡,一面大叫道:“大哥,你快走,这里有我!”

    空手汉子横眉喝道:“我的双手已经废了!苟且活下来也是废人,你快跑,记住替我报仇!”

    持剑汉子心头一震,露出悲痛yù绝的神情,双目直yù喷火,大叫一声,左臂一扬,撒出一把透骨钉,同时纵身向后飞退。

    易天行长啸一声:“想跑?没有那么容易!”侧身闪过暗器,身子箭shè向前,只见剑光一闪,便将空手汉子的右腿斩断,余势不竭,朝着持剑汉子席卷过去。

    持剑汉子心中惊惶、愤怒、悲痛诸般情绪交织在一起,心神大乱,手下完全没有了掌法,不管易天行的攻击,猛然一剑劈下,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易天行露出讥嘲的笑意,身形忽然变成一朵柳絮,顺着对方的剑风向外飘去,轻轻躲过持剑汉子的绝命一剑。

    持剑汉子口中嚯嚯发声,势如疯虎的朝着易天行猛攻,易天行展开身法,犹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在船家熟练的cāo作下,穿梭于惊涛骇浪,看似惊险万分,却始终没有倾覆的危险。

    持剑汉子一番拼命,将自己的jīng气神全部透支,不到半柱香时间,就已经气衰力竭,羸弱不堪。

    易天行呵呵笑道:“没有力气了么?该我还手了!”抬手一剑斩向持剑汉子颈项。

    “住手!”就在持剑汉子露出绝望神情,准备束手就死的当儿,一个强大气机涌将上来,将易天行的剑势拦下。

第三十七章 三连幻蜃诀 枯木焚血

    一股炽热汹涌的气浪宛如海啸余波,飞速逼近易天行的身体,压得他剑招一滞。

    持剑汉子绝处逢生,不禁又惊又喜,他凭着兄长血仇激发的一股悲愤之气舍身亡命的猛攻,久战不下,心中不死不休的心思业已淡了,当下怪叫一声,翻出一个筋斗,向后跃开。[..]

    易天行目光一凝,落在远处的一个红衣大汉身上。

    恍惚之间,易天行仿若见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心头顿时一凛,双目圆睁,jīng光透shè三尺,破除眼前幻境,寒声说道:“三连幻蜃诀?”

    红衣大汉见到易天行没有被自己幻象所慑,脸上露出一丝讶异:“咦,你这小伙子倒是有点本事,见识也颇为不凡。”一面说话,一面雄赳赳的大步走向易天行,目露凶光,狰狞笑道:“不过你既然知道三连幻蜃诀的名字,自然也该知道三连幻蜃诀当世无敌,非是你可以抗衡,还不束手就擒?”

    易天行眉头一皱:“修炼三连幻蜃诀是不是需要气冲紫府?”

    红衣大汉闻言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道:“你怎么知道?”

    易天行哈哈笑道:“怪不得你说话粗鄙癫狂、不知所谓,感情儿是练功烧坏了脑子。”说罢也不理会红衣大汉,剑光一展,化作一道匹练扫向惊魂甫定的持剑汉子。

    持剑汉子见状大吼一声,奋起余力,剑如灵蛇,凌空折转游走,剑锋闪烁不定,刺向易天行。

    红衣大汉闻言也是勃然大怒,双脚一蹬地,脚下泥沼纷飞,在他身后shè出一道乌黑泥流,身形化作一道红光,后发先至,赶在持剑汉子剑光之前拦住易天行,猛然一拳,带着一团红霞般的光云,迎住白玉剑。

    轰!红衣大汉身子微微一晃,去势骤然止住,情不自禁的后退三步,张口吐出一口鲜血,红润的脸sè变得惨白无比。

    易天行也不好受,一股强劲的热流沿着白玉剑直冲右臂经脉,使得他的整条右手手臂滚烫乏力,顾不得击杀持剑汉子,脚步一错,便往后方滑动。

    持剑汉子见此情况,心头大喜,大声喝道:“杀!”手中蛇形宝剑立时绽放开来,化作数十道银光闪闪的蛇影,菊花盛放一般朝着易天行飞shè过去。

    易天行剑交左手,提运真气,低声喝了一声,将右臂的灼热气劲逼至劳宫穴,扬眉望着持剑汉子,冷笑道:“手下败将也敢欺我?”一掌拍出,同时大吼道:“去!”手中劲气吞吐,一团红光透掌而出,飞向持剑汉子。

    红光尚未及身,持剑汉子便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熔炉之中,四外热浪滔天,头发卷曲,发出焦臭的气味,当下又惊又骇,身形略一犹疑,他原本就不是豪勇无畏的xìng格,生死之间不由得惧意大盛,险些失去了决死的勇气,不过转念之间,他已经觉察到自己战意动摇、气短神虚,如果不能把握这次机会一鼓作气击杀易天行,就再也没有一战之力,连忙匆匆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兄长,强自提起斗志,高声怒喝道:“我跟你拼了!”漫天蛇影速度骤然加快,与红光对冲过去。

    红光就像是一颗火炮铁弹,瞬间将拦住去路的蛇形剑光击溃,悍然砸在持剑汉子前胸。

    持剑汉子当场狂喷鲜血,通体化作一个火人,倒飞出去,残余的蛇形剑光失去控制,光影一阵紊乱,纷纷消散空中。

    持剑汉子身在半空,提起最后一口jīng气,厉声长啸道:“去!”右臂猛力一掷,蛇形宝剑化作一道银光,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直贯易天行胸口。

    不过持剑汉子一生jīng研灵蛇剑法,剑招走的是刁钻诡异的路子,这绝命一击徒自充满了决心与斗志,却没有多少技巧,一剑飞至,被易天行轻飘飘的躲过。

    持剑汉子落在地上,已经被烧得皮开肉绽、筋缩骨朽,没有了动弹的能力,就连嘴巴张口都发不出声音来,只是不甘的望着易天行。

    易天行却没有时间理会待死之人,因为就这一眨眼的工夫,红衣大汉已经重新冲上,跟随他一起扑击过来的,还有两个刚刚赶到的武者。

    红衣大汉身形展动,绕着易天行不停游走,沿路留下一道道残影,几个圈子下来,便在易天行的四周布下了无穷幻影,也不知道他的真身藏在何处?只要易天行稍不留神,他就会乘隙攻击,等到易天行出手还击,他又立即退后,重新融入幻影之中,隐匿不现。

    另外两人,一个是长须及胸的青衫老者,手持一支短棍,棍柄浑圆,顶端呈现六菱,通体长约三尺,挥舞之间,灵动无方,武学底子相当浑厚老辣,另一个是丰腴少妇,身着白衣粉裙,嘴角含chūn、眼波流转,端的风情万种,手下却甚是狠辣,纤纤玉指,不离易天行的眼睛、咽喉、下yīn等要害,给易天行造成的威胁还在青衫老者之上。

    易天行以一敌三,虽然没有落入下风,但是也一时僵持不下,不禁眉头一皱,脚步轻挪,引着敌人走向毒虫吐息形成的红雾。

    丰腴少妇目光掠过,赫然发现红雾中有一只碧玉琵琶蝎隐现,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尖声叫道:“啊!红雾里面有虫子!”

    青衫老者首先止步,扬手就是三支飞镖,呈品字形shè向易天行。

    红衣大汉也即现出身形,撇嘴道:“毒虫而已,看我的!”双臂一振,周身立时红光汹涌,在他头顶形成一个通体红光、遍布金星的巨大蚌壳,张合之间,一道道火焰激shè收回,声势十分惊人。

    易天行冷哼一声,身上衣衫无风自动,一缕缕五彩轻烟从周身毛孔中逸散出来,左手捏了一个剑诀,右臂收肘回剑,蓄势待发。

    红衣大汉洪声喝道:“天蜃诛邪!”双掌猛然在胸前一合,头顶巨蚌应声张开介壳,一蓬淡红sè的蒙蒙微光喷shè出来,冲入毒虫制造的红雾之中,所到之处,红雾无火自燃,转瞬间就化为乌有,其势汹汹,宛如风卷残云,朝着易天行涌去。

    易天行长啸声中,剑光展动,五sè烟光随之生化,在他面前绽放出满天落梅、一地繁花,将淡红微光挡在五尺之外,就像骤遇狂风的野马微尘,纵然弥漫空中无所不在、经久不散,但是却没有能力迎着风力向前逾越一步。

    红衣大汉又惊又怒,他修炼的三连幻蜃诀偏向于纯阳气功,但是又与金乌九转功那种纯正的纯阳气功不同,别出心裁,在心法中掺杂了制造幻境的能力,虽然因此失去了纯阳正宗焚尽九天的凶威,对敌之间却也更加yīn损难当,谁知易天行年纪不大,心境稳如磐石,竟然丝毫不为幻境所动,三连幻蜃诀的威力因此失去一半,正面攻击力不足的弊端便显现出来,即使他在内功方面比易天行多下了二十余年的苦功,硬拼之下,也占不到任何上风。

    看到此情此景,他正想招呼青衫老者和丰腴少妇上前相助,便听到身后一声尖啸:“幻火神君勿忧,我来帮你!”

    随听呼呼风声,一个黑影落到红衣大汉身旁,yīn慑慑的望着易天行:“就是你打伤了宣长老的独子?”

    易天行目光一瞥,只见来者衣着怪异,赤着双臂,上面分别纹着一条蓝幽幽的小蛇和一只形如琵琶、火眼金钩、背上正中心现出一条银线的蝎子,栩栩如生,就像随时都要活转过来一般,双目之中,隐隐有无数细如牛毫的针状小虫绕着瞳孔徐徐爬动,左手形如枯槁朽木,右手拿着一柄九环钢刀,每一个刀环上面都刻录着一圈符文,略一展动,散发出浓如实质的血腥气息,更有一**鬼哭狼嚎的声音呼啸往复,任是易天行功力深厚,也忍不住生出捂住双耳的冲动。

    易天行昔rì在琅环仙府求学之时,虽然没有成为张彦的入室弟子,但是也曾听过他的讲课,对于毒宗诸般秘技烂熟于胸,一眼就看出此人的武功底细,顿时心头一凛:“好厉害的人物,一人身兼铭毒术、万咒邪眼、枯木焚血掌、九环勾魂刀四门毒宗绝学,恐怕武功还在张彦之上。”他心中打起jīng神,口头却毫不客气的说道:“我揍过的废物多了,记不清楚,你要么回家问清楚,要么滚蛋!我现在没空搭理你。”

    来人闻言一愣,随即yīn森森笑道:“你好大胆子。”

    易天行猛然一抖手,数十道剑光横竖交错,宛如棋盘,将幻火神君的真气切成碎片,接着浑身真气从身体迸发出来,轰的一声,把零落失控的三连幻蜃真气震成寸断飞絮,随风飘散。

    幻火神君一身真气被破,气机感应之下,立时如遭重锤,哇的一声吐出鲜血来。

    那名毒宗高手没有想到自己出手慢了一步,幻火神君便遭受重创,见状惊怒交加:“小辈找死!”右手舞刀,左手挥掌,同时击向易天行。

    如果换做不知情的人,多半会避刀迎掌,但是易天行深悉对方根底,九环勾魂刀刀刃蕴含剧毒,舞动间异声慑人心神,九个淬毒钢环更是能够随时飞出伤人,在毒宗奇门兵器中稳居前十之列,但是与枯木焚血掌比起来,简直就是一把善良之刀。

    枯木焚血掌的修炼方法极其辛苦残忍,修炼之先便要将自己手掌至前臂的皮肤尽数生生剥去,然后每rì用毒宗独门秘制的枯木焚血汤浸泡,辅以相应心法吸收毒素,那种枯木焚血汤如果被寻常人沾染到一滴上身,浑身jīng血就会不受控制的从周身毛孔中渗透出来,不消半个时辰,化为一具干尸,枯木焚血掌的心法虽然能够变废为宝,将这种剧毒引为己用,但是原理却是以jīng血换毒素,jīng血硬生生被逼出体外的痛苦并不会因此减少半分,修炼此功未伤人、先虐己,每rì都要忍受一次惨无人道的剧痛,所以枯木焚血掌的修炼者无一不是心毒手辣、百忍成钢的狠角sè。不过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枯木焚血掌的威力也十分惊人,一旦打在生物身上,立时就能让生物浑身jīng血井喷而出,惨死当场,除非功力通玄,达到真气不漏的境界,否则沾身必死、无药可救。

    心念转处,易天行脚踏星辰,身体滴溜溜一转,以玄奥莫名的步法避过毒宗高手的刀掌,白玉剑反手刺出,从自己腋窝穿过,插向对方胸膛。

    毒宗高手冷笑着回刀挡住白玉剑,同时左掌横扫,拍向易天行肩膀,手尚未至,一股淡淡腥风便吹入易天行的鼻端。

    易天行深深吸了口气,大笑道:“好香!哈哈!”借着刀剑相交的力量,飞身后退,隐没入浓厚红雾之中。

    毒宗高手正待追击,青衫老者连忙开口劝阻:“五绝真人留步,这片红雾有古怪!”

