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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鲈州鱼     三国第一强兵txt下载     三国第一强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四七章 骠骑名录

    徐庶可不知道,又有一副沉重无比的担子要加在自己身上了,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能者多劳吗,他可不象孔明、郭嘉那么心高气傲,当不了二把手,就不肯出来干活,对他来说,王羽的信重是相当值得珍惜的。

    何况,眼下他根本没精力去考虑河东、白波神马的,真正让他头疼的,是他身边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

    “元直兄,你干嘛又这么看我?我不是保证过好几遍了吗?跟你借的钱,等主公发了俸禄就还给你,都是同僚,难不成你还要跟我要利息?说起来,这青州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连个赌坊都没有,你说弟兄们打仗这么辛苦,不耍点小钱,喝喝小酒,哪能有精神呢?是不?”

    徐庶翻了个白眼,对这个喋喋不休,脸皮又很厚的新同僚表示无语,和深深的鄙夷。明明是来投效的,却一点都不知道谨言慎行,抢功什么的倒也罢了,这一见面就套近乎,套完近乎就借钱算是怎么个章程?

    不过,相比于这家伙话痨的毛病,这些缺点就统统算不得什么了。

    自从在泰山脚下与此人见面之后,徐庶只觉度日如年,每天从早到晚,就像是有一万只苍蝇在耳边飞来飞去,一个头有两个大,烦都烦死了。

    “元直兄,你我俱都青春年少,须知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的道理。青州的酒这么好,你居然都不细细品尝,真是暴殄天物啊!说实在的,你的人品武艺,那是比咱强多了,可是,你对生活的态度就差得太多了,连点癖好都没有,这生活将是多么的无趣啊。”

    困扰徐庶已久的某话痨一点自觉都没有,在徐庶杀人似的目光下,坦然自若,口手并用的在身上挂着的十余个酒葫芦中挑了又挑,最后举起其中一个最大的,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然后露出了无比陶醉的表情。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一边灌酒,一边大声赞叹:“好!好诗!主公酿得琼浆玉液在先,又为这葡萄美酒赋得妙辞,不愧为我大汉冠军侯,神仙中人呐!潘璋得明主也!”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大汉冠军侯就是酿酒酿得好?那个是杜康好不好?而且,这话听起来咋就这么怪呢?合着你大老远的跑来青州投效,又冒着生命危险偷袭了戏志才,就是为了找个喝酒的地方?嗯,不对,应该说是找个能供得起酒的东家才最为准确。

    徐庶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略带讥嘲的反问道:“这么说来,文珪,你来青州,就是奔着青州的酒来的?”

    “哪儿能呢。”潘璋大摇其头,翘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得意洋洋的说道:“元直兄,你别看某这个样子,可咱也不是庸人,那大名鼎鼎的骠骑名录上面,也是有某家的名字的!别人都道我潘璋是败家子、浪荡货,岂知某胸中的沟壑?”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主公也!”说到这儿,潘璋总算像是有点肺腑之言了。不过徐庶见过了此人太多的不靠谱,确实分辨不出,这家伙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亦或在对方自己看来,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倒是那个骠骑名录,让徐庶很有些在意。

    “文珪,你说的这骠骑名录,莫非是……”

    “就是主公命人按图索骥,寻找隐于市井、山野的那份名单啊!”潘璋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他看向徐庶,眼神很有些朦胧,看来是酒劲上头了:“元直兄,这事儿不就是你操持的吗?你怎地还来问我?”

    徐庶摇摇头:“我可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名头。”

    “你不知道?在民间都传开了,但凡是有些武艺才华的,谁不以名字能上得名录为荣?就算是那些久负盛名,对青州没什么好感的名士,得知自己上了名录,也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暗喜呢!”

    潘璋本就是个话痨,什么事都没有,他的嘴都不见闲着,这厢好容易逮到个话题,更是火力全开,大说特说起来。

    “奋武将军麾下的满宠满伯宁,素有铁面判官之称。当日在高平任县令,辖下督邮张苞贪污枉法,干乱吏政,被他得知,直接就抓了回来,生生打死在了堂上!那可是几乎和他评级的督邮!平日在他脸上,哪里看得到一丝笑容?”

    潘璋口沫横飞的说着:“这不,日前咱们青州有人拿着名录寻上了他,虽被他婉拒,但过不三天,他竟在府上摆了一桌宴席!那可是铁面满伯宁啊!虽然他也寻了个借口,但明眼人谁看不出,他这就是得到咱家主公的认可了,得意的!哈哈,还有……”

    潘璋说的这些轶闻,徐庶还真就不知道。

    他虽执掌青州的情报系统,但上任后,就一直在忙着四处征战,从来都没闲过,情报系统的重点主要是收集各路诸侯的军政情报,另外就是按照王羽的名单找人。其他的情报,徐庶虽有心刺探,却也是分身乏术了。

    听着潘璋手舞足蹈的述说,徐庶胸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才是名动天下的真正体现,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人心,一言一行,都能操控无数人的喜怒哀乐。那满宠也是名声很大,深得曹操信重的幕僚,却因为主公随手为之的一个名单,就喜形于色,以至于失了常态。

    这种影响力,比单纯的兵威压人要强得太多了。

    别人不太清楚,徐庶对此最有发言权了。

    那所谓的骠骑名录,就是主公不知从哪里收集来的一些零散消息,汇集成了这么一份名单。上面有的记载很准,比如徐庶自己就是名录中的一员,还排在很前面,他从王羽那里拿到名单时,看到了被划掉的名字。

    但大多数的记载都很模糊,比如郭嘉,名录上有名和字,还有籍贯,但师承、交游范围之类的就没了,搞得寻人工作开展的很不顺利。直到抓到了辛评,才偶然从对方嘴里得知了郭嘉的去向,终归是迟了一步。

    眼前这位虽然也是名单上的一员,但到底和主公要找的那位是不是同一个人,徐庶认为,还真就值得商榷。名单上的潘璋,籍贯是江东,而这位话痨却是东郡人,这一南一北的,差得可就太远了。

    徐庶不忍打击对方的积极性,能在十余名死士的保护下,潜伏靠近,并成功偷袭戏志才的人物,毕竟不是凡人,就算不是名单上的那位,主公想必也会量才任用。

    当然,此人的本事虽然不错,但性格也不怎么靠谱,若是主公因为他的奇葩性格不予任用,那也是无法可想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眼中就不觉流露出了怜悯之色,潘璋虽然喝得醉醺醺的,观察却很敏锐。他抬手拍拍徐庶肩膀,大咧咧的笑道:

    “元直兄,尽管放心吧,那名录上的潘璋,就是俺!你不知道,本来前些日子俺就在想,这东郡是呆不下去了,听说江东的酒不错,美人也多,想着去那边逛逛呢。结果,主公未卜先知,都预料到了,既然如此,那某还去江东作甚?自己上门岂不是爽快?”

    “东郡将有变故?”徐庶精神陡然一振,收集情报最重要的就是细致,往往某些人的无心之言,就蕴藏着很重要的情报。潘璋这个说者无意,但以徐庶的敏锐,又哪里会轻易的忽略任何信息。

    “呃?”潘璋一愣神,继而神色变得有些赧然,挠挠后脑勺,讪讪道:“也没什么啦,就是逼酒债和赌债的太多了,把咱家的门槛都给踩平了,躲到濮阳都避不开,所以……嗯,元直兄这么聪明,你明白的。”

    “我明白个头!”徐庶气结,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位新同僚,他算是明白了,跟这人说话啊,就别想说正经事。

    “元直兄,你别生气,你的钱,俺一定会还的,嗯,发了俸禄就还。”见徐庶恼火,潘璋赶忙赔笑,想了想,他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戏志才也算是个人物了,他身上有没有悬赏啊?要是有,就不用等发俸禄了。”

    “我呀,跟你就没话可说。”徐庶不搭理他了。

    “元直兄,有话好商量。”一听这话,潘璋急了,赶忙陪小心:“别介啊,实在不行,俺付利息还不成吗?一厘……不够?那三厘,五厘,难不成你要一分?这不太好吧,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总得等俺还了第一笔,再决定借不借第二笔给俺吧?”

    徐庶已经受够了,哪里还肯接茬。随徐庶一道北上与主力汇合的,除了潘璋,还有特战队的二百多人,这一路上都在看热闹,倒是一点都不嫌累。此刻众人也都在偷笑,只有潘璋自己一点都不在意。

    正笑闹间,前方忽有一股烟尘快速靠近。

    不待徐庶下令,刚刚还吊儿郎当的特战队战士就已经摆出了防御阵型,一直嬉皮笑脸的潘璋也收起笑脸,抬腿便下了马,然后一个箭步就蹿到路边的山石后面去了,随后三转两转,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失去了踪迹。

    以徐庶的眼力都没看出,这家伙到底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但徐庶可以肯定,他没走远,而是埋伏在一旁,觅机偷袭呢。

    虽然潘璋躲得很隐秘,但那股浓郁的酒味却还萦绕在鼻端。

    “这是怎么练出来的?”有亲卫惊叹道。

    马上有人答道:“还用说,躲债躲出来的呗?”

    “要说潘将军这手功夫可是当真了不得,野外搞伏击时,有了这份本领,还怕敌人翻出手掌心吗?”

    徐庶心中微动,却无暇多想,沉声道:“行了,都别啰嗦了,去个人看看,到底是哪路兵马?这个时候南下的?莫非……”

四四八章 青州阴符

    迎面遇上的这支部队足足有五千之众,在河北大战尘埃落定的现在,当然不可能有哪路敌军敢闯入青州腹地,还大摇大摆的行军。

    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南下的正是张颌刚刚整顿好的五千降军。

    尽管是降军,可从士卒们的精气神上,却半点都看不出降卒惯有的颓丧畏缩模样,一个个都是挺胸腆肚,红光满面,从头到脚都洋溢着威武之师的味道。换个不知情的来看,准以为这是一支得胜而归的凯旋雄师。

    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军将们的指挥下,在为冰雪所覆盖的苍茫大地上,踩出了一条笔直且宽敞的大路来。

    军容整肃,士气如虹!

    徐庶终于明白,主公为何一定要把反攻琅琊的任务交给张颌了。

    原山之战中,为了追杀戏志才,徐庶把特战队的精锐都带走了,民兵虽众,但远未达到将整个战场都包围起来的程度。

    而泰山群寇也不是正规军,打仗只靠一股悍勇之气,打输了逃命也是驾轻就熟,直接结果就是,那一战不但没能将泰山贼一网打尽,甚至连一个重要头目都没留下。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徐庶有意为之的。

    一战尽全功,一口恶气是出了,但长远来讲,却并非什么好事。有臧霸的残军在,青州军反攻琅琊就师出有名。尽管琅琊实际上为泰山贼所占据,可名义上毕竟是徐州的领土,陶谦自己倒未必在意王羽将其纳入势力范围,但徐州的本地豪强对此可一向是忧心忡忡的。

    有个名分,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被人打了就是要打回来,这是人之常情,也关系到天下最强的诸侯的颜面。徐州若不能把臧霸等人抓住,当礼物送上,就只能默认青州的报复行动了。

    通过战后清点俘虏,评估双方战损,徐庶对臧霸残余的实力,有着相当准确的评估。从原山战场上逃走的悍匪,总数在四千左右,考虑到当时臧霸军已经全面溃散,其中一部分人吓破了胆,未必有胆子回琅琊,臧霸的残军充其量只剩三千。

    就算他趁着青州讨伐军到来之前设法恢复一些,兵力也不可能超过五千,能保住开阳的老巢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其他地方,肯定是顾不上的了。

    而琅琊国,却是很大的一方地域,青州大可以趁机将其收入囊中,彻底打通与徐州的联系。

    此番出兵,风险很小,功劳却不小,主公特意将其留给降将张颌,又令其招降纳叛,重整旗鼓,可说是极大的信任。

    正所谓千金买马骨,有了张颌这个例子,安抚河北之战中的数万降卒就不难了。张颌可是初降之后,就独当一面,军中甚至连个监军都没有,更夸张的是,他和心腹们的家眷如今还在兖州地域!

    这样的人,主公都信重若此,其他降卒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徐庶一边叹服着王羽的魄力,一边迎了上去。只见大军阵列乍开即合,一骑快马排众而出,一名相貌颇有几分儒雅的武将,远远便拱手扬声:“久仰元直将军机变无双之名,今日道左相逢,大是有缘,张颌心中甚喜啊。”

    徐庶不敢怠慢,连忙拱手还礼:“不敢当,儁乂将军乃是河北名将,威震华夏,有幸与将军同殿为臣,共保大汉,庶心中何尝不是喜慰交集呢?”

    在营中与王羽几次会面,张颌已经体会到对方的看重,虽不至于恃宠而骄,就此抖起威风来,但初入王营的忐忑不安,已是尽数抛开了。哪怕遇上了徐庶这个一专多能的情报头子,他也表现的不卑不亢。

    徐庶对张颌的治军本领也相当认可,两人相见,寒暄几句,心下便都有了几分英雄相见,惺惺相惜的味道。

    当然,两人首次相见,谈来谈去,终归还是在军务上打转,只听张颌由衷感叹道:“从前某自以为算是个知兵的,结果野战被主公轻易击破,后来又被主公几道假情报就搞得头大如斗,莫衷一是,待见了主公,得了军中的阴符,这才知道,自己从前不过井底之蛙罢了。”

    “听说军中所用阴符,是主公与元直商议而制之后,某就一直想当面拜会请益,不巧却领了攻略琅琊的任务,本以为错过这次相见机会,就不知要何时方能再见了,今日道左相逢,幸何如哉?”

    “哪里,哪里,儁乂兄谬赞小弟了。”徐庶连连摆手:“军中所用阴符,乃是主公授意所制,小弟在其中的作用,不过拾遗补缺,完善细节罢了,真正提出想法,并主导制作的,都是主公亲手为之。儁乂兄此赞,庶实不敢当。”

    所谓阴符,就是军中通传情报的军事密码,最早的记载,可见于最早的军事著作《六韬》。

    这种秘密通信方法的具体形式,就是符。符以铜版或竹木版制成,面刻花纹,一分为二,以花纹或尺寸长短为秘密通信的符号。在六韬中的记载,阴符共有八种,分别表示大胜全歼、击破敌军、占领城池、擒获敌将、请求救援、粮草将尽等八种军事上常见的情况。

    六韬是商周时姜太公的著作,传至今日,已经有了诸多兵法家的改良,只能代表一种理念,而不会有人全盘照搬。

    冀州先前也有专设的军事密码,也不可谓不隐秘,只可惜,这密码的应变能力太差,只要有熟知密码的人泄漏出去,就再没有秘密可言了。

    张颌当初之所以被王羽耍得团团转,坐困愁城,就是因为冀州的军事密码的泄漏。田丰在此战中看似没做什么,但实际上,他发挥的作用正经不小。

    吃了这么大的亏,张颌倒是没什么不服气的,但作为当世名将,他不可能不反思,万一今后再遇上类似的情况要怎么应对。

    当他拿这个问题向王羽请教时,王羽随手将青州军内部用的密码拿给了他,一看之下,张颌顿时震惊无比。

    青州军中用的密码并不复杂,但想要破译,却难比登天。按照阴符的理念,王羽列出了军事上可能遇到的四十种状况,分别编码。

    将领带兵接受战斗命令出发前,王羽会与其约定一首四十字的诗词歌赋作为解码密钥,该诗文字不得重复,并发给一本有上述四十个短语的密码本。

    诗中的每一字都对应一条短语,短语顺序在战前临时随机排列,该密码本只有通信双方极少数高级将领保管,在战斗中,前后方就按该密码本进行通讯。

    比如可以用诗经中的《关雎》作为作为解码密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如果军队在战斗在粮食将尽,需要补充,前方将领就从密码本中查出“请粮料”的编码,假如是第九,而《关雎》中的第九字是“窈”。于是请粮将领就将“窈”字写到一件普通公文书牒之中,并在字上加盖印章。

    后方接到这件公文后,查出盖印章的“窈”字,得知“窈”字在临时约好的诗中列第九,再对照密码本上的顺序,就得知了前方的情报。

    这种方式即便泄露出去,不知道双方事先约定的诗句以及密钥顺序也是枉然。特别是青州军,王羽这个主公时不时的就会丢几首诗词出来,由于通讯上的延迟,往往青州传得人尽皆知了,外界也未必听得到多少风声。

    如果拿这些诗句做密码,谁能准确破译?若是冀州先前用的也是这种密码,王羽的假情报充其量让张颌迷惑一下,很快就会识破他的计谋。

    对此,张颌也是心服口服。

    军事上的优劣势,本来就不仅仅是兵多兵少的较量,而是由无数细节汇集起来后的全面较量。冀州兵马钱粮虽多,但在战争理念上,计略上,却全面落后于青州,这一仗输的委实不冤。

    对王羽,他已是惊若天人,但对直接参与这项工作,哪怕只是起辅助作用的徐庶,他同样敬佩不已,完全不以对方的年龄为念。

    其实,无论是张颌还是徐庶,他们都不知道,这密码并非是王羽的独创,这其实是宋朝曾公亮的发明,王羽只是顺手拿来一用罢了。

    现代军队用的军事密码,通常都是用西式的方法,王羽无意普及西方的字母,也觉得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虽然他对历史没什么研究,但对战争史却很了解,随便想想,就有‘后人’的智慧可以借用了。

    就这个话题又探讨了一阵子,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奈何天色将晚,张颌的大军也走得有些远了,二人也只能无奈互相告辞。

    临行之际,徐庶突然问道:“儁乂兄,你先前说,此番错过,再见就难,不知是何缘由?”

