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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东汉末年立志传txt下载     东汉末年立志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章 许田见闻(二)

    第七章许田见闻二

    这就是司马懿?历史中魏国朝堂权倾朝野的权臣?

    陈蓦大跌眼镜。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么面前这个毫无干劲的家伙,竟然便是历史中赫赫有名的晋国之父。

    想了想,陈蓦皱眉问道,“司马仲达是,你确定要退出狩猎?”

    “是,小可确定……”司马懿恭敬地行了一礼,没有丝毫犹豫,反而是与此事毫无关系的陈蓦显得有些筹措,在迟疑了一下后,低声说道,“你要知道,此次机会千载难逢,倘若拔得头筹,无疑是平步青云,即便未能胜过他人,只要表现出色,依然会受到朝廷大臣、以及许都世家赏识……”

    “是,小可知道……”

    “知道你还执意要退出?”陈蓦诧异地望着司马懿,说实话,他真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家伙,要知道这次的打围狩猎,可是天子刘协抵达许都后的第一次皇巡狩猎,换而言之,意义重大,无论是曹操麾下的将领也好,朝廷帝党一系的士家公子也罢,哪一个不是憋足了劲想要在这场较量中拔得头筹,没见到就连对赏赐毫不在意的曹性也卯足了全力么?

    当真百官的面,受到天子嘉奖,那是何等的荣耀?那可是天下大部分人梦寐以求的!

    而眼前这个家伙倒好,丝毫干劲也无,比赛开始没多久,竟然就在无人处消极怠工……难道说,这家伙是一个视名利、官爵于无物的清高人士么?

    想到这里,陈蓦犹豫着问道,“你……没想过要升官么?”

    出乎陈蓦的意料,司马懿古怪地望了一眼陈蓦,诧异说道,“小可当然想过……”

    “唔?”陈蓦愣住了,越发感到莫名其妙,在停顿了一下后,惊讶问道,“既然如此,何以要在此消极怠工?虚耗光阴?为何不去拼搏一番,猎获几头猛兽,向天子邀功?”

    “唔,”在陈蓦古怪的目光下,司马懿想了想,点头说道,“不瞒将军,小可也考虑过此事……只不过方才不慎跌落马背,却是让小可醒悟过来了……你想啊,小可不过文弱生,不精弓猎,如何比得过那些自幼习武的武人,与其徒劳无功,不若偷闲片刻……”

    “……”张着嘴听了半天,陈蓦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不得不说,司马懿所说的话,句句在理,也是,看似丝毫不通武艺的他,如何比得过张飞、曹性、张辽等精通弓、骑的将军么?退一步说,或许他连曹姓的那几个公子哥都比不……

    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呢,只不过……

    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司马懿决定退出,陈蓦也不再劝说,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策,将其摊开在左手,随即右手又从腰间摸出一支狼毫笔来,沾了些许唾液,正要提笔在竹策写,却见司马懿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微变,急声说道,“将军且慢!”

    “唔?”陈蓦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司马懿。

    只见司马懿死死盯着陈蓦手中的竹策,怯生生问道,“敢问将军,这是做什么?”

    或许是没有明白司马懿的意思,陈蓦莫名其妙地说道,“记录啊,怎么了?”

    话音刚落,只见司马懿咽了咽唾沫,拱了拱手,讪讪说道,“这个……小可斗胆,敢问将军可是记录参与狩猎人员的收获?”

    “对!”陈蓦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此名单一共四份,分别在我、夏侯元让、夏侯妙才以及此刻在天子身旁的荀尚,以记录所有参与者的所得猎物,既然你执意要退出,我自然要在名册写个零……有何不对?”

    “不,不是不对……”司马懿连连摇头,随即咽了咽唾沫小声问道,“敢问将军,这份名册可是要递天子?”

    “是递荀尚……唔,差不多,总之四份名册最终会交予天,取其中优胜者,予以赏赐……”说着说着,陈蓦好似是明白了什么,歪着头望着司马懿,似笑非笑。

    或许是领悟到了陈蓦笑容中的深意,司马懿干笑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将军且慢,小可忽然觉得,就此退出实在是有愧于陛下信任,有愧于社稷,有愧于无缘此名册之英杰……”

    “哦?”陈蓦脸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在望了司马懿许久后,将名册与狼毫笔收入怀中,静静地望着他。

    可能是明白了陈蓦的意思,司马懿一路小跑,捡起了自己掉落的一石弓,又从起一枚箭矢,环首四望,寻找着猎物。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旁,忽然蹦出一只兔子……

    在陈蓦凝眉注视下,只见司马懿深深吸了口气,使劲全力拉开弓弦,看他那满脸涨红、双肩微颤的模样,陈蓦不禁微叹着摇了摇头。

    “噌!”

    只听一声弓弦之响,司马懿射出的箭矢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在飞过几丈远后,果然不出陈蓦意料地一头栽在地,别说射中那只兔子了,这枚箭矢距离目标猎物竟然还相差好几丈远……

    “啪!”陈蓦无力地捂了捂额头,心中暗暗好笑,这是何等弓术!

    正想着,那边司马懿也瞧见了自己的杰作,望着手中的猎弓长长叹了口气,随即转过头来,一脸为难地望着陈蓦说道,“要不,小可还是退出……”

    “……”

    不是,这就又放弃了?

    这家伙也太没干劲了?

    望着司马懿那为难的表情,陈蓦哭笑不得,在微微摇了摇头后,说道,“当真?”说着,他的手再次伸向怀中。

    或许是瞧见了陈蓦的动作,司马懿面色微变,抬起手阻止了陈蓦,讪讪说道,“不不不,小可只是说笑,只是说笑……”

    陈蓦又好气又好笑,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板着脸说道,“没有下次了!”

    “是是……”司马懿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狡黠,低声说道,“将军,小可以为,也不见得所有名册内的人都要记录,总有几个将军不曾遇到的,对?”

    望着这家伙期盼的目光,陈蓦哪里还会不明白,摇摇头彻底打碎了这家伙的期待。

    “即便不曾遇到,待日落之后亦会清点个人所得猎物……”

    “这……”果然,司马懿的脸露出了几分失望,在长长叹了口气后,在树下坐了下来,没好气地埋怨道,“其实小可并无意参与此次围猎,乃小可兄长执意替小可报名额,正所谓长兄为父,小可又岂能违背兄长意思?”

    “是故对于兄长的话阴奉阳违么?”依在树旁,陈蓦颇为好笑地接过话茬。

    不得不说,有些人哪怕初次见面便合得来,至少,陈蓦感觉眼前的司马懿很是有意思。

    “不不不,绝非阴奉阳违……”司马懿连连摇头,急忙解释道,“只是小可不擅武艺,将军也见到了,小可臂力难开一石之弓,何谈狩猎?”说着,他抬起头偷偷望了一眼陈蓦,嘴唇微微动了动。

    陈蓦是何等人物,那可是万人敌,眼力自是非同小可,他岂会看不到司马懿的小动作,还没等司马懿说话,陈蓦便摇了摇头,淡淡说道,“皇巡狩猎,岂同儿戏?——曹公有言在先,敢作假舞弊者,不论何人,重惩不殆!”

    “呃,是么……”司马懿讪讪一笑,很显然,陈蓦一句话便说中了他的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马懿舔了舔嘴唇,低声问道,“敢问将军,何许所得猎物,才算合格,不至于在天子面前大失颜面?”

    或许是眼前这个家伙颇有好感,陈蓦想了想,犹豫说道,“以兔、禽为例,二十匹也差不多了,虽难以引人瞩目,倒也不至于惹人耻笑……”

    话音刚落,便见司马懿瞪大眼睛望着陈蓦,难以置信地说道,“二……二十匹?”

    望着他瞪大着眼睛的好笑模样,陈蓦心中暗乐,脸却不露丝毫异色,淡淡说道,“此间五十人,皆自幼习武,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二十匹兔、禽,不过弹指一挥间罢了,我要是你,便早早动身,要知道,此刻其他人大多都冲着虎、熊等猛兽而去,并不会太关注兔、禽,待些许时辰之后,猛虎猎尽,到时众人为拔得头筹积累猎物,你可是连兔子都打不到了……”

    一句话就说的司马懿倒抽一口冷气。

    “将……将军说的是,此事确实不得不防……”说着,司马懿正要起身,却忽然望见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野猪,体型硕壮,粗粗估计不下三、四百斤。

    多半是注意到了司马懿死死盯着那只野猪的举动,陈蓦嘴角扬起几分笑意,淡淡说道,“这只野猪,倒是能抵二十匹兔子……你要猎它么?”正说着,他转过头去,却见司马懿神色诡异地望着自己,连忙说道,“想都别想!将军身为当值将领,岂能助你作假舞弊?”

    话音刚落,便见司马懿嘿嘿一笑,摆摆手笑道,“将军误会了,小可安敢如此?小可只是想问,倘若小可并不以弓弩擒杀,而是设之以计谋,可否?”

    “计谋?”陈蓦愣了愣,不由想起了司马懿方才所设的那个绳索陷阱,在思考了一番后,点点头说道,“那倒是可以……总之我不会助你!”

    “是是……”司马懿连连点头。

    说实话,陈蓦确实有些好奇,好奇司马懿究竟想用什么办法猎获那只野猪,他正琢磨着,却见司马懿从起一块婴孩大小的石头,朝着远处的野猪丢去。

    说来也奇怪了,用弓准头极差的司马懿,竟然一下子就丢中了那只野猪,只见那只野猪猛然站了起来,用凶恶的眼神瞪着司马懿与陈蓦二人,随即甩开四蹄冲了过来。

    “它过来了哦!——你打算怎么对付它?”陈蓦带着几分揶揄说了一句,毕竟在他看来,司马懿的做法简直是愚蠢之极,然而,当他转过头去时,却愕然发现司马懿早已不在原地。

    而这时,陈蓦隐约听到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去,却见司马懿正吃力地攀着爬树干。

    “这算什么好办法?”陈蓦不禁暗暗嘀咕一句,随即,他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阵阵蹄声,他下意识地转回头,却发现那只野猪正凶神恶煞地冲向自己,转眼工夫便到了自己面前,不由得,陈蓦有些傻眼了。

    喂喂喂……

    “将军小心!”已爬到树的司马懿舞着右手向陈蓦喊了一句,气地陈蓦恨不得将这家伙拽下来。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会不明白?

    气归气,但是陈蓦丝毫不敢分心,毕竟野猪的冲撞力那可是不得了,尤其是这只野猪至少有三、四百斤,被这家伙撞一下,那还得了?即便有刚体护身,恐怕也要被撞断几根肋骨。

    “喝!”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陈蓦深吸一口气,身体微蹲马步,双手伸出一把抓住了那只野猪两颗锋利的獠牙。

    好家伙……何等力道!

    心中暗骂一句,陈蓦大喝一声,双手一扭,借力用力,顺着野猪的冲力将其提了起来,双手紧握着野猪的獠牙将其拎起凌空转了几圈,继而陈蓦一声暴喝,将其狠狠甩了出去,只听轰地一声,那头被转地晕晕乎乎的野猪重重撞在树,顿时昏迷了过去。

    “将军神力……”面对着陈蓦不善的目光,司马懿悄悄从树梢探出脑袋,讪讪笑着。

    “……”陈蓦没好气地望了一眼司马懿,皱眉说道,“给我下来!”

    “诶诶,小可这就下来……”嘿嘿笑着,司马懿从树爬了下来,抬脚踹了踹昏迷不醒的野猪,随即笑吟吟地跑到陈蓦面前。

    望着司马懿那一张笑脸,陈蓦气不打一处来,在深深望了一眼司马懿后,没好气说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以计谋擒它?”

    只见司马懿拱手一礼,笑吟吟地说道,“此乃祸水东引之计也!——将军方才言道,这头野猪足抵二十匹兔、禽,将军快快将其记录名册!”

    “你!”陈蓦顿时气结,在深深吸了口气后,摇头说道,“这头野猪乃被我制伏,不算!”

    话音刚落,只见司马懿拱手施以一礼,正色说道,“将军此言差矣,小可方才询问过将军,可否以计策擒它,将军道可以,是故小可行祸水东引之计……”

    “说到底还是借本将军之力!”

    “可是将军可以不出手呀!”

    “你!”望着司马懿一本正经的模样,陈蓦气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出手?

    不出手我就被它撞死了!

    陈蓦没好气地看着司马懿,却见司马懿轻笑一声,正色说道,“懿之授业恩师教导,所谓良策,便是要用尽一切可利用之物,以添己方胜算,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小可不擅武力,单凭一人之力如何对付此物?而将军乃是力敌温侯吕布尚能不败的绝世猛将,既然有将军这等巨大助力在旁,倘若不加以谋划,岂不是愧对谋士之名?故,小可不得已要算计将军,望将军海涵!”

    “你倒是有理了?”陈蓦气急反笑,但是平心而论,他却无法从司马懿的话中指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纰漏。

    毕竟司马懿说得句句在理,一来,他并没有请陈蓦出手制伏那头野猪,二来,他确实是按着他所说的计谋行事,只不过这个计谋实在是……

    深深望着司马懿,陈蓦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意有所指地说道,“真你了!——罢了,皆因我一时不察……就当是你所猎之物!”

    “多谢将军!”正喜滋滋欣赏着自己战利品的司马懿闻言站起身来,朝着陈蓦拱手一记大拜,轻笑说道,“如此,小可斗胆请将军在名册添加一笔,好叫小可就此退出!”

    “唔?”陈蓦愣了愣,在望了司马懿一眼后,似笑非笑说道,“怎么?没想着继续算计陈某么?”

    话音刚落,便见司马懿转过头来,认真地说道,“此事可以不可再,一次尚可以玩笑对付,两次、三次,那就有些得寸进尺了,再者,小可本来就未曾想过要在此项狩猎中拔得头筹,方才算计将军,也不过是为了不叫家兄在天子面前失却颜面……”

    “唔?”

    不得不说,陈蓦惊讶了,因为他渐渐感觉,这司马懿并不是他所表露的那样毫无城府,相反地,此人有谋略、明世故、知进退……

    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呢!

    想到这里,陈蓦暗暗记在心头。

    而这时,却见司马懿从怀中摸出两个酒壶朝着陈蓦摇晃了一下,笑吟吟说道,“小可此行偷偷带来两壶好美酒,眼下又得下酒好菜,不知将军可赏脸?”

    闻着那股酒香,陈蓦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在犹豫一下后,忽然一拳砸向一棵树的树干,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棵高达两丈余的大树轰然炸裂,块块碎木溅地遍地都是。

    继而,只见陈蓦从怀中摸出火舌子丢给司马懿,哂笑说道,“就当是为方才之事赔罪了!”

    司马懿愣了愣,继而恍然大悟,轻笑着连连点头。

    “是矣是矣!”

    且不说陈蓦这边玩忽职守,与司马懿两人烤肉饮酒,虽说初次见面,却仿佛久识的好般其乐融融,而在天子那一边,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8章 惊变

    第八章惊变

    说来很奇怪,有些人明明只是初次见面,却可以互相引为知己,就仿佛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就如眼下陈蓦与司马懿,或许,这就是作为的相性。

    也不知为何,向来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陈蓦,却与司马懿出奇地合得来,两人饮酒吃肉、畅言趣事,互吐衷肠,隐隐有着互为知己的迹象。

    “希声,不瞒你说,懿此次来京,皆因家兄催促,否则,懿何以要来淌这趟浑水?许都……不稳呐!”司马懿轻叹着摇摇头。

    哦,他口中的希声,指的便是陈蓦。

    正所谓熟不讲理,鉴于陈蓦没有表字,不好称呼,是故,司马懿玩笑性地为陈蓦取了一个表字,唔,与其说是表字,倒不如说是类似于外号之类的昵称。

    因为陈蓦的名字与沉默谐音,兼之陈蓦平时沉默寡言,是故,司马懿便取战国时楚庄王之典故,取楚庄王回复左司马的问话,[虽不飞,飞必冲天;虽不鸣,鸣必惊人!]

    因而,他为陈蓦取了这么一个不似表字的称呼,意为[大器晚成、大音希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白了,就是隐晦地赞赏陈蓦[话不多,但是所说的话都很意义]的意思。

    说实话,陈蓦对于希声这个表字并不是很满意,但是鉴于司马懿对此颇为得意,他也就顺其自然了,毕竟,陈蓦对于表字并不是很在意,否则,以他如今堂堂征西将军的官职,难道还会少一个合适的表字么?

    是故,对于司马懿用希声来称呼自己,陈蓦也是听之任之,毕竟在他看来,表字也好,名字也罢,都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用这类称呼来称呼陈蓦,至少,至今为止,陈蓦默许的只有四个人,比如说叫他小陈的张飞,叫他小蓦的张素素,叫他大哥的刘辟,以及叫他蓦哥的张辽,除此之外,其他人大多以陈奋威、陈征西、或者陈帅、陈将军来称呼他。

    或许是两人的心性相近,陈蓦与司马懿二人才相识不到数个时辰便互为知己,甚至于互吐衷肠,将平时藏在心中的一些烦心事也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是故,陈蓦倒也不在意司马懿这样称呼自己,毕竟他眼下也是直呼司马懿表字。

    “家兄?莫非朝中议大夫、丞相主簿司马朗、司马伯达?”陈蓦带着几分惊讶问道,毕竟,司马朗在朝中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隶属帝党一支的他,年纪轻轻却极有才华,深得曹操以及太尉杨彪赏识,也正因为如此,曹操几次暗中招揽于他,想将此人从帝党一支招揽到自己麾下,是故,曹操授予了司马懿丞相主簿的实职。

    “正是!”司马懿点了点头,随即轻叹一口气,摇头说道,“不瞒希声,家兄风头太盛,在朝在野,都有极高名望,不得已叫懿倍感压力啊……懿本不想进京,无奈家父早逝,长兄为父,是故,家兄之命,懿是不得不从,是故,前些日子才从河东来到许都……”

    望着司马懿唏嘘自叹的模样,陈蓦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说实话,除了略微知道这司马懿是历史中晋国之父以外,其他事陈蓦并不清楚,在他看来,眼前的司马懿就好比是一个被兄长光环所笼罩而苦恼不已的普通人,根本不像是什么野心勃勃……

    唔?

    好似想到了什么,陈蓦古怪问道,“说起来,有好些人说仲达你野心勃勃?”

    话音刚落,便见司马懿惊讶地望着陈蓦,诧异说道,“呃?此事你听说了?”

    陈蓦莫名其妙地摇摇头,却见司马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希声且看!”说着,他转过头去,看得陈蓦不禁有些傻眼,因为他看到司马懿的双肩不动,而他的头却可以径直扭向背后,不得不说,乍一看,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或许是注意到了陈蓦的吃惊的表情,司马懿长长叹了口气,没好气说道,“此乃狼顾之相,书中言道,具此面相者,久后噬主,拜他所赐,懿在河东曾任三、两载小吏,却引得他人视懿为毒蛇猛兽……真乃无妄之灾!”

    听着司马懿那怨天尤人的口吻,陈蓦不禁为之失笑,在摇了摇头后,忽然问道,“那么在你看来,你可具有野心?”

    话音刚落,便见司马懿撇了撇嘴,没好气说道,“所谓野心者,欲也;欲者,人之性也!我又不是圣人,何以会丝毫野心也无?——纵观世人万千,又有几人能超脱其外?”

    见司马懿直言不讳,陈蓦颇为惊讶,感兴趣地问道,“仲达,你有什么野心?”

    “这个嘛……”只见司马懿摸着下巴细细思忖了一下,喃喃说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珍馐、美食、金银不尽,从旁美姬环绕,歌舞不断……如何?”

    “……”陈蓦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从这几句话中,不得不说司马懿有勃勃野心,但是不知为何,陈蓦总感觉其中有种不协调的错觉。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陈蓦试探着问道。

    话音刚落,便见司马懿错愕地望着陈蓦,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什么怎么做?”

    “你不是说要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珍馐、美食什么什么的……”

    “是呀!——那又怎么?”

    望着司马懿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陈蓦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伙所说的野心,只不过是毫无实际的空想,就如同陈蓦小时候幻想自己以后能变成超人一样,毫无实际作为基础。

    “没想过朝着你那所谓的野心努力一下?”

    “想过啊!”司马懿点了点头,随即挠挠头,苦笑说道,“只是后来跟着恩师太久,不知不觉就变得懒散了许多……”

    “哈?”

    似乎是没有?000⒁獾匠螺氲谋砬椋?韭碥惭壑新冻黾阜肿芬洌???档溃?澳切┤兆樱?裁咳崭?哦魇Χ潦椤⒌鲇悖?级?沂ν蕉?艘舶缱飨嗝嫠阖灾?耍?ナ芯?????〔唬?プ?┣?疲?膊恍杼?啵?懈黾甘?墓宦蚓坪染妥愎涣恕???br/>

    “……”陈蓦一头黑线。

    这都什么啊?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珍贵的回忆,司马懿长长叹了口气,望着天空喃喃说道,“恩师说过,人活一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何必勾心斗角、锱铢必较?餐餐珍馐、金银满屋、姬婢环绕之余,惹来他人垂涎,横生枝节、徒生风波,一旦失去计较,为他人所乘,轻则人财散尽,重则跌落万丈深渊,更有性命之忧……又是何苦?”

    “好……”

    好一番消磨人意志的话!

    陈蓦心中哭笑不得,在摇了摇头后,表情古怪地说道,“也就是说,仲达你被那位授业恩师说服了?”

    只见司马懿轻笑一声,摇晃着脑袋,轻声说道,“恩师言道,世间之事,得之我性,失之我命,乃天注定,不可强求……所以嘛,人又何必辛辛苦苦?”

    整个一变相的失败论!

    微微叹了口气,陈蓦算是服气了,正所谓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弟子,反过来,从徒弟上身上也不难看出其老师的影子,不得不说,他当真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世外高人,才能将历史中野心勃勃的晋国之父司马懿教成眼下这副模样,无恒心、无毅力、怕苦、怕累,简直就是……

    一无是处啊!

    陈蓦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你呢,希声?——懿听说你与那个张素素好似关系不浅啊,嘿嘿!”显然,司马懿颇具八卦的潜质。

    “什么?”见司马懿提及张素素,陈蓦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无影,在犹豫了一下后,便将近日来的事都告诉了司马懿,甚至包括董卓、孙坚、吕布、张角复生这等黄巾内部的机密。

    “原来如此,”司马懿听罢皱了皱眉,喃喃说道,“怪不得近日天罡崩坏,原来是此女搅乱了天机……”

    “唔?仲达说什么?”好似没有听清,陈蓦疑惑问道。

    “哦,没什么,”司马懿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正色说道,“希声,不瞒你说,懿师从授业恩师学业,亦曾稍稍涉及鬼神之力,说句不客气的话,此女作为有违正道,倘若放任,日后必生祸端……”

    见司马懿说出与张宁相似的话来,陈蓦长长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不是不想劝张素素,只可惜,如今的张素素已不再是当年毫无主见的女孩子,以至于有些话,即便陈蓦说了,张素素也不见得会听从,退一步说,即便表面上听从,但背地里如何,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就如董卓、孙坚、吕布、张角变成尸鬼复生这件事,张宁说的对,要掌握这等逆天妖术,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但是陈蓦却从来就没听张素素提起过。

    现在想想,张素素恐怕早前就预备了一手,即便没有张宁干涉,而是换做其他人,她依然会动用这张底牌……

    素素……唉!

    陈蓦长长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马蹄之响,远处跑来两匹轻骑,陈蓦抬头一看,却是张白骑与新投入他麾下的陈宫二人。

    “唔?”或许是注意到了张白骑眼中的急色,陈蓦站了起来,诧异问道,“张帅何以来到此处?”