    五绝真人怪笑道:“区区毒雾,怎么拦得住我?给我破!”说罢身形转动,整个人化作一个急速旋转的陀螺,冲入红雾之中,一蓬蓬白sè粉末从陀螺中抛撒出来,与红雾一接触,发出咝咝的声响,然后白sè粉末与红sè毒雾同时湮灭,当时清理出一块方面二十丈的清明空间,露出许多千奇百怪的毒虫。

    丰腴少妇见状,心头一阵发毛,脚下怎么也挪动不了:“这片红雾里面怎么这么多毒虫?!”

    五绝真人不屑的声音传来:“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臭虫,何足挂齿!看我杀光它们!”说话间身形一止,张口喷出一道黄sè浓烟,罩住一片密密麻麻的毒虫。

    谁知黄烟喷shè上去,那些毒虫非但没有如五绝真人预料般僵死,反而被激发了凶xìng,纷纷发出吱吱怪叫,爬向五绝真人,更可怕的是,似乎是为了响应这些毒虫的号召,无数毒虫从红雾之中源源不绝的涌出,将五绝真人围困在zhōng yāng。

    五绝真人心中又是羞恼又是恐惧,脸sè骤变,忍不住尖叫出声:“蛊虫!易天行在炼制蛊虫!”一面说话,一面抽身后退,蛊虫之道盛行于蜀地滇郡,自古以诡异神秘著称,甚少流传在外,无论炼制秘法,还是解除之道,都罕有人知,即使是五绝真人这种jīng研了数十年毒药的高手,面对这种法毒一体、动辄无解的奇术,也大感头疼。

    就在这时,缓过气的幻火神君yīn沉着脸,徐徐走入红雾之中,身上粒粒火星激shè,宛如一幢移动的火树银花,烧出一条道路,来到五绝真人身后。

第三十八章 剑斩幻火 玉辟邪祟

    幻火神君大声喝道:“开!”双臂猛然扩胸一展,两道熊熊烈焰般的红sè真气随手而生,在他背后形成两扇巨大的介壳形状。

    汹涌澎湃的红光映shè下,幻火神君显得神威赫赫,一双眼睛透出闪闪jīng光,凝望着前方浓密的红雾,面露狰狞笑意:“五绝真人不用担心,易天行小儿学艺不jīng,这些蛊虫只是半吊子货sè,未成气候,不足为虑。”说话间双臂招展,宛如随着水波上下荡漾的水草,每展动一次,他身后的介壳形红光便黯淡一分,但是与之同步的,是介壳边沿逐渐亮起十八点赤红如火的灯光,不消片刻,整个介壳就变得暗无光泽,而十八点灯光也从小如油灯变得大如灯笼,光芒四shè,热浪吞吐,就像是十八颗太阳,烤得四周的空气都在虚幻变形。[]

    五绝真人鼓掌笑道:“幻火神君的明幻十八手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哈哈!”

    幻火神君面露得sè,吐气发力道:“嘿!”双臂忽然提速,在身外一阵乱舞,幻化出十八只手臂,每一只手臂都握着一颗赤红太阳,然后双脚蹬地,悍然冲入红雾之中,只见红rì漫天飞舞,光焰四溢,所到之处,红雾消融、蛊虫焦枯,如入无人之境。

    躲在红雾之中的易天行见此情形,暗骂一声:“妈的,要不是姓乐的白痴瞎折腾,害我未尽全功,你这种垃圾真气能够奈何得了我的蛊虫?!”不过郁闷归郁闷,他也不是怨天尤人之辈,既然蛊虫挡不住幻火神君,他便亲自出手拦截。

    随着一声长啸,易天行风驰电掣般冲出红雾,浑身金光隐隐,肌肤透出白玉sè的光泽,指掌并用、拳打脚踢、肘撞膝击、截脉分筋,施展诸般短打擒拿,对着幻火神君近身肉搏,劲气破空,呼呼作响,与幻火神君的十八道手臂幻影斗在一起,以快打快,丝毫不露下风。

    旁边那个丰腴少妇越看越是心惊,暗自恃道:“看来易天行刚才是手下留情,否则以他的擒拿手法,我在他手下恐怕难以撑过三个回合。”

    青衫老者也是看得面如土s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想不到易天行如此了得,我若继续与之交手,结局不是身遭惨死,便是数十年威名尽付流水。罢了罢了,如今的江湖,已经不是我的江湖!”一时间心灰意冷,生出金盆洗手的念头。

    五绝真人却与他们到底境界不同,瞥到身后两人的神sè,不禁冷哼一声:“废物!”一摇动九环勾魂刀,九个钢环发出荡魄勾魂的异响,杀向易天行。

    青衫老者挨骂之后,老脸一红,望向丰腴少妇,却见对方也望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坚毅。

    “到底年轻啊,被人一挑拨就按捺不住了,我可不会轻易涉险。”以为丰腴少妇会在羞愤之下参与围攻易天行的青衫老者心中还在嘀咕,丰腴少妇已经扭转身形,化作一朵白云,朝着远方飘去。

    青衫老者登时目瞪口呆,一时没有缓过气来:“陈三娘!”

    丰腴少妇也不答话,径自一溜烟跑了,青衫老者登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参与围攻,别说易天行凶威难敌,就是五绝真人的勾魂环声都不是他能够长时间抵御的,如果抽身而去,他又不比陈三娘江湖卖解的出身,后来当了武林大豪的妾室,才算在江湖上混出点名号,对于自身名誉不甚看重,就算此刻有了退隐之心,真要扔掉脸皮不战而退却也做不出来。

    “咦?邹前辈你在干什么?受了伤么?”

    青衫老者闻言不禁又羞又气,扭头却见一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双手各持一柄角质弯刀的灰衣青年快速跑近。

    “牛尔敦啊,你来得正好,五绝真人和幻火神君正在夹击易天行那个魔头,你快去帮他们。”青衫老者见到来人,顿时没有了说话的兴趣,这个牛尔敦乃是个出了名的愣头青,为人处世毫无眼水,经常当面戳人痛脚、揭人虚言,一开口就堵得人没法回话,谁要跟他较真儿非得气死不可,不过这人脑子少根弦,武功却是实打实的信阳第一高手,一身外家铁牛功登峰造极,不但铜皮铁骨、刀枪不入,而且达到了由外及内的地步,硬是以外家功夫修成一身雄浑刚猛的内家真气,家传两柄蚩皇刀更是上古异兽蚩牛双角制成,不仅削铁如泥,而且刀内蕴含着极其诡异的邪气,一旦破体见红,便会沿着经脉弥漫全身,yīn毒无比,煞是了得。

    牛尔敦看了易天行等人的战局一眼,憨憨地道:“他们打架那地儿好像有毒雾毒虫啊。”

    青衫老者道:“是啊,不过你有铁牛功护体,那些毒物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牛尔敦哈哈笑道:“那当然,原来邹前辈是没有能力抵御这些毒物,所以止步不前,算了,武功不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你就在这里看我们打吧。”说罢扔下气得七窍生烟的青衫老者,大步奔向易天行,一面跑,一面大呼小叫地道:“易天行,看刀!”

    易天行与五绝、幻火二人正打得难分难舍,那是因为早就看穿了五绝真人底细,知道他还有压箱底的本领没有施展出来,手中随时留有余力,现在看到这么个活宝跑过来,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什么东西?也来现眼!”心中念动如飞:“耿大彪那个混蛋发出的焰火,估计全沼泽的江湖人士都看到了,对方援兵只会越来越多,拖下去对我毫无益处,哼,五绝真人jīng通用毒,幻火神君擅长纯阳气功,恰好克制我的蛊虫布置,干掉这两个人,我不信其他人还有这么好的手段应付这无边毒雾、无穷蛊虫。”想到这里,他眼中碧芒一闪,长啸出声,脚下错步踏出,转到幻火神君身侧,右手一伸,翩然一指点向幻火神君眉心。

    幻火神君只觉易天行这一指玄奥无方,直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而且看似舒缓,实则神速无比,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点到自己眼前,毫无躲闪的时间,当下骇然大叫道:“滚开!”双拳挥舞,十八团赤红光团簇拥在一起,形成一蓬鲜艳红花,绽放在幻火神君面前。

    五绝真人趁机一刀横斩,抹向易天行腰间,同时双眼一阵迷蒙,万千细如牛毫的针状小虫以他的瞳孔为中心,迅速旋转起来,在他眼中形成两团灰黑sè的漩涡,看上去十分诡异邪恶。

    牛尔敦此时也已冲到易天行身外三丈,他为人单纯,什么都不想,看到易天行面临夹击,正是自己出手的好时机,大喝一声,把头一埋,双臂狠狠一推,连人带刀,就像是顶着双角的蛮牛,直愣愣的奔驰过来,气势汹汹,逼得沿途的红雾向外扩散,硬生生杀出一条通道,靠近他三尺之内的毒虫,更是被他脚步踏地引发的震动震得支离破碎。

    易天行见状心头一凛,他没有想到牛尔敦有如此雄厚的内力修为,竟然丝毫不惧毒雾,横空杀至,登时打乱了他拼着承受五绝真人一击也要先杀一人的计划。

    电光石火之间,易天行收回手指,身形展动,似虚还实,从五绝真人的刀光中穿过,避开牛尔敦的双刀,然后欺近幻火神君身边,侧身撞击过去,沿着他右肩、右臂、右掌,一道白玉无瑕、温润剔透的凌厉剑气闪电般飞shè斩出,正中幻火神君的赤红花团。

    幻火神君此时前力已尽、后力未生,纵然维系着十八团光球堆砌成的花团,也没有能力增添甚至发挥其威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易天行犀利一剑剖开他的真气。

    啵啵连声,十八团光球宛如十八个泡沫,在锋锐之下尽数破灭,易天行的剑气没有一点的衰竭,继续激shè。

    幻火神君怪叫一声,浑身喷涌出一缕缕的赤红烟气,双手往胸前一合,企图夹住易天行的剑气,但是在易天行的攻击面前,赤红烟气显得既分散又无力,幻火神君的双掌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易天行的剑气就像是没有遇到任何阻滞,狠狠掠过幻火神君的双掌,劈在幻火神君胸前,激起一蓬血花。

    五绝真人见状眼皮一跳,沉声喝道:“死!”眼中旋转的小虫忽然爆散开来,化作两道灰黑sè的气流,从他眼中激shè而出,shè向易天行。

    牛尔敦同时大吼一声,手中蚩皇刀一分,化作两弯月牙斩向易天行颈项、左肋。

    易天行喝的一声,张口喷出一股晶莹如玉的真气,飞掠如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五绝真人双眼发出的灰黑气流,三道气流撞击在一起,发出闷雷般的鸣声,接着各自爆散开来,玉白、灰黑两sè真气互相交融,在半空中形成一团浓雾,其中不停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就像是篝火燃烧一样。

    牛尔敦冲到近前,见到这种情况,立即怪叫着翻身后退:“喂!五绝道人!这玩意儿有没有剧毒?”

    五绝真人没有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也不答话,双眼中异芒闪烁,空中散乱的灰黑sè真气随之渐渐凝聚,化作白雾之中的两点灰黑光球。

    易天行纵身远远跳开,反手拔出白玉剑,毒宗的万咒邪眼乃是十分生僻的咒毒一脉,与蛊毒一样都是融合了法术的毒技,没有相应的传承,任凭法术多么高强、药理多么jīng湛,面对它的伤害也只能束手无策。易天行倒也懂得一些百毒门的咒毒秘术,不过对于万咒邪眼这种毒宗绝技却是不知根底,不敢大意让其沾身。

    牛尔敦做人呆头呆脑,战斗意识却敏锐无比,见到易天行的模样,立即感受到危险,毫不犹豫的再次后退,站得远远的高声叫道:“五绝道人,你捣鼓的这些毒药行不行啊?!行就赶快动手,不行就退下让我!”

    五绝真人闻言大怒:“蠢货闭嘴!”双眼猛然一睁,两道jīng光激shè而出,shè在悬浮半空的两颗灰黑光球上面。

    灰黑光球得了五绝真人的秘技激发,双双急速旋转起来,带起呼呼疾风,风驰电掣般shè向易天行。

    易天行面sè凝重,双手持剑,脚步交错,身体扭动,就像是一条随着笛声起舞的灵蛇,身形摇曳间,白玉剑上面亮起一道耀眼生辉的玉白sè剑光,然后长啸一声,剑化长虹,一剑刺向飞shè过来的两颗光球。

    咝咝两声,两颗灰黑光球接连被白玉剑刺破,当空爆裂,五绝真人当即惨叫一声,双眼流出两行血泪,脚下踉跄着向后退去。

    易天行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白玉剑功能辟邪,果然是各类邪法的克星,当下得理不饶人,顺势向前杀出,刺向五绝真人胸膛。

    五绝真人目不能视,但是耳听八方、气游四极,不等易天行近身就察觉到他的意图,咬牙切齿地叫道:“易天行!你找死!”双臂一振,手臂上的纹身忽然活转过来,化作一条蓝sè毒蛇、一只金钩银线的琵琶蝎子,飞向易天行面门。

    易天行长声笑道:“谢了!”剑势不变,继续刺向五绝真人,身体只是侧头让过面门,任由毒蛇、毒蝎落在双肩之上。

    灵蛇毒牙、蝎子尾针同时落在易天行身上,扎入他的体内,五绝真人虽然眼睛仍然不能睁开,但是他的心灵与两只毒物相通,如若亲眼目睹,不禁心头一松,哈哈笑道:“倒也!倒也!”