    王羽对兵权和政权分得很清楚,严禁众将参与地方政务,反之亦然。在臧霸那种有割据倾向的人看来,这就是他不肯放权,但青州众将的理念不同,倒是没有这种感觉。

    只要不是有任务在身,武将之间的走动,王羽从来也不干涉,正如赵云、太史慈、徐庶的结拜那样。因此,徐庶才有此一问。

    “呃,元直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一次,主公将有重任交托于你,不但很艰难,时间也会很长。”张颌略带一丝怅然的说道。

    “现在?”难度、时间这种事,一下被徐庶给过滤掉了,他只是很好奇,在眼下这当口,青州还有什么风险与难度并存的重任。

    “其实……”张颌出发前,王羽曾在军中举行了军议,河东之事,他也是知道的,当下简要的向徐庶复述了一遍。

    徐庶眼睛大亮,脸上全无一丝畏难之色,朗声笑道:“原来如此,这件事,还真是非我莫属。”

四四九章 买一送一

    “元直兄,这就是你**道了,你跟一个降将聊得那么投契,却对俺这个榜上有名,且主动来投的义士这么冷淡,须知:这很容易寒了天下义士之心呐!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了主公的大业考虑吧?”潘璋振振有词的说着。

    “怎么样?说说呗,到底什么任务非你莫属?”潘璋贼忒兮兮的笑着,不大的眼睛闪闪发亮:“是好事吗?能立大功,赚大钱的吧?”

    “咱们也算并肩作战过,是患难之交,有好事可不能忘记兄弟我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么,这样的好事,你可不能忘了俺。”见徐庶不答,他开始动之以情,尽管两人压根就没啥交情。

    终于得了徐庶的回应,他顺杆就往上爬:“凶险?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想立功赚钱,怎么能怕凶险呢?这么说,你答应了?咦?怎么不是答应,你都问我怕不怕凶险了,这不就是答应了的意思?放心吧,只有有俺在,一切艰难险阻都是浮云呐!”

    “好啦,好啦,只要到达高唐之前,你能闭上嘴不说话,我就答应你,在主公面前举荐你。不过咱们说好了啊,举荐在我,成不成在主公,如果主公不答应,那可不关我的事。”徐庶终于屈服了。

    打心里讲,他恨不得把这个喋喋不休,烦得要命的酒鬼一巴掌拍死。可想到即将要执行的那个任务,再想到潘璋的本事,理智又告诉他,这个人还真是挺有用处的,就是这张嘴实在太烦人了。

    索性还是听天由命,让主公定夺吧。哪怕只是换来最后这片刻间的情景,也好过被他一路纠缠到家不是?

    这么想着,徐庶倒也有些心平气和了。

    “成,就这么说定了!”潘璋自己倒是很有自信,拍着胸脯闭上了嘴,明明头上身上还挂着不少雪渍土痕,怎么看怎么狼狈,却摆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这家伙搞隐踪匿迹很有一手,徐庶与张颌谈话的工夫,特战队员很是在周围搜索了一通,却怎么也没找到人。本以为这家伙跑远了,可等张颌一走,他立刻象没事人似的从雪堆里钻了出来,让众人好生惊叹:术业有专攻,躲债练出来的本事,果不寻常。

    徐庶很聪明,但对上这种人物,他也没本事跟上对方的思路,虽然多少有些疑问,但为了耳根子不受罪,也只能暂且压在心底了。

    一路无话。

    赶在入夜前,徐庶一行人渡过大河,赶到了高唐城外的连绵军营,徐庶这才把先前的疑问拿出来问潘璋。

    “文珪,你这么喜欢钱,为什么不去找子仲先生他们?你应该知道吧?糜家是东海巨富,青州很多生意都是他们兄弟在打理,去跟他们做事,赚钱岂不是更快,更直接?”

    潘璋正盯着军营在看,一边看,一边惊叹青州军的军容和威势,听徐庶问话,他抽抽鼻子,头也不回的答道:“糜家赚钱,是做生意赚的,俺哪会那个啊?主公的识人之明,天下皆知,俺这点本事算不上什么,但在军中,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去做买卖能有什么用?难道每次都打人闷棍,黑吃黑么?”

    “……”徐庶气结,这家伙倒是有自知之明。也对,看他盯着军营看的模样,都贼头贼脑的,像是个奸细,让他去做生意,不把本钱赔光,肯定不算完啊。

    有亲卫通报进去,中军很快有了反应,王羽当即召见徐庶。

    “这位大哥……”出来迎接的亲卫刚要转身,不防被潘璋一把给拽住了,后者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另一手抓着亲卫的衣襟不放。

    那亲卫被搞糊涂了,茫然问道:“元直将军,这位是……”

    “他是东干潘文珪,是来投军的义士……呃,主公的寻人名录上,有他的名字,虽然籍贯不一样……就是他在泰山脚下袭杀了戏志才,他也想当面拜见主公……”在潘璋求助的目光的注视下,徐庶断断续续的解释了一下他的来由。

    “原来如此。”亲卫恍然大悟,笑道:“我家主公最喜人才,既是义士,自然不会拒之门外,不过军情紧急,主公有要事与元直将军相商,潘壮士何妨在帐外稍候片刻?容某等奉上茶点?”

    “可是……”听到茶点,潘璋的眼睛亮了亮,可想到重要军情,他又有些放心不下。

    生性浪荡只是表象,他并不是缺心眼。但凡加入一方势力,通常都是加入的越早越好,越早,立功的机会就越多,功劳也相对重要。

    张颌攻略琅琊,看起来功劳不小,可重要性也就是那么回事。能比得上阳人之战中,徐公明的长驱直入,于文则的指挥若定,黄汉升与主公并肩作战,突入敌军中军的功劳么?当然比不上!

    所以潘璋投军之前,特意去泰山走了一遭,就是想着能不能凭借本事,趁着局势危急的时候,立个大功做投名状。

    结果原山一战,徐庶大获全胜,根本用不着他。后来虽然成功偷袭了戏志才,可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徐庶既然率精锐追袭在后,戏志才八成是跑不掉了,自己出不出手,都没多大区别,反倒很容易引起误会,这是抢功诶!

    好在徐庶为人磊落,知道对方不明局势,没有多做计较。潘璋一路本色表演,插科打诨的倒也把这事儿蒙混过关了。但与此同时,立功的事,他也不好再大肆宣扬了。

    怎么寻找新的立功机会,并且把握住,就成了潘璋入青州的当务之急。依青州目前的强势,短时间肯定没仗打了,谁也不会那么不开眼的上门送死。没有仗打,就没有功劳。

    因此,徐庶即将进行的那桩重大任务,就成了他最大的希望。

    看着潘璋可怜巴巴的眼神,想到此人比自己还小上两岁,徐庶心中一软,微笑着向对方宽慰道:“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且安心等候便是。”

    潘璋大喜:“元直兄果真信人也,他日小弟必将厚报。”想了想,他又往前凑了几步,涎着脸,低声道:“小弟还有个兄弟名叫马忠,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打闷棍、放暗器什么的最在行不过,元直兄,你看,能不能……”

    徐庶本还以为他要道谢呢,谁知潘某人竟是打蛇顺杆上,给点阳光就灿烂了,他俊脸一板,硬邦邦的答道:“等你见了主公,自己去说,走,快走!”

    后面那句话是冲着亲卫说的。

    看着徐庶躲瘟疫似的,避之不及的样子,中军的亲卫和守卫们无不啧啧惊叹,看向潘璋的眼神,直如看到了史前怪兽一般。

    军中谁不知道,元直将军最是机灵不过,出道至今,就没见他吃过亏,受过瘪。这个身上带着酒气的小家伙也不知什么来头,居然把元直将军吓成这样,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可惜这家伙非要黏着元直将军不放,根本不知道,以他的资质,投在子义将军麾下才是光明大道啊。

    “诶,真是小气。”潘璋讪讪的望着徐庶的背影,很委屈的叹了口气。下一刻便故态萌生,向引路的守卫套起近乎来。

    “大哥哪里人啊?平恩呐?那咱们是同乡啊!小弟是发干人……什么?离得远,不远,哪里会远?才几百里路而已,所谓千里有缘来相会,几百里那就是咫尺之间么。对了,刚才大家为啥那么看我啊?有什么不对么?哦?元直兄和子义将军……”

    徐庶远远的听到了一些,心中又是叹息,又是庆幸。

    叹的是潘璋的脾气,这种人就算被丢到杳无人烟的草原戈壁上,想必也能和野狼和山羊套上近乎吧?简直就是甲虫一般的生命力啊。

    庆幸的则是潘璋听了军中故事之后,应该会很明智的去缠着义兄吧?只希望他有点分寸,不要把大哥惹火,不然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可禁不住大哥的狠捶。

    思绪飘忽,徐庶一时也是物我两忘,把拜见主公和对任务的期待都抛在脑后了。直到进了中军帐,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向王羽告罪。

    “难得元直也会心不在焉,”王羽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笑吟吟的问道:“怎么,有心事?不会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是哪家的?告诉我,让元皓帮忙去提亲。”

    徐庶的性子更近似于豪侠一流,性情虽然洒脱,距离潘璋那种没脸没皮的却差得很远,闻言大窘,俊脸涨得通红,连忙解释:“主公误会了,只是那位来投军的义士潘璋潘文珪,很有些特异之处……”

    “潘璋?”王羽眉头一挑,大是意外。

    按照他的记忆,潘璋应该是东吴的大将啊,怎么从东郡冒了出来?是同名?也不对,别的不知道,潘璋最擅长伏击总是不会错的,历史上关羽父子就是被此人一锅端掉的,和徐庶的描述倒是很一致诶。

    何况,潘璋还提到了死党马忠……一个人可能会搞错,买一赠一的打包赠送,总不会错吧?这么说来,名将小礼包到手,多了两个水平不错,又有专长的副将,对河东的计划倒是很有帮助啊。

    至于籍贯问题……管他呢,反正自己不是易中天,不涉及学术问题,错了就错了呗。

    潘璋人已经来了,还杀了戏志才,倒是不用急于一时,王羽收敛心神,正色道:“元直你既然遇见了儁乂,想必计划你也清楚了,现在咱们就来说说具体的安排吧。哦,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你曾在鹿门山门下求学,有几个人,你应该是认识的……”

四五零章 人才储备

    “孔明?士元?还有月娘!主公,您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明明……”王羽一开口,就把徐庶给吓了一跳,求贤若渴也得有个限度吧?怎么把小孩子都扯进来了?这几个人当中,最大的庞统也才十三……哦,今天是除夕,过完年就是十四了。

    好吧,这看起来也不是很小,可问题是,月娘是个女子诶,而且是还没梳发的,主公提到她是怎么个章程?

    徐庶又是惊讶,又是紧张,更多的是不解,有些傻愣愣的看着王羽。

    王羽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说道:“唉,这也是没办法不是?人才么,还是尽早下手的好,几年以后谁知道是怎么意思?”

    从郭嘉事件当中,王羽总结了不少经验教训,现在他面对的名将谋士可不是游戏里的npc,没到时间就傻傻的在一个地方等着。他们也会到处乱走,会访友,会游历,甚至还有些不为王羽所知的出使经历。

    比如郭嘉,王羽事先就不知道,郭嘉原来还在袁绍手下呆过几天。

    孔明、庞统目前的所在,王羽很清楚,后来的归宿,他也心知肚明,可中间会发生什么,在天下大势剧烈动荡,已经与历史完全不同的现在,这几个人将来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去,都很难说。

    万一下手再慢了,岂不是掉到同一个坑里了?

    所以,王羽决定提前下手,趁着还没人注意到这几位未成年,就把他们先忽悠到青州来再说。理由么,也很好找……“嘛,这二人应该很聪慧吧?还没行冠礼就给自己起了字号,这是好苗子哦,泰山书院正缺这种才子呢。”

    “主公说的是。”徐庶呆呆的点头,想了想,说道:“孔明早慧,早年在琅琊,如今在鹿门山,知他才名者很是不少,虽然年方十二,但说话、做事已经很有了几分成人模样。至于士元……”

    “如何?”王羽第一次和徐庶聊这个话题,对这一龙一凤的童年生涯很有求知欲。

    “士元应该是有内秀于心的,水镜先生也这么说。不过,他平时表现得可与孔明大相径庭,话不多,人闷闷的,很有几分木讷,若不是他是庞德公的侄子,可能早就被鹿门山除名了。”

    “原来如此。”王羽点点头,心下了然,难怪庞统出仕后,表现得那么急切呢,这是有童年阴影,所以才急于证明自己啊。

    “很好,这样最好。”王羽自顾自说着,很是兴高采烈:“元直,我想找个人走一趟鹿门山,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石广元可也。”徐庶不假思索的回答,他这位好友与他一起南下荆襄,后来他投军,也是石韬帮他照顾老母,最后被他忽悠来了青州,却刚好赶上河北大战连场,至今还未得到任用,正好借此事立下一功。

    石韬性格敦厚可信,在鹿门山的人缘相当不错,想来想去,也只有他办这件事最为稳妥了。

    “唔,是他啊,元直,他既然来了,你就应该早点通知我啊。”王羽拍拍脑袋,想起来了,这人在演义里出过场,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给刘备碰了老大一个软钉子。既然和徐庶、孔明等人为友,才华总是不会差的。

    推荐的人选得到了,但徐庶一点兴奋的样子都没有,反是一副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

    “不过?”王羽本想转换话题,却被徐庶的不过给拐回来了。

    “主公须知,士元虽然也是世家之后,但他平时被人瞧不起惯了,乍得主公看重,倒是有可能欣然起身,远赴青州。可孔明……”徐庶措词颇有些艰难,迟疑了老半天,也没把话说囫囵了。

    “孔明怎样?”王羽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一直没去过荆州,应该没得罪过这位卧龙吧?