    只见张白骑策马奔至陈蓦面前,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急声说道,“出事了!”

    “什么事?”陈蓦一脸莫名其妙,却见张白骑犹豫地望了一眼司马懿,面露迟疑之色,心下顿时明白过来,说道,“仲达乃我新交好友,无妨,张帅且直言!”

    “既然如此,张某便直言不讳了!”张白骑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句,直听地陈蓦与司马懿面色微变。

    “什么?”只见陈蓦皱了皱眉,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说曹孟德行僭越之举,代天子受百官朝拜?”

    “嗯!”张白骑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此刻曹操一系与帝党一系气氛颇为紧张,素素叫你我二人速归,以防不测……事不宜迟,你我赶快动身,其余之事,路上再说!”

    “……嗯!”犹豫一下,陈蓦点了点头,转头正要对司马懿说,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牵回了自己的马匹。

    不得不说,别看司马懿那家伙浑浑噩噩、好似一无是处,实则心如明镜,比谁都要明白事情轻重,简直就是一个扮猪吃虎的典型,唯一可惜的是,此人的性格实在是太糟糕了……唔,拜其授业恩师所赐!

    见实况紧急,陈蓦与张白骑等四人当即策马赶回聚集地,途中,张白骑徐徐道出了事情的始末因由。

    那是在狩猎的途中,天子刘协与曹操一行人遇到一匹麋鹿,便邀曹操一同射杀。

    事情说到这里,多半可以见证君臣间其乐融融,但是谁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众人意料。

    也不知曹操与刘协究竟是何人射中那匹麋鹿,周围观望的校尉将官见倒地的麋鹿身上所中箭矢末尾上刻着[如朕亲临]四字,便以为这匹麋鹿乃天子所得猎物,大拜于地,口呼万岁,而这时,也不知为何,曹操却突然策马直出,遮于天子之前接受众人迎拜……

    “不对啊,”在策马奔驰的途中,陈蓦皱了皱眉,说道,“我虽与曹孟德交情不深,但也知此人心系汉室,未尝有僭越之心,何以会做出这种事?”

    话音刚落,只见伏在马背上的司马懿眉梢一挑,低声问道,“敢问这位将军,陛下所用箭矢,与曹使君所用箭矢,除箭上刻字以外,可有其他区别?”

    “咦?”新投张白骑麾下的陈宫惊讶地望了一眼司马懿,随即轻笑说道,“竟与在下想到了一处,足下何许人也?”

    “小可……小可河东司马懿,字仲达……啊!”正说着,司马懿坐下马匹一颠,险些将他震落下来,幸亏陈蓦眼尖,一把勒住司马懿手中马缰,放缓了速度。

    似乎是看出了司马懿不擅骑术,张白骑放缓了战马奔驰的速度,随即沉声说道,“此事公台方才也曾提出,天子所用箭矢,乃金箭,曹孟德亦是如此……眼下曹孟德贵为丞相、武平侯,为百官之首,掌朝中大小事务,他用金箭,也不是令人难以接受……”

    陈蓦闻言皱了皱眉,忽然问道,“究竟是何人射中那鹿?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清么?”

    只见张白骑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天子与曹孟德在队伍之前,而我等护卫武将在队伍之后,难以观测,不过在我看来,多半是曹孟德!”

    “你的意思是说……”皱眉望了一眼张白骑,陈蓦眼中浮现出几分意外,惊讶说道,“曹孟德所用箭矢中,混有天子御用之箭?”

    张白骑与陈宫对视一眼,缄口不言,毕竟,即便是张白骑,也只是远远观瞧,并不能肯定确实是曹操射中,反过来说,倘若真是曹操射中,那里面可就大有文章了。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如此,陈蓦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以曹操的性格,即便发觉其中不对劲,也不会就此发难,但是为何,为何他要做出这番僭越举动呢?

    就在陈蓦百思不得其解之余,司马懿忽然正色问道,“希声,这几日来,朝上可曾商议过军队编制这类要事?”

    “唔?”陈蓦愣了愣,皱眉想了想,摇头说道,“除了青州兵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正说着,他忽然眼神一凝,惊讶说道,“有!——前些日子,董承曾上奏重整西园禁军,又推荐伏安担任执金吾,不过被程昱、程德谋驳退了……”

    “果然如此!”在陈宫惊讶的目光中,司马懿自负一笑,压低声音,说道,“看来,陛下与曹公之间,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协议,懿姑且猜测,多半是董承等帝党一系欲掌许都京师兵权,却被曹公帐下智囊程昱看穿,从而驳回,是故借围猎之事,借那匹麋鹿,与曹公博弈,然而,却有人从中使诈,逼得曹公不得已要做出僭越妄逆之举!”

    “足下高见!”陈宫轻笑着赞誉一声,然而看他表情,却不像陈蓦那样吃惊,很显然,他也猜到了此事,只不过事关重大,没有证据不好胡说罢了。

    “仲达的意思是,帝党一系朝官要夺曹孟德兵权?”陈蓦惊讶地望着司马懿。

    却见司马懿细思片刻,压低声音说道,“希声且试想,曹公自接驾到许都以来1000,虽不曾有丝毫僭越之心,然朝中大小事务,皆托付帐下心腹智囊荀彧、程昱、郭嘉、陈群等人处理,换句话说,这几位曹系大贤,低爵而权高,虽然在朝中并无太高官职,然手中实权,却要远远胜过太尉杨彪等人,反观帝党一系朝臣,虽居三公之位,手中却无寸兵,除董承有三千禁卫军以外,也只有皇甫嵩之子皇甫郦等少数人有着些许兵马,以至于许都数万兵权,有几近九成乃曹公一系将领所统帅,久而久之,必然会引起朝中百官不满……”说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叹息说道,“计是好计,只可惜,太小瞧曹孟德的魄力了!”

    陈蓦听罢默然不语,鉴于司马懿的解释,他渐渐也明白了几分。

    根据司马懿的推断,朝官百官多半是不满如今的现状,是故暗中请示天子,请天子刘协与曹操博弈,明则射鹿,实则是分许都兵权,而天子刘协多半也顾忌着曹操行郭汜、李傕之事,迫切希望得到一支能够听命自己的兵马,而对曹操来说,他根本就没想过会输给刘协,毕竟他也曾出入沙场。

    但是没想到,却有人从中使诈,赌曹操不敢公然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暗中叫人递给曹操一支刻着如朕亲临的金箭,曹操一时不差,多半到周围将士高呼万岁时这才醒悟过来,于是,便上演了那一幕……

    想到这里,陈蓦不禁皱了皱眉。

    因为他意识到,倘若事情当真如此的话,曹操一系与帝党一系矛盾彻底激化,那么几日内,许都必然会有一场血光之灾……

    第8章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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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惊变(二)

    第九章惊变(二)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陈蓦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当他与司马懿回到许田猎场的聚集地时,那名向曹操递箭的近侍已经被程昱带走,不难想象,该名近侍必然会在程昱手中经历严刑拷打、受尽折磨,哪怕他道出其中曲折,恐怕也难逃一死。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事情严重到需要卫尉程昱来处理,那么,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即便司马懿与陈宫的推断难以全中,怕也是猜地七七八八。

    “陈将军!”

    陈蓦刚刚抵达不久,便看到夏侯渊从远处走了过来,满脸沉重。

    “夏侯将军!”陈蓦抱了抱拳。

    说实话,陈蓦与夏侯惇、夏侯渊二人的关系不错,即便是以表字称呼也无不可,只是见夏侯渊带着几名卫兵满脸凝重之色地走来,陈蓦当即便意识到有事发生,是故在称呼上更加严谨了一些。

    “唔,”夏侯渊点了点头,在瞥了一眼司马懿后,走到陈蓦身旁,附耳低声说道,“曹公将夜巡之事交与你我二人,你速速召回黑狼骑,在此布防……”

    “唔?”陈蓦直听地面色一愣,随即心中一动,惊讶说道,“曹公的意思是……”

    只见夏侯渊转过头去,朝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道,“此行,董承率有千余禁卫随行,皇甫嵩以其子皇甫郦亦有千余精兵,在加上朱儁、卢植等人手中兵士,虽不过三千上下,但是此行我等也不曾率多少兵……此距许都六十里,调兵不便,一旦有人发难,恐怕一时间难以收拾,是故,曹公叫你率黑狼骑在此驻防,倘若入夜时分有异常人马调动,不需上报,就地拿下;倘若有人抗命不尊,格杀勿论!——此乃明令!”说着,夏侯渊便从怀中取出一片绢绸,递给陈蓦。

    陈蓦摊开一看,果然上面写着曹操亲笔所书,其左下方更有曹操私印,显然,夏侯渊是奉命而来,然而曹操在信中所写的内容,却叫陈蓦颇为吃惊,因为曹操不但叫陈蓦召黑狼骑在此布防,甚至叫他与夏侯渊二人前去接管皇甫嵩、卢植、朱儁等人手中兵权,简单地说,除了西园禁军之外,曹操竟然要陈蓦夺走帝党一系大臣手中那所剩无几的兵权,甚至于,将令写明,倘若皇甫嵩三人抗命不尊,陈蓦可以将其就地监押。

    不得不说,围猎时那一场闹剧,多半是激怒了曹操。

    在反复看了三遍之后,陈蓦缓缓地点了点头,回顾夏侯渊说道,“何时前往?”

    夏侯渊多半是听明白了陈蓦话中的深意,在环首望了一眼四周后,压低声音说道,“大兄此刻正在召集曲部,半个时辰之后,你与我等一道前去,眼下,你且发下将令,召黑狼骑在此布防!”

    “唔!”

    “既然如此,我先去准备一下……”

    “恭送将军……”

    “不敢!”

    两人客气了一下,夏侯渊带着人离开了,唯独留下陈蓦,皱眉望着手中的将令。

    “我瞧瞧,我瞧瞧!”见夏侯渊已走,与陈蓦恍然如至交一般的司马懿哪里还会客气,凑近脑袋一瞥信,随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不愧是有枭雄之名的曹孟德啊,即便在眼下这等光景,也不忘算计希声……”

    “什么?”陈蓦愣住了,满脸疑惑说道,“你说曹孟德算计我?”

    只见司马懿轻笑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道,“试想,眼下曹孟德乃朝中百官之首,凡朝中大小事务,需先禀曹孟德,而后才上奏天子,可谓是一手遮天!而接管兵权之事,曹操想必也会向皇甫嵩、朱儁、卢植等人发下调令,为防这些人发难,曹操又叫夏侯兄弟率兵前去,可谓是谨慎之极!——既然夏侯兄弟二人已足够担当此人,又何须叫希声一同前往?”

    “仲达的意思是……”

    “曹孟德这是在断你后路,叫你与朝中帝党一系大臣反目!——谁叫你与陛下关系不浅呢?”

    “……”陈蓦听罢微微皱了皱眉,在犹豫一下后,迟疑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只见司马懿轻笑一声,正色说道,“此刻最忌左右摇摆不定,要么曹孟德,要么陛下,希声需做出抉择……”说着,他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揶揄继续说道,“其实也无需什么抉择,眼下这种光景,任何人都会选择曹孟德吧?——而曹孟德之所以这么做,也无非是想招揽希声,免得希声被陛下一方拉走……”

    “也就是说,我只有一条路可走,是么?”

    或许是注意到了陈蓦脸上的顾虑,司马懿宽慰道,“其实也无大碍,曹孟德既然对你发下这等将令,足以证明他对你颇为信任,否则,又岂会叫你领黑狼骑在此驻防?说到底,你乃外姓大将,又直属黄巾,曹孟德能做到如此,已属不易……好了好了,莫要在胡思乱想了,速速发下将令,与那夏侯渊一同前去接管兵权吧!——哦,对了,待会记得带上我!”

    “啊?你去做什么?”陈蓦满脸莫名其妙。

    却见司马懿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为虎作伥、狐假虎威究竟是何等滋味,叫懿也经历经历!”

    “……”没好气地望了一眼司马懿,陈蓦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真猜不透这家伙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朝着左右望了一眼,陈蓦忽然望见远处张辽引着十几名兵士,满载猎物而归,他当即招手喊道,“文远,过来!”

    “蓦哥?”张辽好似这才注意到陈蓦,几步跑了过来,喜滋滋地说道,“蓦哥,你看我所得……”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蓦打断了。

    “文远,你速速召回曹性、高顺,再传令给王思,叫他率黑狼骑到此布防,保护陛下与百官安危,倘若有任何兵马靠近,除曹公直系心腹大将外,一概不予理会;倘若有人发难,意欲闹事,格杀勿论!——明白么?”

    2000

    张辽愣住了,在深深望着陈蓦的眼睛半响后,终于明白了话中的深意,抱拳说道,“诺!——末将这就去!”

    望着张辽离开的背影,陈蓦微微叹了口气,也难怪,因为唐馨儿这层关系在,他实在不想与刘协一方闹地太僵。

    只可惜有些时候,天不遂人愿,半个时辰后,陈蓦终究与夏侯惇、夏侯渊兄弟二人来到了卢植、朱儁、皇甫嵩以及其子皇甫郦等人麾下兵士的驻扎地。

    “曹公有令:围猎混乱,恐有将士冲突发生,暂时接管诸位手中兵士,待围猎过后,再归还诸位!”

    在见到卢植等人的当即,夏侯惇便从怀中取出了曹操的调令,正如司马懿所说的,曹操做地谨慎之极,不但叫夏侯兄弟率领了千余将士前来,又亲笔作书,倘若卢植等三人不从,非但落不得好处,甚至要冠上以下犯上、抗命不尊之罪,换而言之,曹操之所以要叫上陈蓦,很显然是为了断他后路,叫他彻底与朝臣撇清关系。

    不得不说,在听闻这道调令,卢植等人的面色不是很好看,尤其是皇甫嵩之子皇甫郦,更是抱拳质问夏侯惇道,“敢问将军,我等犯的什么罪?何以要无辜收编我等手中兵卒?”

    “你难道还听不明白么?”只见夏侯惇一抖手中曹操调令,沉声说道,“此乃曹公好意,叫诸位暂免统军之苦,安享围猎之乐……休要废话,且将虎符予我!”说着,他一抬手,身后千余步卒当即提枪对准了众人,摆明倘若卢植等人不从,便强行将其镇压。

    不得不说,望着卢植、朱儁、皇甫嵩三人呈现出左右为难、长吁短叹之色,陈蓦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要知道在数年前,这三人可是围剿黄巾的朝廷三路大军统帅,前后攻灭了颍川黄巾、南阳黄巾、冀州黄巾等几处黄巾军主力,从而导致有席卷天下之势的黄巾渐渐步入绝境,即便陈蓦并不是一个气人有、笑人无的人,但是看到三人如此表情,也不禁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尤其是皇甫嵩与朱儁……

    谁会想到呢?

    当年颍川黄巾中一个不入流的小卒,如今已一跃成为天下扬名的大将,而反观当年围剿黄巾的两路大军统帅,如今却仿佛阶下囚一般,这实在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说实话,鉴于曹操在将令中的隐晦描述,倘若陈蓦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甚至可以借此事向皇甫嵩与朱儁二人一报当年八万颍川黄巾覆灭之恨,他确实可以做到,只要能激得皇甫嵩等人抗命不尊……

    但是想了想,陈蓦还是放弃了,毕竟耍弄伎俩不符合他的性格,再者,以皇甫嵩等人眼下的处境,也实在是叫陈蓦难以对其落井下石。

    当然了,不得不说皇甫嵩等人运气不错,倘若此行来的不是陈蓦,而是张白骑、甚至是张素素,恐怕这两个老头就没有这么走运了,无论是张白骑也好,张素素也罢,多半会借此事一报当年之仇。

    “夏侯将军如此行径,难道不有些欺人太甚么?”面对着夏侯惇咄咄逼人的逼迫,皇甫嵩这个即便已上了年纪的老头,也不禁被激出了几分怒气。

    “怎么?”夏侯惇冷笑一声,极为傲气地说道,“老将军的意思,是要抗令不尊么?”

    话音刚落,便见皇甫嵩面露愤慨之色,正要有所动作,却被卢植一把拉住,摇头低声说道,“义真,住手吧!”说着,他转头望了一眼环抱长枪、静静站在一旁的陈蓦。

    卢植认得出,那就是颍川黄巾陈蓦,是当年刺杀了他副将宗员的刺客,也是与吕布力战数百回合最终打成平手的绝世悍将,也是赤手可热、叫曹操处心积虑意欲招揽麾下的人,有这样的人物在旁,再加上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惇、夏侯渊二人,自己这些老弱兵卒,哪里是他们对手?

    如今的天下,已不再是让我辈风光的时代了!

    想到这里,卢植黯然叹了口气,缓缓走到陈蓦面前,在望了一眼夏侯惇与夏侯渊后,拱手对陈蓦说道,“我等愿意交出兵权,还望将军高抬贵手……”

    夏侯惇与夏侯渊闻言望向陈蓦,因为曹操此行之前便暗中叮嘱过他们,倘若陈蓦趁机杀皇甫嵩等人以泄当年之恨,便休要阻拦陈蓦,毕竟,一旦陈蓦这么做了,无疑与朝中帝党一系彻底反目成仇,这更有利于曹操。

    以老弱的皇甫嵩与朱儁这两个顽固不化的老头的头颅,换来一位当今绝世悍将的信任,曹操不觉得这是一笔吃亏的买卖。

    但是最终,陈蓦还是点了点头,对卢植抱了抱拳,低声说道,“老将军放心,落井下石、趁人之危这种事,陈某不为!”

    夏侯惇与夏侯渊闻言对视一眼,心暗暗赞赏。

    “既然如此,卢中郎便请诸位交出虎符,而后随我等一同前往天子驾下,如何?”见卢植服软,夏侯惇的语气也和善了许多。

    “老朽……谨遵将令!”

    初平三年三月初,曹操在围猎期间夺了卢植、皇甫嵩、朱儁等人以及其麾下直系曲部将领手中兵权,以至于曾经在黄巾之乱中风光无限的三位中郎将,彻底失去了实权。

    截止当日,除国舅董承手中尚有三千余西园禁军用以保护天子外,朝中帝党一系已失去了所有的兵力,沦落为有名无实的摆设。

    陈蓦原以为此事就此告一段落,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围猎结束之后的第三日,就当陈蓦在家中与司马懿下棋,突然卫尉程昱带人闯了进来。

    皱皱眉叫有些受惊的唐馨儿回到内室,陈蓦望着程昱不满说道,“程大人这是做什么?”

    只见程昱拱了拱手,淡淡说道,“事分急缓,叨扰了将军偷闲,程某愧不敢当!”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脸上却无丝毫愧意。

    好在陈蓦也听过过程昱的为人,见此,抱拳说道,“不知程大人有何要事?”

    只见程昱从怀中取出一宗书卷,递给陈蓦,口中沉声说道,“国舅董承暗中结党营私、欲谋曹公,幸得细作探明此事回报……今曹公有命,命征西将军陈蓦,率领麾下曲部,就此名册上朝臣、将领,但凡许都之内,皆杀之!”

    “皆杀?”接过程昱册,陈蓦满脸惊愕。

    “一人犯罪,牵连全族,此连坐之罚!”说着,程昱见陈蓦似乎并不是很明白,遂寒声解释道,“族中男子满十三者,皆杀之;女子沦为娼妓,充军边戎!——未免夜长梦多,望将军即刻起行!”说完,程昱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望着程昱离去的背影,陈蓦甚至于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时,便听棋盘旁座上司马懿捏着棋子目视棋面良久,好似提点般说道,“看来,曹孟德非但要叫希声与朝官彻底划清界限,更要你与其反目成仇,免地你被其招揽!”

    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陈蓦身旁,瞄着名册中的人名,一个一个读道,“车骑将军董承、工部侍郎王子服、昭信将军吴子兰、长水校尉种缉、议郎吴硕、西凉太守马腾……嘿,这董承何时竟与马腾有些协议……唔?左将军刘备?”说着,司马懿想了想,转头望向陈蓦,思忖道,“懿听说刘玄德好似离了许都?”

    “唔,”陈蓦点点头,望着名册上多达十几人的人名,筹措说道,“前些日子,有细作来报,道袁公路又起六万大军,再攻徐州,刘玄德主动请缨,离了许都……”

    “嘿!走地好是时候啊!”司马懿闻言嘿嘿一笑,戏谑说道,“久闻刘玄德仁义,却也不是迂腐之人嘛,多半是早早看出董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以成事,是故早作准备,遁出许都,不过……”

    “不过……”

    面对着陈蓦疑惑的目光,司马懿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想不到曹孟德这等枭雄,亦会铸下这等大错,刘备放不得啊!”

    “什么意思?”

    “曹孟德一错不该将刘备呆至许都,叫其与天子相认,白白地皇叔之名;二错在不该放刘备离开许都,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仁,哪个不能挡袁术于境外?何以要叫刘备前去?——懿实在有些不解!”

    陈蓦闻言点了点头,猜测道,“或许曹孟德是想借刘玄德二弟关羽除掉袁术吧,再者,关云长已达武神之境,留在许都,曹孟德恐怕心中不安!”

    “既然如此,便要先行铲除,何以放虎归山?”司马懿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忽然看到陈蓦册,苦笑说道,“希声你这次可是麻烦了……”

    似乎是听懂了司马懿话中的深意,陈蓦长长叹了口气。

    “是啊……”

    显然,曹操是有意将此事交fec给陈蓦,或许是为了叫陈蓦彻底与刘协一方反目,或许是为了叫黄巾背这个黑锅,但是话说回来,寄人篱下的陈蓦却不得不从。

    虽不至于沦落为小人,但是陈蓦也没想过要当一个嫉恶如仇的君子,在这等乱世下,他只求能够庇护自己周旁这些人,家中的爱妻、麾下的将士,以及……张素素。

    初平三年三月九日,鉴于董承结党营私、暗中欲谋曹操,曹操命陈蓦率黑狼骑将此事关联者尽皆诛杀,可谓是满门抄斩、牵连在内者多达千余人。

    而随后,或许是曹操也意识到了放走刘备实属大错,遂当即召集兵马,令夏侯惇为统帅,陈蓦为先锋,火速赶往徐州。

    第9章惊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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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惊变(三)

    第十章惊变(三)

    --初平三年三月十二日,许都,天师府--

    因为刘备参与董承叛逆一事,陈蓦奉曹操之命率军离开许都赶赴徐州,这已经是他离开的第三日。

    一想起陈蓦临走前竟然没有想往常一样与自己告别,张素素心中怨气无以复加,她无法理解,这几日来,自己明明给了小蓦那么多机会,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

    难道是有人从中作梗,在小蓦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张素素胡思乱想着,首当其冲,她想到了唐馨儿,但是随即,她微微摇了摇头。

    唐姬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应该不会那么做,虽说有些不情愿,但是不得不说,自己已经撼动不了她在小蓦心中的地位,她已经得到了她作为陈家大妇所应得到的一切,相反地,她也很清楚自己与小蓦的关系,因此,她绝对不会那么无智地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反而会暗中相助于自己,这么说的话……

    “张宁!”

    想到这里,张素素紧咬贝齿,眼中浮现出浓浓恨意。

    对,是那个女人……

    一定是她在小蓦胡说八道了一些什么,一定是她!

    回想起前些日子,陈蓦在张素素面前频繁为张宁开脱的事,张素素心中更加肯定之余,难免升起了浓浓嫉恨。

    可以说,她已经将对唐馨儿的嫉恨完全转移到张宁身上去了,甚至于,这份嫉恨要比之前更加浓重。

    也难怪,毕竟唐馨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除了长地很漂亮之外,也只有温柔等有限的几个优点,根本不足以与张素素争宠,反过来说,若不是怕陈蓦记恨自己,张素素甚至会在已暗中将其铲除。

    但是张宁不同,作为张素素的孪生姐姐,她体内蕴藏着一股疑为上古妖兽青丘九尾狐的庞大妖力,即便是自幼阅遍六本天书的张素素也难以与其抗衡,充其量只能在天师府新建后,暗中在府内布下阵法,以阻挡张宁前来加害自己。

    不得不说,这是张素素眼下最恨的事!