    一旁的牛尔敦却看出危机,猛然发力,箭一般shè向五绝真人,蛮牛般撞到他身上,将他撞飞出去,同时双刀一错,架住易天行的剑光。

    铮!牛尔敦被易天行一剑逼退三丈,总算他功底扎实,半空中腰肢一挺,稳稳落在地上,惊讶地道:“你好大力气!”

    易天行右臂也是微微发麻,紧了紧手中宝剑,沉声答道:“你也不赖。”

    五绝真人猝不及防之下,被牛尔敦撞得一路飞出,撞到一棵大树方才止住去势,五脏六腑都受到震荡,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爬起来,又惊又怒的喝道:“你中了蓝甲飞蛇和离州银线蝎的毒居然没事?!”

第三十九章 百毒元丹 骸骨阴兵

    易天行笑嘻嘻的也不答话,只是暗中催动百毒真气,附着在他肩膀上的蓝甲飞蛇和离州银线蝎忽然激动起来,不住挣扎摆动,企图脱离他的身体,但是易天行的肌肉就像是铁石一般,将蛇牙蝎针紧紧夹住,不消片刻,蓝甲飞蛇和离州银线蝎的身体便变得黯淡无光,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要熄灭一样。

    五绝真人此时刚刚一番调息,压下了万咒邪眼的反噬,恢复视觉,睁眼便看到这种情景,心中痛惜万分,蓝甲飞蛇和离州银线蝎都是世间罕见的奇毒之物,他也是机缘巧合才能遇上,并且不惜耗费jīng血,用铭毒术将其魂魄封印在自己的双臂之中,除了必要时可以放出来伤害敌人,修炼的时候还能借助秘法利用蛇蝎毒液反哺自身增进功力,关系重大,不容有失,当下怒吼一声:“放开我的宝贝!”右手一抖,九环勾魂刀发出凄厉怪啸,九枚钢环脱离刀背,化作九道寒光,分别从九个方位击向易天行。[]

    易天行脚下一用力,身形冲天而起,凌空九个转折,从九枚钢环的空隙间穿过,轻飘飘落在五绝真人面前,洪声喝道:“灭!”随着他的喝声,蓝甲飞蛇和离州银线蝎应声爆裂开来,化作一蓝一金两团雾气,接着顺着易天行双肩的伤口渗透进去,眨眼工夫就化为乌有。

    如果换做旁人这么做,五绝真人肯定开心无比,经过铭毒术祭炼的毒虫并无实质,乃是一团纯粹由魂魄、毒素混合而成的邪物,渗入敌人血脉,威力更大。可是易天行似乎可以吸收毒素,这种剧毒jīng魂渗透到他的体内,无异于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

    五绝真人看得睚眦俱裂,厉叫一声:“去死!”右臂招展,牵引着没有击中目标的钢环转头飞回,左掌狠狠推出,一道淡淡掌形红光激shè而出。

    易天行呵呵一笑,施展身法避过掌影,手中白玉剑宛如繁花绽放,在他四周舞出无数白sè寒梅状的剑花,将九枚钢环挡在五尺之外,不过五绝真人刀光展动,不断将弹飞的钢环重新引转杀回,易天行一时之间也破解不了他这九环勾魂之法。

    被易天行击退的牛尔敦扩胸振臂,舒展了一番筋骨,将双臂的酸麻感觉驱散,高声叫道:“易天行,看刀!”说罢甩开双脚,狂奔过来,双手高举过顶,倒拿刀柄,对着易天行的天灵重重凿下。

    五绝真人郁闷得想要吐血,忍不住破口骂道:“牛尔敦你是猪啊?!打架还提醒对手?!多动手,少放屁!”

    牛尔敦哼了一声:“你才放屁!大丈夫光明磊落,我怎么会跟你们这些小人一般做派!”一面说话,一面刀光落下,其势汹汹,逼得易天行抽身后退。

    五绝真人气得直翻白眼,不过他也知道牛尔敦的脾气,既然无法沟通,他也就不再努力,徒自惹得这家伙说出更加不中听的话来,只是闷声不吭的朝着易天行猛攻。

    牛尔敦见到易天行避开他的刀光,再见五绝真人被他一顿呵斥也不还嘴,顿时洋洋得意,一面挥刀如电,一面哈哈大笑道:“五绝老道,你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今儿才遇到我这么个真豪杰,给你传授做人的道理。”

    五绝真人听得额头青筋暴出、太阳穴隐隐跳动,咬紧牙关,不予理会。易天行却笑破了肚皮:“不错不错,牛兄所言甚是!哈哈!”

    不料牛尔敦大眼一翻:“谁是你牛兄?你这死不足惜的魔头,纳命来!”身上气势骤然大盛,就像是一头上古神牛要从他的躯体中裂体跑出一般,鼻孔中吽的一声,身刀合一,扑向易天行。

    易天行只觉一片铺天盖地的强大压力,夹着一股凛然杀机迎面涌来,气血肌肉不由自主的滞缓僵硬起来,运转不灵,连忙催动真气,浑身骨骼发出噼噼啪啪炒豆一般的脆响,瞬间打通关节气脉,肌肤隐隐透露出白玉一样的光泽,反手将白玉剑插入剑鞘之中,脚步转折,双掌飞舞,一个呼吸之间,接连发出三十六掌。

    轰轰轰!三十六记雷鸣连环响起,铁锈气息洋溢虚空,牛尔敦的惊天气势登时被打得支离破碎,牛尔敦在连绵不绝的黑红sè掌影的冲击下,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摇摆震荡,完全稳不住身形,双臂如灌重铅,几乎无法举起,就连两柄蚩皇刀都发出咯咯yù裂的声音,任是牛尔敦胆大如斗、豪勇无畏,也不得不止住攻势,飞身倒退三丈,跳出战团。

    五绝真人却看出便宜,趁着易天行掌招使老,长啸一声,张口喷出一粒径约寸许的浑圆晶珠,甫一离开嘴唇,便迎风暴涨,飞到易天行面前,已经变成栲栳大一团黄sèjīng光,其中氤氤氲氲,仿佛有无尽烟云弥漫。

    “百毒元丹!”易天行脸sè一变,身体化作一点柳絮,顺着黄sèjīng光来势向后飘去,他听到五绝真人的名号,就怀疑他拥有着自己没有看出来的第五门绝技,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五绝真人除开铭毒术、万咒邪眼、枯木焚血掌、九环勾魂刀之外,练就的第五绝到底是什么,可惜仍嫌太晚,心中不禁寒意大盛。

    百毒元丹算不得毒宗独门绝技,此术出自魔教,广泛流传于各大jīng于毒术的门派,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百毒元丹是人手一粒的大路货,恰恰相反,从古至今练就百毒元丹的毒术高手决计不超过五十。因为这种法门威力虽然巨大,但是修炼起来十分困难,诸多苛刻要求,首先要找到一粒毫无瑕疵的水晶作为元丹胚子,吞入腹中,每rì子午两个时辰饮下特定的毒虫jīng血毒液,用内丹术行外丹法,jīng心孕育元丹,每rì不懈,九年方有小成,将元丹胚子凝练成一粒能够容纳百毒的浑圆晶珠,然后才能真正开始百毒元丹的修炼,借助这粒晶珠容纳百毒的特xìng,用吞服、浸泡、注shè等各种方法向自己体内添加毒素,混合自身jīng血真气,不断往晶珠内部填充毒素和元气,形成一粒蕴含极猛烈毒xìng的真气容器,没有三十年苦功别想有所成就,更重要的是,百毒元丹自身并无杀伤力,全凭储存在晶珠里面的毒素和元气爆发伤人,一旦施展,便会元丹破碎、功行尽丧,绝少有人愿意耗费数十年苦功去炼这么一个威力巨大的一次xìng道具。

    当然,有了这么多的限制,仍然有人愿意修炼,这也就证明了百毒元丹的威力非同小可。这东西完全就是一个可以无限充能的大炸弹,无论一个人如何厉害,他的力量都有一定限度,不可能无限提高,但是百毒元丹却不一样,它是一个可以不断储存真气的容器,虽然转化率不高,但是三十年下来,储存的真气绝对超过本人十倍不止,一旦瞬间爆发,结果可想而知。

    见到易天行飘然远逸,五绝真人苍白的脸上露出狰狞笑意,他自然知道自己这颗百毒元丹的恐怖,距离近了他也不敢引爆,否则自己都会被炸成飞灰,现在易天行远远跑开,正好给他施展杀手的机会。

    眼中凶芒闪烁着,五绝真人脚一蹬地,身形飞速向后shè出,双臂交错,横在面门前方,口中大喝一声:“爆!”

    牛尔敦虽然不明究里,但是看到易天行和五绝真人的反应,他也知道不妙,毫不犹豫的转身跟着五绝真人撒腿狂奔。

    轰!百毒元丹爆散开来,天地间一片晶莹黄光,数十丈方圆内迷迷蒙蒙,宛如经年未开的旧屋子,骤然推开房门,多年的积灰喧嚣而上,暴露在强烈的阳光下,一片光明之中满是细小的微尘飘舞。

    满地的毒虫,被细小的尘埃围绕着,先是一动不动,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粉碎成渣,原本充溢在黄光范围内的红sè毒雾,就像是雪入沸水,闪动了几下就消融不见。

    易天行浑身就像没有一丝重量,顺着爆炸的力量向外飞掠,堪堪脱离爆炸区域,但是身体仍然受了不小的重创,双脚甫一落地,便张口喷出三口鲜血,身形摇晃,险些站立不住,紧接着,全身骨骼深处传来直若断裂的剧痛,每一寸经脉都像是有小刀在切割,血液翻腾像是煮开的滚水,心脏急跳犹如打鼓,每吸一口气都像是喝下一股岩浆,烫得五内俱焚,真气紊乱失控,眼前金星直冒,脑海中就像是有万千铁针扎刺不休,浑身上下内外没有一处不难过的。

    好在百毒元丹不分敌我,五绝真人与牛尔敦也被爆炸波及,双双被冲击**得飞出十余丈,一个仰面而卧,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一个趴在地上,陷入淤泥中不得起身,丧失了乘隙追击的能力。

    就在这时,远方隐隐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仿佛有千军万马践踏过来,听得五绝真人脸sè大变,他这人脾气怪异,xìng格更是出离的狠厉偏执,否则也不会接连修炼万咒邪眼、枯木焚血掌、百毒元丹这么多伤人伤己的邪门功夫,换句话说,得罪人多,帮助人少,仇家遍地,朋友几无,此刻他元气大伤,遇到有人趁火打劫肯定会死得很难看。

    一念及此,他不甘的瞪了易天行一眼,猛然一口咬破舌尖,振奋jīng神,长啸一声,抛下易天行不顾,飞一般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转瞬间没有了踪迹。

    牛尔敦好不容易恢复一点体力,挣扎着转身坐起,以肘撑地,啐出几口臭泥,朝着五绝真人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五绝真人一声不响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若是反应稍微慢一点肯定死无葬身之地,即使如此,他现在也是身负重伤,只要一活动,浑身肌肉就疼得像是要从骨架上面掉落一样,根本无法支持他运转身体,不过他神经大条,一心以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于来历不明的脚步声倒是没有多大担心。

    易天行忍受着各种不适,强自运气调息,逐渐收拢理顺体内散乱无序的真气,将其导入经脉窍穴,万木回chūn功的心法运转至极致,浑身青气缭绕,周身毛孔透露出一缕缕草木清新的气息,易天行呼吸吞吐的气息虽然仍旧炎热,但是已经没有了刚才暴戾如火山喷发的感觉,脏腑经脉宛如浸泡在清凉透心的绝佳药水之中,诸般剧烈疼痛都得到了缓解,不过他自家知道自家事,百毒元丹爆炸产生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承受能力,若非闪避及时,只是受到边缘余波冲击,他早已被炸为齑粉,即使如此,他的五脏六腑、周身百脉都遭受了严重震荡,就算他修炼有万木回chūn功这种一等一的医家气功,也不可能让他在短时间恢复战力,现在别说动武,就是调养稍不妥当,都会给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伤患。

    竹林深处,响起三声铮铮琴鸣,隐隐透露出一股关切。

    易天行咧嘴一笑,不过他现在已经无力回应,只是抬起疲惫的脚步,徐徐走向刺天竹林,身形在摇曳竹影中转了几个弯,便消失在竹林深处。

    蹄声如雷,由远及近,大地震动起来,比起刚才乐延平驱动兽群的情形不遑多让,显然不会是人类造成,因为能够进入腾炎沼泽并且存活下来的人,绝对达不到如此多的数量,听到这里,绕是牛尔敦脑子不好使,也察觉到了异样,骂声嘎然而止,然后脑袋一偏,侧着身体软绵绵的倒下,双眼紧闭,躺在地上佯装死去。

    随着脚步声临近,踩踏大地的声音里面,夹杂着一阵阵渗人的异声,仿佛万千骨骼互相摩擦产生的响动,而且没来由的一阵yīn风大作,刺天竹林上空的云层渐渐浓厚起来。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异响的根源终于浮出水面,一个身材高瘦犹如竹竿、面sè幽青恍似厉鬼的中年汉子,身披一件绣着十八个骷髅画像的披风,跨着一匹白骨战马,右手紧握一柄三尺来长的白骨法杖,左手托着一粒目燃磷火的骷髅,面露诡异yīn笑,纵马驰骋,朝着刺天竹林冲将过来。在这个汉子的身后,无数骸骨组成的怪物,或作人形,或作兽形,仿佛一具具枯骨亡灵从埋骨之地复活过来一般,朝着前方盲目的奔跑着,声势浩大,将腾炎沼泽渲染得直如鬼蜮。

第四十章 竹林毁灭 琴心如墙

    脚步声震耳yù聋,黑压压一片白骨组成的怪物cháo水般涌到刺天竹林三十丈以内,领头的中年汉子忽然尖啸一声,胯下白骨战马应声止步,停在原地,但是其余的骸骨yīn兵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继续勇往直前,短短几个呼吸,冲在最前面的骸骨yīn兵就已经踏入刺天竹虫的领地。

    蓬蓬连声,一株株刺天竹爆散开来,形成一团有一团的虫云,铺天盖地,声势骇人,由于毒虫太过密集,原本应该无形无迹的剧毒粉末都在空气中显露出绿sè光点。[..]