    徐庶咬咬牙,将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诸葛世家在琅琊本是大族,虽然家道中落,但胤谊先生一向以此自傲的,孔明耳濡目染,多少也受了些影响。主公您施政以来,对豪门世家多有轻慢,孔明未必认可咱们青州,就算他认可,胤谊先生也不会放任他离开的。”

    “还有这种事?”王羽觉得自己无辜到家了,孔明啊,郭嘉啊,这些人的讲究怎么这么多啊,就不能自己虎躯一震,那边就纳头便拜吗?郭嘉的是地位问题,孔明则是理念问题,真是莫名其妙的紧呢。

    当然,小孩子再怎么老成,骗起来也不难。可徐庶说的胤谊先生,应该就是孔明的叔父诸葛玄了,长辈不同意,就算自己说服了孔明也没用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只听徐庶缓缓说道:“而且,胤谊先生和公路将军之间还有一段公案……孔明对主公您恐怕是没多少好感的。”

    袁术?王羽郁闷啊,袁术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的,又把自己给连累了。

    他有些无力的挥挥手:“算了,就这么办吧,成不成,总得试试才好。你出发前,安排一下,对名单上的那几个重点人物,尽量多派点人手,重点照顾。”

    “喏!”徐庶抱拳领命。

    他在青州的地位比较奇怪,王羽是把他当军师幕僚的,但他每次的任务都是要亲身上阵的那种,久而久之,徐庶自己也不把自己当幕僚了,行为举止都与武将一般无二。

    领命痛快,但徐庶终究有事无法释怀,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可是主公,月娘……哦,是月英,您是怎么打算的?莫不是要……”

    由不得徐庶不存疑,这年头,收集人才是正常,连未成年都不放过,好歹也在求才若渴的范畴之内,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嗯,增加人才储备。可是,连未成年的女子都不放过,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尽管青州幕府中,已经有糜贞、张宁两个特例了,但月英她……似乎不懂医术,也不懂算筹吧?

    最让徐庶纳闷的就是,主公到底怎么知道月娘给自己起的名字的?月英,连自己这个鹿门山门下都不知道的隐秘,主公居然随口就道出来了,真是令人费解呢。

    不论如何,他都必须得提示王羽。想把黄月英带到青州来,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求亲!除此之外,承彦公都不可能答应。

    王羽摸摸下巴,坦然道:“这事儿啊,元直你应该也知道,月英年纪虽小,但在机枢技巧方面很有天分。现在青州诸多工作都方兴未艾,正需要这种人才,糜家的工匠虽然不少,可对如今的领地来说,未免有些杯水车薪了,所以……”

    天地良心,他这次肯定是无辜的,他再怎么禽兽,也不会对一个才十一岁的女孩起那方面的心思啊。但黄月英可不是一般的人才,有她在,青州的各种技术升级,肯定会事半功倍的,这是个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的人才。

    “庶明白了。”徐庶可不是笨蛋,不管用心到底如何,可主公解释了这么多,做属下的再追问,就是不识相了,反正知道主公对月娘势在必得的态度也就足够了。

    “嗯。”王羽看出徐庶似乎还有点疑问,但他也无心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解释,现在最重要的是河东之事。

    “这次的任务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目的,想必你也有些猜测,实际上……”王羽将此事的战略目的简略解释了一遍,然后指点关窍道:“河东战事,白波已经相当不妙,所以,杨奉等人的态度应该不是问题,关键的应该是如下几点。”

    “第一,如何与西凉军安全脱离,不受到追击,此次行动的主要目的虽然是改变河东局势,给曹操西进制造麻烦,但最大限度的保全白波,给我军注入新的血液,同样是重中之重。”

    “此外,撤退前的组织疏导工作也很重要;不过,最危险的,还是撤退的路上,只要有一个微小的意外,就可能导致整个队伍的崩溃。”

    “并州高干,河内张杨,还有匈奴的残余,与我军都是敌非友,这么大的动静,也不可能指望瞒得过他们。张燕虽然答应帮忙牵制,可黑山军的机动能力有限,能做到什么程度,也是很难指望的。”

    “河东至太行山的路况极其复杂,我在事先也没办法交代什么方略给你,一切都得靠你随机应变,最大限度的完成此次行动。差不多就是这样,元直,你有什么想法或要求?”

    徐庶低头沉思,半晌,忽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王羽,问道:“主公,我可否调用军中人手?”

    “没问题。”王羽很大度的一摆手,他现在没有足够的粮草,发动远征肯定不现实,可调动一些将佐幕僚肯定是没问题的。

    “副将方面,管亥悍勇无双,裴元绍擅长组织调度,这二人又都有黄巾背景,与白波众将相处起来想必也比较容易……”

    “不错。”王羽笑着点头,意表赞许。这次行动很特殊,带的副手不是越厉害越好,而是适合的才最好。

    “另外……”徐庶做了个牙疼的表情,吸着气说道:“潘璋和他推荐的马忠极擅长潜伏、偷袭,想必在应对敌人的伏击上,也很有心得,故而……”

    潘璋的性格实在有够要命,但他的本事也是实实在在的,换成大规模的会战,这家伙发挥不了多大用处,但在河东,他和马忠还是很有用武之地的。

    “很好。”王羽对徐庶的眼光深表赞同,这二位最擅长的就是打闷棍和冷施暗算了,在小说里,潘璋擒了关羽父子,马忠更是用弓箭暗算了黄忠。只要给这二位发挥的机会,就算是再牛的神将,也只有一个抓瞎的份儿。

    有了这几个助手,再加上徐庶的机变之能,白波东进,还真的是很有希望呢。

    “另外,我能否在催锋营和降卒中分别挑些人使用?”

    “只管去挑。”王羽放心了,徐庶这几个要求,都说到了点子上,显然,他对河东之行,已经有了成算,用不着自己担心了。

四五一章 兖州刺史

    事情议定,徐庶当即告辞,去张罗各种准备工作去了,但王羽却不得闲,紧接着要见的是徐和。

    相较于徐庶的从容,徐和表现得就拘谨了很多。这也难怪,自从投靠青州以来,这是他第二次面见王羽,而相较于初入青州时,王羽取巧似的大胜,河北的连场恶战,足以证明他的赫赫武功,徐和心下紧张也是难免。

    “徐将军,此番泰山有警,多仗将军出力,这才击退来犯之寇,不使青州腹地遭涂炭,本将代青州百万军民,谢过将军。”

    黄巾众将大多出身寒微,并无字号,有了点身份之后,有人会自己给自己取一个,也有人就那么维持原样,徐和就属于后一种情况。

    其实,黄巾将领起的字,大多都不怎么靠谱,其中张燕的飞燕,算是最文雅,也最贴切的了。其他人起的字才叫够囧,比如黑山军的另一个大头目眭固,他的字叫做‘白兔’,想想看,称呼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虬髯的汉子为白兔,将是多么违和的一种场面?

    没有字号,王羽便直接以军职称呼对方,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一丝试探的意味。

    青州内部,军政是完全割离的,作为青州内部,唯一一个同时执掌军政大权,无割据之名,而有割据之实的将军,与其说徐和是个特例,还不如说王羽并未将他纳入青州体系。

    王羽当然不是没机会把徐和的部队打散建制,整体纳入青州军系,可出于种种考虑,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当时青州初定,奉高一战主要是取巧,初时的惊吓过后,难保没人慢慢的琢磨出味道来。与其让这些心存不满的人隐藏在队伍之中,成为定时炸弹,还不如给他们个宣泄的途径。

    徐和举众投降,多半是出于无奈,忠诚肯定不会有,倒是疑虑会很多。在这种情况下,将他的部队吞并,说不定会成为日后的隐患,所以,王羽干脆大方一次,划了一块地盘给徐和,让他自给自足。

    这样一来,就算青州内部还有些不安定的分子,因为王羽并不禁止青州与巨平的往来,这些人也算是有了个去处,不必冒险留在青州伺机捣乱了。

    清除这些人未必很难,但引起的反应却不能不慎重对待,人心安定才是最重要的。王羽改良太平道,并让张宁继续传教,让徐和割据巨平,都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当然,让徐和割据巨平,并不代表王羽就打算任其自生自灭了。徐和能在巨平安安稳稳的呆着,青州这杆大旗是很重要的,如果他背后没有王羽撑腰,单是地方豪强的攻击,就能让他焦头烂额。

    除此之外,徐和这个人也不是那种特别有野心的,相反倒是很安于本分的一个人。他到了巨平之后,并没有扩军,亦或四处攻掠,而是一直在努力组织生产。

    虽然他手下缺少治政人才,屯田的成果远无法和青州相比,但从他的作为中表现出来的态度,倒是值得嘉勉。

    这么个理智多于冲动的人,只要对比一下青州和巨平的区别,应该就知道该何去何从了。原山一战中,徐和果断来援的行为,无疑是个明证,不知不觉之中,徐和已经认同了自己青州一分子的身份,现在,应该到了将其正式纳入青州体系的时候了。

    尽管心里这么想,王羽却没急于一时,而是很耐心的继续试探,好在徐和本身就是个很谨慎的人,并没有趁机拿捏,甚至顺杆往上爬的意思。

    “主公言重了。”徐和举拳至眉间,深深一躬到地:“主公入主青州,乃是青州万民之福也,末将不识天数,仍以凡俗之眼光看待主公,实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笑可怜,罪莫大焉。今日末将已知主公胸襟,诚心投效,主公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和看得已经很明白了,青州屯田,开发新技术,开拓新商路的种种,都远非他所能比拟。今年只是一年,青州的战事又一直未曾间断,效果还不是很明显。但只要保持目前的态势,二三年后再看,巨平肯定会被甩得看不见影子。

    从跟随张角兄弟起兵,到辗转到了青州,征战多年,徐和早就对自己的能耐有了很全面的认识,他不是争鼎天下的料,顶多也就割据一方。然而,在见识到王羽治政的本领后,徐和发现,自己似乎连割据一方都不是很合格。

    看看如今的青州,再不是先前那个战乱四起,生产凋敝,民不聊生的不毛之地了。一座座平地而起的村落,田野中纵横的阡陌、沟渠,还有那一条条笔直宽敞的官道,上面络绎不绝的车马,河流上往来穿梭的船只,一切的一切,都已全然不同,就像是换了个天地一般。

    最让徐和感兴趣的,是那些水车和风车。前者主要用来从河中提水,灌溉旱田,对沿海各地那些被海水侵袭而成的盐碱地也有奇效。只有用水车不间断的提水浇地,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让这些土地恢复生机。

    后者的功用则更多,可以完成很多需要大量人工的粗重活,比如碾谷物、粗盐、榨油,压滚毛毡、甚至造纸,切割木材,这些工作都可以风车为动力,通过一些很神奇的机械完成。

    当日徐和被徐庶一席话轻易说服,毅然率领全军,投入了对抗泰山贼的战役。徐庶的口才固然帮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可若没有这些日常所见的种种,潜移默化的对他造成影响,他会不会这么果决,恐怕还是未知之数。

    王羽微微颔首,徐和的态度,基本在他预料之中,他看着徐和,缓声道:“你的心思,本将明白了,但青州的规矩,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军,政只能择其一,你意下如何?”

    对王羽的问题,徐和也早有准备,他不假思索的答道:“属下武艺寻常,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本事远不及各位同僚;在军略上本还有些自信,但见识过元直将军的机变之能后才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井底之蛙……”

    他这话确是由衷而发,王羽在河北连场恶战,连续以少胜多,他未亲见,但也谈不上多佩服。毕竟离得太过遥远,对袁绍到底有多大能耐,徐和也没什么概念,而且,王羽指挥的精锐部队,也是他完全不可能打造得出来的。

    但在原山之战中,徐庶指挥的部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虽然过了一年时间,但这些在黄巾军中,被当做炮灰使用的杂兵的战斗力,并没有多大提高。

    可就是这么一群杂兵,在徐庶手下却爆发出了极强的战力,将嚣张一时的泰山贼打得抱头鼠窜,几乎全军覆没!

    泰山贼有多大能耐,徐和再清楚不过了,这些年他们没少打交道。

    当初青州黄巾试图向更富庶的徐州进军,横在他们面前的障碍,正是以臧霸为首的泰山贼。在琅琊、东海的连番激战之中,包括徐和、司马俱在内的黄巾劲旅,屡屡被臧霸击败,甚至击溃,最终不得不放弃进军徐州的计划。

    当时臧霸的兵还没现在多呢,而青徐黄巾的总数,却远在徐庶集结的民兵之上。在相同的敌人身上,差距就很明显了。

    因此,徐和对统兵作战,彻底不做考量了。

    “倒是治政方面,属下听闻,主公曾有言道:治政是最简单的工作,只要有兢兢业业的精神,认真做事,就能获得成功。属下不才,愿意一试。”

    “既然如此,本将就准你所请。”王羽对这个有自知之明,也很识进退的属下很满意,点点头道:“本将会表奏你为兖州刺史,与摧锋营一道,进驻卢县,招抚济北众寇,同时牧守鲁、济北二郡国。”

    “……臣遵命。”徐和明显被吓到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兖州刺史?那可不是什么小官,大汉一共才十三个州,一州刺史本来就很夸张了,何况还是兖州!这么个官职,就这么轻飘飘的甩给自己这个降将了?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稍过片刻,想到济北国的现状,徐和倒是有些明白了王羽的用意。

    从青州败走的黄巾军,有不少人正盘踞在济北,一年以来,有些人在劫掠过程中,被周边势力消灭了;也有些人受到了周边实力的邀请,投靠了过去;还余下不少只能艰难求存的,徐和自己虽然没扩张势力的打算,但时不时的也会接济一下昔日的同伴。

    徐和不知道自己先前的举动有没有落在王羽的眼中,但青州方面却始终未加干涉。现在想来,徐和只觉身上一阵战栗,如果说,王羽明明知道,却始终不加以干涉,就是为了今天……那对方的心机之深沉,谋算之长远、精准,就实在太恐怖了!

    下一刻,耳边传来王羽清朗的声音,只听他淡淡的说着:“匪性最重,贼性最强的那些人应该已经都不在了,剩下的人,无论是想继续在刀口上吃饭,还是打算老老实实过日子,亦或打算从军,却不喜受军纪约束,本将都有去处安排他们,所以,济北问题应该不难解决。”

    “属下明白。”徐和下定了决心,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得劝服昔日的同伴。

    在主公这样的人眼皮子底下逍遥,除非有对方的默许,否则根本就不现实。现在,主公把目光投向了济北,摆在众人面前的路,自然也只有他说的那几条了。

    想脱轨?那是相当危险的!

四五二章 战场之外

    解决了徐和的问题,天色已经全黑了。

    王羽捏了捏眉心,觉得一阵疲累。这主公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干得了的啊,整天不用干别的,光是见见人,交代交代事情,一天没怎么样的,就过完了。唉,真怀念后世的视频会议啊。

    这还是刚打完仗,消息还没传开。等消息传来,自己要见的就不止属下了,各方势力的使者肯定也是络绎不绝,试探的,示好的,质问的——琅琊那边开打之后,徐州的使者肯定会来,到时候必定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啊。

    王羽竖起手指,在额头上敲了敲,琢磨着手下外交方面的人才毕竟还是有点少。孔融和祢衡的组合有些两极分化了,孔融太软,祢衡太硬,前者出手,很容易弱了势头,后者出马,那就是根本不留转圜的余地,只能你死我活的打一场了。

    之前青州的实力有限,相关的势力也不多,现在势力大涨,外交方面的事务肯定会暴增,没有长袖善舞的人才可不行,王羽可不想将今后的时间,都用在和各路诸侯勾心斗角上。

    这方面的人才,他其实已经有了确切的目标,已经责令徐庶重点搜索了。

    最值得期待的那个目标,应该是很容易说服的,此人应该也没有太多的讲究,唯一的问题就是找不找得到。

    这个时代找人是相当难的,若不然,名士也没那么金贵了。相隔百里之外,就已经很遥远了,千里之外,简直就和另一个世界没啥两样了。

    王羽对名将们了解,仅限于小说里的故事,真正重要的个人信息,他完全没有概念。就像潘璋那样,他只知道对方是东吴大将,理所当然的让人在江东寻找,哪里想得到,这家伙就在东郡,为了躲债才背井离乡,跑去了江东呢?

