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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鲈州鱼     三国第一强兵txt下载     三国第一强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八九章 一支穿云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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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怎么办?”章诳脸上的猖狂神色尽,六神无主问着。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许耽也不淡定了,一边倒抽着冷气,一边仓皇四顾,看起来像是在找逃跑的路。

    “两个白痴!”曹豹被两个草包惹得大怒,抬脚飞踹章诳,挥鞭狂抽许耽:“咱们又没输,弟兄们就是被他们抽冷子一下打懵了,不是真的败了,这仗还有的打呢,有什么可慌的?”

    两人不碎碎念了,眼巴巴的看着曹豹,想从他的神情中分析出,他是色厉内荏的硬撑,还是真有其事。

    “你们······就算不学无术,也得有个限度吧?蠢成这样······真是气死老子了!”曹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看仔细了,他们是从山上冲下来的,势头本来就猛,又有王羽、张颌、魏延这样名声在外的猛将身先士卒,打起来自然很猛。”

    曹豹用马鞭指点着:“但现在他们已经从山上冲下来了,势头耗尽,体力也消耗了不少,咱们的前锋虽然伤亡惨重,可你们别忘了,前锋只有八千,就算伤亡过半,咱们还有一万兵呢,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前军伤亡虽大,但也到不了一半啊!”

    “原来如此。”许、章二人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了,不琢磨逃跑的事儿了。

    “那豹子,你怎么还不派兵上去?前军看起来已经撑不住了呀。”许耽看看曹豹,又看看河那边的郯城,眼珠骨碌碌乱转。

    “嗯……”曹豹沉吟不语。

    前军之外的七千兵,是负责警戒的,侧翼防御的是三千,中军四千,中军又分出了两千人警戒沭水,提防青州的水军。这本是个万全之策,他觉得反正自己兵多·可以随便挥霍。可由于张颌军的爆发,兵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了。

    捉襟见肘还谈不上,但要增援前军,无疑须得从其他战线抽调兵马。想来想去·曹豹最终决定,还是将河岸方向的部队撤下来,填到前线上去。

    青州的水军,其实就是魏延的隐雾军。

    那支在外界看来讳莫如深的部队,看起来就是全能型的部队,能水战,也能步战·用强弩也似模似样的,但实际战斗力也就那么回事。

    这是曹豹综合了陈提供的情报,以及郯城方面传递的情报,加上自己的观察之后,得出来的结论。那支部队是唯一没有加入冲锋的,一直在山上操纵弓弩,对曹豹军也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倒是那支部队的主将魏延很勇猛,和王羽、张颌这样的成名武将组成了三叉戟·将前军的阵势搅得人仰马翻。

    上述的人,曹豹都没见过,是从旗号上分析的·被他当做魏延的人,其实就是徐盛。

    仗着自己力气大,徐盛弄了把铁蒺藜骨朵,抡得虎虎生风,铁蒺藜骨朵和狼牙棒差不多,是靠重量取胜的兵器,被徐盛全力使开,当真是沾着就死,擦边则伤,看那威风·不比王羽和张颌差多少。

    在曹豹想来,这么猛的少年,肯定不能凭空跳出来,结合情报一想,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不是传闻中的猛将魏延还能是谁?

    既然水军上了岸·就没必要一直地方着了。曹豹先前还有些担心郯城的守军出城助战,那两千兵也有防备郯城军的意思,可打了这么半天,郯城一直都偃旗息鼓,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就算打到一半,城里的守将突然想开了·率兵杀出来·也没什么可怕的。守军集结就得好半天了,然后还得渡河,等他们杀过来,阙宣就算爬也爬到了,正好半渡而击。

    曹豹自己都没发觉,他的思路已经从最开始的抢着独力解决问题,变成期盼盟军赶快到来,帮自己一把了。

    青州军太猛,他自己确实有点扛不住了。

    投入了两千兵加入战团,同时,曹豹命令担任侧翼警戒的士卒向中间靠拢,以防敌军攻击他的本阵。他没忘记,敌军还有五百轻骑呢!那个天杀的赵云也没现身呢,万一不小心被他给突袭了,那······

    看看身边护卫着的五千兵马,曹豹略略放心,但很快又陷入了莫名的纠结之中。

    青州军的攻击气势太盛,他知道自己恐怕很难完成预期的全胜目标了,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收缩防守,凭人数消耗对方的战斗力,等到阙宣的大军赶到……

    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有些没底,对方阵营中的军师——那位陈家公子,会不会也走了?若是没有明白人告诉阙宣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会不会见死不救······咦?我说了死吗?开玩笑,怎么会输,自己明明势众……

    他没能纠结太长时间,因为两千预备兵马的投入,并没能挽救战局。

    双方只僵持了非常短的时间,曹豹军就又被压了下来。

    有一部分压力来自敌军,青州军像是传说中的黄巾力士一样,前面冲得那么猛,现在却像是完全不会疲劳似的,依然攻势如潮。

    还有一部分压力来自他们自己,曹豹补充进去的两千兵是徐州郡兵,不是丹阳的嫡系兵马。实际上,前军的八千人当中,也只有五千是丹阳兵。

    曹豹虽然无能,但也知道要保存嫡系的道理,郡兵死多少都没关系,有钱有粮,就可以随便招,丹阳兵可不行,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郡兵不值钱,战斗力就弱,随着前锋的敢战丹阳劲卒死伤惨重,曹豹军的人数下降远比实力下降要慢得多。

    所以,看起来伤亡不大,但颓势却越来越明显。

    更大的压力来自于精神上。

    “大汉!”

    “大汉!”

    “大汉!”

    那山崩海啸般的纳喊声让人手足无措,无论将兵,曹豹军的成员都有种错觉,自己变成了叛臣贼子,犯下了滔天罪行,正在面对王师的讨伐。

    打仗这种事,气势首先是不能输的,气势一输,十成实力也只能发挥出六七成,因此,曹豹军的一万大军被三千羽林打得抬不起头,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山坡上传来的声音让骑兵们热血沸腾。但是他们不能动,因为骑兵统一受前方那个白马银枪的少年指挥,而一向以勇猛闻名的少年将军一直,没做出任何表示,似是在观察,又似在等待。

    赵云不是没感受到背后目光的焦灼,特别是魏延的目光,简直像是一团烈火似的,一直灼烧到心灵最深处。但是,他不能轻动,这是致命的一击,将会决定这场大战的胜负。

    而且,出动与否的决定权并不取决于他,而是取决于奋战在第一线的王羽,以及远方斥候的情报。

    远处,敌军的阵型已经开始收缩,战斗越来越惨烈。

    山坡提供的势头用尽后,青州军每前行一寸,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但那条血染成的归途却始终不屈不挠地向前延伸,无论曹豹军扑上来多少人,也不能阻挡他们分毫。

    “大汉!”青州将士纵情狂吼,杀气直冲斗牛。由于曹豹军的拼死抵抗,一直刺杀在最前方的三叉戟越发被凸显出来。

    赵云的眼力很好,他看到王羽身上的铁甲被血染得暗红一片,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唯一闪亮着的,只有他犀利的眼神和雪亮的三尺槊锋。

    徐盛的形象要糟糕很多,他的兵器是重兵器,招式只有一种,就是论起来猛砸。横扫、竖砸,砸到前胸,就是筋断骨折,砸到脑袋,当场脑浆迸裂,所以,徐盛身上溅到的不止是血,还有很多白白绿绿的东西,看起来非常恐怖。

    张颌是三人之中最优雅的一个了,他的兵器是枪。用长枪杀人没那么血腥,赵云特别注意到,张颌的枪法和自己的很像,招式不尽相同,但枪势闪动之间显露出的风格却没什么两样,一般的犀利,一般的灵动。

    眼下战事紧急,赵云也无暇多想,但他暗中记下了这件事,打算等着仗打完,再找对方仔细问问清楚。

    曹豹军的抵抗越来越疲软,越来越脆弱,有人已经开始向方阵两侧跑,有人开始回头看主帅会不会做撤离战场的决定。

    这种颓势让曹豹彻底无法淡定了,他心急如焚,开始不断地从侧翼警戒队伍中调动士卒补充到正前方,不断收缩阵型。此时,他的战斗策略已经由对攻完全转为收缩防御,却依然无法重新夺回战场上的主动权。

    不得已,他咬着牙从中军又调了一千兵马上去,敌军的前锋马上就要打穿前军的阵列了,阵型被凿穿,通常就是崩溃的开始,他不能不冒险一博。

    就在这时,南面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唿哨声,随即,什么东西在天空炸开,发射出耀目的光芒,像是天空中又多了一轮红日一样。

    “弟兄们,随我来!”激战中的将士无暇旁顾,但很多旁观者都看呆了,只有赵云半点都没有迟疑,他的手臂猛然挥落,话音未绝,身

    “杀!”五百铁骑洪流般冲出山谷,在疾驰中自动组成了锐利的锋矢阵,直插敌军阵势的核心!

五九零章 各自的骄傲

    曹豹军的将士们被惊呆了。谁也没想到,敌军还有这样的布置,明明已经战得这般惨烈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杀手锏未曾动用。

    他们闻到了马蹄中带着的漫空杀气,心神为之震颤,手脚变得僵硬,除了处于激战中心的人之外,他们纷纷看向了中军,看着那杆同样鲜红的大纛,希望主帅能拿出点办法来,殊不知那杆大纛之下的人,也在颤抖。

    “完了,完了……还有伏兵,这仗没的打了,快……”话没说完,许耽就被曹豹一脚踹下了马。哥仨之中,只有曹豹有点武人的样子,两外两人骑马只是为了不走路,装威风,骑术很烂,不过,能把许耽从马上踹得飞起,曹豹的怒意也是显而易见的。

    章诳本来也想大喊大叫,他被吓坏了,但有了许耽的前车之鉴,他一缩脖儿,愣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看着许耽在地上哼哼唧唧了半天,就是爬不起来,他把嘴闭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只是拿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曹豹。

    “慌什么慌?他有伏兵,老子就没准备吗?你们以为侧翼的三千兵是做什么的?以为老子傻吗?这么要命的节骨眼上,还放着三千兵在那里卖呆?白痴,老子早有提防!来吧,来吧,常山赵子龙,让老子看看你的本领,看看你能不能冲破老子的军阵!”

    曹豹一脸狰狞,放声咆哮。

    单从神情中,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因为准备充足而兴奋,还是因为恐惧而愤怒。但将为军之胆,他脚踹许耽,狰狞疯狂的样子,确实起到了鼓舞士气的效果。

    “举矛……列拒马阵……全军迎战!”

    旗帜飞舞。号令声宏亮,在侧翼布防的三千军顿时找到了主心骨,迅速依照先前的安排,调整起阵型来。

    五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晴朗的日子里,眼力好的人,甚至能看到对面人的脸和脸上的表情!对骑兵来说,这点距离就像是一条小巷子。小小的跨一步也就过去了,用转瞬即至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对这一点,侧翼直面敌军的三千将士是体会得最深刻的。

    对站在最前排的人来说,就像是在面对巨大的海浪。汹涌澎湃,毁天灭地般迎面拍了过来。天在抖,地在颤,人在摇晃,整个世界都在震颤不休,再怎么勇敢的人,在这一刻。从心底涌出来的也是无尽的绝望和恐惧,压抑不住的想要抛下兵器,远远逃开。

    然而,没人退缩。因为他们来自丹阳,他们是名闻遐迩的丹阳劲卒,他们也有自己的骄傲!

    从楚汉争鼎的时代开始,丹阳精兵就追随在西楚霸王身后。横扫了整个天下!

    在巨鹿,他们背水为战。八千子弟,痛击了不可一世的章邯!

    在彭城,他们以寡敌众,三万兵马,打得五十六万诸侯联军不敢回头!

    到了汉朝,丹阳劲卒同样威风八面,在漠北,在西域,在浩渺苍穹之下的每一个已知的地方,都有他们奋战过的足迹。

    因为吃过赵云的苦头,曹豹将最精锐的部队都留在了身边,哪怕是前锋岌岌可危,也未曾动摇初衷,现在,他收到了回报。

    面对青州铁骑的冲锋,侧翼的三千军开始变阵,阵势开合处,大力士们吆喝有声,一架架拒马被放到了最前方,盾手快步跟上,在拒马的间隙拉起了长长的盾阵,平地间,仿佛多了一座长墙。

    盾墙后面,箭簇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寒光,吞吐不定,杀气腾腾;数不清的长矛林立而起,整齐放下,倾斜着架在盾墙上、袍泽的肩膀上,指向了凶猛杀至的青州铁骑!

    完美的防御阵型,虽然不至于让骑兵完全奈何不了,但无疑对骑兵有着极大的克制作用。强冲或许能冲得下,但代价肯定不是赵云的五百骑兵能承受得了的,曹豹有这个信心。

    “这……冲不下来吧?”陈业,以及诸多在城头观战的老兵,也和曹豹有相似的念头。

    骑兵很强,青州的骑兵更是骑兵中的翘楚,但再强的骑兵,也是有局限性的,没有什么兵种是完全没有弱点的。对密集阵型,骑兵显然没有太好的办法,正面进攻是愚蠢的主意,迂回包抄才是王道,可地形却限制了骑兵大范围迂回。

    郯城地处二水之间,沭水和沂水像是两条平行线,在郯城东西两侧流过。南北走向的马陵山则是第三条平行线,正处于沐水以东。

    这场战斗,正是在山水之间打响的。

    曹豹军的背后是河,面前是王羽的中军,侧翼的三千兵北面而向,与河岸开始一字排开,延伸开来,阵型虽然很密集,但依然遮蔽住了山水之间大部分区域。

    青州精骑想迂回,河岸那边是没办法走的,只能从马陵山这边想办法,可山脚下两军正战得激烈,骑兵卷进去,肯定起不到扭转乾坤的作用,只会因为对自己人的顾忌而减速,最后陷入乱战之中。

    陈业当了很多年的兵,军伍经验很丰富,虽然谈不上对兵法有多精通,但这些常识性的判断于他来说,却如同呼吸般自然。他惊叹于青州军爆发出的狂猛战力,但同样也为青州军的前景感到忧心忡忡。

    “应该……没问题吧。”站在他身边的是菜鸟密探张潇。

    作为已经暴露了身份的密探,他早就和诸多同伴一样,接到了返回高唐,继续学习的命令,但他没走,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不能当逃兵。

    不过,以先前的局势,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好在王羽见他勇气可嘉,战前还是派了个新任务给他。这个任务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做起来他才发现,那其实很难,难度不是提醒在技术层面上,而是对意志力的一种考验。

    “其实,城中的兵马是可以动一下的。”陈业看起来有些狰狞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犹豫的表情,欲言又止了片刻,他终于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虽然弟兄们士气不太高,但主公那边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再添上一把劲,哪怕只是小小的,也能……”

    “不行!”张潇斩钉截铁的回答,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留:“战前,主公给我的命令就是让我确保郯城的安全,无论战局如何,除非主公落败退走,否则一兵一卒都不能出城!所以除了北城门,其他城门都是封死的,军令如山!谁敢违背?”

    陈业默然。

    如果说话的不是张潇,他或许还要坚持一下。他是个死心眼,陶谦在时,保境安民,造福乡里,故而他向陶谦效忠;陶谦死前,将徐州托付给了王羽,他就将忠诚转移到后者身上。

    但他也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的想法可以完全的传达给对方,忠诚不是用嘴说的,而是做出来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是一种方式,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同样是一种表达方式。

    不过,现在阻止他的是张潇——一个因为任务失败,急于戴罪立功的密探。

    如果不是王羽下了死命令,他完全没必要阻止自己,因为这是个立功的绝佳机会。现在,他既然说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了。

    只是……战场的形势的确让人担忧啊。

    赵云的骑兵的确没有硬冲敌阵的意思,虽然骑兵身上也披着甲,黑沉沉的,看起来很威武的样子。但那只是远观的效果,接近到一定的距离后,有经验的人很快就发现,那甲是样子货,不是真的铁甲,而是漆黑了的纸甲!

