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九州飘红叶TXT下载九州飘红叶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九州飘红叶全文阅读

作者:断空     九州飘红叶txt下载     九州飘红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魔女重归 归藏精进

    郭元晦静默了半晌,面对着易天行,郑重其事地说道:“当年的确是我对不起黎师兄,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不过假若我重新选择,我仍然不会后悔。这段恩怨,黎师兄可以找我讨还公道,但是还轮不到你这种小辈来说三道四!”

    易天行冷笑道:“你该庆幸磨镜老人是我老师,而不是我师父。”[]

    郭元晦道:“这有什么关系?”

    易天行道:“老师既然不愿意我掺和他的往rì恩怨,我便无谓多管闲事。但是如果我师父被人陷害,嘿嘿,今生今世,我倒要看谁能阻我寻机报复。”

    郭元晦皱眉道:“你戾气太重,不是卫道之器,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黎师兄授艺之德。”

    易天行仰天打了个哈哈,拍了拍心脏:“老师教我的做人道理,全在我这里。你放心,他没有教我沽名钓誉,也没有教我表里不一,我再坏也有限。”

    郭元晦脸sèyīn沉,顿了一顿,拂袖喝道:“我与黎师兄的旧事,随便你怎么说。不过倘若你仗着铁剑门的功夫为非作歹,我就算拼着师兄怨我一辈子,也绝不会对你心慈手软。”说罢转身招呼郭崇义:“回家!”

    声音甫一落定,郭元晦也不等候郭崇义、牛尔敦二人,身体如同一支利箭,飞shè而出,流星经天般掠过沼泽,消失在易天行等人视线之外。

    郭崇义扭头望着易天行,张了张嘴,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吐出声来,抱着牛尔敦,朝着郭元晦消失的方向,施展轻功飞纵而去。

    郭家父子一走,易归藏紧绷的心弦顿时松懈下来,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好厉害!”

    易天行甩手扔过去一颗丹药:“废话,铁剑门偌大的名头,又喜欢惹是生非,没有几个镇堂子的高手,早就被人给杀个jīng光了。”

    易归藏一把接过丹药,塞入口中:“铁剑门的门人正直刚烈,与我们只是些许观念不同,并没有太大的仇怨,你说话不要太刻薄。”

    易天行呸的吐出一口血痰,徐徐闭上眼睛:“铁剑门的弟子品xìng总体还算不错,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看人看事还是多长个心眼,别人家肯说,你就肯信。”

    易归藏道:“是你说元晦先生?刚才你们两人说得含含糊糊,到底怎么回事?”

    易天行摇头道:“磨镜老师不让我多嘴,要不是今儿遇到郭元晦,一时忍耐不住,加上他武功高出我俩太多,我想趁机分他心神,我也不会把这事儿说出来。反正你记住,郭元晦这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忠直刚毅,实际却是个为了名利不择手段的伪君子,跟他打交道,随时都要防他一手。”

    易归藏素知铁剑门的门风提倡积极入世卫道,门下弟子一出师门就四处行侠仗义,往往终生不得清闲,磨镜老人身为铁剑门长老级的人物,居然隐居在琅环学府之中、不再涉足江湖,大异常情,其中必有隐情,见到易天行不愿多说,也就不再深究,只是哦了一声,转过话题:“你现在还有几成战力?”

    易天行道:“要看需不需要拼命。”说着下巴一挑:“哥,外衣脱给我。”

    易归藏这才省起易天行的衣衫已经在刚才被真气震碎,现在一丝不挂,全仗着百毒真气形成的五彩烟雾蔽体,不禁大笑道:“好!”顺手脱下外衣,仍将过去。

    易天行接过衣服,在腰间缠了一圈,遮住**部位,然后开始拔体内的银针,每拔出一根银针,他都忍不住浑身抖颤,好半天缓不过气来,等到三根银针尽数离体,他已经支撑不住,趴倒在地,四肢撑着地面,满头汗如泉涌,汇成一条条小溪流淌下来,气喘吁吁地道:“我现在这样子,就算一个街头混混儿也能给我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易归藏眉头一皱,一面运转真气,催动所服丹药的药力,一面走到易天行身边:“郭元晦走得蹊跷。”

    易天行苦笑道:“你别装傻了好不好?骗不了人的。”

    易归藏愣了一愣,摸着后脑勺,尴尬笑道:“你只是有点猜测,未必就是事实。”

    “是事实。”竹林深处,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易哥哥你没有猜错。”

    沼泽中忽然吹起一阵微风,一个怯生生的丽影突兀的出现在易家兄弟面前。

    易归藏轻描淡写的提着白玉琴,目光中透露出复杂难明的味道:“魔女转世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菁儿眼底流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展颜一笑:“是真的。”

    易归藏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菁儿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等到一脸惶恐的北小露跑到她身后,方才淡淡地道:“因为我是转世魔女,所以我的亲生父母无辜被人杀死。因为我是转世魔女,所以刘爷爷、刘伯伯、张三叔、宇文婶婶、张大哥、沈伯伯那么好的人,都被人无辜杀死。因为我是转世魔女,易哥哥你们两兄弟险死还生……”

    易天行毫不客气的打断道:“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和我哥没有险死还生,所以你不用为了我们产生任何yīn暗的心思。”说着转向北小露:“我衣服打架的时候弄烂了,给我拿一套换洗衣服出来。”

    北小露被菁儿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听到易天行说话,呆愣愣的哦了一声,方才手忙脚乱的取下包裹,翻看其中衣物。

    菁儿被易天行打断说话,不以为忤的笑了一笑:“易家两位哥哥都是好人呢。”仿佛触动了什么心思,眼圈一红,泫然yù涕:“刘爷爷、刘伯伯、张三叔、宇文婶婶、张大哥、沈伯伯他们也是好人来着。”

    除了知道沈翼是为了救菁儿而死,菁儿提及的其他人,易家兄弟一个都不认识,甚至连联想都无法产生,但是听她这么说话,不用多想也知道为了救下转世魔女,魔教中有不少隐世不出的好手因此丧命,他们两兄弟自从蜀州变乱以来,遇到的魔教中人,仇敌多过朋友,所以也没有多少共鸣。

    不过菁儿越说情绪便越是激动,易归藏心中暗自戒备,口中随口安慰道:“死者已矣,你也无谓太过忧伤。”

    菁儿终于压抑不住眼底的哀伤:“你?从今以后,易哥哥你便不会再叫菁儿名字了么?”

    易归藏望着菁儿那仿佛可以说话的眼睛,心头没来由的一疼,声音脱口而出:“怎么会呢?”

    菁儿痴痴的望着易归藏,眼中泪光盈盈:“为了我,你失去了名誉,失去了朋友,现在你已经确认我是魔女转世,再也没有任何万一之想,你还认为救我是值得的吗?”

    易归藏心中一阵激荡,还未说话,胸口气血翻腾,引动内伤,顿时闷哼一声。

    菁儿大惊失sè,身影一晃,便来到易归藏身边,一掌拍在他的灵台穴上面,一股温和而又强大的暖流涌入易归藏体内,立时将他散乱的气血导入正轨。

    菁儿毫不吝啬的输出自己的内力,一脸关切的问道:“怎么样?好点没有?”

    易归藏也不答话,深吸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周身窍穴同时打开,任由菁儿的内力牵引着他的内力在经脉中流转。

    菁儿脸sè一变,易归藏此举看似对她绝对放心,只要她掌力一吐,便可以轻而易举的震断他的心脉,但是反过来,易归藏窍穴全开,她的真气可以顺利的抵达易归藏的周身百骸,相当于用她的内力替他洗髓易经,甚至有一部分内力会被易归藏的身体同化截留。

    菁儿目光一瞥,此时易天行已经换好了衣服,将百毒真气收回体内,盘膝坐在地上,调息归元。北小露拔出宝剑,站在他身后替他护法。显然二人都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菁儿心中柔肠百转,最后把牙一咬,真气不遗余力的注入易归藏体内。

    转世魔女的魔功诡异莫名,当前生记忆觉醒之时,累世积攒的雄厚真气和武学经验都会同时恢复,内功之强,还远在郭元晦之上,否则郭元晦也不会根据她觉醒时爆的气息,就感觉到双方差距太大,自己毫无取胜可能,只得黯然离去。

    因此,当菁儿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入易归藏的经脉之中,易归藏的经脉顿时有些支撑不住,即使菁儿没有恶意,控制住了内力的输送度,但是她那强横的真气仍然犹如决堤洪水,冲刷得易归藏的经脉隐隐作疼,过度充裕的真气四散游离、得隙就钻,在易归藏的关节、窍穴间鼓荡翻腾,短短几个呼吸,以前易归藏调动真气运转不灵的要穴重关,不费吹灰之力就被菁儿强力打通。

    菁儿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衬托脸上欣慰的笑容,灿烂纯真有如天使,就在此时,她的脸sè忽然一变,望着易归藏,又似悲伤,又似怨毒。

    菁儿替易归藏打通经脉玄关之后,易归藏不但功力大进,而且身体对菁儿的真气产生了极大的相容,两人的真气纠缠在一起,原本是由菁儿占据绝对的主导,牵引着易归藏的真气随之运行,现在却主次难分,菁儿对自己输出的真气竟然隐隐失去了控制权,不再运转随心。

    菁儿眼睛一闭,两行热泪顺着腮帮滑落下来,但是她却没有努力挽回自己对真气的控制权,而是继续力,将体内仅存的真气一股脑儿输入易归藏体内。

    雄厚无匹的真气一下子灌注进来,易归藏浑身骨骼仿佛就要散架一般,出噼噼啪啪的脆响,经脉贲张,一条条气脉管道浮现在体表,一团团真气就像是小耗子一样在管道中飞窜动,形象看上去狰狞无比。

    易天行感受到附近汹涌四溢的强大真气,猛然睁开双眼,见状立即知道缘由,暗自骂了一声,双手一撑地,身体拔地而起,飘到易归藏身旁,双手翻飞,一根根银针飞快的扎在易归藏周身要穴上面,转眼间将他扎成一个刺猬。

    随着易天行的出手,易归藏的身体渐渐稳定下来,不再露出可怖的样子。

    易天行施针完毕,刚刚长吁一口气,便眼前一黑,翻身倒在地上。他内伤严重非常,又用了七煞神针术这种透支jīng力元气的异术,就算是吃了天龙护心丹这样的疗伤灵药,又练有万木回chūn功这样的自疗内功,也有些支持不住,现在为了救助兄长,勉力运用真气,已经到了身体所能负荷的极限,一旦心神松懈,就再也无法支撑。

    菁儿瞥了易天行一眼,面容平静了许多,悠悠一叹,收回右手,站在易归藏身后,就像这十多天来被易归藏保护的时候一样。

    易归藏运气九转,面容间神光隐隐,功力赫然jīng进了不少。

    一待内息平稳,易归藏便抢上几步,搭了搭易天行脉门,察觉到他人体内真气虽然微弱,但是流转平和有序,并无生命危险,心头大石总算落地。

    易归藏医术远不及易天行高明,对他的伤势无法可想,只能放在一边,等他自然苏醒,转身朝着菁儿柔声说道:“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菁儿冷冷的看着他:“是不是我说我要替我父母报仇,替为了救我而死的长辈报仇,你就会立即替天行道,将我击杀于此?”

    易归藏面sè一僵,随即笑道:“菁儿不会这么做的。”

    菁儿道:“如果我会呢?”

    易归藏道:“菁儿何必纠结于不可能的事情?你心地这么善良柔顺,怎么可能大杀四方?我可以想象你前八生屠戮江湖时的绝望与哀伤,但是这辈子,你还有我。”

    菁儿凄然一笑:“你不敢正面回答我,也就是会了?”

    易归藏摇头道:“我不是你对手,不过你如果要血洗江湖,不妨从我开始,否则我于心不安。”

    菁儿哈哈笑道:“我现在功力大退,你却处于巅峰状态,杀我易如反掌。”

    易归藏道:“我记得为什么会这样,我记得你放过了杀我的机会,我还记得你在我体内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内力,为我疗伤,为我增强功力。”

    菁儿眼中再涌出热泪,嘶声喊道:“你救过我的命,这算是我还给你的!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欠!你要杀我就趁现在,否则我功力恢复,你们兄弟联手也不是我十合之敌!”

    易归藏道:“你如果要杀我,我等你。你如果不杀我,就不要再沾染血腥,以后跟在我身边,让我来保护你。”

    菁儿嗤笑道:“你保护我?你有我武功高强么?”

    易归藏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武功没有你高强,但是只要我活着,就能保你平安。你刚刚遇到我的时候,我便说过我会保护你,这十几天以来,我没有失信,在我死之前,你可以继续相信。”

    菁儿冷笑一声:“当时我毫无自保能力,我现在功力恢复,你这种不堪一击的废物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说什么保护我?可笑!滚吧!”说罢身形展动,化作一朵白云飘出,其势快逾闪电。

    易归藏想要追赶,却担心易天行的安全,脚下如有千钧,眼睁睁看着菁儿消失在远方。。九州飘红叶

第四十六章 分别 养伤

    等到易天行醒来,已是次rì清晨,阳光普照,笼罩天地,沼泽中瘴气升腾,被阳光一照,五彩斑斓的云雾中金光闪烁,愈绚丽无方。

    易天行捂住胸口,一面调息静气,一面缓缓坐了起来,眼珠转动,略一扫视,现易归藏盘膝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北小露正在一旁整理水囊和干粮,而雷异则独自站在远方,双腿微曲,手臂在胸前围了一个圈,形如抱桶,嘴唇张合,迎着朝阳吞吐太阳jīng华。

    易天行收回目光:“她呢?”

    易归藏道:“走了。”

    “走了?”易天行有些讶异,不过看着兄长眼底的一抹黯然,他没有继续追问:“你现在功力大进,算不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易归藏朝着易天行翻了个白眼:“那你现在这幅样子又算什么?”

    易天行一本正经的道:“行善遭厄运,好人做不得。”说着脸sè一苦:“这把亏大了。”

    易归藏忍不住一乐:“你啊,还是这么喜欢耍贫嘴!”伸手搭在易天行脉门之上,面sè转为凝重:“你现在气虚血弱,伤势很重,不宜在外飘零,等会儿吃过早饭,我们便一起动身回芫阳城吧。”

    易天行立即拒绝道:“不回去,我这模样回家还不被妈妈骂死。至于我的伤势,你这半桶水就别学人家搭脉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死不了的,嘿,半个月的调养是少不了的了,其他方面也没有什么大碍。我自己就是杏林高手,自己知道照顾自己,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易归藏一瞪眼:“你伤成这样还想东跑西跑?爸妈很挂念你呢,跟我回家!”

    易天行想要摇头,谁知动作稍大,牵动内腑,顿时咳嗽得说不出话来。

    易归藏一掌拍在易天行背心,一股雄浑温和的内力传送过去,将易天行体内紊乱的气息强行理顺:“还说自己会照顾自己?!”

    易天行缓过气来,嗔怒说道:“你不惹我,我怎么会无端岔气?你这次惹出这么大的风波,自己滚回家给爹妈交代去,我可不想陪你挨打!”

    易归藏想到回家后所要承受的父母怒火,心中不由得微微打了个突,sè厉内荏的道:“我并没有做错事,有什么好交代的?”

    易天行斜眼瞥着他,哼哼两声,却不言语。

    易归藏心中不禁有些气恼:“你与父母分开三年多,难道不知道他们有多么想念你?以前远在蜀州也就罢了,到了神州也不第一时间去探望他们,你怎么如此不孝?!”

    易天行沉吟半晌,挠了挠头:“等我调养好身体再回去,反正我都来神州了,去芫阳不比在蜀州时那么麻烦,也不急这么十天半个月的。”

    易归藏见劝不动易天行,哼了一声:“那你现在什么打算?你现在不能跟人动武,孤身在外我不放心啊。”

    易天行道:“我本来都要到京城了,突然被你的事儿给引过来的,做人总要善始善终。”

    易归藏脸一沉:“不行,京城太过复杂,很多事情都有盘根错节的背景,牵一而动全身,以你的臭脾气,去了多半不会平淡度rì,如果你武功处于全盛状态,就算出了事也好抽身而去,现在进京太危险。”

    易天行把嘴唇朝着雷异努了努:“要不我去雷家走一趟。”

    易归藏的脸sè更加难看:“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当年虽然手下留情,没有跟雷家结下死仇,但总是在江湖同道面前狠狠削了雷家的面子,你贸贸然跑到他们家里去,人家会待见你?”

    易天行笑嘻嘻地道:“不待见就不待见吧,雷家距离淳州足有三千多里路程,我慢慢走的话,到了雷家伤势也该痊愈了,没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我与雷家能够融洽相处,就顺便把当年的梁子揭过去,行走江湖,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如果闹到翻脸动手,雷家的武功别出心裁,能够跟他们切磋一下,对我的修行也是大有裨益,而且毒药火器这个构想,不仅雷异有兴趣,我也有些兴趣。”

    易归藏正要继续劝阻,却被雷异出的异声打断,他转头望去,只见雷异嘴巴大张,一道金sè光柱从天而降,直接贯入他的口中,出呼呼滚雷之声。

    雷异猛然圆睁双目,奋力一吸,金sè光柱嗖的一声,被他尽数吸入腹中,然后转过身来,走到易氏兄弟旁边,坦然坐下:“易大公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家人口太多,不免各有各的想法,除了老爷子的客人,就算我的面子,也不是随时都管用。易二公子不是长袖善舞、面面俱到的个xìng,想要化干戈为玉帛,几无可能,去了不但没有好处,反而容易伤了彼此的情谊。”说着手掌一翻,食指、中指间夹着一粒大如龙眼的铁弹:“易二公子真是好手段,一个配方就让我的五毒雷珠脱胎换骨,一想起你还有五个可以与火器完美结合的配方,我心里可是着急得慌。你这段时间也需要个安静的所在休养,不如到我的别院中暂住,一方面方便我向你讨教,一方面也能安易大侠的心。”

    易天行呵呵笑道:“讨教不敢当,我对火器并不熟悉,这几个配方都是想当然尔,不一定就能成功。”

    雷异摆手道:“那是自然,每一个火器的改良都是千锤百炼、反复试验的结果,我也没有想过搞到几个配方就万事大吉,不过拥有一个可行的思路,便是成功的开始。”说着长声一叹,感慨说道:“我研究毒药火器几十年,受尽了冷言冷语,难得见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哥俩趁着这段时间好生聊聊。”

    易天行含笑点头,瞥了易归藏一眼:“有老雷看着我,现在你放心了?”

    易归藏无奈,只得点了点头:“你身体痊愈了,记得回家。”

    就在易天行一个劲儿的答应声中,北小露拿着水囊和干粮走了过来,默默分给易、雷三人。

    易天行接过干粮,温言说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算数,离开腾炎沼泽,我就立即搜集药物替你改易容貌。”

    北小露娇躯微微一震,她见菁儿恢复前生记忆、功力,此间事情告一段落,本是易天行履行承诺的时候,但是易天行自己都身负重伤、自顾不暇,双方非亲非故,易天行不一定有工夫理会她,心中不禁有些患得患失,听到易天行的这句话,顿时鼻子一酸,流下泪来,屈身施礼道:“多谢易二公子!”

    易天行摆手道:“区区小事,无足挂齿。”说着转向易归藏:“你打算马上回家一趟?”

    易归藏点了点头:“这次事情闹这么大,爸妈肯定担心不已,我一定要尽快赶回去报个平安。”

    易天行嘀咕了一句:“怕就怕回去之后,平安变成不平安了。”

    易归藏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易天行狠狠一口咬在干粮上面。

    吃完早饭,易归藏便与易天行等人分道扬镳,离开了腾炎沼泽。

    易天行却并不着急,每rì吃完午饭便独自一人出去,到了傍晚才带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返回驻地,其余时间,不是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物,就是静坐调养,rì子过得平淡而有序。

    雷异、北小露担心易天行的安危,想要在他外出时随行保护,均被他一口回绝。

    一开始,雷异对此还不了然,暗中跟着易天行出去几次,谁知易天行看似虚弱,走在腾炎沼泽中犹如闲庭信步,而雷异却举步维艰,动辄被沼泽中的毒虫围攻、被地火瘴气阻住去路,等到他解决麻烦,早已失去了易天行的影踪。

    几番下来,雷异也就心底服气,不再理会易天行在腾炎沼泽中的行动,自顾自的研究火器,他也是个研究狂人,一进入研究状态就浑然不管外界的事情,待在腾炎沼泽这种险恶之地也毫无怨言。

    只有北小露看着rì渐减少的干粮和清水担心不已,但是易天行与雷异两人,一个随时忙得不可开交,空闲下来又要调气静养,受不得打扰,一个痴迷研究,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北小露几次试着提醒他都得不到反应。

    对着这么两个怪胎,北小露再是担心,也无法可想。

    一转眼七八rì过去,闭目调息的易天行突然长身而起,朝着北小露挤了挤眼睛:“只有一囊清水了吧?”

    北小露闻言又气又急:“你也知道啊?!”

    易天行呵呵笑道:“我们出去很快的,别担心。”说着走向雷异,一掌拍向他的背心。

    全神贯注于手中雷珠的雷异忽然感觉到一股危机,身体自然而然的作出反应,就像是受惊的猎豹,肌肉绷紧、汗毛直立,反手一掌迎在易天行的掌心。

    啪的一声轻响,雷异的掌力宛如石沉大海,但是易天行方面也没有力量压迫过来。

    雷异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起身对着易天行:“你还真是个怪物,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动用了七煞神针术的人,可以这么快就复原的。”

    易天行道:“没有完全好,只恢复了七八成,还需要调养。”

    雷异感叹道:“这也很了不起了,你怎么做到的?”

    易天行笑道:“你如果有药王谷的天龙护心丹,一样能够好这么快。”

    雷异眼睛一亮:“你身上有这种好东西啊?!与我交换一粒如何?”

    易天行道:“你以为天龙护心丹是论斤卖的大白菜啊?就那么几颗,前天就已经被我吃光了。”望着雷异失望的眼神,讶异的道:“天龙护心丹虽然灵效非凡,但是你们雷家的伏魔正气丹除了药效挥不如天龙护心丹迅,也是一等一的内伤灵药,你就算得不到天龙护心丹也不用这么失望吧?”

    雷异一面拆卸手中组装到一半的火器,一面没有好气的说道:“伏魔正气丹炼制不易,我在族中也只有三粒的配额,根本就不够我儿子分。有机会多弄到一粒这样的灵药,总是好的,你以后有了儿子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情。”

    易天行没心没肺的大笑道:“这算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雷异不屑的撇嘴道:“逑经不懂的小屁孩。”

    易天行仍旧笑个不停,从怀中拿出召唤血契,召唤出照夜玉麒麟。

    雷异见状眼睛瞪得浑圆:“这是什么魔法?”召唤血契乃是荆州旁门法术,出产甚少,多被荆州皇室贵族垄断,就算偶有流出市面,也会被荆州富贾、豪强收去,几乎没有可能流传到神州,所以即使以雷异的江湖阅历,也被震慑当场。

    易天行道:“召唤血契,是一种通过召唤术士炼制的魔法契约,将动物封印在血契制造的魔法结界中、需要时召唤出来应用的法术。”

    北小露在一旁看得眼热,忍不住问道:“不管什么动物都行?”