    没有准确的籍贯,光有个人名和大致地点,寻人的工作自然变得异常困难。

    王羽当然也不是没想办法,淳于琼就是他寻人的重要布置。这家伙名声不小,本事不大,正好让他在外面到处游走,将青州取士的标准,晋升渠道,新政的内容等相关讯息传播出去,传到那些尚未出仕的人才耳朵里。

    不用这种方法,信息的传播实在太没效率,而且还会在传播过程中走样。可以从青州新政中得利的人很多,平民百姓、寒门子弟、商贾之家等等,都可以在其中看到自己的位置,但削弱的却是豪强世家的利益。

    而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权,实际上是掌控在豪强世家手中的。

    如果王羽只是被动的等,等信息传播到他的目标们的耳中,令其产生兴趣,从各方面加以了解,最后动心来投。没个三五年,那是想都不要想了,不是每个人都象徐庶一样毅然且果断的。

    王羽身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张舆图,全国范围的,上面用朱砂勾勒出了一条粗重的线条,从东郡至颍川,再至南阳,进而西向而进,直指京兆郡,再从三辅折向汉中入巴蜀,最后沿着长江顺流而下,经荆襄、江夏,止于江东。

    这不是平定天下的进兵路线,而是淳于琼的宣传队未来一段时间要走的路线。

    王羽估计,要走完这段路程,至少要消耗一年时间,要是遇上什么意外,也许更长也说不定。但只要能在两年内完成,就是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按照计划,淳于琼每到一处,都会象在濮阳那样,由上而下的大肆宣扬一番,他的名声摆在那儿,除非与王羽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否则应该也没人会与他为难。

    这么一路宣传过去,只消那些名人们不是聋子,没住在杳无人烟的深山之中,就会对自己和青州有些概念了。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会认同自己,也不是每个认同自己的人,都会千里迢迢的跑来投效,但只要十个里面有一个,自己的人才库就会爆满了。

    何况,以王羽所知,其中有那么一些值得重点关注的人物,是很有几分闯劲的。

    在淳于琼的随从中,潜伏着几个青州谍报司的密探,手中拿着名单,会在有所发现后,进行进一步的接触,这才是王羽计划的全貌。

    望着桌案上的舆图,想着未来麾下人才济济,名将如雨,谋士如云的场景,王羽嘿嘿的笑了起来,连贾诩进帐都没发现,倒是他那古怪的笑容,把后者吓了一跳。

    “我说主公呐,您这是又想着算计谁了?”贾诩好奇问道。

    “哪有?咳咳,文和,本将好歹也是朝廷栋梁,一方雄主,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么?”

    “嘿嘿,朝廷栋梁?自古以来,被称作朝廷栋梁的,哪有几个好人?表面上都是道貌岸然,私下里还不是……”

    见王羽脸色不对,贾诩连忙话锋一转:“咳咳,当然了,主公您当然不一样,不过你暗地里算计人的时候,可不比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差,那徐和不就是被您算得死死的?把自己卖了还得帮您数钱呢。”

    “你这是在夸我?”王羽苦笑不得的看着贾诩,见后者居然大力点头,他摆摆手,不说这茬了:“得,我不跟你贫,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刚刚受到的回信,刘虞答应了您的邀请,已经从蓟县动身南下了。”

    王羽眼中精光一闪,略带讥嘲的反问道:“从蓟县南下?那应该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吧?”

    平原决战之前,刘虞就已经多方插手了,一方面笼络焦触等冀州武将,另一方面他也调遣了大军南下,试图渔翁得利的心思一览无遗。

    王羽不确定刘虞最后是因为发现没有胜算,还是观望太久,决断力不足,没有及时加入战团,但他觉得,这样重要的决战时刻,他怎么也应该在现场总揽全局才对。

    既然一度在战场附近出现过,现在再说什么从蓟县南下岂不可笑?

    “主公,这次却是您料错了。当日大举南下的,只有王门和幽州的两万郡兵,主持大局的则是幽州上将阎柔,刘虞自己则安坐于蓟县城中,等消息呢。”贾诩语气中也带了一丝讥嘲之意,但却不是冲着王羽的。

    “他没亲自来?那阎柔却是何人?”王羽大是意外,就算袁绍这种信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世家子,关键时刻,还是要亲身临阵的。他当然不会冲锋陷阵,但现场指挥调度,总也是要的啊。

    那一战对整个河北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刘虞没道理会这么沉着吧?还说是,这个阎柔有什么特别之处?

    “此人乃是广阳人士,少年时被乌丸、鲜卑所俘,卖为奴隶,后来鲜卑内讧,他在混乱中救了东部鲜卑的大帅素利,进而得其亲近信任。后来归汉,借鲜卑之力,杀了护乌桓校尉邢举,并取而代之,在边地的杂胡之中极有威望。”

    带着三分不屑,七分鄙夷,王羽轻轻吐出一个新名词:“原来是个汉奸……”

    “啊?”贾诩微微一怔。

    “没什么,你继续。”王羽摆摆手。

    “此人的品性固然不堪,但武艺和军略却非同一般,主公不可小觑了他。”贾诩看出了王羽的轻鄙之意,但还是尽职的提醒了一句。

    王羽点点头,肃容道:“我知道了,反正近期也不会对幽州用兵,幽州军将的脾性,大可慢慢研究,先说正主儿。”

    贾诩的来意本就是这个,沉声道:“刘虞此人,和袁绍有些相似,却不尽然相同。从先前的举动中可以判断,他有心在冀州掺上一脚,却不肯亲自指挥。以某观之,他未必不是存了必得之心,之所以不肯亲身前来,很可能只是为了顾全名声。”

    “顾全名声?这又从何说起?”王羽一愣。

    “嗯,”贾诩微一沉吟,看起来,对刘虞的评价,对他的形容能力,是个很大的考验。

    “首先,主公您要知道,刘虞不是普通的地方官员,他是宗室,而且不是一般的宗室,而是宗正!赴幽州上任之前,他已经官居太尉,董卓入洛阳,总揽朝中大权时,也不敢轻慢与他,请旨封其为大司马,进襄贲侯。”

    宗正就是亲族之中,管理皇族事务的官员。放到宋明时期,这个官倒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可在汉朝,皇族的权力是很大的,单以汉末的形势而论,以宗亲身份执掌一州的诸侯,就足有五人之多,宗正的影响力自然也水涨船高。

    再加上他本身的官职,可以说,就算加上王羽,把河北的各路诸侯绑在一起,官职都没刘虞一个人大。

    当然,现在是乱世,起决定作用的是实实在在的拳头,而不是虚无缥缈的名声、官职。不过,当一个人的名声地位大到一定程度,就算是势力远胜的实力派诸侯,与其为敌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

    “刘虞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不在武力,所以对自身的名声异常重视。他与公孙将军的不合,天下皆知,公孙将军几乎每次吃的都是暗亏,完全抓不到对方的把柄,外人看来,却只见公孙将军的跋扈。”

    贾诩一脸凝重的介绍着:“这种作风,已经成了习惯,所以,前次决战,他虽然窥伺在旁,却不肯亲身临阵指挥。事败后,他可以撇清和王门的关系,事成,他也可以说是部下因义愤而擅自行动,不会让人将阴险、狡诈一类的印象和他联系起来。”

    最后,贾诩郑重告诫道:“总而言之,与此人争锋,最大的麻烦不在战阵之上,而在政略之间,主公务必慎之又慎才是!”

    王羽郑重点头:“我知道了,会小心的。”

四五三章 欲静风不止

    关于刘虞的话题,王羽已经和不同的人,谈过了不止一次。

    其中包括了与之为敌,最有切身体会的公孙瓒;辛评等和刘虞打过交道的冀州降臣;老丈人蔡邕曾和刘虞同殿为臣,也算是有些了解,给王羽也提供了不少意见参考;最后就是贾诩刚刚所说。

    印象从模糊而清晰,但王羽始终没想到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

    对方是个标准,不,应该说是个极为优秀的政客。强力将其压倒不难,本来历史上这人就死在公孙瓒手下,可因此而来的后果却很烦心。

    边地的杂胡肯定会以此为由生事,草原上虎视眈眈的鲜卑、乌桓自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虽然辽东有公孙度牵制,但后者并非青州的附庸或下属,一次、两次是帮忙,多了,谁也不能保证。

    何况辽东路途遥远,若是等事发后才联系公孙度,请对方出兵助战,时间上的延误也是没人能承受得起的。

    按照王羽和将军幕府制订的中期规划,近年内,青州应该以休养生息为主,尽量减少战事,特别是大规模、绵延日久的战事,更是在极力避免的范畴。

    厚积薄发,一次大规模战役,至少要彻底解决一家强敌,这就是王羽的既定方针。这种打法可以最大限度的消弭战乱对中原的伤害,就算不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也要避免拉锯战在己方领土内发生。

    百战强兵在手,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唯一,也是最大的障碍就是后勤补给了。青州未来几年的生产、建设,既是为了恢复民生,但同样也是在为未来的大规模战役做准备。

    如果在没完全准备好之前就动兵,河北大战末期的窘迫,就会再一次重复,所以,刘虞这个统一河北的最后障碍,一时半会儿还真就不好去硬扳。

    除此之外,刘虞的名声虽然无形,却也是个很恐怖的大杀器。

    如果没拿住他的把柄,就向他动手,自己的名声也会大大受损。名声受损,看起来没啥了不起的,但实际上的影响却很可观。

    历史上的赵云为何会受到刘备的拉拢,而不是对公孙瓒从一而终?在河北之战初期,赵云在公孙瓒麾下一直很活跃,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向公孙瓒辞行,回真定老家去了,直到公孙瓒覆灭,刘备去河北依附袁绍时,赵云才重新出仕。

    王羽前世读书,只是观其大略,或者说看个热闹,并不会认真思考细节问题。但这一世,容不得他不多思考,以目前的情报而论,王羽猜测,赵云很可能是因为公孙瓒杀刘虞而不满,故而萌生去意。

    想想看,刘虞身为宗亲,天生具备大义名分;为官多年,官声也很好,地方豪强交口称赞;另外他个人的名声也很好,简朴啦,仁义啦,诸多光环笼罩于一身。这是个很完美,也很有迷惑性的形象。

    王羽在前世看多了政客的种种,当然很清楚,在政治人物身上,越是表现得光鲜亮丽,光彩照人,私底下八成就更加龌龊。反倒是那些公众形象比较普通,甚至有些负面的人物中,更容易出现能臣干吏。

    原因很简单,只要做事,就会涉及到种种的利益问题,总会有人不满;只有不做事,才能谁都不得罪,让大家都满意。

    能臣干吏都是要做事的,没人吹捧的话,形象肯定会比较差。反过来,什么都不做,就凭个身份照耀,混个好名声那是相当简单的。

    王羽明白,并不代表每个人都明白,特别是平均年龄低得吓人的青州众将。除了黄忠之外,青州上将之中,年龄最大的就是于禁,可也只有二十八岁,徐晃、太史慈都还不到二十五,赵云、徐庶更是只能算是少年。

    王羽招揽众将所凭借的,除了自己的武功和人格魅力之外,大义之名也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一旦和刘虞冲突,从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了。

    自己麾下的将领,总还有个解释的机会,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人走了,那些还没招揽到手怎么破?八成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家当成乱臣贼子和坏蛋了,岂不是很冤?

    所以,王羽暂时不打算对幽州动武。

    如此一来,这次高唐会盟就很重要了,这是唯一能和刘虞面对面过招的机会。错过这次,说不定就要步公孙瓒的后尘,一直忍受刘虞接连不断的小动作了。

    王羽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在这次会盟中,他必须要激怒刘虞,为将来翻脸留下伏笔。借以警告对方,搞小动作也不能太过分,否则会出大事的。

    当然,想达到这个目的不会很容易,特别是尺度的把握,王羽知道,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自己恐怕都要为此而犯愁了。

    王羽自觉烦恼多多,可实际上,这天下间比他烦恼得人多着呢,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的烦恼,正是因他而起。

    最为集中的,正是魏郡。

    作为冀州治所所在,南依大河,境内水网纵横的魏郡,可说是天下一等一繁华的所在。然而,随着袁绍兵败身死,消息传至,魏郡的繁华景象转瞬间就消散了。

    曾经视河北为乱世桃源,移居来此避难的司隶、兖州的世家都傻眼了,特别是从河内迁移来的那些人。他们与泰山王家的恩怨,还要上溯到老王匡身上,因为前仇旧怨,在袁绍兴兵与青州开战的过程中,他们没少在明里暗里兴风作浪,推波助澜。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冀州降臣不少,没人敢确定,以前做的那些事能否逃过王羽的眼睛。能确认的就是,新仇旧怨,加在一起算账的话,谁也承受不起。

    于是,战后的魏郡,呈现出的是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聚集在邺城的外地世家纷纷举家南逃,由于人太多太集中,引发了广泛的恐慌。连很多与王羽没什么仇怨的本地世家,也加入了逃亡的行列。

    外地世家本就是迁移而来,队伍规模相对还小些,这些本地人一经加入,逃亡队伍顿时成倍数的增长,像是滚雪球一样,偌大的官道被挤得水泄不通,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袁谭得到前线的消息后,先是大哭,继而暴跳而起,叫嚣着要集结残兵,与王羽死战,为父报仇。结果还没等他展开行动,军心就被恐怖的逃亡大潮给搞得崩溃了,三停兵马中逃散了两停,剩下的只有袁家本身的私兵及一些家在邺城,无处可逃的杂兵了。

    虽然袁谭表现得还很坚强,依然叫着要与邺城共存亡,但他身边却连一个支持者都没有。一度‘袁公子’‘袁公子’叫着的那些名士们,到了危难关头,跑的比谁都快,袁谭还不敢拦着,否则单是这些豪强的私兵就能把邺城给抢占下来。

    也就是司马家的仲达公子还念了几分旧日情分,临行前,到府中拜会了袁谭,安慰他说:至少在高唐会盟之前,邺城是安全的,就算在会盟之后,袁家也未必没有保全的可能,只要公子忍辱负重,将来说不定还有报仇的机会。

    袁谭倒是没怎么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一个尚未行冠礼的少年,能说出什么针砭时弊的大道理来?不过有一句话倒是没错,这时候只能以忍辱负重为上,卧薪尝胆,等待报仇的时机。

    只是到底要怎么做,袁谭就没什么概念了。

    幸好,老爹袁绍养士以百计,门下数千,总算是还有那么几个靠得住的。就在彷徨无计之时,郭图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郭图当时的形象,别提有多狼狈了,哪怕是与他非常熟悉的袁谭,一时也没认出来。

    儒雅的文士长袍不见了,代之的是一袭脏兮兮的棉袄,上面打着好几处补丁,让那件棉袄看起来像是拼接起来的一样。下颌上,郭图一直引以为傲的长须也是不翼而飞,唯一能证明那东西曾经存在过的,就是他下巴上那些乱糟糟的胡子渣。

    这些还都是小事,最让袁谭惊讶的就是,郭图手中拄着一根树枝,看他举步维艰的模样,不像是纯粹因为疲累而用,而是因为他的右腿已经瘸了!

    “公则,你怎地,怎地闹得如此狼狈?”

    “唉,公子,一言难尽啊……”在袁谭眼中看到了久违的关切,郭图心中一暖,只觉这一路的艰辛的逃亡算是值了。

    他是在随袁绍逃亡的时候从奔马上坠落,落在雪地上,直接滚下了一个斜坡。当时袁绍身边的随从还有不少,幽州骑兵倒也没顾得上追杀他,最后一起逃亡的三人中,反而只有他逃出了生天。

    作为袁绍的头号心腹嫡系,郭图根本没做其他打算,悄悄爬出雪坑后,就往鄃城追了上去,最终却只听到了袁绍被骂死,辛毗坠城而亡的噩耗。

    换成普通人,这个打击足以让他心灰意冷了,就算仍旧念着故主袁绍的恩德,不愿降青州,顶多也就是隐姓埋名的躲起来,了却残生了。但郭图可不是普通人,他直奔邺城而来,准备辅佐袁谭卧薪尝胆,以求东山再起。

    “公则的赤胆忠心,父亲若泉下有知,也当感激涕零啊。”袁谭热泪盈眶,患难见真情,这话真是半点都不会错的:“公则,为今之计,吾该当如何自处?”

    “魏郡暂时是安全的,但此地无险可守,王羽麾下精骑甚众,若要取城,只在反掌之间。主公入主冀州的时间毕竟太短,人心未附,就算勉强守住邺城,也无重振旗鼓的机会,公子……主公断不可久留,走则生,留则亡!”

    如愿接手了老爹的权柄,但摊子实在烂无可烂,没人商议时,袁谭还能仗着悍勇故作坚强,此刻有了郭图,他就只有六神无主的份儿了:“那……要去哪里?去兖州投曹操可好?或者去河内投张杨?”

    “万万不可!”郭图断然否决:“张杨已经被杀破了胆,曹操也未必敢在此时与王羽争锋,只有并州,才是唯一的生路!”