    没错,只有纸甲才这么轻便,看起来全副武装,其实马身上只多了三四十斤的分量,勉强还能算作是轻骑兵。

    赵云带着骑兵一直冲到了五十步的距离上,见敌阵依然坚若磐石,毫不动摇,他将长枪往马鞍上一挂,两指成环,凑到唇边,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唿哨。

    这是个命令,骑兵们依令行事,纷纷收起手中的长兵器,从背后摘下了雕弓。随即,锋矢阵以锋尖的赵云为中心,向两侧分开……从形状上来看,锋矢分明变成了船锚,然后是鱼钩,再然后则是一个扁平的圆……

    骑射!

    从前的白马义从,现在的疾风骑兵最拿手的看家本领,快马如风,箭如骤雨,呼啸着漫空砸下,仿佛冰雹砸进了庄稼地,一茬茬的麦穗被砸倒,溅起了红色的泥水。

    丹阳兵的阵型太密集了,给骑射提供了最好的靶子。疾风骑兵不需要瞄准,只要以最快的速度将箭矢抛射到人群之中就可以了。

    前排的盾阵虽然坚固,却只能抵挡正面攻击,轻骑们的弓箭是抛射出来的,轻而易举的越过了盾墙,也越过了前排的甲兵,对队列中央的轻甲兵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稳住!”

    “还射!”

    声嘶力竭的号令声在队伍中此起彼伏的回响着,弓弩手愤怒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想对敌人还以颜色。但他们的努力却显得徒劳无功,飞速奔跑的战马轻易的将他们的箭矢甩在了身后,小部分命中的,也无法穿透那层看似坚固,实际也确实很坚固的纸……

    交换比很悬殊。

    换成普通的部队,也许已经士气崩溃了,但骄傲的丹阳劲卒没有,他们硬顶着箭雨,拼命奋战着,让敌人过不了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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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一章 为战而生

    激战继续着。

    战场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王羽带着三千步卒,压着一万曹豹军猛打;另一边是赵云带着五百精骑,用暴雨般的射击,打得三千丹阳劲卒抬不起头来。

    形势似乎很有利,但知兵者都知道,这只是假象。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以寡敌众,光是占上风没用,必须得有一击致命的力量才行。上风只是暂时的,如果双方的兵力相近,不会后续乏力,那曹豹的败局就是板上钉钉,无可逆转的了,但现在,胜负的天平正朝着曹豹有利的方向倾斜着。

    骑射,更接近搔扰的战法,重在打击士气、混乱阵型,而不是杀伤。

    这一仗,也就是曹豹太过无能,指挥不力,否则轻骑兵也造不成这么大的杀伤。曹豹被轻骑身上的纸甲给迷惑住了,他以为那是铁甲,对方要硬冲阵势,没有及时作出调整,结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若是换成曹艹、孙策在此,早在数里之外,就识破赵云这支骑兵的真面目了。会不会有手段反制,要看各自的本领,但肯定能做出相应的调整,以最大限度的削弱骑射战法的杀伤力。

    但曹豹这个本事,如果他带的兵和他的风格一致,这一仗他已经一败涂地了,可谁让他是个特例呢?三国时代,将孬兵强的特例,大概也只有他这独一份儿吧。

    在最初的沉重打击过后,迟迟等不到中军的命令,丹阳兵的将校们开始自发的做出调整。前排的甲兵阵型不变,后排的轻甲兵开始疏散,从人挨人的密集阵型,变成了以队为单位的鱼鳞阵。

    队伍中的刀盾手放弃了持刀,双手斜举盾牌居于前列,长兵站在队伍中段和末端,斜举着矛戈,在袍泽头顶来回摆动。弓箭手则站在盾手的身后,张弓搭箭,按照队率的命令,一**的发动齐射。

    即便有将领的指挥,能顶着敌人的攻击完成这种调整的军队,也堪称天下强兵了。连将领一个模糊的命令都没有,却能自发完成调整的军队……连饱读兵书,在青州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的孔明和庞统,也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儿。

    丹阳兵精,天下皆知,青州军中也有丹阳兵的存在,可这支强兵的强悍,还真是只有在曹豹这种人手下,才能真正的得以体现。

    这简直就是一群为了战争而生的战士!

    面对突如其来的猛攻,全然陌生的战法;身后是无能的主将,毫无章法的指挥,这支强兵却完成了自我调整,采取了最合适的战术面对敌人。

    截至目前,曹豹指挥的唯一亮点,就是他留下了充足的预备队。

    但那不是他兵法韬略厉害,只是他兵力实在太多,不留预备队,也无法把所有兵力都投入到进攻之中,这是条连中规中矩都算不上的指令。

    他的失误却不是一般的多,多不胜数。细节方面的姑且不论,单是他将郡兵和丹阳劲卒混杂在一起,组成前军攻山,就是个离谱到极点的错误。

    诸葛亮也是直到刚刚才发现的,不是他迟钝,只是他事先并不了解丹阳兵的强悍。

    眼下前军中的郡兵已经崩溃了,正是因为他们的崩溃,才搅乱了丹阳兵的阵势,搞得一万多人被三千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发现中军迟迟没有调整之后,激战中的丹阳兵也做出了调整,他们自发的结成了小阵,对一切敢于冲击阵势的人都刀枪相向。

    虽然对袍泽举刀有些残忍,但这个调整却很有效,被杀破了胆的郡兵不敢迎击凶神恶煞的敌人,同样也不敢面对翻脸相向的同袍,他们远远的绕来了激战中的双方,逃向了连绵起伏的丘陵之中。

    说起来,这一幕和之前王羽训话后的情景有些相似,只是溃散的规模更大,比例更高。

    几乎在转眼之间,曹豹军就减员了三千之众——郡兵战前不足五千,在赵云的袭扰中伤亡的,主要也是郡兵。激战中或死或逃,又折了近两千,剩下的其实也失去了战意,一看到青州军的旗号,不是退缩,就是乱逃。

    丹阳兵变阵,给他们留下了溃逃的空间,却又不许他们靠近,于是这三千人就像是开闸的水一样,一下就跑得精光。

    从人数上来看,双方的实力一下拉近了不少,曹豹军减员到了不足八千出头,而王羽这边的减员尚不足一千。但诸葛亮和庞统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了,因为直到现在,曹豹军的实力才得到了最全面的发挥。

    王羽的突进势头越来越弱,先前的突击中,琅琊羽林消耗了很多体力,地利的优势也已耗尽,不复先前之勇。而曹豹的前军却变成了纯粹的丹阳兵,个个死战不退不说,而且还多了一千生力军!

    此消彼长,先前积累的优势正在被抹平,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其实,要不是曹豹太草包,把精锐和杂兵混在一起,眼下的情况会更早发生。王羽的强势突击固然凶猛绝伦,若曹豹手下都是郡兵,也许用不到赵云出场,就能收获胜利了。

    但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不逊于青州精锐的强军,想单靠勇武和猛攻就收获胜利,未免将天下英雄看得太轻了些。

    另一边,丹阳兵自行改变了战法之后,虽然仍然奈何不了赵云和他的轻骑,但己方的损失却大大减少了。没有了时不时在身边响起的惨叫声,看不到同乡好友痛苦翻滚挣扎的样子,侧翼部队的士气也开始恢复。

    而赵云那边,暴风骤雨般的骑射攻势,其实也是无法持久的。连续开弓放箭,对身体是很大的负担,赵云自己武艺超群,倒是无所谓,可青州骑兵又有几人能与他相比?

    声势浩大的箭雨正在减弱,只有战马来回奔跑,踏起的烟尘依然遮天蔽曰。

    曹豹松了口气。

    对手下将校的自行其是,他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在军中的亲和力就是这么来的。平时他就没什么架子,和手下的那些桀骜不驯将校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一点主将的样子都没有。

    实际上,在军中严肃军令的,本就是陶谦自己,而曹豹正是那个**脸的。有人犯错,是他帮忙求情,有人立功,是他帮忙请赏,这样的人,亲和力能不高吗?

    打顺风仗时,大伙儿都给他面子,禀尊号令行事;一旦战事不利,大家就各行其是了,谁也不会理会这个草包主将。而曹豹对此也习以为常,从不找后帐。

    所以,尽管明知他本事不大,陶谦还是把他当做了大将来用。一来是老陶手下实在没有人才,二来老陶也清楚,曹豹就是个摆设,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反正只要够忠心就行了。

    实际上,除了在陶谦手下,曹豹这点能耐,到了谁那里也不可能得到重用,他就算想叛变也没出路,这一点,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

    陶谦对曹豹的使用在平时是很稳妥,但他也算不到自己的死期,更想不到青州的新政推行的那么快,让曹豹等人完全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导致了他死后的这场大战。

    但无论如何,完成了调整的丹阳兵,基本上恢复了全盛时的战力。虽然没有主将的统一指挥,但战局已经进入到了胶着状态,没有特殊情况发生的话,也不需要统一的指挥,现在拼的就是勇气和耐力。

    在这方面,丹阳兵才是占据上风的一方。

    有见于此,曹豹挥挥手,命令身边最后一营兵马开始行动,加入对王羽中军的围攻。

    “豹子,你不留点后手了?”许耽小心翼翼的和曹豹保持了距离,刚才那一脚实在很疼,他可不想再挨另一下。只是有些事,他还是有必要做出提醒的,谁让哥仨彼此都知根知底,肚子里都没啥货色呢?三个臭皮匠,不集思广益,难道还要学人独断专行么?

    “用不着了。”曹豹这次没动粗,不过也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他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赵云骑射打不下,也许会强冲,不过纸甲那东西我也见过,防箭很好用,近身搏杀就很一般了,他冲不下侧翼的阵势。王羽最后的后手,就是那五百隐雾军还是半个生力军……”

    他指指坡顶,示意道:“不过,那是他最后的后手了,五百步卒,再强也不可能逆了天。他一直没将这五百兵投入作战,一是为了等机会,二来也是留条后路的意思,不然为什么一直留在山顶不下来?”

    许耽点点头,五百擅长山地作战的步兵,加入战团意义不打,可逃跑的时候,居高临下的用强弩狙击,还是有很大威胁的。逃亡途中,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说是后手,确实有道理。

    “那……刚才那支响箭是怎么回事?”章诳突然问道。

    “也许是侦察吧?侦察阙宣的动向……”曹豹用不是很确定的口吻回答道:“阙宣可能是直奔郯城去的,所以城中的兵马不敢出来作战。若是他们早点出来,在赵云发动的时候配合一下,说不定……”

    曹豹自己先把自己给说服了,一边说着,还一边打了个冷战。

    这让他自觉有些没面子,所以他轻咳两声,拍拍手,胸有成竹的说道:“总之,我现再投入一千生力军,就是为了尽快断绝王羽的希望,让他知道事不可为,就此退走,咱们打赢了这一仗,他留得了命,各得其所。”

    “……”章诳无语,这也叫各得其所?不过算了,能打赢已经是老天保佑了,再有奢求就太贪心了。

    看见同伴神色,曹豹觉得有些没面子,清了清嗓子,正要再解释几句,就在这时,异变突起!q

五九二章 疾风烈火

    这是个晴朗的春日,蔚蓝的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宝石,剔透晶莹,虽然不时会飘过几片云彩,但却丝毫无损于天空的纯净,让每个仰望天空的人,都忍不住的想伸手去触摸。

    这样的天气,适合出游踏青,也适合在田间耕作,同样适合大军争战。

    特别是对于兵力占优势的一方来说,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作战,是很安全的。因为能见度极好,不会被埋伏,即使有奇兵突袭,也能远远就看见,并且做出及时的调整应对。

    因此,当曹豹意识到敌军的底牌用尽后,他毫不犹豫的将身边的最后一支生力军投入作战。

    这场仗打得他肝胆俱寒了,心里打定了主意,这次打退王羽之后,说什么也不能在东海停留,甚至下邳也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他彻底收起了先前那些不着边际的美梦。这才只是四千骠骑军,就打得自己险死还生,要是王羽调来大军,自己拿什么挡?损失惨重,折损超过二成的丹阳兵吗?

    见好就收,凭借这场胜利和搜刮到的钱粮,找个有眼力,有肚量的东家投靠了才是正经。什么徐州牧,什么一方诸侯,都见鬼去吧。

    老子……老子真心不是那块料啊!他无声的悲呼着。

    这是个卑微到让人同情的愿望。

    以一万五千之众,对上四千敌兵,正面作战,最大的期望竟然变成了逼退敌人,而不是全歼……曹豹觉得自己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哪怕是以万物为刍狗的上天,多少也会有些怜悯。

    然而,残酷且冰冷的现实打破了他卑微的希望。再次重申了老子那句名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战争的胜利者,从来都不是值得同情的一方,而是准备更充分,更擅长把握机会,更强的一方!

    而他曹豹,与所有条件都不沾边!

    就在他想给自己的行动再多做些诠释的时候,他完全没留意到,王羽身后。一直稳立如山的战旗,正逆风飞舞,在风中划出一道道亮丽而繁复的轨迹!他同样没注意到,旗号发出后,地面的震颤程度。比之前强烈了很多,像是远处疾驰的骑兵多了一倍似的!

    当然,以他的智略,即便注意到了,也未必会太在意。仗打到这份上,还能有什么变数?王羽很强,比传说中更强。但他终究还是个人,会受伤,会力竭,不是真的能一个人打翻上万精锐的怪物。万人敌。毕竟只是个形容而已。

    只要是人,不会撒豆成兵的法术,就翻不了盘,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再说,阙宣也应该快到了……不是吗?

    对细节漫不经意的结果。就是异变陡起之时的惊骇莫名!

    突变发生在侧翼战场。

    其实曹豹忽略的那些细节,不少身在一线的将校已经注意到了。可赵云的轻骑跑得太快,来来回回激起了漫天的烟尘,仿佛下了一场大雾似的,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是午后强烈的阳光照进去,也只能照出些影影绰绰的黑影,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丹阳的将校都很有经验,如果能看清楚,丰富的经验就会起作用,形成默契,不需要主将指挥,战斗也是有条不紊。可看不清楚,就只能靠猜的,一猜,默契就没了,变得心思各异了。

    事实上,在抵挡轻骑的过程中,就有将领试图离阵反击,将轻骑驱赶走。只是这样想的人不多,被更多经验丰富的老将给拦下了。

    轻骑的冲击力不如重装骑兵,但赵云的骑兵也不是纯粹的轻骑,装备了纸甲的疾风骑兵,其实是介乎轻骑和铁骑之间的,或许用‘中甲’来形容是最准确的。

    这支骑兵不是一点攻坚能力都没有,如果丹阳兵自乱阵型,说不定会被敌将把握到战机,仗着速度和强悍的冲击力,一举击溃侧翼的兵马。

    在是否反击的问题上,可以依靠默契达成一致,但现在出现的这些细节问题,就各有各的见解了。这些见解有的直截了当,有的逻辑复杂,还有一些模棱两可的。

    如果一支军队各行其是,就算再强悍的战斗力,也是发挥不出来的,需要将领统一指挥。而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最主要的职责,本就是把握这些细节,做出明智的判断,并传达给所有人,而不是单纯的战斗。

    现在,曹豹军就遭遇了这个问题,军中已经有人意识到了危机的存在,可他们没办法将意见传达给其他人。就算他们可以设法通知曹豹,再让后者转达,可这个过程却太繁琐了,先要说服曹豹,然后让曹豹说服其他人,几个周折下来,没有小半个时辰怎么够?