    易天行道:“理论上是这样。”

    雷异沉吟道:“必须是驯养过的动物?还是只要被封印了,封印的动物就会听主人使唤?”

    易天行猜到他心中所想,摇头道:“别把这东西想得太好,召唤血契必须降服特定的生物,利用它的生命作为祭品,才能制造出相应的召唤血契,与其同类建立召唤的盟约。越是强大罕见的动物,制作其血契就越是困难艰辛,而且这些召唤出来的动物虽然听命于召唤者,但是人不能一心二用,受控制的动物一多,便无法如臂使手的控制,最多让它们执行冲锋、后退这种简单的命令。用于高手对决毫无意义,用于战争倒是可以,不过制作召唤血契价值不菲,要炮灰不如直接拉壮丁。”

    雷异哦了一声,顿时yù望大减,以他的武功道法,寻常猛兽制成的召唤血契对他连辅助的作用都谈不上,而有助于他战力提升的召唤血契,条件又过于苛刻,几乎不可能达成,所以他对照夜玉麒麟的神骏赞叹一番之后,便不再纠缠此事:“不知道此马搭载三人,度多快?我那别院就在腾炎沼泽东面六十里左右,如果骑马不便,我施展轻功倒还快些。”

    易天行不禁莞尔一笑,心道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如果换成普通骏马,六十里路程与jīng于轻功的高手比拼度,恐怕还真有所不及,但是照夜玉麒麟奔驰如电,可谓追风赶月、旦夕万里,除非修成陆地神仙,谁敢跟它比较度?

第四十七章 五雷山庄 纨绔少年

    易天行与北小露骑着照夜玉麒麟,两人一骑,风驰电掣般冲出了腾炎沼泽,不消片刻就抵达了雷异的别院,算上中间问路和走岔的时间,也比雷异快了不少时间。

    易天行到了雷家正门口,与北小露翻身下马,收了照夜玉麒麟,饶有兴致的打量起雷异的别院。

    雷异的别院乃是淳州锦云山下的一座小庄园,红砖青瓦,连绵十余里一道高墙,墙上森然密布着一座座火炮,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军事要隘一般。正门高达五米,门匾上书“五雷山庄”四个朱红大字,黄橙橙的门户恍若jīng铜打造,左右门户上面分别雕刻着雷公电母,脚踏乌云,各持雷锤电钻,展动雷霆。大门两侧,耸立着两尊夔牛石像,正在擂腹昂,鼓目怒吼,形象威猛,栩栩如生。

    “来者何人?”墙内忽然响起一声呵斥:“报上名来!”

    易天行微微一笑:“在下易天行,受了你家主人邀请而来。”

    “胡说八道!”墙内的声音愈严厉,话音刚落,五雷山庄正门两旁的四具火炮徐徐转动起来,炮口朝着易天行,大有一言不合,立即轰杀的架势。

    易天行眉头一皱,对他来说,火炮威力虽然猛烈,但是动度缓慢,根本不值一提,但是现在有北小露在身边,他却不但掉以轻心。

    拉着北小露飞身退开二十余丈,易天行自恃就算火炮齐鸣也足够自己反应,这才立定身形,高声喝道:“这便是雷家待客之道么?!”

    墙头闪出一个魁梧大汉,右臂倒持着雷家著名的霹雳棒,左手五指间夹着四粒乌油油的铁弹,冷笑说道:“我家主人外出办事,尚未归家,怎么可能邀请你来做客?”

    易天行耸了耸肩膀:“老雷马上就来。”

    魁梧大汉勃然变sè:“放肆!”雷异的个xìng使然谈不上孤僻怪异,但是一向不喜欢人情往来,平时威严肃穆,甚少对人假以颜sè,有人上门做客,谁不尊称一声雷大侠、雷长老?就算与他交情深厚的几个武林名宿,见面也是雷兄长雷兄短的,没有人说话如此随意轻佻。

    易天行此话一出,益让魁梧大汉确认了他的形迹可疑,当下毫不犹豫的一挥右臂,一根黑乎乎的棍子旋转着飞向易天行。

    与此同时,四门火炮同时动,朝着易天行shè出了炮弹。

    易天行怒骂一声,一手拉着北小露,翻身向后跃出,身在半空,顺手一枚银针,shè在旋转飞至的霹雳棒上面。

    轰!霹雳棒当空爆炸,汹涌激荡的冲击波将四颗炮弹逼得改变轨迹,分落四方。

    魁梧大汉眉心隐隐跳动,心下暗自恃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个人武功高强,对我雷家火器如此熟悉,到底是谁?!”一面思量,一面摆手做出手势,得到他命令的雷家庄丁纷纷爬上墙头,夹起霹雳连珠九火神弩,对着易、北二人。

    易天行也不着急,雷异尚未赶至,总不可能直接去见他家女眷孩儿,他本就打着等雷异赶来开门的念头,要不是对方jǐng醒过度,他连喊话敲门的兴趣都没有,至于对方的莽撞,自有雷异交待,犯不着以硬碰硬、激化矛盾,所以他抱着双臂,优哉游哉的看着墙头蓄势待的庄丁,一脸的恬淡悠闲。

    魁梧大汉见到易天行这幅做派,也是迷惑不解,除了命人严阵以待,防备易天行突袭,一面派人去禀告雷异的妻子。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雷异的妻子尚未现身,远方便已经响起了雷异的啸声。

    魁梧大汉听得声音顿时大喜,朝着易天行狞笑道:“小子!你不是说我家主人请你来的么?现在我家主人回来了,你去打个招呼啊!”

    易天行含笑点头:“好啊!”说罢转身迎着雷异啸的方向,还以长啸,声音绵长雄浑,宛如平地滚惊雷。

    远方烟尘滚滚,雷异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一面的羞恼:“你到了多久了?!”

    易天行呵呵笑道:“一炷香左右。”

    雷异骤然止步,停在易天行面前,黑着脸道:“好马。”

    易天行点头道:“还行。”

    雷异判断失误,自觉大失颜面,也不多说,转身望着魁梧大汉:“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他还未近前,就看见了五雷山庄的阵势以及炮弹砸出的弹坑,早已猜到了大致情况,正好把心中怒火泄到那个魁梧大汉身上。

    魁梧大汉怎么也没有想通门外这个少年跟自家主人的关系怎么会如此随便,连忙辩解道:“老爷,这位公子第一次登门,我……我……”说着说着,额头的冷汗便涔涔而下。

    雷异怒目圆睁,大吼道:“还不打开家门?”

    魁梧大汉一面忙不迭的应是,一面飞身下墙,将宅门打开,领着一众庄丁前来迎接雷异与易天行等人。

    雷异抢上前去,一耳光扇得魁梧大汉一个踉跄:“夫人和少爷呢?我的朋友来访,他们也不前来迎接?!成何体统?”

    门后面响起一阵小碎步,随即传来一个柔弱仓皇的声音:“老爷,妾身在这里。”说罢一个翠环珠钗、衣着华美的中年美妇出现在门口,只是她望着雷异的眼神透露着几分闪烁,似乎十分畏惧的神情。

    雷异瞪着中年美妇:“承恩呢?”

    中年美妇诺诺的答不上话来,雷异见状更是火大,目光瞪向魁梧大汉。

    魁梧大汉心头暗自叫苦,但是他却不敢不说,以雷异的脾气,自家老婆下不去杀手,击杀个把家奴那是绝对不会留情的:“少爷与王家三郎结伴去了chūn水湖。”

    雷异闻言大怒,扬手便是一个巴掌打在中年美妇脸上:“十七八岁的人了,整rì游手好闲、结交不肖!你是怎么管教儿子的?!”

    中年美妇被打得嘴角渗出血丝,满眼都是泪水,却强忍着不敢让它掉落下来,垂说道:“对不起,老爷!”

    雷异哼了一声,也不理她,转向易天行:“家门不幸,倒让易二公子见笑了。这几天辛苦了,先随我进去吧。”说着呵斥魁梧大汉道:“雷强!还不去安排两间上佳的客房给易二公子与北姑娘歇息!”

    雷强闻言连忙躬身应是,领着几个庄丁前去安排。

    易天行对雷异的行为微感诧异,不过此事透着蹊跷,雷家高门大户、规矩甚多,不是长老级别的人物别想离开家门自建别院,而且就算是长老的别院,也多是自个儿在外奔波时临时歇脚的地方,不会全家搬过去居住,照理说雷异的妻儿应该住在河南雷家堡之中,怎么会长期住在五雷山庄?但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宜过问,所以只是瞥了瞥暗自抹眼泪的中年美妇,便跟着雷异走入五雷山庄。

    北小露身为女人,见到雷异这样对待妻子,心中甚是不忿,不过她自知自己无力阻止,气得满脸通红,一言不的跟着易天行,正眼也不瞧雷异一眼。

    进入五雷山庄之后,雷强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帮助易天行、北小露提拿包裹,带领他们前往准备好的住所。

    待到一切安顿完毕,领路的庄丁便告辞离去。

    易天行劳累了十多天,总算可以休息一下,鞋子也不脱便纵身躺倒在床上,双眼紧闭,四肢舒展,伸了个懒腰。

    就在此时,走廊上面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易天行不禁有些诧异,心道:“谁在自己家里走得这么风急火燎的?”

    正思量间,却见雷强推门而入,满脸惶急地朝着易天行拱手作揖:“易二公子,府中出了大事,望你看在老爷面上,出手相救。”

    易天行闻言一惊,霍地撑起身子:“什么事儿?老雷呢?”

    雷强苦笑道:“老爷进了炼雷房。”

    易天行心头一松,懒洋洋地道:“那还不去喊他出来?”雷异在家,他可没有半分越俎代庖的兴趣。

    雷强道:“老爷炼制神雷的时候,向来不许别人打扰,炼雷房的过道中密布机关,擅入者必死无疑。所以只要他一进入炼雷房,除非他自己出来,没有人能够联络上他。”

    易天行道:“说说出了什么大事?”

    雷强道:“少爷被人打伤了,现在仇家聚集在大厅中,要求老爷去见他们。”

    易天行冷冷的道:“你们为什么让敌人进入五雷山庄?”

    雷强愕然道:“他们手中有少爷,我怎么可能不加理会?”

    易天行嘴角微微上翘,手一招,凌空将放置在桌上的白玉剑摄至手中:“原来如此,我跟你去吧,带路。”

    雷强望着易天行的脸庞,心底不由自主的忐忑不安起来,不过他也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带领易天行走向山庄大厅。

    北小露听得门外响动,从窗口探出头来查看,却见易天行背在身后的右手轻轻摇动,心中一动,便退了回去。

    易天行来到五雷山庄大厅,现大厅四周围着三、四十名全副武装的庄丁,大厅正zhōng yāng站着七八个青年男女,一个个锦衣华服、神态倨傲,顾盼之间,浑然不把雷家的庄丁放在眼里,他们脚下横躺着一个锦衣少年,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易天行目光一扫,没有看见雷异妻子的影踪,心中愈了然,冷笑一声,不等雷强张口,身形骤然提,冲向厅中的少年男女。

    那些狂傲少年只觉眼前一花,脚下躺着的少年便凭空消失,没了踪影,心中俱都惊骇莫名,纷纷拔出武器,背靠背围成一圈,一副胆战心惊、如临大敌的模样,再也没有一丝刚才的从容淡定。

    易天行抓回躺在地上的少年,手指一拂脉门,便把他扔向雷强:“这就是你家少爷吧?”

    雷强忙不迭点头:“是!是!”

    易天行斜眼望着他:“我把他救回来,你似乎也不如何高兴啊?”

    雷强脸sè一变,正要说话,躺在他怀中的锦衣少年已经怒目圆睁,大声叫道:“这小贼心思慎密,封闭了我的穴道!大家一起上啊!”随即转向雷强吼道:“还不替我解穴!”

    大厅中的少年们都是五雷山庄附近的武林世家子弟,平rì仗着家中势力,在这方圆数十里的地界内横行霸道惯了,从未经历过大风大浪,看到易天行的身手,倒有一半以上失去了斗志,听得锦衣少年的叫声也不敢出手。

    只有两名男女胆气稍壮,一个长啸一声,飞身跃起,一剑化长虹,刺向易天行,长剑刺到距离易天行咽喉一米的地方,忽然剑光爆散,化作一团寒气四溢的耀眼jīng光,另一个展动身形,就像是一只穿花蝴蝶,绕着易天行飞舞不定,两只白嫩小手翻飞,恍如易天行身外无端绽放了无数洁白玉兰。

    雷家庄丁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心中把那少年骂了个遍,如果参与围攻易天行,等到雷异出来,大家都要跟着倒霉受罚,但是如果不服从命令,这少年再不争气,也是五雷山庄的少主,忤逆他的心意,难保没有秋后算账的一天。

    想到这里,他们的眼光纷纷投向雷强,孰料雷强现在也是暗自叫苦,易天行自幼得遇名师,不但jīng通医理,而且身怀十余种当世一流的点穴功夫,经过这些年的融会贯通,自创的白玉指法虽然谈不上成熟圆通,也算是略有小成,没有他的独门手法,其他人想要解穴难于登天。锦衣少年经过他一番推血过宫,不但是没有起到解穴的作用,反而触动易天行留在少年体内的真气,经脉抽搐,疼得惨叫连连。

    易天行此刻也在暗自皱眉,向他出手的两个少男少女他倒是没有放在眼里,那个持剑少年看似剑光犀利刚猛,其实气虚脉弱,一看就是被酒sè掏空了身子的货sè,绕身游斗的那个少女招式花俏、柔而无力,就算击打在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力度,更重要的自己一动不动,她却连一记试探xìng攻击都没有,显然是缺乏格斗经验的温室花朵。

    但是一个二十不到的酒sè之徒竟然能够练就剑芒,这一事实后面隐藏的底蕴,即便是易天行,也不得不顾虑三分。

    至于那个少女应该出自淳州三大门派之一的颢天门,武功如此之差,却练就一手嫡传弟子才能修习的飞凫掌,背后没有颢天门的实权人物做靠山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四十八章 悍妻如豺虎 庶子无出路

    五雷山庄大厅中,易天行懒散的坐在靠椅上面,右手食指竖立在眼前,一缕彩sè烟气从指尖喷shè出来,上升不到一尺,就反转落下,形成一幢五sè云瀑般的流涛。

    烟气中,一只通体碧绿、形如僵蚕的虫子就像一只无头苍蝇,绕着易天行的指头攀爬旋转,却总是找不到下来的路径。

    大厅正zhōng yāng,雷强身体僵直的跪倒在地,一粒粒汗珠从额头涔涔而下,将身前的地面浸得**一片。

    五雷山庄的少主雷承恩躺在雷强旁边,一面运用真气冲击自己的穴道,一面破口大骂:“小野种,别以为攀上我爹的交情就可以在我面前嚣张,你得罪了我们,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待在大厅中的五雷山庄庄丁神情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这些庄丁武功不高,但是跟随雷异久了,多多少少有些见识,看到易天行的手段,俱都知道自己与他差距太远,冲上去也就是找打,除此再无任何意义,而且若是强敌上门,不顾生死的上前厮杀也就罢了,身为护院庄丁总得有直面死亡的觉悟,但是被主人的朋友揍了那真是没地儿说理去,所以任凭雷承恩如何叫嚷,他们的脚下都像扎了钉子,一动不动。

    庄丁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刚才有几个比较机灵的庄丁便打算偷偷溜去向雷异妻子报讯,谁知才一转身就被易天行飞针刺中穴道,倒地不省人事,其余诸人见状,更是一个个胆战心惊,生怕易天行顺手给自己来这么一下。

    易天行也不理会厅中其他人的感受,神情自若的盯着指头上面爬动的虫子,仿佛这不是一只蠕动的蚕虫,而是一朵美艳的鲜花,直到那只虫子碧绿sè的身躯现出三道彩丝,他才微微一笑,指头一晃,收了蚕虫彩烟,慢悠悠转过头去,瞥了雷承恩一眼,心道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雷异亲生的,不但武功不是雷家嫡传,智商也在常人之下,自己能够在他家里毫不客气的对他出手,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虚言恐骇,人为刀俎的情况下还敢口出狂言,脑子不是自幼进水那就是刚刚被门夹了。

    雷承恩努力解穴了半天,毫无成效,心头一阵沮丧,便不再寄托太大希望,转把七分jīng力用来辱骂易天行,正骂得痛快,却见易天行冷冷一眼看来,宛如两道冷冽入骨的寒流,冻得他心寒胆怯,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易天行见他这个孬种样子,心头愈看不起,冷哼一声,便打算起身回屋,对于这种百无一用的废物点心,易天行既没有兴趣浪费时间,也不怕他耍出什么花样。说到底,来五雷山庄主要是为了换取雷家一些炼制雷珠的法门,本就没有想过与雷异建立什么过命的交情,雷承恩这个梁子能免则免,免不掉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在这时,厅门口响起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音。

    易天行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心念一转,便打消了回屋的念头,从桌上端起茶杯,徐徐抿了一口。

    下一刻,雷异的妻子气喘吁吁的跑进厅来,又是心疼又是恼怒的瞪了雷承恩一眼,便快步来到易天行面前,施礼道:“雷王氏见过易二公子。”

    易天行放下茶杯,肃然立定,拱手道:“见过嫂夫人。”说罢笑了一笑:“嫂夫人来势匆匆,不知道所为何事?”按照易天行的揣度,雷承恩如此不肖,家教可想而知,这妇人多半是来替儿子出头、兴师问罪来的,所以表面的客套一过,就开始明知故问。

    但是大出易天行所料的是,王氏并没有撒泼耍横,而是坐到他的对面,愧然道:“承恩这孩子本质不坏,只是自幼不在他父亲身边,我一个女流之辈,没有什么见识,难免宠溺娇纵了一些,所以养成一副浪荡无行的脾气,还望易二公子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担待一二,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雷承恩闻言大怒:“母亲休要低声下气的求他,这死囚刚才打伤了王家三郎和秦姑娘,现在由得他嚣张,等到王、秦两家来人,自然有他好受!”

    王氏听了脸sè大变,望着易天行惊惶地道:“易二公子刚才打伤了王缍和秦玉莲?”

    易天行淡然一笑:“刚才是出手教训了一男一女,到底是谁,令郎怎么说就怎么着吧,我是认不得的。”

    王氏惊呼一声,脸sè变得惨白,心中又气又急,狠狠瞪向雷承恩,眼中禁不住泪花儿滚动。

    雷承恩见状连忙呼道:“母亲不要着急,动手的是这家伙,王家和颢天门须怪不到我头上。”

    王氏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一巴掌扇在雷承恩脸上:“畜生,你到现在还不知错!”

    雷承恩叫道:“我有什么错?”

    王氏气得手捂心口,指着雷承恩骂道:“蠢材!王家老三、秦家女娃儿都是个不学无术的惹祸jīng,但是他们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受过伤、受过气,靠的什么?还不是别人忌惮他们王家和颢天门势力庞大又不讲理,处处让着他们!你呢?你有什么可以跟他们相比的背景吗?为了你,人家儿女挨了打,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就算他们的长辈不追究你,你给你爹的朋友招惹这么大的麻烦,你爹能够饶了你?”

    雷承恩道:“王家三郎和秦姑娘都是讲义气的人,不会在长辈面前出卖孩儿。”

    王氏忍不住泪水滑落,又是一记耳光:“你怎么还不清醒?他们两个小屁孩瞒得住他们家里的大人么?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叫你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总是不听!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雷承恩脸皮涨得通红,大声吼道:“你就知道怪我!要不是雷家不让我进门,我需要活得如此不堪?要不是老家伙不肯教我上乘武功,我需要低声下气的去逢迎他人?我难道不知道王家三郎是王家最不肖的子孙?但是除了他,王家大郎、二郎他们谁肯正眼看我一眼?我难道不知道秦玉莲刁蛮浮躁、不可理喻?但是谁让她姑姑是颢天门实权长老?我要想投入颢天门,不去巴结她,难道去巴结林海客、张乘龙?行啊!你给我牵线搭桥啊!”说到这里,他也是两行热泪涌出眼眶。

    王氏闻言,想起这些年他们母子的处境,心中凄苦不胜,再也狠不下心责备自己孩子,只是唉声叹气。

    易天行咳嗽一声,抓住雷强扔给一个庄丁:“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儿了。”

    王氏这才想起不该在下人面前说起这些事情,但是她本不是江湖中人,平rì也很少与外人交往,遇到棘手的事情难免有些慌乱,只是歉然对着易天行:“易二公子,这次的事情……你看……”

    易天行呵呵笑道:“嫂夫人请放心,等到雷兄从炼雷房出来,自然不怕有人上门挑衅,雷兄出来之前,一切有我担待。”

    雷承恩嘿嘿冷笑道:“只怕你担待不起!”

    易天行嗤道:“哦?我担待不起?就凭王家?还是颢天门?”

    雷承恩呆了一呆,忽然大笑道:“原来你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妄人,我倒是高看了你!你别以为一招击败王三郎和秦姑娘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到王家和颢天门的高手来了,你就会知道厉害。”

    易天行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他。

    王氏终究是个胆小的xìng子,害怕易天行生气起来不管不顾,连忙上前赔不是。

    易天行虽然不喜欢雷承恩,却也不好给王氏脸sè看,只得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

    王氏也看出易天行对她儿子的厌恶,便把自己母子的境况向易天行详加解释,希望易天行能够予以谅解。

    原来王氏并非雷异正妻,雷承恩的身份也颇为尴尬,照理说,雷异承认了他雷家血脉的身份,即使不是大房所处,也该认祖归宗,进入雷家的族谱,可是偏偏雷异的妻子乃是河南三省武林盟主梁定方的独生女梁妙真,本人专横善妒,加上雷、梁两家的这门亲事政治气氛甚浓,雷家虽然不说怕了梁家,但是像不许雷异纳妾这种小事还是偏让着她的。

    本来这事儿也很平常,豪门大户的政治婚姻平常得没有一点八卦价值,雷异也不是什么为了爱情抗争包办婚姻的主儿,既然老婆不让纳妾,就不纳妾好了,难道非要找个女人回来闹得家宅不宁?