    “并州?”袁谭深表怀疑,那地方穷山恶水,更有不少地方被匈奴人占了当草场,鲜卑人更是时不时的就来打打秋风,去那种地方也许能暂时栖身,可再图恢复,却是千难万难,何况,高干只是自己的妹夫,而不是亲兄弟!

    “元才将军是重情之人,不会见死不救,更不会落井下石,主公尽可放心。至于再图恢复……”郭图冷冷一笑,道:“主公不须烦恼,如某所料不差,短则两三年,长则三五年,只要刘虞不意外身死,河北早晚还有一场大战,到时,就是主公卷土重来的机会!”

四五四章 天命所归

    关家庄是坐落在黄河北岸的一座坞堡,地处阳平、魏两郡交界处,是往来东西的必由之路之一,很多经由黄河往来的商船都会在此停靠。

    庄主关定有些家财,自己和祖上却都未曾出过仕,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孙辈之中能出个当官的,官,越大越好。

    在正常情况下,这这种事也只能是在做梦时想想了。从地方豪强,到出仕为官,须得使大价钱,按部就班的从基层开始。

    单是在县衙中谋个吏职容易,先帝在位时,这是有明码标价的,一万钱足矣。但往上升就很麻烦了。

    从秩俸一千六百石的县令,到县长,功曹史,县尉,县丞,主簿,廷掾,主记室,少府,门下游缴,门下贼曹,门下议曹,门下掾史,闾师,县佐,最后到秩俸白石以下的县史,大汉的县级政府机构也算是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俗语。

    一级级升上去,就算每级都只须一万钱的标准,综合下来,也是十几万钱啊!对一个普通的庄主来说,这是相当难承受的数目了。何况,生财有道的先帝可不笨,对不同秩俸的官员,设置的是翻倍递增的标准。

    当初司徒崔烈为了升官,花了足足五百万钱,饶是如此,灵帝在宣读旨意时,还不无遗憾的对十常侍说道:“当初决定的有些仓促了,其实司徒这个官,可以卖到一千万的。”

    重金买官的还包括曹操的老爹曹嵩,所以,在名士圈中,曹操的世家子地位饱受质疑,就是因为他祖上是宦官,老爹又是买的官,没多少世家人的风骨。

    当然,鄙夷归鄙夷,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与曹家之间的交往。灵帝一朝末期,有几个升职的官员没掏过钱?无非多少罢了。众人对崔烈、曹嵩的鄙夷,正如五十步笑百步的典故,优越感这种东西,只要你用心挖掘,总是会有所发现的。

    关定没有清河崔氏、陈留曹家那么财大气粗,既没有人脉,也没有经济支撑,想当官,当大官,终究也只是泡影虚幻。然而,灵帝崩了,如今已是乱世,乱世之中,太平年月的规矩就不那么好用了。

    老官迷关定敏锐的意识到,乱世给他和关家带来的机遇,绝对是千载难逢的。

    实际上,早在中平年间,他就对膝下儿子严加督促,令自幼体弱的长子读书,对少年早慧的二子关平期许更高,读书习武两不耽误,试图培养个文武双全的将军出来。

    时至如今,长子关宁已年过二十,在各方面都没显示出什么过人之处出来,老关定无奈之下,也只能将家中的生意交给其打理,让他意外的是,平平无奇的长子却在商道上展示出了极高的天分,将家中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特别是在青州开始搞海盐垄断之后,借着地利之便,不顾袁绍的禁令与青州接洽的关宁如鱼得水,在短短一年之间,就将家中生意扩大了好几倍。

    成倍增长的财富,让老关定乐得合不拢嘴,他贪图的不是钱财,而是钱财能带来的机遇。

    要知道,幼子关平可是极附和他的期望的。

    此子如今虽还年方十五,距离行冠礼还差那么几岁,但却出落得一表人才,武艺精湛不说,兵书战策也学了不少。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少年身上丝毫不见普通少年的浮躁之气,沉稳的性格,让每位师长都是赞叹有加,称之为有大将之风。

    有子如此,家族的财富又在急遽膨胀,老官迷关定认定,自己的梦想就在眼前了。

    趁着河北时局动荡,他大把大把将钱财洒出去,招兵买马,广蓄军械,招募出了一支规模和战力都很可观的私兵出来。

    此外,他还推拒了关平最后一任老师——韩琼让幼子加入冀州军的提议。倒不是他看透了冀州军最终失败的结局,他只是对按部就班深恶痛绝罢了。

    韩琼的推荐,顶多让儿子成为大戟士中的一个小兵。袁公很少亲身临阵,就算亲身临阵了,也不会身先士卒,做他的亲卫,哪有上战场立功的机会?真得了机会更糟,那只是意味着,袁军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指望儿子力挽狂澜,摧敌狂锋?

    关定只是官迷,并不是玄幻小说迷,他可不会做这种美梦。大军崩溃时,个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能保住命已是天佑之人,能力挽狂澜的,准是天神附体了。

    所以,虽然他也觉得冀州的形势更好,但还是不打算让幼子去投效,因为这不利于迅速升官。

    长子关宁对他的盘算很是不屑,多次表示,要投军也应该去青州,在冠军侯麾下奋战。奈何老关宁始终觉得青州打不赢这场大战,而且,青州军中的上将太多,根本没有儿子上升的途径。

    他终究还是想找一条捷径。

    关宁拗不过老爹,琢磨着弟弟年纪尚幼,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平原大战消息传来,关宁欣喜之下,带着全部的商队赶往平原寻找新的商机时,关家庄也迎来了关定期待已久的客人。

    “玄德公、子远先生,请上座!”关定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微眯的眼睛中,闪烁的精光之明亮,几不在关羽之下。

    他高兴啊,他梦寐以求的明主终于来了。

    就像后世的股民一样,有人喜欢追涨,也有人喜欢杀跌,在关定眼中,刘备就是他能想到,并且能遇见的最佳潜力股。

    刘备有名声,还有个宗亲的身份,这些年转战河北、中原,也很是积累了一些人脉,现在虽然落魄,但谁能保证他将来不会咸鱼翻身,有一番作为?

    这种投资,当然有很大的风险,但经商半辈子的关定也有自己的看法,富贵险中求,想不按部就班的改变社会地位,不冒点险怎么行呢?

    落魄,有落魄的好处啊!

    雪中送炭的情分,不是比锦上添花强多了?自家这点财富和资源,无论是放在战前的冀州,还是战后的青州眼里,都是九牛一毛的小意思。可对于刘备来说,几百精锐私兵,几十万钱的钱粮,足以让他拥有东山再起的一战之力。

    只要刘备成为一方豪雄,平儿就是开创级别的功勋大将,地位虽然比不上关羽,但也应该不在青州那五上将之下!

    这,才是登天的捷径啊!对此,关定满怀期望。

    “宁翁方是主家,备不过客人而已,哪有鸠占鹊巢的道理?还是宁翁与子远先生居首,备与二弟在下首相陪,如此方能心安啊。”刘备多少也品出关定未道明之意了。

    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名义上从属于青、幽联军一方,是战胜者,但由于他和王羽之间的暗中较量,实际上已经撕破脸了。

    好在是暗战,并未曝光,所以青州方面也不好大张旗鼓的通缉他,而冀州一方就算没自顾不暇,也不会把他视为主要敌人,或者重要角色,所以,刘备在河北地界行走,不会有任何来自官面上的麻烦。

    尽管如此,他也不是走到哪儿,都能收到这样的盛情款待的。如此丰厚的饮食供应,就算他当日据有半郡之地时,也从未享受过。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打从在落雁谷兵败逃亡,本意从袁绍控制区渡河南下,避开王羽的追杀,在渡河前巧遇关定,住进关家庄至今,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刘备察言观色,对于关定的心思,已经看得洞若观火。

    对关定这种投机者的出现,刘备是非常欢迎的,他要翻身,就是得靠这种人。而乱世之中,从来都不乏投机者,正如当年资助曹操起兵的卫弘。

    对这种人,刘备可以很大方的许诺,保证将来对方在自己势力中的地位和前途。群雄之中,没哪个人比他更了解,白手起家的艰难了。

    王羽从默默无闻到名震天下,似乎成长得也很快,但必须看到,他起兵之初,不是一穷二白的,而是有老王匡苦心积攒下的五百精锐,还有数千河内郡兵。曹操、孙坚都不用说,天下群雄之中,只有刘备是确确实实的从零开始。

    其中的辛酸,真是谁经历谁知道,一言难以尽述呐。

    刘备暗地里观察过关家庄的庄丁,很满意的看到,这些庄丁身强体壮,精神饱满,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与他曾经练出的白眊近卫相媲美了。

    有了这三百多人为中坚,只要再拉些民壮虚张声势一番,一直数千人的大军就算是成型了。

    河北虽然尘埃落定,但天下大着呢,四处都有乱战发生,凭借这么一支军队,加上二位义弟的勇猛,还怕打不出一片新天地吗?

    当然,光是这些还不够。

    三弟如今尚在青州军中,但刘备有信心,只要自己的消息传入对方耳中,那个三弟就会兼程来投,只要王羽不痛下杀手,拦是肯定拦不住的。

    他意识到的不足,不是张飞的问题,而是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通过和王羽的暗中较量,刘备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在战阵上,他其实并不比青州差太多;韬略上,差距应该也不会大到天差地别的地步。之所以一败涂地,别说还手,连具体失败的原因,都是事后才总结出来的,关键就在于情报和大局观上的全面落后。

    这种缺陷,想要弥补可就难了,不是一两个有财有势的投机者就能解决的。

    好在,在惨败之后,上天似乎都在垂怜自己,接二连三的为自己提供了机遇。先是在彷徨无依之际遇见了关定,随后又在抵近观察战场时救下了许攸……重整旗鼓的希望,和弥补缺陷的希望,竟然同时出现了!

    谁敢说自己不是天命所归?

    这一刻,刘备眼前一片光明。

更新说明兼人物方面的意见征询

    上次说好了,这个月要加油,小鱼会实践诺言,从今天开始,就三更保底,不定期爆发,目标正确在月底突破二百万字。

    如果大家看的爽了,就投几张月票给小鱼,也不争什么榜单,就是知道大家喜欢了,小鱼也好再接再励。没有月票,也许就是不喜欢了,那小鱼就尽量构思更好看的情节,总之,会努力的。

    另外,上次郭嘉出场,引起了不少骂声,为了防止再有这种事出现,小鱼提前征询意见。小鱼写小说只能按照自己的思路写,哪些人收或不收,都是反复推敲过的。

    若是已经写到某个人出场了,大家才提意见,小鱼也无能为力,总不能停下来重写,同时构思改变后的情节走向吧?那样做,轻则卡文,重则完全乱掉,实在没办法。

    小鱼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故事走向,基本还是往符合逻辑那个方向努力的。冷丁要改,着实很为难。

    所以,小鱼在书评区置顶了一个帖子,如果再有类似郭嘉的人物,请大家提前留言,写个名字就好,就是那种主角不纳入麾下,就怎么都觉得不爽,甚至上升到不幸福高度的人物。

    如果有呼声高,和小鱼构思不一样的人物,俺会改的,但必须得给俺留提前量,否则,小鱼也只能硬着头皮挨骂了。

    以上。(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四五五章 震动与变局

    前途很光明,但道路无疑是曲折的。

    想招揽许攸的难度,跟收服关定这样的土豪,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后者只需摆个礼遇重视的姿态出来,就令其足以感激涕零,死心塌地了;对前者,就算有救命之恩,也不足以成为可靠的凭借。

    许攸毕竟是老资格的名士,在投效袁绍之前,就曾策动废立天子这样的大事,其后又在天下第一强雄的冀州幕府中担当重任,眼界是极高的。刘备虽然不会妄自菲薄,但也知道,自己这点身家,在许攸眼中,就好比草台班子一样不起眼。

    比起给自己当军师,许攸有很多更好的选择,比如兖州的故交曹操、荆州的旧识刘表、甚至盘踞淮南的袁术,同样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许攸的才华,在这几路诸侯的幕僚之中,也许算不上拔尖。但与冀州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刘备很清楚,许攸不仅仅是个幕僚而已,他手中掌控着袁绍的情报网!

    那是个巨大的网络,就算袁绍的势力崩溃,也不会随之消失,只要许攸这个中枢还在,保全其中一部分,是很容易做到的。

    有了这个资本,许攸无论投靠哪方势力,至少在一开始,都会受到极高规格的礼遇。

    特别是对于一穷二白的刘备来说,若是能招揽到许攸,他差不多可说是完成了乌鸡变凤凰的巨变,直接鸟枪换炮了。

    所以,他不惜冒着青州轻骑随时会出现在魏郡的风险,也要在关家庄停留,并非为了过年,而是为了等许攸从外界收集到需要的情报之后,做出最后的决断。

    今天正是除夕夜,同样是许攸找到的密探,将最新情报交付给许攸的一天。同样的,今天也是,能否留下许攸这个重要人物,完成起兵至今,最为重要的一次飞跃的至关紧要的一刻!

    怀着不尽的忐忑与期待,刘备强作镇定,与关定寒暄礼让,推让之下,最后反倒是将许攸推上了首位,他和关定左右相陪。

    不回避关定,也是笼络的方式之一,这可以让对方感到很受重视。毕竟接下来的说服工作,无论成功与否,都会涉及到很多天下大势与机密。

    与闻机要,本就是示好的不二法门。

    就像是刘备观关定一样,刘备的心思,同样没逃出许攸的眼睛。长于阴谋诡计,许攸洞悉人心的本领虽然不如贾诩,但也是在水准以上的,刘备也没刻意收敛,他当然不会看不出,刘备的招揽之意。

    实际上,他对刘备本来也有些好感。

    救命之恩还在其次,许攸最大的弱点就是好虚荣,在袁绍手下,名士太多,其实不怎么显得出他来。偶尔一起吃个饭,在袁绍来说,就是很大的恩宠了,可对许攸来说,多少有些不足。

    刘备虽然落魄,但态度可比袁绍端正多了,他将许攸推上首位,自己坐在下首相陪的行为,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许攸相信,以自己的资本,走遍天下,应该都能受到礼遇,但今天这种待遇,恐怕只有在刘备这里才能获得。

    虚荣心被满足,极大的增进了许攸对刘备的好感。

    这当然还不足以成为决定性的因素,真正让许攸产生动摇的还是郭嘉的横空出世。

    刚踏上逃亡之路时,许攸的目标就是曹操。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尽管用淳于琼吸引走了追兵的注意力,但恶劣的天气却对许攸的逃亡造成了严重的阻碍。虽然被刘备救下,保住了性命,但时间上毕竟是耽搁下了。

    郭嘉有多大本领,许攸还真就不清楚,但毫无疑问,郭嘉的出现,会使得他在兖州重要性比预期中大幅下降。

    曹操铣足徒步往迎,普通人只会觉得这是曹公求贤若渴,会拿他和握发吐脯的周公旦相比较。但在许攸这样的明眼人看来,曹操就是在为这个年轻人上位造势!

    郭嘉太年轻了,就算真有才华,也很难服众,但曹操搞了这么一出,就可以将内部的异声压下去了。主公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谁再起刺儿,不就是和主公过不去吗?主公的眼光还没你强么?

    其实,刘备三顾茅庐的典故,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关张的身份特殊,想让这二位不言语,总还得经过一番明争暗斗才行。但在目前的兖州军来说,曹操此举,算是彻底奠定了郭嘉二把手的地位。

    对王羽来说,这是个极大的遗憾,可对许攸来说,这相当于一扇大门的关闭。

    有了郭嘉,他想凭借谍报方面的长项上位就不可能了,荀彧、戏志才经营数年的情报网虽然比冀州的还差点,但差距也不是太大。郭嘉如果真有胜过戏志才的才干,用不了多长时间,这点差距也就补上了,不足为凭。

    如果按部就班的来,许攸都不敢去想,自己在曹操幕府的排序将会是第几位了。前面至少会有郭嘉、荀彧、程昱、满宠……光是许攸知道的,就有十位以上,再加上一些隐而未现的,和潜在的……许攸只觉未来一片灰暗。

    他能想象到,自己到了兖州后的未来。

    开始会受到隆重接待,但情报网肯定没办法保留在手里,开始的礼遇,不过是为了顺利交接罢了。等交接完毕,受重视的等级就会直线下降,虽然他还有其他底牌,但终究无法摆脱成为一个普通幕僚,与诸多名士竞争的命运。

    这绝不是许攸想要的。

    至于投靠其他诸侯……许攸不觉得事情会有多大变化,河北太危险,不予考虑;刘表、袁术等势力的权力框架都已成熟,他压根就没有插足的余地;刘焉、刘繇之流所在太过偏远,顶多就是个土皇帝罢了;徐州和青州关联太密,难不成他要去投靠董卓不成?

