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三国第一强兵TXT下载三国第一强兵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三国第一强兵全文阅读

作者:鲈州鱼     三国第一强兵txt下载     三国第一强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谁人不识君

    臧洪先是热络,继而愁眉不展,但从始至终,都像是没看到正在扎营的河内军一样,不置一词。

    王羽早就知道联军内部矛盾多,通过审问韩浩,他又进一步了解了不少内情,知道这里面水深,初来乍到,自然没有多纠结的必要。

    其实,王羽很清醒,以他的实力,只有在混乱的局面中,才有获利的可能,眼下的局面正是他喜闻乐见的。

    “都是钱粮不足惹出的乱子……”

    臧洪的神情越发愁苦,长吁短叹道:“如今,各路诸侯齐至,酸枣大营已经聚集了十几万人马,孟卓公虽然事先有所准备,依然不敷使用,若不是有韩冀州和令尊的鼎力支持,恐怕……眼下胜利仍然难以预期,也只能酌情减少用度,以待战机了。”

    都是银钱惹得祸啊!

    王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诧异的问道:“既然兵多粮少,何不加速进兵?”

    缺粮还要打持久战,这种完全不符合军事常识的情况发生了,究其原因,肯定不是诸侯们没脑子,无非就是各怀私心,不肯同心协力。

    王羽之所以明知故问,只是想听听当事者的说法。

    “说来简单,做起来又谈何容易?”臧洪摇摇头,“虽说有盟主在,但联军毕竟是联军,既非一家,号令便难以统一,哪路为先,何人断后,谁居中策应,牵涉太多,实难决断。若只是约定时日,分进合击,或许还不至如此,但如今会盟之势已成,已是积重难返了。”

    “盟主和诸君就没有什么打算,准备一直等下去吗?”王羽追问道。

    “那倒不是。”臧洪被吓了一跳,他小心的向四周看过,这才苦笑着说道:“其实,自从会盟之后,战事就一直没停过,只是……”

    “只是?”

    “一时难以尽言,鹏举且随我去见各路诸侯,争战之事容后再说……”臧洪已经说不下去了。

    说话这会儿工夫,两人已经到了中军帐附近,里面正吵得热火朝天,离得老远就能听见。守在外面的军卒都是眼神慌乱,神色紧张,很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氛。

    “韩文节,别人领取粮草,你没话说,独对某横加阻挠,都是大汉臣子,为国出力,难道还要凭出身分个三六九等吗?”

    “公孙太守,你来的本就突然,事先既没打招呼,路上也不带足粮草,岂不知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馥念在你一片赤胆忠心,为匡扶朝廷而来,如数拨与你粮草,你怎地还鼓噪不休?”

    “如数拨与?”公孙瓒的嗓门又提高了一个调门,“你拨给某两千斛谷,言明是一月之用。可别人不知道,你韩文节却心知肚明,某麾下虽只三千人,却尽是骑兵!眼下冬雪初融,春草未生,你拨与这点粮草,如何够用?不够,至少也要加一倍才行!”

    “别人都带步卒,偏你带骑兵!馥已经按双倍分量拨粮予你了,非临战之时,其他兵马都是按一卒一日一升发粮,你是两升有余,却还待怎地?”

    韩馥话音一落,立刻有人附和道:“韩冀州说得在理,既然是联营一处,共襄义举,就得共进共退,号令如一。这军饷之事,乃是军中大事,岂能因人而异?马匹,不过牲畜耳,岂有与人同食之理?双倍补给已经足够了,不须再多,也没有这个道理。”

    “孔公绪!”附和之人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公孙瓒闻言更是大怒。

    “你少不懂装懂,骑兵来去如风,让人防不胜防,冲突往来,摧锋破阵,战力远在步卒之上。马食粟米,远在春秋时便有成例,本朝自文皇帝始,又少用粟米喂马了吗?不通实务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跳出来自爆其丑,就你也算是个名士?”

    “嘿,伷不通实务?偏偏你公孙太守就懂?”

    那人也不发怒,而是冷笑着反唇相讥:“那我倒是想问问你,既然骑兵战力如此之高,你公孙将军麾下的白马义从更是名震天下,如今胡轸兵马就在虎牢关据守,只要杀了此人,就能长驱直入,攻取洛阳。如今群雄束手,何不就由公孙将军出马,一鼓擒之?”

    “你……”

    “好了,好了,几位将军都莫恼,犯不上为了区区粮草之事争执若此……唉,徐州粮草倒是有些余裕,只恨路途太远,无法运来,否则,也没了这许多烦恼。”

    “远水不及近渴,恭祖说这些话又有何用?粮草紧缺只是小事,关键还是要从速进兵才好。不过区区一胡轸而已,吾麾下猛将,长沙太守孙文台日前已经离开鲁阳了,看时日,应该已至梁县,不几日,便可攻克大谷关,直趋洛阳了。”

    “可叹在座诸君,皆是一时俊彦,随便挑出一位,走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却只因盟主无能怯弱,便只能在此蹉跎,为了区区粮草小事争执……唉,术窃为诸君不值啊!”

    “公路,你怎能如此说话?本初出任盟主,乃是众望所归,你质疑盟主,与质疑诸君又有何异?何况,日前河内兵马在盟津大败西凉军,生擒主将牛辅,斩获无数,你怎敢说盟主怯懦避战?还不速速道歉!”

    “呸!那是王公节生了个好儿子,与他袁本初有何关系?袁遗,你一个旁支,有何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还不给我退下!”

    “好了,都不要吵了,都是朝廷大臣,中军重地,这般吵闹,成何体统?公路,你我之事,乃是家事,联盟讨董,乃是国事,你须得公私分明,分清尊卑才好。”

    “哼,一个妾生子,也敢妄论尊卑,真是不知羞耻!”

    “你……”

    争吵的激烈程度和范围迅速扩大,一个个王羽耳熟能详的名人加入了其中。

    开始这些人只是单纯的劝和或拉偏架,结果被袁术一搅合,彻底乱了套。众人大多都互相认识,各有恩怨情仇,借着这个机会,一起爆发了出来。

    军粮什么的,再没人去理会,互相指责谩骂成了主题。

    袁术以一敌二,以精湛的骂街功夫彻底压倒了兄弟袁绍和族兄袁遗;兖州刺史刘岱和东郡太守乔瑁相持不下;说话尖酸刻薄的孔伷不知如何,找上了老好人陶谦……

    再加上公孙瓒和韩馥那一对老冤家,局面极其混乱。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加入了战团,还有几个真心实意的在劝架的,其中就包括了老爹王匡。

    王羽颇为玩味看了臧洪一眼,后者报以一个略带歉意的苦笑,王羽会意,点了点头。

    臧洪的意图,无非就是想拿老子当幌子,分散众人的注意力,暂时中止这场争吵罢了。虽然是被利用了,不过,在这种时候出场,感觉也不错,省得被人摘桃子,还有……嗯,应该说是个好机会才对。

    “盟主,诸君,河内兵马已至酸枣,正在安营,主将王羽,特来缴令复命!”臧洪酝酿了片刻,然后一声大喝,彻底压倒了帐内的争吵声。

    “……泰山王鹏举?”

    “可是刺杀董卓,割了一耳的王鹏举?”

    “是那个在盟津挑杀三将,掼死一将,一喝退千军的泰山小霸王?”

    臧洪的音量虽大,但却不足以震慑群雄,真正吸引了群雄注意力的,是王羽!

    不单是帐内,连帐外的卫兵都一脸不能置信的望向王羽。

    王羽的事迹,很鼓舞士气,联军会盟之后,一直顿兵不进,碌碌无为。所以,诸侯们也都将其用来激励士卒,免得士气下跌得太快。

    传言这种东西,一向是越传越离谱的,现如今,王羽的形象早已变成了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眼如铜铃,口如血盆的凶汉。

    谁曾想,亲眼见到本人后,竟是这么位堪称俊秀的少年郎,这有让众兵如何不惊?

    对这些或惊讶,或崇敬的目光视若无睹,王羽龙行虎步的直入军帐,在一众大人物的审视目光中,举拳过眉,朗声道:“泰山王鹏举,见过诸君。”

    说罢,王羽抬起头,环视左右,毫不回避众人的目光,从容镇定的姿态,看得众人都是惊叹不已。

    “人如玉,势如龙,好一个少年英雄!公节有子若此,王家大幸也;我大汉在生死存亡之际,有如此英才出世,国亦大幸也!”

    第一个发出赞叹的是个老者,王羽认得他的声音,正是刚才第一个出面劝架的老好人陶谦。

    “怎敢当恭祖如此说法,当不得,当不得……”不等王羽开口,王匡便连连辞谢。

    “孤胆虎威,初听鹏举事迹时,邈亦无法想象,一个年方弱冠的少年,怎能做成如此大事。然则今日一见,方知古人诚不我欺,世间当真有此英杰。”

    紧接着开口之人,看起来就是此间地主,陈留太守张邈。刚才大乱之时,此人也是和事老之一。说起来,臧洪也算是张邈的幕僚,看来张家兄弟,似乎是很想有一番作为的。

    “陶公和张公的赞誉,羽实不敢当,当日所以贸然潜入河阴,盖因家中出了些事故,羽一时冲动,这才行此孟浪之举。此外,也是受了家父拳拳报国之心的激励,称不上什么胆魄,只是有几分蛮勇罢了。”

    王羽话说的谦虚,但不卑不亢的态度,却只能让看重他的人更加心折。

    不过,他的事迹虽然厉害,但却也无法让人人都喜欢,实际上,除了陶谦之外,刚才加入争吵的诸侯看过来的眼色都有几分不善。

    就像袁术说的,诸侯云集,却无寸进,结果他一个后生晚辈却连战连捷,又岂能不让人生厌?

    “王羽的功过,暂且放放,容后再议,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攻打虎牢关和安置幽州兵马。”用眼角扫了一眼王羽,袁绍环视一圈,冷然道:“争吵有害无益,再有胡乱喧哗者,便莫怪袁绍不念情面,诸位且慎思之,然后再发表见解。”

    “不若……”帐下闪出一人,身量不高,顶多只有七尺,但细眼长髯,眼神犀利,生得颇有威仪。

    袁绍看到此人,当即大喜:“孟德既有计较,何妨直言?”

    孟德?

    曹操!

    曹操刚才一直没出声,而且他个头普通,站得又很靠后,所以,王羽也没注意到他,此时他出来献计,王羽才见到了这位三国头号枭雄。

    “公孙将军兵精,酸枣目前又乏粮,不若请韩使君加倍拨付粮草,公孙将军则为大军前驱,攻打虎牢关,盟主将大军以为后劲,如此便可一举两得。”

    “好!”袁绍等的就是这个,当即一挥手,就要传令。

    “且慢!”这俩人顺着孔伷的话头唱双簧,公孙瓒不干了,他冷着脸说道:“孔公绪不通军务,所以胡乱说话,本初和孟德都是知兵之人,怎地也说出这种言语来?吾麾下尽是骑兵,人数又少,面对雄关,又如何下手?倒要象二位请教。”

    “……”袁绍不接话。

    本来,他就是想抓个倒霉蛋出来做先锋,在场的诸侯都出过战了,其实没想象的那么凶险。可偏偏这个公孙瓒初来乍到,也不问问清楚,就在这里大吵大闹,搞得他很没面子。

    韩馥是大金主,在袁绍未来的战略中,处于很重要的地位,他自然不能得罪。所以,也只能狠狠收拾公孙瓒这个愣头青了。

    袁绍目视曹操,后者会意,转身向公孙瓒笑道:“其实也不为难,骑兵攻不得关,却可凭借速度迂回敌后,荥阳以北五六十里既是敖仓,只要攻取敖仓,何愁乏粮?将军奇袭并据守敖仓,主力大军随后跟进,犄角之势成矣,何愁攻不下虎牢关?”

    公孙瓒冷笑道:“汝南许子将曾有评,说你曹孟德是奸雄,此言果然不虚。让吾迂回敌后,甘冒被前后夹击的危险的攻打敖仓,你却坐收渔利,想得果然周全!”

    “兵凶战危,打仗本来就是凶险之事,伯圭你既然不远千里的来了,总不会只是找个吃饭的地方吧?要么你为大军前驱,要么吾支应你回程的粮草,你这就回北平去吧。”

    袁绍一句话把公孙瓒逼进了死角,后者的脸上阵红阵白,让人不由担心,下一刻他会不会再次拔剑出鞘,要跟袁绍也来一场火并。

    众人各怀心思,担心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也有人为公孙瓒担心,却欲言又止。

    将帐内情形尽收眼底,王羽在心里构建出了一张诸侯之间的关系图。他很高兴,不是因为掌握了情报,而是现在的形势对他非常有利。

    公孙瓒的手已经按上了剑柄;

    袁绍和曹操的护卫瞳孔开始收缩;

    其他诸侯或是害怕被殃及,暗自后退,或是站定了队,给手下发暗号,准备开始火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羽突然朗声长笑:“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公孙将军,王羽不才,愿与将军同往,攻打虎牢关!”

第三十二章 以大义之名

    “哗!”

    又见请战,众皆哗然,紧张的气氛一下就消失了。

    和王羽在河阳大营的那次请战相比,这一次,他的请战给众人带来的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是个愣头青啊,难怪会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呢。

    不少人都松了口气,不满者亦有之,更多的人则目露鄙夷之sè,只有少数人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

    目露赞许之sè的唯有王匡一人,有心人见状,心中鄙夷之意更甚。

    有其父必有其子,传说果然是充满了谬误的,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夫而已,构不成多大威胁,cāo作得好,反倒可以利用,将其价值发挥出来。

    刺董只是因为运气好;

    孟津大捷同样如此,只是牛辅太无能,被杀了四个裨将就胆怯逃跑了,让这小子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rì前报过来的那场败仗,同样是yīn差阳错。傻小子本来就急着动身来酸枣呢,结果并州军刚好就出现了,稀里糊涂的放弃了主要目标,跑去攻打韩浩的营寨。

    总而言之,这个傻小子威胁不大,又恰逢其会,刚好拿来做炮灰。

    袁绍脸sè一下变得柔和起来,换成了一副长辈对晚辈说话的语气,捻须笑道:“很好,当仁不让,报国当先,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便是要有这种意志。公孙将军乃是宿将,jīng通韬略,战阵经验更是老道,鹏举须得虚心向公孙将军请教,以期更上层楼啊,呵呵。”

    “哼!”没等王羽措词辞谢,就听得耳边一声冷哼,声音中尽是愤懑之意。

    不用转头去看,王羽也知道是谁,从扬声请战开始,公孙瓒冰冷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不单如此,王羽还知道对方恼怒的原因。

    从目前的了解看来,公孙瓒应该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初来乍到,被韩馥刁难,袁绍挤兑,他的火气已经很大了。刚刚如果闹上一场,出战之事也许就不了了之了,结果自己这么一请战,袁绍趁机敲边鼓,公孙瓒就难以推辞了。

    孤军?现在不是了,河内军好歹也有数千人马,而且是打过胜仗的jīng锐,这样的友军甘为辅佐,公孙瓒再推辞,自然有些说不过去。

    大义名分什么的,袁绍也占足了,一个晚辈后生都如此积极,你公孙瓒是当世名将,只有更积极的份儿,岂有畏缩不前之理?

    公孙瓒只是有些冲动,并不是没脑子,这些理由都很粗浅,他不会想不通。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请战把他彻底逼进了死角,以公孙瓒的xìng格,对自己没点怨恨,那才奇怪呢。

    “军情如火,事不宜迟,今rì天sè将晚,请公孙将军明rì一早便动身如何?将军先行,大军行动迟缓,确认战果之前,不可轻动,本将与诸君统亲兵跟进,为将军呐喊助威,以壮行sè,待将军功成,再为将军设宴庆功,何如?”

    袁绍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家伙,接应没有,反倒假借观战之名,又搞了个监军的名目出来,一点机会都不给公孙瓒留。

    “哼!”公孙瓒又是一声冷哼,再狠狠瞪了王羽一样,就此拂袖而去。

    袁术紧跟着也要离开,走到门前,突然又站住了,先扫了眼王匡,然后转过头,冷笑着对王羽说道:“年轻人,做事要三思而后行,知道么?动动脑子,不要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说完,他也走了。

    被三国以没脑子而闻名的袁术这样教训,看来哥的演技已经到达了一定水准了,王羽很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如同当rì在河阳一样,他这愣头青的形象是装出来的。

    愚忠,是绝佳的保护sè。韩浩就是因为有了这种印象,才中了缓兵之计,被王羽借刀杀人,一败涂地。

    除了让敌人低估之外,这种保护sè可以带来的好处还很多。比如会吸引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才,在三国这个乱世中,野心家固然不少,但忠义之士同样很多。

    古人讲究忠孝节义,近在眼前的愚忠,可能会让人感觉不真实,进而产生疑虑。但如果是流传在外的名声,就不要紧了,只会让那些心怀忠义的人更生敬重。

    最后,兴汉这个目标,跟王羽的最终志向也没有根本xìng的冲突。

    先用比较通俗易接受的大义名分将人才聚拢起来,然后潜移默化,用更进步的理念感染对方,经过艰难险阻之后,炼出来的就是真金了。

    这就是王羽平定乱世的大略,扬忠义勇武之名,只是实现这个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自己的计划很成功。老爹王匡的愚忠之名,在名士圈子里流传甚广,自己只要循着这个方向表演下去,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在这个基础上,自己需要再制造少许缺点出来,让这个形象更加真实。

    “鹏举远来辛苦,明rì又要出战,也早点去休息吧。”

    袁绍向王羽淡淡的一摆手,然后转向了王匡,做出一副很动情的神情来:“公节,当rì在洛阳,你我并肩作战,为国锄jiān时,吾便知汝忠义,今rì一见,王家竟是满门忠烈,堪称名臣啊!待他rì讨逆功成,绍必表奏天子,极言泰山王氏之功。”

    你才是忠烈,你一家都是忠烈!王羽在心中大骂,通过韩浩的供词,他已经知道袁绍不怀好意了。

    王匡之所以在河内横征暴敛,最初就是得了袁绍的授意。袁绍打的主意就是,利用王匡,聚敛钱粮,进而cāo控联军,达到他扩充实力的目的。

    王匡的作用还不止如此,被他抢了的河内豪强,怨恨都极大,若是袁绍帮忙主持公道,自然会极大的赢得豪强们的感激,进而得到众世家的拥戴。

    不过,尽管王羽已经知道了袁绍的计划,但后者只是算准了王匡的xìng情,很隐晦的暗示引导了一下,并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没有证据,想指证袁绍就是不可能的。其实,别说没证据,就算有证据,王羽也不打算跟老爹摊牌,因为他根本不会信,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