    说起来雷异也是倒霉,江湖汉子走南闯北,很少有什么洁身自好的,他年轻时候谈不上好sè如命,却也是花街柳巷的常客。可是别人玩儿女人,他也玩儿女人,偏偏他玩儿女人玩儿出事来了。

    王氏倒也不是jì女,只是被王家买下来从小调教、专门用来招待江湖豪杰的婢女,像这样的女人,王家培养了几十个,王氏只是其中非常平凡的一个,按理说她的一生早已注定,没有什么走展。

    也是她与雷异命中注定有此孽缘,当年雷异偶然路经王家,与她chūn风一度,居然有了孩子。

    雷异这人对待女人很随意,对待自己儿子却狠不下心来,只得硬着头皮回家跟悍妻商量,结果闹得鸡飞狗跳,不过他再怎么容让退步,却坚持守着底线不松口,最后两人终于达成协议、各让一步,梁妙真默许雷异将王氏纳入家门,但是雷异也不能把王氏母子带回雷家,更不能让雷承恩认祖归宗。

    第一条也就罢了,雷承恩不能认祖归宗就不能承袭雷家心法,雷异对此也是争取了很久,但是梁妙真坚持不让步,两人几番折腾,一个回了六次娘家,一个接了六次老婆,终于还是雷异先吃不消,他那几个舅子一个比一个蛮横,老丈人也是个霸道无比的主儿,每次去梁家接人他都要使出浑身解数、弄得苦不堪言,干脆一咬牙,答应了梁妙真的要求。

    在雷异想来,自己的知交好友中颇有不少高手,就算自己不能教导雷承恩,替他找一个好师父也是易如反掌,为这事儿跟梁家没完没了的死磕实在是没有意义。

    谁知世事难料,雷异这边打着如意算盘,梁妙真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等雷异去找人,梁妙真先一步就给雷异的朋友们打了招呼,谁帮过王氏母子,谁就是她的仇人。

    雷异的朋友们就算不怕梁妙真的威胁,总也没人愿意莫名其妙牵扯到他的家庭恩怨里面去,所以雷异开口之后,才知道自己老婆做事是如何的绝。

    等到雷承恩长大,知晓了自己身世和地位,心中难免就有一些想法,但是梁妙真凶悍善妒之名整个江湖无人不知,雷异想要把他推荐到名门大派,人家都嫌这事儿麻烦不肯接纳,所以雷承恩快二十的人了,身为雷家子孙,竟然没有学到一门像样的武功。

    雷承恩开始也曾努力过、抗争过,但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江湖上任谁都知道雷承恩虽然是雷异的儿子,却在雷家毫无地位,就连找个好师父都没可能,谁还肯浪费时间跟这种废物结交?谁还肯无缘无故的帮助于他?至于没有师承,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自创武功出人头地,这种评书段子明显也不适合他。

    所以雷承恩渐渐自暴自弃,甘心与附近的纨绔为伍,呼朋唤友,四处惹是生非,浪荡终rì,因为只有他们,才不介意他这么个不是私生子、胜似私生子的世家弃物身份,而且他心中也还存着一丝希望,只要能够得了王缍或者秦玉莲的欢心,靠着他们的推荐拜入王家或者颢天门。

    易天行听着听着,对这对母子倒是多了几分同情,不过他向来认为人的本心比环境影响更加重要,雷承恩选择自甘堕落先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其余原因都是次要的,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雷鸣般的吼声传到大厅之中:“易天行!滚出来受死!”

第四十九章 王家庄主 颢天门徒

    易天行登上五雷山庄院墙,远远望去,一行五人站在百米之外,与山庄门口遥遥相对。

    领头一个头发花白的魁梧老者负手而立,低眉垂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由他身旁那个七尺昂藏的虬髯大汉高声喝道:“来者可是易天行?”[..]

    易天行冷冷地道:“是我。”

    虬髯大汉按在剑柄上的右手紧了紧,青筋爆出:“你敢折辱我淳州王家子弟,可知死在旦夕?”

    易天行目光落到这两人身后的王缍身上,呵呵笑道:“这个废物是你们家的?这种三脚猫的功夫你们也放出来丢人现眼,怪得谁来?”

    虬髯大汉闻言大怒:“你找死!”

    易天行呸的一声:“你脑子有病是吧?老子从刚才屋子里面听你第一声叫唤到现在,就一个死字就说了三遍。看你这样子,一定是肾亏jīng竭、记忆衰退,你还是关心下自己注定短命的人生比较好。”

    虬髯大汉听得暴跳如雷:“好小子,你敢骂我?!滚出五雷山庄来,我要杀了你!”

    易天行撇了撇嘴,望向魁梧老子:“这里你管事的?”

    魁梧老者眼皮一翻,两道闪电般的jīng芒shè在易天行脸上,漠无表情地道:“是。”

    易天行道:“废话少说,你待如何?你们五个打算群殴还是车轮战?”

    魁梧老者道:“我们王家不会以大欺小,更不会以多欺少,你们这种小辈的事情,小辈自己解决。二郎,你去。”

    站在老者身后的一个青年剑客上前三步,朝着易天行扬声叫道:“易天行,可敢出来一战?!”

    易天行哂笑一声,轻轻一纵,从五雷山庄院墙跳下,悠然走向那名青年:“报上名来。”

    青年剑客看着易天行几个跨步,就已经来到自己身前五十步距离,心中微微凛然,拔剑出鞘,捏了个剑诀:“在下王绾。”

    易天行冷笑道:“我没空跟你们过家家,自己小心提防,别输了再说什么偷袭之类的废话。”

    王绾反唇相讥:“你自己顾好自己!”话音刚落,便觉眼前一花,劲风拂面,骇然之下,长剑挥舞,在胸前斜劈三剑,身体向后飞跃。

    说起来,王绾的反应也算迅速,但是明显缺乏了生死相搏的经验,猝不及防之下,招式难免有些走样,剑光之间空门大开,被欺近身来的易天行一掌拍在胸口,当空鲜血狂喷,飞跌出去。

    虬髯大汉见状狂吼一声,长剑一挺,便是万丈毫光,在他们五人之间绽放,易天行不为己甚的轻笑一声,飘然后退三丈,避过虬髯大汉的锋芒。

    虬髯大汉回头望了捧胸吐血、无法起身的王绾一眼,睚眦俱裂的怒吼道:“小子,今rì有你无我!”双脚一蹬地,便要冲上前去,谁知他身子刚一启动,肩头就传来一股巨力,将他牢牢压制住。

    虬髯大汉扭头看着按住他肩膀的魁梧老者,惊疑不定地道:“爹!”

    魁梧老者沉声道:“退下!”说罢手一挥,一股悠长绵软的真气将虬髯大汉和三个青年推出十丈开外,然后望向易天行,徐徐鼓掌道:“好武功,老夫倒是小觑了你。”

    易天行淡淡地道:“一般。”

    魁梧老者道:“按理说,老夫高了你两个辈分,不该以大欺小,但是看到你的身手,老夫不出手,我们王家还真没有人能够与你抗衡。所以……”

    易天行打断道:“所以你刚才的客套话都是放屁,能不以大欺小当然绝不以大欺小,但是小的实在不争气没法撑场面,老的该出手那还是必须出手的。”

    魁梧老者也不生气,而是yīn沉一笑:“易二公子慧眼如炬,看事情自然是透彻的。”

    易天行也不多话,做了个请的动作。

    魁梧老者双眼微眯,浑身气势骤然迸发,宛如狂风巨浪,激荡起漫天沙石,一波接一波的涌向易天行。

    易天行泰然自若的运转真气,双眼中碧芒隐现,肌肤变得温润如玉,一幢无形罡气透体而出,笼罩在他体外三寸,任凭四周气机如何汹涌,也不动摇半分。

    魁梧老者见状不禁暗自心惊,他之所以对易天行表现得如此强势,那是因为保持王家声名威望,易天行再强也不过一个外乡人,如果打了王家子弟还能无灾无痛的走出淳州,传将出去,王家还如何震慑四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一个傻瓜,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就能抗衡自己数十年苦练的jīng纯内力,假以时rì,这还得了?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要么是朋友,要么就必须是死人!

    一念及此,魁梧老者心中杀意大盛,双眼jīng光渐渐内敛入瞳,反手拔出宝剑,大喝声中,纵身一剑刺向易天行。

    魁梧老者这一剑,招式与王缍早前刺向易天行那一剑一般无二,但是气势凌厉,威力相差直如天地,还未刺到易天行面前,森森剑气就透过易天行的护体真气,压得他咽喉皮肤内陷。

    易天行心头一凛,深吸一口气,身躯一矮,轰然一拳击出,带动四周的空气,形成一股龙卷,迎向魁梧老者。

    魁梧老者张口大喝,宛如舌尖上滚落一记chūn雷,震得大地上面的草石都瑟瑟作响,剑光随声爆散,化作一团耀眼白rì,令人不可逼视。

    不过易天行早就领教过王家的这招剑芒绝技,哪儿会没有准备?魁梧老者的剑光甫一颤动,他便双臂交错在胸前,双腿高抬过胸,身子团成一个圆球,朝着后方翻去。

    轰!魁梧老者的剑光撕裂虚空,劈开大地,硬生生将易天行适才站立的地方旋出一个方圆一丈、深达三尺的大坑。

    魁梧老者不等易天行身形落地,长啸一声,身剑合一,飞掠出去,直刺易天行心房。

    易天行哼了一声,白玉剑划出一道玄奥莫名的轨迹,点在魁梧老者的剑脊之上,借力飞身飘落,拉开距离。

    魁梧老者只觉手臂一震,身形不由自主的滞缓了半刻,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易天行跳出自己攻击范围之外,心头又气又急,正待开口讥讽激易天行硬拼,却见易天行朝着自己微微一笑,手中白玉剑一抖,洒落漫天梅花,将他身形笼罩在一片花海之中,接着不退反进,一幢花树shè向魁梧老者。

    魁梧老者眉头一挑,心中暗自叫道:“来得好!”宝剑上jīng芒再现,一团如rì光芒悍然迎向易天行幻化的万朵梅花。

    眼见双方就要硬碰在一起,易天行的剑光骤然分散,化作一道洪流,绕过魁梧老者的剑芒,一掠而过。

    魁梧老者脸sè大变,暗呼一声:“不好!”他此时剑招已经使老,来不及变招,只得运用体内残留的真气,奋力发动。

    蓬!以魁梧老者身体为中心,一股刚猛无涛的气流带着衣服碎屑四外激shè,覆盖十丈方圆,所到之处,摧枯拉朽一般,无论草木还是顽石,俱都粉碎成渣,易天行的两道花流也不例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在这锐不可当的冲击波中颓然消散。

    尘土、草屑、石末、沙砾混合在一起,漫空飞舞,将魁梧老者和易天行的身形尽数遮蔽。

    不过虬髯大汉等人见此声势,都以为易天行在劫难逃,纷纷忍不住喜笑颜开、鼓掌喝彩,就连远方响起的马蹄声都没有注意。

    等到各种碎屑渐渐沉淀下来,战圈中的两人却让虬髯大汉等人跌破了眼睛。

    魁梧老者衣衫褴褛的站在场中,脸sè青红交错,说不出的难看,左手捂住胸口,嘴角挂着两丝血迹,犹自不停流淌,易天行却怡然自得的站在对面,白玉剑已然归入剑鞘,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可恶。

    随即,如雷滚动的马蹄声打断了他们的呆滞,虬髯大汉扭头一看,只见十余骑奔驰而来,扬起漫天尘土,当头一个青年双眉如雪、英姿勃发,正是颢天门近年来风头最盛的少年高手娄天狱,其余诸人除了秦玉莲,也都无一庸手,心头不由大喜:“娄少侠!奎少侠!……秦姑娘!”

    娄天狱一骑当先,冲到虬髯大汉等人面前:“颢天门末学后进娄天狱,见过王庄主。”不过他口里客气,神情却倨傲无比,说话时连正眼都不瞧虬髯大汉一眼,只是直愣愣的望着易天行,眼中透shè出兴奋的光芒:“想不到易天行此人如此了得,竟然能够把王老庄主逼得如此狼狈。”

    虬髯大汉脸sè一僵,心中不禁怒火冲天,不过颢天门势力庞大,远非他王家这种只能偏居一隅的土霸王可比,他就是再生气,也不敢出言忤逆娄天狱,但是他横行霸道惯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低声下气,暗自哼了一声,不予理睬。

    王缍却是嚣张成习惯,不知死活的站了出来,冲着刚刚赶到的秦玉莲说道:“秦大妹子,你这同门好生无礼!”

    “滚!”冷不丁一匹乌骓马横插到王缍面前,一马鞭抽在他脸上,抽得他捂住脸庞,惨叫一声,踉跄后退三步。

    王缍的大哥王纶见状大惊,连忙拦在王缍身前,指着马上骑士怒道:“奎兄,你这是何意?”

    乌骓马上,一名身如铁塔的黑脸壮汉冷笑道:“就你们王家,也敢对我颢天门呼呼喝喝?”

    王纶闻言话语一滞,他与王缍那种废柴不同,无论武功心智都颇为不俗,怎么也不可能与颢天门翻脸,所以呆了一呆,便立即拱手道歉道:“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我们怎么敢对颢天门无礼?”

    奎姓汉子哼了一声,也不理他,转向身旁一名身着五彩华服的白脸少年:“五师弟,你怎么看?”

    华服少年收回目光,淡淡地道:“应该是易天行使佯招诱使王老庄主用力过度,自己伤了自己,易天行眼光、轻功都还不错,其他的看不出来。”

    奎姓汉子吁了一口气,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王家习练的shèrì剑法残缺不全,刚猛有余,灵动不足,一旦招式使老就没有转圜余地,遇到jīng通技击之道的高手,只要时机拿捏得好,要以弱胜强也不奇怪。”

    华服少年摇头道:“信息太少,看不出易天行内力如何?”

    奎姓汉子不以为意的摆手道:“只要不是强横能够跟王老庄主比肩就行,嘿,他才多大?就算是个修行天才,能够天才过二师弟?”

    远方的声音传到易、王二人耳中,二人反应各自不同。

    易天行的笑容愈发的灿烂,魁梧老者的脸sè却yīn沉得像是可以拧出水来。

    魁梧老者暗自调息,压制住汹涌乱窜的气血,然后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心中暗自恃道:“我现在内腑已经受伤,若是继续与易天行交手,就算赢了也是惨胜,败了就更加难堪。哼,这帮颢天门的兔崽子如此不把我王家放在眼里,我总不能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提供经验。”想到这里,他眼珠一转,长叹一声:“自古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易二公子好本领,老夫甘拜下风。”说罢一拱手,回剑入鞘,转身便往虬髯大汉走去。

    虬髯大汉一脸呆滞,他可是知道自己父亲强横了一辈子,当年白手起家,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屈辱痛苦、险死还生,最后硬是凭着武功毅力,闯下响当当的名号,树立了王家庄在五城十三县的霸主地位,这些年来虽然养尊处优、少有出手,但是老姜之xìng、久而弥辛,再算死到临头,谁能让他说个服字?尤其现在颢天门已经赶到,怎么也不可能让易天行这个外地愣头青落了好,他居然认输?

    魁梧老者退回儿孙身边,瞥了眼虬髯大汉惊惑不解的神情,然后目光落在神sè如常的王纶,终于展露出一丝笑容,拍了拍王纶肩膀:“好,好,好。”

    虬髯大汉见状更加不解,犹疑的喊了一声:“爹。”

    魁梧老者不去看他,目光随着走向易天行的娄天狱移动,同时低声喝道:“闭嘴。”

第五十章 颢天七宿 四灵族人

    娄天狱径直走到易天行身前三米的地方,也不施礼,神情倨傲的自报家门:“颢天门娄天狱。”

    易天行一面仔细打量着对方,一面淡淡地道:“易天行。”[..]

    娄天狱盯着易天行,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背景,也不知道你有多大本事。你敢折辱我颢天门,就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易天行呵呵一笑:“我怎么折辱颢天门了?你又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娄天狱道:“秦师妹武功虽然尚未大成,但是终究是我颢天门的弟子,你打败她,就是下我颢天门的面子、打我颢天门的脸。看在你初到淳州、年纪尚轻的份上,你只要向秦师妹磕头认错,我们颢天门就既往不咎!”

    易天行做出一个夸张的愕然表情:“你是这么想的?”

    娄天狱道:“你不肯的话,我们便手底下见真章。”他说话的时候,满脸的跃跃yù试,就好像期待着易天行拒绝一般。

    易天行变脸一样换作一张笑脸,朝着远方的颢天门弟子挤了挤眼睛:“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那名鞭抽王缍的奎姓汉子名叫奎天将,乃是颢天门小一辈的大师兄,在人群中地位最高,当即一脸骄横的喝道:“那是自然!难道你打了我们师妹,还想轻轻松松的揭过这个梁子?”

    易天行瞪大了眼睛:“你们师父是哪位前辈?”

    娄天狱不知道易天行的用意,觉得这人话题扯得太远,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除了秦师妹是秦师姑的弟子,我们都是白眉神剑娄大先生的门下。”

    易天行面容一板:“你们那个娄大先生是不是头上长包、脑子进水,一年四季神智不清,憨口水吐多了,这才教出你们这帮子二百五出来?”

    颢天门等人从未想过有人敢辱骂颢天门,跟没有想过有人敢辱骂娄大先生,听完之后愣了一愣,方才反应过来,纷纷怒发冲冠、喝骂不休,唯有娄天狱一言不发。

    白眉神剑娄岳不仅是颢天门掌门,还是娄天狱的父亲,被易天行当面辱骂,娄天狱心中实已怒极,杀意充斥心胸,甚至堵住了喉舌,他只觉自己浑身热血激荡、太阳穴微微发胀,眼中只剩下一个人影——那就是易天行。

    喉咙中憋出一声宛如兽嘶的低吼,娄天狱呼的一声冲向易天行,劲如箭矢,人还未到,右手紧紧一握,便一拳击出,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银光闪闪的残影。

    易天行看到颢天门弟子的狂傲态度,就知道今rì之事绝无善了,所以毫不客气的言辞反击,见到对方怒火冲天,他不惊反喜,嘴角一撇,暗自恃道:“颢天门未免名过其实,这些人心xìng如此骄狂浮躁,成就有限。”一面思量,一面挥掌迎击。

    黑红相间的掌影与银白sè流星一般的拳头撞击在一起,娄天狱与易天行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前者凌空翻了个筋头,远远落下,右手不住张开捏紧,仿佛疼痛难禁,后者踉跄后退三步,脸sè如常,但是低垂的右手掌心缓缓渗出一个紫红的印记。

    娄天狱神sè凝重的望着易天行,眼睛越来越亮:“好,怪不得你胆敢口出狂言,果然有两把刷子。”随即狰狞笑道:“不过就这点本领也敢触犯我颢天门,未免不知天高地厚!”说罢从怀中摸出一双银光闪闪的手套,迅速套在手上,双拳紧握,狠狠在胸前对击三记。

    随着三声爆响,娄天狱手上的银光渐渐蔓延开来,三击过后,整只手臂都变得宛若白银铸造,发出银白sè的金属光泽。

    “白银剑?不对,是亮银手,也不对,但是更不可能是辛金神功啊!”易天行见此异状,心中暗自惊讶,真气潜运,身上衣衫无风自动。

    刚才的交手,使得易天行了解到娄天狱的武功很是古怪,论内功深厚,娄天狱不如自己,但是娄天狱能够将真气尽数集中于一点,攻击力十分惊人,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他以弱克强。刚才那一击,要不是自己的修行体系完善,无论真气运用还是外家护体的功夫都有涉及,换作普通的武者,猝不及防被他全力一击打在劳宫穴上面,就算真气不被破掉,右掌多半保不住了。

    更令他惊异的是,颢天门名头响亮,门中最得意的十三种绝技在江湖上也是人尽皆知,什么时候有娄天狱练的这门功夫?就算娄天狱另有师承,看他双手浑若银铸,就易天行所知,天下武学能够有此异征也不过三种,可是偏偏娄天狱修炼的武功与这三种武功都似是而非,不尽相同,这又怎么回事?

    易天行自幼得到名师指点,加上家学渊源,对于江湖上曾经出现过的各种一流武学无不了然于胸,现在遇到前所未闻的武技,心中不禁又是欣喜,又是谨慎:“你这是什么武功?”

    娄天狱白眉一挑,也不答话,大喝一声,大步欺上前来,当胸就是一拳。

    戴上手套之后,娄天狱的拳速似乎加快了三分,空气中的残影刚刚出现,拳头已经临近易天行的鼻梁,呼呼风声拂面,吹得他头发披散飞舞。

    易天行眯着眼睛,冷哼一声:“来得好!”双手向前一伸,凌空翻转交错,划出两道玄奥莫名的轨迹,啪的一声轻响,架住娄天狱的手腕。

    娄天狱的右拳被封、无法前进,却不动用左手协助攻击,而是马步一扎、吐气发力,右拳继续向前轰出。

    一股巨力涌出,狠狠划过易天行的双手锁扣,朝着他胸口击来,易天行见自己封锁不住娄天狱的攻势,连忙双手一翻转,一股气劲在他双手间旋转而出。

    娄天狱只觉右手整条手臂像是插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就像是一根jīng金铁棒在澎湃汹涌的旋转激流牵扯着、扭曲着,不由自主的随之转动起来。

    空气中,一只银白闪亮的手臂旋转前进,激烈的火花沿着手臂前进的轨迹抛洒下来,声势骇人。

    娄天狱如若无觉,催动全身真气,灌注在自己的右臂之中,太极磨这类的功夫,看似简单,其实十分耗费jīng力和真气,易天行施展出来,便没有变招的余力,既然阻止不了自己的拳势,那么易天行迟早得在自己的铁拳下饮恨毙命。

    一想到这里,娄天狱的心中便是一片喜悦与宁静,双眼因为兴奋而充满了血丝,易氏兄弟在腾炎沼泽力阻各路高手、帮助魔女摆脱江湖追杀的事迹,别处可能还不知道,淳州却是已经传遍,只要自己能够将他一拳击杀,颢天门的声望必将更上一层楼。

    易天行却丝毫没有死在旦夕的觉悟,一面继续旋转双手,消磨娄天狱的真气,一面脚踏星辰,借力卸力,井然有序的向后退去。

    娄天狱只顾一路前推,但是拳头始终与易天行的胸口保持着尺半的距离不得寸进,一开始他尚未察觉,只觉得自己一路势如破竹,铁拳所向,易天行只能望风规避,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也察觉出异样,易天行看似力不能支、且战且退,其实是借着jīng妙步法带着自己兜圈子,耗费自己的真气,反而是自己落入圈套,不遗余力的拼命催动内力,不但不能命中对方,真气也在不知不觉间损耗巨大。

    娄天狱一念及此,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双脚猛然立定,大喝一声,止住拳势。

    易天行长笑一声:“你的反应也太迟钝了!”说着交错旋转的双手猛然一合,狠狠夹在娄天狱的右腕上面,然后用力一扭。

    一个声音长悠悠的响起,就像是钝了锯齿的锯条慢慢划过钢板,令人牙碜。

    娄天狱只觉手腕像是被两把钝刀卡着绞杀一般,痛彻心扉却又不伤表皮,额头汗珠涔涔而下,张大了口,险些哀嚎出声。

    但是最后一刻,娄天狱终于把没有出口的惨叫化作怒吼,忍着彻骨的痛楚,狠狠一拔手,硬生生从易天行的双手间抽回手掌。

    易天行笑嘻嘻的扬了扬从娄天狱手中刮落下来的手套:“这手套居然是银蚕丝织成的,好东西啊。”说罢目光落在娄天狱的右手上面。

    失去手套的遮蔽,娄天狱的右手宛如白银所铸,那不仅仅是白银sè真气外放的效果,而是他整个手掌都透露出金属质感,没有一丝血肉之躯的模样,手腕上面,被易天行勒出的痕迹不是一圈血痕,而是一道深深的白印。

    易天行收敛笑容,徐徐地道:“你练的什么武功?”

    奎天将闻言脸sè一变,大叫一声:“易天行包庇魔女,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不必讲究江湖规矩,一起上!”说罢策马扬鞭,另有五人几乎同时动作,六骑并列而出,冲向易天行。

    娄天狱双眉一挑,嘴巴张了张,仿佛想要阻止,但是却没有出声,而是缓缓退后,等待六名同门支援。

    站在一旁的魁梧老者见此情况,心中急怒交加,他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见到颢天门的举动,显然娄天狱的武功来历中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一家人撞上这种事,无异于祸从天降,还不知道颢天门将要如何对待王家?