    而战场上,战机往往都是转瞬即逝的!

    早有预料亦或懵然无知,丹阳军卒们最终面临的命运是相同的。

    人造的浓雾中,一些影影绰绰的黑影突然由淡转浓,渐渐的,清晰的人马棱廓透出了烟尘!不是横向奔驰的轻骑,而是直突而前的铁甲骑兵!

    他们手中平端着丈八的骑矛,身后背着厚背大砍刀,人马皆批重甲——这次可不是纸甲刷漆冒充的,而是货真价实的玄铁重甲!

    在阳光的照射下,玄铁发出了黑沉沉的亮光,那是只有金属才能发出的光泽……

    仿佛从地狱中杀出来的甲骑一样,铁骑接二连三的透雾而出,他们排成了密集队列,踏着整齐而坚定的步伐……身后是无边的烟尘,脚下是坚实的大地,身前是陷入了轻微混乱的三千精锐步卒……

    就像是一座会移动的山,又像是一堵会移动的长墙,更像是席卷原野,熊熊燃烧的烈火!

    以不可阻挡的气势,似慢实快的冲杀而前!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五十步的距离眨眼即逝,曹豹和丹阳兵只来得及看见为首的那个紫脸壮汉放下面甲,两手各持一柄骑矛,发出了一声声震四野的狂吼,铁骑就已经踏入了阵中,将看似坚不可摧的防御阵型踩了个稀巴烂!

    沿着赵云让出来的通道向前,是丹阳兵的防御相对薄弱的一处,三十步的距离上,只有两架靠得较近的拒马。魏延一马当先,就是奔着这两架拒马去的。

    “踏阵!”任由曹豹军仓促之间发射出来的箭矢在铁甲上叮咚乱响,然后坠落尘埃,魏延大吼一声,双矛一递,准确的挑中了两架拒马,双臂同时发力,怒吼声中,两架重逾百斤的庞然大物被他同时挑起,像是沙包一样砸进了丹阳兵的阵中!

    “轰!”军阵被他蛮不讲理的攻击硬生生给砸出了一个缺口,两架拒马就像是天外陨石一般,轰鸣着砸出了两条血路,一路之上人仰马翻,四处都是残肢断臂,景象凄厉之极。

    “无归!”没有怜悯,魏延身后的铁骑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高呼着最为简洁且强悍的战号,他们呼啸而来!

    为了减少损伤,丹阳兵一度调整过阵型,他们认为前锋的盾阵、拒马和甲兵足以抵挡轻骑兵的冲击了。没人想到,轻骑后面竟然还有一支铁骑潜伏着,在他们已经失去警惕的时候杀了出来,发动了致命一击。

    坚若磐石的拒马变成了流星;坚不可摧的盾阵被铁骑撞倒,踩扁,踏平;甲兵在铁骑的冲击力面前,也只有漫天飞舞,无助哀嚎的份儿,他们的抵抗无力且徒然,根本无法准确命中目标,可敌人的丈八骑矛却总能准确的找上他们,即便躲过了骑矛的刺击,也躲不过接踵而来的撞击和踩踏。

    踏阵,原本也只有这两个字,最能形容铁骑冲阵的威风。

    纵深不足的拒马阵瞬间被攻破,分散成一个个小队的丹阳兵完全无法抗衡这样的力量,尽管他们死战不退,但血肉之躯终究抵挡不住钢铁洪流。

    铁骑以焚尽八荒的强猛势头,深入敌阵,击穿敌阵,横扫敌阵!

    魏延早就丢下了骑矛,双手各持一柄大刀,在队伍最前方肆意砍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所过之处,鲜血汇成了溪流,胆战心惊的流入了沭水。

    “顶上去,顶上去!”章诳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没法不哭,魏延的那杆大刀已经距离他的大纛不足二十丈了,而他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士兵早就被曹豹都推上正面战场,围攻王羽了。

    他的命令,只有自己能听见,但丹阳兵的确在调整,铁骑身后的一片狼藉之中,竟然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号令声,有人正试图将残兵重新组织起来,重新结成密集阵型。

    这就是天下至锐的丹阳兵!

    如果他们遇到的不是王羽精心策划的战术,不是青州的一众当世英杰,不是无敌于天下的青州军,也许他们真的能创造奇迹。

    然而,事实就是,他们在一个草包的指挥下,遇上了当之无愧的当世第一名将!

    而在这位名将的麾下,英才济济,群英集结!

    试图重组阵列的人注定是徒劳的,因为,在狂猛的烈火焚烧过的地方,有风吹起……8

五九三章 斩将破敌

    赵云的轻骑在这场大战中不是最出彩的,杀敌也不是最多,但起到的作用却是最关键的。

    他在侧翼足足牵制住了三千精锐,以两军的兵力对比来说,他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不过,这并不重要,他打乱了这三千精锐的阵型,为魏延的铁骑突击赢得了战机才是最关键的。

    除了这个主要作用之外,他来回奔驰,踏出漫天烟尘,掩护魏延的接近;在烟尘中调整队伍,给魏延指明突击方向,这些都是很重要的细节。

    正是这些铺垫,才有了魏延踏阵时横扫千军的威风,若是没有赵云,魏延的铁骑未必能冲得动丹阳兵的阵势,即便冲得动,也不可能呈现出如此摧枯拉朽般的局面。

    现在,他又来了,循着魏延强行冲开的缺口,五百轻骑水银泻地一般长驱直入,如同一阵狂风,将试图进行废墟重建的顽敌一清而空。

    “本将是军司马程立,我还在,将旗还在,我命令你们向我靠拢,集……”

    一名军司马从地上拾起了残破的军旗,挥舞着高喊,试图让更多的士兵看见,将他们集结在战旗之下。一度收到了效果,迷茫中,或是溃逃中的士兵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过来,但这一切都被一支长箭终止了。

    声音戛然而止,

    残旗颓然倾倒,

    轻骑如风掠过。

    白马上的少年武将收回眼神,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他放下弓箭,犀利的眼神四下逡巡,寻找着下一个试图组织残兵的目标。

    死战不退的敌人值得敬佩,如果有可能。赵云很愿意和这样的勇士做袍泽,一起为了建立一个强大的新汉,一个万世永兴的太平盛世而努力奋战。

    不过,现在对方是敌人,不杀死对方,就会有更多的鲜血流淌,被染成血色的将不止是一个马陵山,一条沐水,也许连淮河、泗水。甚至黄河、长江都会变成血河!

    所以,怜悯敌人是敌人彻底崩溃之后的事了,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巩固铁骑的战果,随后掩杀。让敌人尽快崩溃。

    “某乃军侯赵风,我……”

    又一杆残破的旗帜扬起,又一个无畏的勇士挺身而出,白马少年再次扬起弓箭,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轻骑袭扰敌军,乱敌阵势,掩护铁骑。营造战机……”山顶上,诸葛亮已经放弃研究预测战局的变化了,他默念着,记忆着。要将亲眼见证的第一场大规模战役彻底印在心间,牢牢记住此刻的想法、心得,和种种感受。

    “铁骑破阵之后,轻骑随后掩杀。巩固战果,扩大战果……铁骑冲击力有余。速度较慢,转向也不甚灵便,轻骑的速度可以在铁骑突击一次的时间内,反复冲击已经散乱的敌阵,很快会导致敌军全面的崩溃……”

    从诸葛亮的角度,可以看得很清楚,魏延的铁骑走的不是直线,而是一条曲线。起自他挑开拒马突阵的那个点,划出一条半弧,穿透了整个侧翼,冲向了曹豹的中军,如果继续向前,将会一直冲到青州军与曹豹军交战的最前线才会终止。

    铁骑的冲势一起固然势不可挡,但敌人若足够顽强,也有可能重新组织起来,比如眼下的丹阳兵正努力做的这样。虽然丹阳兵是个特例,但在青州的见闻足以让诸葛亮意识到,经过严格有序的训练,普通人也可能被训练成丹阳兵一样的强兵。

    这不是青州的特权,也不是王羽的专利,天下英雄多着呢,万万小觑不得。

    这个时候,不那么出彩的轻骑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特别是在赵云的指挥下,轻骑的威力百分之一百二十的释放了出来。

    他总是能找到敌阵最薄弱,或混乱最严重的地方,然后加以针对性的攻击。遇到少数硬钉子,他也不硬碰,调转个方向,如风一般从敌人身边掠过,留下暴雨般的箭簇;亦或顺势来一招珠帘倒卷,驱赶败兵去硬撞顽敌的阵列。

    在他的指挥下,轻骑的速度和灵动发挥到了极致,乍合即分,乍分即合……转向,拦截,合围,狙杀……

    从山顶望下去,诸葛亮觉得对方不是在进行血腥残酷的战斗,而是跳着最为优雅的舞步,如同浊世中的翩翩佳公子一般,挥洒着说不尽的风流倜傥。

    优雅的轻骑,紧随在狂暴的铁骑之后,所过之处,如热汤泼雪,溃兵如潮。

    再怎么强悍,丹阳兵也是人,一败涂地到这种份上,还能死战不退的,绝对不是人。当魏延的大刀即将斩向曹豹中军将旗的一刻,整个侧翼已经完全崩溃了。

    “风借火势,风助火燃,疾风烈火,所向披靡……”庞统的话本来就不多,技术性的分析又都被诸葛亮给说完了,他想了好一会儿,干脆直接用上了抒情流。

    风和火各有特性,但这两者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无疑是世上破坏力最强的力量。单说瞬间的破坏力,雷电也许更强,但风火还能互补,互相增进,使得破坏力更强,更持久。

    王羽以风火命名两支骑兵,本是借鉴了老祖宗的兵法,可在庞统此刻看来,没有比这两个字更能形容这两支配合无间的骑兵的词汇了。

    当然,魏延的部队只是临时客串,并非真正的烈火铁骑。不过,临时客串的都这么强悍,专司冲阵破敌的铁骑难道还能比这弱不成?

    要知道,按照骠骑军中默认的说法,烈火骑兵是王羽的本队亲卫。

    今天只是情况比较特殊,王羽不可能训完话,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那样一来,刚凝聚起来的战意就没了,后面的仗也不用打了。若非如此,带领铁骑冲阵的应该是王羽,发挥出来的战力只会更强。更狂暴。

    诸葛亮和庞统居高临下,又远在战团之外,所以表现得气定神闲,有空研究战法,也有空抒情。但曹豹军的主将们就没这么悠闲了。

    章诳声嘶力竭的嚷了一通,却发现敌人越来越近,逃兵越来越多,身边却没人回应。他觉得有些奇怪,就算预备队杀上去了。身边应该还有些亲卫,亲卫之外,还有两个好兄弟,好伙伴才对啊。

    他茫然回顾,愕然发现。将旗底下已经只剩下他和几名面如土色的亲卫了。

    他惊讶,他茫然,他愤怒,他不知所措……

    许耽胆子向来就没大过,无声无息的跑了还算合理,可曹豹那家伙明明……

    他茫然四顾,敌人近在咫尺。马蹄声像是催命的丧钟,染着血的战刀仿佛指明了通往地狱深渊的道路……更远处,一缕烟尘正高速卷来,烟尘扫过的地方。只留下尸体。

    吼叫声,马嘶声,频死者的呻吟,绝望者的哭喊。皮鞭一样抽打着章诳的心脏。突然,他不再茫然。也不再腹诽同伴,提起长枪,迎着狂暴的战刀冲去。

    他终于明白自己和自己的伙伴们错在哪儿了。

    错的不是向天下无敌的王羽发起挑战,对方也是人,不是神,用的计策根本算不上多神奇。乱世来临,豪杰并起,有想法不是错,有私心也不是错,只要能站在无数骨骸堆起的巅峰,谁又在乎你为了什么而起兵,为了什么而争战盈野,杀人盈城?

    历史,本就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书写!

    英雄谁比楚霸王?

    无赖何如汉高祖?

    自己错了,错的是有野心,没勇气,只想着成功如何,却不想付出热血和伤痛。

    曾几何时,自己也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冲在沙场之上,在幽燕关塞,在雍凉边疆,陶恭祖的赫赫武功之中,何尝没有自己的存在?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这是当年恭祖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每次自己护卫在他身前,受了伤,流了血,他都拍着自己的肩膀,对自己说着相同的话。丹阳兵的强悍,本就是以这句话为纽带,铸就出来的。

    自己、许耽加上曹家兄弟,现在的确是废物,是草包,可当年却不是。自己没脑子,靠的就是悍勇;许耽、曹宏胆子小,武艺差,但两人都很勤奋,总是笑着说:勤能补拙;曹豹的本事一般,但他很擅长听取别人的意见……

    若当真一无是处,恭祖又岂会仅仅因为是同乡,就把童年的小伙伴提拔到高位上呢?

    高处不胜寒,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章诳有些落寞,有些释然。正是身居高位,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之后,几人才开始变成草包和废物的。

    自己沉溺于酒色,荒废了武艺,上了战场,也不再有身先士卒的勇气;许耽沉迷于财,曹宏满脑子都是权术;曹豹更是力图将曹家建成广陵陈家那样的世家,为此,他甚至婉拒了恭祖结亲的提议。

    世家是要跟世家联姻的。从在洛阳见过王羽之后,陶谦就一直为别人考虑,为别人打算,不遗余力,陶家将来怎么可能会是世家?

    这一刻,章诳心中平静,四下里也是一片寂静。

    他知道自己会战死,但他要让敌人看到丹阳猛将章诳的勇气。附近士兵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目送着自家将军与敌将对决。

    “噗!”过马一刀,抢折人亡,章诳败得干净利落。魏延挥动手臂,将章诳的尸体扫下了坐骑。紧跟着,他提起左手刀,一刀砍翻了曹豹军的中军战旗。

    “万胜!”骑兵们大声呐喊,在敌军阵之中往来驰骋,每个来回,都踏起重重血雾。在血雾的边缘,丹阳兵彻底丧失了斗志,炸了群的绵羊般东躲**,根本提不起抵抗的念头。

    苍穹之下,只有沭水依然如故,带着一江血水和尸身,蜿蜒南流,静静的向世人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辉煌。8

五九四章 四面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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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骑横扫中军之后,战事就已经进入了尾声。[本文来自]

    与琅琊羽林激战的丹阳兵虽然已经扳回了颓势,但侧翼尽溃,中军被歼灭之后,他们已经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再怎么能撑,也已经到了极限。

    溃败在铁骑冲至之前就开始了,丹阳兵无复先前之勇,丢掉了手中的兵器,一溃千里。苦战半日的青州军则是士气大振,连山上的弩兵也跃跃欲试的想加入追击。

    王羽将长槊在地上重重一顿,左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湿漉漉的,有血,也有汗,吁口气道:“不要多做无谓的杀伤,以收降为主即可。”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在喧沸盈天的战场上,就像是轻声细语一般,而追随在他身边的也不是一直跟随着他的亲卫,而是琅琊羽林中的无名小兵——战事太过激烈,张颌特意选出的那些精锐,在之前的苦斗之中非死即伤,追随在王羽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三四拨了。

    “喏!”但后者却第一时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凛然奉命的应诺声,出自众人之口。

    如果说先前还有疑惑,还有迷茫,现在再没人会这么想了。并肩作战的情谊,无论古今都是最可靠的。从前只是听说,这一次,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位无敌统帅的强悍和独特魅力。

    从最初的冲锋开始,王羽就冲杀在最前列,一杆长槊指向之处,挡者无不披靡。从迈开第一步后,他前进的脚步就始终没停下过,甚至连一次头都没回过,心中没有畏惧,也没有迟疑。就那么大踏步的一往无前。

    琅琊羽林之所以能爆发出超常的战力,影响他们的因素很多,但最关键的,或许就是王羽的身先士卒。

    追随在他的身影背后,不久前还显得没精打采,胆怯迟疑的士兵,再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忽略了这里不是家乡,不再去想一度念念不忘的降卒身份。最终忘记了生死,只是追在那个天神般的身影背后,不断的向前!