    “得盟主此言,匡敢不效死力?”被王羽嗤之以鼻的一句话,却让老王匡感激涕零。

    这就是三国时代的名士效应,四世三公的袁家,就是这么牛。

    王羽知道这点,所以也不打算在这方面跟袁绍较量,除了武力之外,他最大的长处是见识。

    袁绍是个标准的世家子,看起来无懈可击,其实漏洞却多得是。在自己擅长的战场上与之抗衡,然后静待时机,等对方自己犯错误就足够了。

    世家子多半都是样子货,不是因为他们的文才武艺不行,只是因为他们不擅长控制内心的yù望!控制不了yù望,最后就会被yù望毁灭,这是几千年的历史证明过了的。

    定下了战略,军议自然也没必要继续进行了,众诸侯各自散去,却很快又结成了一个个的小团体。

    陶谦向王匡打了个招呼,又朝王羽温和的笑笑,便独离开了,看方向,似乎是去寻公孙瓒了。

    其他人也是各有去向,最受追捧的,当然还是盟主袁绍;其次则是兖州刺史刘岱。

    据王羽的了解,由于地理、文化等诸多原因,兖州在大汉王朝的地位本就很高,兖州刺史也是水涨船高。

    刘岱此人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实际上,这人在兖州名士圈中的威望相当高,连袁绍与之相处的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

    而三国第一枭雄曹cāo,此时还远没成气候,其对待刘岱的态度,只能用恭敬二字来形容。

    历史和现实的差距真是很大呢。

    除了这两人之外,就以王羽最受追捧了。

    第一个过来打招呼的,是张邈、张超兄弟,这二兄弟算是东道主,跟王匡又有故交,过来招呼并不奇怪。

    张邈是个相当温和的人,弟弟张超则显得很干练,也很积极。结合自己对那位引路人臧洪的印象,王羽不由怀疑,张邈这个首倡者,到底只是挂个名,还是另有缘故。

    张邈兄弟在联盟中,起的就是个润滑剂的作用,态度不能有太明显的倾向xìng,简单说了几句,二人就告辞离开了。

    第二个过来攀谈的人,却让王羽微觉意外,这人生得儒雅俊秀,风度翩翩,简直就是名士的标版,连说的话,也无处不体现着文化人的身份。

    “鹏举贤侄,那句莫愁前路无知己的诗句,却是出于何典?听起来似乎很有韵味,但格律却有些……嗯,难不成是你自己作的?这就难怪了……小小年纪,文武双全,又有忠义之心,难得,难得,不过,作诗赋,不能只讲究用词随xìng,也得有些考据才好,他rì有暇,不妨来找……诶,差点忘了,你与伯喈公……融却是班门弄斧了,告辞,告辞。”

    直到这人自说自话的走了,王匡的介绍才姗姗来迟:“这位是北海孔文举,乃是……”

    孔融么?刚才里面吵架,他一直不出声,却对一句胡乱引用的诗句这么感兴趣,也是个妙人呢。跟此人搞好关系也是有必要的,好处仅次于公孙瓒啊。

    望着孔融的背影,王羽若有所思。

    再来的是乔瑁。这人跟王匡没什么交情,不过他跟刘岱的关系比较恶劣,袁绍对刘岱笼络得很,他在那边自然不怎么遭待见。

    另外,公孙瓒和袁术那边,对刘岱的态度也差不多,乔瑁在联盟中很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意思,找上王羽父子,就不怎么奇怪了。

    这人寻的话题比孔融更有趣,例行的寒暄了几句,便问道:“贤侄少年英雄,可婚配否?”

    “尚未,不过……”有老爹在场,这种话题,王羽是不能自行回答的,王匡当然要说明情由。

    其实乔家也是世代官宦,家世远在蔡、王两家之上,若是能结成亲眷,对王匡来说也属高攀,不过,他毕竟是以忠义为先的人,当然不肯毁诺,另攀高枝。

    “是伯喈公的千金?可是,据瑁所知,似乎卫家也……”乔瑁显得有些意外,他对王家、蔡家的情况所知甚少,但却似知道点其他的隐情。

    “也罢,此事容后再议,不是瑁有意坏人姻缘,实在是贤侄少年英雄,让瑁见而心喜。其实就算蔡、王两家结了亲,我乔家也可以庶女嫁之……近年来,我乔家男丁不旺,女儿却生了不少,样貌也都还算周正……”

    引起王羽兴趣的话题,乔瑁不肯继续多说,而是话锋一转,絮絮叨叨的说起乔家的家事来。

    王羽本有意追问,可王匡却听得津津有味,一副深有感触的模样,与乔瑁聊得颇为火热,王羽也不好打扰,只能暂且按下了疑虑。

    同时,随着话题的进行,另一个疑问又浮现出来:皖城乔家,很多很漂亮的女儿……不会是……

    望着满面笑容,颇为英俊的乔瑁,王羽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三章 筹谋须在先

    “鹏举,你为国请战,固然勇气可嘉,为父也是颇为欣慰,不过,你选择的时机却不大好……公孙将军乃是当世名将,你惹恼了他,还要跟他并肩作战,恐怕……唉,莫要蹈了为父的覆辙才是。”

    与有敌意的友军一同作战,会有什么样的麻烦,王匡已经深有体会了。尽管对王羽已经刮目相看,可回程的路上,老人还是忧心忡忡的念叨起来。

    “不然,还是上门道个歉吧,或者……”

    “父亲不必担心,那韩浩不过是地方豪强,常年与山贼流寇打交道,眼界自然高不起来,所以才那么没见识,不明大义。公孙将军乃是当世豪杰,打的都是大仗,杀的都是胡虏,威名赫赫,震烁中外,这样的英雄,岂会计较这点小事?必然先国家大义,而后私人恩怨。”

    “此言倒也不错。”王匡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不过,为父听说,公孙伯圭心气极高,脾气也有些……鹏举你此番恶了他,总是要设法弥补才好。”

    “孩儿心中已有定计,保管没有后患,父亲放心便是。”

    王羽当然不会好端端的就跑去得罪公孙瓒,他的冲动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实际上他存心要跟公孙瓒搞好关系,最好能结成同盟。

    和公孙瓒结盟的好处非常多,一时难以尽数,最实际的两项就是人才和贸易。

    人才不用说,公孙瓒手下那位大神,比他本人还有名,常山赵子龙!

    从刘备的经历可以得知,公孙瓒对赵云并不怎么看重,就算有人当面挖角,他都不在意,当然,前提是双方的关系足够好。

    刘备和公孙瓒是同窗,这个王羽没法学;一起去逛青楼,双方的关系又没那么熟络;现在有个能当战友的机会,王羽又岂肯放过?

    赵云是个很重忠义的人,想笼络他,必须跟公孙瓒搞好关系,得到后者认可后,潜移默化的慢慢攻略,日久生情谊,同食同住什么的……历史上的刘备就是这么干的,所以,这也是王羽能想到的最佳策略。

    另外,冷兵器时代,骑兵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王羽预定的争雄目标是中原,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怎么行?

    想要组建骑兵,精通骑术的士兵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稳定的战马来源。

    大汉朝的战马产地有三个,西凉,幽州以及河套。原本以汉武时期收服的河套之地最大,但如今国势摧颓,反是幽州和西凉的供应量更足些。

    西凉地方大,幽州则是形势好。

    除了恭维话之外,王羽对公孙瓒的评价都是事实。这位白马将军在幽州可谓威名远扬,只要看见他的白马,诸胡就已闻风丧胆。

    打的仗多,胜率又高,缴获自然也多,找公孙瓒买马,自然也是物美价廉,顶多就是路途远点。当然,路远不要紧,关键是有货源,卖家也肯卖。

    其他的好处姑且不论,单就这两项,已经足够王羽花点心思了。

    不过,结盟是一种对等关系,以双方目前的实力对比,再考虑到公孙瓒那骄傲的性格,别说结盟,就算想依附都有问题。

    王羽学不会刘备那种能屈能伸,再怎么想达到目标,他也不会跑去给人当小弟。想要结交公孙瓒,就只能不走寻常路。

    和盟友一样,仇敌的地位其实也是对等的,与其示好而不得,不如直接惹对方发怒,借此加深印象。

    剩下的,就只有善后问题了。

    所谓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浓,只要善后得法,相逢一笑泯恩仇而来的朋友,比正常情况得来的更贴心。正如后世那句名言: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想到这里,王羽突然记起一件事,跟公孙瓒有联系的名人,不仅是赵云,刘备三兄弟也是。可惜这三人似乎地位太低,没资格进中军,公孙瓒的随从中,并没有形象特异的人。

    不过也没关系,马上就要并肩作战了,还怕没机会见到马?

    对这仨人,王羽没太多想法,拉拢刘备倒是没啥问题,这人现在还没起家,随便给点好处就能博得相当大的好感。但这人应该也是一代奸雄,他的好感根本没意义。

    另外两个都是牛人,可是,只要演义小说有一半的真实度,挖他们的角就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除非刘备先挂了,而且还不能跟自己扯上关系……

    好吧,这事儿显然很难,犯不上为此多费心神,还是踏踏实实的搞定公孙瓒,进而攻略赵云才是正经。

    “还有一事……”王匡欲言又止,显得有些为难。

    “与敌情有关?”王羽在帐外听到了一些军情的情报,但对驻守虎牢关的胡轸却没啥印象。

    “敌情等下再说,为父想说的,和你蔡伯父和侄女有关。”王匡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埋怨道:“侄女才貌双全,是不可多得的女子,鹏举啊,你要惜福才好,之前我与你蔡伯父从盟津启程,你就未曾与侄女告别……”

    “父亲,孩儿知道了。”王羽挠挠头。他本来是要去的,结果跟方悦谈着谈着,就忘了时间,给耽误了。

    还是前世形成的惯性啊,对离别的态度,远不如通讯不发达的汉朝重视,却是忽略了这些礼节。

    “几日前,从洛阳方面传来风声,说河东卫家仰慕侄女才貌,有求凰之意……那卫氏乃是西汉名相卫绾之后,是大汉数一数二的名门,在河东的影响力巨大。如果能得到卫家的支持,反董大事则更添几分成算……盟主颇为意动,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这说法一时也是喧嚣尘上……唉!”

    “河东卫家?不会是个叫卫仲道的病秧子吧?”王羽微微一愣。

    “咦,你也知道卫家公子?”王匡也很意外,不过他也没想太多,河东卫家名气甚大,与河内也不远,儿子听到点风声很正常。

    “卫公子是文弱了些,不过,是不是因病而至,为父就不知道了。想那卫家何等家世,总不至找不到好郎中,纵有些小疾,应该也不足为患。”

    成亲不到一年,就吐血死了,没病才怪!

    王羽对老爹的说法很不感冒,不过他也没反驳的意思,不过是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而已,自己乖乖的知难而退最好,非要惹到老子头上的话,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蔡伯父的意思如何?”

    “伯喈兄当世大儒,学问人品都是顶尖的,自然不会轻信诺而重荣华。不过,他现在一心只想着进京修史,若是得罪了那卫家,恐怕……”王匡摇摇头,愁眉不展,这种内外交迫的复杂局面,原本就不是他擅长应对的。

    听到蔡氏父女没有动摇,王羽放下了最后一点心事,干脆利落道:“那就不要进京好了,在哪里不能修书,何必非得去那种凶险之地?”

    “修史不进京?那怎么成?”王匡看看王羽,只是摇头。

    “你最近行事颇有决断,为父却是忘了,你如今不过年方十六,见识尚浅,却是不懂这许多道理……旁的不说,单说修史要查证的资料,也只有皇家和官署的藏书才足敷使用,若是书中不足,还得向他人求证。除了京城,又有何处聚集了如此众多的学者?”

    “这倒是有点麻烦……”王羽有些挠头。

    历史上,蔡邕进京就是一系列悲剧的开始。才女蔡文姬嫁了一个病痨鬼,婚姻只维持了一年,以卫仲道咳血而死告终。

    然后王允设计除掉了董卓,掌权后把蔡邕抓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怕受到牵连,卫家以无后的名义,将蔡琰赶回了娘家。

    最后,蔡邕惨死狱中,蔡琰则在战乱中被人掳走,卖给了匈奴人,辗转几十年,方才重回中土,却早已物是人非。

    就算没和蔡家父女发生任何交集的前世,每当读到这段历史,王羽都深觉遗憾,恨不能恰逢其时,来个英雄救美。

    现在,佳人和自己已经有了婚约,历史已经出现拐点,他又肯让历史再拐回那条黑暗之路上去?

    看来,在贾诩家人之外,自己又多了个任务,至少得把皇家藏书抢回来,才有可能让老丈人回心转意,打消进京的念头吧?

    当然,就算搞不定这事儿,老丈人非得进京不可,也不能让妹子一起跟去,此外还得搞点保护措施……

    总之,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棘手,自己要多努力才行。

    “此事倒是不急,不过,父亲,有些事须得主意一下,您和蔡伯父还是不要住在主营了。孩儿入营前,文则正在立寨,为了以防万一,你们搬出来好了,孩儿留下一半兵马……”

    “那怎么行?”王匡大急:“鹏举你切莫轻敌,那胡轸虽然名声不显,却也是行伍出身的宿将,其麾下的猛将华雄,有万夫不当之勇,在虎牢关前已经连斩了十多名悍将。若非你与公孙将军同往,为父又岂能放心得下?分兵之议,万万不可!”

    “华雄?斩将?”王羽很惊奇,将领单挑决胜负这种事,不是虚构的吗?

    “唉,此事也是一言难尽……”王匡长叹一声,开始说明起酸枣联军的战况来。

第三十四章 美人情深重

    月朗星稀,夜风微凉。

    帐内,烛光轻轻摇曳着,映出了两个变幻不定的身影,前一刻还相距甚远,下一刻却交汇在一起,乍合即分,仿佛受惊了一般,又像是羞怯使然。

    灯下观美人,玉人更妖娆,蔡琰的性子有几分清冷,平时给人的感觉是清雅幽静,美则美矣,但却少了几分妩媚,让人难生亲近之意,而是望之生敬,不敢亵渎。

    不过,在烛光下,那张清冷的玉容微微有些朦胧,原本稍嫌宽松的曲裾也显得秾纤合度起来,红色的深衣映衬着修长雪白的脖颈,高雅之外,竟然又多了几分性感的味道。

    王羽对汉朝的大多数东西都很满意,唯独不喜欢坐姿。对没有习惯的人来说,跪坐,实在是一种很折磨人的姿势。尽管王羽的忍耐力非凡,但他还是倾向于少点坐着见人。

    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半点心思纠结于此,令他烦恼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该说点什么话题才合适。

    “风,好像有点大……”话刚出口,王羽就大觉不妥,恨不得回手搧自己一下,这不是废话么。

    不过,除了废话,他真心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是攻打虎牢关,还是和诸侯们的勾心斗角,又或对公孙瓒的图谋?这些东西找贾胖子聊聊还有点意思,拿来对妹子说,纯属煞风景啊。

    蔡妹妹感兴趣的那些事,自己又不懂。音律肯定不行了,抄诗倒是能抄几首,可是,且汉朝对诗词的重视有限,就算真如唐宋一般也不行啊。

    白天孔融的话犹在耳畔,蔡妹妹的才学未必比孔融差多少,万一她要深入探讨,那可就抓瞎了。

    “王家哥哥,听说你今天在中军帐念了句诗,似有离别勉励之意,是么?”佳人软语,带着几分水乡的味道,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十分悦耳,不过,王羽头上却有点冒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增强语气,想给人留下的印象更深刻点,这才掉了句书包,报应怎么来得这么快啊?

    王羽可以笑对千夫指,冷眼观万军,然而,在那双秋水般清澈的眸子的注视下,他却感觉压力很大。

    好在……哥事先早有准备,否则真的要出糗了。

    “上次与妹子分别的太仓促,一时没来得及送行,羽心中一直觉得遗憾。来酸枣的路上,回想当日的依依惜别之情,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首曲子……”

    “喔?”

    蔡琰美眸中闪过一丝亮色,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欣喜,“和上次的一样吗?王家哥哥的曲子虽不合音律,但意境却好,上次的垓下曲,豪雄之中愈显壮烈,难得的是,其中还有几分缠绵婉转之意,难怪原曲名叫做霸王别姬……今次的曲意,莫非是离别之情么?”

    “正是,曲名:送别……”

    比起抄诗,抄曲子比较没压力,给真正的儒者听,也许会被嗤之以鼻,但蔡美女却来者不拒。不合音律不要紧,哼的跑调也不要紧,只要意境好,能触发灵感就行。听完后,她会自行修正,使其成为符合这个时代乐风的曲子。

    要不,怎么是乐神呢?

    正因为蔡琰的这个本事,王羽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弄几首军乐出来了。对于激励使其和增强凝聚力,军乐有着相当积极的作用,只是后世的军歌恐怕很难引起共鸣,抄古诗倒是可以考虑,反正需要的只是意境……

    不过,这样一来,问题又回到原点了,王羽有点头疼。

    “芳草萋萋,笛声悠悠,夕阳西下,长亭送晚……”

    其实王羽哼的曲子有点跑调,但蔡琰却依然体会到了原曲中的意境,只见她星眸半闭,俏脸上尽是悠然神往的神色,专注的模样,看得王羽都是一阵心醉。

    “好一曲送别,王家哥哥,你在音律方面的天赋,可能尚在小妹之上呢。”曲调的主旋律很短,很快就结束了,蔡琰睁开眼睛,美眸闪闪发光,映得烛火都更亮了几分。

    王羽汗颜,后世的音乐,与汉朝的孰高孰低,确实不好说,不过,艺术这东西,总是有共通之处的。

    “妹子喜欢就好,因为路上想起你,一时福至心灵,这才有了此曲,说起来,此曲本就有妹子一份呢……”

    尽管已经很注意了,不过,王羽的言辞还是有些过于直白,好在现在是汉朝,而不是礼教森严的南宋和明朝,女子受到的约束没那么多。而他二人又有婚约在身,倒也不算逾礼唐突。

    “嗯。”蔡琰垂下臻首,低低的应了一声,从雪白的脖颈上的那一抹艳红中,王羽窥见了几分女儿心,帐内的气氛,也有了几分暧昧不清的味道。

    沉默良久,蔡琰才再次抬起了头,轻轻问道:“王家哥哥可知父亲要去洛阳之事?”