    哗的一声,犹如cháo汐涌动,万千刺天竹虫扑击在骸骨yīn兵身上,将它们染成一片碧绿,万口齐下,发出沙沙的噬咬声音。

    如果换做其他的生物,被遮云盖rì的毒虫笼罩其中,不被咬死也会被毒死,可是这些骸骨yīn兵乃是被人用秘法祭炼的无知枯骨,本身既没有血肉,又没有呼吸,全凭内部铭刻的符箓驱动,只要牵引气机的符箓和提供真气的晶石不被破坏,它们就永远不会停歇,不具备腐蚀xìng的毒素就算再厉害,对其也没有任何作用,刺天竹虫只能凭借自己牙齿噬咬骨骼,破坏掉骸骨yīn兵骨头表面的符箓痕迹,才能令其熄火,原本最为得力的毒粉攻击失去效用,凶威大减,完全拦不住骸骨yīn兵的前进势头。

    骸骨yīn兵直如摧枯拉朽,一路横冲直撞,朝着易归藏等人的所在挺进。

    竹林深处,易天行盘坐在地,舌搭鹊桥,满口津生,和着玉液还丹一口将天龙护心丹吞入腹中,眼睛狠狠的盯着骸骨yīn兵奔袭的方向,全力运用真气催动药力发散,企图尽快恢复战力。

    易归藏徐徐起身,来到易天行身后,一掌拍在他的肩膀,淡淡地道:“二弟,别着急,慢慢调养身体,这里还有我。”

    易归藏的声音不大,语气也谈不上豪气干云,但是就像一座历经千年风雨却不改其sè的高山,淳厚稳重,给人无比安定的信心,就连心志坚毅如易天行,都差点生出可以不问缘由将xìng命托付给他的念头。

    易天行瞥了兄长一眼,随即呵呵一笑,放松了心情:“那就交给你撑一阵子,等我休息一下再来帮你。”

    易归藏微笑道:“你还真是看不起大哥啊,我何用你帮?”说罢昂首对着骸骨yīn兵冲来的方向,左手托着白玉琴,横在胸前,右手轻轻拂动,一阵清朗脱俗的琴声悠悠响起,仿若清泉石上流、白云岫中出。

    可是落在骸骨yīn兵的耳中,这些流畅的音符却成了索命的阎罗,一个个就像是缺乏机油润滑的联动机械,关节处纷纷发出咯咯声响,行动变得滞缓起来,附着在它们身上的刺天竹虫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噬咬力道大增,沙沙声中,骸骨yīn兵接二连三的颓然倒下,前进的势头得到了很大遏制。

    骑着白骨战马的中年汉子见状脸sè一沉,骸骨yīn兵虽然对法力要求不高,但是绘制的符箓十分复杂繁琐,即使以他的能力,炼制一具骸骨yīn兵也需要三天时间。

    骸骨yīn兵攻击力有限,如果是单独个体,随便在街上找一个擅长打架的小流氓都能把它给拆了,没有什么大用处,但是数量一多,还是一种可怕的武器,别说普通人见到漫山遍野的白骨亡灵肯定会吓得手脚发软,蚂蚁多了都能咬死大象,骸骨yīn兵好歹也有几十上百斤的重量,又不知道畏惧为何物,一起冲锋起来势不可挡。所以中年汉子才不惜耗费数十年jīng力努力炼制,好不容易积攒了八百骸骨yīn兵,损失一具两具倒是不心疼,损失几十具也不算什么,但是损失数量一旦上百他就有点难以容忍了。

    看到这里,中年汉子眼中凶芒闪烁,怪叫一声,口中念念有词,接着把左手一举,托在掌心的骷髅忽然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滴溜溜打着转,一道道碧幽幽的鬼火从骷髅的双眼中喷shè出来,化作一片惨绿sè的火海,笼罩在骷髅周围。

    中年汉子咬破舌尖,一口jīng血喷在骷髅之上,骷髅顿时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厉啸声,化作一团白光,牵引着一蓬熊熊鬼火,飞向刺天竹林。

    骷髅飞到骸骨yīn兵上空,随着一声厉啸,尾随而至的幽绿鬼火轰然爆散,化作漫天流萤洒落,这些鬼火飘飘荡荡,有的直接落在骸骨yīn兵身上,顿时燃烧起来,有的落在地上,被骸骨yīn兵一踩,一样顺势而上,瞬间将骸骨yīn兵外表覆满火焰。

    附着在骸骨yīn兵身上的刺天竹虫被幽绿鬼火一烧,yīn毒刁钻的火焰直接透入脏腑,破坏身体内部结构,外表看着虽然没事,但是体内脏器尽化飞灰,纷纷倒毙当场,一时间落如雨下,在地面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碧绿虫尸。

    在怪异焰火的庇护下,骸骨yīn兵势如破竹,直接从拦在去路的刺天竹中间碾压过去,所到之处,刺天竹虫毫无阻挡之力,就连弥漫的毒粉都被急速奔跑带起来的劲风吹散,片刻之间,就已经出现在易天行等人视线之内。

    “白骨门?”易归藏眉头一皱,白骨门也是上古名门之一,该派除了擅长炼制各种骸骨以为法器,独门白骨玄功更是玄门正宗心法,威力绝大,在诸多上乘心法中也是鼎鼎有名,不过修炼白骨玄功的高手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披着人皮的白骨jīng怪,形象令人生惧,早在元霸年代就造出各种谣言,指责白骨玄功为邪道魔功,修炼时杀生害命、惨无人道云云,随着上古诸脉的势微,这种谣言越演越烈,最后基本成为武林共识,白骨门也由人人敬畏的名门变成过街老鼠,经过数千年的歧视和迫害,已经很久没有门下弟子在世间显现,很多人都认为白骨门早已烟消云散,想不到现在竟然能够见到传人。

    “不对。”易天行一面调息,一面缓缓地道:“那家伙只是机缘巧合得了白骨门一些末微小道,你看他脸。”

    易归藏一眼望去,当即了然:“原来如此。”目光落在中年汉子的右手:“此人的拿手本领当是法术。”

    易天行淡然说道:“没有足够雄厚的真气,再强的法术也是无根之木,这人武功有限,所依仗着无非法器外物,白玉琴功能镇压邪祟,你要克制他易如反掌。”

    易归藏转头望了望易天行:“我过去的话……”

    不等易归藏说完,北小露忽然插嘴道:“易大哥你放心去吧,我会保护菁儿的。”

    易归藏温和一笑,心中虽然认为北小露说这话有些不自量力,却也不好伤了她的心,正不知如何说话,易天行已经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你真是婆妈得厉害,我虽然现在受伤颇重,但是第一,我不用真气照样能够杀人,第二,我真要横下一条心,要恢复巅峰战力轻而易举。我们现在群敌环绕,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你既然决意救下菁儿,心中应该早有觉悟了吧?大不了一死,前怕狼后怕虎的能够当个屁用!”

    易归藏心中若有所悟,长笑一声:“说得好,我的确想得太多了,失了本心。”说罢一摆长袖,身体飘然掠向浑身浴火的骸骨yīn兵。

    中年汉子面露冷笑,他的骸骨yīn兵经过一番折损,所余者仍有六百出头,呼啦啦冲杀过去,就是一堵墙也得撞得粉碎,易归藏不躲不避的迎接上来,无异于自寻死路。

    易归藏来到骸骨yīn兵前方一丈远近,猛然双手持着白玉琴,朝着身体前方一扫,嗡的一声,一道气浪涌出,将领头的三具骸骨yīn兵击成碎骨,然后白玉琴从下往上一挑,一条土龙从地面腾跃而出,拦在他的面前。

    易归藏白玉琴展动开来,每一次挥舞都引动一条土龙,连续九挥,就在身外聚集起九条泥土组成的神龙,顺着他的琴势飞舞往返,形成九龙护体、浑然无隙的格局。

    易归藏身形移动,犹如一个浑圆土球横向滚动,就像亘古永恒的冰川,拦在骸骨yīn兵面前。

    骸骨yīn兵对此毫不在意,一个接一个的撞在土龙上面,发出震耳yù聋的轰鸣声,虽然前赴后继、悍不畏死,但是在易归藏的白玉琴面前,挨次粉身碎骨,就连骸骨yīn兵身上燃烧的幽绿火焰,都被易归藏的土龙震得溃散飞出,无法逾越雷池一步。

    中年汉子看得心如刀割,尖声叫道:“你找死!”策马扬杖,双肩一抖动,身后的披风异声大作,升腾起一片惨白sè雾气,其中隐隐现出十八颗骷髅。

    紧接着,中年汉子法杖向前一指,惨白雾气簇拥着十八颗骷髅虚影涌向前去,越过众多骸骨yīn兵,朝着易归藏迎面扑去。

    易归藏大叫一声:“来得好!”声如奔雷,手如闪电,白玉琴化作一幢晶莹白光,卷向那十八颗骷髅。

    骷髅被琴光罩住,俱都发出凄厉哀鸣,不等中年汉子作出反应,便纷纷爆散开来,再被白玉琴呼呼一转,连同惨白sè雾气被白玉琴绞为虚无。

    中年汉子的神魔披风与骸骨yīn兵这种炮灰不同,乃是他用心血祭炼的得意法宝,邪法一旦被破,心神顿时遭受重创,骑在马上,张口就是一蓬鲜血,脸sè苍白了许多,心中又惊又气,怒叫道:“你敢坏我宝贝!给我去死!”手中法杖向前挺出,凌空划了一道虚符,厉声叫道:“幽冥路开!白骨焰来!急急如律令!”话音刚落,白骨法杖顶部就闪耀起丝丝白sè火光,看去并不猛烈,就像是风中残烛一样,但是中年汉子随即一抖法杖,那些微弱的白sè火光便被抛shè出来,迎风长大,眨眼工夫就已经化为一道白sè火墙,徐徐朝着易归藏压将过去。

    易归藏见到白sè火墙侵袭过来,也不硬拼,一脚踹在一具骸骨yīn兵上面,将其踢入火墙之中。

    骸骨yīn兵沾染到白sè火焰,立时如同木柴着火一样,在噼噼啪啪的爆裂声音中,化为一堆堆朽烂破碎的白骨。

    易归藏见状身形一变,猛然冲入骸骨yīn兵队伍之中,转守为攻,主动出击,手中白玉琴犹如重锤巨斧,狠狠劈在骸骨yīn兵头颅上面,砸得骨屑四溅、鬼火纷飞,如同虎入羊群,势不可挡。

    中年汉子见状略一犹豫,随即把心一横,不再顾虑骸骨yīn兵的损耗,法杖挥动,指挥着白sè火墙追击易归藏。

    白sè火墙威力虽大,但是速度稍嫌缓慢,追不上易归藏的身影,被他带着涌入骸骨yīn兵队伍中间,人没有伤到,骸骨yīn兵却是倒了大霉,如是几个来回,骸骨yīn兵便在白玉琴和白sè火焰的双重打击下所剩无几了。

    中年汉子看得心头直yù滴血,不过既然已经付出这么大的牺牲,更加不甘心就此罢手,一面驱动胯下战马奔驰,一面高举白骨法杖,在空中旋转画圈,口中念动咒语,急速冲向易归藏。

    白骨战马猛的纵身一跃,便要踏入刺天竹林的边界,中年汉子忽然尖叫一声,白骨法杖顶部忽然光芒绽放,化作一幢细小光雨组成的光幕,将弥漫空中的刺天竹虫毒粉避开,接着法杖朝着易归藏一指。

    易归藏的脚步突然一重,仿佛双脚绑了重铅一般,身形不由自主的缓了一缓,与此同时,白sè火墙移动速度骤然加快,登时拉近了与易归藏的距离。

    白sè火焰给易归藏的感觉并不炽热,但是随着它的逼近,心头涌起一阵烦闷,体内的真气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易归藏深吸一口气,运气九转,呼的一口郁气吐出,消除了身体不适,脚下一用力,箭一般暴shè三丈,将白sè火墙远远抛开,同时奏起琴音,声声敲在中年汉子心灵之上。

    这中年汉子少年时机缘巧合,得了白骨门半部道书,其中尽是一些制作法器、修炼法术的窍门,道书最后附录的内功乃是不知道哪一代得主添加的邪派心法,比起白骨门正宗嫡传的内功,完全不可同rì而语,所以中年汉子的法术厉害,武学成却并不高明,被易归藏的断脉诀震荡心脉,顿时吃消不住,张口连喷三口鲜血,脸sè变得比吊死鬼还要难看,心中更是惧意大盛。

第四十一章 名利诱人 拼死一战

    易归藏震伤中年汉子,并不继续追击,而是琴音转为舒缓,发出一道无形音波筑成的气墙拦住白sè火墙,温言说道:“这位兄台,你我往rì无冤、近rì无仇,你如果是为了追杀转世魔女而来,现在胜负已分,你已经尽力,无谓多做纠缠,此事到此而止,如何?”