    在遇到张宁之前,张素素自认为是天下最强的的妖术师,因此,即便是在徐州面对天下无双的吕布,张素素也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但是张宁的出现完全颠覆了张素素的认识。

    那位与她一胞所生的亲姐姐,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甚至能够力压董卓、孙坚、吕布、张角四个尸鬼,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张素素还是对她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也正因为如此,在天师府重建之后,张素素叫心腹麾下暗中在府内各处布下阵法,虽说如此恐怕也不足以阻挡张宁,但是充其量能够削弱与遏制张宁体内那可怕的妖力。

    事实证明,阵法是有效的,在与陈蓦冷战的期间,张素素再一次受到了张宁的袭击,但是这一次,因为府上阵法的存在,实力被大为削弱的张宁已经无法像那次在朝堂上一样一招制服张素素。

    不过话说回来,那终究只是在阵法之内,如果是在府外呢?

    “……”

    想到这里,张素素恨恨地咬紧了嘴唇。

    因为张宁的关系,张素素这些日子几乎不敢踏出天师府一步,即便踏出府外,也不得已要叫董卓、孙坚、吕布、张角等四名尸鬼护卫。

    但是说到底,张素素也很清楚,单凭尸鬼是难以对付那个女人的……

    忽然,屋门处传来一声冷淡的笑声。

    “咦,今日也不出门么?”

    听闻那阵笑声,张素素面色大变,右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时,食指与中指间已夹有一张绘着莫名符文的符咒。

    “你来做什么?”

    “呵!你以为那些幼稚的阵法能够挡着我么?”

    望着张宁脸上嘲讽的笑容,张素素心中大怒,咬牙切齿地说道,“即便挡不住你,也可以削弱你身上妖力……滚出去!否则……”

    “否则就要招那四个尸鬼来对付我么?”张宁一脸嘲讽笑容,在瞥了张素素一眼后,忽然岔开话题,轻笑说道,“听说,你最近与陈蓦将军好似闹个很不愉快呀……”

    “还不是拜你这个贱人所赐!”被说中心中痛处的张素素怒声骂道。

    “呵!”张宁轻笑一声,随即望着张素素淡淡说道,“我只是告诉了她你的本性罢了!”说着,她转头望了望屋内,见屋内到处贴着不明的道符,皱了皱眉,她很清楚,就是因为这些道符的存在,她体内的妖力才会受到巨大遏制。

    “今日还想再打一场么?”

    “免了吧……”见张素素死死捏着那枚道符,张宁微微摇了摇头,因为她很清楚,在布满阵法的天师府内,她是奈何不了张素素的。

    “我答应过陈蓦将军,只要你不轻举妄动,我可以罢手……”

    “哼!是因为我府上阵法的关系吧?”

    “你要这么想也无妨,只不过还是要警告一下你,倘若再闹出什么事来,即便是陈蓦将军的请求,我恐怕也不会再答应了,除了你一辈子躲在这里,否则,只要你踏出阵法之外一步,呵呵……当然了,并不是说躲在这里你就没事了,我手中亦有不少关于阵法的道家典籍,所以嘛,你最好老老实实的……”

    说完,张宁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了,只留下一脸怒容的张素素。

    “可恶!”

    也难怪张素素如此愤怒,毕竟,她何2000曾受到过如此屈辱的威胁。

    这个贱人,唯独这个贱人……

    决不能叫她好过!

    心中暗骂几句,张素素深深吸了口气,在确定张宁已经离开之后,从桌上的暗格里取出一本陈旧的古书,将其翻开,翻到一张绘着一头九条尾巴的狐狸那一页……

    望着图像下所注的词句,张素素长长吐了口气,眼神闪烁,捉摸不定。

    “能与青丘九尾狐抗衡的……帝气么?——唔?这是……气运?”

    “苍天……黄天……这是……”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张素素望着书页上的那只九尾狐狸,陷入了沉思。

    --次日,许都,卫尉府--

    从曹操丞相府中回来,程昱回到自己的治所卫尉府继续处理事务,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是太好。

    “斩草除根、除恶务尽,否则,日后必生祸端呐……”

    长长叹了口气,程昱从书桌旁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不由得,他抬起右手,在窗台上写了几笔。

    那是一个“立”字……

    而写完之后,程昱又在上面添了几笔,又加了一个“字,随即望着窗外升起的骄阳又再次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程昱见到,也不回头,淡淡问道,“何事?”

    程昱原以为是卫尉府上的属下前来汇报要事,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身后却传来了几声女子的轻笑。

    这个声音是……

    心中微惊的程昱下意识转过头去,深深望着那位依在门口的冒昧女子,脸上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皱眉说道,“你怎么进来的……张素素?!”

    在程昱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张素素径直走入了屋内,仿佛自家别院般,毫不客气地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随即抬起白藕的胳膊支在桌上,轻轻托着自己的下巴,望着程昱咯咯轻笑道,“程大人以为,你府上那些凡夫俗子能够拦得住我张素素么?女子,可是从正门堂堂正正进来的哟!”

    程昱闻言皱了皱眉,他很清楚,张素素必然使用了什么妖术,瞒天过海骗过了守在卫尉府内外的卫兵,想到这里,他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的摇铃,叮叮当当地摇了一摇。

    或许是听到了屋内的铃铛声,从外面当即涌入几名卫兵,当那些卫兵瞧见屋内除了程昱以外竟然还有一个人时,他们不禁愣住了,面面相觑、难以释怀,因为他们一直守在府上屋外,何时看到过有人拜访?更何况是,旧日冀北黄巾之主,眼下青州军之帅,妖女张素素。

    “送尚书大人出府!”程昱抬手指了指张素素。

    “是!”虽然不明其中究竟,但是见到自家大人发话,几名卫兵自然不敢不从,几步走到了张素素面前。

    却见张素素嘴角扬起几分轻笑,斜斜望了一眼程昱,咯咯笑道,“都说程仲德不讲情面,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话音刚落,便听程昱冷笑一声,淡淡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程某何须对张大人讲丝毫情面?”

    “难道程大人就不想听听小女子今日为何而来么?”

    “不想!”

    “咯咯咯,程大人真是……事关前些日子许田围猎之事,程大人也不想听听么?——有关小女子的见解,以及……程大人的谋划!”

    “……”不知为何,程昱的眼中隐约浮现出几分惊讶,在皱皱眉深深望了一眼张素素后,犹豫着抬起手挥了挥,对那几名卫兵说道,“你等……先退下!”

    “诺!”见自家大人发话,那几名卫兵乖乖退出了屋外,只留下程昱与张素素二人。

    只见张素素目无旁人地拿起桌上一只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意有所指地说道,“程大人这一招请君入瓮,实在是做的高明之极啊,无论是曹公也好,董承之辈也罢,都被程大人蒙在鼓里……”说着,她低头轻抿一口茶水,在瞥了一眼程昱后,慢条斯道,“不知程大人从何时起,便想着要将董承等人铲除呢?”

    程昱闻言,眼中隐约浮现几分寒芒,淡淡说道,“张大人说的什么,程某不甚清楚!”

    “哦?不甚清楚么?”张素素轻笑一声,随即带着几分戏谑说道,“包括那个向曹公递箭的近侍?”

    “……”不知为何,程昱眼中露出几分惊色。

    “可怜董承等无谋之辈,原以为能借此算计曹公一把,却不知自身已落入程大人谋划……要暗中帮着那几个莽夫掩人耳目,程大人想必也很辛苦吧?”

    “张大人什么意思?”

    “小女子原先也很好奇呢,有程大人这般智谋深远之人掌观许都治安、刑事,却依然叫董承等人得以算计曹公,这实在是……”

    程昱闻言面色一变,寒声说道,“程昱对曹公忠心耿耿,张大人莫要血口喷人!”

    “小女子自然明白程大人对曹公的忠心……在算到曹公会如何处理的情况下,故意假装不知董承等人谋划,顺水推舟叫其激怒曹公,以便于一网打尽,叫曹公彻底摆脱后顾之忧,程大人真乃高明之士!只不过……昨日曹公府上一行,程大人想必感觉有些失望吧?”

    深深望了一眼张素素,程昱微微皱了皱眉,讥讽说道,“张大人指的是曹公姑息董妃之事么?哼!那不是你麾下部将陈蓦做的好事么?正是因为他向曹公求情,曹公才会赦免董妃吧?”

    “不,”张素素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小蓦向曹公求情之事,我当然知道,此乃外力,又不是程大人之过,小女人又何必言及?小女子想说的,是废帝一事……”

    或许是注意到了张素素那一时间瞥来的目光,程昱双眉深深皱起,他很清楚张素素想说些什么,是故,在张素素将此事说开前,他率先开口将这条路堵住。

    “原来张大人指的是此事……曹公之所以能威震四方,号令天下者,皆以奉汉家名号之故也,眼下诸侯未平,遂行废立之事,必生兵端!——如此易明之事,难道张大人看不透么?”

    张素素闻言笑了笑,随即似有深意地说道,“程大人教训地是,不过小女子想知道的是,张大人借此事来试探曹公野心,结果如何?”

    不知为何,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程昱闻言竟然面色大变,似惊似怒地注视着张素素,却见张素素轻笑一声,在抿了一口茶水后,忽然岔开话题说道,“据说,程大人过去单立,遂后忽然改名为昱,这是为何?”

    程昱闻言皱了皱眉,一脸狐疑,缓缓说道,“此事许都人人皆知,只因我睡梦时见旭日高升,高挂头顶,我疑此梦为天兆,是故更名为昱,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张素素摇了摇头,随即秀目一瞥程昱,忽然轻声说道,“程大人,将平生所志为征西将军的曹公,视为了那新生之阳么?”

    “……”程昱眼中浮现出几分异色,在皱眉望着张素素许久后,忽然脸上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沉声说道,“继郭奉孝之后,轮到我程昱了么?”

    “咦?”张素素眼中露出几分异色,惊讶问道,“程大人难道早就看出来了?”

    “哼!”程昱冷哼一声,淡淡说道,“郭嘉,浪子也!此人不图名、不图利,平生嗜好,唯酒色二字,然而自徐州以后,他却频频为你黄巾说话,一次两次倒还罢了,次数一多,自然而然会叫人看出破绽来……”说着说着,他却忽然见张素素咯咯笑了起来,心中顿生疑惑,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只见张素素用赞赏的目光望着程昱,忽然轻声说道,“小女子眼下更是确定,不虚此行……”

    “……”程昱闻言皱了皱眉,在沉默了半响后,沉声说道,“程某不知那郭奉孝到底有何把柄落入你手,不过我程昱可没那么容易被你说服,莫要再白费心机了!”

    “或许,选择在小女子这边,能够令程大人站的更高、看得更远哦……”

    程昱闻言深深望了一眼张素素,忽然嘴角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淡淡说道,“既然如此,就当程某见识一下吧!——就如张大?000怂?福?棠郴嵩菔狈畔露阅愕然平淼某杉??还?铮?膊换嵯嘀?谀悖?热裟隳苡谐?蝗漳芄徽镜乇炔芄?挂?撸?棠乘挡欢ɑ嵬度肽泖庀履兀??茄巯拢?黄酒?嬷?剩?刮薹ㄋ捣?棠常??慈耍?涂停?br/>

    见程昱招来屋外侍卫,张素素微微皱了皱眉,在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程昱之后,徐徐站起身,走出了府外。

    “没有成功么?”在踏出府门的那一刻,忽然旁边传来了一声问话,顺着声音看去,正是头带赤鬼面具的吕布。

    “啊,那程仲德,要比想象的更难应付!”张素素颇为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勉强挂起几分笑容,轻声说道,“不过嘛,能够叫他暂时不与我等为难,这也算是收获吧!”

    环抱双臂依在墙上的吕布转头望了一眼张素素,低声说道,“快到半个时辰了……先回府上吧,方才有人来报,有一个叫吉平的家伙已在府上等候,说是素素你召他来许都的……”

    “哦?已经到了么?”张素素微微有些惊讶,在回头望了一眼卫尉府门上牌匾后,转身朝着天师府而去,吕布紧跟其后。

    而与此同时,陈蓦已率领着黑狼骑与夏侯惇、曹仁、曹洪等几员曹军大将抵达了徐州,然而却听说刘备已与徐州刺史陈登联手击退了袁术大军,但是不知为何,原本理应回许都向曹操复命的刘备,却竟然占据了小沛与下邳等数个城池,拒不交出兵权返回许都。

    果然,刘备此次主动请缨,多半是为了不受董承等人牵连呢……

    望了一眼帅帐主位上夏侯惇在接到刘备回覆信函后面色大怒的表情,陈蓦与仿佛其幕僚一般的司马懿对视一眼,心如明镜。

    “啪!”见刘备拒绝交出兵权返回许都,百般气恼的夏侯惇将信狠狠拍在桌上,环视帐内众人,沉声说道,“来此之前,曹公发下话来,倘若刘备抗命不尊,格杀勿论!——明日正午,我等强攻小沛,望诸君用命、尽心!”

    “诺!”

    帐内,陈蓦、曹仁、曹洪、曹性、张辽、高顺等将抱拳领命。

    “陈蓦将军,关羽……就交给你了!”

    “……是!”

    抱拳领命,陈蓦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关羽……

    继灵璧与他交手之后,都不曾交过手呢……

    眼下,他已达到武神级了吧?

    多半……

    第10章惊变(三)

    第10章惊变(三,到网址

第11章 再会关羽,第四武神!

    第十一章再会关羽,第四武神!

    武神级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境界,即便是在与吕布恶斗一番过后,陈蓦也始终未能弄明白,只有当关羽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能切实地体会到那股来源关羽的巨大压迫力。

    望着对面的关羽跨马按刀、淡淡地望着自己,陈蓦全身的神经下意识地绷紧了。

    啊,就是这个感觉……

    与在徐州时对面吕布一样,近乎于绝望的无形震慑力……

    不动声色地按住冷不丁战栗不已的左手,陈蓦深深吸了口气,望着关羽,沉声说道,“关将军终于……终于到达武神境界了?”

    “呵,”关羽倨傲的脸露出几分欣赏之色,右手按刀,左手一抚长髯,点头说道,“不错!——自徐州与吕奉先一战后,关某闭门感悟,终于……”说着,他抬头瞥了一眼陈蓦,忽而正色说道,“陈奋威,明知如此,还敢挡关某去路么?”

    陈蓦听罢苦笑不已。

    哪里是我挡你去路,分明是你夜袭我营……

    陈蓦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主帅夏侯惇分派完次日攻城任务的当夜,刘备等人竟然夜袭了自己军营驻所,要不是司马懿提醒过自己,需要防备刘备向北逃窜投靠袁绍,恐怕自己这三千兵马都要葬送在这里。

    唉,也不知夏侯惇、曹仁、曹洪等人能否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就在陈蓦暗自苦笑时,刘备驾马走阵前来,抱拳拱手,沉声说道,“陈将军,备等实不欲与将军为难,奈何将军军营所在,断我北去之路,是故不得已要冒犯将军,倘若将军能避退数里,刘备感激不尽!”

    刘备的话说得很明白,正如司马懿所预料的,他们确实打算往北投靠袁绍,坏就坏在陈蓦恰巧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可能陈蓦实在是运气不佳,在与夏侯惇、曹仁、曹洪等人抽签来决定设营位置时,不幸抽到了小沛以北这个下下签。

    毕竟,为了围攻小沛,夏侯惇叫陈蓦、曹仁、曹洪焚灭围住小沛城的北、西、南三面,至于为何要留下东面,一来是按照兵法中围三厥一之法,二来嘛,夏侯惇打算将刘备驱赶到彭城方向的陈登那边,联合陈登两面夹击,将刘备剿灭在此。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夏侯惇下令麾下各部养精蓄锐,好在次日大破刘备的当夜,刘备竟然倾巢而出,率领着不下于六千的士卒夜袭了陈蓦北营,其中甚至还包括刘备麾下最精锐的丹阳精兵。

    说实话,倘若单单只有那六千士卒,陈蓦显然是毫不畏惧,关键在于刘备麾下有着关羽、张飞两员大将,尤其是那关羽,已然到达武神级境界,可以说,单他一人,便足以抵万余精兵,更何况还有不弱他几分的张飞……

    不好对付!

    陈蓦不禁皱了皱眉,但是要他退却……

    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即便他并没有承认自己是隶属于曹操麾下的将领,但是不可否认的,他如今领的是曹操拨发的军饷俸禄,换而言之,只要张素素一日未曾与曹操决裂,那么陈蓦便会遵从曹操的将令,就如当初在袁术麾下一样……

    一切为了黄巾……不,只是为了张素素!

    “抱歉!”微微摇了摇头,陈蓦举起长枪遥遥指着刘备,沉声说道,“陈某不能让你等过去!”

    “是么,”刘备听闻长长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有些失望,在仰天望了一眼星空后,喃喃说道,“备原以为曹公乃忧心汉室之臣,却不想此人暗藏逆心,备……说什么也不能死在这里!”说着,他缓缓站抬起手来,沉声喝道,“地缚!”

    话音刚落,只见刘备周身那翻滚的戾气中突然窜出一条蛇形的妖兽来,似龙似蛟,头生尖角,身长四丈,青黑色,赤带如锦文,盘踞于地,仰天一声咆哮,随即,四周地面一阵诡异蠕动,竟好似活物一般,叫陈蓦麾下三千黑狼骑的马蹄尽数没入土中。

    不由地,察觉到不对劲的黑狼骑将领一阵惊慌失措。

    “将……将军,马蹄……马蹄陷入土中!”

    “……”而此时,陈蓦也注意到这个诡异现象,惊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素来低调的刘备,竟然蕴藏着如此强劲的力量。

    “这……是蟠龙么?”陈蓦身旁曹性惊讶地望着浮现在刘备身旁的巨龙,喃喃自语。

    蟠龙,蛰伏于地而尚未升天的龙……

    陈蓦双眼瞳孔微微一缩,可想而知,眼下的他究竟是何等的震惊。

    虽说刘备的命魂之力并没有太强的杀伤力,但是……整整三千人的范围啊……

    再者,倘若刘备不是在此刻动用命魂之力,而是在黑狼骑冲锋之时……

    浑身一颤,陈蓦不敢再想下去。

    “全军下马!”陈蓦抬手发下命令。

    “唔?”似乎是注意到了陈蓦麾下黑狼骑下马的举动,刘备脸隐隐浮现出一丝阴霾,皱眉说道,“陈将军当真就不能放我等过去么?”

    只见陈蓦脸露出几分复杂之色,抱拳沉声说道,“刘使君仁义,末将已经见识,不过……恕末将将令难违!”

    “是么……”刘备闻言叹了口气,亦抱拳说道,“如此,我等便唯有强行突围了,得罪之处,望将军包涵!”

    陈蓦听罢默然不语,他还能说什么,毕竟刘备已经手下留情,倘若他选择在黑狼骑冲锋之时动用命魂之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葬送掉陈蓦麾下三千黑狼骑,但是,刘备没有那么做,而是在陈蓦下令全军冲锋之前便困住了陈蓦一方所有战马的马蹄,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全军戒备!”下马之后,陈蓦高喊一声,因为他知道,倘若叫刘备等人冲破了防线,那么暂时失去马力为助的他们,根本就无法再追击刘备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

    刘备的命魂【蟠龙】……简直就是天下所有骑兵的噩梦!

    不……还不止如此!

    “似将军这等豪杰,备实不欲与将军为敌!”刘备摇头叹了口气,随即右手一抬,顿时,陈蓦忽然发现自己脚下的地面竟然出现了细微的蠕动,仿佛泥沼般,渐渐陷下双脚,而与此同时,刘备率领着麾下士卒冲了过来。

    不得不说,无论是陈蓦也好,陈蓦麾下黑狼骑也罢,他们何曾面临过这种局面?

    “将军,脚……脚……”

    “地面动起来了……”

    “啊,拉我,拉我一把……”

    不多时,整个黑狼骑乱成一团,只不过短短十余息的工夫,竟有大半黑狼骑双腿没入土中,而至于那些战马,几乎已没到马背,虽说暂时不至于有性命之危,但是至少……

    至少是没有余力阻挡刘备等人了。

    见此,刘备一抖马缰,大声喊道,“莫要理会这些士卒,冲过去!”话音刚落,他率先冲入黑狼骑阵中,可怜那些黑狼骑将士有心阻挡刘备,奈何双脚陷入土中,即便举起手中兵器刺向刘备等人,却也被一一挡开,不得不说,因为刘备的命魂,黑狼骑的实力大打折扣。

    而对陈蓦而言,虽说刘备并未对黑狼骑痛下杀手而使他松了口气,但是就这样放刘备等人过去,次日如何向夏侯惇复命?日后又如何向曹操禀告?

    想到这里,陈蓦扭过头来,大声喊道,“文远!”

    “明白了,蓦哥!”心领神会的张辽一运戾气震碎束缚着自己的双脚,一跃挡在刘备数丈之前,在刘备抬手指向他的功夫,他浑身戾气暴涨几分,隐约间,有一头似狮似虎的妖兽从戾气中窜了出来,龇牙咧嘴一声咆哮,而与此同时,下陷的地面突然停止了那诡异的现象。

    “这是……”面色大惊的刘备一把勒住了马缰,神色不定地望着张辽,却见张辽手握两柄斩马刀,似笑非笑地望着刘备,带着几分揶揄轻声说道,“抱歉啊,刘使君,蓦哥发话了,我可不能如此简单叫你走脱……”

    神色复杂地捏了捏拳头,又望了一眼张辽,刘备似叹息似自嘲地摇了摇头,苦笑说道,“真是……天下之大何其不有!”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双手分别从腰间抽出雌雄双股剑来,沉声喝道,“来将,报明白!”

    只见张辽惊愕地望了一眼刘备手中的双剑,嘴角扬起几分笑意,沉声说道,“黑狼骑都统,张辽!”说着,他双腿一蹬冲向刘备,手中斩马刀朝着刘备重重砍下,只听“当”地一声,即便刘备有马匹借力,竟然也被那股力道震地双手发麻,面色大变。

    “大哥,我来助你!”不远处的张飞瞧得分明,拍马前来相助。

    话音刚落,张飞好似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猛然一撇脑袋,只见一枚箭矢堪堪擦过他的耳朵。

    张飞皱了皱眉,转头望向箭矢射来之处,只见曹性搭弓淡淡望着他,继而,嘴角扬起扬起一丝轻笑。

    “曹性……”张飞微微张了张嘴。

    “正是,黑狼骑都统,曹性!”

    “嘿!”张角轻笑一声,随即猛然一抬手,看也不看,一把抓住了从背后飞向自己的箭矢,好似神来之笔般,令曹性嘴角扬起的轻笑顿时僵住了。

    “太小瞧老张了?”张飞咧嘴笑了笑,右手猛一使劲,便将那支箭矢捏地粉碎,随即面色微变,大喝道,“受死!”

    话音刚落,明明具有九尺伟岸身材的张飞,竟仿佛一道风刮过,突然消失在了原地,而当再次显出身形时,他已在曹性面前丈余,而在他面前,却有一名身高八尺、肤色略显黝黑的武将,用他左手中的盾,挡下了张飞。

    “……”不得不说,此刻的张飞脸充斥着惊讶,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挡下来。

    “足下,何许人?”