    就算是董卓,他也没办法成为二把手啊,人家还有个智计高超的女婿李儒呢!

    转了一圈,许攸最终发现,刘备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错,刘备的势力很弱,但那是在没有自己之前,有了自己,肯定就不一样了啊!

    想到这里,许攸有了成算,打断刘备谦虚求教的那些场面话,笑问道:“愿闻将军之志。”

    刘备一听,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当下抖擞精神,倾诉道:“汉室倾颓,奸臣窃命,备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迄无所就。惟先生开其愚而拯其厄,实为万幸。”

    刘备这话很务虚,没几句实在的,就是场面话。对关定这样的围观众来说,倒是很有蛊惑效果,一听就知道,这是个有大志于天下的。但对许攸来说,其中最重要的只有一句,刘备自承‘智术浅短’。

    普通人这么说话,应当是自谦没错。可刘备是个枭雄之人,一言一行,都是有深意的。如果许攸没料错的话,刘备的潜台词就是:备不擅智计,一切将以先生之意为准。

    许攸当然不会因为一句潜台词就洋洋自得,他有野心在曹营占据一席之地,自不是没有来由的,比起引起曹操的重视,折服刘备就容易得多了。

    “自董卓为乱以来,天下豪杰并起。袁绍之所以势强于王羽,却反被克之,概因不能用人也……如今王羽拥强兵十万之众,雄踞山海之间,天下诸侯纷纷退避,此诚不可与之争锋也。河北不能立足,未知将军欲往何处?”

    刘备沉吟半晌,迟疑道:“江东可乎?”

    此时与历史上他三顾茅庐时不同,刘焉、刘表雄踞一方,锋芒正盛,远谈不上可以轻取。曹操占据兖、豫,袁术占淮南,关中的董卓拥兵十万,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目标,想来想去,也只有江东算是个空白了。

    “将军差矣!”许攸就知道刘备说不到点子上,就等着出言更正呢。

    “将军欲往江东,想必是因与刘正礼同宗的缘故。然则,将军可知刘正礼性情否?那刘正礼身份虽高贵,但气量却狭小,将军当日与王羽并肩作战,刘岱因此而没,攸知此事与将军无关,但刘正礼会怎么想?就算勉强接纳,将军在江东还想有甚作为吗?”

    刘备大汗淋漓,当下起身,一揖到地,满面诚恳的求教道:“备自知智计远逊,不想管窥之见,竟大谬至此,敢请先生有以教我。”

    他这话其实也是言不由衷,去江东什么的,本就是他随口说说,他若是当真想清楚了去向,就不会在关家庄逗留这么长时间,怀着最后一线希望,等着看王羽和袁绍两败俱伤了。

    正是因为迷茫,他才在冀州徘徊不去,但通过几天的相处,和从前的听闻,他多少知道了点许攸的性情,说白了,这人就是名士范儿特别大,和他交往,就得使劲往上捧,越高越好。

    自己把脸送上去让人打,其实也是捧人的最佳方式之一,效果很好的。

    “河北大战之后,天下大震,世人只见青州兵锋之强,慑于其威,连曹操这样的强雄,也大有逼其锋芒之意,风头可谓一时无两。然而,很少有人看到危局之中潜藏的机遇,蒙明公不弃,厚加礼遇,攸不才,敢请明公听我一言,容攸为明公指点一条明路!”

    许攸语气极大,也不甚恭敬,但刘备脸上的诚意却愈发浓厚了。

    他再次起身施礼,然后干脆就那么站着了,口中高声道:“备洗耳恭听。”

四五六章 一语破迷津

    这一次,刘备并非做作,他是真的被许攸的话震住了。

    河北大战前的王羽,给他带来的威压,就已经相当大了。而在河北大战尘埃落定的现在,青州庞大无比的身影,就像是将整个天幕都遮盖住,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在了其身影之下了一样。

    天下虽大,刘备却只觉四处都是阴影,找不到一线希望的曙光。

    事实上,王羽的势力并没有扩张到这种地步,就眼下来说,王羽甚至连河北都没办法完全控制。不管他用什么办法解决与公孙军合并的问题,招抚黑山军,压服刘虞,都不是一时三刻能做得到的。

    可是,在饱受重击的刘备眼中,王羽就是这么可怕,让他避之而不及。

    他观点也未必就夸张了,一个周边没有强敌牵制,获取了充足发展空间的百战名将,在争鼎天下的群雄之中的优势,是不言而喻的。

    而尽管刘备不太明白缘由,但他很清楚,自己是王羽的重点盯防目标,从一见面开始,对方就对自己严加方法,诸多限制。纵然偶尔有放松的空隙,事后的事实也会残酷的向他验证,那不过是陷阱罢了。

    可以想象的是,只要他出现在王羽势力范围的周边,肯定会重复先前的悲剧。可若想远离势力大涨的王羽的影响,却又谈何容易?

    关中肯定不能去,董卓是公认的国贼,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投奔。除此之外,相对安全的就只有荆州、巴蜀和江东了。当然,投靠曹操也是个办法,可问题是一样的。投靠这些已经稳固了统治的势力,势必会错过群雄逐鹿之初的混战,没了先机,以后就更难翻身了。

    思来想去,他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所以在许攸发问的时候,他只能以去江东来搪塞。

    结果,许攸在否定了他的对策之后,居然说另有明路指点给他,这叫他如何不惊喜交集?

    “拿舆图来!”许攸说得兴起,大袖一挥,指挥呼喝,大有狂士之风。

    此刻谈的关乎刘备的前程,闲杂人等自然早就被赶开了。关定毕竟是主人,刘备反应也很快,以目示意关羽,令其去拿图。

    从许攸坐上主位之后,关羽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这会儿见此人叫嚣呼喝,俨然颠倒了主从尊卑之位,他更是大为恼怒,别说听吩咐去拿图了,能按捺着不把这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揪下来揍扁,已经是看在刘备的面子上了。

    见刘备示意过来,关羽当下就想爆发,他最看重的就是忠义。自家兄弟好歹救了这人的性命,没让他葬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就算单是从这层关系说起,许攸也没有嚣张的理由。

    然而,看到义兄凝重中带着恳求之意的眼神,关羽的怒气却又爆发不出来,只能是硬压了回去。他在心下长长的叹息一声,无奈起身去了。

    谁让大哥有大志,又不肯屈居人下呢?其实,在鹏举麾下也未必就……真羡慕翼德啊!能在那样的大战中绽放光彩。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应该在面对外虏之际,挺身而出,奋勇而战的吗?

    这许攸在袁绍麾下时,就做了许多蝇营狗苟之事,当年更是大逆不道,起了废立之心!据说此番勾结匈奴胡骑,也是此人力主而为之,人品如此低劣,纵有些才学,又岂能倚之为臂助?

    心中虽有千般不爽,可关羽毕竟是以义兄的看法为重的,刘备既然认可许攸,他也只能暂时充任仆从走上一遭了。

    等候在外的是关定的幼子,此子沉稳的行事风格,甚得关羽的欣赏。同时,关羽也意识到了关定似乎有向义兄推荐此子的意图,住在庄上这些天,他也不吝于多加指点,对方学的很快,在短短十余天内,武艺比之从前,大是突飞猛进。

    两人的关系也变得越发融洽起来,至今无子的关羽,对关定暗示的,收下这个义子的提议同样很有兴趣。

    向关平吩咐一声,后者迅速领会意思,自去关羽房中的行囊里取舆图,而关羽则留在门口,听里面的对话。

    许攸虽然喊着拿舆图,但他兴致一起,却又哪里等得及,就在关羽出门这会儿功夫,他已经长篇大论的将河北的形势分析过了。

    “……王羽肯定不会强并公孙瓒,否则青州军必然会陷入主忌臣疑的境地,偌大势力迟早分崩离析;对张燕倒是没有这种顾虑,但黑山军与青州主力的距离过远,想要施以重压,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做得到的;更何况,刘虞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

    “因此,不管近期如何表现,未来两三年内,王羽的主要精力一定会牢牢被牵制在河北!尽管三五年后,他有可能全取河北,进而挟众全力南下,问鼎中原,但毕竟是几年之后的事了。这段时间,就是有志于天下者,辗转腾挪的机会!”

    “明公要顾虑的,不是避开王羽的全部势力范围,只须避开他的主力所在即可,也就避开河北,尽快取得一方立足之地,发展壮大……”

    饶是对许攸为人颇为鄙视,但关羽还是被许攸的论断折服了。

    大哥常挂在嘴边,据说是出自于鹏举的那个新名词——大局观,似乎正被许攸淋漓尽致的讲述出来。

    就在这时,关平带着舆图回来了,关羽心有所系,无暇多说,正要接过舆图,转身入室,可手才伸出,心中忽然一动,想了想,沉声吩咐道:“平儿,随我来。”

    关平似乎吃了一惊,但却没多做迟疑,沉默着跟在关羽身后,手中的舆图却是捧得更高了些。

    见关平跟了进来,刘备一愣,转而释然,许攸说得兴起,正要听众越多越好,倒是关定的神色有些奇怪。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很高兴才对,但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迷茫。

    除了关平,这种时候当然不会有人在意关定的心情。

    接过舆图,许攸随手挥开,继而再招招手,示意众人上前听讲,指点江山道:“明公一心只盯着一州之地,以为只有这样才足以与各路豪雄抗衡,故而觉天下之大,却无处立足,实则大谬!以攸来看,这豫州……准确说是汝南,就大有可为!”

    “汝南?”刘备很意外。

    汝南是袁阀的老巢,一直掌控在袁术手中,虽然在对曹操的战争中,袁术一溃千里,可他并未彻底放弃对汝南的争夺。

    除了袁、曹两大势力之外,汝南还有很多山贼、草寇,以及不受袁术、曹操号令的割据势力,外界统称其为黄巾余孽,其实里面也是大有讲究,不能一概而论。

    总之,这是个各方势力混杂的地域。刘备在那里没有任何基础,贸然闯进去,只有被荆棘丛林般的各方势力刺得浑身浴血的份儿。

    “明公这是只见其一,未见其二。”许攸摇头晃脑的说着:“当然,这也怪不得明公,汝南毕竟远在千里之外,明公既非神人,也无攸这等人在外奔走效力,岂能尽知之?其实,袁公在汝南,也拥有相当规模的势力……”

    说到这里,许攸特意拉了个长音。刘备也不负他的期望,眼睛猛然亮起,略有些阴暗的斗室之中,好像多了两轮驱破阴霾的艳阳,蓬荜生辉!

    接收遗产,无疑是个比遇见投机者,更大的彩头!

    最好的听众是什么样的?就是那些一点就透,但始终比说者慢一拍的人,对许攸来说,刘备就是最好的听众。

    他手指在舆图上来回指点着,捻须笑道:“汝南,用武之地也!明公请看,自汝南西向,可进取颍川、南阳,若他日王、曹两强相争,明公大可伺机而动,曹胜,则袭其后,以作牵制,保持鼎立之势,扩张自身势力;王胜,亦可趁机攫取战果,不使河北势力过于膨胀。”

    “向北,豫、兖之地尽可取之,待中原大战一起,岂有不如鱼得水之理?向东,袁公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陶恭祖垂垂老矣,近年来也是体弱多病。若是筹谋得当,还可从中挑拨,使得二虎竞食,淮南、徐州尽在明公掌下,岂不快哉?”

    “纵是中原无事,三面皆难进取,明公亦大可西南而向,与刘景升争夺江夏,进取荆州。镇守江夏的乃是黄祖,无谋之人也,明公德行远胜之,关张二位将军勇武远胜之,只消再有一多谋之士相助,败之何难?”

    刘备闻言,拱手而谢,满面至诚:“先生之言,顿开茅塞,使备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听君今日一席话,足胜十年悬梁刺股矣。”

    许攸哈哈大笑:“明公谬赞矣,书生之言,姑且听来一笑,不足为凭也。”言下颇有推拒之意。

    玄德哪里还不知机,再拜道:“备虽名微德薄,愿先生不弃鄙贱,不吝相助。备当朝夕请益,拱听明诲。”

    许攸云淡风轻的一笑,道:“攸才疏学浅,况且新败之后,勉强争得残命在此,实不敢当明君看重。”

    虽是在推拒,但推拒的意味却很轻,刘备知道,该出绝招了,他府邸大哭,高声道:“先生不出,如苍生何!”言毕,泪沾袍袖,衣襟尽湿。

    至此,许攸心满意足,虽然没有郭嘉出山时那么多观众,但客观条件如此,也只能将就了,点点头,应道:“明公既不相弃,攸愿效犬马之劳。”

四五七章 繁忙除夕夜

    古人尝言:居移气,养移体,说的大抵就是所处的环境和地位,对人的能力和气质会造成影响。

    许攸距离三国时代真正的智者巅峰还差得远,比之刘备,也未必就强出太多,但他长期从事情报工作,在这方面的造诣远在刘备之上,故而他指点江山时,使刘备有惊为天人的感觉。

    其实,对于真正的智者来说,就算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持,仅仅从一鳞半爪的零星信息之中,就足以得出相似的结论。

    同样是这个令无数英雄烦忧的除夕夜,彭城郡守府内,同样也在进行着一场关于天下大势,和自家未来的重要对话。

    只是由于参与者的特殊性格,这场对话的气氛过于激烈了一点。

    “不行!公瑾,你从前就知道我,我孙家自来就没有孬种,岂能畏难而退?你既然说王鹏举迟早会来图徐州,某正好在此与他决一死战!”孙策挥舞着双臂,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中气十足的怒吼声,将屋顶的瓦片都震得乱抖,发出阵阵战栗似的簌簌声。

    “伯符,离开彭城不是避战,而是为了更好的与王羽一较高下!”

    府内的侍卫、仆从早就跑得远远的了,孙坚时代的几位宿将,也熟知这位长公子的武艺和脾气,自不会在这个当口来触霉头。他们心里也笃定得很,反正有人会劝的,不用担心事态会演变至无可收拾的地步。

    不畏孙策的怒气,心平气和的向他提出劝告的,是看上去年纪比孙策还小的少年,只听他用清朗的声音,无可辩驳的语气说着:“孙伯父一生勇烈,诸侯无不闻其名而色变,当日王鹏举在阳人打败徐荣,使得伯父失声惊叹,让你耿耿至今,可你有没有想过,他赞的是什么?”

    “是武艺?那王羽武艺虽然不错,但在两年前,其武艺并未臻至巅峰,其临阵变化,或许值得赞叹,可离让伯父动容至此的程度还差得多。”

    “是军略?而今天下大乱,汉室倾颓,正是能人志士一展所长,成就功业的时代!以伯符兄的兵法武功,伯父对你的期待想必是极深的。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攻,下政攻城,行军布阵在战略中的重要性,在末等一流,你斤斤计较于此,岂不有负伯父的殷殷期许?”