    中年汉子双眼鬼火闪耀,恶狠狠地叫道:“你毁掉我数十年心血,还想与我罢手言和?简直是痴人说梦!”一面说话,一面催动白sè火墙,使得火焰暴涨十余丈,势如通天,但是易归藏的音波宛如横天一隘,无论冲击它的火焰如何吞吐爆散,都无法逾越雷池一步。[..com]

    易归藏眼光扫了扫满地骨骸,徐徐说道:“你驱动这些鬼物作战,有所损耗自然应该在意料之中。”

    中年汉子眼见白sè火墙徒劳无功,不由得暗自思量:“我以为苦练了二十余年道法,就能够在江湖上一鸣惊人,想不到甫一出道,就遇到如此扎手的人物,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参与追杀魔女。”他出身寒微,既没有显耀的家世师第,又没有贵人提携,知道如果没有一点真实本领作为依仗,想要靠自己单枪匹马闯出名号直如做梦,所以几十年来闭门苦练,从不在江湖上走动,直到近rì觉得法术大成,可以在江湖上横行无忌,方才破禁出山。他原本还在琢磨如何成名立万,恰逢魔女转世一事轰动江湖,自然以为天赐良机,凭着自己一身道法、数百yīn兵,一旦出手必然马到功成,一举成名,谁知奔波十余rì,好不容易找到目标,却发现对方比自己还要强大,他的xìng子一向谨慎胆小,否则也不会瞻前顾后的拖了几十年才开始闯荡江湖,但是他功利之心又重,兼且量小记仇,心中又是害怕又是不甘,顿时犹疑不决起来。

    易归藏并不知道他的想法,见他不再催动火墙,以为他生出退意,也就不为己甚,守而不攻。

    孰料易归藏的善意落在中年汉子眼里,却是力有不逮,心头暗自恃道:“嘿,原来你也是强弩之末,差点被你给骗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恶从胆边生,将恐惧抛在脑后,大叫一声:“魔头授死!”右臂一摆,将白骨法杖横在胸前,口中低声吟唱着古怪的音符,短促快捷的念了个咒语,然后白里发青的两颊上面浮现出两团cháo红,就像是待毙之人回光返照一样,接着左手一举,尖声长啸道:“回来!”

    凄厉的声音在天空中萦绕,抛撒幽绿鬼火之后就静静悬浮在空中不动的白骨骷髅忽然朝着中年汉子飞回。

    中年汉子一把抓住骷髅,左手用力,捏得青筋暴出,张口一蓬血雾喷在骷髅上面。

    骷髅发出啾啾鬼叫,七窍之中同时喷shè出浓烈青烟,这七道青烟与适才骷髅眼中的幽绿鬼火颜sè迥乎不同,光华内敛,质如青玉,化作七根烟柱笔直朝天。

    易归藏见他冥顽不明,心中也动了真火:“不知死活!”手臂挥扬,琴音又再转为猛烈单音。

    中年汉子只觉自己的心脏被一记记千钧重锤猛烈敲打,疼得仿佛就要裂开,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不过他现在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咬着牙吼叫道:“去!”左臂一振,一颗带着七道烟光的白骨骷髅旋转飞出,朝着易归藏shè去。

    易归藏脸sèyīn沉,魔女转世对江湖造成的震荡,很难说清楚是非黑白,他自己不赞同因为理据不足的怀疑和担心就杀戮幼女,但是数千年来,魔女屡次转世又的确掀起过惊天血浪,参与追杀转世魔女的人,有的是为了博取名利,有的是别有私心,有的是祖先血仇,有的却是真正想要除魔卫道、防患未然。

    所以易归藏经历了再多的仇视与攻击,他也不愿意随便大开杀戒,因为他相信,能够不辞辛苦、不畏生死追杀到腾炎沼泽来的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必然有坚定的信念支持。

    换作易天行来,他才不会讲这么多道理,每个人观点和立场都不可能完全相同,顺得哥情失嫂意,任何一件事要处理得人人满意都是不可能的,三思而行只在下决定之前,一旦做出选择,那么就劈荆斩棘一条路走到死,绝不后悔退缩。是敌是友,一言可决,出手无情,生死由天,至于自己与敌人孰对孰错,都是无聊废话,难道自己错了就该束手等死?

    但是易归藏的处世态度却与易天行迥乎不同,他总是喜欢换位思考,为别人着想,不是自己完全不能容忍的理由,他都会给自己和对方留一个缓和的余地,绝对不会因为观点不同而与人决死拼杀,也不会因为某人对自己有敌意就不问青红皂白痛下杀手。

    这次为了维护菁儿,他已经与很多朋友翻脸成仇,他虽然并不后悔,但是心中却积累了不少遗憾,心中杀意并不浓厚。

    不过温和宽容归温和宽容,易归藏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滥好人,给了对方台阶下,对方还要不依不饶,那就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也忍不了了。

    易归藏右手食指往琴弦上一勾一绕,随即松开琴弦,铮的一记颤音响起,清越入云。

    凌空飞舞的白骨骷髅势头一缓,在半空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音,七窍里面涌出的青sè烟光也荡漾起来,不复凝聚如实质的模样。

    中年汉子犹豫了一下,大叫一声,咬破左手中指,在白骨法杖杖柄上面接连勾勒出三道血符。

    随着第三道血符最后一笔勾出,中年汉子的脸sè苍白如纸,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起来,仿佛浑身的jīng气神都随着血符脱离了身体,灌注到法杖之中。

    紧接着,中年汉子奋起jīng神,一掌拍在法杖杖柄上面,啪啪啪三声脆响,犹如解开了延续千年的诅咒,一时间天地变sè、飞沙走石、四方云动、鬼声啾啾,一簇簇浓厚的云层聚拢过来,遮蔽天rì,使得易归藏当头这一片天空黯淡不明。

    “燃!”中年汉子法杖一扬,一道血符飞出,闪电般没入停滞不前的骷髅之中,那颗骷髅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呲牙咧嘴的咆哮着,口中青烟顿时力道大增,形象也粗大了许多,悍然突破了易归藏的音波屏障,冲入白sè火墙之中。

    骷髅入火,七道青烟同时燃烧起来,化作七条通体由青sè火焰组成的神龙,在白sè火墙中穿梭游走,每游走一圈,白sè火墙的火势就壮大一分,眨眼工夫,就烤得虚空扭曲,一道道空气波纹凭空出现。

    易归藏琴音忽然大盛,密如骤雨,猛如狂风,不但没有被白sè火焰突破防线,空气中有无数无形剑气生出,只听嗤嗤作响,白sè火墙没来由的分裂开来,就像被利刃破开一般,就连混杂其中的青sè火龙,也被斩得支离破碎。

    中年汉子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今rì有你无我!”脑袋猛然一摆,震碎箍发金环,披散着头发,口中念咒,又是一扬法杖:“爆!”

    轰轰连声!七条青龙逐一爆散开来,化作无数青sè火弹在白sè火海中星丸跳跃,白sè火焰的温度迅速提升起来,灼得虚空啪啪作响,就像是空气也在惊人的高温下崩塌一般,缓缓朝着易归藏推去。

    易归藏瞠目大喝道:“风卷残云!”面对中年汉子,他第一次展动白玉琴,双臂挥舞,一抹白光斜斜划出一个圆圈,虚空中呼呼风生,宛如不破城墙一般的音波壁垒忽然化作一张无形薄纱,兜着青白二sè火焰一卷,就把它们束缚成一团,任凭青光爆散、白焰喷发,都无法突破分毫。

    中年汉子见状手脚冰凉,生出逃跑的念头,但是马上被另一个念头替代,他为了击杀易归藏,已经施展了全身解数,现在不仅八百骸骨yīn兵全部损毁,心灵相通的三件法宝也已经被毁掉一件,元气更是损耗严重,没有三五年的调养休想复原,如果就此离去,七煞骷髅必定不能保全,自己几十年苦修便化作一场chūn梦,这样就算活着还有什么念想?

    “易归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中年汉子终于抛下所有的恐惧和顾虑,一拍胯下白骨战马,冲向易归藏,心头不住给自己鼓气:“如果我就这么夹着尾巴逃走,今生今世就再也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只要我杀了易家兄弟和魔女,我就是力挽狂澜的盖世英雄!江湖上谁都得敬我三分!我一定不能畏缩!杀啊!”

    易归藏望着中年汉子,琴头一挑,包卷着青白火焰的无形轻纱忽然裂开一个窟窿,在无形轻纱内部左冲右突不得宣泄的青白火焰得了出口,立时喷涌而出,化作一道夹着万千青sè弹丸的白sè洪流,冲向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脸sè大变,怪叫一声,紧握法杖狠狠向前挥出。

    砰!空气中传来一记爆响,法杖杖柄上面的第三道血符也脱离法杖,飞将出去,刚刚离开法杖,那道血符便像有生命一样蠕动起来,然后逐渐散逸出细如游丝的血线,飞出不到一丈,就已经变成一团千丝万缕的血sè水藻,装入火焰洪流之中。

    血sè水藻冲入火焰之中,悄无声息的径直向前飞shè,凡是被它血sè丝线沾染到的火焰,不拘是青是白,俱都附着在血丝上面,成为一点点萤火虫一般闪耀的光斑,而且无论吸附了多少火焰,那些血丝都没有一点变化,只是随着火焰的增多,血丝上面的光斑逐渐凝练起来,由火光四shè转为明如宝玉。

    等到易归藏看出有异,运用真气一收,将无形轻纱的缺口堵住,那一团血sè水藻周身都洋溢着璀璨星光,乍一看瑰丽无方,但是猩红的血丝不时在星光中显露出来,又显得十分邪恶诡异。

    不等易归藏做出下一个反应,血sè水藻已经飞至他身前三丈,满空飘拂的血丝突然暴涨,如同无数血sè钢针刺向易归藏。

    易归藏低喝一声,身形展动,手随身动,琴随手动,接连从地面上扬起九道土柱,升腾到三丈高下,纷纷爆散开来,连接成一片土墙。

    腾炎沼泽土质淤软,形成的土墙并不坚实,但是凡事利弊互现,淤泥较之硬土,多了几分以柔克刚的味道,血sè钢针刺到土墙上面,开始如中朽木,轻松透破表层,但是深入其中三寸,便势尽力竭,不能再前进分毫。

    中年汉子已经孤注一掷,眼见最后依仗徒劳无功,顿时急红了眼,埋头策马,奔驰到血sè水藻面前,再次咬破舌尖,一股股血箭就像不要钱一样喷shè出去,打在血sè水藻上面。

    血sè水藻得到中年汉子jīng血滋润,顿时光芒大作,附着在血sè丝线上面的青白火焰纷纷长大,最后连同血丝融为一体,化作一团红白青三sè混杂的巨大火球。

    中年汉子一连喷出十三口jīng血,头脑一晕,再也催动不了真元,心知自己元气大伤,已经损害到根本,心中不禁悲苦万分,他也不怪自己挑起事端,只是心想要不是易归藏,自己也不会落到这副田地,当下把自己遭受的所有伤害都转化成对易归藏的怨恨,厉声叫道:“万蕊吐焰!”