    想到这里,魁梧老者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对着颢天门剩下的几名弟子拱手道:“有贵门高弟出手,易天行死在旦夕,老夫也无需观看结果,先行告退。”

    颢天门一名弟子冷冷地道:“不许走。”

    虬髯大汉闻言大怒:“你们颢天门怎么如此霸道?”

    那个颢天门弟子傲然道:“我们颢天门就是如此霸道。”

    虬髯大汉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也是横行惯了的人,想不到今天遇到更加蛮横的主儿,当下手按剑柄,便要拔剑。

    那个颢天门弟子面带讥嘲的望着虬髯大汉,毫不示弱,就在此时,魁梧老者一把抓住虬髯大汉:“退下。”

    虬髯大汉不忿的大叫道:“爹!”

    “退下!”魁梧老者也是怒火烧心,见到儿子不知轻重,更加气恼难当,大吼道:“你是不是反了?!连老子的话也不听!”

    虬髯大汉无奈,只得气哼哼的退下去与儿子站在一列。

    魁梧老者此时心中苦涩难当,唯有期望易天行以一当七、大获全胜,否则杀了易天行,难保颢天门不会杀王家祖孙灭口,回想起自己特意跑来欺压易天行,现在却只能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易天行身上,心底不由生出一丝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多生事端?rì后也该教导儿孙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了!否则迟早给家里招惹上得罪不起的强敌。”

    此时奎天将等人已经翻身下马,与娄天狱稀稀疏疏、前后错落的站成一排。

    易天行目光一扫:“白虎七宿阵?”

    奎天将笑道:“好眼光,就是不知道你能够在阵中撑过几个回合?”

    易天行呵呵笑道:“再厉害的阵法也需人来运转,当年四灵族高手驱动的白虎七宿阵自然是了不起的阵法,就你们几个,也不知道能够发挥多大威力?”

    奎天将狞笑道:“你马上就能见识了!动手!”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以他为首的颢天门七名弟子同时展动身形,将易天行围在zhōng yāng,一片萧杀之气顿时弥漫开来,将易天行笼罩在内。

    易天行将银蚕丝手套纳入怀中,脚步轻挪,踱出一个小圆圈,明明他只有一个人,只能面对一个方向,但是落在颢天门七名弟子眼中,他却随时都是紧盯着自己,一点破绽都无。

    奎天将见到自家师兄弟七人,竟然被易天行一人镇住不敢动手,心中怒意大盛:“此人步法有古怪!他不可能同时盯得着四面八方,出手!”说罢右手一扬,便有一团青光从袖口飞出,shè向易天行。

    于此同时,娄天狱等人各施手段,齐齐扑上,其中尤以娄天狱声势最为浩大,纵身跃起空中,猛的瞠目大叫,声震四野,背后竟然浮现出一头白蒙蒙的猛虎虚影,悍然一拳轰向易天行。

    易天行看得心头剧震:“白虎拳!怪不得娄天狱少年白眉,他居然身怀四灵族血脉?”他本来只是觉得娄天狱武功来历可疑,想不到他的出身更加见不得人,想到这里,心头不由一沉:“这小子显露出此等底细,看样子是打算与我不死不休了!”

第五十一章 力压七宿 雷动乾坤

    白虎虚影冲天而起,仰天咆哮,一股强大的无形巨力如天倾地覆般朝着易天行压将下来。

    不等易天行作出反应,奎天将的剑丸当先杀至,寒光凛冽,照得易天行毛发皆青。[..]

    易天行脚步一错,向后滑出三米,脱离奎、娄二人的攻击范围,正好迎上颢天七宿中的昂天目与毕天耳。

    昂、毕二人双双大喝一声,身形展动,像是蝴蝶穿花一样在易天行身体四周穿梭游走,四掌翻飞,一个发出炽热如火的纯阳真气,一个发出yīn寒刺骨的纯yīn真气,纵横来去,形成一圈冷热交替、yīn阳分明的真气格栅,把易天行围在当中。

    见此情况,站在战团外围的胃天仓和参天水忽然同时发难。

    胃天仓双手一扬,便有无数细小如米粒的金sè暗器激shè而出,密密麻麻宛如漫天飞蝗,正是他的成名暗器飞蝗金栗。而参天水则轻轻挪动身体,潜入易天行目光难及的视觉死角,右手轻轻一抖,一根绳镖宛如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悄无声息的shè向易天行背心。

    易天行微微一哂:“雕虫小技!”说罢身上真气迸发,一股刚猛澎湃的气流以他身体为中心爆发开来,形成一圈有质无形的冲击波,飞蝗金栗与绳镖还未靠近他的身体,就被逼得倒飞回去,就连昂天目与毕天耳的真气格栅也被震得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溃一样。

    昂天目与毕天耳见状对视一眼,厉声长啸道:“合!”说着双手当胸一拍。

    随着昂、毕二人的双手对击,他们残留在空气中的真气忽然变得紊乱起来,原本泾渭分明的两种真气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猛烈无涛的气浪席卷天地,一时间方圆十米之内尘土冲霄,将易天行淹没其中。

    看似粗豪的奎天将此时却显示出惊人的谨慎,大声叫道:“杀!”手捏剑诀,连连挥动,cāo纵着剑丸在激荡的气流中飞舞切割。

    胃天仓毫不犹豫的竭力出手,飞蝗金栗一波接一波的shè入迷蒙不清的爆炸区域。

    参天水的绳镖呼啸,与奎天将的剑丸配合,绞杀着十米方圆之内的一切生机。

    一直蓄势待发的娄天狱也行动起来,长啸一声,拳随声动,悍然击向易天行立脚之地。

    娄天狱的拳风所至,沿途的空气仿佛都被它抽吸一空,拳头划空,凭空带出一道道粗短无序的波纹,先前无形无迹的压力就像一张大抹布,附着在他的拳头上面,狠狠砸向易天行,虚空中呈现出奇异的扭曲痕迹。

    漫天飞舞的尘土在娄天狱的拳头压迫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淀下去,不等娄天狱的拳头击至,爆炸中心已经露出易天行的身影。

    娄天狱的瞳孔微微一缩,经过yīn阳二气相激导致的大爆炸,处于爆炸zhōng yāng的易天行竟然毫发未伤,甚至连衣角都没有一点损坏,奎天将的剑丸与参天水的绳镖在他身外纵横交错,看似凶险万分,但总是在千钧一发的当儿与他擦肩而过,无法命中目标,飞蝗金栗倒是能够飞近他的身体,但是易天行只是等到暗器临头,方才招展手臂,把飞蝗金栗收入袖中,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

    “喝!”娄天狱催运真力,右臂关节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拳头银光骤盛,击将下来。

    易天行双手分别划出一道半弧,然后向上一翻,迎住娄天狱的铁拳。

    轰的一声,易天行身形一抖,脚下方圆丈许的土地同时下沉三寸,一道道龟裂痕迹以易天行双脚为中心蔓延开来,将地表割裂成无数碎块,娄天狱则闷哼一声,一个筋斗向后翻出,身子还未落地,身后白虎虚影就当空溃散。

    奎天将见状又惊又怒,怪叫一声,合身扑上,双手带动剑丸,在自己身外电转飞驰,就像一个玄光绕体的神灵,冲向易天行。

    易天行嘿的一声,反手一指点在奎天将的剑丸之上,不过他没有料到奎天将的剑丸非比寻常,乃是名列天兵副册的利器“天豕目”,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所以虽然如愿打断了奎天将的剑光运转,自己手指也被割得鲜血淋漓。

    奎天将一面伸手招回剑丸,一面高声叫道:“上!”说罢手一扬,青光贯rì,激shè向易天行胸口。

    毕天耳应声而起,纵身跃至空中,双手翻转,使得赫然是秦玉莲曾经施展过的飞凫掌,不过他的功力深厚得多,一双手掌展动之间,宛如飞鸟凌空,说不出的灵动巧妙。

    昂天目则是气沉丹田,一步一顿的缓缓走向易天行,随着他的脚步踏出,身上灼灼如烈rì的气势越来越盛,最后大喝一声,一拳捣向易天行胸口。

    参天水闪身欺近易天行,手脚并用,绳镖在他身上游走不定,不时从袖口、裤腿、领口等处突兀shè出,端的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胃天仓改变战术,不再施展天女撒花的手法,而是抽冷子就是一粒飞蝗金栗打向易天行的五官七窍,出手声势大减,但是效果更加yīn损难防。

    娄天狱被易天行一掌击溃白虎凝形,元气大伤,险些cāo纵不住体内真气,无法继续抢攻,只得退到一直没有出手的觜天屏身边休息。

    易天行身体一晃,若虚若实,身影摇曳之间,让过剑丸,躲过拳掌,避过暗器,顺手给自己抹上金创药,然后大喝一声,双脚蹬地,箭一般飞shè出去,撞向参天水。

    参天水擅长小巧功夫,内力、外功均非所长,攻坚拔锐、严防死守都不是他的强项,见状毫不犹豫的抽身一跃,躲过易天行的锋芒。不过易天行其势如电,任凭参天水反应及时,也被他擦着肩膀,顿时火辣辣一阵剧痛。

    昂天目横跨两步,拦在参天水身前,双臂挥舞,拳打连环,两轮烈rì般的拳头一前一后朝着易天行扫去。

    易天行手出如电,抓住昂天目的右腕一牵,一股巨力涌出,将他拉得身体向前一倾,一个踉跄就窜出两步。

    昂天目怒吼一声,右脚狠狠一踏地,正要借力稳住身形,却听得背后啪的一声,如中重锤,眼前金星直冒,身不由己的踉跄前行三步,喉咙一甜,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四师兄!”由于毕天耳、昂天目的武功相辅相成,所以他们二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是颢天门诸师兄弟中最长的一对,交情也最为深厚,眼见昂天目被易天行狠狠一掌拍在后心,口中鲜血狂喷,毕天耳顿时怒发如狂,飞身落下,一记“飞凫过阙”的凌厉杀招,掌化流光,掠向易天行颈项。

    易天行长笑一声:“你动作太慢了!”手腕一翻,便锁住毕天耳脉门,一股雄厚真气凝聚成针,狠狠刺入毕天耳经脉之中。

    毕天耳只觉自己右臂的经脉中就像是窜入了一个着了火的小刺猬,沿着他的经脉一路狂奔,从手腕一直跑到他的肩膀,将他的经脉刮得千疮百孔、燎得火热滚烫,体内的真气再也无法顺利注入右臂经脉之中,整条胳膊就像是断了一样不可控制的低垂着,任凭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法驱动。

    难以忍受的痛苦与对肢体残废的恐惧混杂在一起,使得毕天耳的心境一下子陷入崩溃,发出惊恐失措的尖叫,转身狂奔开去。

    昂天目听到毕天耳的惨叫,心头一震,不顾自身遭受的重创,强提起一口真气,怒吼一声,霍地转过身来,刚刚瞥见易天行的身影,便感觉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仰天倒了下去。

    参天水看得脸sè发白,一面将绳镖舞成一轮圆光,一面朝后退避:“大师兄!三师兄!并肩子上啊!”

    胃天仓心中也是一阵畏惧,他除了一手暗器功夫,其他方面实在乏善可陈,一旦被人近身,自保都成问题,见到易天行神威凛凛,就连颢天七宿中内力第一的娄天狱都不是他一掌之敌,那里还敢与之近战?所以听到参天水的呼叫,不但没有与之会合,反而跑得更远。

    奎天将将胃、参两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无奈,由于阵法传承不全、各人武功不搭配等原因,他们七人练就的白虎七宿阵与昔rì四灵族的白虎七宿阵区别甚大,只能利用残缺不全的阵法训练自己师兄弟的配合能力,练成一种由奎、娄二人主攻,昂、毕二人拦截,胃、参二人远程偷袭sāo扰,觜天屏应急接应的战术,比起七人毫无配合的各自为战自然是强大了许多,但是远达不到可以将七人的攻击力剧增四十九倍的可怖地步,容易被人各个击破。

    想到这里,奎天将长啸道:“易天行,看招!”手指一挑,“天豕目”忽然在空中杂乱无章的跳跃飞shè,拦住易天行的去路。

    易天行转头一笑:“你以为你能够拦得住我?”反手拔出白玉剑,悠然一剑,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偏偏仿佛洞悉玄机,准确无误的劈在“天豕目”上面。

    铮的一声,剑丸失去控制,倒飞出去,shè入十五、六丈外的地面之中,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窟窿,也不知道入地多深?

    奎天将催动真气,虽然感觉到自己的剑丸有所反应,但是始终迟迟无法破土而出,抬眼望去,易天行已经飞身跃到参天水头顶,心中不禁焦虑万分,咬破舌尖,张口喷出一股血箭,神情狰狞的厉声叫道:“出来!”催动秘法,透支全身的真气和jīng血,硬生生将剑丸威力提高三成,冲开土壤的封锁,一道青光直冲云霄。

    易天行却如若不知,继续一剑刺出,参天水大骇之下,抖手将绳镖shè出,在空中绕出一圈又一圈的镖痕,缠向白玉剑。

    易天行面露讥嘲,手腕轻轻一抖,剑光顿时分化开来,绽放出万千白梅。

    眨眼之间,参天水前身数十处穴道尽数中剑,直愣愣的朝后倒去。

    胃天仓看见易天行扭头望向自己,亡魂丧胆的尖叫一声,双手疯狂挥舞,飞蝗金栗一蓬接一蓬shè向易天行,密如飞沙。

    易天行不惊反喜,眼神中满是兴奋之sè,长啸一声,身剑合一,迎着漫天暗器飞去。

    剑气如虹、剑光如练,飞蝗金栗一旦靠近白玉剑,就像是雪入沸汤,沙沙连声,被绞成一天粉末飞扬。

    胃天仓见自己竭尽全力也阻挡不住易天行,心中恐惧油然而生,狠狠扔出一把飞蝗金栗,转身就跑。

    易天行一剑横扫,将残留空中的飞蝗金栗扫荡一空,心中说不出的痛快,左手一扬:“躺下!”

    胃天仓闻言一惊,还来不及转身,便觉得后背灵台穴一麻,双脚便失去了控制,滞留在当地,而他的上身在惯xìng作用下继续前行,当场跌了个恶狗扑食。

    奎天将看得睚眦俱裂,左手捏着剑诀,右手一翻,将“天豕目”托在掌心,身形展动,连人带剑冲向易天行。

    娄天狱好不容易压制下体内紊乱失控的真气,见状脸sè一变,盯了觜天屏一眼:“我上了!”声音未落,身体已经飞shè出去,身后白虎虚影再次出现,但是看上去比刚才要暗淡许多。

    觜天屏按住腰间,神情凝重,他手中掌握的利器非同小可,一旦泄露出去,就算是颢天门,也未必能够保得住,不到生死存亡的一刻,绝对不能妄动,但是现在不动用如何过得了易天行这一关?想到这里,他对惹出这场麻烦的秦玉莲便是彻骨痛恨,狠狠瞪了她一眼,心头暗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

    就在这时,五雷山庄中传来一声暴喝:“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我雷异家门口欺辱我的朋友?!”接着天空与地底一连串雷鸣巨响,天空中徐徐浮现出无数火红雷珠,悬空滚动,顷刻间就将王家、颢天门诸人笼罩在下,大地也剧烈震动起来,仿佛下一刻就有千军万马从下方杀出一般。

    奎天将、娄天狱还未冲至易天行面前,目睹此情此景,心中惊骇交加,双双停下脚步,望着五雷山庄大叫道:“雷庄主你这是要与颢天门为敌么?”

    雷异冷哼道:“好嚣张的小子,明明自己滋事在先,在我面前居然也敢倒打一耙!我不跟你们这些小辈计较,马上滚回去叫你们掌门过来给我一个交待!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知道,我雷家到底怕不怕颢天门!”

第五十二章 翡翠青花 金枪烈马

    正午,五雷山庄一处密闭的小屋中,不时传出低沉而痛苦的吼声,就像里面关着一只受了伤的野兽。

    密室外面,王氏满面焦急,目光牢牢盯着门口,在屋子前面来回走动,双手一会儿合拢,一会儿松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com]

    “嫂夫人又来了?”易天行从隔壁院落中穿出,来到密室外面:“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站着这里除了平白担心,对令郎毫无益处。”

    王氏朝着易天行施了一礼:“奴家一介妇人,浅陋无知,除了心疼孩儿就没有什么心思,倒是让易二公子见笑了。”

    易天行父母两家的家风都偏严厉,自幼没有得过什么宠溺照顾,对于这种慈母心态并没有多大感触,闻言反而颇不耐烦,心道要不是看在雷异几番示好、自己又有求于他的份上,自己还懒得劳神费力栽培你儿子,现在雷承恩虽然在对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但是挺过去对他实有大益,你身为母亲,不去设法鼓舞其斗志,而是在这里做出一副焦虑悲苦的样子乱人心神,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到这里,易天行毫不客气的皱眉道:“嫂夫人请回。”内容虽然与刚才重复,语气却重了许多。

    王氏吃吃的道:“奴家就站在门外,不会干扰公子行事。”

    易天行冷冷一笑:“嫂夫人如果不愿意离开,贵公子就交由你教导吧。”

    王氏面sè一白,她虽然并不懂得前后缘由,但是知道易天行允诺教导雷承恩,不光雷承恩知悉后兴奋雀跃不已,就连雷异也是一副欣喜快慰、如释重负的模样,任是如何心疼孩子,也知道其中轻重,只得恋恋不舍的望了密室一眼,忍着委屈说道:“奴家这就离开,还望易二公子勿要因此怪罪承恩。”说罢低头不让易天行看见她眼中快要涌出的泪水,踏着碎步匆匆而去。

    易天行一把推开房门,只见密室之中,屋子zhōng yāng,摆放着一个径约三尺、高达米二的大木桶,桶中覆盖着一片水汽,sè作靛蓝,聚而不散,升腾到木桶顶部就不再溢出飘散,木桶旁边,雷承恩**上身,扎着马步,双手狠狠插入木桶之中,满头大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仿佛忍受着惊人的痛苦。

    易天行缓缓走近木桶,低头看了看,一股刺鼻的酸臭气味扑面而来。

    木桶之中,一汪靛蓝sè的液体无火而沸,咕嘟嘟直冒气泡。雷承恩两只前臂浸泡在蓝sè液体之中,两条青翠yù滴、枝叶繁茂的藤蔓状花纹沿着他的双臂盘旋而上,下端延伸至水面之下,上端在肩头终结,形成两朵翡翠雕琢一般的青花。

    铭刻在雷承恩手臂上面的两道花纹仿若两只贪婪的吸血水蛭,正在将靛蓝sè液体从木桶中抽出,由下而上,沿着花纹的纹路流至整个花纹的每一个角落,每隔一段时间,他双肩的翡翠青花就会闪耀一次,翡翠sè泽就会更加通透晶莹,但是伴随着青花闪耀,雷承恩便会身体猛烈颤抖,浑身汗如浆涌,发出低沉的吼声,仿佛身体所承受的痛苦也会加剧一般。

    易天行进屋后不久,桶中液体便靛蓝sè褪尽,转为清澈透明。雷承恩长吁一口气,缓缓将双臂抽出水面,屈肘至胸,掌心向上,调息九转,方才笑着立定身形,恭恭敬敬的躬身施礼道:“师父!”

    易天行道:“感觉如何?”

    雷承恩喜滋滋地道:“弟子感觉浑身有使用不尽的力量。”

    “那是假象。”易天行毫不留情的粉碎了雷承恩的幻想:“修行带来的力量感是真实的,但是使用不尽纯属胡说八道,修道者切忌以假为真、迷于幻象。”

    雷承恩垂首道:“师父教训得是。”

    易天行扔过一个小包:“这是你以后十天修行用的药物,我马上要离开此地,以后你自己按照药方配药修炼,调制翡翠青花的毒物大多寻常,只有三种不能在药铺买到,不过由你爹出面找人购买应该不难到手。”

    雷承恩闻言一惊:“师父你要走?”

    易天行点头道:“我有个朋友在渭州惹上了点麻烦,我得去南海一趟。你爹也要跟我一起去。”

    雷承恩听到这句话,猛然想起易天行答应教授自己武功的过程。

    开始雷异已经越俎代庖、替易天行揽下了颢天门的梁子,付出不可谓不大,但是易天行仍然不愿意收雷承恩为徒。

    易天行自幼家学渊源,又得到多位名师厚爱关照,一身所学庞杂jīng深,世上一等一的武功心法对他来说比起大白菜也珍贵不了多少,就算除掉一些长辈禁止他外传的功夫,随便拿出几种上乘的武功心法来教导雷承恩也绰绰有余,这方面倒没有什么顾忌,但是雷承恩纨绔张狂,大招易天行厌恶,加上他年纪已大,以前从未得过正宗的武功心法奠定基础,一般来说,就算他从此努力上进,也改变不了终生成就有限的事实,易天行第一次收徒,哪怕是记名弟子,也不想教导一个窝囊废出来丢人现眼,所以易天行宁可从其他方面回报雷异,也不愿意教导雷承恩。

    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易天行忽然改变主意,答应接收雷承恩为记名弟子。这件事使得雷承恩大喜之余,也颇为困惑,此时顿时有拨开云雾之感,心道不知是多么危险重大的事情,才让易天行做出让步。

    雷承恩虽然因为以前的境遇,导致自暴自弃、自甘堕落,本质倒是不坏,自从拜师之后,得了翡翠青花的秘法,自觉只要自己肯努力奋发,便一定可以摆脱命运的桎梏,心中一片光明,所以对易天行这个明显不太待见他的师父也是恭敬有加,没有一丝怨愤,一念及此,立即抱拳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还望师父不嫌弟子愚鲁无用,让弟子追随师父,以效犬马之劳。”

    易天行盯着雷承恩,仿佛想要从他眼中看出心中真实想法,雷承恩维持着施礼的姿势,迎着易天行的目光,怡然不动。

    易天行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我倒是看走了眼。”说着走到靠窗的椅子前,悠然坐下,朝着雷承恩一招手:“来往旁边坐下。”

    雷承恩还是第一次见到易天行给他好脸sè,连忙快步走过去,受宠若惊的坐到易天行旁边。

    易天行徐徐开口:“老实说,我并不喜欢你,只是承了你爹的情,这才勉强答应教你。依照我原本的意思,教了你翡翠青花之法,就算了了我们师徒之分。”

    雷承恩闻言一愣,随即心中忐忑起来:“师父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另行传授我武功?”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发热,不过他不敢笃定易天行的意思,只得默默听着,不敢答言。

    易天行继续说道:“不过我这样对你,你还能够念及我授艺之德,倒是出乎我的意外。”

    雷承恩埋下头:“弟子以前行事荒唐,自招人厌,师父对我有看法也是应该的。”

    易天行道:“我胸中绝技无数,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偏偏教你翡翠青花?”