    只见那位左手拿盾,右手拿枪的武将抬眼望了一眼张飞,用略微沙哑的声音沉声说道,“黑狼骑都统,高顺!枪!”说着,他猛一抬右手,手中的长枪顿时刺向张飞。

    举枪轻而易举地弹开的高顺手中的长枪,张飞一夹马腹退后几步,深深望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曹性与高顺,随即望了一眼正与其兄长刘备交手中的张辽,嘴角扬起几分笑意,说道,“小陈那小子……还真是招揽了几个了不得的家伙啊!”说着,他望向高顺的眼中露出了几分凝重,因为高顺是自他张飞征战沙场以来第一个正面挡下他突击的人,除此人以外,无论是吕布也好,陈蓦也罢,都办不到,甚至于,连他张飞的二哥关羽也办不到。

    “喂,高顺,老张我的命魂叫朱厌哦,你呢?”

    “……”高顺默然不语。

    “嘁,还是你们主将小陈大度!”张飞有些失望地挠了挠头,随即深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矛,轻笑说道,“来,老张我最喜与身具不知名命魂的武将交手!——你俩一起!”

    不得不说,张飞的口气很是猖狂,但是在曹性与高顺听来,却显然是极为自负的表现,两人对视了一眼。

    “敢不从命!”

    而另外一边,陈蓦毫无意外地对了关羽,唔,应该说,是关羽主动来到了陈蓦面前。

    “叫出来,无论是那个王越也好,另外一个陈蓦也罢,这两个家伙,关某很是希望能与其再次交手!——尤其是后者……”

    望着关羽满含战意的眼神中隐约闪过一丝记仇的意味,陈蓦不禁暗自苦笑,他不可能会忘记,当初在灵璧时,第二人格冲动险些就将这位天下第四武神关羽当场击杀,而这对心高气傲的关羽而言,简直就是毕生的耻辱。

    “抱歉,关将军,他已被我与王越关起来了……”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关羽能够明白陈蓦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哦?”听闻陈蓦此言,关羽略带惊讶地望了一眼陈蓦,在犹豫一下后,忽然用莫名的口吻说道,“一味强压,并非良策!”

    “将军说的是……”陈蓦闻言苦笑出声。

    无论是他,还是他面前的关羽,两人都很清楚,那所谓的另外一个陈蓦,其实就是陈蓦阴暗的那一面,说白了,就是陈蓦在后时二十四年以及到这个时代后四年来无尽压力的浓缩,是故显得异常暴戾,好斗好狠,甚至连陈蓦自身都感觉到那家伙很是危险,是故联合理智一面的王越,将其锁在心底。

    正如关羽所说的,这并不是一个解决的办法,毕竟是火山总有爆发的那一日,但是,陈蓦实在没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既然那两个都无法出面……”关羽深深望了一眼陈蓦,缓缓抬起右的偃月刀,沉声说道,“你还打算阻挡关某去路么?”他的话中,充斥傲气。

    不可否认,即便陈蓦在徐州时曾与吕布打成平手,但是在关羽看来,那仅仅是陈蓦占据着双命魂的优势,尤其是那不可思议的白泽命魂,论起真正技艺,陈蓦根本就比不另外一个陈蓦……

    那时的屈辱,关羽至今都难以遗忘。

    单凭贪狼的力量,就将即将达到武神境界的关羽打地狼狈不堪,甚至于,几乎叫关羽不具备出手还击的资格……

    若不是王越及时出现,挡住了那个疯狂的家伙……

    那么,他关羽根本就活不到成为天下第四武神!

    不得不说,那另外一个陈蓦,是关羽到达武神境界后最想碰到的对手,只可惜……

    天不遂人愿!

    “陈某不得已要冒犯将军,否则,难以复命……”

    “是么!”关羽淡淡应了一声,看他表情,似乎对与陈蓦交手一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忽然,关羽心中一动,神色复杂地望着陈蓦。

    一次,好似是……

    仿佛想到了什么,关羽嘴角扬起几分难以琢磨的笑容,沉声说道,“在关某面前,就将那家伙放出来透透气,顺便,叫关某一雪当初之耻!”

    “这个……恕难从命!”

    “嘿!”仿佛是从陈蓦为难的表情从看出了点什么,关羽的眼中逐渐燃起浓浓战意,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关某便只有用强了!”说着,他左手一抬,四周的气压顿时改变,隐约间仿佛有一股强风吹拂战场,仿佛布帛般,将陈蓦全身束缚,而紧接着,便是那惊世骇俗的一刀……

    第一刀,【八月櫅.白!】

    遗憾的是,贪狼的能力在某种程度克制着关羽的飞廉之力,只听嗖地一声,陈蓦便消失在了关羽必中的刀势之下。

    【缩地!】

    而事到如今,关羽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单凭如此便可以伤到陈蓦,在陈蓦消失的刹那,关羽眼神一瞥四周,忽然朝着无人的地方再次斩了下去,而瞬息之后,陈蓦却恰恰现身在该处。

    第二刀,【八月櫅.疾雷!】

    终于,陈蓦切身体会到了吕布当时的感觉。

    与第一招【白】不同,【疾雷】那是关羽双手持刀的招式,可以说是白的加强版,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要远远超乎前者,然而,这并不是最大的差别所在,关键在于风压……

    “唔?这是……”

    陈蓦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自而下的的风压,仿佛千斤般重,压地陈蓦不禁单膝跪倒,双手撑地。

    风……竟然能够有这种威力?!

    【缩地!】

    无力抵挡的陈蓦唯有再次施展缩地,而在他消失的刹那,关羽的刀势已切实斩到了地面,只听轰地一声,地面仿佛被巨风刮袭一般,块块碎裂,那碎石、那尘土,伴随着仿佛无休止的强风,飞旋着刮向远处,地面,竟然留下了一道长达二十余丈的深痕。

    “又是这一招么?!”关羽的脸隐约浮现出了几分怒容,也难怪,毕竟他至今未能摸到陈蓦衣角,在心中微怒的情况下,关羽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这次看你怎么躲!”

    骤然间,陈蓦感觉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寂静地叫人心中不安,继而,他忽然感觉自己竟然无法再呼吸空气。

    空气……

    被抽走了?!

第12章 贪狼与飞廉

    第十二章贪狼与飞廉

    纵观天下武人的招式,大致可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武人世代相传的招式,传自于先秦时期,或许还要早,是一种单凭戾气便能展现出强大威力的招式,比如斩铁、横贯、矢岩、刚体等等,而这一类招式,便称之为【武将之技】。

    武将技,是每一个武人都能学到的招式,当然了,前提是有人传授。

    在此提及一句,吕布的干戚之舞、郭汜的回血回气之术,都在此类。

    而第二类,则大大区别于前者,是觉醒了其相应命魂的武人利用自己的身躯再现命魂的原型、也就是古妖兽的招式,因为每一个武人其命魂的大不相同,是故,他所施展的的招式也决然不同,除了某些具有特殊命魂的武将外,是无法被借鉴与偷学的,这一类,称之为【武魂之技】。

    好比陈蓦其命魂【贪狼】的缩地,张辽其命魂【宪章】的镇邪,夏侯惇其命魂【梼杌】的粉碎,夏侯渊其命魂【蜮】的含沙射影,这类招式的施展都建立在他们唤醒其体内命魂的基础,这也是这些武将在施展这类招式时,周身都会出现其对应命魂虚影的原因所在。

    至于最后一类,它无论是掌握的难易程度、亦或者威力都要远远超过前面两类招式,因为它是结合武将技与武魂技的招式,单凭这一点就足以称其为【无双之技】,取天下无双之意。

    包括吕布的【赤炎.干戚之舞】,董卓的【水火难容.九龙相杀】,孙坚的【锐金.虎狩】,陈蓦的【缩地.天狼】,以及眼下关羽所施展的第三刀……

    【八月櫅.空!】

    空气,被抽走了……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处于失氧状态,陈蓦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难以置信地望向关羽,继而,他仿佛惊悟了什么。

    风,气流的走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之前自己一直都误会了,那飞廉的能力根本就不是凭空制造出风来,而是它能够控制气流的走向啊!

    换而言之,理所当然也有能抽空一块区域内的所有气流,使其暂时便为真空,但是,这股被抽走的气也并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被转移到了其他的位置,比如说……

    面!

    想到这里,陈蓦猛地抬起头来,随即眼神微微一凛,他直感觉在他头顶百丈的位置,汇聚着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流,因为这团气流实在过于密集,因而呈现出淡绿的色泽。

    “发现了么?”举着手中大刀的关羽眼中露出几分惊讶与欣赏,随即轻哼一声,淡淡说道,“可惜……太晚了!”正说着,他双手握紧偃月刀,猛然向下一斩落。

    伴随着他手中朝着地面斩落的刀身,空汇聚着的那股密集气流,也骤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地面袭来,一时间,那强劲的风压,好似有千百斤沉重,压地陈蓦脚下地面轰然崩碎,而附近那些黑狼骑将士更是不堪,竟然相继被那股巨大风压制在地,深深隐隐有着陷入土中的趋势。

    而紧接着,就在一两秒过后,陈蓦忽然感觉自己又能听到声音了,但是紧跟而来的,却是一阵仿佛惊雷一般的轰鸣声。

    那是风的声音,是充满暴戾气息的怒风的咆哮!

    “不好!”

    仿佛预感到了什么,陈蓦手中的长枪狠狠插入地面,而就在他做完这股步骤时,他感觉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无法言喻的强大拉力,若不是陈蓦下意识地握紧了那柄插入极深地面的长枪,恐怕早已被卷半空。

    不得不说,这股飓风之强,完全出乎陈蓦预料,简直比他后世时所遇到过的龙卷风还要强劲,甚至于叫他难以睁开眼睛,更有甚者,飓风中隐约仿佛有千万柄利刃撕割着陈蓦身体,仿佛要将陈蓦搅地粉碎。

    “啊,啊!”

    忽然间,陈蓦隐约听到几声惊叫,他勉强睁开眼望向传来声音的地方,却隐约看到自己麾下黑狼狼将士,竟然有十余人被这股飓风吹了半空,被卷入飓风的漩涡当中。

    随即,空中仿佛洋洋洒洒地落下一阵细雨,温热而掺杂着一些好似肉末一样的东西,即便是嗅惯了血腥味的陈蓦,腹中也不禁有种翻腾不已的感觉。

    只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风力渐渐弱了下来,而对陈蓦而言,却是那样的漫长,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望向周围时,他震惊了。

    且不说他麾下的黑狼骑将士被风吹地倒地不已,毕竟已有十几个最倒霉的家伙作为了先例,只说陈蓦此刻所看到的地面……

    寸尘不染,寸草不生,以至于这三十丈内地表的松土完全不见了踪影,干净地如同刷子刷过一般,而就在几秒之后,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下了一阵尘雨,伴随着细小的石子与与无数被搅得粉碎的花草,其中,隐约还有一些铠甲的碎片与带血的肉末……

    而反观陈蓦,此刻的他狼狈不堪,浑身下铠甲破碎,有一片没一片地挂在身,而裸露于外的手臂以及脸颊等处,满了一道道细如发丝的划痕,隐隐渗出鲜血,看去很是恐怖,也难怪,毕竟那阵飓风本来就是以陈蓦为中心的。

    可想而知,如此大的动静根本就瞒不过远处的众将,正与刘备交手中的张辽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蓦哥……”

    而在张辽对面的刘备,亦在察觉到此事后微微皱紧了双眉。

    “二弟,你……”

    “二哥这是怎么了?”在另外一处独自迎战曹性与高顺二人的张飞扭过去望着远处的关羽,说出了刘备未曾言及的心声。

    在众目睽睽之下,关羽正望着不远处一名黑狼骑士卒的无头尸体发呆,倨傲的脸隐约有种筹措的感觉,看得出来,他多半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

    在暗暗叹了口气后,关羽转头望向陈蓦,默默地望着他拄着那杆长枪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继而低声说道,“还是不打算将他放出来么?陈奋威?”

    话音刚落,从陈蓦那里隐约传来了一声问话,若不是关羽作为武神耳力过人,甚至难以听清。

    “为什么,为什么……”

    “唔?”关羽听闻愣了愣,诧异问道,“什么为什么?”

    只见陈蓦抬起头来,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

    “陈某是问你,为何要将他们牵连在内?!”

    隐约间,关羽仿佛感觉到有一股强劲的压迫力自陈蓦体内散发,充斥着暴戾的气息……

    关羽转头望了一眼四周,他瞧见也望见了地的残碎尸体,同时,也瞧见了那些活着的黑狼骑将士望向自己的目光,那种充斥着愤怒、畏惧以及仇恨的目光。

    继而,关羽沉默了。

    说实话,关羽根本没有想着将那些黑狼骑将士牵连在内,唔,应该不屑,作为武神的他,根本不屑去加害那些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的普通士卒,至于那十几名倒霉的黑狼骑将士之所以被怒风卷入其中,他不过是关羽为了压制陈蓦,无意间扩大了波及范围罢了,但是,在听到陈蓦那仿佛质问般的口气时,素来心高气傲的关羽即便是心中有些愧疚,又何以会在此刻自降身份。

    “你等是敌非,关某即便出手杀死你麾下几名士卒,那又如何?”说着,关羽顿了顿,或许也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在微微吸了口气后,收起了手中的偃月刀,淡淡说道,“今日就到此为止,摆着这诸多累赘在旁,想来你也放不开手脚……”说完,他一拨马缰,朝着刘备方向而去。

    然而没走两步,却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喝。

    “站住!”

    那寒澈人心的言语,仿佛是腊月里的冰泉,让关羽不由心中一惊,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愕然发现,陈蓦死死盯着自己的双眼,其瞳孔一松一缩,好似隐隐染了一层血红,简直就像是一双发现了猎物的恶狼的眼睛,看得出来,此刻的他,愤怒之极!

    “是敌非,是敌非……”

    只见陈蓦喃喃重复着关羽所说的话,随即,他长长吐了口气,吐出四个字来。

    “如你所愿!”

    “唔?”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关羽微微皱了皱眉,而就在他皱眉的工夫,他忽然感觉对面的陈蓦,其身气息忽然转变了,由之前那充满愤怒的气息转化为平静,那种充斥着暴戾的平静……

    “嘿!”在关羽凝神注视的目光下,陈蓦忽然歪了歪脑袋,望着关羽邪邪一笑,仿佛至交好般,嬉笑着打着招呼。

    “哟,关云长,好久不见!”

    “……”没来由地,关羽全身的神经绷紧了,单凭这句称呼他便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并非是自己所熟悉的陈蓦,而是另外一个他,当初在灵璧时单凭贪狼之力甚至叫他毫无反手余力的他……

    “是你?”关羽面色凝重地问道。

    “嘿!”只见陈蓦嘿嘿一笑,忽然转头望了一眼四周用莫名其妙眼神望着他的黑狼骑将士,甚至是远处的曹性、张辽、张飞等将,他舔了舔嘴唇,轻笑说道,“先不说这个,我们换个地方?”

    “什么意思?”似乎是不明白陈蓦话中含义,关羽疑惑问道。

    “就是换个地方咯!”

    话音刚落,陈蓦突然消失在原地,当关羽反应过来时,他却发现陈蓦已在距离自己一丈远的位置,凌空越向自己。

    在附近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飞跃跃向关羽的陈蓦一把按住了关羽的面门,将其推下了战马,而就在两人即将落地的刹那,两个人同时消失了。

    “陈……陈帅?”

    “将军?”

    “二弟……”

    “蓦哥?”

    当即停下了手中的厮杀,无论是刘备与张飞,亦或是曹性、张辽、高顺,都下意识地望向四周,但是四周却没有二人身影。

    “这是……”皱了皱眉,刘备不禁回想起了当初陈蓦与吕布一战时的情景。

    在刘备对面的张辽多半是与他想到一处,神色复杂地环视着四周。

    “是蓦哥的招式……”

    【缩地.天狼!】

    当关羽再次恢复意识时,他愕然发现四周的环境早已改变,望了一眼传来喊杀声的方向,他可以肯定,这里距离方才的地方怕是有数百丈之远。

    瞬息之间竟然带着自己来到了数百丈开外的地方?

    难道这也是贪狼的能力么?

    关羽心中大惊,即便他此前已经见过陈蓦曾用此招将吕布带了高空,与他一同坠落,借这一招结束了他陈蓦与吕布长达近一个时辰的交锋。

    似乎是猜到了关羽心中的猜测,陈蓦耸耸肩,揶揄说道,“狼会飞,很意外?天方夜谭一样的故事哟!”说着,他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但是很显然,关羽似乎并没有听明白,是故他保持着沉默,这令陈蓦多少有些扫兴。

    “就算不怎么好笑,好歹给我敷衍着笑几声啊,不然这不就冷场了么?——连这都不懂,真是个性格阴暗的家伙啊!”没好气地抱怨了两句,陈蓦似笑非笑地望着关羽,说道,“喂,关云长,听说你找我?”

    望着陈蓦脸那几分戏谑的笑容,关羽深深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不错!——继当初在灵璧一战,关某今日要一雪前耻!”

    “嘿!”轻笑一声,陈蓦活动了一下四肢,继而朝着夜空又深深吸了口气,随即用一种充满喜悦的口吻说道,“这段时间,真是憋死我了,主人格竟然连同理智那个混蛋把我关押在不见天日的最深处……”说着,他抬起头来,望着关羽邪邪一笑,说道,“就我个人而言,我很感激你哦,关云长!”

    “什么意思?”

    “这都不明白么?”陈蓦戏谑地摊了摊双手,似笑非笑地说道,“要不是你激怒了主人格那个家伙,他又怎么会放我出来呢?那家伙很生气哦,唔,应该是愤怒,怒发冲冠啊……做地太漂亮了,关云长!”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托着下巴所有所思地说道,“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

    “这样,”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陈蓦一拍双手,继而,脸的笑容突然退得一干二净,用仿佛寒冰般的口吻沉声说道,“就送你去死好了!”

    话音刚落,陈蓦的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而就在刹那间,关羽突然感知到自己左手边的位置传来了一股庞大的戾气。

    好快的速度!

    不过……

    “你以为关某还是那时的关某么?——同样的招式,对关某是没有任何效果的!”沉声大喝一句,关某左手握紧拳头,手臂蓄力,一记手肘朝着感知到戾气所在的位置挥了过去,看他手臂青筋崩起,可想而知,这一击蕴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道。

    果然,就在关羽感知到戾气的位置,隐隐浮现出了陈蓦的身影……

    得手了!

    “太小瞧关某了,另一个陈奋威!”

    或许是见自己即将得手,即将清洗当初耻辱,是故,即便是素来面无表情的关羽,此刻也不禁有些欣喜若狂。

    但是继而,关羽愣住了,因为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肘竟然穿过了陈蓦的身躯……

    不,那不是陈蓦!

    虚影?

    望着那个影子逐渐消失,关羽惊得说不出话来,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右肋下竟然贴了一只手掌……

    “……”关羽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却见陈蓦正面带戏谑笑容望着自己。

    “砰!”

    只听一声骨碎之响,身高九尺的关羽竟然被打退了一丈有余。

    一顿偃月刀止住了退势,关羽低头望了一眼自己右肋,只见右边肋骨因为陈蓦一拳竟然呈现出凹陷的拳印。

    这种威力……

    是虎炮么?

    皱了皱眉,关羽将右手的偃月刀换到左手,随即屏住呼吸,用右手重重一按肋下,将被打折的肋骨恢复了原本的姿态,继而抬起头,满脸狐疑地望向陈蓦,沉声说道,“那是什么?”

    多半是猜到了关羽心中的想法,陈蓦嘿嘿一笑,随即身形微微呈现出摇晃,只听唰唰两声,关羽震惊地发现,自己眼中的陈蓦,竟然变成了三个……

    怎么可能?!

    不对,另外两个虚影!

    关羽隐约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果然,正如关羽所预料的,大约一秒钟之后,另外两个陈蓦的虚影渐渐消失了……

    或许是注意到了关羽眼中的几分遗憾之色,对面不远处的陈蓦撇了撇嘴,似讥似讽地说道,“看来你已经找到了破解缩地的办法了呢,确实呢,根本不需要是猜测我出现的位置,只要凭借气息感知方位就足够了,不过呢,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会放着这么一个致命的弱点不管么?【缩地.身返】!——比单纯的缩地具有更高速的移动,再结合贪狼本来就具有的幻影,可以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同样散发着戾气的幻影,除非你能在短短一秒钟间,从这几个幻影中感知我真身的移动位置,否则,这个招式……没有弱点!——这可是连主人格都尚未掌握的招式哟,今天就破例演示给你看了,感恩戴德,关云长!”

    “连陈奋威都尚未掌握的招式么……”关羽长长吐了口气。

    或许是注意到了关羽眼中的惊色,陈蓦冷笑一声,嘲讽说道,“你好似很惊讶?嘿!有意思!为什么要惊讶呢?”说着,他身爆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意,充斥着暴戾与杀戮。

    “你……”

    “速度比主人格快?招式比主人格掌握地更加全面?哈哈哈!”陈蓦仰天大笑几声,随即在关羽震惊的目光下,低声吼道,“难道你还不明白么?贪狼真正所承认的主人,是我啊!——去死,关羽!”

    眼望着陈蓦身那股强烈地不似人的戾气,关羽大为震惊,因为他隐约有种不好预感。

    身为武神级的自己,难道还压制不了这家伙么?

第13章 隐患

    第十三章隐患

    虽说是在夜晚,但是作为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夏侯惇与曹仁、曹洪陆续也察觉到了陈蓦北营的境况,当即提兵前来支援,但是当他们赶到时,这里的战斗却已经结束。

    由于战马的马蹄都因为刘备的命魂能力而陷入了土中,以至于,黑狼骑士卒失去了马匹代步,终究让刘备与张飞顺利走脱,至于关羽……

    “……”

    在距离刘备突击陈蓦大营大概数百丈远的位置,夏侯惇与曹洪顺着打斗的声音终于找到了陈蓦,以及那倒在血泊中的关羽,更有甚至,当夏侯惇曹洪赶时,陈蓦竟然正准备着给予关羽最后一击……

    “住手!——退后,陈蓦!”

    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夏侯惇,当即喝住了陈蓦。

    话音刚落,就见陈蓦转过头来,轻笑着望了一眼夏侯惇,似笑非笑地说道,“夏侯将军是在命令我么?”

    “……”听着那毫无任何尊敬的口吻,夏侯惇显然感觉到眼前的陈蓦与往常大有区别,不禁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是又如何?——怎么?要与本将军过过手么?”说着,不见他有任何作用,他脚下的地面突然呈现出大片的粉碎迹象。

    “哇哦哇哦……”陈蓦夸张地笑了笑,眼中隐隐浮现出一丝冷色,就在这时,得到夏侯惇示意的曹洪向前走了几步,抽出腰间的长剑,一步一步朝着陈蓦走去。

    “陈蓦将军,请放下手中兵器,并且退后!”曹洪沉声说道,伴随着他的脚步,四周的气温顿时提升了许多,更甚至者,他的脚旁忽然窜出几缕火苗,随即,那几缕火苗顿时化作滔天火焰,贪婪的火舌舔舐着地面,将地面所有的一切无情焚毁。

    隐约间,能够看到一只狼形的小型妖兽在火焰中愉悦地跳跃着,并且吞食、吐纳火气。

    “【祸斗】么?”陈蓦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一旁严正以待的夏侯惇,随即脸露出几分苦笑,耸耸肩说道,“【梼杌】,【祸斗】,同时对面两个凶兽级的对手,即便是【贪狼】也吃不消啊……”说着,他缓缓抬起右手,并且后退了三步,随即松开了手中的短剑,任凭它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见陈蓦识趣地退后,曹洪这才收回了身旁的火焰,只见他几步来到关羽面前,蹲下身伸手一探关羽的鼻息,随即转过头去,对夏侯惇点了点头,示意夏侯惇关羽还有气息。

    见此,夏侯惇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毕竟曹操素来对关羽充满好感,倘若能将其活擒,显然要比带回一具死尸好得多,唯一让他难以理解的是……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关羽竟然败了?