    “知道。”

    蔡琰幽幽说道:“父亲性子耿直,不知变通,当日便因此触怒了先帝,险些……如今天下纷乱,洛阳城正是要冲之地,父亲若贸然前往,前途委实难料……就算洛阳城无事,可城中的权贵却未必对父亲有什么好脸色,小妹很担心。”

    王羽心下雪亮,自己已经过了最后一关,得到认可,正式成为蔡妹妹的依靠了。

    这个女子冰雪聪明,对如今的局势,和自家的处境有着清晰的认知,所以,她婉转的提出了请求,想让自己设法阻止蔡邕进京。

    不过,老爹那边说的也很清楚,因为顾虑蔡琰,蔡邕本来还有些犹豫,可双方的关系一旦最后确定下来,那老人就没了牵挂,要义无反顾的奉诏去洛阳了。

    想阻止他,光凭对方的好感是没用的,得有点实际的东西,对老人修史的执念有所帮助才行。

    “妹子放心,我已经听父亲说过此事,并拟定出计划了,只待时机一到,便可辅助实施。在此之前,我等须得设法拖延伯父行程。此事却也不难,嗯,明日我就将率军西进,攻打虎牢关,届时战乱一起,妹子便可以此相劝,暂时拖住伯父……”

    “那,父亲若是要绕路,或者战事结束了呢?”

    “我若取胜,洛阳必生变故,到时候,伯父就算想去,也去不得了。”谈到征战之事,王羽一下就找到了状态,霸气毕露道:“胡轸、华雄,不过二莽夫耳,妹妹放心,为兄必手到擒来,待凯旋之时,便正式向伯父提亲,迎娶你过门。”

    一口气说完,王羽觉得非常畅快。

    就是这样才对,那么婆婆妈妈的干嘛?既然喜欢,就直接娶了呗,娶回家再慢慢欣赏不迟,何必将鲜花放在外面,让那些不知死活的癞蛤蟆觊觎呢?

    相比于王羽的霸气外露,蔡琰则是低头不语,脸上的红霞愈发的浓重了。

    王羽也不着急,坐得稳如泰山,静候答复。

    良久,罗袖微动,一双芊芊素手拂过琴弦,一曲古韵油然而出,琴声缠绵婉转,似有说不尽的情义蕴含其中。

    曲子很动听,王羽虽不通音律,也能听出几分意境来,可他却有点傻眼。以曲传情,很风雅,也很浪漫,但若是听者只会说很好听,那就有点煞风景了。

    他不会,可也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有应有答才对。

    臻首微抬,明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继而化成了一缕柔情,轻轻系在王羽心头。下一刻,朱唇轻启,一把天籁般动听的歌声悠然响起。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凤求凰?

    王羽不通音律,也不懂词赋,但这词句的措辞并不深奥,一听即明。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佳人的善解人意,也驱散了王羽的烦恼,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静欣赏这动人的歌声、琴曲,感受名传千古的蔡文姬独具的魅力了。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从这一刻开始,直到永远,这份魅力永远不再凋零,并且自始至终,为自己所独占,还有比这更让人心神迷醉的吗?

    汉末三国的旋律,果然不仅仅是沙场争雄。

第三十五章 成败转头论

    一夜无话。

    第二天,进军的行动也顺利进行,公孙瓒不知是想通了,还是自认晦气,领了五日的干粮后,就把队伍拉到了营外,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公孙瓒这三千人马,是他的亲卫,也就是名震天下的白马义从。公孙瓒酷爱白马,在军中选拔善射之士组成了这支近卫军,全军上下,一水的白马!

    战力到底如何,王羽尚未亲见,不好评说,只能从前世的记忆中脑补,不过,当他真正看到这支强兵时,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却是其惊人的视觉效果。

    中世纪的西方,能找到一匹白马骑的,都得是王子那种身份,故而才有白马王子的说法。而现在,出现在王羽眼前的,是整整三千匹白马!

    三千骑排成了一个大方阵,背对着朝阳,反射出了一片梦幻般的银色光芒!

    “这实在是……太奢侈了。”王羽惊叹。

    这是他见到的第二支名闻后世的三国强兵,第一支是高顺的陷阵营。

    那支部队的雄武,他没有亲眼看到,不过通过目击者的描述,他却可以想象出来。陷阵营给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无坚不摧!

    不到千人的步兵,正面攻打上万人的营寨,一鼓而破!就算对手准备不足,也足以验证其强了。

    而眼前的白马义从,王羽相信,无论是谁,第一时间肯定会被视觉震撼到,从而忽略了其他。连他这个自我控制能力很强的王牌特工都是如此,其他人又岂能免俗?

    想到自己搜罗全军,差点连驴都拉上,好容易才凑出了不到一千匹马,为此还被贾诩诟病,人家却是一支完整编制的白马部队,王羽感觉一阵心酸,差距太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高兴起来,公孙瓒果然很有料,选他做盟友,确实选对人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主要目标在方队的哪个方位呢?

    想到赵云,王羽再顾不得看马,视线在骑兵身上逡巡起来。

    “好漂亮啊……”来送行的蔡琰也被震撼到了,再怎么清冷,毕竟也是个少女,对美丽的事物天生就没什么抵抗力。

    女孩惊叹的样子很美,可王羽却有点不自在,他哼哼道:“将来我搞一支更漂亮的部队给你做亲卫。”

    蔡琰俏脸一红,收回注视白马的目光,飞快的在王羽脸上打了个转,眼神似嗔似喜,含羞带怯。

    放在后世,王羽的独占欲是不怎么成熟的表现,可放在这个时代,却可以理解成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直接而霸道,本来就是王羽的重要特征。女孩并不会为此而恼怒,心里反而有些喜滋滋的感觉。

    对她来说,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恋是最令人向往的,但即便是那段传说,结局也是不尽如人意的。王羽的文才失灵时不灵,但主见却很强,霸气外露的他,带给女孩的是一种异样的感受。

    想到第二次见面时的那首歌,女孩思绪飞扬。

    霸王与虞姬么?那同样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呢。

    “鹏举啊,你把泰山兵都留下,似乎不太妥当啊,郡兵……”出征在即,留给王羽的私人空间不多,还没等他尽情欣赏够未婚妻含羞带怯之美,老爹便忧心忡忡的开了口。

    “父亲,公孙将军的兵马如此雄壮,咱家的兵就不用拉出去卖弄了吧?不如抓紧时间,让文则好好练兵,顺便也能护卫您和蔡伯父,免得……”

    “话虽如此,可是……”

    王匡抬头看看,友军的实力毋庸置疑,如此精选出来的骑兵部队,怎么也不可能是样子货。让他担心的是友军的态度,从河内军出现开始,公孙瓒的视线就一直没往这边移动过,只顾着跟送行的袁术等人攀谈,冷漠的态度可见一斑。

    “父亲只管安心,公孙将军乃是当世英雄,怎会不识大体?”王羽口是心非的安慰着老爹。

    在骑兵阵列中的搜索,没有任何收获,白马义从的骑兵,都是威武雄壮之士,想单从外型上就分辨出哪个是赵云,眼力再好也白搭。这事儿只能暂时放放,等日后再明查暗访了。

    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公孙瓒。

    其他诸侯也要率轻兵,随后观战,所以袁术等人与其说是在送行,还不如说是在表明立场,顺便商议些秘事。

    看起来,袁术、陶谦以及公孙瓒的关系很好。根据老爹的说法,陶谦和公孙瓒曾经在西凉并肩作战过,而袁术与公孙瓒,大概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种关系,两边跟袁绍都不对付,所以结成了同盟。

    如果自己成功和公孙瓒结盟,岂不是和这二位也……

    对这个小说里未曾出现的关系,王羽已经见怪不怪了,所谓春秋无义战,乱世中,这种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个联盟的实力似乎弱了点,而且势力比较分散。相较于袁绍那边的阵容,差了一大截。

    沉思间,公孙瓒那边的商讨已经结束了,最外围分出一人,朝着王羽走了过来,似乎是来接洽的。

    “王小将军,时辰不早了,是不是可以开拔了?”此人面带微笑,话说的也很委婉,不过,在此人说话的同时,公孙瓒看向蔡琰的冰冷眼神,却表达了另一层意思。

    显然,白马将军很不耐烦。这位使者,或者说是传令兵传达的意思,是经过加工的。

    王羽打量了一下来人,此人面白唇红,耳垂甚长,从面相上来讲,这叫富贵相。从前世了解的情报中推断,此人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敢问尊驾大名。”

    “不敢当,我本汉室宗亲,姓刘,名备,字玄德,乃是中山靖王……”

    果然是他!

    看着眼前这个态度恭谨,眼神却很坚定的人,王羽脑海中的那位刘皇叔的形象,先是模糊,然后再次清晰起来。

    刘备的确是个草根,同是草根,但他和贾诩的随波逐流不同,他是个有志向,却有些自卑的草根。

    因为志向很远大,所以,他无法做到贾诩那样的从容淡定,无时不刻的将祖宗的名讳挂在嘴边,向身份更低微的人展示尊贵的身份,在身份高于自己的人面前,维持尊严。

    可敬且可叹。

    从草根到皇帝,刘备的奋斗史是相当励志的,自然值得尊敬;可若非他这种心态作祟,他也许会有更高的成就。

    “原来是玄德公,久闻大名,失敬,失敬。”心念电转,王羽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亲切的笑容。

    “王小将军竟知玄德之名乎?”王羽的态度让刘备受宠若惊。

    他自中平元年起兵,至今已有数年,打过几次胜仗,但名声却不算大。黄巾之乱席卷中原,豪强们各显神通,处处皆战,胜负都是常事,刘备那点战绩,确实不怎么突出。

    王羽出道以来,总共也没打几仗,但因为对手的身份特殊,他的事迹很有传奇性质,比打黄巾惊人多了。

    诸侯们表面上对王羽都不是很热情,但刘备甚至,暗地里的议论多着呢,毕竟他割了董卓的耳朵!

    说来也巧,早在王羽之前,也有人靠行刺董卓扬了名,靠着这项功绩,在招兵买马的时候,得了许多的便利,让刘备羡慕得难以安寝。

    那人就是曹操!

    其实,就在会盟之初,兖州的名士们还在极力宣扬此事,整日置酒高会,聊的话题,除了诛杀国贼之后,中兴大汉的美好前景之外,就是唏嘘于曹操的功亏一篑。

    结果没过多久,河内和洛阳都有消息传来,董卓又被人给刺杀了,而且这次还见了血!

    诸侯顿时哑然。

    曹操的刺杀行动,是借着身份之便,混到了董卓身边,结果只是亮了一下刀,然后就落荒而逃了;而王羽的刺杀行动是潜入戒备森严的军营,割了董卓的耳朵,然后一路从营里杀将出来。

    事实一摆,高下立判。

    早些时候,对待各路前来会盟的诸侯时,曹操是很热情的,比张邈还像东道主。可面对河内来人,他表现得却很冷淡。

    这背后有很多原因,不过,被王羽抢了风头这件事,未尝不是重要因素之一。

    有了王羽在,谁还记得他曹孟德当日也曾甘冒奇险呢?曹操再怎么有气度,也没法上赶子往王羽身边凑,他要是那样做了,肯定会被人说成甘拜下风,成就王羽的另一段佳话。

    曹操也是个有大志的,他怎么可能那么做?

    袁术是从南阳过来的,孔伷则是从颍川出发。根据他们一行人的说法,王羽的名声,在这两个名士云集的地方,已经无人不晓了。

    名士们对沙场争锋的兴趣不是很大,大汉朝的名将太多了,再怎么惊人的战绩,都不足为奇。

    以少胜多?谁能超过西楚霸王项羽,光武帝刘秀?兵强马壮,又有谁能强得过封狼居胥的霍骠骑?开疆拓土?谁能胜过收复河套,北逐匈奴的卫大将军?

    刺杀国贼,则是个新鲜理念。

    消息传到颍川、南阳后,不知多少名士在慨叹惋惜,恨不能以身相代,出现在王羽挥刀杀贼的那一刻……怎么就砍偏了呢?

    如果王羽一刀砍死了董卓,大汉可能就会恢复和平,重现盛世之象;就算不行,兵灾的规模也会小很多,西凉诸将很可能树倒猢狲散,变成一盘散沙啊;如果……

    诸多假设,诸多猜测,听过两地的情形之后,刘备甚至怀疑,王羽是不是故意砍偏的,他若真的一刀杀了董卓,还会不会有这种效果,真的很难讲。

    如果董卓死了,王羽就是只个刺客而已,同样会轰动一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名士们关注的焦点,很快就会转向朝堂局势的演变上面去。

    而董卓依然活着,那么杀贼就是第一要务,随着战局的进行,联军的每一次挫折,每一次失利,都会加深人们的遗憾。

    这是一个持续性的效应,只要董卓不死,割了董卓耳朵的王羽,就会被人反复提起,哪怕是心存敌意之人,以鄙夷的口吻提起王羽,也不得不这样开头:如果那一刀……

    如果易地而处,刘备自忖也会做出跟王羽相同的选择,正如当日曹操拔出七星刀后,直接献给了董卓一样。

    尽管没有任何实证,但刘备坚信,他们三个是一类人,有着相同的野望!

    让刘备隐隐警惕的是王羽的果断。

    依照各方的说法,王羽当时不是冲着董卓去的,他原本的目标是牛辅,遇上董卓纯属偶然。

    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推演出了后续的诸多变化,并毫不犹豫的做了决断,这种人岂止用果断所能形容?

    是可怕才对!

    刘备切实的感受到了王羽的威胁,尽管后者和他处于同一阵营,甚至连很多想法都很相似。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刘备才认为王羽很危险。

    当然,王羽如今名声大噪,煊赫一时,已经是个大人物了,两者身份地位相差太多,刘备也做不了什么。

    倒是被这样的人称赞,让他颇有颜面,投桃报李,他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的温和了。

    “玄德公数破黄巾,乃是天下闻名的英雄,同怀报国之心,羽岂有不知之理?”

    听了王羽的恭维,刘备愈发容光焕发了,他继续献宝道:“不敢当,委实不敢当,备无拳无勇,能击破黄巾,全仗二位义弟之力,对了,等下上路后,容备向小将军介绍二位义弟,同是勇力过人的豪杰,必然一见如故。”

    “正要相见。”王羽大喜,刘备此举存了什么心思还不好说,但却正中他的下怀。

第三十六章 枭雄刘玄德

    大军启程,按照主将公孙瓒的安排,白马义从当先,陶谦的两千丹阳兵局中,王羽的三千河内军拖后。

    八千步骑组成的长蛇阵绵延数里,刘备很是花了点时间,才从后阵赶上来。

    “玄德,你与那王羽说了些什么?怎地耗了这许多时辰?”看着姗姗来迟的刘备,公孙瓒略带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伯圭兄容禀,”刘备在马上施了一礼,从容答道:“那王羽名声不小,其实不过是个少年,行事虽莽撞,倒还算虚心,听说二弟三弟武艺精湛,便央着备,要去拜见求教。其意甚诚,小弟也不好推却,故而……”

    “唉,玄德啊,你这处处与人为善的性子,让为兄说你点什么好呢?如今已是乱世,你多少要有几分防人之心才好……”公孙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刘备则是一脸严肃,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说了几句,公孙瓒一摆手:“罢了,我知你就是这脾气,这些话说了也白说,仁厚也算不上什么缺点,若有人能从旁提点一二,就更好了。倒是你那两位兄弟,武艺当真如此精湛么?那王羽行事孟浪,但武艺却是惊人,在孟津曾以步对骑,连杀四将……”

    刘备微微一笑,道:“算不上多精湛,不过世间传言,多半以讹传讹,说的再怎么神乎其神,实际情况也未必就如传言一般。”

    “玄德这话说的中听,与本将不谋而合,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袁术乐了,刘备这话一面自谦,一面贬低了王羽,正对了他的心思。

    “用刺杀这种小伎俩,暗算得手,算什么英雄?亏得南阳那帮家伙自诩名士,居然为了这点小事而哭闹不休,真是丢尽了我大汉士人的颜面。现在,又跑去向两个……玄德,你那义弟是何官职?”

    “云长是马弓手,翼德是步弓手……”

    “哈哈哈哈……”袁术哈哈大笑,“向两个小卒求教武艺,真不知他的武勇之名是怎么来的,招摇撞骗罢了,哈哈,世人皆愚昧,古人诚不我欺也。”

    公孙瓒本有意问一下刘备两位义弟的情况,结果被袁术这么一打岔,问不下去了,只能陪着笑笑,算是凑个趣。

    他之所以大老远的从幽州赶过来,勤王只是一部分原因,他主要是来结盟的,主要目标就是袁术和刘岱。

    他与幽州牧刘虞的矛盾日渐公开化,后者是汉朝宗室,有大义名分,又有冀州牧韩辅,青州刺史焦和帮忙摇旗呐喊,现在更是又加上了个袁绍。

    无论从军事上,还是舆论上,不拉几个有分量的盟友,公孙瓒都抗不住了。他的兵力虽强,但幽州实在太穷了,骑兵的耗费又大,被人包围之后,由不得他不着急。

    所以,他不远千里的跑来了酸枣。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被韩馥看破了目的,刚一到就被对方处处刁难。刘岱态度暧昧,袁术、陶谦已经成了他唯一能拉拢到的盟友,自不会为了些许小事就有什么不满。

    刘备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大是郁闷。他本就是打算借着贬低王羽的机会,趁机推荐两位义弟,争取得到看重,揽点任务过来。

    通过袁术、陶谦的介绍,他对虎牢关的战事已经有了概念。

    这段时间,在虎牢关进行的战争,是以一种很复古的形式展开的,具体而言,就是以武将的单挑来决定胜负!

    在春秋早期,是这么打仗的,当时诸侯国太多,兵少将寡,士兵平时都是农夫,所以产生了武将单挑定胜负的模式。

    不过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和军队的职业化,这种模式早就被淘汰了。两军对阵后,偶尔会来几次单挑,也不过是战前热身,顶多对士气造成点影响,不可能左右胜负。

    孟津之战算是个特例。当时牛辅的兵马刚经历过一场炸营,刚恢复就仓促上路,士气低迷到了极点,牛辅用兵又不够果断,这才被王羽的攻心计所击败。

    而虎牢关的情况则是另一种,无论诸侯联军还是西凉军,都不愿意血拼,都想保存实力。但这么多兵马聚在这里,不打也说不过去,所以复古战法就应运而生了。

    之前兖州的各路诸侯都在关下打过转。

    到了关下,派个武将去叫阵,关上的兵马就出来列队,也派出个武将来。两边乒乒乓乓打一阵,死了输了就换人,一天打几场,就算是在激烈交战了。

    应该说,这算是默契战。

    两边派的都是低级将校,死了不心疼,赢了就提拔一级,给点打赏。这样的低烈度战争,打再久也无所谓。

    联军这边,出战的诸侯可以领双份粮饷;西凉军那边,斩获的将领首级可以拿去报功,其实,对胡轸而言,能保住虎牢关,荥阳的防线,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董卓压根就没有反攻的意思。

    情况在近段时间有些变化,究其原因,还归咎于王羽的孟津大捷。

    西凉军那一战败的太惨,太窝囊,所以恼羞成怒了。胡轸不再派遣低级将校出战,而是派出了骁将华雄,此人武艺极高,斩杀三流武将象斩瓜切枣似的,出战的第一天,就连杀豫州刺史孔伷帐下二十多名武将,直接就把孔伷给打懵了。

    这还不算,孔伷是个名士,高谈阔论他很拿手,统兵的能力,比牛辅还要差几倍,结果遭受重大打击之后,他惊慌失措,竟然带头跑了!