    雷承恩顿时无言以对,他虽然一直怀疑易天行故意拿出一种修炼时需要经历极大痛苦的武功来折磨自己,但是这事儿就算是真的,也不能由他宣之于口,摇头表示不知。

    易天行道:“因为天下间没有只见其利、不见其弊的好事,你错过了修行的最佳年龄,如果修习正常的武功,难成大器,而修炼旁门左道的功夫,自然有这样那样的缺陷,翡翠青花自然也不例外。”

    雷承恩心头一凛:“不知道翡翠青花……”

    易天行道:“翡翠青花乃是缺陷最小的毒功之一,比起那些容易致人走火入魔,又或者会对身体造成严重伤害的武功,它的弊端只有一个,这点你已经领教过了,那就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修炼翡翠青花时由于要吸收具有强烈痛楚感的毒液,所以修炼过程痛苦无比,没有坚忍不拔的意志根本熬不下来,其实我教你此法也就是姑且一试,没有想过你能坚持下来。”

    雷承恩面露坚毅之sè:“弟子被大妈压制多年,全仗心中鱼跃成龙的念头支撑,如今侥天之幸,得到师父垂怜,我又岂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无论要经历多大艰难困苦,弟子都会一力克服。”

    易天行面露古怪之sè:“你也算个狠人,要不是你能够熬得过这番辛苦,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你可知道,翡翠青花的来历?”

    雷承恩道:“弟子不知。”

    易天行露出追忆的神情:“当年毒宗尚未分裂之时,曾经集全宗长老之力,历经两百余年,苦苦研究毒人之术。虽然最终也未研究成功,而且还因为研究方向之争导致宗门分裂,但是研究过程中衍生出许多厉害法门,翡翠青花就是其中之一。这门心法以毒宗铭毒术和不成熟的毒人炼制方法为根基,结合妙笔门的生花神诀、南疆异族的纹身巫术、渭州忍宗的刺青法,配以翡翠青花这种剧毒药方,方才成型,威力甚大。”说着微微一笑:“但是这门功法在毒宗之内并不受到重视,问世以来愿意修炼此法的毒宗门人很少,能够修炼成功的绝不超过十人。”

    雷承恩讶异道:“为什么?”

    “因为实在太过痛苦,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有体会。”易天行道:“坚持修炼此功,就意味着一辈子都要忍受这种痛苦,很少有人对待自己如此狠厉,尤其毒宗厉害的武功众多,既然有更好更轻松的选择,毒宗弟子也没有必要非练此功。”

    雷承恩神sè有些黯然的哦了一声。

    易天行见状莞尔笑道:“你这幅模样干嘛?有选择自然有有的选的好处,没有选择也有没得选的优点。你现在别无他法,才能一条路走到底,有机会超越前人,将翡翠青花练到极致。你要明白,你修炼时感受的痛苦就是由于翡翠青花毒素入体造成的,相同道理,当你修炼有成,只要接触到敌人,翡翠青花的毒素便会侵入其体内,届时他们所遭受的痛苦比你现在所经受的只高不低。你想想看,谁能够在那种剧痛的煎熬下正常作战?”

    雷承恩眼睛一亮:“那是。”

    易天行道:“翡翠青花还有个好处,就是rì夜不停的用毒液侵蚀你的身体,你以后对毒素的抵抗能力会很强,常见的普通毒药休想伤害到你。甚至等到你练功小有成就,能够在十息之间将木桶中的毒素吸光的时候,就能够生啖百毒,吸收各种各样的毒素增进功力,不过你要记住,毒宗炼制毒人的方法并不成熟,你最好还是单纯吸收翡翠青花毒液,不要急功近利、自招其咎。”

    雷承恩郑重点头道:“弟子明白。”

    易天行道:“翡翠青花能够转化毒素为内力,进境很快,不出三年,你的内力就能登堂入室,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不过光有歹毒内力,充其量使人忌惮,遇到懂得趋弱避强的高手仍然不堪一击。所以我走之前,再教你一套掌法和暗器,你依照这个册子……”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摸出一本薄薄的书册,瞥了一眼,干咳一声:“拿错了。”又再伸手入怀,重新摸出一本书来递给雷承恩:“照此潜心修炼,必有所成。”

    雷承恩暗呼侥幸,心道如果不是自己最后关头得到了易天行的认可,多半递到自己手中的便是第一本只记载了翡翠青花后续心法的册子。

    正在此时,易天行胸口微微一热,他最近接到太多不好的信息,心脏条件反shè的猛然一紧,连忙摸出三才传讯牌一看,顿时面露喜sè,也不理会雷承恩,径自展开身法,飞一般朝着五雷山庄门口掠去。

    与此同时,地平线上远远现出一个眼蕴金芒、手提金枪的英俊少年,红衣胜血,胸口绣着一只九首三足金乌,在一圈金轮中展翅奋爪、栩栩如生,胯下一匹通体赤红如丹砂、长鬃飘拂如烈焰的神骏宝马,四蹄翻飞、奔驰如电,正朝着五雷山庄冲来。

第五十三章 兄弟重逢 齐聚神州

    南海边,硝烟渐散,大获全胜的虞国水军与易家水军一道,朝着神州航行。

    易天行、易锋寒和古梦崖挤在一艘小船上面,夹在大队中间悄然前行,从舰队外面看去,不见一丝踪迹。(易天行、古梦崖接应易锋寒的事迹请见拙著《易水锋寒》)[]

    易锋寒身份敏感,即使这几年因为虞国国力衰退、后夷动荡不休,双方都没有对外动兵,但是十余年前大虞对后夷用兵大败,罪魁祸首就是易锋寒的父亲易昌,这件事对于虞国那些在卢勇时代就投身军旅的老兵老将来说,虽然时隔多年,仍然历历在目,所以易锋寒并不适合出现在虞**舰之上。

    雷异倒是没有与他们三人待在一起,击溃东东儿的水军之后,第一时间就上了吕大将军的霹雳王舰。

    古梦崖屹立船尾,cāo弄船舵,易锋寒手持双桨,奋力划动,小船丝毫不受海流风向的影响,在海面上穿行如箭。而易天行毫无形象的趴在船舷上面,面sè苍白,就像晕船一样,不过时不时吐出的鲜血显示他的内伤不轻。

    易锋寒一面划船,一面转头说道:“老大,你撑不撑得住?”

    易天行有气无力的啐了一口:“你真是啰嗦,同样的话要说几遍?你又不是不懂医术,身负内伤,吐光淤血才是好事,否则郁结体内不得消散,迟早酿成顽固暗疾。”

    易锋寒声音略带哽咽:“对不住,老大,是我连累了你。”

    “滚!”易天行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被东东儿打傻了?自家兄弟,说这种屁话,老子有难你不来帮我么?”

    古梦崖嘿嘿笑道:“你被人追杀的时候,我们两个的确没有帮上忙。”

    易天行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沾染血丝的唾沫,撇嘴道:“那算什么追杀?如果不是有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需要保护,就算我一个人,也能把追兵一一陷杀。”

    古梦崖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没有魔女,易大哥会无缘无故被整个江湖追杀么?他可不比你那么能惹事。”

    易锋寒听得哈哈大笑,耳边听着兄弟间毫无遮拦的玩笑,昔rì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仿佛又回到眼前,这些rì子以来因为救国无力、颠沛流离、丧亲丧友而积累心中的yīn郁不知不觉淡化了许多。

    易天行冷哼道:“现在没空跟你鬼扯,暂时别打扰我。”说罢猛然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张口吐出一团深紫sè的血块,远远落入海中,接着摸出一颗丹药纳入嘴中,舌抵上腭,和着玉液金津一口吞下,然后徐徐盘膝坐在船板zhōng yāng,闭目藏神,五心向天,调气归元,脸上浮现出一道淡淡青气。

    易锋寒、古梦崖与他相知甚深,见惯不惊的谈起各自分别后的经历,分享生命中的jīng彩与悲伤。

    随着时间推移,易天行的周身毛孔渐渐散逸出淡青sè的雾气,将他身影笼罩其中,海风习习,雾气随之飘逸,但是风势一止,雾气就像雏鸟归林一般重新返回易天行的身边。

    淡青sè雾气偶然拂荡到易锋寒或者古梦崖身上,当者立时有神清气爽之感。

    古梦崖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情:“药王谷的万木回chūn功果然名不虚传,就连运功时散逸的真气,都有清心静气、调理气血的功效。”

    易锋寒呵呵笑道:“别感慨了,就算让你得到了万木回chūn功的心法,你肯不肯像老大那样煞费苦功去修炼这种毫无攻击力的医家气功?”

    古梦崖苦笑道:“不是不肯,是力有不逮。内功修行方面,老大的确比我们两个有天赋,换作我们,分心修炼医家气功,必定会影响我们的正经修行,也只有老大这种怪胎才能同时修习多种内功心法,进境居然一个也不落下。”

    易锋寒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古梦崖道:“那倒是,老大的路数渊博庞杂,我们两个重在专一jīng纯,真要比起来,最多算个各有所长。”

    易锋寒瞥了易天行一眼,嘴角浮出古怪的笑意,默然不语。

    古梦崖见状脸sè一变,勃然怒道:“你好yīn险。”

    易锋寒嘻嘻一笑:“喂,我什么都没有说好不好?”

    古梦崖瞪了他一眼:“正是因为你不说话才yīn险,是兄弟就该有难同当才是。”

    易锋寒切了一声:“你自己找打,我才懒得陪你疯。”

    古梦崖正要张口,易天行猛的睁开眼睛,长啸一声,身外淡青sè雾气忽然躁动起来,飞速向外扩张,瞬间就把小船方圆十丈之内笼罩其中,接着嗖的一声轻响,雾气从外散转为内敛,百川归海一般涌向易天行的身体,然后浸入他的身体之中,几个呼吸之间,便烟消雾散,不留一点痕迹。

    易天行张口吐出一口浊气,似笑非笑的望着古梦崖:“老三,说起来我们好久没有动过手了?”

    古梦崖一本正经的说道:“哪儿的话?我记得三年前我们才切磋过武功。”

    易天行道:“我们这个年纪,正是武功突飞猛进的时候,三年前的老黄历,说出来徒惹人笑,等上了岸,我们兄弟过两招?”

    他们三人昔rì经常比武切磋,虽然易天行手段百出,打起来令易锋寒和古梦崖头疼不已,但是古梦崖却也并不是怕了易天行,而且他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刚才跟易锋寒装腔作势开玩笑,一旦面临挑战,顿时战意大盛,双眉一挑,长笑着答道:“好!上岸后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比划比划!”

    易天行目光一扫,发现易锋寒嘴角含笑,正在一旁看欺头,双脚轻轻一点船底,长身而起:“老二你别以为自己跑得掉,我们久别重逢,我总要领教领教你的‘梦幻’才行。”

    易锋寒闻言脸sè一板,肃容道:“那一招刀出无回,除非面对生死之敌,我绝不使用。”

    易天行闻言大感遗憾:“可惜!可惜!”一面说,一面眼珠儿直转,看得易锋寒莞尔笑道:“老大你又再打什么坏主意?”

    易天行yīn笑道:“我在想要不要找几个武功了得的恶棍来当靶子。”

    易锋寒摇头道:“我的‘梦幻’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有所感受,一旁观看的话无法体会其中jīng髓。”

    易天行切了一声:“那就算了,反正你的单刀夹枪和玄yīn归元劲总没有这样的限制。”

    易锋寒苦着脸道:“不许用毒。”

    易天行满口答应:“没问题。”

    易锋寒楞了一下,继续道:“不许下蛊。”

    易天行笑着说道:“没问题。”

    易天行回答得越是爽利,易锋寒眼中的疑惑越是浓厚:“不许使用暗器。”

    易天行终于暴怒:“你娃娃烦不烦?要不要我绑住双手让你狠揍一顿?”

    易锋寒连忙点头:“那敢情好!”

    呼!易天行一脚狠狠踢向易锋寒胸腹之间。

    易锋寒怪叫一声,双手一压船桨,身体腾空向后飞出,堪堪避过这一腿。

    易天行一脚踢空,嘿的一声,趁着力道还未用尽,去势一缓,然后悠然收腿立定,就像从未做出过踢腿动作一般。

    易锋寒笑嘻嘻的走回原位:“老大好腿法。”

    古梦崖插嘴道:“是力量运用得好。”

    易锋寒瞪了他一眼:“都一样嘛!”

    古梦崖撇嘴道:“一样个屁,那一招就是普通的弹腿,腿法本身平平无奇,全仗老大内力运用巧妙、存乎一心,才能做到心动则发、意到即止。”

    易锋寒手一扬,木浆拨起一道水箭,shè向古梦崖:“多嘴!”

    古梦崖瞠目喝道:“找打啊?!”左掌一翻,掌心通红一片,热浪翻滚,迎着水箭劈去。

    水箭还未靠近古梦崖,便发出咝咝声响,凌空蒸发成一蓬水汽,然后翻转过来,涌向易锋寒。

    易锋寒叫道:“好哇,你来真的!”双桨连连挥动,一道道水光斜斜激shè飞起,形成一幢水幕拦在面前,寒气四溢,瞬间就将炽热水汽凝结成冰珠坠落。

    易天行看着两个挚友如昔年般嬉戏玩闹,心中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心绪如波、感怀激荡,仰头望着天空,只见天sè渐晚,苍穹一片暮sè沉沉,忽然弹指两记,两道犀利的指风分别shè向易锋寒和古梦崖。

    易锋寒双桨一合,身前的水幕立时化作一道冰墙,挡住易天行的指风。

    古梦崖则放开船舵,双掌交错而出,炽热如骄阳的金sè真气随着他的掌势涌出,在空中绞成麻花状,正中易天行的指风。

    刹那之间,冰墙崩裂开来,碎作漫天冰屑,另一方面,古梦崖身形一晃,金sè真气与无形指风同时湮灭。

    易天行也不继续出手,负手问道:“老二,你到了神州有何打算?”

    易锋寒脸sè渐渐严肃起来,沉声道:“我的打算很简单,安顿好手下,就踏遍天下,给夫人寻药。”

    古梦崖道:“你放心,立脚点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说着指向北方:“由此过去三百余里,便是我给你提过的霍家村,当地虽然现在还只是个小渔村,但是西依旭山,东接大海,北面有江饶城之富、椒图关之险,适合你和你的手下在那里休养生息、暗中发展。”

    易天行扭头望向霹雳王舰:“老三,老二潜入神州的话,虞国方面会不会有麻烦?”易锋寒身为渭州前朝千户,手下亦是渭州jīng锐战士,现在虽然已经被迫离开渭州,但是并不等于虞国就会尽释前嫌、接纳他们,在没有协调好各方关系之前,即使是吕大将军也不敢贸然允许他们登陆神州,否则被朝中知道,铁定要背上叛国的罪名。这个问题,随着舰队越来越靠近神州,想要回避也不可能。

    古梦崖道:“我上下都打点过,又早就办好了老二他们的身份文书,只要登陆的时候别被抓个正着,一旦登岸,持了身份文书便是正儿八经的虞国国民,谁敢拿老二的身份说三道四?”

    易天行道:“身份文书被查出造假怎么办?”

    古梦崖哈哈笑道:“谁跟你说是假的?这些文书货真价实,经由虞国户部审批,绝无半点可疑。”

    易天行愕然道:“这都行?”

    古梦崖嗤道:“老大你刚到神州,很多事情都不清楚。现在虞国整个朝廷**不堪,各部衙门都在营私舞弊、贪墨不法,户部只要收足了银子,别说替来历不明的人出具身份文书,就是明知对方是积年惯匪,他们也能帮忙洗清身份。”

    易锋寒啐了一口:“妈的,天下乌鸦一般黑!”

    古梦崖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二,别想那么多。你要换个角度想,要不是虞国朝廷**,你现在想要带着这么一大帮手下在神州落脚可就难了。”

    易锋寒沉默半晌,强笑道:“看样子我要在那个什么霍家村待一阵子了,你们呢?留不留下来帮我?”

    古梦崖面露难sè地道:“古七哥那边人手一直不足,我得尽快赶回中州去。不过我已经嘱咐了杨叔叔照应你,有重大的事情我一定赶过来帮你。”

    易天行道:“先到霍家村看看再说,如果有急需我们帮忙的地方,我们肯定义不容辞,不过如果是需要时间慢慢解决的,你手下人才济济,也不需要我们多事。”

    易锋寒长叹一声:“你们可真没意思,我其实就是想让你们陪陪我。”

    易天行呵呵一笑,一巴掌扫在易锋寒的胳膊上:“你小子怎么如此多愁善感起来了?老三事忙不妨先走,我反正没有固定的去处,就在你家里叨扰一阵子吧。”

    正说话间,远远传来吕大将军的声音:“古公子,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船行至此,该是分手的时候了!”

    古梦崖举目远眺,发现神州海岸已经露出水平线,当即拱手谢道:“吕大将军高义援手,在下兄弟永志不忘,就此拜别!”

    随后虞国、易家的队伍便分道扬镳,虞国水军在吕大将军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着虞**营驶去,而易锋寒的舰队则与神州海岸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逆着海浪向北航行。

第五十四章 离火大道 刁蛮少女

    夏rì如火,在扭曲变形的空气折shè下,生机旺盛的野草大树都失去了活力,焉趴趴的耷拉着叶子。

    此时距离易锋寒抵达神州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古梦崖早已回到中州,押运着新一批货物,赶赴荆州。.www.uu234.com

    而易天行也没有在现已改名易家村的霍家村呆多久,他帮助易锋寒规划设计了易家村的改造草案之后,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而去,兄弟归兄弟,涉及对方安身立命的根本也要懂得避讳,易锋寒虽然不说,心中也可能真的不介意,但是易天行却不能把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当成理所应当,小孩子可以把推心置腹、无话不谈当成友谊,成年人相处,再好的朋友,也要明分寸、知进退。

    易锋寒看出了易天行的想法,心中虽然唏嘘,但是却知道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当年自己可以和易天行肝胆相照,现在最多做到同生共死,人长大了,便有各自的立场和责任,由不得感情用事,如果自己强要留下易天行展示彼此之间胸无隔阂,万一异rì易家村的防御体系出现状况,自己与易天行之间便会扎下一根猜忌的毒刺,就算误会消除,拔出刺的地方也会留下永远无法愈合的疤痕。因此,易锋寒即使心中满是遗憾和不舍,也没有对易天行多加挽留。

    易天行告别易锋寒之后,原本想去接应离渭至神的古灵崖一家共赴芫阳城,谁知从商家那里得到的却是古灵崖勾结大和王朝、出卖商家,害得古心月在逃亡途中自尽的消息,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立即委托商家联络古灵岩,打算邀约着七舅去渭州清理门户,不过古灵岩行踪不定,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联系上,他也没有傻等,留下叫古灵岩去中州古府找他的口信就踏上了前往中州的旅程。

    沧海城距离中州虽然遥远,但是借助照夜玉麒麟的脚力,不到一rì夜,易天行就赶到了中州附近。不过照夜玉麒麟速度虽然快捷,用来赶路无比方便,但是骑着它进入虞国京都未免太过碍眼,所以易天行只得多费一番功夫,先骑着照夜玉麒麟抵达中州南面的封阳城,然后买了一匹雪龙驹代步,慢慢悠悠的沿着官道,朝着中州挺进。

    远远的,地平线上升起一座城池,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显得宏伟壮观。

    这是易天行第一次见到如此雄伟的城市,蜀州虽然也算富庶,但是相比地广物博的神州,人力财力均没有可比xìng,所以根本没有能力建造出这样的雄城,而且即使是神州,中州也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自从三千多年前元霸定都中州以来,此地一直是神州龙蟠虎踞帝王之宅,达成神州一统的太初、大晋、大虞三朝,无不定都中州,其余神州分崩离析、群雄割据的时期,有志统一者也都把占领中州作为皇权正统的象征,历代经营增益,完全不因战乱、天灾而有须臾荒废,当真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数千年来城池易主全是大势所趋逼得中州之主开门投降,从未有被外敌用武力强行攻破的记录。

    刚刚进入中州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官道宽度忽然变化,原本可供八马并驱的官道一下子扩展四倍,足以容纳三十二匹骏马并肩驰骋,而且路面铺上了地砖,两旁的行道树也由白桦改为火叶楠。

    易天行一路徐行,左顾右盼,欣赏着这中州著名的离火大道。

    中州范围广大,一共开有四大四小八座城门,其中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个方位的城门偏小,用于商行、镖局进出,城外道路虽然也算宽阔平坦,但是不入朝廷法眼,没有重点打造,但是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城门则不同,作为神州第一城的迎宾大道,这四个方位打造得豪奢无比。

    就拿正南方的离火大道来说,地砖全部是采用焱州红鸾山特产的魔焰石切割而成,不仅石质坚硬、千载无损,而且地砖表面在白天丹气蒸腾宛如映rì赤霞,到了夜里红光赫赫宛如照世明灯,豪华气派,冠绝天下。更难得的是,自从元霸横扫神州,逼得魔族退缩焱州,将焱州、神州之间的通道堵塞,魔焰石已经成为世间绝响,贵不可言。相比而言,道路两旁的火叶楠就要平凡许多,这只是一种荆州南部常见的树木,树干挺拔笔直、枝繁叶茂,生长百年之后,高达廿丈、径约五米,加上叶片四季不落,树皮、树叶都是火一般的通红,形成规模之后,蔚为壮观,行人置身离火大道,就像被两列高耸入云的火墙夹在当中一般,令人心神震撼。

    中州北面的癸水大道、东面的青木大道、西面的太乙大道,也都各有巧思匠心,打造得奢靡壮观,与离火大道并称中州四道,端的是人间胜景、天下一绝。

    离火大道走了一半,前方护城河的哗哗水声已经隐约可闻,清新水汽扑面而来,使得渐渐沉浸在一片红sè海洋中的易天行jīng神一振,双腿一夹,驱动胯下马匹加速前进。

    雪龙驹长嘶一声,昂首跨步,小跑起来。这**并非良种,耐力既差,又不能负重冲刺,无论用于货运还是军事,都是百无一处,但是它也有一个好处,一身毛皮油光水滑、洁如白雪,看上去高大威猛、神骏非凡,甚是扯人眼球,而且xìng格温顺,就算不会骑术的人也能cāo纵自如,所以虽然是中看不中用的货sè,在神州四体不勤的富贵子弟之中甚为流行,易天行已经有了照夜玉麒麟这种可以随时召唤、携带方便的宝马,购买马匹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正是看中雪龙驹无什大用、弃掉也不可惜才买来乘骑,谁知这样的随意之举也引出了事端。

    就在易天行策马提速的当儿,他身后传来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师姐,你看这废物多么可笑,居然驱使雪龙驹奔跑。”

    易天行少年气盛,莫名其妙被人挖苦,不禁眉头一皱,转头瞥了后方一眼,却见距离自己三丈左右,跟着两骑少女,其中一个粉衣碧裳、年约二八的少女正对着另一个身着白sè劲装、背负华鞘双刀的少女说话。

    易天行心头不快,回头一眸便透露出三分厉sè,那个无端生事的少女耳目倒是聪明,明明正眼都没有看易天行一眼,偏偏将他的神sè看得一清二楚,当场娇嗔道:“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儿挖出来!”