    “如今王羽以弱胜强,击破袁绍,声威大振,在其风头正盛的阶段,贸然与其争锋,就算勉强胜得一两场,顶多也就是擒杀其一二部将罢了,于大势又有何益?若是当真激怒了对方,尽起精锐来战,凭彭城这寥寥数千军马,纵是伯符你再如何勇猛,也没有回天之力啊。”

    说到这里,孙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他本也不是有勇无谋之人,只是看待王羽上,他怎么也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

    其实这事儿本来也挺憋气的,当日辞别母亲,撇下弟妹,孤身北上,孙策就是存心与王羽争个高下。谁想到了南阳,王羽已经打道回泰山了。

    山不转水转,孙策本也没太在意,只是憋足了劲,想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等日后再在争鼎天下的沙场上拼个高低。但世事难料,谁也没想到,纵横无敌的孙坚竟然在襄阳吃了大亏,中了刘表的诱敌之计,重伤不治而死。

    其后袁术待孙家旧部倒还不错,却也没有重用孙策的意思,反观王羽在泰山可谓风生水起,只手反转乾坤,短短数月间,解决了百万黄巾,平定了青州,已是一方豪雄了,连袁术与其打交道,都得客客气气的。

    两人顿时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地位上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孙策当然不甘心,他一度曾努力过,试图在老家吴郡东山再起。可实在是本钱太少,地头蛇许贡,袁绍的部将周昕,对有袁术背景的孙策严防死守,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留。

    那次兴兵,除了把舅舅吴景积攒的数百私兵葬送掉之外,没掀起任何浪花来。

    北上彭城是个好机会,可令孙策深感屈辱的是,这机会是源自于对头的一封书信!

    虽然在周瑜的劝说下,孙策勉强接受了这个机会,但心里的憋屈却是挥之不去的。故而他在占据了彭城后,不顾周瑜的阻拦,放言向王羽挑战。甚至一度还制定了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打算攻入泰山,给王羽重重一击。

    计划未能得以实施。

    戏志才走之前,将彭城的存粮都烧了,孙策的部队完全无法自行补给,只能靠袁术从淮南支持。远征泰山需要的粮秣不是个小数目,即便以周瑜的本领,也没办法在不说明真相的情况下,说服袁术提供这些粮草。

    说明真相,袁术肯定不会支持。就算他眼界再浅,再没心没肺,也不会在王羽和袁绍激战的时候抽后腿。对他来说,袁绍挂掉,就是最大的胜利,要不是离得太远,他自己的形势也不咋地,他都恨不得派兵去河北助战呢。

    实际上,王羽点名请袁术派孙策北上,就有这方面的意思,袁术也是默许的。谁知道孙策先是轻轻放走了戏志才,然后又扬言向王羽挑战。面对这种突变,两大诸侯也只有莫名惊诧的份儿了,这助战之议,自然无疾而终。

    要不是袁术存了觊觎徐州的心思,他可能已经停止供应孙策粮草,勒令其回寿春了。

    面临这种前后维谷的境地,以孙策的心高气傲,以及对王羽的那强劲的竞争心理,他又岂能甘心?

    “公瑾这样说,莫非果有良策,可破当下的困局?”

    “然也。”周瑜点点头,他知道那个智勇双全的义兄回来了,手一翻,手中顿时多了柄羽扇,也不用舆图,走到大厅中央,就那么抬扇指点,侃侃而谈道:“王羽大战河北获胜,天下皆惧之,却很少有人看出其中的机遇,青州主力,已然被牵制在河北了……”

    周瑜的论断和许攸惊人的一致,但比许攸更厉害的是,孙策军的势力完全没有什么情报网可言,周瑜的情报,都是从徐州收集来的,不但谈不上翔实、细致,连准确性都保证不了。

    “曹操在河北大战中牵涉极深,双方的领地在兖州也是犬牙交错,王羽若要战,目标必然是他。若我与曹操易地而处,既不能切断元父、泰山之路,也挡不住青州强势的兵锋,莫如忍一时之辱,退守东平、乃至东郡……”

    元父和泰山两道天险,是连通青、兖二州的要道。元父在济北国,曹操策动臧霸攻泰山,最低的战略目标,就是夺回泰山险要,将两条险要都握在手上,构筑从济北泰山而起,中经东平,止于东郡的绵长纵深,这样,他就会处在很有利的战略位置上了。

    周瑜纯粹是从战略态势上分析的,他认为,没了泰山,再去强争济北,战略态势就会反过来,压倒性的不利,曹操那么精明的人,肯定不会干这种傻事。

    “为了防止王羽策动盟友围攻,曹操一定会收缩汝南、谯郡、沛国的兵力,对天下大势来说,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变局,情报不足,尚不可预知。但伯符兄,有一点是肯定的,其中的最大机遇,正是为你而设的!”

    周瑜神采飞扬,言之凿凿的做出了上述论断。

    “为我而设?”孙策皱起了眉头,凝神思索片刻,迟疑问道:“公瑾莫非建议我进取徐州?”

    “非也,非也。”

    周瑜手中羽扇一摇,神闲气定的说道:“我军兵不过数千,又无隔月之粮,在徐州更是了无根基。就算奋勇作战,取得一些战果,也只能是为袁公路做了嫁衣。何况,张颌的五千河北精锐正攻向琅琊,随时可以加入战团,取徐州,谈何容易啊。”

    “那,莫非是汝南?”孙策在兵法韬略上也有很高的造诣,周瑜分析了这么多,他也发现豫州的机遇了。何况汝南西南而向就是荆州,他还想着为父报仇,去刘表那里讨个公道呢。

    “汝南虽然不远,中间也隔着数百里,其间势力驳杂,难道你我也要象伯父当年一样,一城一城的攻过去?”

    豫州的袁绍旧部,孙策倒也不是没有立场收服,但问题是,即便收服了,那些人效忠的目标也是袁术,不会听他号令,一样是为人作嫁。

    “那……”孙策迷茫了,他不是没想到周瑜可能会说的那个答案,他最盼望的,何尝不是打回江东老家?在那里,孙家有得是人脉,甚至还有人会接应。但同时,难以逾越的困难也是实实在在的。

    “没错,现在回江东,粮草、渡船,都没有着落,刘繇与袁公路对峙日久,江防也非常严密,似乎无机可乘。”周瑜微一停顿,然后露出了一个信心十足的微笑:“但伯符莫要忘了,你手中还有很大的一个筹码!”

    孙策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却始终隔了最后一层,让他无法看到最后的答案,于是他追问道:“计从何出?”

    “二虎竞食!至于这诱饵么,呵呵……”周瑜微微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就是这彭城国么?”

四五八章 都会平地起

    天下大势,会因为一场大战而改变,却不会因此而彻底安稳下来。

    雄主们殚精竭虑,谋士们绞尽脑汁,都在筹谋着,如何在这场因青州崛起而来的大变乱中,保障已有的,争取更多的。

    占了很大优势的青州一方同样也不轻松。

    用王羽的话来说,争鼎天下的过程,就像是一场马拉松,在开始,甚或是半程占下的优势,都不足为凭,竞争者之中的优秀之人太多,稍有放松,先前的优势就会葬送殆尽。

    因此,青州的将军幕府上下,对这个新年都没多少概念。

    除夕之前,众人忙着为张颌做出兵准备;除夕夜,大家又为徐庶的河东之行忙碌至深夜;第二天清晨,他们要面对的是数以万计的降卒,以及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百姓及商人。

    而这些忙完,正月十五的会盟又要开始了,加上新一年屯田的准备工作……从大年初一开始,青州幕府中只闻一片哀鸿,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对于自己来说,中平三年将是何等繁忙、辛苦的一年。

    说来也是有趣,诸侯们发愁,幕僚们辛苦,豪强惶然无依,但实际上,他们才是真正有资格从乱世中获利的人。真正为乱世所苦的百姓,特别是冀州的百姓,在中平三年的新年前后,倒是表现得兴高采烈,确实有了过年的意思。

    如今的平原城一带,战场的酷烈肃杀之气,已经完全消散,代之的是一片喜气洋洋。

    其实,从大战的消息传开后,周边的百姓就已经开始往高唐涌过来了。那些久经乱世,已经有些习以为常的人都知道,大战之前,一定是要尽量避开的,但战后却未必。激战过后,战场上往往留有大量物资,对贫寒的百姓来说,是个发财的好机会。

    当然,这种机会之中往往蕴藏着风险,可对连下一顿饭都不知着落的人来说,风险这东西,谁在乎呢?

    更重要的是,此番得胜的是青州军,从不拉壮丁,搜刮民间的冠军侯的军队!

    奔着这支军队来,风险肯定不会有,机遇却是数不胜数。

    最起码的,可以有个卖力气的机会。包括最初的攻城战在内,高唐城附近,前后发生了三场大规模战役,战没者以万计!这么多尸体可不能就这么放着。

    现在是冬天还好,等到春夏之际,近十万尸体就那么堆放着,不发生大规模的瘟疫才叫见鬼了呢。

    于是乎,掩埋、焚烧尸体,亦或将尸体运走处理,就成了很抢手的活计。

    参与工作的,青州军都会按劳付钱,这是第一层收入;二来,若是花点力气,运些胡虏的尸体到自家的土地掩埋,或者搞些焚烧后的骨灰回去洒在地里,同样是很实惠的。

    按照老农们的说法,这样处理过的土地,几年后一定是最肥的田。用袁军士兵的尸体,大家心里未必过意的去,可用胡虏的尸体,就没任何问题了。用君侯的原话来说,这也算是给这些白眼狼一个赎罪的机会不是?

    最大的卖点则是马,死马!

    一匹死马身上至少能剃下来几百斤肉,饶是青、幽、黑山联军十余万人敞开了肚皮吃,吃到新年前后,也没吃完一万匹马。这可是好东西,剩下的当然不能浪费了,要妥善处理才好。

    马身上不光有肉,还有皮,这么多皮革,军中既没有时间处理,也没有那么多专门的匠人。张燕倒是很用心的把自己的份额取回了营中,发动全军将士鞣制皮革,但王羽却无心让自己的士兵做这种事,公孙瓒那么看重颜面的人,更加不会这么小家子气了。

    品尝过了王羽的火锅,公孙瓒干脆把这些琐事都委托给了王羽处理,单经对此虽然有些异议,可毕竟也无可奈何。那些琐事看起来很小,但相关的工作量可一点都不小,没见张燕的五万大军尽数发动起来后,依然忙了个不可开交吗?

    王羽的对策很简单,直接发动群众。

    商人出钱,百姓出力,钱粮、食盐,种种商品都可以拿出来交易马肉、马皮,之后怎么处理,就由商人们自己开动脑筋了。

    命令一下,欢声雷动,所有人带着最大的积极性投入了工作。

    尽管是冬天,但带着这么多的马肉往来走动,也是件很不划算的事,何况如此之多的皮革,处理起来也不是随便搭个棚子就行的。

    商人们干脆就地取材,反正人力也多,市场又大,他们根据各人的本行,有的开了酒楼,有的开了皮革作坊,其他还有裁缝铺、鞋帽店什么的。

    一时间,高唐城城外多了无数市集,像是一夜之间,就从无名小城,变成了洛阳、长安这样的繁华都市了一样。

    战场上缴获的兵甲器械之外,还有很多破损的棉衣布甲,这些东西自然不会放在王羽的眼里面,扣除给张燕的份额之后,他也是大手一挥,全数交由百姓自行拾取。直接后果就是王羽在民间的威望再次高涨,此外的一个副效果就是,高唐城的人气暴涨。

    种种决策,其实都是王羽无心为之,声望的上涨,效果相对持久,但人气什么的,无疑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

    但等田丰赶到后,他敏锐的发现了机会,他直接向王羽提议,拆除高唐城墙,借着这个时机,将这个港口小城扩建成不逊于濮阳、邺城的大都。

    王羽开始有些惊讶,建雄城这种劳师动众的面子工程,应该不是田丰的风格,直到和田丰详谈之后,他才再次发出了感叹,古人的智慧果真不能小觑。

    尽管不知道城市化的理念,但田丰对于人口众多的大都市,在经济、政治、文化方面的促进作用,却理解得极为透彻。

    汉武帝当年曾勒令天下的豪强游侠去长安定居,固然有约束这些藐视王法,为所欲为的豪侠的意图,但未尝不是为长安增加人口,增加都城优势的意思。

    人本身,就是最大的财富。这一观点,是王羽和田丰最谈得来的一项。

    田丰认为,既然青州未来几年的战略重心都在发展上,那么建立一个中心的都城就很有必要。与其任由因战事而聚集过来的人口来了又去,莫不如借着这个天赐良机,将高唐城的扩建就此规划下来。

    高唐地理位置极好,附近地势一马平川,汉武时代修建的官道四通八达。东临大河,南面不远就是黄河支流——东西横贯冀州数郡的漯水。从高唐港向东几百里,就是黄河的入海口,对王羽一直在策划的海贸,也能呼应得上。

    这么个地方,这么个时机,不利用起来实在太可惜了。

    至于建造城墙的耗费,田丰认为不是麻烦,他的观点是,根本没必要建城墙。

    王羽也不是要割据青、冀多少年,就是临时搞个政治、经济中心而已,没必要兴师动众。而且高唐又在青、冀交界处,属于整个势力的腹心地带,被敌的风险很低。

    最重要的是,田丰深谙王羽的脾性,一有战事,这位主公都是要亲临前线的,治所有没有雄城守护,根本就不重要。

    反正北面三十里外就是平原城,就算真有敌人轻兵突袭,突破了外围的防线,大家往城里躲一下也就是了。

    对田丰的建议,王羽深以为然,当下传令,表奏田丰为冀州刺史,全面执掌冀州的民政事务,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高唐扩建的工作。

    田丰私下里会不会对自己这个甩手掌柜有所抱怨,王羽是不打算理会了,反正能者多劳,只要不是军政一把抓,他在放权方面还是很大方的。

    总之,有了田丰的主导,高唐的扩张顿时从无序向有序发展,整体场面虽然尚显杂乱,但有心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建城相关的各项工作,其实已经井井有条的展开了。

    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之中,却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因素。

    在看好青州的众多商人之中,魏郡关家算是眼光最好的一批,除了有半个官商身份的糜家之外,关家大公子关宁,是最先一批投入青州怀抱,与青州展开垄断的海盐贸易的商人。

    商场如战场,都讲究一步占先,步步占先。

    关宁对商机的敏锐嗅觉,让他赢得了诸多先机,其中之一,就是在高唐建城风声还没传开时,他就早早的在新城最中心的地带——也就是贴着旧城城墙边上,建起了几间大商铺。

    根据田丰的规划,旧城区今后将会成为青州势力政治和文化的中心,包括将军府,郡守衙门等机构,以及泰山书院在内的诸多大儒,都会被延请至此,或是加入泰山书院,或是自行登堂讲学。

    简而言之,高唐的大发展,将会带来无限的商机,而商机最大的,无疑就是最靠近中心区的这些商铺。关宁抢先占下的,无疑是一个黄金地段。

    在众多羡慕的目光中,关宁没有表现得太过得意,脸上始终挂着那副笑迎天下客的职业性笑容,但笑容中洋溢着的喜庆之气,却是一览无余。

    然而,就在年初三的早上,从上游而来的一艘快船,带来了关家老家主的一封家书之后,关宁就像是商铺被强抢了一般,顿时就呆若木鸡了,其后进船舱时的神情也是如丧考妣一般,引起了众多的猜测。

四五九章 追悔亦难及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真有权贵要夺他的店铺?”码头附近,众人议论纷纷。

    立刻有人驳斥道:“想什么呢?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骠骑将军的地头,哪家豪强敢在这儿横行霸道?没见关掌柜是看了信,才出问题的吗?很明显,这是关家家里出事了。”

    “家里?家里能出什么事?关老爷子身子骨好着呢,上山能捉狐狸,下水能摸鱼,能有什么事?”

    有那年纪大些的商人,语重心长的叹息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种事,谁说得好呢?这人呐,太顺利了也不行,就跟行船时不能操满帆似的,容易侧翻。”

    众说纷纭中,忽然有人大声讪笑道:“得了吧,你们都别乱猜了,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那回事。”

    “不是?那郑老六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又是不服气,又是好奇,纷纷向发笑那人追问起来。

    “别老六、老六的叫,咱大号叫郑鹏,过完年,也是要去应募读书,求个进身之阶的,叫那诨号作甚?”郑老六翻了个白眼,却不便答。

    “好啦,好啦,郑鹏兄弟,祝你金榜题名,早成入幕之宾,出仕为官,这还不成么?你要知道,便痛快些说出来,不然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哈哈,这话我爱听。”郑鹏眯着眼睛,显然同行的话让他很是受用,享受了片刻,他这才一张眼,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事儿其实很简单,关掌柜眼看到手的一场大富贵没了,他岂能不愁?若是换了我,恐怕投河的心都有了。”

    “不是商铺,还能什么事这么严重?关家的商船不是都在这高唐了吗?”商人们面面相觑。

    “切,就知道商铺、商船,看你们这点眼界。”郑鹏嗤之以鼻道:“我问你们,这世上什么东西比钱财更重要?”