    深深望了一眼陈蓦,夏侯惇皱眉思忖了一番,随即沉声说道,“陈蓦将军,你暂且归你营中,此地善后之事,由我等来处理!”

    “嘿,末将遵命……”嬉笑地应了一声,陈蓦耸耸肩朝着北营方向走去,只是刚一抬脚,他的脸便露出了一丝异色,继而又装作无事,在夏侯惇与曹洪的目光下渐渐走去。

    望着陈蓦离开的背影,蹲在地查看关羽伤势的曹洪沉声说道,“看样子,是受了不轻的伤呢!”

    “毕竟对手是关羽啊,”夏侯惇轻笑一声附和着曹洪的话,随即冷笑着说道,“倘若不是如此的话,恐怕你我二人就能见识一下,这家伙那足以击败关羽的实力!”

    “咦?”或许是从夏侯惇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曹洪惊讶说道,“元让大哥的意思是,他方才确实是想对我二人动手么?”

    “不清楚,”夏侯惇缓缓摇了摇头,随即微微叹道,“我只知道,眼下的这家伙与平日大有不同,很危险啊……”

    “确实呢,那股叫我心惊胆战的杀气……”或许是回想到了什么,曹洪皱了皱眉,凝重说道,“像他这个层次的武将,理应能够控制自己的杀意,为何……”

    或许是猜到了曹洪心中的想法,夏侯惇望着陈蓦离开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短短四年,从一个丝毫不懂武艺的黄巾小卒到眼下甚至能凭借万人敌的实力击败武神,这家伙的成长实在太迅速了,这种速度的实力增长,心境如何跟得?——自然比不过你我自幼在父辈指点下习武……”

    “但愿这家伙意志坚韧,休要遭体内命魂反噬才好!”曹洪暗暗叹了口气。

    “这种事只能靠自己,谁也帮不了他,先不说这个,关云长伤势如何?”

    “哦,”得夏侯惇提醒,曹洪这才醒悟过来,伸手小心地在关羽身几处按了按,随即皱眉说道,“全身骨头断了五成左右,五脏六腑看样子也受到了强烈冲击,看伤势应该是崩劲所致,比起这个,些许皮外伤倒是无关紧要了……”

    “唔,”夏侯惇点了点头,在想了想后,说道,“暂且将他带回许都疗伤,顺便……询问一下关于陈蓦将军的事,我总感觉方才你我二人见到的他,与平日大有区别……简直是判若两人!”

    “嗯!”曹洪一点头,一使劲将关羽背在背,望着武神级的猛将此刻却昏迷不醒,他不禁有些唏嘘不已,毕竟,武神级是他这等万人敌毕生的憧憬与追逐目标,可是谁会想到,刚踏入武神级不久的关羽,却被仅仅只是万人敌的陈蓦击败,甚至险些丧命,这是他所想不到的。

    而与此同时,曹仁率麾下士卒打扫战场,忽然见陈蓦从远处走来,轻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但是随即,他隐约感觉自己眼前的陈蓦有点不对劲。

    “陈将军?”

    “啊,曹将军。”面对着曹洪脸的疑惑之色,陈蓦脸竟然尽是茫然,不时地望向四周,随即又皱眉思忖,神色很是古怪。

    很显然,在回去北营的途中,第二人格又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他,毕竟,关羽终究是武神级的存在,即便能打败他,也实在是让第二人格很伤……

    但问题在于,陈蓦竟然失去了那段记忆,要知道当初在灵璧时,他在事后多少还有一些一丁点关于那一战的记忆,但是这一次,从他说出“如你所愿”,到方才茫然地站在战场,期间的事,陈蓦脑中一片空白,竟然丝毫都回想不起来。

    不得不说,这并不是一个好预兆。

    “阿蓦,怎么了?”

    “哦,没事,”陈蓦勉强笑了笑,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曹仁,心中一愣,惊讶问道,“子孝,你怎得来了?”

    “呵,”见陈蓦面露惊讶之色,曹洪轻笑一声,解释道,“不瞒阿蓦,我本在自己营内歇息,忽然听闻斥候来报,说小沛有大量兵马偷偷出城,往北而去,我一猜就知道刘备欲投袁绍,因此必然会与你麾下兵马遭遇,是故火速前来支援,只可惜还是来迟一步,等我赶到时,刘备等人早已不知去向了……对了,听闻黑狼骑将士所言,你与关羽邀斗,不知……”

    正说着,曹仁忽然愣住了,因为他瞧见远处曹洪正背着关羽朝这里走来。

    或许是注意到了曹仁古怪的眼神,陈蓦眼中露出几分复杂之色,抱拳歉意说道,“抱歉,子孝,我有点不舒服,暂且回营歇息了……”说着,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北营而去。

    “喔……喔!”望着陈蓦走远的背影,曹仁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一转头,却突然发现夏侯惇已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旁。

    “嚯!——元让你做什么,险些惊煞我!”

    只见夏侯惇脸浮现出几丝讪讪笑容,随即用嘴努了努远处的陈蓦,低声说道,“如何?”

    “什么如何?”曹仁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是说,你有感觉他与平日有些不同么?”

    “有么?”曹仁诧异地打量着远处的陈蓦。

    “看来是暂时恢复了呢,”夏侯惇闻言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拍了拍曹仁肩膀,意有所指地说道,“子孝,你与那小子交情不错,回头注意一下他,这家伙实力增长地过快,或许已渐渐遏制不住命魂的那股野性了……”

    “不会?”曹仁闻言好似有些吃惊,惊讶说道,“他……阿蓦他不已经达到万人敌的程度了么?怎么可能……”

    “别忘了,他习武才短短四年,虽听说吕布曾教过他武艺,但是心境这种事……总之时间还是太少了,你注意一下!”

    “呃……我明白了!”好似明白了,曹仁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陈蓦已经回到了自己北营那简陋搭建的营寨,叫麾下士卒打来一盆清水,在帐内清洗着脸的鲜血,那些说不清是他、还是关羽的鲜血。

    忽然间,陈蓦的动作停止了,他忍不住弯下腰,死死盯着盆中的清水,因为他隐隐注意到,自己的眼睛竟然如同狼的眼睛一样,幽幽泛着红光,更有甚者,他拭去血迹的脸,竟然浮现着淡淡的道道兽纹,像极了当初在长社展现出其实力的孙坚。

    “此乃兽纹!”或许是注意到了陈蓦的举动,司马懿轻笑着解释道,“但凡具有一定实力的武将,都会逐渐出现这种现象,多半可以视为你等武人体内的命魂逐步改变你等身体的痕迹,不过……”

    “不过?”

    “事有利弊,”深深吸了口气,司马懿正色说道,“关于此事,懿此前也翻阅过一些古,你等武人的力量根源,在于古妖兽所残存的精魄,虽然那些已失去本来的意识,但是本能却依旧保存着,是故……小心啊,希声,莫要被那野性的本能所左右!”

    “野性的本能么……”

    陈蓦微微皱了皱眉,也只有他最清楚,自吕布一战后,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又有了巨大的提升,但是不知为何,在心理方面,也逐渐变得冲动、易怒,尤其是当怒到极致时,心中仿佛有种无名火焰燃烧着,嚣叫着想要发泄什么。

    关于此事,陈蓦记得吕布曾经对自己提及过,因为是继承了古妖兽的精魄,武人在命魂觉醒之后,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逐渐受到其影响,尤其是继承了凶兽精魄的武人,在这方面的感受尤其显著,倘若不加以控制,就连人的性格也会逐渐受到影响,但问题是……

    自己不是一直压制着么?

    摇了摇头,沉浸武艺只有短短四年的陈蓦,终究还是无法理解这方面的事物。

    初平三年三月中旬,夏侯惇、曹仁、曹洪以及陈蓦率军返回了许都,毕竟刘备已舍弃了徐州,狼狈出逃,他们再留在徐州也没有什么作用,虽说此行不曾将刘备追回,但是生擒了关羽,好歹也能向曹操交差。

    而在回军许都的途中,曹仁特地教授了陈蓦遏制体内野性的方式。

    其实也不能说是教授,毕竟那根本不是什么特殊的办法,只能说是万人敌武将人人皆知的一个途径,那就是嗜好。

    在与曹仁的交谈中,陈蓦才意识到,并不是只有自己才有冲动易怒的症状,其实像曹仁、夏侯惇、夏侯渊、曹洪、甚至是关羽、张飞等人都曾先后经历过这个阶段,尤其是夏侯惇,这家伙曾在街遇到一名辱骂其师的路人,一怒之下,便将其当街斩杀,以至于这家伙在陈留,几乎等同于暴戾这个名词,然而几年之后,夏侯惇已渐渐控制住了内心的愤怒。

    曹仁更告诉陈蓦,武人心中时而激起那股无名的欲火,其实就是古妖兽残留于精魄中的本能,尤其是凶兽,嗜杀的本能很是强烈,遵从这股本能为所欲为那自然是不可取的,而是要如何去压制它、平息它、化解它。

    至于如何压制,其实早前吕布就已经教给陈蓦了,很简单,那就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将这股嗜杀的本能强行压下,并且这几年来,陈蓦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但问题在于,照曹仁所说,单纯的压制并不能很好地解决难题,毕竟是火山总有爆发的那一天,是故,可以选择一种更加柔和并且婉转的方式将其化解。

    其一,要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情,毕竟太多的事例证明,一旦武人出于焦躁、愤怒的情绪下,其体内兽性本能爆发的尤其显著。

    其二,尽可能培养一个或几个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毕竟,万人敌级的武人都在习武以外的区域培养着自己的感兴趣的嗜好,比如说,张飞就好画画在纾解自己的紧张情绪,关羽倾向于翻阅春秋地史,夏侯惇习惯督练麾下士卒,而他曹仁则喜欢在沙盘模拟两军对阵,虽说这听得来或许有些可笑,但是事实证明,这确实能很有效地缓解内心的冲动本能。

    至于喝酒来麻醉,这确实也是一个好办法,但关键在于有些时候、就好比是两军对战时,身为大将的他们显然无法做到这一点。

    其三,便是要学会合泄,毕竟那种本能堆积太多显然对会人的性格造成很大影响,至于如何发泄嘛,这个应人而异,总的来说,也不过是酒和女人,咳。

    总而言之,曹仁的话很简单,一味地压制并不是一个有效的办法,而是要学会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情,但是这对于陈蓦而言,真的是很难……

    毕竟,陈蓦已经很少笑过了,无论是黄巾的事,还是张素素的事,都压地他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尤其是最近一连串的事,黄巾分裂,周仓、裴元绍、张燕等人前后出走,而张素素又逆天妄用妖术,将董卓、孙坚、吕布、张角这等早已失去的人变成尸鬼再召回凡世,都让陈蓦心中更外不渝,幸好他那位娇妻实在很是贤惠,否则,恐怕陈蓦多半早已崩溃。

    说实话,控制自己的心情,这说起来好似非常简单,但是当真正做起来时,却是难加难,毕竟当有些事情发生时,根本不容你有任何思考、反思的时间,就好比回到了许都的陈蓦。

    仅仅只是刚踏入许都,陈蓦便从城内百姓的议论中得知,就在他离开许都之后,张素素借董承谋诛曹操一案,趁机栽赃嫁祸,让卢植、皇甫嵩、朱儁这三位当初围剿黄巾的三路大军统帅也背了结党营私、以下犯的大不敬罪名,将相关人等关押在牢狱中,随即又买通狱卒,在三人的饭菜中下毒,将三人毒死,对外说是畏罪自杀,继而,又将三人家中老小全部处死。

    对于此事,曹操选择了默许,毕竟与袁绍大战在即,他实在不想与张素素闹出怎样的矛盾来,毕竟前些日子张宁大闹天师府一事,已经将董卓、孙坚、吕布、张角的存在暴露。

    程昱也选择了默许,并未插手其中,虽说还不明白这位盛名之下的酷吏究竟在想些什么,至少他不会因为卢植等一些眼下无关紧要的人与张素素翻脸。

    而张白骑也选择了默许,相反地,或许他还很倾向于这种报复,毕竟卢植、皇甫嵩、朱儁三人是逼死其恩师、葬送黄巾当初大好局面的罪魁祸首,只不过对于张素素如今的心狠手辣,他这作为兄长的,实在有些担心。

    但是陈蓦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毕竟在前些日子的许田,卢植已隐晦地向陈蓦表示他不欲插手朝政、请陈蓦高抬贵手休要借机报复的恳求,而事实,他也已经说服皇甫嵩与朱儁,三人准备辞官返乡,从此不过问朝政。

    而当时,陈蓦是默认了卢植的恳求,但是陈蓦万万没有想到,他前脚一离开许都,张素素后脚便将此三人连带着三人家中老小全部处死。

    初平三年三月十八日,回到许都不久的陈蓦首次主动来到张素素天师府中,因为卢植等人一事与张素素大吵了一架,如果说之前仅仅只是闹别扭一般的冷战,眼下显然已升为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这时,曹操忽然接到了北方霸主袁绍欲率百万大军挥军南下的消息……

第14章 分歧

    第十四章分歧

    初平三年三月二十日,就在曹操派遣大将夏侯渊、于禁、乐进、李典等人攻破汝南的袁术之后,同属袁门一支的北方霸主袁绍,终于抵不住各方面的压力,对天下祭文,聚集百万大军,对幼年的至交、如今的盟曹操宣战。

    说实话,袁绍与曹操的盟约,到如今其实已没有多大作用,毕竟他们之所以结盟,除了幼年的交情以外,更关键的在于,曹操当时受到了荆州刘表、汝南袁术以及徐州陶谦的联手打压,而袁绍则希望曹操作为自己南面的屏障,如此一来,他便要腾出手来对付幽州的公孙瓒。

    而眼下,汝南的袁术与徐州的陶谦相继死去,其属地已尽归曹操所有,而袁绍也已经平定了幽州的公孙瓒,继而又吞并了并州、青州等大片土地,换而言之,当初的盟约已失去其意义,该是这北方与中原两位霸主决战的时候了,无法避免。

    三月二十一日,袁绍令麾下大将颜良出荡阴、攻黎阳,文丑出繁阳、取濮阳,而他自己则亲率数十万大军出邺城,徐徐朝着东郡逼近。

    面对着袁绍百万大军,曹操治地边境濮阳、东郡一带县城纷纷失守,仅仅几日,袁绍百万大军已打到黄河边界,势逼白马渡口。

    对此,曹操第一时间派大将曹仁死守白马渡口,又任命夏侯惇为东郡郡守,巩固北面防线,随即,又召集麾下所有将领,准备与袁绍决战,可以说,除了夏侯渊此刻驻扎在汝南,以防备刘表趁机联合袁绍来攻之外,曹操准备将自己麾下所有的战力都投入这场战斗,毕竟,坐拥四州的袁绍,无论是在兵力还是在将领,都要远远超过曹操,如此一来,不得不叫曹操全力应付。

    “眼下的局势便是如此,颜良、文丑作为先锋猛攻白马,曹仁带两万兵到白马渡口还不到五日,便已连番发来求援战报,可想而知,白马渡口袁绍是势在必得……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在许都的作战会议,曹操在简单介绍了一下当前的局势后,向堂内的文臣武将询问对策,不得不说,袁绍百万大军的攻势实是太过猛烈,以至于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曹操亦不免稍稍有些焦急。

    “看来袁绍是打算行步步为营之计了,”行军司马荀攸微微叹了口气,皱眉说道,“不妙啊,白马渡口一失,好比是将整个东郡拱手放给袁绍……只要拿下白马,袁绍便可以借此登陆其百万大军,徐徐逼近……”

    “然而死守也并未良策,”尚令荀彧接过话茬,忧心忡忡地说道,“谣传袁公路此次倾巢而动,携近百万大军南下,而主公方才结束徐州、汝南之战,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五、六万兵力,这……在兵力已是处在劣势,倘若与袁公路鏖战死拼,士卒的消耗恐怕……”

    荀彧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在坐的都明白他的意思,也是,袁绍有百万大军,而曹操只有不到三十万,倘若在白马与袁绍拼两军消耗,倘若能坚持住还倒罢了,一旦白马失守,那么损失惨重的曹军,在后续的战斗必然无法抵挡兵力远超己方的袁军,一个不好,甚至会出现兵败如山倒、节节败退的局面;但是反过来说,白马渡口作为东郡境内一个兵家必争之地,又不好轻言放弃,否则,形同将整个东郡拱手让给了袁绍……

    这实在是两难之局!

    “呼!”听闻荀彧、荀攸两位得意谋士的话,曹操心忧虑,抬头一瞧张素素,却见她坐在席中轻咬嘴唇、时而露出为难犹豫之色,心下一动,抬手问道,“天师有何高见?”

    但是出乎曹操的意料,张素素在微微一愣后,竟然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很显然,她并没有注意方才的对话,但是曹操却注意到,她在一瞬间的失神后偷偷望了一眼对面席中一言不发的陈蓦。

    曹操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陈蓦,望着他环抱双手、表情冷然地坐在席中,其实他早已就注意到了,陈蓦自进屋商议军事起,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根本就没有看过张素素一眼,很显然,两人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倘若是在平时,曹操或许会感到庆幸,毕竟这代表着他有希望将陈蓦这一员绝世悍将彻底收拢到麾下,只不过眼下大战将及,还是莫要节外生枝的好,毕竟从张素素那着急的眼神中曹操可以看出,倘若他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招揽陈蓦的打算,那么势必会引起张素素的不满,甚至会因此反目,即便据说因为卢植、皇甫嵩、朱儁一事,张素素与陈蓦闹得很僵。

    “陈蓦将军对此有何看法?”曹操尝试着让陈蓦开口。

    只见陈蓦睁开眼睛,淡淡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着,他的目光好似触及到了张素素,但是随即,陈蓦便转开了视线,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望着张素素眼中隐隐露出黯然、失望、愤慨的复杂神色,曹操倍感头疼。

    说实话,陈蓦这句话确实让曹操增添了几分信心,但说到底,曹操也很清楚,陈蓦这不过是敷衍之词,毕竟在与张素素闹僵之后,他就再也没在军事会议开口,何别说提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

    摇了摇头,曹操转头望向郭嘉,抬手说道,“奉孝,你有何看法?”

    此时郭嘉正皱眉注意着陈蓦与张素素之间的冷战,闻言一愣,在微微一思忖后,拱手说道,“为今之计,恐怕也只有见招拆招了,既然主公已派夏侯惇将军赶赴东郡,那么来自青州方向的攻势已可以忽略不计,关键之处,仍在于白马渡口对岸的颜良大军,如此的话……我等不若先移军濮阳,再视当时状况,或死守白马,或退守黄河南岸,借黄河天险抵挡袁绍大军!”

    “也只有这样了!”曹操听闻点了点头,一合双掌,说道,“既然如此,明日天明启程,操亲大军先行赶赴平丘,在当地构筑防事,继而直奔白马,而天师则率青州军自燕坞登陆,直驱濮阳,倘若白马尚可一守,我等便在白马汇合,倘若无力为之,则退守平丘、延津二地……”说着,曹操好似想到了什么,笑着对张素素说道,“天师,操麾下先锋人选,元让、妙才皆不在军中,不得已要借陈蓦将军一用,还请天师暂时让陈蓦将军与操一路……”

    “这……”张素素显然有些犹豫,而就在这时,坐于席中的陈蓦却抱拳说道,“末将遵命!”

    一时间,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气氛真是紧张,到了这会儿,连傻子都看得出来陈蓦与张素素之间产生了无法调和的矛盾。

    仿佛是注意到了张素素那强忍着什么的表情,堂下的文臣武将们都识趣地对此缄口不言,喝酒的喝酒,看行军图的看行军图,他们很清楚,谁要是敢在这时候说破此事,无疑与张素素撕破脸皮。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女人,一想到卢植、皇甫嵩、朱儁三人下两百余口人都被这个女人借此铲除,一个不留,在场所有人都对这个女人的心狠手辣有了新的认识。

    “咳,”也不知过了多久,曹操咳嗽一声,打破了屋内这分令人难受之极的沉闷,笑着说道,“既然……唔,既然陈蓦将军也有这个意思,那就这么部署?——黑狼骑暂时调入操帐下听用,可好?”他最后一句,明显是对张素素说的。

    只见张素素紧咬嘴唇注视着陈蓦良久,也见他看也不看自己,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委屈,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见张素素松口,曹操是大大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今日便到此为止,诸位且回去准备一番,明日天明,赶赴黄河边界!——陈蓦将军且先对黑狼骑将士言语一声,明日操要急行赶往平丘,中途难有停歇,叫将士们带足干粮!”

    “诺!”陈蓦抱拳领命。

    “唔,如此,各位先散了……仲德、奉孝、文若留一下,关于兖、豫后防之事,操还有事与你们言道!”

    “是!”程昱、荀彧、郭嘉拱手言道,而此时,陈蓦已率先起身,朝着府外走去。

    在屋内文臣武将或诧异、或疑惑的目光下,张素素赶忙站了起来,紧走几步追了去。

    且不说曹操与程昱、荀攸、郭嘉等人嘱咐日后之事,且说张素素紧紧追着陈蓦来到外院……

    “小蓦,小蓦,等等,等等……”

    迈着小步追赶在陈蓦身后,张素素不停地喊着陈蓦,但是陈蓦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鼓自朝前走着。

    眼看着陈蓦就要走出曹府,来到那人多嘴杂的大街,连续喊了好几声却不见回应的张素素不禁倍感气恼,一跺脚大声喊道,“征西将军陈蓦,给我站住!”

    不知为何,前面的陈蓦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不过此时的张素素显然不会在意这一点,见陈蓦停住了脚步,她紧走几步来到陈蓦面前,脆生生地说道,“小蓦……”

    话音刚落,就见一直望着府门处的陈蓦忽然低下头来,不失礼仪地抱了抱拳,淡淡说道,“张尚、张天师、张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听着那冷淡的口吻,张素素身子一晃,倒退一步,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蓦,却见陈蓦对她抱了抱拳,淡淡说道,“倘若张大人没有什么要说的话,恕末将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了!——告辞!”

    “不要!”见陈蓦抬脚欲走,张素素连忙一把抓住他衣袖,低声说道,“小蓦,不要这样……唯独你对素素冷漠,素素受不了……素素真的受不了……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

    “……”任凭张素素死死拽着自己衣袖,陈蓦默然不语。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转机,张素素黯然而又着急的眼神中隐隐浮现几分希望,连声说道,“是素素错了,素素不该独断独行,应该与小蓦多商量一下的,就这一次,好吗?——别这样……”

    只见陈蓦抬起左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张素素的脸庞,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张素素当初在颍川黄巾大营时的纯真笑容,在张素素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转机时,陈蓦放下左手长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你没错,是我错了……”说着,微微一抬右臂,挣脱了张素素抓着衣袖的双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丞相府。

    陈蓦的话中,充满了失望,以至于张素素一时间愣住了,甚至没有及时拦住陈蓦,而当她反应过来时,陈蓦已踏出了丞相府的府门。

    “小蓦……”

    望着陈蓦离开的背影,张素素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抬起右手,仿佛想抓住些什么,但是结果,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陈蓦消失在府外。

    怎么这样……

    怎么会这样……

    不得不说,望着陈蓦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中,张素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因为她隐约已经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那样的密切。

    忽然,不远处的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惊动了张素素,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却望见不远处的庭院走廊中,有两名府内婢女正窃窃细语着什么,甚至还露出几丝笑意,而当张素素目光望去时,那两名婢女却面色大变地低下了头,匆匆走远

    “站住!”本来就心情极为的恶劣的张素素当即喊住了二人。

    毕竟因为袁绍之事,张素素这段日子也频繁出入丞相府商议军事,想来府内的婢女也大多认得她,见她发话,那两名婢女自然是不敢不从。

    只见张素素徐徐走了过去,深深望了一眼自己眼前死死压低着头的两名婢女,和颜悦色地说道,“什么事这么好笑呀?说来我听听?”虽然她的话很是温和,但是她那双冰冷的眼睛却足以证明,那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没……没什么……”那两名婢女低着头说道,听得出来,她们的话音有些颤抖。

    “哦,这样啊,”张素素轻笑了一声,忽然说道,“抬起头来!”