    将是兵胆,将旗一倒,豫州军哪里还有斗志,于是,孟津河畔的那一幕重演了……

    孔伷之所以说话那么刻薄,其实不是他脾气不好,只是他确实很郁闷。

    孔伷之后出兵的是韩馥,韩馥的统帅能力还不错,胆魄也不错,冀州兵马也比豫州军强。倒是没发生大规模的惨剧,不过冀州的将校却也死伤惨重,连韩辅的心腹爱将潘凤都被华雄一刀给砍了。

    韩辅撤兵的时候,也是灰溜溜的。

    搞不定华雄,这种默契战就打不下去了,大骂西凉人不讲规矩的同时,诸侯们也都很头疼。

    曹操等人力主全军出动,以堂堂之势,粉碎胡轸的抵抗;可大多数人都只想着保存实力,希望其他两路人马有所突破,然后大伙儿跟进去捡便宜。

    想要实现后一个目标,默契战就得继续打,华雄就成了个大难题。

    这种时候,袁绍身为盟主,当然要有点担当,其实袁绍自己也很想借机竖立威望,只可惜,他帐下的两大猛将颜良、文丑被他派去执行其他任务了,不在身边,他也是有心无力。

    结果,局面就这么僵住了。

    然后,公孙瓒就出现了……

    听到只是这样,公孙瓒自是松了口气,但刘备却另有想法。

    华雄很猛不假,可是自家的两位义弟也是万人敌啊!三兄弟是一体而同的,两位兄弟斩了华雄,自己也跟着沾光不是?

    曹操也好,王羽也好,他们杀人越货的都是为了什么?

    扬名!有了名声,什么都好办!别忘了,自家还有个宗室的身份呢!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结果个该死的袁公路好死不死的跳了出来,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一边忍受着袁术难听的笑声和各种垃圾话,刘备一边想着办法,琢磨着如何把话题重新引回正途。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一阵骚乱,一骑快马穿过前队,迅速向中军疾驰而来,远远看着,就已经感受到了一阵慌乱之意。

    “报……”

    “讲!”

    “河北岸有大队人马正在行进,如果有渡河之意,很快就会和我军遭遇!”

    “什么!”公孙瓒等人大吃一惊,“是西凉军的伏兵?对方有多少兵马?打的是何人旗号?”

    “属下不知,只见烟尘遮天,队伍极其庞大,外围不见旗号,也许是隐于阵中了!”

    “传令各军,原地止步,列阵,准备迎敌!”公孙瓒勒马大喝。

    对岸是河内郡,属于联军的势力范围,但韩浩覆灭之后,河内的兵马已尽在酸枣,西凉军迂回过去也不是难事。

    “止步!”

    “列阵!”

    传令兵挥舞着令旗,高喊着沿着队伍跑动起来。

    紧张的气氛迅速弥漫开来,步卒们紧张的握着武器,在军官的叱喝下,面露恐惧之色,老半天都列不成阵势,直如一盘散沙。

    相形之下,公孙瓒的本队兵马显示出的,却是强兵本色。

    骑兵们迅速上马,飞快集结在一起,然后呈东西向展开队列,远在河内军尚未集结起来之前,就已经列出了一个完美的雁行阵。

    望着手足无措,连辎重兵都不如的河内郡兵,公孙瓒从鼻孔中发出了一声冷哼,不屑之极:“哼!这等军容,也敢妄言与某并肩作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泰山王鹏举,果然徒有虚名,若非陶公的两千丹阳兵也在,干脆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刚听到军情时,袁术也有点懵,他的主力兵马尚在鲁阳,他是为了跟袁绍别苗头,才轻兵赶到了酸枣,顺便跟公孙瓒接洽。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他也是大惊失色,直到看了公孙瓒的军容,这才放下心来。

    “话说回来,术早就听闻伯圭的白马义从是天下强军,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公孙瓒颇为自得的笑道:“呵呵,好说,好说,若公路有意,某可遣一千骑兵往南阳,为公路助战,以示诚意。不知公路意下如何?”

    “当真?”袁术眼睛一亮。

    “君子一言……”公孙瓒将马鞭交到左手,抬起右臂。

    “快马一鞭!”袁术大喜,举掌与公孙瓒相击,“有我袁术在,必不使那妾生子给伯圭兄添乱!”

    “公孙将军……且慢出战!”两人正打得火热,却见一骑快马从队伍末尾追了上来,定睛一看,正是惹人厌烦的王羽。

第三十七章 宝马赠英雄

    “哼!”

    看到来的是王羽,袁术冷哼一声,给他留了个后脑勺;公孙瓒更绝,不动声色的直接无视了王羽。只有陶谦还算厚道,向王羽露出了个微笑,不过却也没说话。

    王羽把两位盟友得罪的太惨,陶谦再厚道,也不能不照顾盟友们的情绪。

    大人物都不出声,刘备这个小弟,自然要为大佬们分忧,他沉声道:“王小将军,军情紧急,你还是严守本阵,勿要给敌人可趁之机才好。”

    “哼!”袁术很配合的又是一声冷哼,斜睨着王羽,又扫一眼后阵乱哄哄的河内军,极尽轻蔑之意。

    王羽不由有些好笑,尽管不知道真相,但刘备那句话显然有所暗示,而袁某人则是照单全收了。

    其实,这次出战,王羽根本就没指望郡兵有什么表现,他带这些杂兵来,就是凑数的,他打定了主意要借力。

    想想看,有白马义从这样精锐在,还用郡兵打仗,那不是浪费资源是什么?借力打力,自己享受胜利,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

    王羽指指河对岸,笑吟吟道:“公孙将军,陶公,对岸来的是河内的兵马,为助战而来,各位不必紧张。”

    “河内还有兵马?”

    众人都吓了一跳,对岸的军队人马众多,队列庞大,据斥候的回报,怕不有上万人,河内哪来的这许多兵马?

    “如果都和这里这些的一个货色,就算来再多又有何用?乌合之众,徒耗粮草而已。”袁术反应的最快,不但第一时间就发出了嘲讽,顺便还向公孙瓒问了一声:“伯珪,你怎么看?”

    “土鸡瓦狗耳,破之易如反掌。”公孙瓒的回答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言简意赅,傲气十足。

    得了公孙瓒的支持,袁术的气势更盛,他一脸傲慢的喝道:“听到没有?累赘废物,就不要拉出来现眼了,王羽,你自觉点,赶快去传令,让他们都滚蛋!”

    陶谦一脸担忧的看着王羽,按照王羽的性格,受了这样的侮辱,说不定当场就要拔剑生死。无论是他伤了袁术,还是袁术的部属伤了他,对联盟来说都不是好事。

    公孙瓒自己也略有些悔意,他来酸枣是来拉盟友的,而不是得罪人的。

    王羽父子表面上和袁绍是一路的,但那似乎只是王匡的想法,王羽应该是另有打算的,否则他就不会先求援,后退兵,自行其是,完全不理会酸枣大营的命令。

    刘备的表情和陶谦差不多,但他心里到底怎么想,连王羽都猜不透,更别说另外那几个不太工于心计的人了。

    “哦?公路将军当真想遣退对岸的河内人马?你确定不会反悔?确定一切后果和损失都由你来承担?如果是的话,那本人就不客气了……”

    王羽的反应远在众人预料之外,让公孙瓒等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疑窦满腹,首当其冲的袁术更是被问得瞠目结舌。

    作为袁家的嫡子,袁术当然不是纯粹的笨蛋,他只是城府比较浅,嘴也有点贱而已。

    王羽请战的举动令他不满,王匡和袁绍的关系同样是他的眼中刺,再加上王羽声名鹊起,又让他有些嫉妒,所以才有了前面那些刁难。

    不过,面对王羽气定神闲的质问,他一时却不敢作答,谁知道对方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什么玄虚啊?

    “这个……”他求助的望向公孙瓒和陶谦,希望得到点提示,或者达成共进退的默契。

    “鹏举贤侄,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若这一路援兵,当真有助益,公路想必也愿意收回前言,不如就卖老夫一个薄面如何?”

    打圆场,还得靠老好人陶谦。刘备的脾气口才也不错,但他的身份太低了,之前由他出面是公孙瓒在发泄不满,现在形势微妙,就须得改弦易张了。

    “各位都与我父平辈论交,按理说,羽这个晚辈不该这么咄咄逼人,可是,羽的一片好意被公路将军这般诋毁,羽实在心有不甘啊。”

    顺风使尽帆,翻盘在即,这个时候多给公孙瓒施加一点压力,等到亮底牌的时候,就能多一分回报。只是演演戏就能达到目的,又何乐而不为呢?

    王羽对自己的演技还是很有信心的。

    “好意?鹏举贤侄,到底……”陶谦抬头向北眺望,只见烟尘漫天,越来越近,却看不出什么端详。

    难道来的真是一支精兵,擅长摧城拔寨的那种?

    公孙瓒和袁术也是惊疑不定,如果真有一支擅长攻坚的精锐为前驱,那攻打虎牢关也不是不能商量的。攻城战,伤亡本就集中在城墙的攻防战的过程。

    视线一扫,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王羽知道,火候到了,他摊摊手,轻描淡写的说道:“其实,就是点粮草而已。”

    “粮草?”

    袁术的眼睛瞪圆了;

    公孙瓒也端不住架子了;

    陶谦手一抖,把胡须都揪下来了几根;

    刘备更是差点从马上栽下去。

    “嗯,粮草。”王羽一脸懵懂样子,不知底细的人,准当他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不懂得那简单二字代表的意义。

    “有……多少?”看看河对岸越来越浓的烟尘,再看看王羽,公孙瓒的声音有些打颤。他激动啊,看这规模,这批粮草肯定少不了,正好解他的燃眉之急啊。

    “不多,也就二三十万斛。”王羽神情不变,语气也不变,但轻轻的一句回答,却使得公孙瓒这样的沙场宿将都是心神俱颤。

    不多?

    一斛是十升,一升是十斗,按照战时一兵一日二斗粟米来算,二十万斛粮食,够五十万大军一月之用!酸枣的兵马虽多,但若是得了这批粮食,省省用,也能用上半年了。

    仅仅供应现在的这些部队的话,敞开了吃,也能吃上两三年啊。

    这叫不多?

    “哪里来的这许多粮草……”袁术比公孙瓒还吃惊,陶谦和公孙瓒都是远来,对洛阳周边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自从战事展开后,西凉军一直就没闲着,他们对和联军的主力决战没兴趣,但却对打劫兴致勃勃。颍川、南阳、陈留,与司隶州接壤的各郡,无不遭过荼毒。

    西凉军洗劫过后,联军再洗一遍,这几个著名的繁华之地,如今已经满目疮痍,连根草都难找,上哪儿找粮食去?

    “咦?难道你……”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王羽笑眯眯的点点头,证实了袁术的猜想:“正是家父在河内筹集的粮草。”

    “报……主公,对岸的人马都是运辎重的,有数百辆大车,民夫无数!”这时,公孙瓒的斥候又回来了,给王羽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明。

    “好,好!忠良之后,不愧是忠良之后啊,果然识得大体!”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依然袁术,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没法不高兴。

    王匡在河内的作为,早就传遍了,广为天下士人所诟病,袁术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和那些兔死狐悲的世家不同,他怨恨的是,王匡把收刮的钱粮,都无偿的提供给了袁绍!

    名义上是给联军的,但袁绍是盟主,提供给联军,和提供给袁绍有什么区别?

    袁术早就在怀疑了,他认为袁绍没有把河内的钱粮都送到前线来,而是藏起来了一部分,以备私用。

    不得不说,最了解一个人的人,往往是他的仇人。

    袁术和袁绍本来就是亲兄弟,从小就互相看不对眼,闹翻了之后,前者更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后者的为人,这件事还真就让他给猜对了。

    酸枣的粮草不足,但河内郡城却囤积着相当数量的粮草,袁绍明明知道,却只字不提。

    河内郡其实没有陈留国富庶,但王匡走的是吃大户的路线,张邈等人以收刮百姓为主。目标不同,收获自然不能比,王匡绑架一个大户的收获,至少也能顶张邈破一百户平民的家业。

    所以,河内郡的钱粮虽然输出一部分到酸枣,但剩下的那部分,数量依然惊人。

    猜到王羽这批粮草的来源,袁术自然知道老对头倒了霉,他笑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皱纹都绽开了,哪里还记得先前那点小小的不愉快?

    再看王羽时,他是越看越爱,恨不得生个女儿,然后嫁给对方。

    因为太高兴,破天荒的,袁术居然向王羽道了个谦:“鹏举贤侄,叔父性子急,适才说话有些过分了,你别忘心里去哈。”

    公孙瓒、陶谦跟袁术不是很熟,还不觉怎样,袁术带来的那些幕僚将领,一个个都是眼睛瞪得溜圆,嘴张得老大。

    主公居然道歉了?这还是那个眼高于顶,脾气暴躁的主公吗?

    天!难道太阳打西面出来了?不就是二三十万斛粮食么?主公也不是没眼界的人,咋就乐成这样了呢?

    只有少数心腹才猜到了袁术的心思,知道自家主公为何忘形。惊叹之余,都回忆王羽先前的作为来,越想越是心惊,难道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王羽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否则一定会告诉这帮人,你们想多了,这一切都是误会。老子眼里根本没有袁术,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公孙瓒。

    公孙瓒的性格比袁术好多了,后者是世家子的性子,目空一切,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先前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最后也只觉得道个歉就够了。

    公孙瓒的骄傲跟袁术不同,他的傲气是百战百胜而得来的,简而言之,他是个讲究人。

    “鹏举,这份礼太重了些,这叫某如何……”公孙瓒搓着手,脸色赭红,话说到一半,就不知如何继续了。

    这份人情,让他觉得有些沉重,尤其是他先前的态度还那么恶劣。但是这份大礼,他却不好不受。

    马,尤其是战马,养起来的耗费是很大的。想要在长途行军中,不让战马掉膘,只能喂马吃粮食。马的食量又大,《盐铁论》中曾将马的食量具体化过:一马伏枥,当中家六口之食,亡丁男一人。

    公孙瓒对此的体会极为深刻。

    白马义从的战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尽管幽州不怎么富裕,公孙瓒还是尽可能的给马**料。这一次他来的匆忙,考虑的不周全,被韩馥等人挤兑得够呛,领到的口粮只够人吃,完全不够养马。

    想到战马要掉膘,会死在归途上,只有半数甚至更少才能回到北平,他的心都在滴血了。所以,他对王羽的态度才那么差。

    现在王羽突然送上一份大礼,他可不象袁术那样没脸没皮,老半天都转不过这个弯。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公孙将军杀胡虏,保边疆,正是我辈武将的楷模。羽生怕这批粮食送不到将军手上,这才出此下策,邀将军一同出战,得罪之处,还请将军见谅。”说话时,王羽满脸都是崇拜,十足一个见到心仪英雄的少年。

    公孙瓒愈发感动,脸涨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出了。

    酸枣大营的那帮人,不是自己的对头,就是骑墙的,这批粮食进了大营,能分到自己手上半成,就得烧高香了。

    当然不能运进去!

    王羽那法子,虽然开始让自己有些恼火,但却都是为了自己好。现在粮食到手,战马无忧,都是眼前这位少年的功劳啊!

    “贤弟高义,今后你我就以兄弟相称,但有事,便尽管道来,只消我这个做兄长的能办得到,定叫贤弟如愿以偿!”

    想了想,他又意犹未足的一挥手,吩咐道:“贤弟当世英杰,怎能没有好马?玄德,把我那匹马牵来,让贤弟过目!”

    刘备惊诧莫名,提醒道:“伯珪兄说的,可是那匹神……”

    “就是那匹马!”公孙瓒大笑道:“红粉送佳人,宝马赠英雄,一匹马而已,不能尽偿贤弟盛情美意,只是略表心意罢了。”

    听了这二人的对答,王羽大喜,白马公孙瓒,果然是性情中人,这一注自己算是押对了。

    “长者有赐,不敢辞也,伯珪兄的美意,小弟愧领了。”

第三十八章 纵马任西向

    古人讲究谦逊,此时在场的两个人,就曾在历史上演出过那么一出经典戏目:三让徐州。

    刘备是真的不好意思要徐州吗?当然不是,只是故作姿态罢了,陶谦也未必不懂对方的心思,但是,正如皇帝继位也要推辞两次一样,这种形式总是要走的。

    不过,礼节这东西也是因人而异,公孙瓒傲气虽然也很盛,但其为人磊落,不拘小节是个性情中人。

    只看他对刘备的态度就知道了。对这位同窗,他还是很照顾的,但激动起来,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随口就吩咐对方去牵马。

    刘备表面上还是那么淡定,但王羽知道,这位刘皇叔胸中也是有沟壑的,后来曾为了吕布称他为贤弟,而怫然不悦,如今为公孙瓒牵马,想必也是很不爽吧?

    当然,他不会表达出来,因为眼下,公孙瓒是他唯一的依靠。不像他和吕布在徐州重逢时,已经贵为一州刺史了。

    总之,观察刘备很有趣,和公孙瓒相处,同样不需要计算太多,只要本色出演,就足够博得对方的好感了。

    谦让什么的,根本没必要。

    “哈哈,鹏举果然爽快,少年人,就是要有这种当仁不让的气势,好,很好。”正如王羽所料,公孙瓒是个很纯粹的武将,见王羽爽爽快快的换了称呼,接受了礼物,他当即大喜。

    这个人情太大,先前他对王羽的态度又很差,不做点什么,他心里就闷得慌。

    他本来还有点害怕呢,怕王羽跟刘备似的,要保持什么君子之风,那就烦死了。还好,对方也是个爽利人,想想也是,能做下那许多大事的人,岂能是个婆婆妈妈的人?

    “鹏举,河内的郡兵竟有如此规模吗?”