    “……”问一群商人这种问题,虽不是问道于盲,但效果却也差不多,反正都没人能答得出。对商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钱,还能是什么?

    “真是的……”郑鹏叹息着摇摇头:“好吧,我换个问法,不说从前,单说最近这些年,中原最成功的商人是谁?”

    不假思索的,众人异口同声的喊出了一个名字:“东海糜子仲!”

    东海糜家本就是巨富,但世上比他家财富更多的人多得是,这没什么可特别的,真正令糜竺成为商界传奇的,是在他果断投靠青州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一开始,是糜竺在全力支援青州,当时有不少人还在讥笑,认为糜家不惜血本的投资,很有可能会打了水漂。谁让王羽和袁绍对上了呢?在冀州这个庞然大物面前,残破的青州真心不够看。

    然而,随着海盐行业的垄断,新酒的风行,新纸的出现和多方利用,以及茶的推广普及、以及从对辽东的海贸中涌向出来的各种紧俏商品。一股商潮在飓风的吹动下,顿时席卷了大半个山东。

    其中,引导这股浪潮的固然是青州将军府,但真正居中操作的,正是糜竺兄弟。

    但凡商业眼光在水准以上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算糜竺不利用权力做些什么,就凭他家的工匠、渠道,就足以在这场商潮中,攫取一半以上的利润。

    青州底子薄,招募到的工匠有限,工坊虽然是官方的,但占用的却多半是糜家的工匠。有准确消息表明,糜家和将军府在工坊的利润方面,是采取分成方式,糜家提供资金、人手,将军府提供地皮和新技术,双方目前是五五分账。

    这个五五分账是出厂价,后面的销售环节,将军府就只能抽税了。而由于糜家雪中送炭的举动,在三年以内,这部分商税只须减半缴纳,而纸品的商税,则全免!

    这是由于河北大战中,纸甲的用量太大,将军府的利润不足以支付,后期全靠糜家无偿的资源,所以才有了这个三年商税全免的优惠。

    东海糜家,财比东海!

    这是如今山东商界中,传得最广的一句俗谚,饱含着无数商人对传奇人物的艳羡和向往。

    糜家为何能成就传奇?商界也有公论,无非是眼光和舍得!眼光让他找准了目标,把握住了机遇;先舍后得,更是让他成就了堪比战国吕不韦,春秋陶朱公的辉煌。

    “关掌柜有机会学糜家?怎么可能?”

    传奇之所以为传奇,也在于其难以复制。单凭自身努力,怎么也不可能比拟传奇,更重要的是要赶上机遇。青州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草创时期,后期的投入不再是雪中送炭,只是锦上添花。

    性质不一样,就算比糜家投入多又能如何?何况,经过了这一年,能以一家之力,与糜家在财富上较量的家族,恐怕也只有那些几百年的大世家了,可那些世家又岂会满足于做个商人?

    当然,糜家也不是没机会在政治上有所作为,毕竟糜家兄弟,也有个无限趋近于国舅的身份。

    尽管君侯还没举行纳妾的仪式,但谁都知道,在将军幕府中操持的几位女子,跟君侯妻室是没什么两样的,第一个在幕府中工作的,不正是貂蝉夫人么?

    阻碍糜家兄弟出仕的,是君侯定下的规矩,军政要分离,商政也是要分离的。想出仕,只要去将军府应募就可以了,只要有才干,就会得到机会。

    只是不能一边当官,一边经商,统兵亦是同理,就连做学问的大儒,实际上也是不能直接干政的。

    在青州体系内,经济、军事、文化、政治实际上是被分割成了泾渭分明的四条线,互相可以影响、干涉,却不会交叉在一起。

    商人们不清楚这条规矩的真实用意,但他们也不在乎,规矩难以理解,从来都不是商人们会担心的事,他们最怕的,只有没规矩,或者规矩形同虚设。

    近段时间,听说糜家有所动作,似乎打算准备从商场上脱离出来,正式进入幕府为官。

    作为商界传奇,糜家的一举一动自然牵动人心,但说关家有这个本事效仿……似乎,差的有点多啊。

    “难不成关掌柜也有个貌如天仙,兰心蕙质的妹子?”有人忽然打趣道,引起众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自古英雄爱美人,当年的霍骠骑何尝不是个风流种子,榻上征服美人无数,马上征服英雄无数,大汉冠军侯,就应该是情场战场两得意的。

    “兰心蕙质的妹子,关掌柜是没有的,”郑鹏打个响指,呵呵笑道:“可他却有个英雄了得的兄弟!”

    “英雄了得?何以见得?”有人质疑。

    “骠骑名录上有名,如何?”郑鹏面色不变,应答如流。

    “哇……”一片哗然。

    商人走南闯北,消息最为灵通,骠骑名录在兖州都炒得沸沸扬扬了,商人们岂能不知其名?虽然那名录是保密的,就算是当事者,也只有与青州密使接触过后,才知自己榜上有名,但这无碍于了解其重要性。

    这名录,与其说是寻人启事,倒不如说是封神金榜。

    接受青州的招揽,由君侯亲自召见,验明正身之后,武将至少是个校尉,文官至少是位主簿!听说名录上也是分等级的,最著名的一人,正是统帅青州四千轻骑,五上将之一的虎威将军赵云!

    那同样是个传奇人物,年方弱冠来投军,被君侯慧眼拔于行伍之间,随后便独领一军,与君侯并肩冲阵……其经历为无数人所津津乐道。最大的悬念,莫过于冠军侯是如何一眼就看出赵将军的本领的。

    直到最近,骠骑名录喧嚣尘上,才有消息传出,原来早在赵将军投军之前,就已经榜上有名了,而且他的名字排在了武将一栏中最前面的那个位置——是榜首!

    对于骠骑名录的来由,众说纷纭,但也没人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冠军侯这种不世出的大英雄,本就是该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何足为奇?

    说不定真像民间传言的那样,冠军侯乃是星君下凡,带来的天兵天将也一同附身凡人,只待聚集起来,辅佐星君平定乱世,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总之,在那名录上有名,就会一步登天。就算出于种种原因,不愿意接受青州的邀请,单凭这个资历,就足以令得各路诸侯奉为上宾,重金礼聘了。

    商人们的眼睛都羡慕的红了,一个个竖着耳朵,瞪着眼睛的样子,好像是一群看着萝卜的兔子:“那还有什么好愁的?难不成关掌柜那位兄弟也……”

    “可不是嘛。”郑鹏的眼神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刚才他看信的时候,我刚好在他身后,偷偷瞄了一眼,正好看见最重要的那句话了。他那兄弟啊,不知怎地,被人给拐跑了,关老爷也不知怎么想的,还搭上了几十万钱的家财和大批粮食,嗯,还有他家的几百私兵……”

    众人齐齐抽了口冷气,一个个都是啧啧咂舌有声,这损失,真是肉疼到家了,要是落在自己身上,真是要跳河了:“……这是哪个缺德鬼干的啊?”

    郑鹏撇撇嘴:“还有哪个?就是那个只会说漂亮话,一打仗就抓瞎的刘备呗。”想了想,他又意犹未尽的补充道:“我听说啊,关掌柜去将军府报备了兄弟的名字后,君侯很高兴,还和公明将军说,给公明将军找了个好副将呢。”

    “这下……真是亏大了啊!”除了叹息,商人们已经无话可说了,摧锋营的副将,这种机会错过了,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要悔得睡不着觉啊。

    好好一孩子,怎么就被刘备给忽悠走了呢?这关老爷啊,果真是缺心眼的。

四六零章 社会大分工

    “父亲这次真是……错得厉害啊。”船舱中,关宁也发出了相同的叹息。他当然不会说自己老爹缺心眼,但以这时代的世风而言,儿子说父亲做错事,和骂老爹也没多大区别了。

    “其实……”来报信的是府中的管家,口齿便利,做事也机灵,最特别的是,他还有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见关宁脸上的遗憾颓丧之意多过怒气,他知道,最危险的阶段过去了。

    “老爷事后也后悔了,所以才让我来给公子报个信,看能不能商量个补救的法子出来。”

    “补救?事已至此,还能怎么补救?”关宁摊摊手,只是苦笑不迭:“寿叔你也说了,坦之以及跟着那刘备走了两天,还能追回来不成?不追回坦之,那还能有什么补救的法子?君侯不怪罪,追究我出尔反尔的罪责,就已经是万幸了。”

    管家点点头,又摇摇头,心有戚戚的说道:“追,是肯定追不回来了……”

    其实老爷的眼光不算错,那位刘将军还是很有做大事者的风范的。

    能屈能伸,身处困境亦不气馁;礼贤下士,对能提供帮助的人,都是和颜悦色,甚至可以说是持礼甚恭;行事果决,一待目标完成,就绝不拖泥带水;更厉害的是,就在老爷留他在府上的阶段,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把包括二公子在内的人心全给笼络住了!

    管家敢断言,别说现在刘备已经走了,就算没走,自家老爷也不可能留得住人。老爷想必也是这么判断的,否则他没必要急匆匆的让自己赶来高唐报信。

    “不过,”他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未必没就有补救的法子。”

    “哦?”关宁在商场上拼搏多年,城府和眼光早就养成了,心中虽奇,却也不露声色,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等着谜底的揭晓。

    管家见状,心中也是暗赞:大公子的资质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受了家世之累,这才没有出头的机会。这一次老爷的失误,未尝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定了定心神,他沉声说道:“二公子虽走了,但是为了安老爷的心,除夕那天,许攸和刘备的密议,老爷也是参与了的……”

    在那场密议之前,关定的态度是很坚定的,他不是没听过王羽的名声,但其中有好有坏,他无法从中分辨出一个明确的形象来。而且,他对青州新政中的一些政策也是心存疑虑。

    自古以来,似乎就没有哪个明君会重用商贾之人,先贤们定下的政策,都是经过反复推敲的,擅加改动后的政略,不会踏入王莽之流的覆辙,犯下急功近利,其兴也乎焉,其亡也乎焉的错误么?

    心有疑虑,再加上刘备已经出现在面前,关定做出了将赌注压在前者身上的决定。就像是后世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中央大员的震撼力,永远比不上出现在面前的市长一样,谁都知道前者更牛逼,但谁让他离得远呢?

    不过,除夕夜的那场关乎天下大势的答对,却彻底颠覆了关定的看法。

    他只是个地方豪强,对天下大势没多少了解,那场对答他全程听下来,听懂的只有两件事:一,刘备招揽了许攸,打算去汝南收拢袁绍的旧部;二,无论是刘备,还是许攸,都对王羽忌惮非常,整场对答与其说是如何平定天下,还不如说是如何远远的避开王羽,别被王羽当做首要目标来打。

    关定不知道王羽是怎么看待刘备的,但想必拥兵十万的百战名将,也不会把这么一个落魄诸侯当回事。但刘备、许攸对王羽发自内心的恐惧,却是显而易见的,于是,老官迷后悔了。后悔也晚了,但关定怎么都不甘心,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夜,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刘备、许攸密议的内容,老爷拼命记下了不少,让人誊抄了出来。”管家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卷帛书,十分慎重的交在关宁手中。

    “公子您看看,这是不是能当做重要情报?若是可以,老爷的意思就是,公子干脆不要顾着这点家业了,以剩下的钱财和情报作为晋升之阶,也算是稍作补救了。”

    关宁有些呆滞的接过帛书,心中百感交集,既为父亲的执着而惊讶,也为老爷子的用心良苦而叹息;但更多的,他还是在心下衡量,手上这卷帛书的价值。

    青州对待人才的态度,倒是人尽皆知,可对情报的重视度,却没有任何风声传出,这方面的情况,至少未曾浮出水面。

    不过,刘备也不是普通人,许攸更是名声在外,这二人商议出的大计,应该是有些重要性的吧?

    思忖片刻,他下定了决心,低声嘱咐管家几句,匆匆离了码头,往军营去了。

    ……随着临淄的幕僚班子迁移过来,王羽在初平三年最开始几天的日子,过得还是很逍遥的。

    于禁将军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伤员有张宁组织治疗,也是得力得很;内政的事务全部丢给田丰,反正有国渊、王修一干人帮忙,再加上辛评等一大批冀州投降的幕僚,倒也不虞会支应不开。

    最让王羽欣慰的是,贾诩最近变得勤快了许多,这就是郭嘉事件的后遗症了。王羽琢磨着,等去荆州拐骗少男少女的石韬回来,可以再给贾诩加点担子,比如教教学生什么的。

    根据徐庶的判断,至少把庞统拐过来的可能性,算是板上钉钉了,得到贾诩倾囊相授的凤雏?这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存在呢?

    一切都在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着。

    目前唯一需要王羽操心的,就是降卒的处理问题了。

    这么多人,王羽肯定不能全部将其整编成军队,他养不起。他最初的打算,是经过汰弱留强之后,就将剩下的人放回去屯田,可随着对刘虞这人认识的加深,王羽认为,此事当慎重考虑。

    公孙瓒不擅长,也没心思搞治政那套东西;张燕有这个心,却没这种实力;对这二位,王羽打算循徐和的故例,不严加防备,而是在政事上与其公平竞争,用几年的潜移默化,将其纳入青州系统。

    但刘虞就那么这么好对付了。

    此人极擅蛊惑人心,单从政略权谋上看,他简直就是个加强版的刘备。八万降卒尽数释放后,若是被刘虞蛊惑过去几万,那自己可就成了大傻瓜了。

    这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刘虞从冀州笼络过去的焦触等人,本来就是冀州最有资历的一批武将。别看他们武艺、兵法很一般,但他们在冀州军中、民间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就和淳于琼是一个道理的。

    所以,王羽不打算放人了,至少在青州新政的成果全面体现出来之前,人不能放。

    不放人容易,养起来却麻烦,王羽琢磨着要给他们找点事作。田丰的新城计划倒是提供了一个思路,王羽打算把降卒组织起来,先当成建筑大队用。

    建新城的过程中,商家、百姓都不须自己自己出力,直接付钱就行,建筑大队统一生产原材料,组织生产,按劳取酬。

    头两年实行军事管制;而后视情况,改成进退自由。退出者可以选择从军,或退役,亦或返乡后,作为维持地方治安的次级军事单位,战时也可以组织起来当辅兵。

    王羽很恶俗的给这支已经存在,尚未形成编制的部队起了个名字,叫城管大队。田丰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其他说法,倒是对王羽的提议很是赞同。

    初平二年的屯田,挖渠、修路、筑堤这些基础建设的工作,都是农闲时,组织百姓做的。有了第一年的经验,今年的开垦耕种热情只会更高,再组织百姓做这些基础建设,多少会引起些不满和抱怨。

    可这些工作不做也不行,王羽的提议倒是两全其美。

    田丰赞不绝口道:“主公,这就是您常说的专业化了吧?种田的只管专心种田;做工的只管在工坊里做工;用他们缴纳的税赋养一支城管大队,就用不着税赋和徭役同时存在了,这才是仁政之本啊。”

    这法子不难想,真正让田丰敬佩的是王羽这项提议中,展现出来的魄力。

    八万青壮,还是上过战场的,主公说舍就舍了,天下还有哪家诸侯会这么做?养不起?在普通的诸侯看来,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麻烦,直接发动战争就好了,劫掠邻居,钱粮总会有的。

    田丰的称赞真心实意,但王羽却在肚里偷笑:城管大队是仁政?这话要是拿到后世去,在大街上大声说出来,准会被群殴至死的。

    “元皓,这个队长的人选,你有没有合适的推荐?”

    “这个……”一提这茬,田丰的眉头就皱上了。

    青州现在缺人,冀州投降的幕僚很多,但这些人不是精擅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就是妙笔生花,舌粲莲花,文章做得花团锦簇,长篇大论起来,能让聋子动容,可就是没几个擅长实务的,更别提擅长营造建设的了。

    袁绍的用人就是这个套路,田丰早就知道,倒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但这个人选,却实在很难找。

    正为难间,帐外有亲卫禀报道:“启禀主公,关掌柜求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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