    两名婢女不敢不从,抬起头来,畏惧地望着张素素,然而,当她们望见张素素眼中那一瞬间闪过的诡异红光时,这两名婢女的神情突然变得呆滞起来。

    而就在这时,张素素微微弯了弯腰,将头凑到她们两人当中,用一种诡异的语调,在两人耳边轻声说道,“你们两人不是都想置对方于死地么,还等什么?动手啊,杀了对方,侥幸活下来的那个,就找个地方自我了断!”

    话音刚落,那两名面如呆滞神色的婢女仿佛转醒了过来,在对视了一眼后,眼中竟然露出了强烈的恨意与杀机,竟当着张素素的面扭打、撕咬在一起,仿佛生死仇敌一般。

    “哼!”见此,张素素冷笑一声,一甩衣袖,转身走出了曹府,而在她身后,那两名婢女依旧在相互扭打着,直到其中一人将对方杀死而告终。

    但是,胜出的那一位也并未能因此而活下来,而是神色呆滞地来到了院中的井口附近,一头栽了进去。

    而这一切,都被结束了与曹操对话程昱看在眼里,只见缓缓走到走廊的那具女尸旁,随即又转头望了一眼院中的水井,微微摇了摇头。

    “真是狠呐,那个女人……”

    说着,程昱抬起头,远远望了一眼即将临近府门的那一抹丽影,即便是作为酷吏的他,也不禁对那个女人心生忌惮,但是随即,他脸却意外地浮现出了几丝异样笑容,就仿佛看到了什么他感兴趣的事一样,喃喃说道,“成大事者,须心狠手辣,然亦要有容人器量,匹夫之怒、血溅五步,这终究只是下乘……”

    说着,他低头望了一眼地的女尸,喊来了几名府内士卒。

    “……院中井内还有一具女尸,你等将这两具尸体妥善料理了,倘若其有家人,便叫管事拨于些抚恤……”

    “是!”府内的士卒点了点头,忽然,有一人犹豫说道,“这个……程大人,需要报曹公么?”

    程昱轻哼一声,冷冷说道,“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可,至于此事,我会报曹公的……”

    “是是……”那名为府内士卒唯恐不迭地连连点头,从井中捞起那具女尸,随即又取来两卷草席,将这两具尸体裹住,从旁门运出府外。

    望着那几名士卒离开的背影,程昱微微摇了摇头,喃喃说道,“张素素啊张素素,在容人方面,眼下你还比不曹公……虽具心狠手辣,却无有容人之量,此昏主也!——可难以叫我程昱折服啊!”说罢,他一抚衣袖,径直离开了丞相府。

    而与此同时,陈蓦已回到了自己的征西将军府。

    一看他进屋时的表情,唐馨儿心中便暗暗叹了口气,关切说道,“夫君又与素素争吵了么?”

    拍了拍的爱妻手背,陈蓦微微摇了摇头,平淡说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和她吵的了……”

    唐馨儿闻言心中不由一惊,因为她从陈蓦的话中听出,自家夫君与张素素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极其恶劣。

    “夫君息怒,妾身看来,夫君想来是还在气头,否则,以夫君的性格,恐怕早已辞去征西将军之职了……”

    “哼,这不过是袁绍大军逼近,我不想给人认为我临阵脱逃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唐馨儿轻轻抚着陈蓦的心口。

    “……”在娇妻的安抚下,陈蓦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沉默了。

    或许,自己还对素素抱有一丝希望……

    接过唐馨儿递来的茶水,陈蓦长长叹了口气,一口饮尽杯中茶水。

    宁叫她负我,勿叫我负她……

    :文中的负,是辜负的意思。

    且,一章忘记说了,曹洪的命魂祸斗,由漠飞烟提供,感谢

第15章 首战

    第十五章首战

    初平三年三月二十一日,鉴于北方霸主袁绍率近百万大军兵寇边界,坐拥中原的曹操起二十余万兵马,倾巢而动,兵分两路火速赶往东郡支援,而这一次,因为种种原因,陈蓦被暂时划到了曹操那一路麾下,代替驻守东郡的大将夏侯惇,作为此次的先锋大将,急行赶往白马。

    不得不说,黑狼骑的长途远奔能力大大出乎了曹操的意料,以至于短短三日,当曹操刚抵达平丘时,陈蓦已率黑狼骑先行赶到了白马,并将这个消息发到了曹操手中。

    平心而论,白马渡口的境况确实不容乐观,在陈蓦抵达的第一日,曹操先行派往白马渡口的守将曹仁便向陈蓦叙述了这几日的惨烈交锋。

    根据曹仁的叙述,袁绍的大军尚未来到黄河边境,换而言之,此刻强攻白马渡口的军队,乃是袁绍麾下先锋大将颜良,以及他麾下十万大军。

    说起来,那颜良确实是个十足的莽夫,根本不会什么用兵计策,只懂得每日不断地率军渡河、强攻白马渡口,但是不得不说,就眼下而言,这个莽夫的做法,却不失是一个最佳的办法,毕竟曹仁手中仅仅只有两万余兵马,即便加上陈蓦两千余黑狼骑,就兵力而言也不过只有两万五、六上下,根本无法与颜良十万大军拼消耗。

    再者,颜良此人虽说不通兵法,但是自身实力却不容小觑,有着万人敌之上、武神之下的强大实力,以至于在近几日的交锋中,此人稳压曹仁一筹,要不是曹仁有黄河天险为助,恐怕这白马渡口早已失守。

    “阿蓦,这便是颜良驻兵大营所在了!”

    在白马渡口的军营帅帐中,曹仁一面指着摆在桌上的沙盘,一面向陈蓦介绍当前的局势,不得不说,那沙盘做地惟妙惟肖,无论是山林也好,河流也罢,都与行军图大致无二,怪不得曹仁被称为是曹操麾下第一善战智将,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伸手拿起那枚刻着颜良二字的木头小人,在曹仁略显尴尬的目光下,陈蓦失笑地摇了摇头,随即低声说道,“这几日颜良麾下伤亡如何?”

    只见曹仁咳嗽一声,思忖了一下,犹豫说道,“差不多有两万上下了吧……”

    “两万……”将代表颜良的那枚木头小人放回原处,陈蓦围着沙盘转了一圈,望着沙盘上袁军的布置,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呢?子孝?”

    “这个,”只见曹仁讪讪一笑,叹了口气,苦涩说道,“五千余……”

    一比四的伤亡啊……

    陈蓦有些惊讶地望了一眼曹仁,随即忽然注意到沙盘中距离颜良那个木人大概一尺的位置,还摆放着一个木人,他将其拿在手中,好奇问道,“蒋义渠?这是何人?”

    “唔?”曹仁抬头望了一眼,随即释然解释道,“哦,此乃袁绍押运粮草的督官,据斥候来报,此人已押送大批粮草抵达黄河边境,驻扎在距离颜良大概一百一十里外的黎阳……”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望着陈蓦苦笑说道,“莫要瞎想了,阿蓦,我也曾想过去劫此人督运的粮草,不过三思之后还是作罢了,蒋义渠此人,在北地也算是有名的猛将,兼之又有颜良庇护,不好趁机取之……”

    “是么!”嘀咕一声,陈蓦将手中的木人放回原处,说实话,他本来就没有去袭击蒋义渠的打算,毕竟那不单单只是深入敌后,一个不好就会腹背受敌,别说他,就算是吕布恐怕也没有这个自信。

    “文丑呢?”陈蓦问道,毕竟袁绍麾下有名的大将,陈蓦也只记得颜良、文丑二人罢了。

    “在这里!”曹仁伸手点了点沙盘,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陈蓦这才发现临近黄河下游,亦摆放着一枚木制小人,但是一看其所在地界,陈蓦愣住了。

    “东武阳?”

    “唔,”或许是猜到了陈蓦的心思,曹仁点点头,沉声说道,“袁绍想必是欲其麾下颜良、文丑两员先锋大将各取一处,颜良取白马,文丑取仓亭,倘若仓亭一失,袁绍便可以借此隔断濮阳于东阿的联系,是故,孟德急急将元让调到了东阿,为了就是防备文丑取仓亭……不过相对于这边的凶猛攻势,仓亭那边至今倒是相安无事,看来袁绍多半是打算以白马渡口入手了!”

    “换而言之,这里是主战场么?”

    曹仁闻言松了耸肩,苦笑说道,“多半是了!”

    微微吐了口气,陈蓦凝神望着沙盘良久,忽而说道,“这几日交锋,都在南岸么?”

    曹仁点了点头,苦笑说道,“虽兵法云,,然我麾下将士皆出自中原,大多不通水性,兼之白马又少渡船,是故,我只能下令远远放箭,只可惜颜良麾下兵马实在太多,每每被其强行渡河、攻上南岸……孟德虽委我重任,为兄却是……唉!”

    因为曹仁年长陈蓦近十三载,又兼两人关系极好,是故,曹仁偶尔也以兄自称,视陈蓦为兄弟,与其族弟曹洪、曹纯等同。

    其实说到底,除了夏侯惇有些自重身份外,陈蓦与其他曹姓、夏侯姓的武将关系都不错,尤其是曹仁,这个家伙可以说是个好好先生,无论对谁都是温文儒雅,也难怪军中的威望极高,哪怕自身实力不及夏侯惇,却拥有着智将、儒将的美称。

    “颜良很难对付么?”陈蓦好奇问道。

    曹仁叹息地点了点头,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抬头一望陈蓦,笑着说道,“对我而言确实如此,不过对阿蓦而言,恐怕未必如此!——孟德遣阿蓦来自,为兄可以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呐!”

    “子孝过赞了!”陈蓦苦笑一声,毕竟也只有他最清楚自己的事。

    两人这边正说着,另外一边,随陈蓦一同而来的司马懿在围着沙盘转了两圈后,忽而问道,“敢问曹将军,那颜良每次都是亲自率军而来么?”

    曹仁愣了愣,他这才注意到帐内的司马懿,木讷地点点头,说道,“呃,正是……说来惭愧,曹某虽亦有薄名在外,却难敌此人,有一次甚至险些被其攻入兵营,若不是副将当即下令乱箭将其逼退,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如此,颜良所带兵卒,多半也以步卒居多咯?”司马懿继续问道。

    &nb2000sp;犹豫一下,曹仁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么,懿再斗胆一问,颜良究竟如何强渡黄河?”

    曹仁想了想,犹豫说道,“颜良用铁索连接战船,又在船上钉上木板,以此作为桥梁,曹某也曾率军前去将其烧毁,可惜次日,那颜良却又用此法铸成桥梁,实在是……”

    “原来如此!”司马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摇头撇嘴说道,“作为一军之主,身先士卒确实能够激励麾下将士士气,不过似颜良等几次踏足九死一生之地而尚未自知……实乃匹夫之勇!”说着,他转头望向曹仁,轻笑说道,“我军初至,需得一大胜以慑袁军猖狂气焰,不如就拿这颜良下手,如何?”

    曹仁听罢愣了愣,抱拳说道,“莫不是先生有破颜良之良策?”

    司马懿闻言笑了笑,淡淡说道,“何须良策,此乃颜良自寻死路,我等不过是顺势推舟罢了?——下次颜良再来攻时,曹将军不妨放他过岸,以我看来,那颜良既突破黄河天险,必然会如前几日那般,趁势袭我军白马大营,这时,可叫希声……唔,可叫陈将军从侧面杀出,杀至黄河,烧毁战船浮桥,以断颜良后路,介时,那颜良犹如瓮中之鳖,别说黄河北岸有其近十万兵马,即便袁绍率百万大军亲至,也难以搭救颜良!”

    曹仁闻言面色微变,抱拳惊声说道,“听先生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说着,他转头望向陈蓦,惊讶问道,“阿蓦,此先生何许人也?”

    而此时陈蓦也有些惊讶于司马懿的洞若观火,闻言向曹仁介绍道,“此乃我在许田围猎时所交好友,暂任我黑狼骑参军一职,河东司马懿、司马仲达!”

    “莫非是丞相府司马主簿之胞弟?”曹仁惊讶说道。

    “那正是家兄!”司马懿苦笑一声,对着陈蓦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很显然,他的兄长司马朗名风太盛,叫这位才智比起其兄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大贤倍感压力。

    “原来如此,好计策,好计谋!——不愧是司马主簿之弟!”曹仁连声称赞着,但是从司马懿苦涩的表情可以看出,那份称赞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绝赞的赞词。

    而曹仁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摩拳擦掌在帐内来回踱了几步后,重重点了点头,恶狠狠地说道,“那颜良自负勇武,明日必然还攻我营寨,就按司马参军之良策,在此将其铲除,先断袁绍一臂,以慰这几日来战死将士之亡魂!”

    连曹仁这平日里注重仪态的儒将此刻都露出了愤恨的表情,显然,这几日颜良实在是让白马渡口的曹军承受了太过惨烈的伤亡。

    次日凌晨,就如司马懿所预料的那样,颜良在黄河北岸的大营再次召集兵马,欲强行渡河袭曹仁在白马渡口的营寨,而作为军中的谋士,袁绍帐下四大智囊之一的逢纪在旁苦苦劝说。

    “将军三思啊!——将军虽勇武,然我等大军皆在黄河以北,倘若曹仁使诈诱将军深入,继而烧毁战船浮桥,将军不得归也!介时,即便将军有霸王之勇,也奈何不了曹仁麾下两万余兵马啊!”

    “胡说八道什么?”面对着逢纪的金玉良言,颜良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说道,“这几日来,本将军已攻上南岸十余日,有一次险些便能拿下其营寨,那曹仁可曾按你所说行事?——莫要在信口雌黄!”

    “此多半是曹子孝一时不察,是故未曾醒悟,倘若他惊悟此事,暗派一军断将军后路,那如何是好?不如待主公率大军亲至,连同主公麾下诸员大将齐攻白马,岂不是更好?”

    “荒谬!”颜良闻言面色涨红,怒声说道,“本将军乃先锋大将,遇山开道、遇水搭桥,倘若事事皆要主公亲至,那要本将军何用?!——莫要再言,否则本将军便以祸乱军心之罪将你论处!”

    “……”逢纪本还想再劝,但见颜良凝眉瞪眼,一脸怒色,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拱手说道,“也罢!——如此,在下唯请将军关注一下桥口防备,以防曹仁当真来袭!”

    颜良重重哼了哼,不过见逢纪已经服软,他也不想与主公袁绍特派的谋士闹地太僵,闻言挥挥手,敷衍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叫孟岱、邓升二人守在桥口,可以了吧?”

    逢纪微微叹了口气,勉强堆起几分笑意,拱手说道,“如此,在下恭祝将军大获全胜,攻克白马!”

    “嘿!”颜良闻言脸上怒声渐渐消退,重重拍了拍逢纪肩膀,咧嘴笑道,“这几日来,也只有这句话最为得本将军欢心!——你且乖乖呆在营中,看本将军取来那曹子孝首级!”说着,他哈哈大笑着步出了帐外。

    望着颜良离开的背影,逢纪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颜良拍过的肩膀,随即微微叹了口气。

    “但愿……但愿如此吧!”

    告别了逢纪,颜良率领着麾下四千余士卒来到了黄河边界,顺着那用战船连接的浮桥陆陆续续地度过黄河,这是第一波渡河强行的军队。

    然而,还没等这四千人中的三分之一渡过黄河,两里以外的白马曹营便响起了铛铛铛的警钟。

    很显然,颜良等人的举动被发现了。

    或许有人会感到奇怪,奇怪颜良为何不选择在夜间渡河,而是选择在凌晨,这样不是容易被曹军发觉么?

    而事实上,那颜良虽说是个莽夫,但也不至于连夜袭这种事都想不到,关键在于,他麾下士卒也不酣水性,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摸着战船渡河,心中难免有些惊恐难当,除非点起火把照明,但是话说回来,在黑夜中点起火把,那不是更加容易被曹军察觉么?

    也正是因为如此,颜良无奈之下便选择了凌晨作为突袭白马曹营的时间,毕竟此刻天尚未大亮,但是又不至于看不清脚下的路,唯一遗憾的是,除了第一次叫曹军有些措手不及外,随后几次,曹军早已有了防备。

    是故,与其说是突袭,倒不是说是明道明抢的交兵,只不过碍于浮桥太过狭隘,颜良无法叫其麾下十万大军全部渡河罢了。

    “嘁!那曹子孝那家伙,还真是谨慎啊!”

    见白马曹营警钟打响,颜良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吩咐左右道,“那曹子孝,便交给本将军应付,你等叫将士们速速渡河!”

    “诺!”左右将领抱拳命令。

    只见颜良抬头遥遥望了一眼白马曹营,见白马曹营营门大开,曹仁率领着数千士卒前来堵截,颜良嘿嘿一笑,牵过自己的战马,翻身上马,扬鞭喝道,“儿郎们听着,主公不日便将亲至,我等身为先锋军,岂有叫主公受阻黄河之理?——今日定要攻克白马!”

    “喝!”麾下将士大呼一声。

    “杀!”

    区区两里之地,转眼便至,只不过是十几息的功夫,颜良已经与曹仁照面。

    “锵!”

    运力将手中长柄大刀一刀砍去,砍在曹仁手中长枪枪柄上,颜良大笑说道,“曹子孝,今日便是你死期,倘若识趣,快快下马受死!”

    “荒谬!”已得司马懿授计的曹仁此刻心中大定,在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陈蓦与其黑狼骑埋伏的树林后,冷哼说道,“曹仁身为主将,受命死守此地,岂能叫你在此放肆?——看枪!”

    “铛!”

    颜良大笑一声,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曹仁手中长枪,鄙夷道,“真是不识好歹,听闻陈留夏侯家枪术冠绝天下,你曹仁也出身陈留,何以手中枪法如此稀疏?——如此武艺,也敢在本将军面前卖弄?”

    曹仁闻言面色涨红,又气又怒。

    但是不得不说,曹仁确实不是以武艺见长,比起曹操麾下夏侯惇这等用枪名家,曹仁在武艺上远远不如,他比较擅长行军打仗、统帅兵马,说白了,他是个帅才,而非是猛将,是故,对上颜良这等万人敌中的佼佼者,曹仁可以说是倍感吃力。

    就如前几日那样,仅仅二、三十招过后,曹仁便有些抵挡不住,看准破绽竟然拨马便走,以至于曹军大乱,节节败退。

    而颜良本来就自认为自己能够吃定曹仁,如今见曹仁不敌逃走,心中更是得意,乘胜追击,死死追赶曹仁不放。

    紧赶慢赶,颜良一路追赶曹仁来到了白马曹营营内,还没等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却见前面的曹仁忽然勒住胯下战马,抬手大喝一声。

    “关门!”

    一声令下,暗伏于辕门两侧的曹军一同杀出,奋力合上了营门,将颜良以及其身旁数百士卒关在营内。

    望着营内那众多1000摆列整齐的弓弩手,颜良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隐隐浮现出几分凝重,但是话说回来,在如此宽敞的白马曹营想要用弓弩击杀一名万人敌猛将,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哼!”只见颜良冷笑一声,嘲讽说道,“本将军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不过如此!——你以为凭这区区弓弩手,便能将本将军击杀在此?笑话!”说着,他抡起手中的长柄大刀,狠狠朝着曹仁砍去。

    就在这时,曹仁身上戾气大盛,只见他抬起右手,展开五指,但听铛地一声,他身前仿佛凭空出现了一面无形的盾牌,将颜良手中的大刀弹开。

    “……”望了一眼手中的大刀,颜良皱了皱眉,深深望着曹仁,却见曹仁那翻滚的戾气中突然伸出一条硕大的粗腿,轰地一声踏足在地面,随即,一头高达三丈余的象形妖兽豁然映入颜良眼中。

    命魂,【巨门】!

    “嚯,这就是你曹仁的命魂么?曹仁……”

    颜良撇嘴一笑。

    第15章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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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首战(二)

    第十六章首战(二)

    不得不说,自曹仁施展出其命魂【巨门】之后,颜良便再也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威胁,隐约间,仿佛他周身出现一面无形的盾牌,将颜良手中的长柄战刀一一挡下。

    “不愧是铁壁将军啊!”在试探着进攻了几次后,颜良终究选择暂时退却下来,看他凝重的表情,显然是在猜测曹仁的命魂之力。

    不得不说,曹仁的命魂【巨门】与江东的猛将黄盖、其命魂【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唯一的区别在于,曹仁的命魂【巨门】能够加强刚体的效果、侧重于防守,而黄盖的命魂【鏊】则倾向于借力反击对手。

    但是话说回来,能够连续挡住颜良二十余击猛攻而自身毫发无伤,曹仁实在是不愧其铁壁将军称号。

    但是……

    “强化刚体的命魂啊……”在尝试着攻击了一段时间后,颜良终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说实话,曹仁此刻心中微微有些小惊,他不禁有些担忧颜良忽然弃下自己,转而屠杀自己麾下的士卒,毕竟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巨门虽拥有着极高的防守能力,但是在进攻方面却要差上许多,换句话说,倘若颜良改变主意,弃下他曹仁转而攻击营内的曹军将士,他曹仁甚至无法阻止他这么做。

    想到这里,曹仁皱了皱眉,故意讥讽道,“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颜良,也不过如此嘛!”他的目的很明显,无非是想借言语来激怒颜良。

    事实证明,激将对于颜良这种刚果自负的莽夫而言,其效果实在是好地无以复加,果然此言一出,颜良脸上神色当即怒变,只见他深深望着曹仁,冷冷说道,“曹子孝,我看你是活地不耐烦了!——你当真以为本将军奈何不了你?”

    “你可以试试!”见颜良如此轻易上钩,曹仁一抖手中长枪,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如你所愿!”说着,颜良长长吐了口气,随即又深深吸了口气,双目一睁,浑身戾气暴涨了一倍有余,随即,朦胧间浮现出一头妖兽的虚影。

    那究竟是一头怎样的妖兽,人面豹身、鱼鳞虎爪、牛耳单目,甩动着一条长尾,那渗人的、大如菜盘的独眼,死死盯着曹仁,那正是上古时期凶兽阶的妖兽,【诸犍】!

    而就在凶兽【诸犍】现身的那一刻起,曹仁猛然感觉到一股头晕目眩的不适感,以至于素来身体素质不差的他,竟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

    只感觉天旋地转的曹仁下意识地将长枪顿向地面,借枪身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嘿!”

    颜良见此冷笑一声,拨马抬刀冲向曹仁,手中的长柄战刀高高举起,朝着曹仁砍下。

    眼看着颜良手中的战刀即将落到自己身上,曹仁强忍着头晕的不适,奋力抬起右手,隐约间,只见曹仁手掌处金光一闪,仿佛出现了一面无形的盾墙,将颜良砍下的战刀挡下。

    而就在这时,只见那浮现在颜良周身的凶兽诸犍突然微微张开了嘴,也不知为何,曹仁猛然感觉自己的脑海仿佛沸腾了一般,胀痛难忍,以至于心神一分,他用来抵挡颜良大刀的无形盾牌,竟然也呈现出崩溃的迹象。

    “曹子孝,受死!”