    王羽过来解释前,已经下达了命令,让手下的郡兵去对岸汇合,一同搬运辎重。

    望着两岸黑压压的人群,陶谦有些吃惊,人数似乎太多了点,要说是民夫吧,对岸那些人穿的又都是军服,着甲的比例都不低。

    “哦,不都是郡兵,韩浩的兵马被击溃后,我率军回返救应,收拢了不少溃兵。新败之军,让他们上阵肯定不行,但搬运辎重却是正好。其实,有伯珪兄的精锐在,再加上陶公的丹阳劲卒,羽手下这些兵,也只能做这个了。”

    公孙瓒面色古怪,沉吟不语。

    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两边的关系刚改善,他也不好直接附和,口是心非的说话,他不擅长,也不屑为之,所以也只好装深沉了。

    陶谦却听出了点弦外之意,他迟疑着问道:“鹏举,难道你早就有意攻打虎牢关?凭现在的军力,能打得下?”

    老陶谦脾气确实不错,但做官做了几十年,手腕和谋略都是有的。

    他很清楚,袁绍没表面上那么大度,王羽给这位盟主来了个釜底抽薪,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而从王羽的种种作为看来,这少年同样不像传闻中那样鲁莽冲动,他的很多行为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陶谦相信,王羽既然敢虎口夺食,那他应该就有相应的计划,来面对袁绍的打压和质疑。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攻下虎牢关,收获一场大胜。

    可是,就凭现在这样的军力,可能吗?

    王羽从容答道:“羽的确有这个打算,不过,想要实施的话,还得看具体的情况,若是有隙可趁,羽斗胆,请二位听我调遣,破敌建功;若是没有机会,羽也不会勉强从事,袁盟主那边,我自有办法交代。”

    “不用怕,有我在呢,怕那个妾生子作甚?”袁术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咱们这边先打着,打不下也没关系,等孙文台破了大谷关,不怕胡轸不心慌,倒时候区区虎牢关,还不手到擒来?”

    看着红光满面的袁术,王羽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说他自大吧,南阳方向的先锋大将又确实很猛,江东猛虎孙坚,在三国初期,可是占有相当戏份的强人。对他有所期待,也不能算是多自大。

    不过,虽然不记得具体的过程,王羽记得很清楚,孙坚的讨董之战,开端似乎不太顺利。指望孙坚的突破营造出战机,八成是望梅止渴,最终还得靠自己。

    当然,让袁术得瑟一下也没什么,反正自己只确定了大方略,具体的攻关计划没没拟定出来,被陶谦一直追问也是个麻烦。

    “咴!”眼见着场面一下变冷,袁术自己也觉得有些没趣,正尴尬间,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马嘶。

    王羽转头急看时,却见是刘备回来了。

    他身后跟了二个壮汉,一个红脸长髯,一个黑脸虬须,正是王羽刚见过不久的两大牛人,关羽和张飞。

    来的都是名人,但最吸引王羽注意力的,却不是人,而是马!

    那是一匹大黑马,通体乌黑,一根杂毛都没有,只有四蹄是白的,像是踏着一片雪似的。马身上尚未配鞍辔,摇头摆尾的显得很不安分,一副野性未驯的样子,若非牵马的是关张这样的猛人,很难说会不会酿出点事故来。

    “好马!”即便不懂马,但看到黑马的精气神,王羽也知道这马的价值了。其实,仔细想想,白马将军郑重其事送出的马,又岂能是寻常货色?

    “这是乌桓王丘力居用一千名奴隶和鲜卑人换来的良种,与乌侯秦水的野马交合而生,丘力居宝贝得很,为了讨要此马,他的宝贝儿子蹋顿在他的帐篷外跪了三天,他就是不肯放手,结果中平五年的时候,他转错了心思,勾结叛贼张纯,犯我大汉边境,结果被某一鼓破之,直接端了他的老巢,此马就是战利品之一……”

    看着黑马,公孙瓒眼神中满是不舍和追忆。

    从他平淡的叙述中,王羽也能感受到那份豪情和气魄,保家卫国,追亡逐北,打得胡酋仓皇逃窜,连最宝贝的战马都保不住……这样的胜利,才是最畅快的胜利!

    “恨不能恰逢其时,与大哥一起并肩作战,杀胡虏一个血流成河,让他们永世不敢南望!不过,此马是大哥追亡逐北的见证,小弟收下,似乎有些不妥……”

    “哈哈哈哈……”

    公孙瓒纵声长笑:“不冲别的,就冲你这份志气,就配得上这匹宝马了!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大汉列祖列宗们定下的规矩,瓒一武夫尚且知之,偏偏那些自诩名士,贵为宗室的家伙不懂,自己不懂也就罢了,还要来向某鼓噪。若是那种人,就算在某面前跪上三个月,某也不会送他们一根马鬃!”

    他二人谈得投契,一边刘备却是老脸通红。

    他知道公孙瓒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幽州牧刘虞。围绕着对待异族,是剿是抚这个问题,两人的争端由来已久,并且正在日渐扩大之中。

    本心讲,刘备更赞同刘虞的意见。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君子之道,要刚柔并济才好,公孙瓒一味刚强,总是让人有刚极易折的担忧。

    不过,心里怎么想不重要,关键的问题是,人家刘虞根本瞧不上刘备,公孙瓒却是个念旧情的,何去何从,自是不言而喻。

    让刘备慨叹的是,王羽太会做作了,这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远在自己之上。自己跟在公孙瓒身边,鞍前马后的奔走了这么久,也没得对方倾心相待,王羽却在短短两日内,就已经跟公孙瓒称兄道弟,还得了一匹宝马……

    人比人,起死人呐!

    即便如此,刘备也不打算改弦易张,这份君子之风是他修炼了很多年,才炼出来的。对公孙瓒效力不大,但和名士相处的时候,还是很有优势的。

    保持本色,示人以恭谦仁义,总会得到机会的。

    “大哥说得好,大汉的精神,就应该万年永存,除非胡虏放下武器,彻底臣服,否则就要狠狠的打,打到他们彻底服了,或者死光了为止!什么怀柔政策?都是扯淡,开始可能还有点章法,到得后面,就会变成绥靖投降的借口,几千年……”

    刘备想错了,王羽现在也是本色演出。前世的他,其实也是个相当激进的民族主义者,对一切国际争端的态度,都是以牙还牙,为此,他得罪了不少上层人物,也无数次的出生入死。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们华夏的事,就是坏在这些禽兽手上的!大哥美意,小弟就厚颜笑纳了,将来总有一天,小弟会乘此马,纵横北疆,与大哥一道,扬我大汉天威,不负大哥今日赠马之情!”

    “说的好!”难得遇见一个知音,还是盛名在外的少年英杰,公孙瓒欢喜无限,“其实贤弟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此马虽好,但大哥却是用不上的,你也看见了……”

    他向身后一摆手,“某手下将士乘的都是白马,骤然放匹黑的进去,确实也不大好看。此马年齿尚幼,刚足两岁,不过日行八百却也不难,等再过得一两年,又是一匹千里神驹,未必就输给那名声在外的赤兔了。”

    听了这话,王羽心中更喜,赤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早就琢磨着从哪儿弄匹差不多的了。不过,宝马这种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他也没报多大期望,未尝想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看向黑马,越看越爱,那黑马也像有灵性似的,用黑色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王羽,然后突然打了个响鼻,扬起前蹄,长嘶了一声。

    “兄弟果然与此马有缘。”公孙瓒见状笑道:“此马虽跟在军中,但一直没人骑乘过,野性未出,贤弟须得先驯服了才好,兄弟武艺虽好,但骑术似乎平平,若有疑难,可来问我,嗯,此马尚且无名,兄弟索性一并取了吧。”

    王羽不假思索的答道:“就叫乌骓!”

    “乌骓?”公孙瓒眉头一挑,陶谦等人则是眉头一皱,显然都想到了这个名字的典故。

    不过,公孙瓒可不是拘于俗礼的人,下一刻,他又是一声长笑:“好名字,兄弟你名字里带了个羽字,又有泰山小霸王之称,出道以来,战无不胜,现在又得了乌骓马,正是恰如其分的小霸王啊,哈哈。”

    “这一次,我这个做兄长的就听你的调遣,诸军听令,西进虎牢,且看兄弟如何大发神威,攻破雄关!”

    “喏!”

    得了公孙瓒的允诺,王羽的攻关计划更添胜算,他一抱拳,昂然道:“小弟必不负大哥的信任!”

    ps.星期一的第一章依然提前到凌晨12时10分,敬请接收~

第三十九章 雄关名虎牢

    虎牢关,又称汜水关,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作为洛阳东面的重要门户,乃是历代兵家的必争之地。

    酸枣的联军主力要想攻打洛阳,虎牢关就是一道越不过去的障碍。

    这里的主将是东郡太守,大都护胡轸,王羽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不过,熟知西凉军内部情况的贾诩,却不这么想。

    “进京之前,西凉军内部共有四大军系,分由牛辅、董越、段煨、胡轸率领。论亲信程度和军队数量,以牛辅为第一,其次则是同族的董越,再次就是董丞相一手提拔起来的胡轸,最后才轮到出身名门的段煨……”

    “将军以为,文则对将军的忠诚与否?将军自问,对文则重用与否?将来将军拥兵十万,雄霸一方之时,文则又当居于何位?”

    “所以,胡轸在西凉军内的地位如何,将军应当很清楚,诩就不赘言了。将军只要知道,上次逼退将军的吕布,虽然也同为中郎将,但并州军却是从属于胡轸之下的。”

    贾诩的比喻很形象,除非遇人不淑,否则,一手提拔起来的部下,将来多半都会成为心腹嫡系。

    于禁自不用说,历史上曹魏的五子良将之一,深受曹操信重,当之无愧的名将。董卓的地位实力,也是打出来的,他提拔起来的胡轸,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因为老董败亡得早,被后世定义为奸贼,西凉诸将集体被埋没,这才导致了胡轸声名不显。若是因为没听过名字就轻敌,八成要吃大亏。

    “吕布是胡轸的部下?他不是一直跟在董卓身边吗?”王羽关注的是另外的问题。

    “将军是故意装傻,戏弄贾某吗?”胖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并州军是董丞相进京之后才收编的,到现在,一共也才四五个月,对这样的一支外系兵马不加约束,将军你能放心吗?把吕布这个主将留在身边,也是牵制的意思呀。”

    “那上次……”

    “上次应该是丞相被逼急了。”贾诩撇撇嘴。

    “牛辅惨败,收拾溃军就不知道得多久,孙坚从南阳北上,须得有人抵挡,胡轸又得据守虎牢关,李催、郭汜在河东战白波未下,段煨驻华阴,董越守渑池……嘿,要么丞相亲征,要么也只有让吕布领军了,丞相上次被将军……总之,吓得不轻,哪里还敢轻出?”

    贾诩体胖,行动迟缓,但思路清晰,嘴皮子也快,连换气都不用,就把西凉军的态势说了个一清二楚。

    “难怪……”

    难怪董卓在洛阳坚持了没多久就开溜了呢,这家伙外强中干,根本没想象中那么强大。由于牛辅的惨败,现在的局势,比他历史上面对的还要糟糕,如果能在虎牢关取得一场大胜,说不定这家伙会提前逃跑也说不定呢。

    “难怪什么?”王羽突然陷入沉思,让贾诩很是纳闷。

    见王羽不答,他又有些没趣,讪笑道:“不管将军在想什么,我劝你都别高兴的太早,你若是真有本事拿下虎牢关,再次面对,恐怕就是你那位老朋友了,呵呵。”

    “吕布么……”王羽眼中精光闪烁。

    强敌,是让人奋进的目标,对他来说,吕布就是绝佳的对手。尽管现在可能还不是对手,但双方的差距正在拉近……

    有了乌骓,赤兔就没那么可怕了;

    有了公孙瓒的传授,自己的骑术也在突飞猛进之中;

    跟关张的切磋,不但有利于增强友好度,还能大幅提升自己的武艺!

    这个时代的武术,不像小说里那么夸张,无非也就是将身体的潜力开发出来,并运用到极致的一种方法罢了。

    其核心理念,比自己前世学的那些格斗术高深;应用上却差不多少;人体构造方面,反倒是自己的知识更加全面一些。

    只要多跟高手过招,进步就会一日千里。

    天下无敌的吕布?嘿嘿,也未必就那么遥不可及。

    王羽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信心十足的微笑。

    “啧……”王羽的信心让贾诩十分费解,他咂着嘴道:“看这架势,将军,莫非你真有取关之计?”

    “咦,文和先生居然没想到吗?”王羽惊讶的反问道。

    “……”贾诩有点发懵。

    那可是虎牢关,驻守了万余雄兵的虎牢关!胡轸可不是牛辅那种废物,就算是,只要他不乱来,凭王羽这支胡乱拼凑起来的联军,也不可能取得下啊!

    用计?计策这东西说到底,就是个借势的法子,就像是上次王羽借刀杀人,除掉了韩浩一样。

    虎牢关内的西凉军又没有什么内部矛盾,胡轸也是宿将,只要凭关据守,就无隙可乘啊。

    用白马义从迂回断粮道,倒是个不错的计策,但那样做,白马义从就要冒很大的风险,王羽和公孙瓒的关系虽然很好,可是,涉及军国之事,公孙瓒岂能那么好说话,任人摆布?

    何况,虎牢关北面数十里就是敖仓,取粮方便的很,断他们的粮道,还不如直接奇袭敖仓呢。

    “嗯,断粮不成,难道要诈败诱敌?不,胡文才不会中这种计策,此人用兵中规中矩,丞相给他的命令是守关,他就绝不会远离……假情报倒是可以考虑,可是,除非事先截获几道洛阳方面的命令,否则,胡轸不会那么轻易的就上当……”

    碎碎念叨了一阵,贾诩猛然一抬头,盯着笑吟吟的王羽,狐疑道:“将军,你不会是打算套贾某的话吧?”

    “文和先生,你觉得本将是那么卑鄙的人吗?”王羽很无辜的一摊手。

    “……”贾诩没接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你不是谁是?

    “这样吧,文和先生,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贾诩警惕的看着王羽,神情凝重。

    “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你,你若是觉得有可行性,那就帮我办一件事。”王羽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放心,这件事不难,也没多大危险,跟咱们以前打的那个赌,也没关联,怎么样,你敢不敢?”

    贾诩将眉头拧成了一团。

    前车可鉴,上次跟王羽打赌的是方悦,结果方都尉惨败,把自己都给输了。现在王羽又要打赌,看起来也是信心十足,危险应该不会有,但万一也输了,岂不是……

    可是,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他确实很想知道王羽的计划,到底如何能解决这个,他都想不出办法解决的难题。

    尽管他已经意识到了,王羽这次打赌跟上一次同出一辙,方悦自负武艺,而他贾诩则是以智谋自诩。遇到针对性的挑战,还真是很难拒绝。

    特别王羽还保证了,输了后果也不严重。只要之前的那个赌约没解决,他就不用担心卖身给王羽的问题。

    “一言为定!”贾诩咬了咬牙,“请将军赐教,诩洗耳恭听。”

    “其实……”王羽凑到胖子耳边,低声的嘀咕了一通。

    “嗯……哦……咦……啊!”贾诩开始还很淡定,很快便微微带了点讥嘲之意,但并不持久,眼神又很快转为惊疑不定,最后,竟是失声惊呼出来。

    “这计策……这计策……”贾诩惊立而起。

    “文和先生有何高见?”王羽从容一笑。

    “蹬蹬蹬……”

    贾诩瞪着王羽看了片刻,转身冲出了军帐眺望着远处的雄关,呆呆的站了好久。然后,随着一声叹息,他又转回来了。

    “将军这计策匪夷所思,成算却大,很有将军一贯的风格,贾诩拜服……”胖子的脸色有些黯淡,认输的话只说了一半,却又压抑不住的问道:“只是,敢问将军,你这计策难道是早就想好了的?你确定能杀得了那华雄?”

    “其实也没想这么远,只是当时觉得有利,所以……”王羽表现得很谦虚:“至于华雄,就要着落在文和先生,你身上了,如何?”

    “愿赌服输,但凭差遣。”

    ……

    “云长,翼德,这几日你们常在一处,都在谈论些什么?”

    张飞大嘴一咧,抢着答道:“哈哈,大哥,你不知道,鹏举他对酒很有研究,什么白酒、黄酒、红酒的,说了好多名目出来,俺听都没听过,他说,等将来酿出来,要请俺喝个遍呢。懂酒,又豪爽大方,是个好汉子!”

    刘备无语。

    王羽的脾气直率却又不失灵动,对付三弟这种直肠子还不手拿把掐的?他甚至还找到了三弟的命门,酒!

    要不是兄弟之情足够深,刘备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对方挖了角。

    “云长,你怎么看?”

    “嗯,”关羽一拂长髯,沉吟道:“相识不过数日,尚难以定论,不过,以某观之,此人是个忠义之士,应当不会有错。如今虽天下大乱,汉室摧颓,但危难之际,方显英雄本色,尤为难得的是,王鹏举此人少年得志,却无骄矜之气,大哥,汉室不亡,吾道不孤啊!”

    说着,关羽也激动了,刘备看在眼里,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

    好在,兄弟之情够深……

    “路遥知马力,日久方见人心,云长、翼德,对王羽此人,先不忙做定论。其忠勇之气虽然可嘉,但他与伯珪兄很谈得来,不免让人有刚极易折之忧……扶保汉室,还得靠我等兄弟啊。”

    “大哥说的是。”关、张皆肃容起身,齐齐称是。

    “对了,你们似乎切磋过几次,比以二位贤弟,那王羽武艺到底如何?”刘备又问。

    “他的武艺很高,不过年纪尚幼,气力稍有不足,而且他练的武艺也有点怪……”提到这个话题,张飞显得比较严肃,“比俺和二哥是要差些,不过也算是一流的了,俺在他这个年纪,可没这么厉害。”

    关羽点点头,认可张飞的说法:“嗯,翼德所言不差。”

    刘备暗暗心惊,三弟倒还好,云长可是很骄傲的一个人,他居然全盘认可这个说法,那王羽的勇武,的确非同一般啊。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这个,既然确定了王羽的武艺,那他的心事就算是有了着落。

    “眼下有一个报国的机会,若是不出意外,明日虎牢关前,二弟,那华雄……”

第四十章 重赏值万金

    关下扎营的扎营,秘议的秘议,关上的西凉众将也没闲着。

    关墙上并排竖着两杆大旗,围绕着这两杆大旗,将校们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部分。

    ‘胡’字旗之下的一众将校,无不面带桀骜之色,趾高气扬;相形之下,另一边的那群人,就显得有些没精打彩了,或者说是垂头丧气也不为过。

    换在以往,这种情况是不可想象的,哪怕军职相同,后者的地位也在前者之上,因为他们是嫡系中的嫡系,是中郎将牛辅的部下。

    胡轸虽然也是董卓嫡系,可论亲近,又哪里比得过身为女婿的牛辅?