    “弃械者免死,降者不杀!”当劝降的呼喝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时,王羽知道。军心已定,麾下又将多出一支强军了。

    这一仗打得极为惨烈,从开战便苦战至今的琅琊羽林,死伤极为惨重,虽然还没经过统计,但只是冷眼回顾间,王羽就能大致估算出结果了。

    死伤近半!

    在冷兵器时代。这种伤亡比率是很难想象的,大多数军队,伤亡到达两成,就已经濒临崩溃了。以曹豹军为例。开战前的五万大军,到了最终溃败的前一刻,生存的人尚在一万以上,伤亡比率也就是三成略多而已。

    丹阳兵。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所能达到的巅峰强兵了。用不着大义的鼓舞。也没有名将的指挥,他们就能承受这样的恐怖伤亡率,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刻。

    通常来讲,伤亡如此之大,胜者会对败者展开毫不留情的追杀,直到大家都杀软了手,才会收降和抓俘虏。将领一般也会保持沉默,军队的怨气和愤怒,总是要发泄出来才行,与其让他们战后生事,还不如在战场上彻底发泄完。

    骠骑军的其他部队,倒是不用担心,因为从成军的第一场大战开始,骠骑军就总是在收降。

    阳人之战很激烈,但打到最后,王羽和徐荣打得却有些惺惺相惜了,最后更像是师傅对徒弟以衣钵相传,而非一方降服了另一方。平定青州的奉高之战,王羽开战前就定好了目标,他就是要收降青州黄巾。

    所以,王羽很顺利的摆脱了这个时代的陋习,骠骑军基本没杀过俘,只有对匈奴人那次例外。

    但琅琊羽林是特例,还没融入骠骑军,王羽开始还在担心,不知道怎么劝服这些杀红眼的军士。未曾想他的身先士卒,已经彻底征服了这支彪悍的军队,令后者毫不犹豫的执行了他的命令。

    听到四面八方响起的劝降声,有人放缓了逃跑的速度,有人停下了脚步,也有人趁着没人追杀,头也不回的继续逃跑。

    王羽不杀俘的名声很响亮,而曹豹的丹阳兵原本也没有太坚定的忠诚,他们是陶谦招募并训练成军的,曹豹的亲和力虽强,但军中对其能力却有着广泛的质疑。

    太平年月,跟着曹豹那样的老大倒是不错,将军没权威,大家就可以各行其是啊。可在朝不保夕的乱世之中,跟着这么个废物老大混,那是对自己小命的不负责啊!

    没看到吗?青州的骑将斩将夺旗,最终却只杀了个章诳,曹豹和许耽两个见势不妙,早就脚底抹油了。相对而言,人家青州军的主帅却是一直奋战在激战最前沿的……要是自家的主帅也有这样的威风,那自己也愿意用身体为主帅挡箭啊。

    这么想着,脚下就迟疑了,这些人之所以没立刻付诸行动,是因为心底还有一丝不确定,毕竟自己这边也杀了对方很多人,这种激战过后,鲜有不杀俘的,青州军会是例外吗?

    那些坚决逃亡的大多都是因为有亲人战死了,虽说战场之上分生死,是无可奈何的事,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死了父子兄弟的人,对杀人的一方总不会有什么好印象就是了,比起屈膝事敌,他们更愿意报仇,或者跑得远远的,至少落得个图个眼不见为净。

    就在这时,山顶上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整齐的呼喊声。

    “兄弟们,别想不开了,骠骑将军是陶公选定的继承人,要不是曹豹那个挨千刀的家伙存了私心,大伙儿根本没必要打这一仗!降了吧,不降还能去哪儿?为了曹豹那个草包的荣华富贵去拼命吗?那是图一个啥呢?”

    “降了吧!降了吧!”

    坚决逃亡的人放缓了脚步;迟疑的人则纷纷听了下来,惊讶的望向山顶;原本就已经站住了的人更是有人哭,有人骂。哭的是伤心相识者的枉死,骂的是曹豹的无耻无能。

    喊话的人没说什么大道理,更谈不上多有说服力,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没什么了不得的奥妙,无非是四面楚歌的原理罢了,喊话的人操的全都是丹阳口音。丹阳兵的强,就在于他们抱团,对乡音最是敏感不过,在彷徨无依的时候,一听这话,当场就信了。

    就算不信,心底的担忧也减轻了许多,青州军这样喊的意思,显然是将挑起战乱的责任都归在曹豹身上了,杀俘什么的自然就不用担心了。

    熟悉的乡音,对士兵们是个福音,可对曹豹来说,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今天这场大败,最致命的一击无疑来自于那支铁骑,曹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是,这支铁骑到底从何而来。他可是地头蛇,青州若有援军赶到,是不可能瞒得过他的。看这支铁骑纵横捭阖的威猛模样,也不是随便从哪儿拉几百人出来,武装一下,就派上用场的呀。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支铁骑一支都存在,他一直也都知道,还曾研究和提防过……

    在沿途的袭扰战之中,这支铁骑是以水军的身份出现的;

    在伏龙谷之战中,这支铁骑是以弩兵的身份出现的;

    而在这场大战之中,他们摇身一变,又成了具装铁骑!在山顶上放箭的那些,压根就是郯城中丹阳老兵!

    在这场大战中,王羽只耍了一个计谋,那就是李代桃僵,瞒天过海!其实这个计谋不难识破,赵云的轻骑是一人双马的配置,虽然在伏龙谷之战中有所损失,但郯城多少也有些战马。而铁甲什么的,郯城的武库中同样有储备。

    连隐雾军全能的特点,曹豹也猜到了,这支军队的战力未必超出其他军队很多,但他们的特色就是可以胜任所有兵种,在任何战场上都能有所发挥!

    曹豹怎么也想不通,王羽怎么会想起来训练这么一支军队,这种特点,怎么听,都觉得没用啊。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场大战中,这支部队发挥了奇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豹子,别想了,快走吧,咱们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明明白白的在咱们眼前用计,都搞不清楚,还谈什么别的,跑吧,保命要紧!”见他发愣,许耽大声催促着。

    他现在也没别的想法了,只想着保住一条小命。如果能靠出卖曹豹实现这个愿望的话,他倒是毫不犹豫的就会去做。只可惜,从青州军的喊话听来,对方已经把他和曹豹的名字并列,当成了首要战犯。

    这一步踏出,果然没有回头路了。

    他们俩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无论收拢残军还是什么别的,都得依靠曹豹,所以,也只能共进共退到底了。

    “……嘿嘿,那也未必罢!”憋了半天,曹豹突然咧嘴一笑,吓得许耽一哆嗦,怀疑是不是对方受刺激太过,已经失心疯了。

    “豹子,你……”

    “二蛋啊,你还没看到吗?那里……”曹豹的笑声越来越大,只是笑得殊无欣喜之意,倒像是在哭一样,突然他抬手向西南方向一指,嘶声道:“是阙宣啊!阙宣终于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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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五章 送羊入虎口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回荡在山水之间,本意应该是要示威于敌,鼓舞士气,但此情此景之下,听起来更像是一曲挽歌。

    阙宣姗姗来迟。

    阙宣目瞪口呆。

    曹豹猜的没错,擅长隐藏自己,明哲保身的陈登确实在战前就走了。被曹豹抢先一步,阙宣也确实很火大。

    不过他也没办法,阙家是土豪没错,但和有官方背景的强豪曹豹比起来,他的军队还是有所不足的。曹豹军船多,组织程度也高,两军齐头并进的时候还不觉怎样,突然一发力,阙宣也只有望尘莫及的份儿。

    既然跑不赢,他干脆连跑都不跑了,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打定主意坐山观虎斗,然后去捡个便宜。

    按照他的预计,王羽应该不会和曹豹正面硬碰,就算碰了,也很快就会败走。等到王羽败走,他再加速前进,去夺郯城。

    所以,他更改了行军路线,在浅滩渡河,从沭水的东岸移到了西岸,并且派出了大量斥候,侦察战场的情况。

    最开始,得知青州军正和曹豹激战的消息,他乐得差点没从软轿上翻下来。佛家虽然讲究不怒不嗔,可他对被曹豹抢先一步这件事却始终不能释怀,听到曹豹和王羽打得你死我活,他笑得嘴都合不拢嘴了。

    打吧,打吧,打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才好呢!最好就是两人同归于尽,那样的话,未来的几年中,朕做梦都能笑醒。

    阙宣当即下令,放慢行军速度,想着等到两边打得差不多了。再去收拾残局。如果说,阙宣闻讯之前的行军速度已经和乌龟差不多了,闻讯之后,阙宣军的行军速度就只能用蜗牛来比拟了。

    但阙宣的悠闲没能持续太长时间,很快,随着东岸某处发出的一支奇怪的响箭在天空炸响,前方的战局形势遽变!

    听到赵云的轻骑奇兵突出,用骑射战法压得曹豹军无法抬头的最新情报时,阙宣的脸变得铁青一片;

    得到曹豹军出现大规模溃逃的消息后。阙宣的脸色渐渐发黑;

    还没等他改变策略,隐雾军客串的铁骑也杀出来了……当时,阙宣这位天子的脸都开始发紫了,眼睛更是变得绿油油的。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才智高绝之士在和盟友配合作战的时候。转过唇亡齿不寒的念头。死道友不死贫道,顺便把道友的法侣财地一并接收,这是包括阙宣在内的智者们,对盟友的最高期望。

    其中绝大部分人都失败了,成了可供后人吸取教训的前车之鉴,成功者寥寥无几。但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在嘲笑失败者的同时。他们往往更愿意把自己代入到成功者的位置,阙宣就是这样。

    可想而知,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轨迹。开始与失败者重合起来的时候,受到的打击,将会是多么的沉重。

    当然,阙宣到底不是普通人。在最初的心灰意冷之后,他很快重新打起了精神。当即立断的下令,抛弃辎重,全力行军,直取马陵山战场!

    局势很乱,但他的思路没有乱。

    曹豹的大军毕竟不是泥捏土塑的,青州军纵然获胜,也不可能毫发无损。更何况,为了彻底消除曹豹的威胁,青州军至少得发动一定规模的追击才行。

    这就是他的机会!

    苦战之后,青州军的体力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在追杀之中再乱了阵型,肯定不会是自己这蓄势已久的五千大军的对手。

    自少就被家族当做未来之星培养,阙宣的见识并不差,对机会的把握也很老道。可问题是,他选错了对手,他遇上的是更老道,或者应该用妖孽来形容的王羽。

    实际上,早在开战之初,王羽就将阙宣纳入考量范围之中了。准确的说,王羽敢于迎战的前提,就是两军貌合神离,不能同心协力。

    如果阙、曹二人真的通力合作,按照陈珪的计划先攻城,再决战,那王羽也只能选择退走。作战以勇气为先,但勇气不是万能的,以四千兵马正面与两万大军对决并取胜?除非敌人是黄巾军那样的乌合之众。

    那支响箭,是斥候看到阙宣渡河之后发出的。渡河之后,阙宣就很难及时加入战团了,即便赶到郯城,想对青州军发动攻击,他也得重新渡河。而郯城附近没有浅滩,单是怎么找到渡船,就够阙宣头疼的了。

    决出胜负后,王羽下令停止追杀,全力收降,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于是,当阙宣赶到战场的一刻,看到的就是让他目瞪口呆,且追悔莫及的一幕。

    盟友全面溃败,丢掉武器,趴在地上的降卒成片成片的,而青州军只分出了数百人马收拢降卒,手里连武器都没拿,就那么大呼小叫着,将成百上千的降卒集结成队,离开战场。

    青州主力——不足两千的步卒,加上千余骑兵,正严阵以待,他们看也不看身后的降卒一眼,只是虎视眈眈的注意着阙宣军的一举一动。

    而在两军之间,则是滚滚南流的沭水……

    “陛下,怎么办?”从前的管家,还当过一段时间的主持,现在成了军中大将的阙思提出了对未来的疑问。

    “……”阙宣茫然不能答。

    怎么办?凉拌!

    前有大河阻路,而且还没有足够的渡船,更有虎狼之军严阵以待,等着半渡而击……

    如果自己没变更路线还好,就算赶不上乘虚突袭,也能收拢不少溃兵,现在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捡便宜的机会那是一点都没有。

    河这边的还有座郯城可打,正是阙宣先前的目标。

    但此一时彼一时,如果王羽败走,郯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可现在么,受了王羽狂胜曹豹的影响,郯城守军的士气肯定已经爆了棚。阙宣这五千兵,在两面城墙同时发动强攻就很勉强了,怎么可能攻得下这座大城?更何况,青州军还在呢,他们的船可不少……

    不打就只能走,可问题是,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刚刚为了急行军,他把多余的辎重都给丢在路上了,现在只带了几天的干粮,根本不够一路上吃的。更大的问题还在青州军,阙宣不傻,他也不认为王羽是傻子,对方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全身而退啊。

    青州军有骑兵,有水军,想一口吞掉自己可能有点吃力,但只要沿途袭扰,耽误行程,用不了几天,大军粮尽,就只能任由宰割了……

    阙宣越想越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兴冲冲的赶来捡便宜,怎么突然就撞进死路了呢?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汗水涔涔而下,思来想去,阙宣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万全……应该说稍微有点脱困希望的计策。

    “陛下,不然先派些人,好歹把丢掉的辎重捡回来一些?”一瞅天子傻眼了,没奈何阙思也只能硬着头皮献计了。

    “对,好办法!思叔,你立功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样,阙宣大喜笑道:“那么多辎重,总不会都……”

    才说到一半,阙宣就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一样,笑声戛然而止,对岸的青州军有了动静。

    先是一骑快马由南而来,直入中军,随即中军将旗摇动,半数骑兵应命卸甲下马,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五百骑兵摇身一变,成了水军!

    轻装登舟,骑兵变身而成的水军熟练的摆弄起船上的家什来,有人摇橹,有人操帆,有人划桨,不片刻,五十艘艨艟快船扬帆起航,顺流直下,速度快逾奔马,胜似闪电。阙宣只是稍一愣神,就只能依稀的看到水天尽头的片片帆影了。

    愣了愣,他骇然大叫:“不好!我的辎重!”

    如果没有阙思的提醒,他未必反应得这么快,结果阙思的主意就像是为对方的行动解说一样,时机把握的这叫一个恰到好处。

    阙宣急啊,连自封的天子称谓都忘了,一骨碌从软轿上翻下来,瞪着望着南面,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快,快派人去,去……总之,想想办法啊!”

    派人去肯定是来不及了,别说步兵,就算骑兵也未必追得上青州的船队。连老天都不作美,本来今天一直刮的都是东南风,此刻风向突然变了,刮起了东北风。顺风顺水,再加上船上还有两排桨,那速度何止一个快字所能形容?