    随着中年汉子的叫声,火球之中,一朵朵青白光焰绽shè抛飞,前赴后继的朝着易归藏制造的土墙撞去,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声响。

    这些火焰爆炸起来威力甚大,土墙转眼间就被炸得千疮百孔、溃不成形。

    中年汉子眼中满是兴奋,狞笑道:“看你还不死!”就这一句话工夫,无数青白火焰连同钢针一般的血sè飞丝已经穿过土墙,shè向易归藏。

    易归藏昂然屹立,单手抓住白玉琴,狠狠砸在地面之上。

    地底闷雷一声,整个地面都颤动起来,以易归藏为中心,一圈泥土冲天而起,到他头顶汇集,形成一个土罩子将他笼罩在内。

第四十二章 如玉君子 铁血男儿

    青白火焰、血sè飞丝连绵不绝的撞击在土罩子上面,噗噗有声。

    泥土罩子看似脆弱,防御却坚实得惊人,无论青白火焰还是血sè飞丝,都无法穿透罩子攻击到躲在里面的易归藏。[]

    青白火焰侵入不进土罩,便在罩子表层附着燃烧起来,血sè飞丝扎在罩子上面,未能透入泥土中的部分就像泥鳅钻豆腐,剩下后半截身体不住摇摆,转瞬之间,土罩就被汹涌如cháo的火焰血丝覆满,看上去宛如一座烈焰焚烧着的血蛇洞窟,无数血sè灵蛇在火海中挣扎。

    易归藏听着土罩上面传来密集剧烈的撞击声,如闻夜雨,面不改sè,也没有反击的动作,及至远方一个呼声传来:“易归藏!”

    易归藏神情一肃,似怜悯又似无奈的瞥了中年汉子一眼,悠悠叹息道:“你真是运气不好,我本待留你一命,但是现在强敌逼近,已经容不得我心慈手软。”口中最后一个“软”字吐出,宛如chūn雷绽放,震得中年汉子双耳嗡嗡作响,满脑子一片混沌,坐立不住,翻身跌下马来。

    易归藏双目碧芒闪烁,浑身散发出晶莹如玉的毫光,双手捧着白玉琴,高举过顶,然后大喝一声,猛然砸在地面之上。

    笼罩着易归藏的土罩子忽然猛烈振动起来,就像是波浪起伏的海面,与青白火焰、血sè飞丝急速摩擦,激荡起丝丝电光,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土罩子爆散开来,化作十二柄黑sè巨剑,夹着刚猛强劲的冲击波,分朝四面八方shè去。

    中年汉子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清醒,满身狼狈的站起身来,正在摇头晃脑,突然听到前方风声呼啸,连忙骇然抬头,却只看见一柄黑土凝聚而成的巨大宝剑,以碾压一切的气势飞shè过来。

    中年汉子刚刚张开口,发出半声惨叫,就被一剑推过,连人带马化作一堆烂泥碎片,和在黑sè淤泥之中,远远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并在强大的力量推动下迅速沉入沼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此时,一声长啸由远及近,一个人影由小转大,一道剑光由微转盛,就像是掠过苍穹的一颗流星,正迎上十二柄巨剑中的一柄。

    轰!黑泥凝聚的巨剑四散飞溅,一道朴实内敛的黑sè剑光,击溃了易归藏的土剑,其势不竭,电一般shè向易归藏胸口。

    易归藏右手一翻,将白玉琴扛在肩头,昂首挺胸,不躲不避,对着黑sè剑光笑着说道:“郭兄别来无恙?”

    黑sè剑光到了易归藏胸前一丈,忽然jīng光大盛,天地间仿佛绽放了一轮太阳,晃得人两眼不可逼视。

    眼睛一闭一开,易归藏的面前就立着一个身形笔挺如劲松、眉宇间英气勃发的黑衣青年。

    易归藏的眼光落在对方右手之上。

    那是一只坚定的手,握着一柄坚定的剑,手并没有用力,因为握剑的手一定不能太紧,那样会失去灵动变化,但是那只手、那柄剑,就那么斜指着大地,稳定得像亘古不变的山川,没有一丝动摇。

    远方,易天行望着黑衣青年,心中燃烧起熊熊斗志。他练过很多武器,但是最喜欢最拿手的武器绝对是剑,对于剑道一途,他即使没有争夺天下第一剑的兴趣,却也决计不甘人后。易天行自问这一生也遇到过不少剑术高手,眼前这个青年虽然还没有达到董慕云、磨镜老人、铁姬那样的高度,但是与薛芷、琼玉真这些小一辈的卓绝人物相比,完全不遑多让,一见面就令他战意昂然。

    在这个青年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孤傲,也没有一丝的锋芒,他就像是军中杀敌万千的制式铁剑,看似朴实无华、泯然于众,实则百炼千劫、铁骨浑然。

    任何人看见他,第一个念头都是一把剑,一把铁剑,一把屹立不屈、直指九天的jīng钢铁剑。无需耀眼的光芒渲染烘托他的锋利,他便是天上地下最刚强的那一柄剑。

    剑一般的气质,易天行在很多人身上见过,不过有的人如磨镜老人,就像是久不出鞘的古代名剑,剑气中夹杂着看破红尘的沧桑与淡然,有的人如董慕云,锋芒内敛、随心自在,已经达到夫唯不争天下莫与之争的境界,有的人如铁姬,剑气霸道凌厉,睥睨苍生,有的人如薛芷,心无外物,唯纯唯一,剑道中不掺杂一丝其他的jīng神,有的人如琼玉真,孤高冷傲,超脱凡俗……而眼前这个青年,宛如一把至刚至阳的浩然剑,堂堂正正,光明盛大,巍巍如高山,浩浩如长河,每一个呼吸都透露出坚毅顽强、永不动摇的气势。

    黑衣青年手中的剑平平无奇,样式中规中矩,没有丝毫出奇出巧的地方,质地仿若黑铁,看上去黯淡无光,从锋刃到剑柄没有一点装饰,给人感觉就像是一个极其木讷老实、完全没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铁匠按照官方印刷的铸剑图纸一丝不苟、依样画葫芦打造出来的制式铁剑。但是正因为如此,易天行才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平凡,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事物,无论怎么刻意模仿,都不可能消除其中的差异,与标准一模一样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出现,除非它就是标准。

    所以这一把看似平凡的剑,有着不平凡的来历和名头。

    “铁君子郭崇义!”如此的人,如此的剑,易天行心中立即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就在他喃喃低语的同时,黑衣青年凝望着易归藏,大声质问道:“易归藏!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天下安危系于你一念之间,你居然为了妇人之仁与整个世界作对?!”

    易归藏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如果换做郭兄,天下人都要你违背你的做人原则,你会违背吗?”

    黑衣青年冷哼一声:“我郭崇义行得正、坐得直,天下人怎么可能要我违背我的做人原则?”

    易归藏道:“那么郭兄是觉得我所行不正了?”

    郭崇义剑眉一挑:“那是自然!原本你包庇魔女,罪不容赦!但是我看在你行侠多年救人无数、以前从未有过劣迹的份上,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立即杀了魔女,发武林贴向武林同道认罪道歉,我就原谅你这一次无心之失,并用xìng命保你安全!”

    以易归藏的脾气,也被郭崇义的话激得无名火起,不过他谦和已成习惯,语气依旧温和平静:“郭兄以为自己便是正义的化身么?”

    郭崇义一本正经地道:“我一生持正守义、替天行道,从不敢有半分行差走错,自然便是正义的化身。”

    易归藏肃容道:“你有你的正义,我也有我的正义。焉知你的正义就比我的正义正义?”

    听了这段绕口的话,郭崇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愣,方才勃然怒道:“胡说八道!正义只有一种,那就是惩jiān除恶、保卫良善!你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妄图巧言欺我,简直混账!”

    易归藏见无论自己怎么说都与对方说不通,便不再继续努力:“我既然出手揽下这档子事,就没有为善不终的道理。”

    郭崇义仰天大笑道:“为善不终?你包庇转世魔女这种满手血腥的大魔头,也叫为善?!呸!”

    易归藏沉声道:“今生事,今生了。转世之说,虚无缥缈,更何况就算菁儿是魔女转世,她又为什么要为前生的罪孽付出生命?你道听途说就敢偏听偏信,不问青红皂白就敢滥杀无辜,也好意思说自己替天行道?”

    郭崇义怒道:“一派胡言!魔女前八生为祸江湖,史有明鉴!魔女转世经由江湖诸多jīng于占卜推断的高人共同确认,确凿无疑,岂是你舌绽莲花就能狡赖过去?!我居然与你这种冥顽不明、巧言饰非的狂徒齐名,简直是我的毕生耻辱!”

    易归藏也不由得动了真火,洪声喝道:“与你这种偏执成狂、自以为是的人齐名,这才是我的毕生耻辱!”

    郭崇义不再开口,身上的气势随着沉默渐渐强烈起来,就像是一座巍峨雄威的高山从地面上逐渐升起,将易归藏笼罩在千寻绝壁的yīn影之下。

    易归藏也毫不示弱,全身放松下来,呼吸变得深邃绵长,浑身的气机仿佛在几个呼吸之间就与大地融为一体,明明站在郭崇义面前,郭崇义却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气息。

    随着郭崇义的静默,易归藏对面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脚下淤泥表层形成一波一波的浪涛,朝着他的身后涌动。

    而另一方面,大地就像与易归藏同呼吸共命运一样,伴随着他的每一个呼吸,都从地底传来一声闷雷般的低鸣作为响应,渐渐的,大地有规律的震动起来,仿若是假死多年的远古巨兽一朝醒来,心脏恢复了跳动,焕发出磅礴的生机与力量。

    郭崇义眼睛微微一眯,气贯十二重楼,发出一声清越穿云的啸声,脚一蹬地,箭一般shè向易归藏,同时铁剑平刺,直取中门。

    剑如匹练,黑光一闪就已经来到易归藏身前三丈,凌厉的剑气激荡得易归藏衣衫飘拂、胸口生疼。

    易归藏神情凝重,右臂一转,将白玉琴竖在胸前。

    所谓“刀走白、剑走黑”,一般来说,剑法轻灵翔动、宜走偏锋,很少有剑法与人以硬碰硬,白玉琴质地坚硬厚实,可以当做盾牌使用,以静制动,克制轻灵剑术别有一功,但是郭崇义修炼的剑法却与众不同,走的便是刚猛激烈、宁折不屈的路数,明明看见易归藏用白玉琴挡住铁剑去路,竟然招数不变,悍然一剑刺在白玉琴上面。

    轰!易、郭两人手臂同时一震,身体向后飞跃三丈。

    郭崇义双脚刚一落地,就用力一蹬,再次持剑扑上,在半空中一扭腰,身体横着一转,手臂连挥,八道黑光交错发出,形成一张剑网,朝着易归藏罩去,正是铁剑十六式中的杀着——剑荡八荒!此招一出,易归藏的四面八方顿时被剑气笼罩,宛如笼中之鸟。

    易归藏右脚支地,滴溜溜一转,右臂持着白玉琴抡了一个圆,在他身外凝聚出一环白sèjīng光。

    八道黑光劈斩在白sèjīng光之上,发出犹如金玉交击的脆响,黑白二sè光芒同时溃散消失。

    郭崇义见状双手持剑,借着身体旋转的势头,大喝着狠狠劈下:“力劈旭山!”竟是把剑当成厚背大刀来使用。

    易归藏见他来势凶猛,也不退缩,手捧白玉琴,左手重重拨动琴弦,铮铮声中,一幢土幕冲天而起,拦住郭崇义的利剑,同时身形朝后退去。

    郭崇义一剑劈下,势如破竹,土幕只阻滞了一刻时间,就被劈得四分五裂,不过就这一刻工夫,已经足够易归藏飘然离开剑光范围。

    郭崇义得势不饶人,展动身形,铁剑十六式施展开来,追着易归藏横斩竖劈,方圆十余丈远近满是剑气纵横,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达三尺的剑痕,就连虚空都被劈出一道道裂痕。

    易归藏虽然看似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是他的步伐进退有序,拆解剑招轻描淡写,显然并未拿出全力。

    铁剑十六式虽然刚猛绝伦,但是对于真气的损耗也远远超过一般的武技,最怕就是缠斗,郭崇义久战无功之下,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烦躁:“易归藏好生刁滑,他不与我硬拼,一味游斗,必定是想用拖延战术消耗我的真气,待我后力不济,再行反攻。”想到这里,他手下微微一滞,仿佛真气不继的样子。

    出乎郭崇义的意料,易归藏并没有趁机猛攻,反而悠然踏出两步,脱离他的剑光范围,笑吟吟的看着他。

    郭崇义心中郁闷得直yù吐血,嘶声吼道:“易归藏!你这懦夫!”真气迸发,剑尖爆shè出一团jīng光,宛如流星经天,飞向易归藏。

    易归藏一面运转白玉琴,封住铁剑去路,一面徐徐摇头:“郭兄真气浑厚,与我不相伯仲,想要在这方面骗我基本没有可能,原也怪不得我不上当的。”

    琴剑相交,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铁剑就像是粘在白玉琴上一般,进退不得。

第四十三章 崇义战败 元晦功深

    郭崇义大喝一声,剑芒爆散,奋力向前刺出。

    琴剑之间爆发出震耳轰鸣,一圈气浪汹涌扩散,激得易、郭二人衣衫鼓荡、发鬓飞扬,但是白玉琴就像是一块橡皮泥,牢牢粘在铁剑之上,没有丝毫变动。[..]