    但此一时,彼一时,今时须不同于往日了。

    “公孙,难道是北平太守公孙瓒?这么千里迢迢的跑过来,他还真是有心!”

    “陶谦那老匹夫也来了,他就不怕老巢被人端了?这几年黄巾闹腾得这么凶,就徐州没被祸害,听说徐州富庶得要命,连普通民户,都有越年的粮食。也不知这老匹夫转的什么念头,好好的安逸日子不过,千里迢迢的跑来淌这摊浑水,真是不惜福。可惜啊,路太远,否则……”

    “还有袁公路的旗号,这人前些日子鲁阳蹦跶的欢实,这会儿怎么又跑到虎牢关来了,还真是闲不住他,哼!”

    “休说这些闲话,谁知道打着‘王’字旗是哪路人马?莫非是……”

    议论声嘎然而止,众人互相看看,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另一群人中为首的那位,一个个都跟做贼似的,视线一触即收,让被看那人有气发不出,憋得满脸通红。

    “都少说废话,等下关外兵马来挑战,哪位将军愿去迎敌?”见势头不对,胡轸赶忙出门帮牛辅结围。

    众将不答,只是继续拿眼偷看牛辅,眼中的神色都颇为玩味。

    牛辅大怒,可一时又无从发作,想到王羽也来了,他此时也是一阵阵的心悸,根本就鼓不足气势发火。

    正踌躇间,胡轸又发话了,他板着脸骂道:“你们这些混账,怎敢用这种态度对牛中郎?他可是来救援咱们的!”

    “谁救援谁,还不知道呢……”有人阴阳怪气的嘀咕了一声。

    “哈哈哈……”众将哄然大笑,牛辅的脸色越发的糟糕了,他身后的诸将也没有反驳的意思,一个个都是耷拉着脑袋,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这些该死的混蛋!”恨恨骂了一句,胡轸很尴尬的转向牛辅,“牛中郎,末将治军不严,手下人粗鲁惯了,您别在意……”

    “哼!”牛辅总算是找到了个台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他手下的众将如蒙大敕,赶忙跟在他身后,匆匆而去。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他们这些嫡系,已经不复从前的风光了。西凉军内的风气,和胡人更接近,只重勇力,不看家世。

    牛辅以裙带关系上位,却没什么本事,以前有几个能干的校尉帮衬,倒也没出什么乱子,众将也不敢明着给他脸色看。

    但现在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牛辅在河阴、盟津接连失礼,后一次更是全军崩溃,丢尽了西凉人的脸,也使得董丞相怒不可谒。若不是不想让女儿守寡,牛辅八成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谁人不知,牛辅来虎牢关,名义上是增援,实际上就来避风头的,他不敢回洛阳,董卓也不想见他,同时,更加不放心让他去河东领兵。

    河东那边太重要了,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惨败,西凉军就有被彻底包围的危险!

    所以,也只能暂时把他打发到虎牢关来了,顺便还能收拢残兵。跟牛辅一起来的,还有一封手令,董卓告诉胡轸,无视牛辅就可以了,千万不能让他参与军务。

    胡轸跟牛辅的关系本来也一般。

    他是行伍出身,从底层一点点爬上来的,牛辅则是靠了裙带关系,两人不是一路人,自然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去。

    西凉军的四大军系当中,其实也有区分的,牛辅和董越这二人是内系,胡轸、段煨则是外系。分了内外,待遇也大有不同,相互之间自然也看不对眼。

    内系瞧不起外系,外系则对内系不服气。

    现在牛辅失势,胡轸面上斥骂众将,其实心里也在暗爽。当然,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疏不间亲的道理,不会把真实想法露在明面上,反正他不说,手下这帮粗坯也会代他说的。

    牛辅走了,众将也无心继续讥嘲,他们急不可待的问道:“督帅,洛阳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什么?”胡轸一愣。

    “就是丞相的悬赏啊!生擒王羽者,封列侯,赏万金;杀了的话,封关内侯,同赏万金!”

    “那还能有假?那悬赏令,可是丞相手书的!”白了问话那人一眼,胡轸晒道:“丞相说的明白,哪怕是个小卒,只要能擒杀了王羽,一样能拿这赏格。嘿,一步登天!怎么样,现在有人想出战了吗?”

    “末将愿往!”

    “华都督已经连战多场,这个机会还是让给末将吧!”

    “末将也……”

    重赏一出,群情汹汹,看得胡轸连连点头,军心可用啊。

    “都不用急,健朴,你已经胜了多场,积功不少,离封侯亦不远矣,不如先把机会让给其他人,若是那王羽果如传言所说般厉害,你再出战不迟。”

    “可是……”华雄有些不甘心,功劳这东西,谁也不嫌多。

    胡轸向关下一指,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两军争锋,阵前演武终究只是小道,也就是那些不通兵法的所谓名士,才会当真。某观敌军阵容,精锐甚少,辎重兵居多,可以暂且与之比斗,麻痹对方,然后全军尽出,攻其不备,一鼓而破之,这才算报了孟津渡的一箭之仇。”

    “督帅英明,不如趁敌人远来,立足未稳,发动奇袭如何?”

    “蠢材!现在就动手,赢了又有何用?那王羽若是混在乱军中逃了,一个列侯就生生的飞了啊!”

    “对,还是督帅说的对,先跟他们耗着,等那王羽一出马,就……”

    纷乱间,突然有人向关下一指,大叫道:“来了,有人挑战来了!”

    众将都是大喜,急忙向关下张望,但见一将跃马横枪,正在厉声叫阵:“某乃南阳俞涉,谁敢一战!”

    关上一阵唉声叹气,只有华雄咧嘴大笑:“这下,没人跟某抢了吧?”说着,他乐呵呵的提起大刀,出关迎战去了。

    胡轸见得众将神情,不由没好气的骂道:“都叹什么气?你们以为那王羽真是手到擒来的?牛中郎的韬略确实差了点,不过,李蒙、王方他们的武艺可不是轻与的,一对一,你们谁敢保必胜?别忘了,李蒙四将可都是一个照面就被挑杀的,除了华雄,你们谁能做到?”

    “那华都督就可保必胜?”

    “这个啊……”

    胡轸犹豫了一下,“应该还是占上风的吧,那王羽的武艺似乎以险取胜,华雄的刀法出自名家,勇猛之外,法度亦森严,按理说,正是王羽克星……不过,即便华雄不能取胜也不要紧,只要王羽出现,某便挥军攻之。到时候,谁能建功,就得看各人的本事了。”

    “督帅见地高远,吾等远不及也。”

    “哈哈哈哈,好了,少说闲话,诸将听令,出关列阵,且看华将军斩将夺旗!”

    “喏!”

    说来话长,可当西凉军出关列阵完毕的时候,华雄已经连斩三将了,忙着排兵布阵的西凉诸将根本什么都没看到。

    更让他们失望的是,折了三将之后,联军似乎被吓破了胆,干脆没人出来了,众将也是纷纷大骂。

    他们不知道的是,联军这边也正吵得热闹呢。

    “混账,混账!”被斩了的三将,都是袁术的属下,他身边只带了些护卫,本以为可以靠单挑争点功劳回来,结果连败三阵,颜面大失,这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再去,一个不够,就两个,一定要杀了那个华雄!”

    袁术麾下的几名将校都是面色如土。

    第一个出战的俞涉,已经是他们之中武艺最高的了,后面两个的武艺都要逊色一些,可即便是俞涉,也不过挺了三个照面,另外那俩都是被秒杀的!谁还敢去送死?

    看到麾下无人应答,袁术更怒,正待强行指派时,帐下一人大呼而出:“小将愿往斩华雄头,献于帐下!”

    众人急看时,却见正是刘备义弟关羽。

    刘备脸色当即大变,战华雄,是他事先与关羽商量好的,不过,关羽请战的时机太差了,这不是当面打脸吗?就袁术那臭脾气,听了这话,还不……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袁术一下蹦起老高,指着关羽大骂道:“汝欺吾众诸侯无大将耶?量一弓手,安敢乱言!打,与我乱棍打出去!”

    他都快气疯了,面子功劳没争到,反倒被一个小卒打脸,他要是还能忍,他就是小妾生的!

    刘备求助的望向公孙瓒,后者只能回应以爱莫能助的眼神。同窗的关系要照顾,但结盟的事情显然更重要,因小失大可不成。

    陶谦则根本就没抬头,以袁术的脾气,谁要是在这个时候劝他,说不定就会把仇恨吸引到自己身上,那又何苦来哉?

    关羽自己也知道坏事了,不过他的性子强项得很,又自认占了礼数,哪里又肯低头。站在原地,睨视四周,袁术的卫士慑于其威,一时间,局面却是僵住了。

    袁术都快气炸了,他干脆不理会自己的卫士,直接转向公孙瓒,准备让公孙瓒出面压制。

    刘备心中大叫不好,关羽也是脸色微变,连有些迟钝的张飞都警觉起来,一双牛眼直接瞄向了袁术的脖子!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王羽慢悠悠的开了口:“公路将军休要发怒,且听王羽一言。”

第四十一章 何处藏玄机

    “谁说也……”袁术手抬在半空,叫骂声半途而止。

    他可以威胁公孙瓒,不理会陶谦,刘备更是可以无视,但他没法忽略王羽。

    公孙瓒是来求援的,立场很被动;陶谦结盟的心思没那么迫切,但他肯定也有想法,不会轻易得罪人;至于刘备,一个跑腿的而已,正好拿来出气。

    王羽就不一样了,王家会不会与袁绍阵营决裂,全在王羽一念之间。

    河内与在场的三个诸侯相隔甚远,处于袁绍阵营的包围之中,王匡和袁绍还有渊源。以常理论,王匡肯定不会主动脱离,否则他就会成为儆猴的那只鸡。

    但王羽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他要跟袁绍决裂了,不然他也不傻,怎么敢把郡城的粮食都给搬来?

    对袁术来说,袁绍越倒霉,他就越高兴,好容易有了王羽这样的好榜样,他也是很珍惜的。让他去吹捧王羽,他的确放不下架子,但也不好为了点意气之争,就恶言相向。

    他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这举动看似无礼,却明显与前不同,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

    “沙场争雄,靠的是运筹帷幄,而不是匹夫之勇,华雄不过一蛮荒野人,公路将军你何等身份,犯不上因他而动怒。而关二哥的军职虽不高,却是忠义之人,武艺精湛,远胜王羽,羽亦是敬之如兄……”

    说着,王羽面容一肃,昂然道:“我认为,心怀报国之志而请战,就算不合规矩,也是情有可原,值得敬重的,公路将军以为然否?”

    袁术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肯接话。

    不分场合地点乱请战这种事,王羽做的最多最出名,他拿这个做例子,显然是要死保关羽了。不想跟王羽撕破脸的话,袁术也只能忍了。

    “今日,我军远来疲惫,仓促出战难免不利,不如先休息一日,明日再战。”陶谦见状,知道风波已经过去了,连忙出来打圆场。

    “恭祖所言甚是,就这样决定吧。”公孙瓒自然顺水推舟,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话题岔开,百忙之中还不忘向王羽投过几个赞许的眼色过来。

    不是王羽见事快,谁能拿袁公路这个混世魔王有办法?

    事不关己的尚且如此,当事人的心情也是可想而知。

    张飞咧开大嘴,呵呵直笑,待公孙瓒等人离开,他直接走上前,拍着王羽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俺老张果然没看错你!俺就说嘛,会喝酒的,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鹏举,俺看你真的很投缘,不如找机会也一起结拜了吧,大哥还是大哥,你就是四弟,哈哈!”

    这家伙嗓门大,力气更大,高兴起来,更是有些忘形,以王羽的强壮,都被他拍得一阵趔趄。

    关羽也很激动,但他为人比张飞稳重,当然不会提出结拜那么不靠谱的提议。他只是郑重其事的一抱拳,许了句承诺:“鹏举兄弟,以后有用得着某的地方,但管开口,只消关某做得到,必不推辞。”

    刘备也一脸感激的凑过来了,不过他的心情却很复杂。

    他早就看出来了,王羽这几天一直在结交……不,应该说是拉拢自己的两个好兄弟。

    刘备很郁闷,他倒不担心王羽能成功。

    即便不考虑两位兄弟的性情为人,这个时代对义的看重,也注定了王羽没有成功的希望,亲兄弟可以反目,但义兄弟若是半途而废,主动背弃的那一方,会被天下人唾弃。

    云长忠义无双,翼德一片赤诚,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是,墙再结实,也架不住别人一直挖,哪怕挖不走砖石,也能弄几片碎块不是?

    今天的请战被袁术给搞砸了,任务没抢到手,还被王羽趁机施恩。眼看着两位兄弟对王羽的好感度急速上涨,自己却只能干看着,这叫刘备情何以堪。

    二弟的脾气他很清楚,守信重诺,他说了要报恩,那就是真的要报,将来若是临阵对敌,很难说……算了,算了,想那么远做什么,眼下的局面就已经很棘手了。

    刘备回过神的时候,正听到王羽和张飞聊得火热。

    “……翼德兄,刚才你也有在外观战,你觉得华雄武艺如何?”

    “挺不错的,比俺可能要差那么一点点,比你可强不少,你明天若真要和他打,可得加点小心。打不过记得快跑,你那马快,他追不上你的。”

    关羽丹凤眼微眯,指点道:“华雄刀法严整,周转却慢,你可以利用马速奇袭,或许能收出其不意之效。若不然,就是一番苦战了,你武艺虽稍弱,却也未必就输,但要想分出胜负,怕得在百招开外了。”

    “谢云长兄指点。”王羽满口子称谢,心中却暗道惭愧。

    他之所以在最后关头才出面阻止袁术,除了提高好感度方面的考虑之外,关键还在于华雄本身。

    在他的破关战略中,华雄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如果放任事情的发展,让关羽发威把华雄给斩了,他的计谋就有问题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袁术当恶人,自己扮好人,不着痕迹的把事情揽到身上,顺便收获关、张的感激。

    计划成功了,可是,眼见二人语出至诚,王羽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自己这种情况吧?

    不过,没办法,政治这种东西,就是这么肮脏,只能是相见恨晚了。

    关下的西凉军叫骂了一阵子,见这边没动静,也只好讪讪收兵回城。同时,王羽这边也散了场。

    王羽刚从军帐出来,贾诩就凑上来了,奸笑着问道:“将军,你那计划中,斩杀华雄是很重要的一环,可是你很推崇的那二位,都明言你不是对手,就算能赢,也得经过一番苦战,却不知你要如何设法呢?”

    “这事啊……”王羽眼珠一转,一偏头,视线落在了贾诩脸上,“只怕要着落在文和先生身上了。”

    “我?”贾诩愕然,他用胖胖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无辜的望着王羽:“我说王将军,你觉得我要是有杀华雄的本事,还会出现在这儿吗?”

    王羽笑嘻嘻说道:“先生出手,当然是斗智不斗力啊,咱们先前不是说好了吗?”

    “说是说好了,可是你让我怎么办?难道混进去给他下毒不成?我跟华雄可没那种交情……”说着,贾诩突然惊咦一声:“咦,难道你又要……”

    王羽点头:“先生既然明白了,就请你走这一趟吧。”

    “好吧,愿赌服输,不过你就不怕……”贾诩欲言又止。

    “先生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干傻事的;而牛辅是糊涂人,糊涂人同样不会干明白事,先生以为然否?”

    贾诩没好气的说道:“什么聪明不聪明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将军你的鬼心思不是一般的多,而且,专门算计自己人……呃,好了,还有事没有,没事我可就要走了,天太黑的话,很危险的。”

    “嗯,我就是想到这个,所以特意给先生准备了点东西。”王羽在怀里一摸,摸出个香囊来,“未免牛辅犯傻乱来,先生须得以此为信物,交给牛辅之后,他就会老老实实的了。”

    贾诩半信半疑的接过香囊。

    手工不咋地,似乎新织成不久,沉甸甸的,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他知道王羽生擒了牛辅之后,很是折腾过对方一番,说不定还有把柄什么的,但跟香囊这种东西似乎没啥关联吧?难道里面是毒药?或者说王羽逼他又招供了几个相好的?或者……

    贾诩捧着香囊左看右看,前思后想,就这么心不在焉的出了营,然后在几个郡兵的护卫下,沿河兜了个大圈子,到了虎牢关西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贾诩也是盟津溃兵的一员,如今的虎牢关也有收拢溃兵的作用。所以,正在府中喝闷酒的牛辅,很快便收到了消息。

    “贾诩?他还活着?快……等等,验证过他的身份了吗?不要带个刺客进来……什么?有信物,拿来我看……”

    牛辅本就已经半醉了,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担忧刺客那句话,尤其遭人嗤笑,连他的亲卫,眼光中都带了几分鄙夷。

    就牛中郎您这熊样,谁会花费力气来刺杀您啊?

    牛辅感受到了周围的鄙夷之意,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对他最忠心的那些人,要么正在河东,要么就是在盟津被杀了,现在这些都是后从溃卒中提拔的,都是墙头草。

    这些人自己也是败军的一员,但却一直把战败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推,好像这样就能摆脱败战之耻似的。

    现在,他没空理会这些家伙,如果来人真是贾诩,那么……

    在盟津之战中,他已经见识过了对方的智谋,要是有此人鼎力相助,想咸鱼翻身却也不难。同时,牛辅又有些担心,因为他听到了一些风声,有关于王羽在乱军中追捕一个胖子的事儿。

    如果这人已经投靠了那个恶魔,那……想到王羽的手段,牛辅一阵阵战栗,这少年就是自己的灾星,如果没有他,自己哪会落到这般下场?

    然而,当他看到那个香囊时,他就有了预感,噩梦还远没到尽头!

    用颤抖着的双手撕开香囊,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下一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惊秫了雄关漫道。

第四十二章 世事皆洞明

    这人呐……

    咋就能坏到这个份儿上呢?

    毒!

    太毒了!

    贾诩与牛辅相视无言,他很有股子冲动,回去给王羽下点毒……

    那香囊里的东西,他猜了一路都没猜到,最后竟然发现,这东西算计的不是牛辅,或者说不光是牛辅,分明是连他一起都给算计了!

    里面居然是一只耳朵,又大又黑的耳朵……

    耳朵的来源就不用说了,近段时间,洛阳城周边最著名的事件,就跟耳朵有关。

    贾诩欲哭无泪。

    天知道王羽到底怎么想的,他居然把这只耳朵存放了一个多月,最后拿出来摆了自己一道!

    这人,咋就这么坏呢!