    易天行暗道一声晦气:“这也不知道是哪家娇惯出来的丫头,我这也算霉星高照、出门不利了。”他虽然对那少女的口气极其不满,但是也不好意思跟她较真儿,于是冷笑一声,转头不再理会,继续赶路。

    粉衣少女听得易天行冷笑,气鼓鼓的叫道:“岂有此理,你笑什么?”说罢双腿一蹬马镫,身体腾空而起,化作一朵粉红云彩飘向易天行。

    劲装少女见状急声叫道:“师妹不可造次!”一面说话,一面策马冲出,想要制止粉衣少女,但是粉衣少女身影如电,不等她一句话说完,就已经来到易天行身后,一掌扇向易天行脸颊。

    易天行不虞有此,听得耳后风生,连忙将身体一侧,但是没有防备之下,仍然慢了半拍,被粉衣少女指尖扫过脸庞,火辣辣一阵疼痛。

    粉衣少女这一掌虽然并未用上真气,没有什么攻击力度,也未实打实的扇在易天行脸上,但是一掌拂过脸庞,总算是打了他一记耳光,易天行心中不由得又羞又怒,气急攻心,一股热血涌上脑门,顿时失去了理智,再也不管对方xìng别年龄,大喝一声:“放肆!”

    这下子换成粉衣少女猝不及防,她出身武林大派,加上资质出众,自幼便被师门视为振兴门派的希望,无论犯下何等过错,上有师长撑腰,下有同门包庇,xìng格早已被宠溺得任xìng妄为、有己无人,所以自己出言不逊视作理所应当,看到易天行对自己无礼就怒不可遏,不过她倒也不是凶残暴戾的xìng子,出手只为给易天行这个“纨绔”一个教训,并未想到伤人,连真气都未运用,突然被易天行还以一记“狮子吼”,登时耳膜嗡嗡作响,眼前一黑,头疼yù裂,身形摇摇晃晃,险些失去控制、跌落地下。

    此时劲装少女正好赶到,见状大惊失sè,不及开口,反手拔出双刀,两道寒光如雪,匹练般斜斜划出,抹向易天行咽喉和胸腹之间。

    易天行嘿的一声低喝,浑身蒙上一层淡淡金光,拳动如雷,以血肉之躯悍然迎向两道刀光。

    拳刀相交,就像是空气忽然爆裂一样,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响。

    劲装少女只觉两道刚猛强劲的真气沿着双刀涌入自己的双臂,震得自己双臂发麻,大骇之下,一面借力后退,一面招呼粉衣少女:“师妹小心!”

    趁着劲装少女拖延的片刻时间,粉衣少女已经从音波震荡中清醒过来,身形一晃,宛如rǔ燕归林般飞掠到劲装少女身旁立定,摆出一个蓄势待发的架势:“你到底是谁?”

    “你脑壳有包是吧?”易天行破口大骂:“老子跟你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一言不发就偷袭老子!打完了来问我姓名?!”

    粉衣少女从小就被细心呵护,别说被人辱骂,就连重话都没有听过一句,闻言顿时眼圈一红:“师姐,这人骂我!你替我打他!”

    劲装少女感到一阵头疼,她与粉衣少女不同,十岁不到便跟随师父在江湖上闯荡,眼力十足,一交手就看出易天行一身内外功都已有相当火候,绝对不是自己师姐妹二人可以应付得了的,而且这件事缘由自己师妹主动挑衅,说出去也是自己理亏,正是武也不是,文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劲装少女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儿,三个鲜衣怒马的游侠儿纵马而来,人还未至,其中一个皮肤黝黑、腰缠九节钢鞭的圆脸少年就已经扬声笑道:“好嚣张的小子,居然连离合门的小仙女也敢招惹。”

    另一个方脸浓眉、双手骨节突出的粗豪少年接口道:“看样子有点本事,银霜仙子都有点忌惮畏缩的样子。”

    最后那名领口斜插折扇的白脸书生神情严肃地道:“别惹事,走!”

    另外两名少年似乎很是敬服白脸书生,闻言俱都恭敬应是,不再出言揶揄。三人纵马奔腾,快捷如风,只两三句话的工夫,就已经临近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瞪了三人一眼,怒冲冲的叫道:“汤yīn三侠!你们看着我被人欺负,不来帮我还说风凉话!看我回去告你们师父知道,有得你们好受!”

    圆脸少年笑了笑,正要开口,便听白脸书生喝道:“走!”

    “哦!”圆脸少年立即乖乖闭嘴,收敛笑容,跟随同伴,风一般掠过粉衣少女,不顾而去。

    粉衣少女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把怒火全部转到易天行身上,娇声嗔道:“看掌!”身随声动,粉红云朵一晃,就已经来到易天行头顶。

    易天行心头一凛:“好快!”易天行见识过不少轻功卓绝之人,但是在这个粉衣少女面前,易天行以前遇到的那些轻功高手都只能黯然失sè。

    易天行心念刚起,一只白生生的小手已经出现在他眼前,而且越来越大,拍向他的印堂。

    易天行喝道:“来得好!”反手拔剑,抖手就是一剑,直刺粉衣少女咽喉。

    粉衣少女只觉白光一闪,一股莫名的危险感觉浮现心头,心下大骇,尖叫一声,腰肢一扭,凌空变换身形,避过易天行的剑锋,然后身体一荡,飘到易天行侧面,两指并拢,点向易天行肋下。

    易天行被粉衣少女形如鬼魅的身法激起好胜之心,有心以快打快,长啸一声,剑光展动,一剑快似一剑,刺向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施展浑身解数,身影疏忽如电,在易天行身外游走,使得易天行无法锁定她的身形,但是只要她试图转守为攻,就会引来易天行更加凌厉的剑招,逼得她毫无还击之力。

    短短几个呼吸,易天行已经挥出了数百剑,虽然没有一招命中目标,但是粉衣少女的行动空间却被渐渐封死,游走之间不再轻松如意。

    就在粉衣少女心中暗自叫苦的当儿,忽然一阵整齐而密集的马蹄声响起,接着一声厉喝传来:“大胆刁民!竟然敢在京畿重地公然械斗,欺我们大虞卫戍营无人么?马上住手放下武器!否则立杀无赦!”

第五十五章 虞国官兵 中州雄城

    易天行与粉衣少女再嚣张,也不可能公然在神州反抗虞**队,所以随着虞国卫戍营的介入,易天行和粉衣少女只能老老实实的停手罢战。

    不过卫戍营接下来的行动,让易天行大开眼界,也让他对虞国有了更加深入的认知。.www.uu234.com

    虞**政系统极其**,这一点易天行在蜀州时就已闻名,这些年来,通过古梦崖的介绍,易天行更是了解了很多虞国朝廷、军队的黑暗,虞**队训练松懈、羸弱不堪的印象早就深入易天行的心中。

    虽然前不久接应易锋寒的时候,易天行接触过兵jīng将猛的虞国水军,不过那是虞国戍边劲旅,非同一般军队,没法改变易天行对虞**队的整体印象。

    但是出乎易天行意料的是,带领卫戍营的军官蒋翊,正当壮年,矫健勇悍,体内气血澎湃声如cháo汐,显然练有一身雄浑无比的奇门内功,与易天行印象中尸位素餐、酒sè过度的虞**官形象大相径庭。而随同他巡逻的一百名卫戍营士兵,身上的盔甲明亮如新,配备的刀箭jīng良锐利,胯下的战马神骏威武,行动整齐如一,神情坚毅果敢,显示出平rì训练有素,绝非不堪一击的酒囊饭袋。

    不过还没有等到易天行感慨虞国烂船也有三斤钉的底蕴,蒋翊等人就让他得出一个结论,虞**队比传言中更加**。

    蒋翊阻止了易天行和粉衣少女的争执,先是大义凛然的宣布了虞国的律法条例,然后明目张胆的向易天行表示,虞国的律法,可以公了,也可以私了,如果公了,私下械斗者废除武功、游街示众三rì,如果私了,每人向卫戍营交纳一百两黄金的调停费就可免于律法处罚。

    易天行惊讶的发现,蒋翊以权谋私的时候,脸上表情不带一丝的猥琐下贱,看上去是那么的威严肃穆,仿佛接受贿赂就是为国尽忠、为民请命一般。

    易天行不想脑子也知道蒋翊不但滥用职权,而且欺生。中州乃是龙蛇混杂之地,每天都有许多人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死于非命,其中大部分都是死于江湖仇杀、黑帮械斗,如果虞**方每次械斗都能按照人头收取一百两黄金的调停费,中州的**早就破产了。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易天行既不想甫至中州就立即动用到古心胜或者古梦崖的关系,又不想暴起杀官、从此亡命江湖,也就只能接受卫戍营的私了。

    给了蒋翊三百两金票之后,蒋翊对待易天行的态度大为转变,一口一个兄弟,还招呼易天行有空去卫戍营找他喝酒。

    易天行虽然不知道蒋翊的态度为什么会转变,但是能够在守卫中州的部队中混到一官半职,才能姑且不论,背景靠山肯定是硬朗得紧,肯定不会是三百两黄金就能收买的主儿,所以面对对方的示好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含笑敷衍。

    蒋翊久在中州这种富贵云集的地界,见惯了各式各样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执掌天下的人物,眼见易天行面不改sè、价都不回就拿出三百两黄金消灾,摸不准他到底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鳖暴发户还是财雄势大、挥金如土的权贵中人,自然不会在言辞上有所得罪,不过他是秦正道的嫡系人马,又有军方背景,就算易天行是皇亲国戚他也无谓顾忌太多,免费说说好听的话避免结下深仇倒是应该的,刻意讨好那是想也别想,所以跟易天行随口聊了几句,就带着卫戍营士兵扬长而去。

    等到卫戍营离开,劲装少女拖着粉衣少女才向易天行道谢,离合门的经济情况虽然并不拮据,但是也不宽裕,要两个弟子随手拿出两百两黄金无异于痴人说梦。她在中州混迹多年,自然知道蒋翊对自己师姐妹狮子大开口,实则另有所图,要不是易天行二话不说替她们给了这笔巨款,就算她有信心说服蒋翊免于追究,蒋翊也必然会把这事当chéng rén情,以后纠缠不清。

    粉衣少女刁蛮任xìng,人却聪慧,知道易天行帮她们解决了大难题,所以没有继续挑事儿,而是羞红着双颊,跟在师姐身后向易天行告罪道谢。

    易天行与这两个少女并无深仇大恨,见到对方道歉,也就不为己甚,摆手说道:“一场误会,你我就此揭过。”

    劲装少女拱手道:“多谢公子大度,看公子行迹,像是第一次来中州吧?”

    易天行道:“正是。”

    劲装少女道:“小女子离合门萧衡君,这是我师妹林若曦,我们离合派距离中州甚近,经常往来中州,也算是半个地头蛇,公子初来咋到,想必地理不熟,我们师姐妹倒是可以充作向导。”

    离合门名气不小,易天行早有所闻,闻言微微一笑:“如此就麻烦二位姑娘了。”

    林若曦道:“喂,师姐都自报家门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们你的姓名?”

    易天行道:“蜀州易天行。”

    “易天行?”林若曦一脸惊愕的叫道:“你就是那个在蜀州汪芒镇血染长街,连杀白象王朝两百余名官兵的悍匪易天行?”

    萧衡君轻咳一声,略带尴尬的说道:“林师妹出言无状,还请易公子见谅。”

    易天行呵呵一笑:“不要紧,林姑娘所言非虚,而且作为被白象王朝通缉的要犯,称我悍匪也不算错误。”

    林若曦背后升起一股凉意,暗呼侥幸,心道总算今天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心情不错,不然就算有卫戍营出面,也难保他不会抗法杀人。

    林若曦有此想法,对易天行的态度顿时变得乖巧了许多,甜甜一笑:“怪不得易大哥你武功那么厉害,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易天行道:“怎么也不及林姑娘的轻功了得。”

    林若曦顾忌易天行的“凶名”,心虚的瞥了瞥易天行,谦虚道:“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易大哥剑法通神,才是真正的本领。”

    易天行见林若曦目光闪烁的避开自己眼光,转念一想,便不由得心头暗笑起来,汪芒镇的事情他本就是为了扬名立威,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易天行也不说破,便转换话题,与林若曦聊起轻功心法,易天行虽然轻功造诣不如她,胸中所学却远非离合门这种介乎一、二流之间的门派可比,寥寥几句话就把林若曦吸引得忘乎所以、沉溺其中。

    林若曦小小年纪就能够把轻功练到令易天行惊愕的地步,原因自然要首推她那万中无一的出众禀赋,再则也与她本人的勤奋用功分不开。她虽然被宠得率xìng妄为,却也知道感恩图报,身负离合门师长的期待,她在修行上花费的时间远较同门为多,对于武功jīng进的渴望也十分强烈,易天行既然在她眼前展开了一个新的世界,她便抛开一切杂念,像海绵吸水一样饥渴的吸收着这些jīng妙高绝的诀窍心法。

    易天行开始只是为了找话题打发时间,后来发现林若曦学习的态度专注认真,而且思维敏捷、举一反三,如饥似渴的吸取着自己口中所述,心中不由一阵触动,动了正经传授的念头。

    易天行的学识庞杂jīng深,除了得益于家学渊源和父母双方结交的长辈教诲,多仗在琅环仙府就学时期,诸多良师不吝所学、悉心教导,所以自幼养成了乐于与人分享知识的xìng格,除掉一些师长严禁外传的武功,他教人武功全凭好恶,一点都没有顾虑。

    易、林二人边走边谈,有事牵心,时光飞逝,不知不觉便抵达了中州南城门。

    一条宽达百米的巨大护城河出现在易天行等人面前,一座朱漆雕花的钢铁吊桥架在河面之上,吊桥两侧每隔三米就各有一根粗如儿臂的钢索紧扣桥身,另一端延伸至城墙之中,桥下一道银龙飞泻,洪流汹涌,水声雷动,惊涛拍岸,飞溅起万千银珠飞雪,湍急之势令人望之心惊。

    易天行驾马踏上铁桥,只觉一股凉风袭面,带来微润的湿意,不禁停马驻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易天行这一骤然止步,与他并肩而行的林若曦不知不觉就超越过他,猛然转头yù要询问,这才发现自己太过专注学习,竟然没有注意易天行的举动,窘得满脸通红,转身跑到易天行身边:“易大哥,你为什么不走了?”

    易天行长长吐出一口郁气,心情舒畅许多,开怀笑道:“没什么,夏rì炎炎,心中烦躁,忽然清风拂面,暑意大消,只顾着自己称心快意,不觉失态了。说起来,中州的护城河还真是宏伟壮阔,仅凭波涛鼓荡就能够激起如此强烈的水汽,如果有人强行涉水渡江,倾覆可待。”

    萧衡君温婉一笑:“昔rì中州建城之rì,元霸手下三王之一的龙王开凿巨渠,绕城一周,上连汾水,下通吴泽,给水补给依仗神州第一大河长河的分支,丰沛可靠,临冬不竭,排水之处乃是八百里水泊,既保证了护城河水量充足、永不干涸,又可以防止敌人借势水攻,号为不渡金汤。”

    易天行点头道:“前辈英雄的气魄,当真令人感叹!”

    林若曦道:“还不止哩,中州护城河共有八座吊桥,连接八处城门,每一座吊桥从桥身到吊链,通体都是使用熔火魔金铸就,城门后的机关绞盘zhōng yāng布置有九霄神火大阵,一经启动,便可以发出焚天融地的熊熊烈焰……”说着声音停滞下来,朝着易天行嫣然一笑。

    熔火魔金是一种很出名的稀有金属,易天行一听就明白了关键所在,接口道:“熔火魔金耐高温、导热快,一旦接触到九霄神火,只需要一瞬间,百米长桥就会变成一根烧红的铁棍,任谁也不能顺着吊桥攀爬、前进,就算被敌人突袭打个措手不及,来不及拉起吊桥就被敌人冲上桥面,也可以牢牢把握住吊桥的控制权,杜绝敌军通过吊桥穿越护城河的可能。”

    林若曦指着前方说道:“中州之坚固难攻,还在于城门、城墙坚实稳固,无论炮火、巨力、道法,均难以对其造成破坏xìng损伤。中州每一座城门都是用三寸厚的寒铁作为内外表层,中间夹着一尺厚的辟魔秘银,寒铁坚硬辟火,可以抵御檑木冲车、火箭飞雷,辟魔秘银可以降低法术的破坏力,避免城门毁于道法。就连中州的城墙也与其他城池都不同,每一块城砖都是采用封山老君湖的湖底泥,压制成胚后先交由天师道的真人纹以破法符箓,然后辅以秘药三蒸三晒,最终凝练成坚逾jīng钢、韧而不脆、而且带有吸收法力功能的砖块,抵御攻击的能力比起城门只强不弱。而且,一般城市只有一面城墙,军事重镇或者州郡首府最多分为内、外两城,而中州抛开皇城不算,光是外城就有三重,城墙一重高过一重,守城军械一层厉害过一层,就算突破一层防线,还要面临两层更加坚固的防线,直非人力可以攻克。”

    说话间,易、萧、林三人已经走过吊桥,来到城门之下,十二丈高的城墙就像峻岭一般横亘在前,给人造成一种莫名的压力。

    中州南面城门除了zhōng yāng正门,左右还各有两个侧门,这四个侧门宽达五米,相当宽阔,就连神州许多大城市的正门都达不到这样的规格,但是与宽达二十米的zhōng yāng正门一比,便显得相形见拙。可是奇怪的是,四个侧门人山人海,排满了进出中州的人士,而正门却空旷无比,虽然一直有人进出,但是相对于侧门的拥挤,完全不用任何等候就可以通过。

    易天行开始以为是因为贵族特权或者正门收费昂贵所致,但是随即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正门出入的不乏赤脚乡农,侧门挤得汗流浃背的多有锦衣罗缎之辈,甚至还有官轿排列其中:“林姑娘,这出入中州可有什么奇特的规矩?”

    林若曦抿嘴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指望了,我们走不得正门的,中州正门只允许持有中州身份文书的人通过,外地人士,只有皇族藩王可以享受同等待遇,其他人别说富商豪贾,就算是当朝豪门子弟、镇边大将,进出中州都只能走侧门,最多把老百姓驱逐了让他们先过而已。”

    萧衡君不无讥讽的补充道:“生在天子脚下,自然要比外地人尊贵三分。”

    易天行却大感好笑:“有意思,哈哈!”

第五十六章 门间长廊 上邦气概

    在侧门排了大约一个时辰的队之后,易天行与萧、林二女终于踏入中州城门。

    门内门外,恍如隔世,穿过厚厚的城门,出现在易天行眼前的便是一条与城门齐宽的百米长廊,与城外的雄阔官道想比,顿时显得狭窄压抑了许多,长廊两边是起端高达十二丈、末端达到十五丈、斜斜向上延伸的墙垛阶梯,将长廊中的光线尽数遮蔽,若非长廊中左右墙壁镶嵌有荧光月华石雕成的长明壁灯,整个长廊肯定会暗无天rì,不过即使如此,长廊中仍然显得过于yīn郁,往来其中的人众,纷纷不由自主的加快步伐,匆匆赶往前方,不过易天行的情绪却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仍然不紧不慢的缓缓前行,一面感慨着当年参与筑城的能工巧匠不知道设置了什么巧妙的通风系统,居然可以令这么多人在如此深邃狭长的过道中呼吸如常,一点都没有气闷的感觉,并且由此想到,既然这条长廊隐藏着可以zì yóu顺畅的与外界交换巨额空气的通风系统,那么通过这个系统,自然可以反过来灌入巨大数量的毒气。

    易天行一面思索,一面举目向上望去,墙垛阶梯上面,每隔十步便有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威武官兵,持枪佩刀站在那里,身板挺直如同标杆,在他们身前,分别架着一具追风连环弩,这种弩的威力在巨型弩机中只能算是中下,但是胜在弩箭上弦迅速、shè击快捷,一个熟手发动起来,可以在一个呼吸间连发三十六支弩箭,按照中州城墙上的这种配置比例,用来狙击侵入长廊的敌人,当真可以做到箭如雨下、密不透风。

    长廊尽头,是第二重城门,铸造标准倒是与第一重城门一样,只是要高上三丈,显得有些狭长,第二重城门的城墙上面,一排十六门神威大炮,炮管角度不一,分别瞄准百米长廊的某一路段,将长廊的每一寸土地都笼罩在它们的shè程之下,黑漆漆的炮口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透露出森然的气息。

    中州的城门把关,进城是在第一重城门,出城是在第三重城门,以免民众大量聚集在城门间的长廊内。所以易天行缓步徐行,仍然很快穿过了第二重城门。

    第二重城门之后,依旧是一条百米长廊,长廊两侧依旧是城垛阶梯,长廊尽头依旧是城门高耸。不过这条长廊与刚才的长廊也有许多不同之处,第三道城墙又要比第二道城墙高上三丈,达到十八丈,所以城垛阶梯的起端、末端以及对面城门的高度,也就随之增高。

    另外,站在城垛阶梯上面的官兵装备也自不同,刚才长廊两侧的官兵装备都是虞**队标准配置,虽然刀枪锋利、盔甲坚固,但也就是甲兵jīng良而已,但是到了这里,每一个驻守士兵的长枪都是徽州牛筋木为杆,枪头呈螺旋形,以松纹jīng钢铸造,沿着螺纹雕刻着一条灵蛇般的花纹,寒光凛冽,赫然是徽州名枪蟠蛇,上刻玄门符文,攻坚破锐如摧枯拉朽,腰间钢刀华贵之中透露出岁月沧桑,虽然没有出鞘,但是刀鞘通体暗绿中杂银星点点,应该是亮银王鲨皮所制,刀柄更用紫檀为质、缠以金丝,如无意外,当是昔rì晋太祖一统神州时,集神州铸剑名匠于朝仪山,历时三年,jīng心打造的贡刀朝仪,属于批量定制刀具中的巅峰之作,历经千年仍然吹毛断发、锋利如新。架在这些官兵身前的弩机,也换成了十字破魔弩,这种弩机乃是大秦十字军中凶名远播的利器,由天教教士jīng心打造,配备的弩箭不但锐利刚劲,可以一箭shè穿十名身披重甲的士兵,而且箭矢中含有天教特有的破魔法术,除非遇到针对xìng的强力防御法术,否则法师的防御法术在它面前就像是一层薄纸般脆弱。

    对面第三重城门上方,没有架设大炮,而是耸立着四座造型怪异的塔楼,这种塔楼一共五层,上尖下圆,除了塔顶像是戴了一个尖帽子,其余诸层都一样大小,带有明显的大秦国建筑风格,不过与普通大秦塔楼不同的是,塔楼顶部最正中的地方,漂浮着一颗大如笆斗的水晶球,上无绳索,下无底座,就那么突兀的悬在空中徐徐旋转,流光溢彩,绚丽无方。

    易天行博览群书,一眼便看出塔楼来历,忍不住在心中惊呼一声:“魔法塔!”他倒不是大惊小怪,盖因魔法塔乃是荆州术士的最高杰作,每一座魔法塔都是诸多法师的心血结晶,厉害无比,但是另一方面,魔法塔完全就是一个专门吞噬金币的怪兽,耗资之大,已经超乎常人想象。

    修建魔法塔除了要耗费海量的魔法材料,还需要大量的法师对其进行祭炼,因为魔法塔的每一块砖、每一级阶梯,都需要由修为深厚的法师铭刻符文、炼制成法器,没有出师的法师学徒只能打杂,连最基础的铭刻都不能上场,以免浪费掉昂贵的材料,即便如此,魔法塔法器炼制的成功率一般也只有八、九成,所以魔法塔的建造成本十分夸张,哪怕只修建一层都得耗尽大秦国一年的赋税,这还得是运气好,合适的魔法材料能够买到。因此,即使是作为魔法塔起源地的荆州,拥有一层魔法塔的领主都是家世渊源的老牌贵族,能够拥有五层魔法塔的只有大秦dì dū,而且总共只有三座,建造在皇宫之外,仅供护卫大秦皇宫之用,而缺乏荆州术士和魔法材料的中州竟然在一个侧门就建造了四座五层魔法塔,联想到其余诸门可能也是如此配置,甚至正门配置更高,其中耗费的财力根本难以估量。

    不过魔法塔建造费用虽然昂贵,xìng能却也对得起它的造价,一座魔法塔只需要一个法师驱动,发挥的威力便绝对不亚于一营jīng锐的魔法弓箭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野,自动瞄准,锁定追踪,每秒六十四发魔法的shè速,每一击都堪比霹雳神雷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

    易天行按下心头的惊骇,左右顾盼,发现二、三重城门之间的长廊两壁没有长明灯,而是每隔一米插着一具石制火把,顶部焰火熊熊,照得长廊通明如昼,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些火焰之上竟然没有黑烟升腾。

    看到易天行频频侧目,萧衡君奇道:“易公子在看什么?”