    别说阙宣看傻眼,连山顶上的诸葛亮和庞统都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隐雾军的前身特战队,先是在太史慈手下剿灭山贼,后来被徐庶当做杀手集团使用,此后的定位就一直是伏击和暗杀。

    扩编成军,主将也更换为魏延之后,王羽却调整了隐雾军的训练计划。这个调整,即便在青州,也一度引起了不少质疑。

    大多数人都认为,原来的战法很好,很有效,似乎没必要做改变。但最终王羽还是一意孤行的做了,并且在轻骑南下的同时,还带上了魏延和他的五百新军。

    庞统二人全程见证了隐雾军新的作战方式,他们终于开始理解,这支军队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无法做出最准确的评价,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全能的兵种,并不只是为了好看,这是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是一支让旧有的以兵种判断实力的标准彻底作废,让世人为之震惊的军队。

五九六章 装备换命

    不管隐雾军带来了怎样的震惊,日子还是得继续过。

    当天没有发生战斗,阙宣军虽然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境地,但这种不利,并不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的。而且阙宣军中都是信徒,被忽悠过,洗过脑的,脑子本来就不大清楚,也没什么人会有如此明晰的判断。

    阙宣就地取材,草草扎下了一座简陋的营盘,暂且按兵不动。同时派了一小队人马南下,怀着万一的希望,看看能不能抢救点辎重回来,然后再决定进退去留。

    而王羽在苦战之后,也没心情进行连续作战。

    琅琊的张颌军正兼程赶来,收降的丹阳兵也很快就能成为助力,胜券在握,自然从容。只要留神点,不要让阙宣这只煮得半熟的鸭子飞了就行。

    战后统计了一下,马陵之战,青州军当场格杀敌人五千余;降兵略少,只有四千出头,不过也不能奢求太过,毕竟青州军没展开全面的追击,降兵都是自动放下武器投降的;溃散者不足六千,其中倒有一半是郡兵。

    虽然放走了曹豹、许耽,但就算两人重整旗鼓,也不可能把溃卒全都收拢起来,能再拉出一支两三千人的队伍就不错了。

    青州军自身,损失最大的是琅琊羽林,参战前是两千七百人,战后统计,还活着的只有一千六百人,身上不同轻重的都带伤,重伤不起的约有三百,剩下的都当场战死。

    重伤者就算救回来,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因为仗打得太激烈,很多重伤的士兵,只要还能动,就会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向敌人发动同归于尽式的进攻。所以,剩下的重伤员都是伤得完全动不了的那种,若非如此,他们一样也会战死沙场。

    正是因为这种恐怖的打法,投降的丹阳兵不怕来去如风,每次都击打他们的要害的轻骑兵,不怕给了他们致命一击的隐雾军,偏偏看琅琊羽林时的眼神,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拼命三郎。谁能不怕?

    其他几队人伤亡都很小,赵云的轻骑只是在对射的时候折损了十几个人手,加上在隐雾军身后突阵的损失,也没到三十,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隐雾军的伤亡稍大。冲阵到底是硬碰硬,不可能一点损伤都没有。不过由于甲胄的保护,落马的骑士多半都是伤而不死,也是一桩幸事。

    至于伪装成隐雾军的五百丹阳老兵,他们一直远远的放箭,安全得很,只有几个被箭射到脚趾之类的倒霉蛋。无伤大雅。

    总之,这是一场辉煌的大胜。

    虽然没能尽歼敌军,但王羽及时而准确的战后处置,却把阙宣的五千装备精良的兵马给逼到死胡同里了。从这个层面来看,这场大胜比想象之中还要辉煌。

    是夜,马陵山下的青州军营灯火通明,人人欢庆。为死去的战友悲伤,那是战争结束后的事。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欢庆这场辉煌的大捷。

    河对面,郯城虽然一直没有打开城门,但城内也是锣鼓喧天,无数人载歌载舞,欢庆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郯城人确实有高兴的理由,战乱终究没有波及到他们,只是一天就分出了胜负。只要再解决了城外的阙宣,至少今年,东海郡就不会再面临战乱的威胁了。

    百姓当然不懂兵法、将略,不明白城外的五千大军,怎么突然就变成砧板上的肉了。可架不住有人宣传啊。张潇和他的同僚们终于找到了一展所长的机会,他们鼓动着如簧之舌,在城墙上,在军营内,在大街小巷之中,绘声绘色的描绘着这一战的全过程。

    当然,他们的描述是很有技巧的,完全是站在百姓的角度上。

    张潇舌粲莲花:“骠骑将军不忍将城中百姓卷入战乱,故而临战前给陈都尉下了严令,命他守城只需做作样子,切不可与敌军激战,激起敌人凶性,致使城中生灵涂炭……”

    “真是善人呐!”

    “阿弥陀佛……”

    善男信女们双手合十,祷颂不已,感动的不得了。

    笮融宣扬佛教,主要是在下邳,不过周边多少也受了些影响。华夏百姓一贯见神就拜,喜欢跟风,徐州也有不少赶时髦的,不管懂不懂佛教的教义,没事也会来上两句鸭米豆腐。

    “还不止呢!骠骑将军为了防止郯城卷入战乱,还命城中守军不可出战……今天这一仗打的呀,那叫一个凶险,敌人一度攻到了君侯的将旗下,君侯亲自挥槊搏杀,连斩了敌人的三十六名冲将,七十二名裨将,这才稳住了阵脚……”

    张潇的同僚倒也不能完全算是胡扯,至少王羽亲自挥槊杀敌是真的,至于事实如何,形势到底是不是那么危急……不过谁在乎呢?编故事这种事,只要能打动人,引起共鸣就行呗,真实性什么的,只要沾点边就足够了。

    他确实达到了目的,百姓们纷纷惊叹,随后祷告声更加响亮了些,语气也更加诚恳了。

    就这样,阙宣的五千大军被郯城军民彻底无视,城内载歌载舞的景象,和青州军营遥相呼应,连阙宣军中的忠诚信徒都感觉到不对劲,开始动摇了。

    换在平时,阙宣肯定要宣之各种大义,描绘西方净土的种种美好,借此鼓舞起信徒们的士气,让他们忘却生死,但此刻,他也没这个心思了。

    再怎么舍生忘死,也越不过高墙,跨不过大河,也不可能变出粮食,或者瞬移回曲阳城,激起士气又有何用?

    唯一值得他稍微期待一下的,也只有南返的那队兵马,如果他们能顺利带回一部分辎重,那还有点突围回家的希望,否则……

    他已经不敢继续想了。

    苦熬了一夜,阙宣军中倒是多出了不少大熊猫——熬夜熬的。

    等到雄鸡名唱,金乌东升,曙光终于重回大地,但带给阙宣的,却是不尽的黑暗。南下的部队回来了,但出发时的五百人,已经只剩了一半,他们在路上被隐雾军打了伏击,要不是为首的将领机警,很可能已经全军覆灭了。

    带兵的是个军司马,名叫李宾,长得文质彬彬的,全然不似个武将,实际上他的武艺确实也不咋地。不过,他是阙宣军中,除了阙家子弟之外,罕有的,读过书的士子,因此还是很受阙宣的重视的。

    “陛下,河边是没法靠近了,那魏延不但豪勇盖世,而且很擅长设伏出奇兵,之前他走的那么快,谁能想到,他居然没急着去找辎重,反而在旷野上设伏呢?臣无能,可谁也想不到,他们竟然就那么趴在草地间了呀!陛下,这仗是没法打了……”

    “不打怎么办?难道求王羽放过我不成?”阙宣脸色黑黑的,不过也没发火的意思,经过了昨天的跌宕起伏,加上一夜未眠的折磨,他已经没那个力气了。

    “也未必不行。”李宾的眼珠转了转,居然点了点头。

    “你这……”阙宣大怒,他觉得李宾是在讥讽他,可咆哮到了嘴边,看到对方盔歪甲斜,却施施然不以为意的神情,他心中却是一动。

    “你有何道理,姑且说来,吾须不是不讲情理之人,你若说得有理,吾必重重有赏。”

    李宾左右看看,拱手一礼:“敢请陛下屛退左右。”

    “你们都下去吧。”阙宣挥挥手,将几个没精打采的护卫打发了出去,他不怕对方刺杀,实际上,若是被一下刺死,倒是省得继续烦恼了。

    “臣斗胆,敢问陛下,如今我军已无出路,但陛下肯降服否?”李宾问道。

    “吾虽中了……”阙宣本想说自己中了计,可话到嘴边,却打了个磕绊,他发现自己好像没立场说这种话,人家王羽什么也没敢,分明就是他自己一头撞进来的。出于窘迫,他把先前想说的长篇大论收了回去,板着脸吐出了四个字:“宁死不降!”

    “既然如此,王羽与我军终须一战,就算青州军天下无敌,可想要轻取陛下的五千大军,恐怕也是不能,陛下以为然否?”李宾又问。

    “嗯……”放在一天前,要有人敢在阙宣面前说这话,他肯定把对方大卸八块了。但此刻,听到这话,他居然觉得微微有些悦耳,于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王羽歼灭我军,好处不大,顶多就是缴获些兵甲罢了,但却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李宾的神情语气越发诚恳:“陛下,您仔细想想,如果,臣是说如果,王羽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他想要的,那……”

    阙宣明白李宾的意思了,他眉毛一竖:“你是说……”

    “陛下明鉴。”李宾也担心触怒于他,退后半步,抢先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当年高祖亦有垓下之盟,白登之辱,还不都忍下来了?与其玉石俱焚,不如暂忍一时之辱,留待他途……陛下请三思啊!”

    用装备换命……

    这是后世游戏玩家经常遇到的一个选择,但游戏里面死了可以复活,而阙宣虽然也有佛祖庇佑,却没学会这个本领。因此,他瞪着李宾,想了很久,终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时也命也,为之奈何?”

    还没等李宾说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抬手,指着李宾命令道:“宾之,出使之事,就由你来担当吧,千万不要折了我的威名,否则……哼!”

    说罢,他像是赶苍蝇一样挥挥手:“事不宜迟,你准备一下,这就上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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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七章 求和与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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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凄然登舟,惶惶然过。李宾怎么也没想到,为了保献计的—行为,反倒把自己给逼上了死路。

    他被魏延那一场伏击打寒了胆,逃回大营的路上,分析了一下,认为阙宣若是不肯降服,也不肯妥协,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他们这些非嫡系。

    军中不是完全没粮,曲阳离郯城也不算太远,如果阙宣横下一条心,全力突围,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至少能带着几百残兵回到曲阳吧?毕竟他的嫡系部队装备了最精良的铁甲和兵器,即便是王羽,也不可能付出太大代价来啃这块硬骨头。

    从魏延的伏击中,阙宣看到了隐雾军的诡异特点,李宾看出来的,却是阙宣撤退的话,青州军将采用的对策。

    伏击、袭扰、阻挠······青州军虽然形势上大优,但他们肯定不会正面作战,而是会利用己方急于逃离险地或取得补给的心理,用以上手段,加以削弱和痛击。面对这种袭扰战,阙宣精心打造的精锐部队丝毫没有用武之地,只能眼睁睁的被人痛打。

    李宾认为,青州军最终应该无法全歼阙宣,但自己这个武艺不高,只是有点小聪明的军司马是死定了的。

    这种袭扰战看似不激烈,但被袭击一方的伤亡率将比正面作战还高,因为袭击者每次动手,都会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杀伤。也就是说,在己方全军崩溃之前,只有伤亡者,不存在俘虏!

    李宾不想死,所以他向阙宣提出了谈判的建议。在他想来,如果阙宣肯把两千具铁甲奉上,王羽还有什么理由非得追杀他们不可呢?

    至于说王羽会不会出尔反尔,拿了东西再翻脸······李宾认为,可能性近乎于无。骠骑将军可是讲究人一诺千金,就算真要毁诺耍诡计,阙宣也不值得他这么做呀——区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土豪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值得大汉冠军侯重视?

    他的算筹不能说是错了可千算万算,李宾就是没想到,这个倒霉的差事竟然落在了他头上。

    如果全盘按照他的计策行事倒也罢了,可阙宣的命令是让他去和王羽讨价还价,看看能不能用八百,不,最好只用五百具铁甲就买出一条活路最好还能向王羽讨点粮食……

    老天啊,你怎么不降道霹雳,劈死这个吝啬、无耻、没有节操的‘天子,,这种人哪怕是自称,也玷污了天子这两个字啊!

    在眼下这种局面下,五百,或八百铁甲买路兼换粮,顶多再加一个名义上的附庸······别说是自己就算是苏秦再世,张仪重生,也不可能谈得成啊!人家骠骑将军又不是和阙宣一样的白痴。

    好吧阙宣也不是白痴,他只是打算用自己的命去做问路石,如果王羽被激怒,斩使毁书什么的,他就可以趁势做出调整。比如以此来激起全军上下的战意,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亦或前倨后恭,提出更丰厚的条件,以讨价还价……诸如此类。

    这些东西,李宾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可他没办法,若是不去,当场就被阙宣杀了。

    兴冲冲来建功立业,最后却憋屈的向人跪地求饶,阙宣心里不是滋味,不平衡啊这股邪火,他就是要找人发泄一下的,自己活该倒霉,撞到刀口上了。

    想得明白,他登舟时的戚戚惨惨切切,就可以理解了,也就是他胆子不大,否则说不定会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氛也说不定呢。

    平时看起来很宽阔的沭水,此刻感觉起来却像是一条小水沟,念头刚转了一半,李宾只想清楚了前因,还没想明白后果,船就到岸了。

    他心中只是叫苦不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他这个求和的使者,青州军没摆什么大阵仗。没有钢刀走廊,亦或油锅之类的恐吓……如果对方那么做了,李宾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各种失态,脚软、瘫倒、失禁、吓昏什么的。

    同时,青州军也没有隆重接待的意思,只是一名从装束上看不出文武的官员,带着两名随从,从容自若的迎了上来。

    来的人少,李宾却也不敢怠慢,哪怕来的是个小兵,他一样得笑脸相迎,活命的机会,不就是从细节中营造出来的吗?

    “在下李宾,是阙氏的门客,此番过河,专为求和而来,敢问……君上是······”一躬到地,无数个称谓在嘴里打转,最后李宾选择了最隆重的一个,同时,他也不提自己在军中的身份,只说是门客。

    门客,是一个泛意词,既可以是侯赢、朱亥那种千金一诺,慨然报效的死士、义士,同样也可是籍籍无名,纯粹是混饭-吃的。

    李宾想暗示对方的就是后一种,既然只是个混饭吃的,王骠骑就算发怒,也不会对着自己这样身不由己的小人物来吧?

    “本将李十一,在骠骑将军麾下,恭忝隐雾军校尉一职,尊使的称呼,却是不敢当的。”对面那人笑着拱手回礼,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李宾却是浑身一抖,脚下一软,差点就歪倒。

    这个有点可笑的名字他听过,而且不°止一次!

    这名字的主人也是个传奇人物,作为最早跟在王羽身边的一众文武之中,李校尉当然没有于禁、贾诩出名,可他的武艺和智谋本也远逊后者,在更注重才能,不重资历的青州军中,他的成就不如对方也是理所应当。

    但凭借忠诚和勤勉,此人在青州军中也牢牢的占据了一席之地。王羽的传奇中,他的身影处处都有闪现,在孟津,他射了吕布一箭;在洛阳,他在司徒府外卖烧饼,策应王羽的行动;在泰山······在青州……在河北……

    到现在,他自己也是个传奇了。

    投奔青州的年轻人,大多都是听到赵云、太史慈、徐庶的名声后,凭着一腔热血,不平之气,这才别过家人,孤身上路的。而那些年纪稍长,已经过了年轻气盛的时期之人,投奔青州的目标却是李校尉。

    十一的名字,代表他的出身,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显然是草根中的草根,偏偏此人的武艺、智谋也都只是中人之姿。天下虽大,但天才毕竟有限,只凭勤勉和忠诚,同样能登上高位,这才是更多的普通人所期盼的。

    无形之中,李十一也和赵云等名将一样,成了青州人事方面的宣传代言人,因他而来的名将几乎没有,但无论什么时代,辉煌都是由这些无名之人在奠基,最终构建起来的。

    当然,李宾的战栗不是因为李十一的传奇经历,而是他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

    此人,就是徐庶之后,徐州方面的密探头子,青州军的数百密探、杀手都以他的马首是瞻,可说是徐州黑暗世界的王者。因这个身份而带来的恐惧,比他本身的经历、官职要大得太多了。

    “在下,卑职······”李宾的舌头开始打结。

    李十一很和蔼的笑道:“尊使还是不要客气了,贵我两军交战,地位是平等的,你我便以平职相称如何?”