    要是知道香囊里面是这玩意,贾诩说什么也不会拿在手里招摇过市。看到的人太多了,谁能保证将来不会有风声传到董卓那里?

    难怪王羽不怕自己不回去呢,原来还有这么具有针对性的计策!

    以那小子的狠辣,自己要是真不会去,他肯定不惮于散布流言,然后自己要么乖乖回去,要么等着被董卓迁怒……

    那个取关的计划看似风险很大,不过也就是看似而已,自己要是据此定计取王羽性命,恐怕也很难。

    所以,面对这样的局势,不需要很聪明,就能轻易做出抉择。

    贾诩当然不会出错。

    还有一个办法是销毁证据,可是……看牛辅那副惊魂未定,却眼睛发亮的模样,贾诩心知,这事儿同样很难。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这是《孝经》中,开宗明义的句子。董卓算不上是读书人,但对读书人那套东西却很推崇,否则他就不会征召那些名士了。

    没了只耳朵,对生活没什么影响,但少了这个器官,身体就有了残缺,将来入了土,都不得安定。

    贾诩不知道王羽是怎么想的,但依照他对董卓的理解,对方应该有这种想法。

    所以,对牛辅来说,事情就很简单了,这只耳朵,就是功劳!是他咸鱼翻身的希望!

    只要把耳朵带回给董卓,就算能力依然不被认可,但孝心却是尽到了的。至于耳朵怎么来的……

    当事人只有三个,王羽、贾诩,牛辅,只要这三个人不说,牛辅就可以自行编造。比如:被俘期间偷的,王羽被吕布打跑的时候捡的,贿赂了王羽的手下买的……

    类似的理由,贾诩随口就能编出一大堆,牛辅虽然笨点,但应该也能想到几个,反正只要能体现出老牛的主动性就可以了。

    说来话长,不过,以贾诩的智慧,想通这些前因后果,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这计策不算多高明,只是太过猥琐,所以才瞒过了贾诩,正常人,谁会把一只耳朵留了这么久,还从怀里掏出来啊?

    贾诩敢对天发誓,他观察得很仔细,王羽掏香囊时,动作神情一点异样都没有,好像那就是个普通的香囊似的!

    贾诩很好奇,难道这小坏蛋就不觉得恶心?

    好吧,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形势已经很分明了。

    趁机叛逃是不现实地,说服牛辅,完成任务才是最佳策略。其他事,就放到以后再说吧,现在,那坏小子占了先手,自己也只有见招拆招的份儿。

    “贾……哦,不,文和先生,您这次来,可是王将军有何吩咐?”牛辅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的想法,完全在贾诩的意料之内。开始,他被吓了一跳,满心惊怒,但很快他就把事情想清楚了,这分明就是个机会。

    不过,要想把机会转化为实际的好处,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给好处不收报酬,可不是那个恶魔的风格。

    看着牛辅的神情,贾诩知道,先前的猜测没错,王羽手中果然还有牛辅的把柄,为的,就是应付类似的局面。

    小滑头想的还真挺远呢。

    贾诩笑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王将军如今驻兵关下,然后让贾某来见牛中郎,为的,自然是取关了。”

    “咝!”牛辅倒抽一口冷气,他早知道王羽的要求不会太简单,但还是没想到居然这么棘手。

    “取关?这个忙我可……文和,你应当知道,丞相他很快就要离开洛阳了,即便取了虎牢关,又有何用?若是真想拦住丞相,他就应该继续在河阳,威胁函谷关才对啊?”

    牛辅一副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看得贾诩阵阵心惊,这人虽不太聪明,但也不至于两句话就慌成这样。现在这情形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被生擒之后,遭受了极可怕的虐待,留下了极深刻的心理阴影。

    “而且,而且,取虎牢关,我真的帮不上忙,现在我手中根本没有兵权,收拢的溃兵,只在虎牢停留三五日,凑足一定人数,就整批回洛阳。我在这里,就是个摆设,不,连摆设都不如……”

    “唉,悔不该当日,不听文和你的良言啊!”说到伤心处,牛辅真哭了。

    你哭,我还想哭呢!不是你乱指挥,我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吗?贾诩心里大是不以为然,笨不要紧,可不能固执,得能听进去劝,牛辅这种,纯属咎由自取。

    算了,少扯闲话,完成任务要紧。

    他温言安慰道:“牛中郎,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徒增烦恼,你还是要向前看。”

    “向前?我这眼前,是一片漆黑啊……”为了增强可信度,牛辅把白天关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没有丞相撑腰,别说胡轸,连那些司马、军侯之流的都欺到我头上来了,整个司隶州,不,全天下都在传颂王将军的事迹,然后耻笑于我,你教我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哇!”

    “牛中郎,其实,你不妨换个思路想想……”

    “怎么想?”牛辅一愣。

    “王将军在河阴行刺,其实怪不到你的头上,人们诟病的,主要是孟津之战。你败了,后来吕奉先一到,王将军就撤兵了,对比之下,你就……但你想想,如果吕布也败了呢?你的处境是不是会好很多?”

    “这么说来……”在贾诩的引导下,牛辅若有所思。

    贾诩淳淳善诱道:“当然,吕布那件事已经发生了,无法可想,但你想想,眼前就有个好机会呀。”

    “你是说……”牛辅不哭了,神情也变得专注起来。

    “虎牢关!”贾诩觉得自己也挺坏的,不过他很坦然,因为他是被逼的,有报应,也会报应在王羽身上,不关他事。

    “想想看,盟津之败,也算有情可原,毕竟刚炸过一次营……现在之所以被人骂得厉害,是因为没有比较的对象啊!面对同样的对手,要是有人比你表现得更差,就算有人还记得你,也不会一直揪着你不放了吧?”

    贾诩的语气很柔和,语意却很诛心,牛辅听得惊心动魄之余,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有个分担火力的,总好过自己扛着。胡轸那帮人那么嚣张,若是也来场惨败……只要想象一下惨败之后,那些人的脸色,牛辅就觉得很畅快了。

    胡轸若是真的丢了虎牢关,那无能程度肯定在自己之上,据雄关以守,敌人的数量也不多,这样还能输,那不是废物是什么?

    牛辅在心里恨恨的想着,理论上来说,当时他在盟津面对的是河内全军,数量在两万以上。

    而现在呢,胡轸坐拥雄关,麾下有上万敢战之士,面对的敌人只有数千,剩下的多半都是辎重兵……推车抗包的,不是辎重兵是什么?

    这要是再输了,那么,再有人说自己无能之前,恐怕先要把胡大帅拎出来嘲讽一番吧?

    “只不过……”他仍有些顾虑。

    贾诩微微一笑,牛辅心里那点小算盘,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斗不过王羽,不是因为智谋不如,只是身份使然。他区区一个俘虏,想把敌人主将玩得团团转,那主将得多无能,他得多逆天?

    当初劝不动牛辅,同样是身份问题,牛辅根本听不进谏言,他一个新晋的小都尉,能怎样?

    现在不同了,借着王羽的势,他牢牢的掌握了主动权,牛辅只有跟着他的思路走的份。

    “牛中郎,你是不是担心开关纵敌,可能会留下话柄,甚至走漏风声,导致董丞相……”

    “对,对,文和知我心也。”牛辅象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其实,王将军也知道你的顾虑,所以他提出的要求根本没那么复杂,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等下摆一桌酒宴,把华雄请过来,然后把他灌醉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牛辅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能置信。

    “就这么简单。”贾诩肯定的点点头。

    实际上,这个要求也没想象中那么简单,要是他一开始就提出来,牛辅肯定会疑神疑鬼。为了是否出卖友军而踌躇不定,就算王羽手里的把柄确实很厉害,牛辅也不一定会照办。

    现在,就不会有意外了。

    看牛辅的神情,大有意犹未足的架势。到时候王羽的计划奏效,还怕他不做出最恰当的选择吗?

    若非如此,王羽干嘛非得冒风险让自己来呢?能玩弄人心于股掌之上的,非自己不可啊!

    智谋深远,知人善用,不愧……

    啊,不对,自己明明就是被逼着来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发了会儿愣,牛辅也琢磨出点味道了,他迟疑着问道:“就算他醉了,明日他也大可以不出战啊?如果是那样,王将军不会怪罪……”

    “王将军自有主张,”贾诩又给了牛辅一颗定心丸,“他说了,牛中郎只要依计行事,将来他就不会再拿前事来寻你。”

    “当真!”牛辅觉得,自己的春天终于来了,一张脸几乎放出光来。

    “自然不假。”贾诩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他很想知道,王羽手里的把柄到底是什么,居然把牛辅吃得这么死。

    ……

    “很简单啊。我就是威逼利诱了他一通,让他说了很多董卓的隐私,然后编了点骂人的言辞,让他亲笔写成一封信,告诉他,他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信送给董卓。”

    回到军营,贾诩的疑问立刻就得到了解答,真相让他十分无语。

    “……将军,贾某可不可以问一句……”

    “都说要坦诚相待了,先生但管直言便是。”

    “我就是奇怪了,将军您生得相貌堂堂,玉树临风,英武过人,望之便不似凡俗之人;为人也是豪爽潇洒,大有古君子之风,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嗯,行事更是威武霸气,处变不惊……”

    “……先生是想夸赞王羽么?”

    “不。”

    贾诩一摆手,深深的望着王羽,叹道:“诩就是奇怪,将军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损招的呢?这些招数既损且毒,诩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才能……没想到啊,没想到,将军你这样浓眉大眼的人,居然也……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古人诚不我欺也。”

第四十三章 人皆有所长

    小小的玩笑,无伤大雅。

    在贾诩来说,这种类似的小嘲讽,算是一种表达不爽的方式,同时也是小小的试探。

    且不说他的尺度把握得很好,让人发不了火,就算真的有些过火,看在其能力的份上,王羽也不会过多计较。

    他没兴趣以三顾茅庐之类的姿态,来表现礼贤下士之风,那太假了。他不是那种擅长表演伪装的特工,更近似于杀手。他的风格本来就是直来直去,要伪装,也只能装拼命三郎比较象,而不是刘备那种仁义君子。

    所以,他对贾诩的招揽,是以比较独特的方式在进行着。

    后者虽然还不怎么情愿,但随着这些小磕绊的碰撞,一切都正在良好的轨道上发展着,王羽并不着急。

    “那华雄不过一武夫,以牛辅的身份,灌醉他想必不难。不过,将军,你要如何把华雄引出来呢?他虽是武夫,但却不傻,将军盛名在外,他也不会太过轻敌。你若是去叫阵的话,以胡轸的性情,说不定将军你一现身,他就挥军总攻了呢……”

    王羽先前对贾诩说的计划,只是个大框架,魄力惊人,震撼力亦十足,但很多细节都需要推敲。

    比如出使的人选,若是换个寻常的幕僚,也许也能完成任务,但要达到最佳效果,就没那么容易了。

    贾诩虽然身在王营,心在西凉,但他对帮王羽忙,却没多少抗拒之意。他想回西凉,不是因为对董卓有多忠诚,只是不太看好王羽未来的发展,同时挂念家人而已。

    何况,他说这些话时,存的也不是帮忙的心思,而是出于对攻关计划的兴趣,从推敲计划的过程中,进行智慧的碰撞,找到乐趣而已。

    在贾诩看来,他说不说,似乎意义不大,因为王羽每次都胸有成竹,让他很有些挫败感。

    可实际上,王羽也在暗爽,至少在目前,在大局观上,他比贾诩是要强的。

    尽管没研究过历史,只是看过小说,但比起古人,他先知先觉的优势,一样不会动摇。这个时代的人,毕竟要局限于身份地位,以及通讯方面的障碍,一个在野人士,再厉害,也无法真正做到,对天下大势了若指掌。

    所以,至少目前,贾诩在这方面是落后的。

    但在细节,以及对人心的细微把握方面,王羽就不如贾诩了。

    对资源的有效利用,他做的并不差,这一点在牛辅身上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了。但要想把资源利用达到最大化,他就不怎么在行了。

    这方面,贾诩是大行家。

    通过斗法似的商议,王羽巧妙的把贾诩圈了进来,后者虽然口口声声是被逼无奈,但也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这样就好,现在自己已经开始向一方之雄转变了,不一定要处处占先,很多时候,能知人善用就足够了。

    “这方面,我已经有了全盘考虑,文和先生,咱们要不要再打一个赌?赌注照旧,只要我能顺利把华雄引出来杀掉,你就再帮我一个小忙。”

    “又有了?”贾诩摸着下巴问道:“你不现身?”

    “嗯。”王羽点头。

    “要把宿醉后,身体微恙,但头脑清醒的华雄引出来?”

    “没错。”

    “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过,恐怕得有非常之人相助……这个人选,将军你已经有了?”

    “先生高见。”王羽一挑大拇指,很多办法,不是别人想不到,而是信息量不够,所以,他才能处处占先。

    “也罢,反正只是个小忙,我就跟你再赌一场好了。”

    ……

    与公孙瓒等人同时抵达的,还有各怀心思的各路诸侯。

    他们没有带同大军前来,而是和袁术一样,各带数百轻骑,待前方大军出发数日后,再行跟上。

    实际上,他们比预想之中到得更早,来的人也更多。

    到的早,主要因为王羽等人路上会师之后,多了很多辎重,行军速度一下减慢了,导致后续跟来的诸侯判断错了时间;

    至于来的人多,主要是因为,原本打定主意在营中稳坐的盟主袁绍,突然改变了主意。

    袁绍的影响力极大,好几路诸侯都唯他马首是瞻,还有几路虽然没那么铁杆,但也不敢忽视他的动静。

    他这一动,成了信号,各路诸侯倾巢而出,齐至虎牢关下,在远离大营的安全地带,扎下了营盘。

    “还当那几位有何妙策,原来也不过如此,折了三将,就吓得不敢出战了,真是输阵又输人,丢脸到家了,哼。”

    “是啊,那位泰山小霸王不是一喝退千军,号称勇冠三军么?怎么面对区区一个华雄,就胆怯了呢?说起来,上次他遇见吕奉先,也是转头就跑,毫无战意。如此看来,所谓的小霸王,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霸王罢了。”

    “遇弱则强,遇强则弱,虽然不体面,总算还有自知之明。可笑那袁公路,口气比天还大,一上阵就露了原形,丢尽了四世三公的袁家的颜面。真不知老太尉是怎么想的,居然以这种人为嫡系,而不是才德兼备的本初,委实令人叹息啊。”

    “还有那公孙瓒,号称是名将,实则不外如是,以此观之,北疆那些胡虏,真是弱得可怜呢。难怪刘幽州这么头疼,手下有这种没本事,脾气却大的将校,确实让人郁闷呢。”

    帐内众名士正在高谈阔论,讥讽如潮,把前军中的几个主将数落了个遍。言辞极尽嘲讽之能,让在场的,与前军诸将有关系的诸侯,都觉不堪入耳,却又无可奈何。

    张邈暗自庆幸,好在老友王匡在营中养病没跟来,否则说不定当场就会被气得病发。

    说起来也怪,他那个贤侄貌似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请战之后,被公孙瓒慢待,也许还能忍;等到河内军来会师之后,公孙瓒把郡兵彻底当成了辎重兵,这等轻视,他居然也忍下来了;而华雄在阵前耀武,他同样没冲动……

    这件事,里里外外都显露着古怪啊!

    察觉到这一点的人很多,比如高居帅位的袁本初就是。

    换在平常,众人如此议论,他就算不笑着附和,也会谦逊几句,来展示气度的。可今天,袁绍却是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奇怪,太奇怪了。

    就在张邈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帐外进来一人,似乎是个亲兵,略一张望,就弓着身子,沿着军帐边缘往角落里走去。

    下一刻,有人站起身,随着那亲兵走了出去,张邈定睛一看,出去的却是北海太守孔融。

    这又是什么情况?

    张邈向弟弟张超打了个眼色,然后悄然起身出帐,悄悄跟在孔融身后,他很好奇。

    后军的兵不多,营地也不大,张邈的尾行很快有了收获,这是一个颇令他意外的发现。

    “文举公,王羽有礼了。”果然是有人找,孔融才提前离席的,来寻孔融的不是别人,正是颇受关注的王羽。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鹏举你来的正好,上次你吟的那句诗,很多人都说有趣,眼下诸位高贤都在,恰好一起探讨诗赋,来来来,让我替你引见……”孔融很热情的拉住了王羽的手,顺势就要把他往军帐中领。

    张邈暗自撇撇嘴,所有的诸侯当中,就属孔融最不着调了。

    其他人不管怀了什么心思,至少都出兵出粮,面子上是过得去的。连远来的陶谦、公孙瓒,都带来了两三千人马,看起来也都是精锐。

    只有孔融既没带兵,也没出粮,除了那几百个郡兵护卫之外,他就带了一张……哦,不,是一群嘴!

    聚在孔融这里的,是一群名士。不是公认的,而是自诩的那种,没多大名声,架势却摆得十足。一天高谈阔论,没有一句说在点子上,比那个刻薄无聊的孔伷还不靠谱。

    好在这帮人也有自知之明,不去骚扰别人,只是自己聚堆儿,从这一点上来讲,他们又比孔伷强了些。

    反正人也不多,张邈捏着鼻子也就忍了。

    但王羽的出现就很奇怪了,他找孔融做什么?毫无疑问,孔融这边,没有任何能对战局有帮助的人啊!

    王羽自己似乎也有所觉悟,他反扯住了孔融,婉拒道:“文举公,羽是个粗人,还是不要打搅各位的雅兴好,羽这次来,是想向文举公求助的。”

    “嗯?”孔融有点迷糊,“贤侄何事求我?莫非与前方战事有关?”

    “正是。”

    “这事……我能帮上忙?”孔融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只消文举公借一人来助战,华雄便将授首,取虎牢关也在旦夕之间。”

    “……什么?我这里竟有这等人物?贤侄,你不是拿我寻开心吧?”孔融震惊,远处的张邈更是差点一跟头栽倒。

    斩华雄!取虎牢关!

    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匪夷所思了,结果还和孔融扯上关系,这要让人如何想象?没见孔文举自己都目瞪口呆了吗?

    王羽肃容道:“军国大事,岂有开玩笑之理?此事非他不能成功。”

    “他是谁?”

    王羽一字一句的念出了一个名字:“祢衡,祢正平!”

第四十四章 连环计中计

    除了几个知情者外,第二天的战局,让敌对双方都是大吃一惊,继而疑窦满腹。

    太奇怪了!

    前一天龟缩不出的联军在关下挑战,指名要战华雄;守关的西凉军也不甘示弱,受到挑衅之后,便针锋相对的全军出关,摆开了阵势,可就是不肯让华雄出战。

    在一个月前,没哪个诸侯知道华雄是谁,西凉军的将校那么多,谁会有兴趣去了解一个偏将啊?