    郭崇义剑眉一挑:“嘿!”右手猛然一缩,连琴带人拉近易归藏的距离,左掌狠狠劈出,一股铁锈鲜血混杂的气味弥漫空中,一只黑红相间的掌纹迎风长大,朝着易归藏压迫过去。

    易归藏淡然一笑,单手持着白玉琴,左掌一翻,整只手掌变得晶莹如玉,外表笼罩着蒙蒙白光,平平推出,正中黑红掌纹中心。

    蓬!黑红掌纹被易归藏一掌击溃,但是易归藏也身体一震,不由自主的侧了侧身体。

    郭崇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再来!”任由右手宝剑被易归藏牵制,左掌翻飞,一道道掌力宛如大海狂cháo,连绵不绝的涌向易归藏。

    易归藏见状冷哼一声,双脚一前一后踏了个弓步,身子一矮,浑身真气流转,双眼碧光隐隐,肌肤浮现出白玉般凝重质朴的sè泽,毫不示弱的挥掌还击。

    易、郭二人以硬碰硬,打得砰砰有声,掌力交击出的残余劲气四散激shè,将他们两人的衣衫震得七零八落。

    接连拼了五十余记掌力,郭崇义终于压制不住喉头汹涌激荡的甜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手上动作一缓。

    易归藏的内力仅仅比郭崇义略高一筹,五脏六腑也都受到不小的震荡,在肚子里面翻江倒海般搅动,难受之极,正在咬牙苦撑,见状眼睛一亮,长啸一声,掌法骤然变化,闪电般连出三掌,一掌斜挑,截在郭崇义脉门之上,打得他半身酸麻,提不起半分力气,接着两掌连环,拍在郭崇义左右胸口。

    郭崇义闷哼一声,口中鲜血狂喷,但是他硬是凭着胸中一口刚烈之气,牢牢抓住右手的铁剑不放,并未如易归藏所料撒手飞出。

    郭崇义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无端加重了自己的伤势,大违武家常理,易归藏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如此不智,愣了一愣,手下略微犹豫,没有及时补上一掌,登时被郭崇义抓住机会,缓过气来。

    郭崇义眼中露出复杂莫名的神情,刚才易归藏那两掌虽然出手不轻,但是明显手下留情,没有痛下杀手,否则以易归藏的雄浑内力,一掌正中目标,就算铁石也会化为齑粉。别说郭崇义的护体罡气只有小成,就算他练就一身绝顶的内外护体气功,把身体打熬得铜头铁臂、刀枪不入,护体真气也凝练得有如实质,心脉要害也决计经受不住易归藏的全力一击。

    不过郭崇义心志坚定,刚刚生出犹疑的念头,便被自己压制下去,手腕一翻,怒吼道:“破!”

    轰!运用在铁剑上面的真气猛然凝练聚集,接着瞬间爆散开来,迸发出巨大的冲击力,易归藏防备不及,被一股刚直勇猛的真气沿着白玉琴侵入经脉,疼得闷哼一声,向后弹开三尺。

    郭崇义张口一股血箭吐出:“呸!”展动身形,猎豹一般疾速扑上,以剑为刀,狠狠劈向易归藏。

    易归藏到底功力比郭崇义深厚,纵然一时失利、落在下风,双脚交错一站,便稳住身形,面沉如水,盯着郭崇义的身体,右臂一探,白玉琴化作一道白光,拦住当头铁剑。

    这一次易归藏没有使用柔劲,琴剑交击,金玉齐鸣,易、郭二人同时身体一震,向后退出三步。

    易归藏不等郭崇义站稳,便双脚蹬地,抢先一步冲将过去,双手抡琴,就像是挥舞着巨斧铁板,展开攻势,挑砸扫顶,状如疯虎,连绵不绝,郭崇义习惯了易归藏以守为攻的战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得一面挥剑格挡,一面踉跄后退。

    铁剑门的武功勇猛刚烈,招招有进无退,从无退缩防守的技巧,同样的身手,往往都能凭借悍勇无畏的气势克敌制胜,但是一旦被对手抢占先机,在气势上压制住自己,便很难扭转局面,郭崇义浸yín铁剑门武功二十余年,不但深明此理,而且早已养成迎难而上、奋勇争进的xìng格。

    眼见自己被易归藏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所压制,几番想要反击都被硬生生打断,郭崇义心下一横,不管不顾,大喝一声,双手持剑,划出一道弧光,猛然劈向易归藏的左肩,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易归藏双眼jīng芒爆shè:“冥顽不灵!”双手一翻,将白玉琴扛在肩头,接着身体朝前一纵,连人带琴迎着剑光向郭崇义压了下去。

    郭崇义的铁剑刺中白玉琴,就像是刺中了亘古永存的不灭山壁,对面纹丝不动,右臂却被反震力震得麻痹无力,不由自主的被白玉琴压得向后退缩。

    郭崇义望着白玉琴宛如一面会移动的墙壁,朝着自己压将下来,大叫一声,左掌右剑,同时向前一推:“去!”

    砰砰两声,郭崇义右手的铁剑禁不住琴剑之间的巨大力量,断为两段,与此同时,左掌传来一阵剧痛,咯吱一声,关节脱臼。

    电光石火之间,易归藏松开左手,右臂一扬,将白玉琴收回,狠狠一脚踹在郭崇义膻中穴上面。

    郭崇义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落出去。

    易天行远远望着战局,心中暗自感慨:“这郭崇义也是倒霉,他那一手铁剑十六式已经得了铁剑门真传,刚猛绝伦,不可力敌,如果换做别人,多半只能避其锋芒,慢慢消耗他的内力,没有一个时辰决计分不出胜负,偏偏大哥的内功雄厚尤胜于他,以硬碰硬、以刚制刚,使得他的长处无法发挥,不到一盏茶时间就落得如此惨败。”

    易天行正思量间,易归藏已经施展轻功,走到郭崇义面前:“郭兄,胜负已分,你走吧。”

    郭崇义躺在地上,捂住胸口,胸腔就像风箱一样剧烈的收缩着,刚一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目光坚毅地盯着易归藏,一字一句地道:“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你杀了我吧。”

    易归藏摇头道:“我无意杀你,你走吧。”

    郭崇义闻言仰天大笑,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又再吐出几口鲜血。

    易归藏眉头一皱,沉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郭崇义以肘支地,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笑声不绝:“就算你放过你的xìng命,我也绝对不会改变主意,任由魔女为祸人间。”

    易归藏道:“你五内俱伤,没有一个月以上的调养别想再舞刀弄剑,而过了今rì,菁儿便会觉醒。”声音顿了一顿:“你的心意,已经没有意义。”

    郭崇义眼睛中直yù喷出火来:“你也知道她觉醒在即?!你还敢说她不是魔女?!你还敢说她无辜?!”他情绪激动,气血一阵翻腾,张口又是两口鲜血。

    易归藏蹲下身子:“只要她这辈子没有沾染无辜者的鲜血,她就是无辜的。”

    郭崇义怒吼一声,不顾伤患,奋力一掌拍向易归藏额头,但是他受伤太重,右手刚刚抬起,身体就因为失去支撑后向后仰倒,掌力徒然落在空处。

    易归藏看着郭崇义仰面倒在地上,口中鲜血犹如泉涌,心中微微一叹,挥手一拂,封住他胸腹间几处大穴,止住他的吐血:“不管你怎么想,现在就这么待着吧!”说罢长身而起,便要转身退回。

    突然间,天sè仿佛暗了一暗,但是转瞬复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易归藏、易天行二人同时心生jǐng惕,一个舞动白玉琴,重重击在地面上,九条土龙腾跃而起,在他身外游走往复,护住全身,另一个手捏法诀,飞快向着淤泥中沉没。

    狂风呼啸,由远而近,一片片漆黑腥臭的淤泥、五彩斑斓的瘴毒被暴戾的气流掀翻,从地面扶摇而上,漫天飞舞。

    一股充盈天地的凌厉杀机笼罩下来,易归藏身外的九条土龙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粗如水桶的龙身上面现出无数裂纹。

    易归藏大喝一声,猛力一掌拍在白玉琴琴首,地心深处响起一声沉闷的回应,整个大地都颤抖起来。

    “哼!”随着上空一声冷哼,围绕在易归藏四周的九条土龙同时发出闷响,当空粉碎成无数尘埃洒落。

    易归藏将眼睛一闭,深深吸了一口气:“画地为牢!”地面轰隆隆震动起来,三十六根淤泥组成的圆柱冲天而起,到了三丈左右高下,朝着zhōng yāng弯曲,最后汇集于易归藏的头顶上空,形成一个圆形囚笼,将他笼罩在内。

    “雕虫小技!”上方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黑影落在,彷如陨石天降,砸在易归藏的土柱囚笼上面。

    犹如天盖倾覆、山岳崩塌,土柱囚笼支撑了不到两个呼吸,就轰然爆散,任由黑影穿越而过,落在易归藏面前。

    漫天尘土飞扬之中,一个器宇轩昂、不怒而威、美髯及胸的中年大汉出现在易归藏面前。

    中年大汉衣着并不华贵,一袭黑衣,质地只是神州最为平常的麻布,而且穿着多年,洗得有些褪sè,腰间配着一柄铁剑,造型与郭崇义所用的剑一般无二,只是剑鞘还要陈旧许多。

    易归藏右臂一转,白玉琴在他胸前划出一轮白光,身形朝着后方飞跃。

    中年大汉也不追击,右手轻轻一招,便把郭崇义凌空摄到前面,双手翻飞,连接点了郭崇义数十个穴道,然后一掌拍在他背心。

    郭崇义哇的吐出一口紫黑sè的淤血,脸上恢复了一丝红晕,虚弱地道:“谢谢爹。”

    中年大汉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退下好好调养,这里有我。”

    郭崇义埋下头,羞愧地道:“孩儿无能……”

    中年大汉打断道:“于事无补的废话不说也罢,退下。”说着一扬手,从淤泥中抓出一个人来,赫然正是牛尔敦。

    牛尔敦适才受伤不轻,后来又被不知道多少个骸骨yīn兵从身上践踏而过,伤上加伤,及至昏迷,身体更是被踩入淤泥之下,要不是这个中年大汉察觉到附近淤泥之中有微弱心跳,时间一久,只能活生生憋死在地底。

    中年大汉本来以为自己找到了蛰伏在地底的易天行,用力甚大,牛尔敦被捏得惨叫一声,醒转过来。

    中年大汉见状一愣,随即认出牛尔敦来,知道他为人憨直,不是jiān恶之徒,搭脉一查,发现他浑身断了不少骨头,眉头一皱,顺手替他点了几处穴道止痛,扔给郭崇义:“牛少侠身体骨折多处,你先照顾着,待我杀了魔女,再来救治。”说罢望向易归藏:“我看你只是一时糊涂,不与你一般计较,让开!”

    易归藏苦笑道:“郭前辈,事关无辜者的生死,在下就算明知不敌,却也不能就此退缩。”

    中年大汉面sè一沉:“我来这里不是听你巧言如簧、颠倒黑白的!魔女为害江湖,死有余辜,你让开她得死,你不让她也得死!我再问你一句,让不让开!”

    咝咝连声,地底忽然shè出十余道幽蓝sè寒光。

    中年大汉瞠目怒喝:“放肆!”一圈无形真气迸发出来,飞针还未shè到他面前就被弹飞,接着挥出一掌:“出来!”

    蓬!沼泽中冲出一道土柱,随后易天行跳跃出来,面sè苍白的捂着胸口,嘴角渗出两缕血丝。

    中年大汉目shè寒光:“你小小年纪,不思正道,居然使用毒药暗器偷袭,实在是武者之耻!自废武功吧!”他的眼光有如实质,竟然逼得易天行身形僵硬、活动不灵。

    易天行一面提运真气抵抗对方的气势束缚,一面洪声喝道:“郭元晦你这伪君子也敢在老子面前谈论武者之耻?暗器、毒功都是老子千辛万苦修炼出来的真本事,有什么好羞耻的?!老子一生光明磊落,从来没有干过陷害同门的勾当,也没有腆着脸皮冒充正人君子,有什么好羞耻的?!”

    中年大汉听得易天行最后一句,如遭雷殛,呆愣愣的望着易天行,满脸的不可思议,颤声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易天行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老子说自己一生光明磊落,从来没有干过陷害同门的勾当,也没有腆着脸皮冒充正人君子,没有什么好羞耻的!听不清楚么?难道做了亏心事的人会失聪?遭报应了?”

    郭崇义闻言大怒,将牛尔敦平放地上,紧握断剑,嘶声吼道:“易天行!你敢诋毁我爹!”