    易天行也不讳言:“我在想为什么此地不用刚才所见的长明壁灯?火把看似光明更盛,更换起来岂非麻烦?而且这火把似乎有些异样,但是我又看不出来问题所在。”

    萧衡君微笑道:“原来易公子对这圣火炬感兴趣啊?”

    “圣火炬?”易天行眼中露出震惊之sè:“圣光教的圣火炬?”

    萧衡君点头道:“正是。”

    易天行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圣火炬乃是圣光教中圣物,通体采用荆州光明神玉雕琢而成,这种石材说是玉,其实表面看起来与普通岩石无甚区别,重点在于其中蕴含着充沛的真气,而且真气xìng质十分接近圣光教的特有真气,一块拳头大的光明神玉,通过圣光教秘法激发出的真气量就堪比一个修炼圣光**六十年以上的圣光教长老毕生修为,无论用来辅助修炼还是攻击敌人,都是极佳的宝物,所以被圣光教徒奉为神玉,并且用它制作出许多圣光教圣物,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这圣火炬。

    由于光明神玉蕴含的真气带有大放光明的特xìng,所以圣火炬炼成之后,顶端便会出现一团不灭圣火,这团火焰非是燃烧产生,而是光明神玉中的真气经由符文引动外放所致,只要圣火炬内部的符文不毁或者圣火炬本体不被破坏,便永无熄灭之时。

    圣火炬对于圣光教徒来说,益处颇多,一方面,在修炼的密室中点燃圣火炬,光明神玉中的真气便会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供给圣光教徒吐纳吸收,提升修行速度,另一方面,如果遇到敌人,圣光教徒还能运用圣光**激发圣火炬的圣火飞出伤人,自动追踪异教徒,宛如跗骨之蛆,不死不休,而且这种圣火不受圣光教徒功力的限制,就是一个刚刚练出圣光真气的圣光教徒也能运用,激发出惊人威力。

    不过听到圣火炬的名字,易天行心中便是一阵反感,在他眼里,圣火炬的炼制方法完全与光明无关,甚至背道而驰,邪恶异常。炼制圣火炬需要用光明神玉雕琢成火炬,然后由圣光教中高手运用圣光**在火炬zhōng yāng贯穿一个浑然天成的通道,接着在火炬内壁铭刻圣光教密咒符文,再经教中长老持咒祭炼十二年,方可形成胎,最后,为了要让圣火炬的不灭圣火具有灵xìng,圣光教将会选取教徒中最为圣洁的处女进行血祭,但是圣光教的血祭效率极低,完全没有规律可言,往往要死上七八个所谓圣女才能使得血祭成功,在神州一本讥讽荆州诸教粗鄙邪恶的《番邦宗教杂谈》中,更是记载有圣光教曾经接连血祭十五名圣女才炼成一具圣火炬的事迹。

    更加令人感到可悲和可笑的是,按照圣光教的说法,不灭圣火的灵xìng是圣女们奉献给光明大尊的虔诚信仰所化,是光明大尊赐予圣光教徒的恩典,是捍卫光明、铲除异教徒的圣物,只有圣光教徒才能掌握。但是后来有人发现,所谓不灭圣火会秉承光明大尊的意志,保护圣光教徒、自动追杀异教徒,其实就是光明神玉中的真气会规避同种真气的结果,只要练有圣光心法,又或者身怀能够释放圣光类真气的物品,比如光明神玉,便能免受不灭圣火的侵害,如果没有同类真气护身,不灭圣火就是一团敌我不分、没有任何灵xìng可言的杀戮工具,非要将十丈方圆的生灵杀光才会回到圣火炬顶端,更加讽刺的是,没有练过圣光**的人只需要手握一小块光明神玉,一样可以激发出圣火炬顶部的不灭圣火。一千年前,有个被圣光教以异端名义屠戮全家的汉子,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具圣火炬,并且发觉了这一点,他自度自己能力低微,没有能力向杀害自己家人的圣光教徒报复,便拿着圣火炬,冲入正在进行集体洗礼的圣光教真尼大神庙,大开杀戒,他本人虽然被击毙当场,但是飞舞而出的不灭圣火将当时在场的一百余名即将入教的小孩烧杀殆尽,只有三个小孩被圣光教大长老及时用圣光真气护住,保全了xìng命。这个惨案由于时间、地点的特殊xìng,引得举世哗然,真尼大神庙是圣光教最大的神庙,也是圣光教创始人真尼升天之所、历代教主潜居之地,每十年才在那里举行一次集体洗礼,援引鄯叶国最有权势的世家豪门子弟入教,仪式隆重,不但由教中大长老亲自主持,还会邀请各国使团参加观礼,所以案发当rì,各国使团目瞪口呆的看着神殿内的异变发生并且铭记于心,事出突然,圣光教完全无法可想,任凭他们再怎么疯狂,也不敢将天下各国使团统统灭口,所以即使圣光教以最快的速度封禁了消息,也无法堵得住悠悠众口,除了鄯叶国处于圣光教的绝对控制下,千年的封杀屏蔽,已经抹杀了民众的记忆,这个传说在其余各国都流传甚广,成为圣光教最大的耻辱之一。

    想到这里,易天行瞥了瞥城垛阶梯上面的官兵,果不其然,他们的护腕上面分别镶嵌着一颗毫不起眼的光明神玉,虽然仅有指头大小,但是用来激发圣火炬应该足够了。

    易天行感慨中州防卫的强大之余,忽然想到,光明神玉稀世罕有,即便是鄯叶国拥有荆州东北部的广阔疆域,数千年来,也没有多少积蓄,制成圣火炬的数量就更加稀少,而且此物在圣光教徒心目中的地位神圣,等闲人士别说拥有,就是看上一眼都是妄想,想不到中州竟然把这种宗教圣物充作普通的照明火把,而且一个长廊便多达两百,中州正位各有五座城门、偏位各有三座城门,八个方位三十二条这样的长廊,一共有六千四百具圣火炬,恐怕现在圣光教集合全教之力,能够聚集的圣火炬连这个数目的零头都没有,中州此举虽然也有利用圣火炬攻击力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恐怕是展示一种君临天下、万邦臣服的气概。

    易天行却不知道,为了窃取这些圣火炬,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圣光教狂信徒惨死在中州第二、三重城门之间,以致于这三十二条长廊又被鄯叶国人称为圣光悲鸣之路,当然,在几乎没有任何人会信仰圣光教的神州,老百姓从来不接受这种说法,并且对心目中喜欢挑衅天威、无故滋事的鄯叶国人极其反感,倒是不时有些不通时务、不察民心的书呆子大臣上奏皇帝想要换掉这些火炬以缓和神州与鄯叶国之间的积怨,不过这种论调无论在朝在野都得不到自觉高出番邦一等的神州人支持,除了讨骂毫无意义。

    易天行思量之间,雪龙驹已经穿过第三重城门,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现出一片朗朗乾坤。

第五十七章 事事关己 步步惊心

    易天行回首望了望中州城墙内侧供给官兵上下的阶梯,心中念头百转,不自禁的形露于外,微微皱起眉头。

    林若曦娇笑道:“易大哥想到什么烦心事了?”.hahawx.net

    易天行心道我在琢磨如何才能攻破中州,不过这事儿却不能在公开场合乱说,更不会给你这种管不住嘴巴的小女孩说,当下呵呵一笑:“没想什么,对了,听闻当年元霸定都中州,曾经立剑于地,宣布剑立之处即是九州中心,以此为都,均八极远近,居九州正统,天下咸服,莫与争锋。既然来了中州,自当前往一看,瞻仰先贤伟绩。”

    林若曦撇嘴道:“元霸立剑处么?有什么好看的?其实就是一道巨大的裂缝旁边立了一个大雕像。”

    萧衡君瞪了她一眼:“师妹,不得胡说。”转向易天行,颇为玩味的说道:“我听说易公子家世乃是承自上古修士一脉,先人曾力抗元霸不义之师,想不到公子如此仰慕元霸功业。”

    易天行肃容道:“如果我活在当时,也会奋起抗击元霸。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认为元霸是错的,是他结束了依靠修士保护人类社会的时代,建立了依靠普通人通力合作维护自身利益的时代。自国家出现以后,人类顶尖个体的力量虽然得到了削弱,但是人类社会本身却得到了以前想都没法想象的迅猛发展,普罗大众的地位和生活质量都得到了显著提高。”

    林若曦道:“既然你认为元霸是对的,为什么还要反抗他?”

    易天行冷笑道:“笑话!我是上古修士一脉,元霸要铲除的人不是我亲人就是我朋友,再不相干也是我的同道,难道他做得对,我就应该任由他杀我亲戚朋友?数千年来,上古修士虽然高高在上,偶尔还从部落中收取所需,但是并非穷征暴敛、光拿不做,我们的先辈一直守护着人类部落不遭天灾兽劫,付出远远多于收获,到了元霸兴起,他们普通人要过更好的生活就要我们去死,凭什么?!”

    林若曦闻言声音一滞,呐呐的答不上话来,心头却在想只有蜀州这种蛮荒未辟的地方才能培养出易天行这般野蛮无耻的人物,因私利而违大义这种事居然能够说得面无愧sè、振振有词。

    林若曦虽然没有张口,但是易天行察言观sè,也知道她心中对自己没有什么好话,心中冷冷一哂:“果然是不通世事的小孩子,只知空言正义,不知亲疏敌我之分,总得受了教训才知道敌人无分好坏,相逢唯有灭杀而已的道理。”他也不继续挑起话题,三人之间顿时冷场,只听得胯下马蹄踢踏,顺着长街走向城中心。

    不过就在易天行锦衣白马、美女作伴的当儿,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中州官府、江湖的各大势力已经行动起来,密切关注着他的行踪,搜集着他的资料,分析着他的影响,谋划着他的定位。

    易天行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低调,还想着先不忙联系表哥,自己在中州城内逛逛,殊不知中州藏龙卧虎,能够在中州立足的各大势力,其情报能力即使不如商家,也并不弱出多少,还未等他踏进中州城门,中州各方各面的目光都已经聚焦在他的身上。

    中州长街两侧、小巷之中,穿梭流动的乞丐,不时交头接耳,不时走街串户,如果从空中俯瞰下去,他们就像是一群zì yóu行走在yīn沟中的老鼠,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快速而有序的在城市各处游走交流,将寻常或者不寻常的信息分级汇总,传递给他们的首领,其中自然也包括易天行现身中州的消息。

    一处酒肆中,两个江湖气息浓厚的中年汉子一面瞥着街道,一面低声交谈:“是易二公子?”

    “应该没错,我看过他的画像。”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禀告帮主。”

    “嗯,小二结账!”其中一个汉子在桌子上放下七文钱,提起钢刀便往外面走去。

    易天行看着这两个江湖汉子急匆匆的从自己身旁走过,也不在意,江湖上每天都有数之不尽的事端,总不可能每件都要插手,而且这两人的武功低微,与他们有关的事情多半不会与自己有关。

    就在易天行的右边,一群锦衣青年簇拥在一起,临窗而坐,一面饮酒,一面斜着眼睛向下眺望。

    其中一个年约二十的黑衣剑客眼中凶芒闪烁:“易天行。”

    “四弟不可莽撞。”旁边一个面sèyīn冷的少年书生右手握着文昌笔,轻轻敲着左掌心:“此人是古心胜表弟,又是古梦崖挚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一个目光如电、满面虬髯的青年闻言拍桌而起:“哼!不是古梦崖挚友,我们还不动了!否则怎么对得起董大哥!”

    少年书生冷冷的道:“我有说不动吗?”

    虬髯青年迎着少年书生冷如冰霜、毫无感情的目光,莫名胆气一怯:“二哥你有什么打算?”

    少年书生yīn笑道:“来rì方长,我看他chūn风得意,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古梦崖运货去荆州,计算rì子也要五rì之后才能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招待他们。”

    这群青年里面唯一一个不曾向下眺望的白衣青年悠然饮下一杯酒,嘴角微翘:“佳客远来,我们身为地主,自当一尽地主之谊。”

    这些青年说话之间,易天行已经行过他们所在的酒楼,来到街口一家“贾三当铺”门口,抬头看了看招牌,心中浮起一股亲切,展颜一笑,一振马缰,便快马走了过去。

    “贾三当铺”之中,掌柜头都没有抬一下,自顾自的收过当物,开出一张当票,心中却暗自想到:“这主儿到中州了,可得马上通知主事,找个机会拜访一下。”

    此时的易天行却已找到了新的关注点,一座八抬大轿从他对面过来,抬轿子的八名壮汉步履稳健,太阳穴高高鼓起,竟然是修炼有成的内家高手,顿时让易天行提起了兴趣:“好家伙,用这样八名高手当轿夫,嚣张得很么。”

    轿帘轻轻掀起,探出一张柳眉凤眼、杏腮樱唇的脸庞,左耳挂着一个翡sè螭龙坠,眉心点了一朵桃花印,唇上两撇漆黑胡须修剪得宛如两弯秀月,任是易天行胆大如斗,骤然见到这种人才,也忍不住当场炸毛,浮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人笑吟吟的朝着易天行一荡眼波,便把头收了回去,惹得易天行一阵恶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暗自啐道:“妈的,今儿我都遇到些什么人啊?真是晦气!”回首却见萧、林二女面无血sè,像是受惊的小白兔一般。

    易天行见状心头一动,也不说话,继续前行,等到轿子已经远去无踪,方才问道:“你们认识?”

    林若曦颤声道:“秦相爷的公子,整个中州,谁敢不认识?”

    易天行闻言一乐:“呵,想不到秦正道权倾朝野,生个儿子如此yīn阳怪气,别是往来皇宫次数太多,把宫中的yīn气带回家了吧?”

    萧衡君听了脸sè更加惨白,惶恐地道:“易公子慎言。”说罢做贼心虚一般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秦相爷在中州耳目众多,我们言语稍有不慎便会传到他的耳中,届时恐有天降横祸。”

    易天行虽然平时行事率xìng,但是一旦事关重大,便变得小心谨慎,更加不愿祸及他人,所以立即闻过则改,不再出言放肆:“我看你们见到秦家公子,仿佛十分害怕,这是什么道理?”

    “还要什么道理?”林若曦没好气地低声说道:“秦家父子荒yín无耻,世人皆知,中州但凡有点姿sè的妇人,谁不遭其毒手?我们师姐妹往来中州,都是来去匆匆,害怕遇到这两个老少**,想不到刚才还是与小**打了照面,看来我们要尽快离去,而且以后都不能再来中州了。”

    易天行愕然道:“这小子有这么恐怖么?难道他敢光天化rì虏劫良家妇女。”

    萧衡君叹气道:“易公子初至神州,还不知道秦相爷的可怕。在这中州城内,皇命、王法皆可不听,唯独秦相爷的命令不可不遵,否则别想活着离开中州。这秦家父子对于看上眼的女子,当街强抢已经不是稀罕事,中州百姓早已习以为常。”

    易天行心头一凛:“妈的,这中州这么黑暗?老子是不是该速走为妙?”他刚才思量了半天,也没有找出中州防御的漏洞,一想到自己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在中州城内只能夹着尾巴在权臣势力下屈辱求生,他心中不甘之余,又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随即转念一想,易天行道:“二位姑娘稍安勿躁,既然姓秦的劣迹斑斑、肆无忌惮,刚才面对你们二位绝sè都没有立即下手,应该是另有要事。现在你们从南门返回搞不好正好与他碰上,不如随我在京城一游,今晚我送二位出城。”

    萧衡君涩声道:“也只好如此,有劳易公子了。”

    林若曦犹疑道:“如果秦公子不到晚间就已返城怎么办?”

    易天行嘿嘿一笑:“我只能担保我活着,便不让二位姑娘有甚闪失,如果我挡不住被人给挂了,还望你们不要怪我。”

    萧衡君幽幽说道:“其实我们萍水相逢,交情浅薄,易公子不必如此。”

    易天行淡淡的道:“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得忍,总有些事情忍不得,与你们无关。”说罢夹住马腹,伸了个懒腰,骨节间噼噼啪啪一阵脆响,引得路人侧目不已。

    与此同时,虞国皇宫外侧的大内侍卫营中,一个脸戴黄铜面具的高瘦汉子正在与一个布衣芒鞋、身背一个大竹筒的白发老头对弈。一个佩刀侍卫健步如飞,掠到二人面前,施礼道:“申无极见过慕统领、呼延长老。”

    高瘦汉子目光一瞥,宛如两道冷电shè在申无极脸上:“有急事?”

    申无极在对方的威压下,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易天行到京城了。”

    “易天行?”白发老头奇道:“谁啊?”

    高瘦汉子冷冷地道:“三易白玉经易家的小辈而已,只不过最近他打了宣九龄,在北宗门内名气不小。”腾炎沼泽中发生的事情由于当事人不多,并未广泛流传于世,所以他还不知道就连北毒宗名宿五绝真人都惨败于易天行之手,仅以身免,否则说话也不会如此轻描淡写。

    白发老头盯着申无极,寒声说道:“宣九龄那种废物被打死都是活该,更何况他是你们北毒宗的弟子,难不成你想要我们南毒宗的老家伙替他出头?”

    申无极心头一紧,汗水瀑布般流下,连声道:“晚辈不敢。”

    高瘦汉子喝道:“滚!别打扰我们下棋!”

    南北毒宗自从分裂后一直关系不佳,最近几年却不知道因为何事,两宗宗主突然变得亲密无间,两宗之间的整体关系也得到缓和,所以申无极这种北毒宗的门人也能托南毒宗慕彰的关系当上大内侍卫。不过这种形势也给申无极这种入门不久的年轻弟子制造了假象,看不清两宗之别,竟然妄想南毒宗长老替北毒宗讨回面子。

    等到申无极狼狈远去,高瘦汉子轻轻捻起一枚棋子落下:“北毒宗的小辈真是疯了。”

    白发老头望着棋盘,一面思量,一面捻须笑道:“不过这易天行也够嚣张的,宣灵龟出名的护短,他居然敢动宣灵龟的儿子。”

    高瘦汉子道:“北毒宗门下不择良莠,颇多滥竽充数之辈,门中长老看似比我宗多上十余倍,没有几个见得人的,如宣灵龟这种货sè,名为长老,搁我们两人面前过不了十招,出去只能丢人现眼、徒惹人笑。易天行年纪虽轻,在小辈中也算是个中好手,更得天毒子真传,与我们一样jīng擅毒功,真要动起手来,宣灵龟未必就能奈何得过他。而且我听说他跟封山剑派关系不错,嘿,申无极那个白痴不知所谓,就算是易天行落了我南毒宗的面子,我也得权衡半天才敢做决定,他居然想我为了宣九龄这种废物平白无端的招惹是非。”

    白发老头眼神一黯:“这些年辛苦师弟了,要不是宗门衰敝,也不至于让你委屈至此。”

    高瘦汉子道:“身为本宗传人,振兴宗门乃是我分内之事,师兄不必感怀唏嘘,请!”说着一摆手,示意白发老头下子。

    另一方面,中州古府之中,古心胜端坐中堂,手捧茶杯,淡淡问道:“什么事儿?”

    一身劲装打扮的古飞站在他身前,回答道:“小表少爷到京城了。”

    古心胜面露惊喜之sè,霍地站了起来,险些把茶水打翻:“小表弟来中州了?”

    古飞点头道:“是的。”

    古心胜高兴之余,忽然想起一事,不满地道:“你们干什么吃的?怎么小表弟进了京城我们才知道?”

    古飞苦笑道:“小表少爷行踪飘忽、神出鬼没,我们能够第一时间发觉他进入中州已经相当及时了。”

    古心胜笑吟吟的说道:“我与小表弟阔别多年,都不知道他长变没有?你还愣着干嘛?还不马上去吩咐下人安排客房和酒宴!”

    古飞道:“小表少爷似乎并没有马上来我们这里的意思。”

    古心胜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古飞先是把易天行宁愿接受蒋翊敲诈也不抬出古心胜来挡灾的事儿说了,然后说道:“现在小表少爷正与离合门的两位姑娘在城中闲逛……”

    啪!不等古飞把话说完,古心胜一扇子拍在桌子上面:“靠!这才多大点儿年纪,就如此重sè轻友?!反了!”