    明显注意到曹仁有不适症状的颜良见此面色大喜之色,手中力道更是加了几分,只听一声咔嘣之响,他竟然击碎了曹仁那面无形的盾墙,一刀砍在曹仁右肩,在他右肩自左腹之处,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曹仁闷哼一声,急急忙忙拨转马头后退了几丈,强忍着胸腹部的伤势,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颜良。

    怎么回事?

    那种疼痛难忍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还没等曹仁缓过神来,对面的颜良抬起战刀指着他哈哈大笑,气焰嚣张地讥讽道,“铁壁将军曹子孝,也不过如此嘛!”说着,他脸上表情一冷,怒声喝道,“本将军原先还想留你一条活路,却不想你自寻死路,如此可怪不得本将军!”

    说着,颜良双腿一夹马腹,冲向曹仁,手中的战刀再次高举。

    曹仁哪里敢有半点大意,连忙施展巨门之力,右手一抬,一道无形的盾墙顿时将其笼罩在内,而就在这时,只见浮现在颜良周身的那头名为【诸犍】的妖兽虚影再次张开了嘴,随即,也不知为何,曹仁突然露出了极度痛苦的神色,以至于那道无形的盾墙在呈现出扭曲、崩溃迹象后,再次消失无影。

    “唰!”鲜血四溅,曹仁的身上再次增添了一道血痕。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曹仁从来没有遇到过像颜良这样的对手。

    那刺耳的声音究竟是什么?

    等等……声音?

    猛然间,曹仁仿佛明白了什么,在颜良再次攻来时,突然丢弃了手中的长枪,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只见他双目一瞪,在他面前竟然浮现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盾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但是……

    “愚蠢!”颜良的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来,而紧接着,曹仁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脑袋胀痛欲裂的痛苦。

    “唰!”一记重劈,有铁壁将军美称的曹仁,竟然被颜良一刀劈落马下。

    “不可能……不可能啊……”

    捂着近乎骨折的右臂跌坐在地,曹仁难以置信地望着不远处的颜良,喃喃自语着。

    怎么会,自己明明已经捂住了双耳,为何依然还能听到那种刺耳的尖锐声音,甚至,没有丝毫的减弱……这到底是2000怎么回事?!

    望着面带得意笑容的颜良驾驭着胯下战马一步一步朝着走来,曹仁面露苦笑之色,然而在深深吸了口气后,他强打精神又站了起来。

    “哦?还站得起来么?”见曹仁勉强站起身,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颜良撇嘴一笑,淡淡说道,“曹子孝啊曹子孝,不管你是什么铁壁将军还是铜壁将军,遇到我颜良,算是你这辈子不走运!——投降吧,本将军还可以饶你不死!”

    “那可不行啊……”只见曹仁喘着粗气将身上破碎不堪的铠甲丢弃一旁,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我乃此营大将,岂有降敌之理?”

    “呵!”颜良撇嘴一笑,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乖乖受死吧!”

    望着颜良的眼中逐渐露出浓烈杀意,曹仁深深吸了口气,暗暗咬了咬牙。

    不管怎样,亦要坚持到阿蓦回援!

    --与此同时--

    就在颜良死命追赶曹仁、直至追入曹营的同时,埋伏在营外林中的陈蓦与其麾下黑狼骑,终于出动了。

    不得不说,即便都统级的将领裴元绍、周仓、甚至是副帅级张燕前后出走,但是黑狼骑依然具有极其强大的实力,且不说身为一军主将的陈蓦,其麾下前身是三河骑兵的王思、王充等人,个个具有独当一面的实力,再加上曹性、张辽、高顺等近乎万人敌、甚至已经是万人敌的猛将加盟,使得黑狼骑的实力比起以往甚至要更强几分。

    也难怪,毕竟在陈蓦、王思等人的训练下,就连曾经只是汝南、颍川地界一个小小山贼的刘辟、龚都,如今也具有了二流武将的实力,又何况是其他人?

    “杀!”

    在主将陈蓦的一声令下,三千余黑狼骑如虎狼一般,从暗伏的林中杀出,其势锐不可当,犹如猛虎下山,几乎一个照面就将曹营之外的颜良部下冲散。

    “让开、让开、让开!”

    已具有万人敌实力的张辽,已渐渐展现出其扬名于青史的猛将风采,单凭手中两柄斩马刀,孤身杀入无数袁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哪怕是期间遇到几名副将级、都伯级的将领,也难是他数招之地。

    “文远,冲地太前了!”见张辽似乎有些忘乎所以,曹性大喊一声作为提醒,随即暗暗叹了口气。

    忽然,他的余光瞥见袁军丛中有一将领正举弓瞄准自己,心下一声冷笑。

    “愚蠢!——敢在我曹性面前亮弓?”

    话音刚落,但见曹性竟然一次性取出九枚箭矢,搭上弓弦,但听一声弓弦之响,那九枚箭矢在空中划过一个诡异的曲线,分别命中九人。

    “唰唰唰!”

    “唰唰唰!”

    一时间,曹性的右手仿佛抽搐般,不停歇地从马背上的箭囊出一次又一次地抽出箭矢,以至于六个箭囊近乎四百枚箭矢,竟然在短短不到半盏茶内射孔,更难得的是,这些箭矢分别命中了目标,没有一支失手。

    而此时再看曹性周围,只见一片袁军士卒尸骸,骇地附近的袁军将士面露惶恐,纷纷后退,心中不禁暗自祈祷莫要被这位杀神盯上。

    比起张辽与曹性的耀眼,高顺则要低调许多,他既没有像张辽那样独自杀入无数袁军士卒当中显耀武艺,也不曾像曹性那样做出惊人之举,只是很低调地、与黑狼骑的将士们共同进退,偶尔照看一下那些新编入黑狼骑的原陷阵营将士,毕竟他们还有些不擅于骑乘作战。

    至于原本那些黑狼骑士卒,便不需要高顺来操心了,毕竟似刘辟、龚都等黑狼骑的老卒,已经习惯了这种骑马突击的作战模式,无论是骑术还是配合,显然是非常到位,只要没有抢功、贪功的心思,很难有人能够对其造成伤亡。

    而作为黑狼骑的统帅,陈蓦更是展现出了他万人敌以上、武神以下的实力水准,身先士卒率先杀入敌军丛中,左突右冲,颇有当年虎牢关吕布的雄姿,更有甚者,每当他消失在马背上时,附近总有一名袁将被其莫名斩杀,那神出鬼没的能力,令颜良麾下无论是部将亦或是士卒都大为惊恐,根本升不起抗拒的心思。

    不得不说,继当初寄身于袁术麾下,在短短六日内攻克五县、踏平两关的显耀战果之后,黑狼骑再一次显示出了其强兵的实力,毫不客气地说,在董卓的飞熊军、公孙瓒的白马义从相继覆灭的眼前,黑狼骑隐隐已成为天下第一强军,颇有些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气势。

    “曹军,曹军杀来了!”

    渡口浮桥处的袁军士卒第一时间发现了黑狼骑的出现,在瞧见这支骑兵势如破竹地杀向己方时,他们惶恐不安地大喊大叫着。

    忽然间,桥口传来一声大喝。

    “都给我闭嘴!”

    伴随着那一声大喝,只见两员身披铠甲的将领策马来到阵前,横刀立马,正是颜良派到此处守护浮桥的守将,孟岱、邓升。

    “曹仁麾下还有这等骑兵?”远瞻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黑狼骑,孟岱脸上露出了几分惊愕之色。

    毕竟这些日子来,他们与曹仁每日厮杀,可以说是知根知底,谁想曹仁竟然还藏着如此一只精锐铁骑。

    “看旗号……黑狼的旗号?”邓升闻言望向黑狼骑军中的旗帜,皱眉思索着,遗憾的是,黑狼骑虽然扬名于汝南、扬州一带,但是在信息传送并不通便的汉末,这些出身河北的武将,对其却是丝毫不知。

    突然间,孟岱瞧见了冲杀向自己二人的陈蓦,抬指喝道,“来将通名!”

    “黑狼骑,陈蓦……”

    但见陈蓦右手一转长枪,驾驭胯下战马直驱二人,当他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手中的长枪在荡开孟岱手中大刀之余,借助战马冲刺之力已一下将其挑在枪上。

    “孟岱!”邓升见此大惊之色,急忙握紧手中长枪杀向陈蓦,却见陈蓦左手从腰间摸出一柄短剑,看也不看,朝着他随手甩出。

    但听一声脆响,那柄灌注着戾气的短剑,不但击碎了邓升手中长枪的枪柄,更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他颇为自信的刚体。

    只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颜良颇为信赖的两员将领便被陈蓦斩杀,不得不说,两者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将军威武!”唯恐陈蓦有失的黑狼骑骁将王充冲杀过来,却见陈蓦已轻易杀却桥口周围袁军士卒,心下大为佩服,可以说,似王充这等原先出身三河骑兵的黑狼骑骨干元老级将领,是一步一步看着陈蓦走过来的,但是,或许就在他们也没有注意到的期间,陈蓦已由当初的二流将领晋升为天下少有的猛将之列。

    陈蓦并没有注意到王充眼中的敬佩之色,在运枪逼退了周围的袁军士卒后,冲着部将喝道,“砍断铁索!”

    “诺!”距离陈蓦最近的王充猛一点头,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大刀狠狠朝着连接浮桥的铁索砍去,却听铛地一声,火星四溅,他手中的大刀竟然被弹了回来。

    也难怪,毕竟那些铁索都差不多有婴儿拳头般粗,岂能是那么容易斩断的。

    “将……将军……”王思有些惭愧地望向陈蓦,却见陈蓦策马上前,左手抽出腰间的长剑,唰唰一挥,但听咔咔两声轻响,黄河南岸的铁索竟被他悉数斩断,以至于河中的战船失去了牵力,被水冲散。

    在王思又惊又喜的目光下,陈蓦将左手的长剑抽回剑鞘,右手一挥长枪,将几名逼近的袁军士卒打落河中,随即大声吼道,“黑狼骑将士听命,休要再与其胶持,将其逼入河中!”

    “诺!”

    张辽、高顺、王思、王思、曹性等人顿时领命,当即率着身旁同泽将士脱离战场,在袁军之外重新排列阵型,随即将手中的兵器换为长枪,朝着那些惶恐不安的袁军发动了突袭。

    不得不说,即便浮桥被毁,但是黄河南岸的袁军至少也有四五千左右,然而在那三千黑狼骑面前,这些袁绍自诩为强军的北方男儿,却完全不是黑狼骑的对手,在第一波冲锋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袁军士卒已大多被逼到河边,继而,被黑狼骑士卒尽数逼入黄河,顺流冲下下游。

    望着那些在河中惊呼惨叫的袁军士卒,陈蓦暗暗叹了口气,因为不经意间,他想起了当初在颍川时的情景,那时,孙坚也运用了相同的办法,将幸存的万余颍川黄巾逼入颍水,从而彻底地断送了黄巾在颍川的所有势力。

    那时候的孙文台,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陈蓦默默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000⒉皇且桓鲂拇仁秩淼娜耍??乔萍?切┰??孔湓诤又胁医姓踉?木跋螅??嗖唤?行┬纳?蝗獭?br/>

    但是,显然不是感叹的时候……

    深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胡思乱想尽数抛之脑后,陈蓦留下了高顺、王思以及一半的黑狼骑打扫战场,率领其余将士回援白马曹营,毕竟照曹仁所言,他并非是颜良对手,难以过多坚持。

    而事情证明,曹仁对自己的估计还是相当准确的,当陈蓦赶到时,曹仁几乎已是奄奄一息,但是反观颜良,却似乎是毫发无伤,不得不说,作为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颜良,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嚯!又来一个送死的么?”见陈蓦突然出现将曹仁救下,颜良显然很是不爽。

    “阿蓦,小心,这家伙的命魂之力有点古怪……”在张辽的搀扶下,曹仁这个好好先生挣扎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随即昏迷了过去。

    望了眼昏迷不醒的曹仁,陈蓦皱眉望了眼颜良,不得不说,他的心中很是惊讶,毕竟他是知道曹仁其命魂【巨门】的,因此,他很难想象颜良竟然能够将曹仁重伤到这种地步。

    忽然,陈蓦猛地皱了皱眉,头朝着右边一偏,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揉了揉额头。

    而与此同时,对面的颜良嘿嘿一笑。

    甩了甩有些胀痛不已的脑袋,陈蓦惊讶望了一眼颜良,心中顿时明了,喃喃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啊,完克子孝的能力……不过,对我是没有用的!”

    “是么?”颜良冷笑一声,双目一瞪,正要故技重施,而就在这时,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眼前的陈蓦突然消失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只感觉自己左边肋下一凉,仿佛一柄利刃撕裂了刚体刺入体内,直达心口。

    “你……”颜良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蓦,却见陈蓦眼中一冷,手中短剑一搅。

    “呃……咳……”被利刃刺入心脏的颜良,完全没有方才了威风,眼神渐渐失去了光泽。

    见此,陈蓦缓缓抽回手中的短剑,眼睁睁看着颜良在自己面前倒下,随即微微叹了口气。

    “……不管你是什么四庭柱,还是什么八庭柱,总之遇到我,算是你这辈子不走运吧!——谁叫你的命魂招式,被贪狼完克呢?安息吧……”

    第16章首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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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黑月夜的来客

    第十七章黑月夜的来客

    --初平三年三月二十七日,白马渡口曹营--

    因为曹仁在诱敌的时候被颜良打至重伤,是故陈蓦这位先锋大将暂时接手了白马渡口的守备事宜。

    差不多晌午时分的时候,陈蓦从曹仁的帅帐走了出来,心中默默记着曹仁方才的嘱咐,比如说,时刻关注河对岸袁军的动静,每过一个时辰便派人分别望白马上游、下游等地巡查,以防袁军趁机从上下游偷渡过河,再者巩固白马渡口的防线,多置拒马之类的防备之物,不得不说,曹仁不愧是曹操麾下最擅率军作战的统帅,心思缜密、巨细无遗,怪不得曹操将白马这个前线最重要的据点托付给了他。

    不过话说回来,从曹仁的帅帐走出来时,陈蓦不禁有些感叹武人命魂的玄妙,尤其是当他回忆起榻上曹仁满身的绷带,不由他不心生感慨。

    颜良的能力,多半应该是类似次声波的招式吧,能够直接对人体造成严重的伤害,轻则叫人头晕目眩,重则甚至能置人于死地,再加上颜良本身就不弱的实力,真不愧其河北四庭柱之一的称号,只可惜……

    贪狼的瞬间爆发速度要远远超过次声波在空气下的传播速度……

    还真冤啊,那颜良……

    竟然撞见自己……

    回想起自己几乎在一个照面的功夫便击杀了袁绍麾下四员上将之一的颜良,而曹仁却被颜良打至险些性命垂危,陈蓦就不禁有些飘飘然。

    也难怪,毕竟是秒杀嘛,更何况对手是万人敌阶的猛将,如此轻易被自己拿下,就连陈蓦自己也没想到。

    但是话说回来,其实陈蓦也很清楚,那仅仅只是因为命魂上的克制,毕竟按真实的实力来说,颜良的命魂能力也几乎可以说是冠绝天下,想想就能清楚这家伙的招数是多么的诡异,令人防不胜防。

    曹仁的命魂【巨门】被颜良的命魂【诸犍】完克,而颜良的命魂【诸犍】又被自己的命魂【贪狼】完克……

    在此之前,陈蓦从来没有想到命魂上克制竟然能令武将在交手时产生如此巨大的差异,颜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重伤了最善于防守的曹仁,而自己更是一招得手,斩颜良于马下,照这样看来,或许在这个天下的某处,也存在着能够克制【贪狼】与【白泽】的命魂吧……

    “呼!”

    长长吐了口气,陈蓦仰头望着天空。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像颜良一样,遇到被完克的命魂,那会是怎么一种局面呢?

    多半会像在自己面前的颜良那样无力吧……

    “唉!”

    长长叹了口气,陈蓦返身走向了自己的营帐,毕竟在他看来,河对岸的颜良部昨日才折损了其军中上将,因此,这几日来多半不会对白马造成太大威胁,群龙无首的残余袁术军,应该会等袁绍亲率大军抵达,随后再大军强渡黄河、猛攻白马吧。

    不得不说,陈蓦的考虑并没有错,毕竟,虽然古时也有过哀兵必胜的先例,但是在一支军队阵亡上将的情况下,还是很难再有所作为的,要知道主将一支军队的灵魂所在,一旦主将阵亡,势必会给麾下的士卒造成无法磨灭的惊恐,以至于军心动荡,甚至会因而溃不成军。

    但是陈蓦唯一没有预料的事,就在他仰头观望天空、胡思乱想之余,在黄河北岸,有一小波人马进入了袁营……

    “唉!”

    黄河对岸颜良军营中,谋士逢纪对着行军图长长叹了口气。

    “不幸被我料中,颜将军啊颜将军,在下已几次提醒于你,奈何你……唉,这叫我如何向主公交代!”

    不得不说,此刻的逢纪,颇有些万念俱灰的意思。

    毕竟在战前,当颜良站出来争抢先锋之位时,袁绍麾下四大智囊当中,沮授、田丰都表示不看好颜良,他们更倾向于叫袁绍将先锋的重任交给同为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览,而不是颜良、文丑等辈,毕竟高览虽然在个人的实力上相对较弱,但是比起行军打仗,绝对是颜良、文丑难望其项背的杰出统帅,其能力,相当于曹操麾下的曹仁。

    但是在那个时候,因为素来与沮授、田丰不合,逢纪与郭图向袁绍表示了支持颜良的意见,甚至于,为了应备不测,逢纪更是亲自作为参军与颜良一同来到此地,强攻曹仁所在白马曹营。

    不得不说,前几日的战况相对较为辉煌,虽说付出了众多的士卒作为代价,但是颜良几次都攻上了黄河对岸,对白马曹营造成了严重威胁,要不是逢纪顾虑颜良过于孤军深入,故而鸣金叫颜良撤军,或许能攻下白马曹营。

    是自己高估了曹仁么?

    还是说低估了他?

    逢纪倍感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说实话,对于曹军暗伏一军在外,骤然对桥口发难、隔断颜良退路一事,逢纪早有预料,并且,他也几次提醒过颜良,但是……

    曹仁“醒悟”地实在是太晚了,晚到颜良已完全不当回事,倘若此事发生了前几日,或许颜良会暗中注意,但是在连续几日稳稳压制曹仁、甚至有一日险些攻破曹营的情况下,已经习惯了曹仁布局的颜良,他哪里还会注意到这等杀机?

    不得不说,作为谋士,逢纪在洞察先机这方面做得实在到位,遗憾的是,他稍稍高估了曹仁,高估了曹仁在面临这种恶劣局势下的冷静心,或许就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惊骇于颜良之勇的曹仁,将自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抵挡颜良之上,以至于无法做出像司马懿那样冷静的判断。

    当然了,话说回来,倘若没有陈蓦及时来援,即便曹仁隔断了颜良的去路,恐怕也难以一举将其击杀,正应了陈蓦的那句话,颜良的运气,实在太背了……

    &2000nbsp;而就在逢纪满脸愁容地思考如何向自家主公袁绍交代时,突然帐墓一撩,有一人走了进来,惊讶说道,“怎么回事?营中何以哀叹连连?”

    正处在自己思绪之中的逢纪闻言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见从帐口走入一人,八尺身高、身陪皮质挂甲,五官端正、目似虎狼,隐隐有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但奇怪的是,此人明明如此深具气势,但是在他开口之前,逢纪却丝毫未曾察觉。

    “张……张儁乂?”在微微愣了愣之后,逢纪不禁露出几分惊色,惊讶说道,“张将军何时抵达此地?”

    来人,竟然是袁绍帐下四大上将之一,与颜良同称河北四庭柱的猛将,张颌、张儁乂。

    “就在方才,到营不过半柱香,”张颌闻言抬手指了指身后,轻笑说道,“听闻先生所发战报,见颜良久攻白马不下,是故主公派我前来相助……”说着,他皱眉望了望帐内,疑惑问道,“颜良呢?”

    话音刚落,就听逢纪长叹一声,顿足说道,“唉,张将军若是早来一日便好,颜将军他……他……”说着,他叹了口气,将昨日之事悉数告知张颌,听地张颌凝眉惊骇不已。

    “什么?颜……颜良被杀了?”愕然地望着逢纪,张颌简直难以置信,毕竟颜良是河北四庭柱之首,其实力,就连张颌也不敢说能稳胜,但是没有想到,仅仅才踏出河北一步,颜良却已惨遭杀害。

    叹了口气,逢纪无言地点了点头。

    张颌皱了皱眉,在帐内踱了几步后,忽然问道,“何人?何人击杀颜良?——难道是曹仁、曹子孝?”

    逢纪听闻摇了摇头,沉思说道,“恐怕并非曹子孝!——倘若他有这般实力,前些日子便不会被颜将军逼地那般紧迫……”

    “先生的意思是……”仿佛明白了什么,张颌抬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是曹操派来的援军么?不过,听闻曹孟德将麾下第一猛将夏侯元让派往了东阿,以抵御文丑……曹营之中,还有能胜过颜良的猛将么?”

    “这个……因为浮桥被毁,渡河的近万士卒都被曹军杀尽,余者逼下黄河,全军覆没,无人存活,是故,在下也不得而知……”说着,逢纪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不过据尚未渡河的士卒言道,待颜将军杀向曹营之后,从旁边的林中骤然杀出一支骑兵,全军黑甲,看旗号,好似是一头黑狼……”

    “黑狼?”张颌愣了愣,皱眉在帐内多了几步,一脸若有所思。

    见此,逢纪好奇问道,“张将军莫非知晓?”

    只见张颌露出一副犹豫之色,喃喃说道,“好似哪里听说过……”

    “哦,对了,”好似又想到了什么,逢纪正色补充道,“据士卒言道,此军主将端地勇武非常,轻而易举便将守在口桥的孟岱、邓升二将斩杀……”

    “孟岱、邓升?”张颌眼中隐约露出几分不以为意的神色。

    或许是注意到了张颌的眼神,逢纪沉声提醒道,“一个照面……”

    “……”听闻逢纪此言,方才还一脸不以为意表情的张颌,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惊声问道,“一个照面?”

    “唔!”逢纪重重点了点头。

    “有意思……”轻笑一声,张颌脸上露出几分兴趣之色,喃喃说道,“真是想不到,曹操麾下竟然还有此等人物……呵,既然如此,今夜我去曹营探个究竟!”

    逢纪闻言一愣,张张嘴仿佛要说些什么,但是望了一眼张颌后,继而闭上了嘴,毕竟,张颌并不是颜良那等莽夫,根本不需要他多加提醒,反过来说,有关于张颌的一些传闻,更让逢纪对他充满信心。

    “将军独自去么?”

    只见张颌轻笑一声,满具信心地说道,“这种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人多了,反而不好!——倘若顺利的话,顺便将白马曹营内的粮草一把火烧了吧,搓搓曹军锐气!”

    或许是注意到了张颌话中的自信口吻,逢纪轻吐一口气,拱手说道,“如此,在下唯有恭祝将军马到功成了!”

    “呵!——借先生吉言!”

    --当日深夜,白马渡口曹营--

    此刻的陈蓦还尚不知晓张颌正准备孤身刺探曹营,结束了一日军营日常的他,正与司马懿在帐内弈棋。

    不得不说,在贤妻唐馨儿的熏陶下,陈蓦的棋艺已大有长进,唯一遗憾的是,此刻坐在他对面充当对手的,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慧之士,是故……

    “好了……八战皆胜!”