    可现如今,华雄已经成了猛将的代名词。加上昨天袁术那三个手下,连日来,死在华雄刀下的联军将校,已经有了四五十人!

    死的可不都是无名之辈。

    韩馥手下的上将潘凤,字无双,乃是泰山人,一柄大斧砍遍泰山无敌手,连当地大名鼎鼎的臧霸等泰山贼都敬之几分!结果在华雄刀下,只走了五个回合。

    袁术手下的俞涉,在南阳也是名声在外,曾以一人之力,破掉了一个由上百悍匪组成的山寨,杀了几十个人,余者皆溃。结果,俞涉还不如潘凤呢,三个回合就被砍了。

    个人武艺再高,在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再能打,还当真能以一当百不成?

    可是,谁让诸侯们要保存实力呢?不肯挥军攻关,还要保证战局的持续进行,也只能采取这种没什么意义的战斗方式,成就华雄之名了。

    昨日的战局,和之前一样,华雄威武,联军束手;可今天就不对劲了,两边的气势居然颠倒过来了,看起来就像是……

    光是听到王羽之名,华雄就被吓的不敢出现了。

    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合理,但除此之外,又能怎么解释呢?王羽根本连面都没露,只是派几个人擎了他的旗,在阵前叫骂,华雄就不敢现身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华雄人在何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而已,他怎么就怯阵了?”胡轸暴跳如雷,目标近在眼前了,就因为华雄不出战,就不肯现身,他岂能不急?

    他把上万军都拉出来,可不是特意出来挨骂的!

    “报督帅,华将军昨日……”

    “什么?被牛中郎请去饮酒,大醉未醒?”胡轸开始混乱了,“牛……怎么会请他?请他做什么?华雄这些日子可没少说牛中郎的……”

    “这……属下不知,只知道牛中郎其意甚诚,亲自上门去请的,很是说了些恭维话。”

    “……”胡轸一阵头晕眼花,乱了,彻底乱了。

    牛辅上赶子去巴结华雄?

    后者本来就是个大嘴巴,这些天没少对牛辅落井下石,说的话还很难听。牛辅虽然不是很硬气的人,但也不太可能跑去服软吧?他图一啥呢?

    依照牛辅的性格,不是应该把仇人记在心里,等风头过去了,回家去吹枕头风,设法报复么?现在这算是干嘛?麻痹敌人?

    琢磨不明白牛辅的动机,胡轸同样也无法责怪华雄。

    牛辅的身份摆在那儿,眼下丞相正在气头上,大伙儿可以趁机发泄一下积怨,也算是替丞相出气,但若是过了火,那就不好了。

    同是行伍出身,但胡轸和于禁的性格大为不同。胡轸靠的是揣摩董卓心思,办事牢靠;于禁则是个纯粹的军人。

    胡轸知道董卓发配牛辅来虎牢关的意思,也知道分寸,放任属下嘲笑牛辅的将略胆魄没问题,人身攻击就大为不妥了。

    牛辅放下架子请人喝酒,别说华雄,就算是自己这个大都护,一样不敢不去。

    可是,怎么就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了呢?

    “把他叫醒……等等,他醉得很厉害?”

    “人事不省,依属下看,就算叫醒了一时也上不得阵,勉强上了的话,恐怕……”

    “恐怕一个照面就被王鹏举给杀了。”胡轸磨了磨牙,他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事情太凑巧了。

    可是仔细琢磨一下,又想不出到底会有什么阴谋,别说华雄不会带醉上阵,就算真被王羽斩了,也就是死个人呗,多大点事儿啊。

    惹急了,老子不陪你们玩了,就不信你们有胆子攻关!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收拾那几个骂阵的!这几个缺德玩意,是王羽从哪儿找来的?嘴怎么这么毒?骂出来的话怎么这么难听?而且还一套一套的?

    “国贼董卓!上不知天道,下不知人伦,龌龊无耻之勾当,做了不知有多少……董卓与女儿及女婿李儒,并美女十数人,共开无遮大会,**宫闱,无耻之尤!鼠雀尚有人性;汝等只可谓之蜾虫!”

    “上行下效,西凉诸将也没一个好东西!无耻就罢了,你们还无能!李儒只会吊丧问疾,牛辅只配看坟守墓,董越顶多关门闭户,段煨连牧牛放马都放不好,徐荣顶多传书送檄,胡轸只配屠猪杀狗……”

    胡轸脸都青了,他现在已经看清楚了,骂人的只有一个人,剩下的都是传声筒。那人说一通,停一停,然后等传话的喊完,然后再骂,再喊……周而复始,轮转不休。

    他也不是第一天上战场,第一次听敌人骂阵,早就习惯了,可以从容处之。

    可是,现在这个骂阵的水平实在太高,骂词也太过刁钻无耻,什么都敢乱说,除非没听见,否则他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邪火上涌,恨不得立刻挥军压上,把那个骂手碎尸万段!

    但无论如何愤怒,胡轸始终不敢下这个命令,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对方的诱敌之计。万一被引离关隘,中了埋伏,或者被人乘虚夺关就糟了。

    胡轸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全军出阵,现在城里只剩牛辅那些残兵败将了,空虚得很。或者,自己就不应该贪功,干脆闭关不出……

    “督帅息怒,看末将为督帅斩此妖人!”胡轸还能忍,有人却忍不住了。

    西凉诸将都是沙场宿将,哪里受过这等气?有人跃马而出,疾冲而前。

    胡轸心中一动,抬手拦住其他人,凝神观阵,在对面军阵中,寻找着少年人的身影。只要找到王羽,他不介意冒点险。

    折损点部队算什么?丞相悬了那么高的赏,足以让小卒一步登天,自己要是完成了这个任务,那还不……

    “燕人张翼德在此,敌将休得猖狂,看矛!”

    “啊!”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那骂手身边便有人挺矛上马,迎战而前。马黑人更黑,战不几合,西凉武将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被那黑汉一矛刺于马下。

    西凉诸将已经被激起了火气,死了一个,立刻又有人冲上,想趁着张飞方杀一人,力疲之时拣便宜。结果对面又冲出个红脸的,大喝一声‘斩!’干净利落的将捡便宜的斩于马下。

    “咝……”西凉人集体抽了口冷气,这俩人哪儿冒出来的,看这架势,武艺不比华雄差多少啊!

    “噢!”联军这边欢声雷动,连远处观战的那些人,都发出了一阵赞叹声。自从华雄坏规矩以来,联军已经憋屈很久了。

    “玄德,你这二位义弟,武艺果然不凡。”公孙瓒捻须而笑,刘备从属于他,关、张的战绩自然也算在他头上,他岂有不高兴之理?

    “二位义弟的武勇确是……”刘备的心情依然很复杂。

    关、张扬名,固然很好,不过从表面形式上来看,这俩人是作为王羽的手下出战的。

    那个骂手是王羽连夜从孔融那里请来的,旗子也是王羽的,然后今天出战,王羽拉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嘀咕了一阵子,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刘备没法拒绝,因为公孙瓒同意了,陶谦、袁术也都赞成,他要不答应,就把这些人都给得罪了。他不是王羽,没那个气魄。

    开始他还纳闷,袁术怎么会这么大度,结果那边一开骂,看到袁术乐不可支的模样,刘备算是明白了,这也是投其所好啊!

    算了,反正两位兄弟也扬了名,事后也不可能跟王羽走,自己多少算是捡了点便宜吧?尽管是人家吃剩的……

    刘备现在只有一个盼头,那就是三弟杀红眼,连华雄一起杀了,抢光王羽的风头!

    可让他失望的是,死了两个人之后,西凉军那边偃旗息鼓,没人再出来了。

    “果然中招了……”就在这时,刘备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愕然回顾,发现王羽派到公孙瓒身边的那个胖子正念念有词。

    “贾先生,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胡轸的思路,已经进入王将军谋划的路线了……”胖子一脸同情的叹了口气。

    “路线?”刘备回头看看,又看一眼胖子,心中忽地一动,失声道:“难道胡轸认为,王将军想重演孟津渡……”

    “差不多吧。”贾诩略带惊讶的看了刘备一眼,对此人的反应速度微觉意外。

    不过,任你思维再敏捷,也不可能想到王将军的最终计划,能想出那种计划的,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正常人,怎么会随便出去转一圈,就找回这么个奇葩来?

    满腹经纶,专门骂人!天下怎么会有这种人物?偏偏还被王鹏举这厮给找到了?好在老子没真的得罪了他,不然他要是让这奇葩来骂我,岂不是要命?

    看吧,那个奇葩要出绝招了……

第四十五章 温酒斩华雄

    “出了什么事?外面怎么这么吵?”

    宿醉是很难受的,更难受的则是宿醉被吵醒。西凉猛将华雄,现在就正在经历着这样的痛苦。

    “将军,您总算醒了,督帅已经派人来看过好几次了,差点要硬把您叫醒呢。”

    “什么事这么急?难道有人攻城?”侍从的话吓了华雄一跳,酒意化成了冷汗,又散去不少。

    “没人攻城,只是那王鹏举正在骂战,指名要战将军。”

    “王鹏举?”华雄一下从榻上蹦起老高,精神猛振,酒意一扫而空:“快,取我披挂来!”

    “将军,您切莫轻敌啊,那王鹏举……”

    “他的本事,某岂有不知?王方、李蒙的武艺某是知道的,能破他二人联手,王鹏举是个劲敌。”华雄沉声说道:“然而,他毕竟才十几岁,力气没有长成,某只要防住他的快枪,必可擒之,机会大好,焉能错过?”

    “可是您……”那忠仆还要再劝,华雄一摆手,笑道:“我会等酒意散尽再出战,不须担心,快,取我披挂来。”

    “喏。”

    华雄确实很冷静,披挂整齐后,他没急着出战,而是先上了关墙,打算观望一下,结果刚到地方,就遇见了牛辅。

    “牛中郎,您也在啊,关下战况如何?”华雄抢先问候道。

    “是华将军,”牛辅木然转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迟疑着指着城外说道:“你……还是自己看吧。”

    “哦……”华雄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骂战么,有啥可大惊小怪的?上门女婿就是没用。

    可是下一刻,他也愣住了,“咦?这是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那人怎么,怎么……”

    “他们要开始喊了,听完你就知道了……”牛辅的表情非常复杂,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看得华雄都有点心惊肉跳。

    结果,探头向外一张望,看明城下动静,华雄气得好悬没从城墙上跳下去!

    “泰山王羽,振翅之鲲鹏!西凉华雄,冢中枯骨也,区区萤火之光,安敢与日争辉?王将军未至,让你嚣张了些时日,今日将军虎驾在此,华雄小儿,就只有发抖的份儿了……”

    这些话倒还好,华雄还能忍得住,但是,骂了一阵,那个主事者突然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气得华雄火冒三丈,只觉浑身的热血一起涌到了头上!

    华雄初看的时候,就发现那人的两腿是光着的,骂了一阵,只见那人一转身,一弯腰,露出了个光溜溜的臀冲着虎牢关,然后指着两腿之间那个晃晃荡荡的玩意喊道:“华雄匹夫且看,你兄弟在此,何不速速出关相认!”

    “贼子敢辱我至此,吾誓杀汝!”华雄仰天一声暴喝,转身便下了城墙,冲天的杀气,哪怕隔了一道城墙,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听着华雄震天价的脚步声,牛辅擦了把冷汗。

    好在没得罪那个小妖孽,不然的话,他只消把这货叫出来,把信里的内容做点加工,到处嚷嚷一通,然后再把信往洛阳那么一送……

    俺老牛就死定了!

    女婿?丞相的脾气上来了,老丈人也没用啊!

    还好,还好。

    西凉人怒了,联军那边同样是一头大汗,两军阵前做出这种举动,堪称千古奇闻,能做出这种举动来,这位骂手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军阵深处,王羽也在擦汗,专业的就是专业的,祢衡,不愧是三国第一喷子,嘲讽的功力已经震铄古今了。

    难怪他能把心机深沉的曹操,老练世故的刘表都骂得火冒三丈,不顾身份名声的搞了出借刀杀人呢,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

    不过,我喜欢!王羽嘴角一挑,得意的笑了。

    以后谁敢跟老子做对,开打之前,老子就先把祢衡当使者派过去,先恶心你一通再说。

    说到这个,如果华雄已经清醒了的话,他应该被恶心得差不多了吧?那么,自己出战的时间到了!

    如同利剑出鞘,王羽气势陡涨,杀气虽然没有城内的华雄那么高,但凌厉之处,却更胜一筹!

    直到这时,军士们才惊讶的发现,身边居然隐藏了这么一位人物。

    黑甲,持枪,少年,在这种时候出现……就算没什么见识的小卒,也隐隐有了预感,战局要出现重大的变化了。

    人群如波浪般向两旁滚滚裂开,形成了一个通道,王羽信步走出,这边的动静,不但惊动了联军的首脑们,对面的西凉军同样看在眼中。

    来了!

    无数人的心声汇聚在了一起,似乎在天空中酝酿出了一场风暴,遮住了绚烂的春日。

    风雨欲来!

    “鹏举……”陶谦欲言又止。

    昨天关、张对王羽和华雄武艺的评价,他也听到了。原本他不以为然,不过,今天看到关、张精湛的武艺后,他开始担心了。

    王羽脚步不停,从容一笑:“陶公宽心,待我斩将取关,在城内与陶公叙话。”

    “啊?”公孙瓒本来要上来勉励王羽几句,却被王羽的豪言闹得一愣,难道你就这么冲上去杀了华雄,夺了虎牢关?

    刘备跟在公孙瓒身边,心中一直在腹诽:这小子抢功抢的太熟练了,根本就没打算给别人留机会,两位义弟太实诚,白白为他做了嫁衣。

    结果王羽豪言一出,他脚下也是拌蒜,好悬没一头撞在公孙瓒身上。

    自己果然不懂抢功的真谛,想抢功,脸皮要厚,口气要大,许诺不怕重,这样才能无往而不利啊。

    杀了华雄就能夺关?如果真的是这样,诸侯们会不出手吗?那些大诸侯,谁手底下没几个能冲锋陷阵的猛将啊?

    不说别人,单说那个曹孟德,他打黄巾军的时候,手下那几个最能打的,压根就没出手啊!

    也许真如那个胖子所说,这少年已经被孟津的胜利冲昏头脑了,以为打仗不用依靠行军布阵,只要单挑能赢,就能攻无不克了。

    哼,随他去吧。

    “好气魄!来呀,热一杯酒来,鹏举喝了再上马,以壮志气!”只有袁术最没眼色。

    他的为人准则是,不管能不能赢,气势不能输,就算输了,也要嘴硬到底。取关有啥不可能的?牛辅当初不就跑了吗?说不定胡轸也会跑呢!

    “酒且斟下,某去便来。”王羽突然觉得,袁术挺可爱的,不是他配合,这句气势十足的名言,自己怎么说得出口呢?

    架势摆足,王羽提枪上马,离阵突前。

    身后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对面西凉军阵也是一阵滚动,一骑排众而出,迎面而来。

    王羽用双腿控制着战马,缓缓加速,这是他这几天刚学到的技巧之一。

    骑术的根本就是和马沟通,形成默契,最后人马合一,身随念动。

    王羽当然还达不到最高的境界,但不知是他在这方面天赋惊人,还是乌骓确实有通灵的本领,又或两者兼而有之,总之,他已经可以不用缰绳,就可以传达简单的命令给乌骓了。

    不知是不是受宿醉的影响,华雄加速的比较迟,直到王羽靠近中场,双方已经能看清彼此的面容时,他才开始加速。

    王羽嘿然冷笑:“嘿,盛怒之下,还记得先验明正身?顺便拉近距离?的确不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不过,仅此而已,最终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双腿一夹,乌骓会意,速度又提,很快就进入了冲刺距离。

    两边的速度同时提到了极致!

    “华雄?”王羽扬声大喝。

    “王鹏举!”华雄一脸狰狞:“先暗算丞相,再辱我西凉众将,你以为你今日还能留下命吗?给我纳命来!”

    说罢,他拍马舞刀,直取王羽!

    “斩!”

    人马未至,刀光已至,匹练般的光华,如晴空中闪过的霹雳,以不可阻挡的势头直劈下来!

    胜负,就在一瞬间!

    面对强敌的力斩,王羽全无招架之意,眼中战意如烈火般熊熊燃起,毅然举枪反刺!

    来得好!

    生死一瞬间,华雄已经无暇怒吼,但他还是在心里喝了一声采,无惧生死的对手,就算武艺不行,也是值得敬佩的。

    不过,仅此而已!这里是强者生存的战场,光有勇气是没用的,弱者,只有死路一条!

    无数次生死搏杀的经验告诉华雄:他的刀更快,会更早的砍中对手,只要勇气不输,不做退让,赢得必然是自己!

    然而,他胯下的那匹西域良驹却不是这么想的,同样久经沙场的它,敏锐的意识到了,对面的对手非同一般!

    它的对手,当然不是王羽,而是乌骓!

    在看似极限的速度上,乌骓的速度再提三分!连人带马,化成了一道黑色闪电,妙至巅峰的穿过了华雄的刀光!

    虎啸声再起!

    华雄大惊,和他的战马一道,做出最后的努力。

    长嘶声中,战马人立而起,似乎要用自己的身体为主人挡住致命的杀机;

    怒吼声中,华雄使出全身力气,试图扭转刀势,封杀敌人!

    然而,他们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宿醉的后遗症,没那么容易尽数清除,一阵轻微的眩晕使得华雄刀势略缓;一匹战马自发的努力,更不可能挡得住王羽的枪势!

    刀光枪影,二马交错!

    血光飞溅中,刀光溃散,枪势如电!

    胜负,已分明!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51/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第一强兵最新章节! 作者:鲈州鱼所写的《三国第一强兵》为转载作品,三国第一强兵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三国第一强兵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三国第一强兵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三国第一强兵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三国第一强兵介绍:
乱世操兵戈,男儿当称雄!
汉末三国,热血男儿永恒的主题!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铸就了传奇无数。
骑射无双的白马义从;锐不可当的先登死士;攻无不克的陷阵营;名震天下的虎豹骑……
名将如雨,强兵如林!
在天崩地陷的乱世中,他们纵横驰骋在中原大地之上,掀起了无边烽烟。
最强者谁?
初平元年,关东群雄并起,叩关讨董!
恰逢其时,特种兵王羽穿越时空,降临在这个乱世,成了个名不见经传的诸侯之子。
大战最前沿,黄河古渡口——孟津渡。
第一强兵的传奇,于斯展开……
三国第一强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第一强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第一强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