    “怎敢,怎敢······”李宾念头连转,却怎么也摸不清对方的意图。

    这个局是王羽布下的,对方对局势应该是洞若观火才对。而自己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打定了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主意,一见面就坦诚的说出了求和的目的,对方还有什么必要对自己礼遇若此吗?

    见他脸上有疑惑之色,李十一的神情越发的和煦了,笑吟吟说道:“尊使无须多虑,我家主公对有本领的人,一向是礼遇有加的,公归公,私归私,就算出使之事谈不拢,尊使也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全,李某保证,将尊使完完整整的送入军营,也会平平安安的送尊使出来。”

    李宾疑虑尚未尽消,但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却总算是松开了。

    “将军太客气了,末将在军中只是个军司马,比将军的官阶是要差上不少的。何况将军的官阶乃是天子钦赐的,而末将的却只是·……”他干笑两声,试探着问道:“再有,末将虽未妄自菲薄,不过,末将这点微末本领,又哪里入得了骠骑将军的眼界?”

    “哦?”李十一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尊使也姓李,又是军司马,日前率部南下的就是尊使没错了吧?”

    “…···正是在下。”李宾心里一跳·不知对方是何意图·迟疑了片刻才低声答道。

    “那就对了。”李十一拍拍巴掌,把李宾吓得心惊肉跳,左右看着,生怕旁边跳出一群刀斧手,把自己给大卸八块了。

    “文长将军回报,说遇到了个机灵人,一场好好的歼灭战,却只达成了一半目的,对尊使的机警也是赞不绝口呢。”李十一满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对于未能全歼李宾部,魏延是很恼火的,给王羽的军报中没说什么,但私下里给李十一带的口信却有不同的说法。

    魏延的意思是,要查清此人的底细,赶尽杀绝,以儆效尤。但李十一却有不同的想法,他想将李宾当作契机,办成王羽正在筹划的一件大事。

五九八章 摸石过河

    “你是说,利用此人,将还在构思中的政策推行出去?”

    安排好了李宾,李十一就匆匆赶来求见王羽,复命之后,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面对王羽略带诧异的反问,他从容不迫的答道:“主公明鉴,以末将之见,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您不是常说,政策不能空想,要在实践之中发展验证吗?”

    “哈,”王羽指指李十一,失笑道:“你这厮,好的不学却去学孔明,拿本将的话来堵本将的嘴么?”

    “明公此言差矣。”

    诸葛亮的好胜心本就不弱,躺着中枪,哪里肯轻易罢休,他抢在李十一开口之前反驳道:“亮以为,李校尉说得很有道理。反正阙宣本来就是要求和的,在他身上验证政令的可行性,成功了是好事,失败了,也可以把问题归结于外交和议方面的问题,而不会引起,或加重徐州豪强的不满或敌意。”

    “嗯,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王羽肚里好笑,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本正经。

    李十一的想法,并未出乎王羽的预料,前者一直跟在他身边,思维方式、行事风格,很大程度上都受了他的影响。

    那项新政,本就是为了杜绝曹豹、陈家这种情况再次发生而设立的,阙宣也是地方豪强中很有代表性的人物,拿他来做实验,简直再合理也不过了。

    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下令,只是还不能确定阙宣看不看得明白现在的形势,肯不肯屈服,肯屈服的话,会屈服到什么程度。

    伐谋也好,伐兵也罢。知己知彼都是很重要的。王羽的先见之明在阙宣身上完全失效,之前在徐州的侦察重点,也没放在这个土豪身上,所以王羽对阙宣基本上是一无所知的,自然不能轻易做出决断。

    李十一接触到了使者,做出了相应的判断,然后提出这个建议,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有什么可意外的?

    王羽只是没空在这方面多花心思。想抓个壮丁顶缸,以目前身边的人员配置来看,诸葛亮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庞统现在还是太腼腆了点,行事也不够咄咄逼人,处理行政事务。参赞军机倒还可以胜任,这种与人打交道的工作,就有些不适合了。

    不过,诸葛亮这家伙很喜欢跟自己拧着干,所以只能应了那句老话:遣将不如激将。

    想到自己正在对诸葛亮用激将法,王羽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书里面。从来都只有诸葛亮对别人激将的份儿,何尝有人激过他了?

    激将成功,满满的成就感啊。

    诸葛亮哪知道王羽的恶趣味,实际上。他对这项新政确实很有兴趣,因为这是青州新政中首次出现的,为世家豪强而设的政令。

    在这项政令之前,青州对豪强只有一种做法:抑制!

    诸葛亮虽然部分认同王羽所说的豪强对国家的害处。但无论是从他自身而言,还是从华夏在血脉、家族、传承方面的传统来看。一味抑制豪强都是不可行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青州军的一众功勋重臣,绝大部分都出身寒门,甚至和李校尉一样,是纯粹的草根。但将来随着他们地位的提高,一个个新兴世家的出现简直是必然的。

    武将方面还不明显,除了黄忠、徐晃、于禁之外,青州的其他大将都还没成婚,谈不上有什么苗头;可文官这边,国渊和王修在青州本就有很多亲属故旧,现在这些人正往聚集二人身边聚集,国渊、王修自己或许有心做个孤臣,但他们总不能将家人扫地出门吧?

    别说他们俩了,就算是以耿直著称的田丰,何尝又不是拖家带口的一大家子人?在田丰离开冀州,化名在青州出仕的那段时间,他的家人没少担惊受怕,特别是河北大战最激烈的时候,得知了田丰在青州任职的袁绍,不止一次打算用田丰家人威胁他。

    也就是田丰完全不参与军略,就算叛变也起不到多大作用,袁绍为了名声着想,在沮授的劝说下,打消了这个念头,否则,田丰就要面临一次重大而艰难的抉择了。

    有了这件事,田丰自然会觉得,自己对家人多有亏欠,有亲族求到头上,即便是他,也无法干脆利落的全部推拒。

    虽然现在只是些苗头,无伤大雅,但无可否认的是,世家就是这么诞生的。

    王羽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这些苗头统统掐灭,更不可能有功不赏,就为了杜绝某位臣属做大,导致世家的出现。

    内部是这样,外部同样问题不小,曹豹、陈家就是矛盾的集中体现。

    假设青州有对豪强妥善安置的政令,陈家还不好说,但曹豹的逆袭是很有可能避免的。毕竟此人胸无大志,也没多大胆魄,若非逼急了,他哪来的胆子和王羽作对?

    这些问题,诸葛亮不止一次当面向王羽提出质疑,但后者总是笑着说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可等了快一年,诸葛亮都没等到王羽的明路,搞得他被好奇心折磨了很久,一度都在怀疑,王羽是不是说瞎话骗人了。

    直到在东海备战的这几天,王羽终于露了口风,提出了个不太成熟的方案,青州与豪强和谐共存之事才算是露出了曙光。

    诸葛亮本还没想到现学现卖,拿阙宣来做试验,经李十一提起,又被王羽这么一激,他积极的思考起来,而且越想约有道理,点子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一时间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既然如此,何妨先见见这位李司马?”

    “那就见见罢,十一……”王羽很大方的一挥手,正要下令,眼角余光却扫见了张颌和庞统脸上的疑虑之色。

    手停在半空,王羽转向二人问道:“儁乂,士元,有何不妥么?”

    “不敢。”张颌抱拳道:“末将只是觉得,拿阙宣做试验会不会有些太危险,有纵虎归山之嫌。此人不同于普通豪强,他可是自称天子,拥兵数千,兵甲犀利的一方之豪。此人野心甚大,若是放其归走,不斩草除根,日后恐怕会再有反复。”

    “张将军所虑有理,但也不尽然。”

    诸葛亮嘴快,抢着反驳道:“阙宣如此作为,明公都能网开一面,与楚王罢绝缨,穆公饮盗马正是同出一辙。我军南下,徐州豪强又有几家没蠢蠢欲动的?先前的徐方、曹宏为陶公斩之,已然立威,若要消弭刀兵,正要恩威并施,还有比阙宣更合适的人选么?”

    诸葛亮说的典故,一说楚庄王,二说秦穆公。

    当年,楚庄王大摆筵席,席间让爱姬奉酒,不防风吹烛灭,结果爱姬被人非礼,扯断非礼者的盔缨,要庄王治罪此人。庄王却命令所有人解下盔缨,很大度的不予追究。后来庄王攻打郑国遇险,猛将唐狡单骑突阵,拼死将庄王救出重围,一问,原来唐狡就是当年摸他爱姬之人。

    穆公饮盗马的典故也差不多,穆公的马被山里的乡民给偷吃了,大臣建议穆公重重责罚,以儆效尤。穆公却一笑释之,不但没追究,反而给对方送去了酒,说是吃了好马肉的人,不喝酒会伤身。

    后来秦、晋在韩原大战,秦军交战不利,连穆公自己都受了伤。危急时刻,三百乡民斜刺里杀出,皆推锋争死,以报食马之德,结果秦军反败为胜,活捉了晋君夷吾。

    诸葛亮的意思很明确,对青州军的到来,整个徐州的豪强都是抵触的,光靠强力镇压,就算让人因为恐惧屈服一时,也不可能彻底消除对方的敌意。反倒是借着阙宣这个风头正劲,吸引了广泛注意力的人推行新政,让徐州豪强有个思考、抉择的机会。

    说白了,张颌的想法就是乘胜追击,挟大胜之势,一举席卷整个徐州。而诸葛亮更想以德服人,等到将对方分化瓦解之后,再严厉打击强硬的,怀柔笼络服软的,恩威并施解决骑墙的。

    “此言有理,末将敬服。”张颌没有争辩的意思,只是将自己的意见表达清楚作罢。依照目前的情况,打下徐州后,镇守徐州的应该就是他,这个时候一力坚持要进兵,难免显得急功近利,张颌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自然不会如此莽撞。

    他轻轻退却,倒是诸葛亮一拳打在了空气里,大为郁闷,微微一滞后,他转向了好友:“士元兄,你也觉得乘胜追击是良策?”

    “那倒不是。”庞统摇摇头,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只是觉得,此政与先帝当年卖官鬻爵有点神似,担心施行此策,会不会有碍主公的清名。”

    “这……”诸葛亮本想着,不管好友说什么,都一口气的反驳过去,可庞统的回答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话到嘴边,他竟是觉得无从辩驳。

    仔细想想,这政策还真的有点像是在卖官呢。

    “士元想的很周到,诸位考虑的也各有道理。”

    王羽微笑,先冲着庞统点点头,然后转向众人,大声说道:“不过,十一说的也没错,反正是个试验,大可随意而为,至不济也就象是儁乂顾虑的那样,养虎为患。摸着石头过河,总要有人在前面淌路不是?拿百姓淌路是不道德的,拿阙宣就没问题了。”

    他挥挥手,笑道:“我骠骑军横扫天下,怕过谁来?区区阙宣,就算有喘息、反复的机会又能如何?十一,带那使者过来吧。”

    “……遵命!”

五九九章 巧收诸葛

    李宾进到中军帐的那一刹那,便敏锐的感觉到了帐内的古怪气氛。

    性命攸关,他所有的感官都已经提高到了极致,对气机什么的敏感得很,下意识的一惊之后,发现帐内的气氛似乎不是紧张、肃杀,而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怎么形容呢?嗯,大概就是面面相觑的那种感觉吧?好像还有点严阵以待的意思……

    可是,接见自己这么小人物,值得这么郑重吗?

    听了李十一的劝慰,李宾本来都从容了不少了,结果一感受到这气氛,身体顿时又僵硬起来了。

    “在下李宾,见过君侯。”他战战兢兢的行了个礼,正眼都没敢看王羽一眼。

    “嗯。”王羽淡淡的嗯了一声,沉声问道:“使者为何而来?”

    “敝主阙氏,乃是乡野粗人,见识有限,只因被人蛊惑,一时迷了心智,妄自称尊,大逆不道……其罪虽不可赦,但其情或可悯……今次遣在下前来,一是为了请罪,二来也想请君侯念在信众无知的份上,高抬贵手,放众人一条生路,若得首肯,全军上下,并曲阳父老皆感君侯大德。敝主也愿奉上八百具百炼铁甲,强弩百架,以稍偿之前的滔天罪孽。”

    虽然没磕头,但李宾说出这话,和把头直接磕在地上也没多大差别了。

    还没开始谈判,他就先把底线都亮了出来,再高,就在他权限之外了。其次,他姿态也放得极低。阙宣派他来,心底里还是期望他不卑不亢,和王羽据理力争一番的。当然。据理力争要有尺度,不能搞得王羽恼羞成怒了。

    阙宣的心腹大多都被他用宗教洗过脑了,让那些脑残不卑倒是容易,不亢就难了。正好李宾献计,他顺势就将这个职责交给对方了,想着能在隐雾军伏击下逃过一劫的机灵人,素质应该还是很高的才对。

    只是没想到,李宾能躲开魏延的伏击,靠的不是随机应变。就是胆子太小而已,五百人的队列被他前后拉了竟有里许之遥!魏延手下一共只有五百兵,还要分一部分驾船,能全歼李宾才真是见鬼呢。

    这件事,魏延在回报中有提到。更是在给李十一的口信中,把李宾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年头不是没有胆小鬼,但胆小成这么奇葩的还真很罕见,亏得阙宣把夺辎重的任务交给了他……

    所以,王羽等人对李宾的反应一点都不觉奇怪,要不是有这么个人在,李校尉还未必会提出先前的提议呢。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王羽很深沉的点点头,似有嘉勉之意,听得李宾心下大喜。可还没等他称谢,就听王羽话锋一转,点名道:“孔明。”

    “……臣在。”诸葛亮一下愣住,被庞统用手指连捅了几下。才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他和王羽非君非臣的古怪关系,将军府中广为流传。不过外界却没有什么风声。众人都只当他是少年任性,闹别扭而已,没人当真。真传出去了,无论他将来是否留在青州,都是不小的麻烦。

    这些事,诸葛亮自己当然也清楚,平时耍耍脾气没问题,可要是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做,那就真的太不识进退了。

    平时有这种情况,他都不会在场,而今天却是他主动要求的,想到这里,他终于发现,自己好像被人给算计了啊。

    发现的太晚了,王羽那是多擅长把握战机的人啊,他丝毫不给诸葛亮反悔犹豫的机会,趁热打铁道:“孔明是将军府的别驾主事,年纪虽小,但做事却很有章法。阙宣请罪的事,本将已经知晓,准他迷途而返,具体的事宜,使者便与诸葛别驾磋商罢。”

    “……遵命。”诸葛亮气得够呛,心中大骂王羽狡猾,可也只能答应着,看着王羽面无表情的起身离去。当然,王羽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瞒不过诸葛亮的。

    庞统起身跟在王羽身后,走了几步,突然一回头,笑吟吟的向诸葛亮一拱手,道:“孔明,恭喜了。”

    “士元你……”诸葛亮怒了,正待发作,冷不防挟持里白影一闪,赵云微笑着出现在他眼前,也是一拱手:“昔有甘罗十三为相,今天孔明贤弟却也不让先贤,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诸葛亮一口气又咽回去了,他心中大骂太史慈,子龙兄好好一个厚道人,怎么就被人给带坏成这样了?