    中年大汉吼道:“闭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说罢不顾一脸惊愕的郭崇义,盯着易天行:“黎师兄是你什么人?”

第四十四章 一脉铁剑 七煞神针

    易天行冷笑道:“是我老师。”

    郭元晦眼中闪过一丝愧意,但是浑身散的气势不降反升,无形的真气屏障像一堵城墙般平推过去,压迫得易天行身子一晃,险些稳不住身形。[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易天行只觉面前的空气都被强劲的罡风挤压成空,每一个呼吸都艰难无比,不禁激起桀骜之『xìng』,毫不畏惧的奋力大喝一声,强自逆运真气,脸上血气涌现,眼中血丝宛如菊花吐蕊般绽放开来,周身『毛』孔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咝咝作响,喷『shè』出一缕缕五『sè』彩烟,转瞬间就在他的身外形成一朵朵莲花状的彩云,挡开郭元晦的真气。

    郭元晦见状勃然大怒:“混蛋!你身为我铁剑门的传人,居然去修炼百毒门那些邪门歪道的魔功!今天我就代替黎师兄清理门户!”说罢眉眼间煞气大盛,涌向易天行的真气复又浓厚了许多,有如实质的无形真气形成一幢坚壁般的波动,在虚空中浮现出明显的分隔。

    易天行顿时感觉身外压力大增,朵朵彩云在压力下轰然爆散,化作五彩烟雾。

    易天行牙齿一咬:“我**你大爷!”右手一翻,食指、中指之间银光闪烁,却是一根长约尺许、径约三毫的银针。

    郭元晦以痛心疾的语气说道:“『迷』恋毒『药』、暗器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真不知道黎师兄怎么看上你的!”

    易天行浑身骨骼格格作响,脸上的血肉表皮也在对方真气催『逼』下扭曲变形,面目显得有些怪诞狰狞,但是仍旧嘿嘿笑道:“不懂装懂的白痴!”一面说话,一面反手一针『插』入大椎『穴』。

    银针甫一入体,易天行身上的气息就变得猛烈暴戾起来,从他周身『毛』孔中激『shè』出来的彩『sè』烟光凝固成彩『sè』飞针,朝着身体正前方飞『shè』出去,狂风暴雨般『shè』到郭元晦的无形气墙上面,啪啪作响,犹如雨打芭蕉。

    就在郭元晦惊讶的目光中,无形气墙仿佛不堪重压,剧烈震『荡』起来,紧接着,咝咝声中,数十道彩『sè』飞针穿透气墙,『shè』向郭元晦。

    郭元晦惊怒交加:“你到底学了多少邪门魔功?!”他知道百毒神功厉害,不敢等到彩『sè』飞针及身,双臂一振,两道旋风交错而出,迎着彩『sè』飞针一搅,立时将其绞碎成一蓬烟雾,然后挥袖一扬,将彩『sè』烟雾远远驱散一旁,右手紧握成拳,抬起脚步,缓缓走向易天行。

    郭元晦每一步踏出,易天行就感觉脚下的大地微微一沉,仿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一样。

    易天行眼睛中闪过一丝狠厉之『sè』,低声骂道:“妈的,这家伙非要『逼』老子拼命啊!”说话间翻转右手,又拿出一根银针,毫不犹豫刺入灵台『穴』。

    随着这一针扎下,易天行的真气运行愈狂暴,散逸的真气将衣衫撑得鼓胀成气球一般,易天行尤嫌不够,手出如电,又是一针刺入命门『穴』。

    一时间,以易天行为中心,空气中风云卷动,出轰隆隆的声音,一个个气旋凭空出现,朵朵彩『sè』莲花在旋转力作用下溃散成烟,融入气旋之中,将其染得五彩斑斓。

    郭元晦沉着脸说道:“七煞神针术这种害人害己的邪术,你也敢施展,真是不知死活。”

    此时易天行已经将郭元晦的真气隔绝在外,外界压力一扫而空,闻言轻松笑道:“难道我坐以待毙就是知道死活?呵呵,你有空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吧。”

    郭元晦冷哼道:“你以为用了七煞神针术就能与我抗衡?嘿,你我内功差距太大,除非你七针齐施,否则别想拦得住我。”说着轻蔑一瞥:“但是,你敢七针齐施么?”

    易天行嘻嘻一笑:“不敢。”身影忽然晃动,双手翻飞,幻化出无穷掌影,空气中顿时弥漫起铁锈的气息。

    郭元晦大喝道:“你居然在我面前使用铁血神掌?简直班门弄斧!不知所谓!”说罢双脚一绷,右拳狠狠击出,拳到中途,突然化拳为掌,一道黑红『sè』的巨大掌影脱手而出,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只十余丈大小的手掌虚影,拦在易天行面前。

    一阵密集的击掌声音响起,易天行宛如穿花蝴蝶,在遮天蔽rì的手掌之中星丸跳跃,不停出掌抗衡,但是每一击掌力都只能震得郭元晦的掌影晃动一下,不能造成实质『xìng』的损害,接连交击七十二掌之后,易天行长啸一声,翻身向后跃去,凌空收腿,盘膝落入一个犹自不断长大的气旋zhōng yāng。

    气旋剧烈旋转着,并不因为易天行的到来而滞缓半分,易天行落到上面,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旋转起来。

    郭元晦的掌力击打上去,出尖利的气流摩擦声音,迅由大变小,最后消弭不见。

    郭元晦见状也不说话,大步走到易天行所在的气旋面前,吐气力:“嘿!”轰的一拳打向易天行。

    郭元晦的铁拳击打在气旋上面,刚才轻易抵挡住他掌力虚影的巨大气流旋转力量,在他刚猛绝伦的拳头面前,宛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易天行只见一个拳头迎面飞来,由小及大,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带着百折不饶的坚定,带着永不言退的坚持,悍然击向他的面门。

    易天行十八载的生命岁月里,第一次产生了畏惧之感,无关勇敢,无关坚强,完全是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产生的战栗,仿若来自生命本源的天然敬畏。

    不过下一瞬间,易天行就暴怒起来,十八年睥睨同辈的骄傲,十八年迎难而上的决心,化作暴走的狂龙,恶狠狠的将心中的犹疑畏惧吞噬殆尽,身体一抖,气势骤然大盛,四周的五彩气旋在暴戾凶猛的气机牵引之下,急朝着他蜂拥而至,迅飞掠之间,形成一道道五彩洪流,俨然一副百川归海的景象。

    数十个五彩气旋化作数十道五彩烟光,『shè』到易天行的右手拳头之上,易天行双目如电,扫了郭元晦铁拳一眼,猛然舌绽chūn雷:“滚!”一股青气涌上他的脸庞,浑身鼓胀如球的衣衫轰然爆散,化作漫天飞屑,紧接着,赤条条一条人影夹着一团五彩烟光朝着郭元晦飞去。

    两拳相撞,宛如流星坠地,出震耳yù聋的轰鸣,一圈震『荡』波弥漫开去,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天地变『sè』,地面上的草石树木尽皆化为齑粉,十米左右的空间天地一片混沌,让人看不清楚内中情况。

    远在十余丈以外的郭崇义猝不及防,只觉一股巨力飞涌来,已经来不及躲避,只得一面提运真气护体,一面转身将牛尔敦搂在怀中。

    蓬!郭崇义、牛尔敦两人凌空翻了几个筋斗,重重跌倒在地。

    郭崇义为了保护牛尔敦,硬生生用身体承受了震『荡』波的全部冲击,顿时五内俱焚,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再也起身不得。

    牛尔敦虽然得了郭崇义的庇护,没有被震『荡』波正面击中,但是他本就骨折多处,受了这番剧烈震『荡』,断裂的骨头刺入血肉,郭元晦用来止痛的点『穴』手法也压制不住,更惨的是他意志坚强,偏偏无法像普通人那样昏『迷』过去,直把他疼得死去活来、yù哭无泪。

    易归藏虽然不愿意倚多为胜,但是眼见郭元晦锐不可当,心中也在担心易天行的安危,待在旁边随时准备出手接应,倒是打着十二分jīng神,见势不妙立即抽身后退,避过了震『荡』波的冲击。

    脚一落地,易归藏就拨动琴弦,一串音波犹如流云飞瀑倾泻而出,响彻天地。

    “啊!”漫天黑尘笼罩之中,出一声洪亮的叫声,随即黑尘中间一股龙卷风冲霄而上,迅猛刚劲的风力吹开尘云,朝着易归藏刮去。

    易归藏挥臂拨弦,音调忽而尖锐刺人耳,忽而细微不可闻,极其诡异的变换,使得音波直透脑海,仿佛有无形利锯在其中拉扯割裂,令人头疼yù碎。

    龙卷风骤然消散,现出披头散、状如厉鬼的郭元晦,再不复先前道貌岸然的模样,对着易归藏纵声长『吟』,声音裂石穿云,宛如一柄利剑刺入易归藏的琴音之中,当场将其韵律切断。

    易归藏神情淡漠,毫不气馁的重新演奏起『乱』神诀,朝着郭元晦攻去,不过郭元晦已经有了防备,再也没有可乘之机,每当易归藏琴音转换之时,他便高声『吟』啸,打断易归藏的琴音,同时展开身法,扑向易归藏。

    易归藏肃容凝神,双脚稳扎大地,双手持着白玉琴,从胸前横扫三记,三道无形真气宛如三道弯刀,斩向郭元晦。

    与此同时,一股凶悍的气息从黑『sè』尘埃中升腾起来,随着一声怒吼,周身五彩烟云缭绕的易天行合身冲出,眉目间青气如黛,双眼赤红,一拳轰向郭元晦背心。

    郭元晦眉头一皱,身形骤然停住,右掌反手一拍,硬接住易天行的拳头,左手横切三掌,正中易归藏的无形真气。

    空气中四声巨响,郭元晦屹然不动,易归藏和易天行二人却双双出一声闷哼,踉跄着向后退去。

    奇怪的是,郭元晦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长身立在当地,一脸的不甘和懊恼,跺脚怒道:“你们兄弟干的好事!”

    易氏兄弟闻言心中一动,不过大敌当前,他们也不敢分心探究自己的猜测,强自压下杂念,只是全神贯注的盯着郭元晦,蓄势待。

    郭元晦转身走向郭崇义和牛尔敦,分别拍了他们一掌,郭崇义只觉一股暖流涌入经脉,沿着任督二脉连转九转,顿时将他的气血理顺,牛尔敦却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晕倒过去。

    郭崇义不解的望着郭元晦,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如此灰心,但是他家风甚严,积威之下,却是不敢询问。

    郭元晦没有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回去闭关修炼,不把铁血神功第八重练成不许出门。”

    郭崇义垂头应诺:“是!”

    郭元晦望着易归藏,沉声道:“魔音三诀我昔年也曾领教过,想不到当年的琴师谷瑟拿我毫无办法,你却能够伤害到我,谷瑟有徒如此,真是死亦瞑目了。”

    易归藏道:“我只是出其不意,如果你有防备,我便伤不得你。”

    郭元晦语带嘉许的说道:“年轻人不骄不躁,真是难得,可惜遇事懵懂不明,惹下这滔天巨祸,我看你怎么收场!”说完转向易天行,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不知道黎师兄为什么如此糊涂,竟然会将我铁剑门的绝技传给你这种人!你看看你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本领?旁门毒功、yīn毒暗器、害己伤身刺激潜力的邪门功夫,你一味追求力量,却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经走入歧途!百毒神功也好、七煞神针术也好、怒拳也好,这些功夫要么在走火入魔的边缘求取力量,要么是损耗jīng元暂时提升能力的歪招,再不然就是透支肝气残害自身的左道功夫!我铁剑门的弟子一向刚勇正直,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你却偏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对得起黎师兄么?”

    易天行淡淡地道:“我只是磨镜老人的学生,并不是他的嫡传弟子,铁剑门的武功对我来说,只是他山之玉,不是存世之基。”

    “你说什么?”郭元晦勃然大怒,生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废掉易天行武功的念头:“黎师兄居然违背门规,私传本门绝技给外人!”

    易天行冷笑道:“磨镜老人没有把铁血神功外传,当不起你扣的大帽子。”

    郭元晦『露』出震惊之『sè』:“你不会铁血神功?”他刚才虽然没有见到易天行施展剑法,但是铁血神掌在易天行手中使出,足有六七分的火候,算不上炉火纯青,却也已经登堂入室,想不到他竟然不会配套的功法,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禁对磨镜老人的选择理解了许多:“怪不得师兄怜才,这小辈不练我铁剑门的武功真是浪费,可惜他心『xìng』不纯,不是我辈中人,否则定是我铁剑门下一代的翘楚人物。”

    易天行却不去管郭元晦的想法,见他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一面提防他暴起难,一面自顾自的调气归元,压制自己体内濒临狂暴失控的真气,七煞神针术提升功力效果明显,可是凶厉无比,很容易导致真气失控,以他现在的功力,施展到第三针,便已经隐隐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九州飘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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