第五十八章 元霸雕像 燕州特使

    中州城zhōng yāng,并非皇宫,而是一座高达二十丈的巨大雕像——元霸的雕像。

    元霸雕像衣襟随风,长发飘拂,目光炯炯,不怒而威,双手向前按着一柄巨剑,巍然屹立,看上去直如生人,仿佛千秋万载不死不灭的永恒帝君,镇守着自己的国度。soudu.org

    元霸脚下踏着一轮莲台,环绕着一圈古篆:“神锋立地定中原,壮志冲霄服八荒”,手中巨剑立地,剑尖抵着地面,以剑尖为中心,大地崩裂,两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交错成一个黑sè十字,四端延伸各有十余丈,以这十余丈为界,便是元霸雕像的禁区,不允许任何人踏足,虽然看不到任何防护措施和卫兵,也没有任何jǐng示,但是三千年来,九州之上的人们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地禁圈,擅入者死,出于对元霸的尊重,这个所谓大地禁圈绝少有人侵入,就算有人触犯禁律而死,也很少有人愿意记载下来,所以踏入禁圈到底会发生什么危险,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都是一个迷。

    易天行估计商家是知道大地禁圈谜底的,不过他没有兴趣干于己无益、无故涉险的蠢事,所以也就不愿意花冤枉钱去了解,只是徐徐绕着元霸雕像走了一圈,将莲台上的古篆看完,回到雕像正面,昂首望着元霸的眼睛。

    这座由雕塑大师皮朔易主持,动用神州工匠八百,耗时三十六年方才完成的宏伟巨作,采用整块号称拥有不动明王护持、亘古不灭的九华不动岩雕琢而成,三千年过去依然微尘不染,连飘逸的衣角都没有一丝破损。

    中州元霸雕像十分出名,不止一本游记、笔记中有过详细记载,所以易天行早有所闻,站在雕像面前,反而没有抵达中州城门时的震撼感,但是凝神对视之下,元霸雕像这样的死物竟然仿佛活转过来,目光中透露出无上威严,使得易天行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崇拜之情。

    易天行心头一凛,崇拜这种情绪不应该产自自己心中,他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雕塑艺术可以高超到撼动自己心神,想来当年制作雕像的时候,必定有人在其中使了手脚,在雕像不为人知的地方,当有释放慑心类型法术的符文和魔法充能装置。

    潜运真气,在体内运行一个小周天,易天行的心境顿时稳如磐石,暗自冷笑一声,元霸雕像本已是世间奇迹,既要体现元霸剑定天下的气概,又要体现元霸的雍容泰然,按剑而立这个姿势是必须的,九华不动岩是一种杂sè斑斓的天然石材,很难限制颜sè的分布,要让一座总体姿势确定的人形雕像应该露出肌肤的地方是肉sè,应该是整体的地方纯然一sè,应该有区别的地方诸sè分明,这样的石材恐怕全天下也只有这么一块,简直就是天生为了元霸雕像而诞生的奇石,加上皮朔易等人的鬼斧神工,这座雕像在整个雕塑史上也是不可逾越的杰作,可是偏偏有人画蛇添足,在上面设置这种欺骗愚夫愚妇的勾当,徒惹人笑。

    一念及此,易天行对于元霸雕像的兴趣大减,目光低垂,落在十字裂缝上面。

    古书记载的元霸身材高大,但是距离雕像显示的二十余丈显然差距不小,同理,霸剑也不可能有十余丈长短,但是这十字裂缝是真实存在的,当年元霸走到这里,一剑插下,便在大地之上形成了这个永不磨灭的伤痕。

    以易天行的目力,从黑漆漆的裂缝注视下去,也只能看到三丈左右的景象,再往下就不知道还有多深。

    易天行竭力稳定着自己的呼吸,感觉自己的气血在经脉中激荡翻腾,一剑之威,一至于此,即使借助了霸剑这把天兵之力,这是何等的修为境界?

    这一刻,易天行心cháo澎湃,豪情满腔,终于感到不虚此行,踏入中州之后的yīn郁心情一扫而空,心中只剩下孤身行我路的斗志与坚持。

    得罪权倾朝野的秦正道又如何?陷于千古不破的中州又如何?上古修士难道不是直面天地之威锐意前行的么?世间种种规则,不过是束缚自己道心的桎梏,世间种种艰难,不过是磨练自己道心的魔障,世间种种难以扭转的强势,不过是正视自己道心的考验,、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终非自己本心本意,守得底线,固住道心,天下无处不可去,天下无处不可留,真要无路可走,那边一剑劈去,杀出一条康庄大道。

    易天行长吁一声,脸上展现笑容,悠悠然低声自语道:“今rì立朝中州,地为九州之中心,人为九州之共主,苍天可鉴,立剑为证,凡有懵懂不明者,当替天布道,凡有刁恶不从者,当替天行罚。”

    这是传说中元霸将立剑之处定为九州zhōng yāng时说的一句话,毫无理由的蛮横,毫无理据的霸道,当时几乎没有一个人会真心相信这句话,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中州从地理而言就是九州大地的正中心,但是元霸说是,它就是,不是也是,不是不行!

    自从这句话广播天下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一阵阵腥风血雨,凡是不认同这句话的国家、部落、种族,全部都沦落在元霸的铁蹄之下,要么俯首臣服,要么灰飞烟灭。

    于是多年以后,无论是载入史籍的文字、流传千古的诗章,还是天下人的心目中,都牢牢铭记着中州是九州中心这一共识。

    易天行心境转换之后,恢复了以前壮怀激烈、睥睨天下的心胸气度,感怀先人功业,情不自禁的念叨出来。

    谁知他念得小声,仍然落在旁人耳中,随即一声冷笑传来:“赤帝族人果然都是一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

    易天行斜眼一瞥,只见自己右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三名身体裹着厚重毛皮的魁梧青年,正中一人方脸无须,面如淡金,眉眼间英气逼人,头上戴着一顶翻边圆顶皮帽,毛sè朱红如流火,身上皮衣金毛披拂,无风自动,涌起一**金浪,右手手腕戴着一串青sè珠链,大如拇指,质如玉石,淡青sè表面中隐隐藏有一抹墨绿sè斑痕,形如凤羽,两外两个青年站位略后,站在他左边的青年脸颊狭长,形如狼面,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凶光毕露,身上的狼皮大衣隐泛金光,显然并非凡物,但是sè泽黯淡,一看就是陈年旧货,而且上面沾染了许多紫黑sè的污迹,即使洗得一尘不染,看上去仍然十分污秽,腰间佩着一把燕州最为常见的金狼弯刀,就连刀鞘表面的花纹都已经磨损得看不见原貌,站在他右边的青年目如鹰隼,锐气四溢,背负双手,神情甚是倨傲,身上装束怪异,是将各种不同的野兽皮毛裁剪成一片片鹰羽一样的形状,然后缝纫成衣,看上去就像是长满了各sè羽毛的怪物,针对易天行的冷笑便是他发出来的。

    易天行看出三人来历,立时提高jǐng惕。

    能够身穿金狼大衣的,必定是金狼部落的豪门之后,因为金狼对于金狼部落具有极其重要的象征意义,其他部落的人要是击杀金狼取皮必定会成为金狼部落的公敌,而在金狼部落内部,必须亲手独力猎杀金狼的勇士才能制作金狼大衣,作为家族传承的重宝,这件金狼大衣上面血迹斑斑,显示了它的传承古老,绝非传自一个新晋的勇士家庭,至于那把充满沧桑感的金狼弯刀更加验证了狼面青年的身份,燕州铸造技能普遍不高,所以并没有将弯刀作为家族传承的惯例,只有那些极其古老强大的家族,才会拥有值得一代又一代传承使用的宝刀,金狼部落中,这样的家族只有五个。

    锐眼青年的衣服就是他的身份招牌,整个天下,也只有神鹰部落的人才会制作这样风格的皮衣,不过一般神鹰部落的牧民会大量使用羊皮制作这样的皮衣,只是在颈部一圈使用自己猎杀的野兽皮革,而这个青年的皮衣通体全用野兽皮革所制,按照神鹰部落的习俗,野兽取皮制衣,必须本人猎杀所得,而且一兽仅能取用一羽之量,光看他的衣服,便可知道他的捕猎本领何等强大。

    至于黄脸青年,虽然难以准确定论,但是他的帽子纯由金睛火貂的尾巴制成,腕部珠链由荆州凤羽玉菩提打造,均是价值千金的宝物,身上的金毛王狮皮更非钱财所能估量,这种百年难遇的极品皮草,号称王者之皮,除了虞国内府收藏的贡品,就只有草原王庭才能使用,加上能够驾驭金狼部落、神鹰部落的勇士,身份必然脱不出犬戎、天狼、腾格里三大王庭的王子。

    易天行还未想好如何应对,那个神鹰部落的青年便不依不饶的高声叫道:“好放肆的贱民!胆敢斜眼蔑视我燕州王族!”

    刚才易天行的自语也好,他的冷笑也好,声音都不大,并无旁人听见,但是他这一喝,顿时激起一阵sāo乱,元霸雕像旁边的人群cháo水般向外退去,只剩下易天行一行三人和对面的三个燕州青年。

    易天行目光一转,心头顿时雪亮,这三个人想必在中州待了不短的时rì,而且做了不少嚣张跋扈的事情,当下淡淡的说道:“金狼部落的破落户,神鹰部落的土包子,还有那不知来历的路人甲,有什么值得我尊重的地方么?”

    此言一出,周围的观众一片哗然,胆小的立即拔腿就跑,这三个燕州青年乃是代表腾格里部落的草原特使,由于虞国国力rì衰,对于燕州的威慑力rì渐降低,燕州草原诸部早已不再遣使来朝,今年不知道腾格里部落抽什么风,突然派遣由腾格里部落二王子呼延合台、金狼部落左贤王嫡子乌珠留、神鹰部落第一高手拓跋枭率队的使团过来,使得好大喜功的卢乾大为高兴,幻想自己威加宇内、四海咸服之余,对于知情达趣的腾格里特使大加褒奖,赏赐无数不说,还嘱咐秦正道好生款待,一定要彰显虞国泱泱大国的风范。

    秦正道自有自己的盘算,亲自出马曲意奉迎,有意无意助长腾格里特使的威风。

    呼延合台等人久居草原,心思单纯,加上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发现在中州随便自己如何任xìng妄为均有虞国官府撑腰之后,顿时打心底里看不起虞国,行事愈发肆无忌惮,每次酒过三巡,想起神州、燕州数千年来的厮杀血仇,他们便忍不住要到城中闹事发泄,这些rì子以来,弄得中州乌烟瘴气,虞国百姓不堪其苦,但是在本国官府压迫下,一个个又有冤无处诉、敢怒不敢言。

    这一rì他们三人倒是没有喝酒,只是拓跋枭听到易天行的说话,想到昔rì神州强盛之时,燕州饱受欺凌的屈辱历史,登时火冒三丈,出言挑衅。

    听得易天行反唇相讥,拓跋枭热血上脑,怪叫一声,双手从身后翻出,一抖手,十道犀利劲风透指而出,纵横交错,将易天行身形笼罩在无形真气构成的罗网之中。

    易天行长袖一拂,一股汹涌如cháo的真气向前shè出,当场将拓跋枭的指风击溃,余势不竭,撞向拓跋枭前胸。

    拓跋枭见状面sè一白,勉力交叉双臂,挡在胸口,神鹰部落jīng通追踪、疾行、侦查、陷阱、偷袭之术,乃是草原上最优秀的斥候种族,但是与之相应的,神鹰部落的汉子并不以武勇见长,即使是拥有神鹰部落第一高手头衔的拓跋枭,面对易天行刚猛无涛的反击,也没有任何以硬碰硬、正面抵挡的把握。

    熟知拓跋枭底细的乌珠留眼中绿芒爆shè,手握刀柄,上前一步,拦在拓跋枭身前,正待出手,却见眼前一花,呼延合台飞身掠出,吐气发力:“喝!”一拳击出,迎上易天行的真气。

    嘶!仿佛虚空被撕裂了一个口子,呼延合台的拳头破开易天行的真气,快如流星,直愣愣的砸向易天行的小腹。

    呼延合台这一拳,既无凛冽风声,又无凌厉气势,但是未等拳头击至,易天行便感受到一股身陷死地的危险感觉,当下低喝一声,白玉真气运转开来,温润如玉、洁白如雪的右掌拦在呼延合台的铁拳之上。

    蓬的一声闷响,呼延合台倒退三步,眼中闪过一丝异sè,而易天行胯下的雪龙驹则发出长声悲鸣,四蹄一软,马首一垂,便朝着地上趴去。

第五十九章 九州楼 朝天阁

    易天行脸sè一厉,身子微微一晃,浑身骨骼爆发出炒豆一般的脆响,右臂一摆,宛如列缺行空,抽向呼延合台。

    呼延合台刚刚稳住身形,便见一道黑影夹着呼啸风声袭来,以他的眼力,竟然看不清楚实质,心中震骇之余,来不及转动其他念头,怒喝一声,双手一抬,交错挡在自己面门之前。.hahawx.

    轰!易天行铁臂如梁,狠狠扫在呼延合台的双臂之上,巨大的力量就像大山压境一般,沿着呼延合台的双臂蔓延至他的全身。

    呼延合台身形一晃,双脚牢牢扎根在地面之上,一步不退,但是脸sè刹那间变得殷红如血,就连双目都透露出一道道网纹血丝,仿佛随时都要滴出血来。

    与此同时,一圈震荡波以呼延合台的双臂交叉点为中心扩散开来,激荡澎湃,如同滔天巨浪决堤而下,站在附近的乌珠留、拓跋枭不虞有此,顿时惨遭波及。

    乌珠留只觉一股暗流汹涌,推得自己脚步虚浮,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心中惊怒交加,大吼一声,真气迸发,身上金狼大衣鼓胀如球,一幢蒙蒙金光护住全身,将震荡波的力道抵消,方才止住退势,但是任凭他功力深厚、反应及时,仓促之间爆发全力,胸口也是一阵气血翻腾,心脏更是剧烈跳跃,像要冲出喉咙一样,难受之极。

    拓跋枭五感敏锐,反应倒是比乌珠留还快,身体刚刚感受到压力,就毫不犹豫的朝着后方掠去,但是他内力不济,身在半空被震荡波余力一迫,登时重心失衡,脚一沾地,就跌了个四脚朝天,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易天行瞥了呼延合台一眼,看出他已经被自己震伤经脉内腑,就连流经眼球的细小血管都受到波及,伤势虽不致命,可也决计不轻,只是死撑面子,这才将淤血强行吞下,做出势均力敌、昂然不退的姿态,当下冷笑一声,收手不攻。这三人来历不凡,如果在大庭广众公然重创他们,恐怕会闹出大乱子,自己纵然不怕,难免会给古心胜、古梦崖等人带来麻烦。

    拓跋枭翻身站起来,脸皮臊得通红,浑然忘却易天行的厉害,大叫一声,恶狠狠的扑向易天行。

    乌珠留也发出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嚎,宝刀出鞘,化作一轮弯月斩向易天行颈项。

    呼延合台猛的伸展双臂,止住乌珠留、拓跋枭的攻势,然后在他们二人费解的目光中,徐徐转过身去,一言不发的一招手,大步流星的走向前去。

    乌珠留和拓跋枭虽然犹自愤愤不平,恨不得一拥而上,将易天行当街斩杀,但是呼延合台已经表态,他们身为随从,也只能怀着满腔怒火,亦步亦趋的尾随而去。

    走出不到百米,拓跋枭终于忍不住低声说道:“二王子!你为什么……”

    “闭……”呼延合台一张嘴,强行压制住的鲜血立时涌上喉管,喷将出来。

    乌珠留和拓跋枭见状大惊,连忙从左右贴上,扶住呼延合台。

    “滚!”呼延合台奋力挣脱乌珠、拓跋二人的搀扶,牵动脏腑,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怒目瞪了拓跋枭一眼,心道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没有眼水的随从,生怕自己一行不够丢脸么?捂着嘴巴,硬生生吞下一口已经涌入口腔的鲜血,脚下加快速度。

    乌珠留和拓跋枭这时再无半分转身挑衅的念头,一声不吭的跟在呼延合台身后,迅速离开。

    易天行饶有兴致的看着呼延合台在长街上大口吐血,好不容易压抑住大声叫好的念头,心想自己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xìng子,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却见一个身材高大、锦衣华服、手持铜扇的俊朗青年站在对面,满脸都是喜悦。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但是天宁扇普天之下只有一把,易天行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古心胜:“七表哥!”

    古心胜大笑着走上前来,一掌拍在易天行肩膀上:“好小子,总算逮到你了!”

    啪!古心胜只觉掌心传来一股坚韧的反弹力,震得自己手掌微微发麻,不禁咦了一声,讶异的瞥了易天行一眼,呵呵笑道:“来到中州也不先来找我,看不起我么?”

    易天行翻了个白眼:“我第一次来中州,先自己玩儿一圈嘛,又不是存心避而不见,至于说得那么严重吗?”

    古心胜不由分说的抓住易天行手腕,洪声说道:“走,表哥给你接风!”

    易天行苦笑着说道:“且慢,我这里还有朋友呢。”

    古心胜望着萧衡君、林若曦,笑着道:“小表弟的朋友,便是我古心胜的朋友。萧、林二位姑娘也一道来吧。”

    萧衡君笑吟吟的道:“久闻铜扇公子任侠好客、义薄云天,今r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们姐妹尚有要事,不便久滞京城,还是等下次有缘来京的时候再聚吧?”她表面笑颜如花,心中却满怀jǐng惕,古心胜以一介平民商贾的身份,家族既没有贵胄背景,个人又没有社会地位,就连财力也在中州这种繁华奢靡之地排不上号,来到权贵满街、豪门遍地的中州没有几年,便站稳了脚跟,上结官府,下通帮派,在黑白两道混得如鱼得水,挤入中州三大富商之列,绝非正经商人那么简单,甚至有传言说他的背后有秦正道支持,所以即使古心胜在江湖上有仗义豪侠的名声,她却宁可往坏处想,也不愿意轻率的将自己师姐妹置于险地。

    林若曦愕然道:“师姐,我们有什么要事?我怎么不知道?”

    萧衡君闻言俏脸微红,瞪了林若曦一眼:“师父就是知道你心里装不下事,所以出门的时候没有给你说,你跟着我便是。”

    古心胜眼中jīng芒闪烁,忽然松开抓住易天行的手,拱手施礼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耽误萧、林二位女侠的正经事了。”

    萧衡君、林若曦二女离开之后,易天行随着古心胜一路向北,来到古心胜在中州开的“九州楼”。

    远隔一条长街,易天行便望着九州楼大为惊叹:“七表哥,这酒楼是你着人修建的?真是鬼斧神工,叹为观止!”

    就在易天行的眼前,一座酒楼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整座酒楼足有十二层之高、占了一亩有余,外立面呈八角形,每层的檐口都雕刻着八只云兽,袅袅轻烟从兽口中喷出,看似轻柔淡薄、弹指可灭,实则凝如晨岚、风吹不散,将整座酒楼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看上去恍若仙境,每一层的窗户都由晶莹剔透的净水琉璃制成,上面绘有各种典故传说、吉祥图案,每一层一个主题,每一面一个花样,内里衬以大秦国的火烛晶珠,这种晶珠越是黑暗的地方越是灿烂如火,所以到了夜间,窗上图案会在火烛晶珠的映衬下愈发鲜明,远远望去,其中人物花鸟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古心胜得意地道:“此楼远观不能尽其妙,要赞叹等进去再说。”

    易天行撇嘴道:“七表哥好不谦虚啊!”

    古心胜摇头笑道:“九州楼巧夺天工,又不是我一人之功、一己之力,我又何必假客套?我真要谦虚了,负责设计、修建这座酒楼的几位大师岂非要掐死我?”

    二人一面闲聊,一面前行,不消片刻就来到九州楼门口。

    易天行还未踏入酒楼,鼻端就隐隐闻到一股异香飘来,当下闭目一寻思,然后睁眼对着古心胜说道:“芸香木?”

    古心胜鼓掌喝彩道:“小表弟好见识!”

    易天行微微一笑,跨入九州楼,入眼处仍然忍不住呆了一呆:“七表哥好大的能耐。”芸香木木质坚实、香气自生,乃是一等一的优质木材,但是由于此物仅有海外芸香岛出产,产量十分稀少,一根木料运到神州便要价值千金,而且销路仅仅限于虞国皇室以及神州几个最为古老的世家,没有根底的富豪就是有钱都没处买去,就算获得皇帝赏赐或者跟那几个古老世家搭上交情,能够获得一、两块芸香木料已是极限,但是这座酒楼的梁柱楼梯竟然通体都是芸香木所制,这已经不是有钱所能说明的问题。

    此时尚未到进餐的时间,九州楼内并无客人,古心胜拉着易天行直上楼梯:“这可不是我的能耐,是秦正道的能耐。”

    易天行眉头一皱:“秦正道啊。”

    “不错,秦正道。”走在易天行前面的古心胜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跟他这种王八蛋扯上关系?”

    易天行淡淡的道:“我不喜欢而已,你是商人,总不可能如我这种无业游民一般凭着一己好恶、意气用事。”

    古心胜叹气道:“是啊,我是商人,所以我必须跟官府打好关系,否则寸步难行。而且中州真的太烦了,随便从yīn沟里面窜出来一只耗子都是皇宫中的御鼠、太师府的宠物,街头扫大街的都能托关系、找后门栽你个叛国的罪名,如果不攀附一个实力强大的靠山,根本没法做生意。”

    易天行道:“我知道,人在屋檐下,哪得不低头?七表哥你也不用给我解释。”

    说话间,古、易二人已经上到九州楼顶楼,古心胜径自领着易天行进入北面的一个名叫“朝天阁”的厢房。

    招呼易天行靠窗坐下之后,古心胜指着窗外道:“风景如何?”

    易天行扭头一瞥,只见一座宏伟宫殿映入眼帘,心中一动:“此阁正对皇宫?”

    古心胜点头道:“平时这间房子我是不对外的,只有像秦正道这样位极人臣的实权人物来了,我才开放。”

    易天行望着皇宫中宛如蚂蚁一般的人物在各个门户之间进进出出,若有所思:“七表哥你志向好大。”

    古心胜楞了一下,随即笑嘻嘻的回答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过这东西值钱啊。”

    易天行嗯了一声:“这种生意招人忌惮,未免得不偿失。”

    古心胜道:“这种生意现在不是时候,但是时机到了,便没有什么顾虑。”

    易天行道:“看来这虞国的天下是没人看好了。”

    古心胜慢悠悠的给自己和易天行斟上一杯茶:“傻成那样有难度。”

    易天行收回目光:“这才申时未过,我们坐在这里是不是太早了?”

    古心胜道:“谁说到这里就必须吃饭了?来,我先给你介绍几个人!”说罢拍了拍手:“进来吧!”

    房门推开,十余个男女鱼贯而入,站到古心胜、易天行的对面。

    易天行站起身来,朝着其中几个人施礼道:“易天行见过药伯、松叔、柏叔、飞叔、杀叔、媚姨。”

    古药等人连忙还礼:“小表少爷!”

    古心胜惊讶地道:“你居然还记得他们,上次见面你才几岁啊?”

    易天行道:“当然不是靠当年的印象,不过古府八邪的特征,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说着朝向其余诸人:“不过这些朋友,我就眼生了。”

    古心胜指着其中一名美貌女子说道:“她是我的侍女,名叫季如兰。”

    “季如兰?”易天行心中暗自吃惊:“这女孩好强的武学天赋。”这个女子他听易锋寒和古梦崖提起过,三年前还是个不通武学、任人鱼肉的弱质女子,想不到三年后竟然已经拥有了一身不俗的武功。

    古心胜接着介绍:“这两位是四知堂的陈诚、宝光寺的佛顶大师,现在替我主持西城济世堂。这位是锦鲤帮帮主巫秋实,专门替我联络各地**,铺平商路,平时都不在京城,你也是运气好才能在这里遇到他。这四位是我到中州以来结交的好兄弟好帮手,翻江蛟藏浩,他家祖孙三代都是水路英雄,江湖上cāo舟弄楫的好汉没有不给他面子的,我的水运全仗他帮我看着;雪刀年国强,他在虞**方的门路可不是一般的广阔,我与虞**方的所有交易都是经由他手;冷面煞星白无夜,你别看他一脸死相,要把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卖给不出家门的大家闺秀,中州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广宁子道长本人jīng通法术不说,手下更有近百弟子,你从蜀州运来的玄晶,通过他们才能物尽其用,转化成对我帮助甚大的各种武器、法器。今天我给你介绍的这些人,才是我真正的心腹手足,今天之后我带你见的人,便是利益之交。”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498/ 第一时间欣赏九州飘红叶最新章节! 作者:断空所写的《九州飘红叶》为转载作品,九州飘红叶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九州飘红叶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九州飘红叶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九州飘红叶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九州飘红叶介绍:
九州飘红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州飘红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州飘红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