    “我青州少年俊彦虽众,但十三出仕,孔明你可是首开先河,文向虽然也还年轻,但比起孔明你,就差得多了。”等张颌紧接着上来道喜之后,诸葛亮已经无力吐槽了,只能用呆滞的眼神看着对方。

    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也就是徐盛新来不久,不太明白状况,不过,这不妨碍徐盛顺着张颌的话头,很诚恳的说两句“惭愧啊惭愧”把诸葛亮雷得外焦里嫩。

    不明白,但就是很厉害的样子,跟着附和两句总是不会错的。徐盛的想法就是这么单纯。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诸葛亮这才呼出一口气,人生不如意十之**,古人诚不我欺也。

    转头看看,正看见李宾缩头缩脑的,似乎也在犹豫要不要上来道一声恭喜,只是看诸葛亮脸色着实不善,他才没敢造次。

    “李司马,主公既然开恩,给了贵上一个改过的机会,咱们就来谈谈具体的赔偿事宜吧。”诸葛亮本来气就不顺,李宾这猥琐模样进一步的刺激了他,搞得他更是没什么好气。

    原本,他也想着要淳淳善诱来着,不过看看李宾,他实在不觉得有诱导的必要,那不是浪费精力吗?对付这种人,用强硬点的态度,效果反而更好。

    “是,是!”果不其然,他一冷脸,李宾顿时就找到感觉了,点头哈腰的,好不服帖。

    “不过……诸葛别驾,在下来之前,敝主只给了在下这样的权限,再多,就算在下答应了,敝主也是不认可的。不如这样,尊驾可将要求说与在下,然后由在下转达给敝主可好?”但很快,他就让诸葛亮知道了,就算再怎么看似无害的对手,也有难缠的一面。

    李宾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自己把姿态做得低无可低,对出使背后的内容也毫无隐瞒,王羽这样的当世豪杰,总不能非要为难自己不可吧?

    虽然现在的对手不是王羽,但也没什么区别,青州军这样的百战强军中,是个人就带几分傲气。何况是这种少年得志,骤升高位的少年?

    他没猜错,对他这种躺在地上任打任踹的姿态,诸葛亮的确扳不起脸来装凶神恶煞。不过,他要是以为这样就能难倒诸葛亮,那就太天真了。

    对诸葛亮这样的天才少年来说,不怕遇到机灵的对手,最怕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一根筋。

    诸葛亮笑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李司马,你先不要紧张,李校尉应该也跟你说过了,我青州对于有功之人,是不会苛待的。”

    “……立功?”李宾心中一动。诸葛亮的说法和李十一的不太一样,后者说的是有本领的人,不过这有功比有本领还要意味深长啊。

    李宾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与青州军表现出来的一贯风格是格格不入的,本领更远谈不上值得看重。但功劳就不一样了,有本事的人未必能立功,没本事的人也未必立不下功劳。

    这难道是暗示吗?李宾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对,就是立功。”诸葛亮笑吟吟的看着李宾,虽然声音中稚气尚存,但语气神情却尽显名士之风:“难道李司马觉得我家主公是一味好杀的残暴无谋之人吗?会将弃暗投明之人拒之门外吗?”

    “不敢,不敢。”李宾连道不敢,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神色,随后却迟疑起来:“君侯和诸葛别驾的厚爱,在下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可在下的家小……”

    若真能投到王羽麾下,哪怕是在郡县官署中做个小吏,李宾也是愿意的,问题是人家凭什么看上自己,不但煞有其事的招降,还费心费力的帮自己救家人啊?就凭先前那个一步一人的长蛇阵?就凭他没被魏延包了饺子?

    开玩笑!怎么可能?

    这其中必有其他说法。

    果然,只听诸葛亮说道:“立功,不一定要在辖地内,在敌营之中同样有立功机会,身在贼营心在汉,同样也是汉臣。”

    “那……在下要做些什么?”李宾想想,自己似乎也只能派上这个用处了,反间么。不过凭自己这点斤两,也不太可能做出难度太大的内应举动来。

    做内奸的技术含量也是很高滴。

    心中千念百转,但李宾却完全没注意到,不知不觉之中,话题的主导权已经全在对方的控制之下了。

    “很简单,首先,就是把你现在的这件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诸葛亮满怀自信的笑了,开始指点关窍:“然后么,你只须……”

    “嗯……啊?啊!”听不几句,李宾就震惊了,他不能置信的问道:“就这样?这样就能立功?”

    “军中岂有戏言?”诸葛亮呵呵笑道:“李司马,需要亮为你立个字据吗?”

    “当……当然不用,”李宾喜不自胜的站起身来,长长一躬到地,信誓旦旦道:“在下这就回返阙宣营中,定教他乖乖的按照主公的意思行事。”

    “嗯,有劳了。”8

六百章 谁坑了谁

    “什么!王羽答应了?”阙宣震惊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提出条件的时候,就没想着王羽会答应。讨价还价么,第一次报价肯定是要尽量压低,不然后面还有什么还价的余地?

    他阙氏最出名的就是盔甲,除此之外,他身上也没什么王羽看得上的了,他只是个土豪,人家王羽雄踞青冀,身家丰厚,别的不说,单是大败曹豹那一战,就缴获了辎重无数,还稀罕他手上的兵器不成?

    “宾岂敢欺瞒主公?”阙宣提出的条件中,也包括了去尊号这一条,李宾自然不能继续称之为陛下。

    其实阙宣自己也很清楚,除了他的手下之外,天下没人把他这个天子当真,所以他提条件的时候,甚至都没想着拿这事儿当做筹码。

    称帝可不是自称天子就行了的,华夏是礼仪之邦,开朝建制也不是过家家,说建就建了的。具体的步骤,其实可以参考包括改元在内的青州新政全面推行,除了称帝之外,王羽把改朝换代能做的,基本都做了一遍。

    “可他怎么会答应?怎么可能呢?难道王鹏举真是个傻子?”阙宣开始口不择言。

    他真觉得王羽是个傻子,不是傻子的话,有那么好的机会和条件,怎么就不知道利用呢?称帝,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啊,他居然就那么随口发了个誓,把自己的后路都给斩断了,这人若不傻,那天下还有傻子吗?

    当然,除了这件事之外,王羽还是很精明的,不是一般的精明,所以阙宣怎么都想不通,王羽为什么会不讨价还价。

    “其实……宾是起到了一点点作用的。”李宾开始为阙宣释疑。

    “你?”阙宣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了眼前的人是门客李宾没错。眼神顿时变得充满了怀疑,潜台词就是:就凭你?

    “养兵千日用兵一朝,宾虽不才,但也知晓古人的大义!”李宾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慨然道:“身为门客,虽然没有侯赢之谋,朱亥之勇。但宾却有一颗丹心,一腔热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

    “……”阙宣和左右心腹面面相觑,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问道:“这么说,宾之你当真舌战群儒。为吾与五千大军争来了一条出路?只用了八百具铠甲?”

    “虽未尽中,亦不远矣。”李宾高深莫测的说道。

    “果然还有其他条件?”阙宣警惕心顿起。

    “主公,眼下这形势,我军内无粮草,外有强敌;前无去路,又有河川阻隔,身后还有一支神出鬼没的精兵潜伏。已经是兵法中的绝地!”李宾摊摊手,很无辜的说道:“单凭宾的唇舌之力,怎么可能让王将军放弃唾手可得的战果,放我军全身而退呢?”

    “休说这些没用的,你只说,你还答应他什么了。”阙宣不是好忽悠的人。但凡是宗教领袖,就没几个容易上当受骗的,他们的本职工作就是忽悠人。别人想忽悠他们,能容易得了么?

    “不是属下答应了什么,而是王将军要求的。”李宾强调了一句,这才解释道:“王将军本来是要全部的铁甲和兵器的,在宾的反复劝说之下,这才松了口风,他说。铁甲可以不要,他要铸甲的工匠……”

    “不可能!”阙宣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怒声喝道:“铸甲之术。乃是我阙氏传承千年的根本所在,若是在吾手中失却,我岂不是成了阙家的千古罪人?不行,吾决不答应!”

    “那……”李宾不急不躁,等阙宣怒气稍减,这才轻声问道:“臣就以此回复王将军?”

    “……且等等。”阙宣抬手拦住李宾。

    人的心理就是很奇怪,赶着不走,打着后退,要是人家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反而会上赶子往上凑。李宾若是苦苦劝谏,那阙宣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可现在李宾像是没事人一样,就轮到他着急了。

    消灭自己的大军后,王羽挥军南下,谁能抵挡?谁抵挡得了?工匠是很重要没错,可若是连阙家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工匠?什么传承啊?

    这些道理是显而易见的,就看人愿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阙宣的性格是有几分刚硬冲动的,若是王羽挥军进攻,将他打得落花流水,损失惨重后,再来谈条件,他八成会选择玉石俱焚,命不要了,但什么也不给对方留。

    可现在,王羽开出了这么好的条件,不但让他全身而退,还能保全大半的财产……

    曙光已现,谁还要玩命,谁就是傻子。

    半晌,他主动问道:“这一条还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李宾心中暗赞,诸葛别驾的办法果然灵验,欲擒故纵,效果大好。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做出了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主公的意思是……”

    “我阙氏的工匠分为数类,一类是阙氏的子弟,学的是最精深的技巧,师傅传授毫无保留;第二类是外人或族中那些天赋不佳的子弟,他们的技巧略逊于前,而且对我阙家的铸甲秘法一无所知;再有就是学徒了……”

    阙宣艰难说道:“学徒,王君侯想必是看不上的,也不必以此去自取其辱;外系的匠师,族**有八百,吾可以提供四……不,五百!至于我族中通晓秘法的大匠……”

    他咬了咬牙,身边的几个阙家嫡系都是一脸悲愤。

    “四十人!没法再多了!”

    “……那属下就以此回复骠骑将军了。”李宾领命而去。

    ……

    “五百资深铁匠?有经验的学徒一千……还有四十名通晓秘法的大匠?”这次,轮到王羽震惊了。

    为了收集工匠,他费劲了心思,可搜遍青冀二州,他也只弄到了三千多铁匠——这里说的是有经验的那种,大致相当于阙宣所说的学徒。其中大部分还是糜家等投靠青州的大家族提供的。

    结果阙宣区区一个地方豪强,竟然一口气拿出了不比他少多少的铁匠出来,这真是……压榨土豪,果然势在必行啊!

    当然,阙家是铁匠世家,从商朝时候就名声在外了,不是一般的豪强能比得了的。

    前几天,庞统还拿了《左传》来给王羽看,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阙巩之甲,武所以克商也。”也就是周武王打败商纣王,就是靠了阙巩之甲,阙巩,就是阙氏祖先的封地。

    不过,王羽还是很有感触。

    后世常说华夏五千年的辉煌,也说遗憾,遗憾五千年的传承,竟然到了后世全面落后。其实,现在看看,老祖宗的好东西多着呢,只是由于那几次大规模的异族入侵,很多好东西都失传了,比如阙家的铸甲技术。

    历史上阙宣若是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做了现在这些事,他的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以此人的刚硬性格,也许阙家庞大的工匠群体,和他家传承千年的技术,就那么一起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甚至不为人所知。

    王羽很庆幸,幸好没急着对阙宣动手,否则哪里来的现在这么大的收获呢?

    同时,他也坚定了怀柔豪强的决心,他招不到足够的工匠,原因很简单,工匠都在豪强家里圈着呢。青州的豪强早就死的死,逃的逃了,工匠八成也成了流寇什么的,死的差不多了。

    而冀州五郡之中,乐安、平原被袁绍和公孙瓒先后洗过,清河被王羽自己和刘备联手清洗过一轮,魏郡和阳平郡是袁绍势力最集中的地方,很多豪强都举家逃跑了。

    结果就导致他的大工业计划迟迟无法展开,虽然是相对原始的,可工业就是人口密集型的技术型产业,没人怎么搞工业?

    阙家是擅长打铁、铸甲的,天下这么大,肯定还有其他家族擅长制造弓弩、船只,甚至机关什么的呢。

    若是青州新政把他们都排斥在外,确实容易酿成大错啊。幸好现在还有弥补的机会。

    “孔明,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了,一定要把阙家打造成样板,告诉那个叫李宾的,只要他好好办事,将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他……”想通此节,王羽起身就走,不过不是去参与谈判,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的。

    “咦?孔明,你怎么这副表情?哦,我明白了,是工作量太大是吧?士元,你和孔明是好朋友吧?这种时候,你就应该两肋插刀,拔刀相助,交给你们俩了,一定要把阙宣给忽悠瘸了……我去干嘛?不是说还送来了样品吗?我去验验货,嗯,子龙,儁乂,文向,都别闲着啊,一起来。”

    说着,他带着几名武将不管不顾的走了,把谈判工作和相关法规的完善一股脑的丢给了两个未成年。

    诸葛亮郁闷道:“士元,你说说,这还有个明君的样子吗?这么大的事,他就让咱们两个商量着办,就不怕出事?”

    庞统奇道:“咦?孔明,你以前不是经常说,明君就应该懂得放权,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吗?嗯,这个名词还是你到了高唐之后才学会的呢。”

    “那是……”诸葛亮微微发窘,愁眉不展道:“总之,望之不似人君,昨天打仗,他竟然冲到最前面去了,你说,这是为君者应该做的吗?反正……反正啊,我是被他给坑了……别笑了,士元,你要是再偷笑,小心兄弟都没得做哦。”

六零一章 愿者上钩

    不得不说,王羽从前执行的,严厉的抑制豪强的政策,在此刻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阙宣陷入困境之初,要经过李宾的提醒才意识到可以求和,就是因为他自觉没有生路,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发现情况没那么糟之后,他自然也没必要自己非得往死路上撞。

    这个口子打开了,后面无非就是各种讨价还价,李宾成了最忙碌的人,青州方面特别在沭水为他准备了渡船,阙宣也在西岸为他建了个简易的码头,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他能更快、更及时的来回传递消息。

    “主公,骠骑将军让步了,他同意咱们用一名大匠换取十点贡献度!”李宾兴高采烈的说着。

    阙宣一脸茫然,一旁阙思皱眉问道:“不是说用工匠代替铠甲吗?怎么又搞出了个贡献度?那是什么?”

    大匠,匠师和学徒,这是双方协定后,定下来的标准称谓。阙家这样的千年世家,族中的大匠都是有相当造诣的,从前面的谈判中看来,青州方面也认可这一点,开出了以两具铠甲换一名大匠的价码。

    这可是相当高昂的价格了。

    铠甲是军国之器,而阙家精心打造的这些铠甲,质量更是远在普通铠甲之上。别看阙宣一出手就是两千具,但实际上,他拿出来的是阙家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积累!

    即便是乱世来临之前,这样的铠甲拿出去卖,一具也能卖到十万钱以上,现在么……没有五十万,乃至百万钱,谁会卖出?

    一名大匠就是两具铠甲,百万钱,青州那边只开出了个贡献度的代价,而且还只有十点……听起来非常的不靠谱啊。

    “这可是好东西!是王骠骑特意为了咱们阙家这种情况准备的……”李宾眉飞色舞的说道:“贡献度,顾名思义,就是以家族或个人为单位,综合衡量对大汉帝国的贡献,量化后的一个具体标准……”

    他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搞得二阙云山雾罩,晕头转向,最后只明白了两件事:一是王羽立誓不称帝可能是骗人的,不然怎么会自称帝国?第二就是,这个贡献度貌似就是保护费,只要有了贡献度,王羽就承认家族的合法存在,阙家的安全就得以保障了。

    “这保护……呃,是贡献度,和先前的买路钱不是一回事吗?”阙宣吹着胡子,不高兴了,觉得王羽欺负他是乡下土豪,想骗他,这摆明了是重复收费么。

    “我的主公啊,某说了这么多,您怎么还没懂呢?”李宾捶胸顿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有了贡献度,就算是豪强,在青州也不会受到歧视,可以自由的经商、买卖土地、开工坊,甚至出仕为官!这跟买路钱怎么能一样呢?”

    “……”阙宣直勾勾的看着李宾,那眼神无疑是在表示,太复杂了,他还是没懂。

    “这么说吧……”李宾累得够呛,一拍大腿,自己坐下了:“就是贡献度可以换爵位,有了爵位,就会有各种保障和各种好处。具体是什么保障和好处,那太多,太复杂了,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反正您只要知道……咦?主公,您在听吗?”

    话说一半,李宾发现,阙宣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他和阙思对视着,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同样的震惊,同样的欣喜若狂!

    阙宣难以置信的说着:“这不就是先帝时的……”

    阙思接口道:“卖官鬻……咳咳,总之,少爷,这是天赐良机啊!”

    “对,就是这样!”阙宣狠狠拍了一下大腿,身体猛然坐直,目光炯炯的看向李宾:“一名大匠当真能换取一个爵位?”

    “当然不行。”李宾摇摇头,扳着手指解释道:“我大汉沿用的是秦时的二十等爵,一级曰公士,二上造……每一级都有明确的贡献度要求,同样也有享受的条件,其中主要的限制条件就是家族规模。”

    “家族规模与爵位何干?你只说,我阙家要得到爵位,需要多少大匠……嗯,贡献度就行。”阙宣不耐烦了,不等李宾一一回答,便一连串的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李宾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得到爵位,会有很多好处。放在家族身上和个人身上当然不一样,一个世家动辄成百上千人,如果他们拿到爵位付出的代价和个人相同,这公平么?”

    “可是……”阙宣想想好像确实有道理,他眨巴眨巴眼,愣愣问道:“可即便有家族,爵位不也只是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主公此言差矣。”李宾摇头晃脑道:“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主公的官爵,对阙氏族人焉能没有影响?既然有影响,享受的好处多,付出的代价就应该更大,难道不是吗?”

    “这么说似乎也……”阙宣被他绕得越来越迷糊,连李宾最开始说,这规矩是专门为阙家制定出来的话都忘了。

    李宾见好就收,开始做总结陈词:“总之,以阙家目前的规模,升到公士需要五百贡献度,也就是五十名大匠,升到上造则需要……”

    “咝!”阙宣、阙思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只道:这也太黑了!

    阙家虽然家大业大,可培养一名大匠投入的资源和消耗的时间却也不是小数目,抛开给王羽买路的那些之外,阙家统共也只剩下了两百左右的大匠而已,就算都拿出来,也只能升到第三等的簪袅……那些大匠可是阙家的根本,不可能都拿出来的!

    “主公可是觉得升爵艰难?”李宾察言观色,恰到好处的问道。

    阙宣小鸡啄米般点头。

    李宾淳淳善诱道:“其实想要降低标准,也很简单,阙家如今虽然有数千族人,可大多数都是旁支,如果主公只留下嫡系,那不就……”

    “……”阙宣再和阙思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思和认可的神色。

    显然,这条政令的核心还是要削弱世家,世家影响力大最根本的的原因,还是在于其庞大的家族。

    为什么这个时代会有诛九族的律法呢?放在后世,所谓的九族,很多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对面不相识的亲戚。而在这个时代,九族都是聚居在一起的,特别是那些大的世家,动辄以千万计的族人规模,就是这么来的。

    王羽这个办法,显然是要从根本上动摇大家族存在的意义。本来族人聚居在一起,是为了更好的整合资源,抱团自保,集中力量供应部分有希望出人头地的子弟,等这些子弟有了出息后,会更好的反哺家族。

    可若是按照青州的规矩,家族越大,就越会对那些出色子弟形成拖累,虽然资源的优势依然存在,但取得成就也会变得极为艰难。

    李宾转述的规矩中,倒是没提到个人脱离家族之类的条款。但阙宣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家主,而且还当了佛教的教宗,对人姓的理解也很深刻。

    可以想象,这项法令全面推行后,肯定会出现子弟翅膀长硬后,为了个人前途脱离家族的情况。可能开始是少数,但逐渐势必会成为风潮。

    而家族方面最合理的应对,就是主动减负,将纯粹是附庸姓质的非嫡系、远亲统统剥离,只要能保持在一个合理的程度,就能达到某种平衡,同时享受家族的便利,和承受家族的拖累。

    这是个很微妙的平衡。

    能成为上万人丁的世家之主,阙宣并非愚蠢之人,否则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想得这么深。不过,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出最合适的平衡点,还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之外。

    “四叔?”他看向阙思。

    后者会意,肃然点头,沉声答道:“须得召集族中宿老,详加商议。”

    “可这边……”阙宣知道这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但这种商议往往耗时良久,而他这边已经耽搁了两天半,眼见着粮草将尽,没办法继续等了。

    “敢教主公知道,宾已经提前想到,并以此向诸葛别驾交涉了。”为难之时,李宾再次及时挺身而出。

    “哦?”阙宣眼前一亮,急道:“宾之果然虑事周全,既然交涉,想必也有了结果吧?”

    此次出兵,一切都很失败,唯一最成功的就是挖掘了李宾这个人才。阙宣暗自叹息,若是早发现这枚沧海遗珠,自己也未必会落得如此困境吧?不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若非兵败求和,自己又怎么会看到中兴阙氏的希望呢?

    阙宣不傻,他称帝不建制,只是为了扬个名,他知道天下诸侯没人会在意他。扬了名,再搞出点名堂之后,再撤了帝号也不迟,迷途知返么,谁又会纠缠不休呢?

    若非如此,他一个工匠世家,虽然也是千年前的名门,可在这世道中,能翻出多大浪?他又没有一个好妹子,可以学糜家一样,去做国舅……

    现在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您可以用学徒或匠师换粮,维持大军的消耗,价格可是很优惠的喔……此外,您也可以解散一部分军队,交给王骠骑,以换取贡献度……再有……”

    李宾又是一通长篇大论,一套一套的理论,搞得阙宣继续无所适从,思考良久,他决定使用一下主公的特权,大手一挥道:“宾之,这些事就全权交给你了,你拿到条件之后,顺便列几个方案出来,吾最后把把关就行了,不用事无巨细的都对吾说,明白了吗?”

    “遵命!”李宾大喜,他要的可不就是这个么?q

六零二章 工艺与海外

    诸葛亮得到全权委任可比李宾早多了,而且王羽放权放得极为彻底,连诸葛亮自己都在诧异,这位主公对自己怎么就这么放心呢?自己想找他汇报进展都经常找不到人,找到了人,对方也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

    “我说主公啊,不就是一副盔甲吗?您至于这么翻来覆去的看个没完么?工匠不是都要到手了么?将来盔甲还不有得是?”

    王羽对铠甲的痴迷,让诸葛亮非常不解,那种死物和自己手上的章程、规制,完全就没有可比性啊。前者顶多只是在战阵上有点用,后者可是关系到大汉千秋万世的基业,孰轻孰重?

    这一刻,诸葛亮心中的悔意越发浓重,他后悔啊,一时不慎受了骗,上了这艘贼船,想下都下不去了。

    “别说外行话了,孔明!”王羽一听这话,急了,站起身,举着铠甲送到诸葛亮鼻子底下,痛心疾首的大声说道:“这是普通的铠甲吗?你看看,这分明就是板甲,板甲啊!谁说咱们华夏的老祖宗没本事的?”

    “……”诸葛亮无语。什么板甲不板甲的,说到底还不是盔甲?至于华夏的老祖宗……有人说过他们不厉害吗?

    他哪知道,王羽的痛心疾首来自于两千年后呢?

    “这是板甲啊,难怪阙家制甲的速度比别人快,质量还比普通的强呢。”王羽一边摸着铠甲,一边说话的神情,像是在抚摸心爱女子的肌肤……

    诸葛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比喻,但这种感觉确实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倒是一旁的赵云等人不以为意,脸上的表情虽然没和王羽一样夸张,但也都很鼓舞的样子。从王羽口中,和先后进行的一系列实验当中,武将们已经对这种形状略显特异的铠甲有所了解了。

    王羽所说的板甲,和军中流行的鱼鳞甲和扎甲有着很大的不同。倒是和明光铠有些相似。

    鱼鳞甲是鳞状的铁片叠加而成,在所有的铠甲之中,防御力居首,铸造难度和耗费也居首;扎甲和鱼鳞甲的原理相似,是由条装的铁片捆扎而成,耗费和防御力都比较差,是最通常列装的铁甲。

    明光铠是鱼鳞甲的变种。其主要特征是在胸前、背后大型圆形或椭圆形甲板,这种甲板经过打磨,在阳光下有耀眼的反光,就好像一面镜子。在战场上穿明光甲,由于太阳的照射,将会发出耀眼的“明光”。故名。

    而阙家的铠甲,和明光铠颇为相似,但比明光铠更加彻底,是由一块块的甲板拼凑连接起来的。上身是前后两块,在身侧以绳索捆绑联接;然后护臂、护腿、护跨、护颈,都是相同的模式。

    被王羽称为板甲的这种甲,防御力同样比不上鱼鳞甲。后者是鳞片叠加起来的。攻击的兵器至少要穿透两三层甲片,才能伤到着甲的人,除了铸甲的耗费太大,重量也较重之外,几乎没有别的缺点。

    但板甲的防御力却比扎甲强。后者是铁片捆扎而成,甲片的防御力不比板甲差,但甲片之间却有缝隙,防御力因此下降。不过扎甲的重量要比板甲更低。

    至于明光铠。这种铠甲是专门给将领用的,基本上没人会在军队中列装,没什么比较的意义。

    总体而言,板甲的各项性能都介乎在鱼鳞甲和扎甲之间,但铸造起来的耗费却不比鱼鳞甲少多少。阙家的技术传承是千年之前的,千年来他们将技术藏得又很紧,不为外界所知的同时。也多少和外界有些脱轨,结果就是将当年的技术几乎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纯粹的板甲,并不能引起赵云等人的兴趣,可王羽却说。只要有人会打造这种铠甲,他就有办法改进工艺,让这种铠甲的铸造变得比扎甲还省事省力。

    这就太厉害了!

    身为武将,谁不喜欢甲坚兵利?谁都知道,这样更容易取得胜利,为什么做不到?无非耗费问题罢了。铁本身就是很珍贵的物资,提炼不易,而将铁铸造成甲的耗费更大。

    就算是目前的青州,真正的重装部队也只有两支,王羽的烈火铁骑和徐晃的摧锋营。不是王羽不想扩大铁甲的覆盖率,问题是他做不到,那样做的消耗太大了。

    如果板甲的制造工艺果然能改进到王羽所说的那样,那不出三年,青州的甲胄列装率势必翻上几番,搞出一支万人的铁甲部队也不是什么难事。

    马陵之战前,大家听到阙宣有两千甲兵,就尽皆色变,上万甲兵的话,天下群雄谁敢缨其锋芒?真是想想都让人激动啊!

    至于说工艺到底怎么改进,那就没人关心了,反正主公说能,那还有什么需要怀疑的吗?

    “咳咳,主公,铁甲的事还是先放放的好。”

    诸葛亮打断了众人的畅想,摊摊手道:“现在的问题是,阙宣已经入局了,不过对其他豪强来说,那所谓贡献度的吸引力还不够啊。只是个爵位,而且还是虚名,不能世袭,也没有封邑,还不能免罪……这有什么用呢?您说好的好处呢?”

    “好处会有的,孔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阙宣都没着急呢,你急个什么劲啊?”王羽头也不回的答道。

    诸葛亮跺跺脚,恨声道:“不是亮着急,计划进展得这么顺利,难道不是您说的,如果有希望,就争取尽收全功么?”

    “我知道,可是……”王羽终于转身回头,耸耸肩道:“现在好处还没法兑现,说出去只会惹人笑话罢了,你还是想想办法,在眼下的条件下,做到最好吧。”

    “没法兑现?徒惹人笑?”诸葛亮皱起眉毛,若有所思,片刻,他右手砸在左手掌心,失声道:“主公,您的好处,不会是所谓的海外开拓吧?”

    王羽呵呵笑道:“孔明果然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

    “这,这……”诸葛亮算是明白,为什么老师常说,这位主公虽然很神奇,但也经常会让人哭笑不得了。

    所谓的海外开拓,在世人看来就是个笑话,要是把这个列进好处当中,真不知道会惹来多少讥嘲呢。反正新政肯定不能将这一条提前列进去,否则青州的公信力立刻会大幅下降,安定徐州彻底成为一纸空文。

    叹息几声,诸葛亮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您之前把泰山贼的俘虏送去东莱,然后又向阙宣讨要他的兵丁,不会也是……”

    “是啊。”王羽坦然承认:“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以子义那脾气,让他老老实实的呆着不动,可不是一般的难,现在,想必三韩那里已经烽烟四起了,估计啊,子义很快就会需要援军的,半岛上多山,送山贼兵给他不是正好?”

    诸葛亮翻了个白眼,彻底没话说了。

    太史慈身边一共才两百多人,山贼足有他们的十倍还多,把山贼给他送去当援兵,这是害他呢,还是帮他呢?这海外开拓计划,真是越来越荒唐了。还有阙宣的兵,那都是信徒,而且是信仰比较狂热的那种,让他们去海外?能派上什么用场?

    还是老师说的对,有的时候,主公的乱命就不能理会,先按正常的套路办妥了再说。诸葛亮开始琢磨如何以现有的条件,利用好阙宣这个突破口了。

    将诸葛亮的神情看在眼里,王羽对少年的心思也是洞若观火。

    不过,所谓的海外开拓,最合适的本来也不是正规军,而是罪犯和教徒,这是历史上验证过了的,可不是自己的独创。

    在伏龙谷俘虏的山贼都是积年悍匪,匪性已经深入骨髓了,让他们干什么都不适合,还得提防他们逃跑。杀了倒是简单,可他们毕竟也是汉人,对异族进行屠杀,王羽没什么心理障碍,可对汉人,哪怕是罪犯,他也下不去手。

    干脆让他们出海,反正到了海外,没有船,他们想跑也没处跑,太史慈身边的人虽然不多,他也不擅长权谋,但他毕竟是古之名将,控制几千山贼还不容易?

    等山贼们在殖民战争中食髓知味,让他们回来,他们都不肯回来。殖民这两个字,伴随的本来就是血腥和野蛮,让山贼们打先站,豪强们大举跟进,真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只是这其中的缘由不足为外人道,王羽也只能闷声发大财了,反正总是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时候还怕豪强们不趋之若鹜?

    “主公,主公……”诸葛亮正要离开,却在门口与匆忙赶来的庞统撞了个满怀。

    他揉了揉撞疼的额头,诧异问道:“士元兄?你这是……有军情?”

    庞统开始是想给诸葛亮帮忙来着,可后者做事很勤快,也很独,搞得庞统插不上手,于是干脆向王羽讨回了参赞军机的差事。他急急赶来,显然是有情况。

    “正是。”庞统向好友点点头,转向王羽,肃声道:“主公,戚县来信,刘备的大军已至沛县,正与泰山军隔水对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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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第一强兵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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