    当司马懿将手中的棋子落于棋盘时,这一场棋艺上的较量便已经结束了,以司马懿压倒性的优势而告终。

    说实话,陈蓦本身对于弈棋并不怎么感兴趣,无非是见营中枯闷,借此打发时间罢了,但是连连八局都被司马懿赢地不成人形,即便是陈蓦,也不禁有些郁闷,更让他不爽的是,那司马懿在弈棋期间频繁变化坐姿,最后竟然是半躺在榻上,并且到后几局时哈欠连连,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明显是心思不在此处。

    但是结果,陈蓦却见这样状态下的司马懿都赢不了,这实在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来一盘吧,仲达!”

    “还来?”半躺在榻上,司马懿用手支撑下巴,摆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

    “最后一盘……”

    望着陈蓦认真的表情,司马懿苦笑着摇摇头,揶揄说道,“三局两胜之后,是五局三胜,然后是七局四胜,接着是九局五胜……我都记不清希声你说了多少次最后一盘了……”

    “少废话!”陈蓦的脸上很罕见地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故作恶狠狠地说道,“还有,你给我坐直了,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很让我分心么?——凭什么一边打哈欠都能赢我?!”

    “那是小可天生聪慧超群呗,这种感受,希声你是很难明白的了……”司马懿笑嘻嘻地说道。

    “少废话,坐直了!——莫要叫我分心!”

    “,陈大将军!”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司马懿勉为其难地坐直了身子,伸手取过一子,落于棋盘,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地说道,“你那位红颜知己,眼下还在濮阳吧?”

    话音刚落,只见陈蓦落子的右手一顿,有些不渝地说道,“你提她做什么!”

    “我觉得吧,夫妻岂有隔夜之仇……没想过和好么?”

    “嘁!——仲达你糊涂了吧?荆拙你不是见过么?”

    “见是见过啊,不过我觉得吧,在默契上,那位也不逊你府上美娇娘……”

    “默契?嘿!——她要是和我有默契,就不会我前脚离开许都,后脚便将卢植、皇甫嵩、朱儁等人陷害……”

    “呵,”司马懿闻言一笑,轻声说道,“我倒是觉得,正因为那位清楚你的为人,是故才会趁你不在将那些以往的仇敌铲除……别和我说什么既往不咎,难道你真的不恨卢植、皇甫嵩、朱儁等人么?尤其是皇甫嵩与朱儁……”

    不经意地,陈蓦手上动作一顿,在沉寂了片刻后,将手中的棋子落于棋盘。

    “我说中的吧?”司马懿轻笑一声,撇嘴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甲子年黄巾众多渠帅中,你最敬重波才,但是,皇甫嵩与朱儁却逼死了此人,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杀皇甫嵩与朱儁替波才报仇?一次也没有?”

    “……”陈蓦默然不语,毕竟,司马懿说的都是事实。

    不得不说,波才是对陈蓦影响最深的人,而这份影响的根源在于,当初是陈蓦亲手了结了痛苦苟且的波才,再者,波才临死前那不甘的表情,亦给陈蓦留下了太深刻的感触。

    波才,他原可以攻克长社的,但是因为张宝的愚昧,皇甫嵩与朱儁的逼迫,致死这位黄巾中难得的帅才郁郁而终,甚至最终连自我了断都办不到,还要假借陈蓦之手,谁能体会到波才当时的屈辱与愤恨。

    “想过……”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后,陈蓦长长叹了口气,低声说道,1000“无论是当初在长安,还是前些日子在许田,但是……”

    “下不了手么?”

    “或许吧,看着当初名扬于天下的三位中郎将如今却像阶下囚般,向我这个贼寇提出恳求,我就……总之,已经错过了杀他们的时机……”

    “时机?”司马懿愣了愣,继而顿时明白过来,轻笑说道,“你是想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击杀他们吧?在千军万马之中?”

    “大概吧……倘若是两军交战,我定会杀皇甫嵩与朱儁,算是替波帅报仇,但是,在许田时的皇甫嵩与朱儁,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两个迟暮老头,再无当日统帅千军万马的雄风,这样的他们,就算是波帅,也会不屑于动手吧……”

    “希声,有些时候,你太耿直了,”司马懿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轻笑说道,“不过嘛,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懿才很看好你,并不是所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比如,那张素素就做不到……”

    “不要再提她了好么?”陈蓦颇有些心烦地皱了皱眉,随即望了一眼司马懿,没好气说道,“喂,你是不是故意叫我分心啊?——太卑鄙了吧?”

    “嘁!——被看穿了呢!”只见司马懿故意装出一副被识破的模样,一脸惊讶地撇了撇嘴。

    而就在两人谈笑之余,谁也没有发现,本来立在帐外值夜的四名黑狼骑将士,早已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

    只见在营内昏暗的篝火下,隐隐有一个黑影将几具仿佛尸体一样的东西轻轻拖入了黑暗的角落,随即来到帐口,轻轻撩起帐幕,望了一眼帐内……

    第17章黑月夜的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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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章 狰张颌

    第十七章【狰】张颌

    --初平三年三月二十八日,子时,白马渡口曹营--

    虽然时过三更、已近四更天,但是在营内值夜巡逻的曹军士卒,却未有丝毫懈怠,在箭哨、辕门、内营来回巡逻,每个人都睁大着眼睛,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真不愧是曹仁麾下的士卒。

    “沙沙……”

    忽然,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两名曹军士卒来到了箭哨塔下,朝着塔楼上的士卒招了招手。

    或许是注意到了下面的动静吧,塔楼上的两名值夜曹兵探头望了一眼下面,其中一人没好气说道,“是周怠啊,怎么才来?不是说好子时交班的么?”

    只见在箭哨底下,那名叫做周怠的曹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歉意说道,“抱歉啊抱歉,中途肚子不舒服,去后面解决了一下……”

    “你小子就是事多!”箭哨塔楼上年纪较大的曹兵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随即顺着木梯爬了下去,指了指身后,说道,“行了,换防吧,我回帐躺会,站了两个时辰的岗,真有点吃不消了……”

    “是是,伍长且回去歇息吧,这里便交给我们吧……”说着,那叫做周怠的士卒便顺着木梯爬上箭哨,爬了一半,他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脸诧异地盯着辕门处的昏暗地带。

    “怎么了,周怠?”

    “那个影子……”

    “什么?”

    “你们没有瞧见么?方才那里的影子好像动了一下……”

    “啊?”其余三名曹兵一脸莫名其妙之色,顺着周怠所指的地方望去,却见充当围墙的木栅栏下空无一人,心中一乐,没好气地说道,“你睡昏头了吧?快上去!”

    “哦……”

    见被伍长训斥,周怠凝神盯着木栅栏底下的黑影,脸上露出几分狐疑之色,口中嘀咕说道,“方才明明看到影子动了一下,是我看错了么?”说着,他低下头,朝着面露不耐烦之色的三名曹兵,挠挠头讨好般说道,“抱歉抱歉,或许是我看走眼……我马上上去……”

    “你小子不要这么疑神疑鬼的好么?”

    其余三名曹兵没好气地抱怨着,而就在这时,远处木栅栏底下的昏暗地带中,忽然窜出一道诡异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了辕门附近被篝火照亮的地方,继而又隐入内营的黑暗当中,消失不见。

    顺着这道诡异黑影的去向追踪,隐隐能够看到在远处的士卒帐之后,其昏暗的黑影中缓缓升起一个人的身影,仿佛是从影子里现身一般,异常诡异。

    “哼,白马曹营的守备,也不过如此!”

    就着远处的篝火那微弱的光亮,我们可以看到,那竟然是昨日与逢纪商量说要一探曹营究竟的河北四大猛将之一,张颌、张儁乂。

    猫身在帐篷后朝着曹营内的布置张望了几眼,将箭哨所在、驻防士卒的分布一一记在心中,张颌舔了舔嘴唇,带着几分兴趣喃喃说道,“在哪呢,那个斩了颜良的曹将?——在中营么?”说着,他的身体呈现出诡异的下沉迹象,仿佛将整个人融入了影子当中,化作一道黑影,迅速地在营内穿梭。

    忽然,那道古怪的黑影停了下来,影子中缓缓浮现出张颌的半个脑袋,用冷静的目光望着不远处正朝这边走来的两名士卒,随即又将脑袋缩了回去,影子也融入了周围帐篷在篝火照射下产生的黑影当中。

    “沙沙……”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两名巡逻的曹兵终于来到了方才张颌所在的位置,在朝着左右望了一眼后,忽然其中一名士卒脸上露出几分讪讪之色,对身旁的同伴说了一句,随即向营地的边缘走去。

    “不是才解决过么,真是懒人屎尿多!”那名同伴没好气地嘀咕着,他显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脚下的地面,有一道诡异的黑影从脚边穿过,融入他的影子当中。

    “好了没啊?”

    “等等,马上好……”

    “这小子……”望着站在营寨墙角边方便的那名曹兵,他的同伴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影子中缓缓浮现出张颌的身影,只见张颌悄悄地抬起左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随即握着短剑的右手迅速在其脖颈处一划,手法相当利索。

    只见那被割喉的曹兵瞪大眼睛奋力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张颌的束缚,在发出了类似咕咕咕低闷声音后,四肢缓缓放了下来。

    见此,张颌迅速地将其拖到身旁一处帐篷后,而这时,那名前去方便的曹兵回来了,口中仍不满地抱怨着。

    “催什么催啊,又耽误不了多久,你看这不是好了么……”

    正说着,该名曹兵愣住了,因为他发现本该在这里等待自己的同伴,竟然不知为何失去了踪影。

    “大力?大力?——别开这种玩笑,李力?!”那名曹兵一脸诧异地望着四周,然而那空旷的附近,却根本没有同伴的身影。

    隐约间,那柄曹兵好似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转身向光线比较充足的辕门附近跑去,然而就在他一转身的功夫,忽然有一柄利刃刺入他的心口。

    “你……”那名曹兵惊愕地望着面前那全身身穿黑衣的陌生男人,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正要张口大喊,却被面前的黑衣男子一把捏住了口鼻,随即,他只感觉刺入心脏的利刃一拧,一阵剧痛袭来,继而便失去了意识。

    “呼,好险!”一把扶住欲倒的死尸,张颌微微吐了口气,将这具尸体也拖入了帐篷后的昏暗地带,随即化作一道黑影,朝着曹营的深处而去。

    或许,那些曹军士卒根本就没有想到脚下的影子会突然袭击自己,以至于短短半刻左右,内营巡逻的的曹兵竟然相继被张颌逐一拔除,包括陈蓦2000帐外四名黑狼骑士卒……

    这种式样的铠甲……这四个家伙是骑兵么?

    黑甲……

    黑甲骑兵……

    在营内不起看的角落,张颌皱眉望着脚下被自己拖到这里的四名黑狼骑将士,随即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那尚且亮着烛火的帐篷,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意。

    张颌悄悄走了过去,猫在帐门不起眼的角落,轻轻撩开一丝帐幕,观望着里边的动静,他这才发现,在帐内的榻上,坐着两个非常年轻的男子,其中一人或许只有弱冠之龄,但是不知为何,张颌忽然感觉自己潜意识中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警示。

    是个危险的家伙呢……

    在心中暗暗嘀咕一句,张颌望向那男子对面的那位,那位与其对坐、身穿长袍、面露微笑的年轻男子,差不多二十五、六岁上下,眉清目秀,多半是士子,两人似乎正在下棋。

    想了想,张颌在帐内窃听着。

    毋庸置疑,在帐内弈棋的正是陈蓦与司马懿,或许是有愧其刺客的经历吧,素来精通此道的陈蓦,竟然丝毫没有发觉帐外值守的四位下属已被人悄然暗杀,并且,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顺着帐口的缝隙观察着自己,而继续与司马懿扯着闲话……

    “太卑鄙了吧,仲达?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算你能赢,我会不会承认的!”

    “喂喂喂,就凭你这种稀疏的棋艺,我还需要使用手段?——好吧好吧,就算是我耍弄手段,那又如何?正所谓兵不厌诈……”

    “是么?”陈蓦闻言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司马懿,忽而轻哼两声,冷笑说道,“哦,对了,听说你兄司马朗最近很受曹公赏识啊,委予豫、兖几项重任,掌管民生事宜,据说在朝中帝党一系也有极高的人望,甚至还有传闻,太尉杨彪想将其幼女下嫁给你兄作为拉拢呢,啧啧啧,真是了不起的贤士啊,比起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而言,唉……”

    “喂喂喂!”司马懿脸上的笑容退地一干二净,没好气地说道,“胡说八道什么,家兄早已成婚,别说那杨彪已无幼女,就算有,难道还能将其爱女下嫁家兄、作为侧室不成?”

    “哦,那就是我记错了,不过司马主簿在许都极有人望这总不是我胡说八道吧?来也奇怪了,兄长如何出色,怎么弟弟……你说同为兄弟,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希声,你这家伙……”捏了捏手中棋子,司马懿气地额角青筋直冒,却见陈蓦嘴角一撇,冷哼说道,“这叫以牙还牙!——你说的,兵不厌诈!”

    “好好好,这可是你自找的!”只见司马懿一撩衣袍,坐直了身子,在深深吸了口气后,恶狠狠地说道,“懿本来顾全你面子,不欲将你杀地太惨……”

    “嘁!——我已连输八局,还怕你威胁?”

    “你这是豁出去了么?好好好,看懿这把叫你半途弃子投降……”正说着,司马懿一脸地愤然抓起一枚棋子。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摆在榻上的油灯,其火苗忽然一闪。

    “……”不知为何,司马懿手中的动作停下下来,只见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陈蓦背后的帐口,却瞧见帐幕上隐约浮现出一个朦胧的人影。

    “啪!”司马懿将手中的棋子落到棋盘,随即抬起头来,满脸微笑地望着陈蓦,似有深意地说道,“轮到你了……希声!”最后两个字,隐约加重了些许。

    “……”或许是注意到了司马懿那微笑的表情中隐含的几分示意,陈蓦轻笑着将手缓缓伸向棋子,口中笑道,“哦,终于到我了么……”虽然话是对司马懿说的,但是看他的目光,却是已暗暗瞥向帐幕附近。

    突然,就在陈蓦即将把手中那枚棋子落于棋盘时,他整个人猛然转过身来,手中的棋子嗖地一声朝着帐幕射去,随即从榻上的剑套中抽出一柄短剑,猛然跃出了帐外。

    不得不说,即便两人相识至今不过一个多月,但是这份默契,却显然要胜过他人相识数年。

    但是,出于陈蓦与司马懿的意料,帐外空无一人,十分的安静,当然了,这种安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因为,连值守在帐外的四名黑狼骑将士都失去了踪影。

    “逃走了么?”继陈蓦之后,司马懿也跟了出来,皱眉望着一片寂静的曹营。

    “不!”陈蓦摇了摇头,凌厉的眼神逐一扫过面前所有的一切,沉声说道,“虽然没有感觉到气息,不过直觉告诉我,那家伙应该还在……多半在什么地方窥视着你我!”

    “是刺客么?”

    “凭这藏匿气息的本事,多半是了……”陈蓦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指了一眼帐内,沉声说道,“仲达,你且回帐,我去会会这个家伙!”

    “呃,”司马懿犹豫一下,或许是发现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根本就帮不上陈蓦,他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那好吧……你且谨慎对付,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你我眼皮底下,对方不简单!”

    话音刚落,只见陈蓦轻哼一声,大步朝着远处的昏暗地带走去。

    “哼!——你以为我是谁?”

    司马懿闻言愣了愣,继而好似听懂了什么,轻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自己眼前的这位挚友,那可是天下最有名的刺客啊……

    颍川黄巾,陈蓦!

    在司马懿目送的目光下,陈蓦右手反握着一柄短剑,一步一步朝着营内无篝火的昏暗地带走去,口中沉声说道,“出来,鼠辈!——躲躲藏藏算怎么回事?——虽然看不到你,不过你就在我面前不远处,对吧?出来!”

    而就在距离陈蓦七、八丈远的帐篷后,张颌缓缓从影子中浮现出其身影,谨慎地瞥了一眼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陈蓦,不禁皱了皱眉。

    呼,真是不走运啊,竟然会因为一阵风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不过,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没有露出丝毫气息,为何他却可以发现自己的行踪?

    是直觉么?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这小子的直觉实在也太惊人了吧?

    还有那股令人胆颤的杀气……

    这家伙究竟杀过多少人?

    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

    明明不过只是一个弱冠之龄的小鬼……

    想了想,张颌再次将自己的身体融入了影子,而就在这时,一道寒光袭来,只见一柄锐利的短剑划破帐篷,钉在地上,恰恰是张颌所在的位置,骇地已融入影子当中的张颌一动也不敢动。

    这种直觉……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张颌心中万分震惊的时候,陈蓦缓缓走了过来,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当下,不禁皱了皱眉。

    “是我的错觉么?”拔起了钉在地上的短剑,陈蓦半蹲着身躯,低声嘀咕着,他哪里知道此刻的张颌正在心中暗骂不已。

    错觉?

    错觉个屁啊!

    这小鬼到底回事?

    就算没有气息的感知,也照样可以察觉自己的所在,这家伙的直觉比野兽更敏锐啊!

    不行!

    留着这个家伙究竟是个祸害,不如就在此地将其铲除!

    想到这里,已融入影子当中张颌,在陈蓦张望四周的空间在其悄然移动着,很迅速地混入了陈蓦的影子当中,就而在陈蓦站起身的一刹那,浮现出其身影的张颌,狠狠一刀朝着陈蓦背后心口的位置扎去……

    “唰!”尖锐的利刃顿时刺穿了陈1000蓦的战袍……

    得手了!

    张颌面露喜色,但是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因为手中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仅仅只是刺穿了对方的战袍……

    “啪嗒!”在张颌一愣之余,那件外黑内朱红的战袍掉落在地,而与此同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腰间抵上了一柄利刃,随即,身旁传来一声充满威胁的低语。

    “别动!”

    “……”张颌皱了皱眉,微微转过头,隐约瞧见了自己身后右侧那一张年轻的面孔,随即,他感觉抵在背后的利刃更贴近了几分。

    “来意不善的家伙,给你一个有益的忠告吧,我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紧张的时候手会抖,”说着,陈蓦故意将手中的短剑向前抵了几分,随即冷笑说道,“所以,你最好别叫我紧张……就这样,把双手举起来,摊开,丢开手中的短剑……”

    “……”张颌闻言皱了皱眉,但是感受着抵在自己背后的那柄上有灌注的浓浓戾气,他缓缓抬起双手,松开了手中的短剑,毕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慢慢转过来……”

    “……”暗暗撇了撇嘴,张颌缓缓转过头去,而就在他一瞬间,他眼中竟然隐约露出几分喜色。

    而陈蓦显然是注意到了张颌眼中的喜色,下意识地转头望向身后,待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时,他心中一惊,暗叫不妙。

    果然,就在陈蓦转回头的一瞬间,张颌整个身躯迅速融入了影子当中,在陈蓦震惊的目光中,那道诡异的影子在地面上迅速离开,随即在距离陈蓦三丈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再度缓缓显出张颌身影。

    “真是不得了啊……”在陈蓦皱眉凝视的目光下,张颌嘴角一扬,低声说道,“张某第一次被他人用兵刃抵住后背……”

    “哼!”陈蓦冷哼一声,淡淡说道,“陈某也是第一次叫人从手中逃脱呢!”

    “陈?”张颌闻言愣了愣,皱眉一思,略微惊讶地说道,“原来如此!我说曹营中怎得会有如此精于刺杀之术的家伙,原来是四年前扬名于雒阳的大刺客……颍川黄巾,陈蓦!”

    “那么你呢?会些妖术的家伙!”

    “妖术?”张颌愣了愣,在望了一眼自己脚下的影子后这才恍然,摇头说道,“不,那可不是什么妖术!”话音刚落,他脚下的影子突然呈现出诡异的蠕动,随即迅速地凝聚起一头酷似贪狼的狼形妖兽,唯一的不同在于,它拥有着五条尾巴。

    当它出现的那一刻起,附近的影子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呈现出诡异的扭曲。

    “据说足下的命魂,是极为罕见的贪狼呢,真是巧了,【狰】,又称影狼,这便是我张颌、张儁乂的命魂!”

    狰……

    影狼……

    难道是……

    不知为何,陈蓦的眼中逐渐露出了几分凝重,因为他隐约想起了一些传闻。

    据说,贪狼与狰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诞生的两头上古妖兽,用人的话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兄弟一般,并且,两者都是世间极少数拥有特殊能力的妖兽,贪狼拥有着穿梭空间的能力,而狰则拥有潜入空间的能力……

    而更关键的在于,在与狰的较量中,贪狼一次也没有胜过……

    17章【狰】张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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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刺客对刺客

    第十八章刺客对刺客

    “被足下这样的大人物斩杀,颜良那家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不过真是想不到啊,四年前便扬名于雒阳的大刺客,竟然是这般年轻……”

    在距离陈蓦三、四丈远的位置,张颌下打量着自己眼前这位天下人人皆传其名的大刺客,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在张颌看来,眼前的陈蓦显然只有二十弱冠之龄,换而言之,他手刃讨黄巾有功之士而闻名于雒阳时,仅仅只有十五、六岁……

    “喂,你杀过多少人?”在深深望了一眼陈蓦身的浓烈杀气后,张颌忍不住问道。

    “做什么?”陈蓦皱眉说道。

    只见张颌耸了耸肩,轻笑说道,“仅仅是有些许惊讶,足下年方弱冠,然身杀气之重,实乃张某平生罕见……”说着,他犹豫一下,猜测道,“有一千人么?”

    陈蓦沉默不语。

    “两千?”

    “呼……”陈蓦长长吐了口气,看得出来,他脸表情并不好看,或许是因为张颌的话让陈蓦不得不对面自己内心最不想面对的事物。

    望着面无表情的陈蓦,张颌不禁暗暗咽了咽唾沫,因为他忽然心生一种古怪的错觉。

    眼前这个小鬼所斩杀的人,或许远远要超过这个数……

    有五千么?

    应该……

    五千人……

    短短四年……

    想到这里,张颌甩了甩脑袋,将心中这个猜测抛之脑后,因为他无法想象陈蓦在这四年中究竟经历到了怎样的事物,究竟是遇到何等的劫难,才能叫一个不及弱冠的小鬼提刀斩杀数千人……

    或许是注意到张颌一直打量着自己不开口,陈蓦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短剑,指着张颌沉声说道,“河北四庭柱的张颌、张儁乂对?——张将军身为袁本初麾下四大将之一,深夜来我军营寨,所谓何事?”

    张颌微微耸了耸肩,毫不隐瞒地说道,“张某不过是听说颜良被杀,故而来探探究竟罢了,看来究竟是何人斩杀颜良……张某没有恶意的!”

    “哦?是么!”陈蓦闻言冷哼,讥讽说道,“包括加害我军中将士,也没有恶意么?”

    张颌愣了愣,随即轻笑着摇摇头,耸耸肩说道,“这只是张某试试你曹营夜间守备情况罢了……”说着,他抬起头来,轻笑望着陈蓦,见其眼神越来越冷,微微皱了皱眉,似有深意地试探道,“莫非陈将军想将张某留下么?”

    话音刚落,就见陈蓦冷哼一声,手握短剑一步一步走向张颌,口中冷冷说道,“你以为你还走得了么?!”说完,他右脚一蹬,几步朝着张颌窜了过去。

    “唉,这真是……”微微叹了口气,张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随即,就在陈蓦的短剑即将触及自己时,他忽然从腰间摸出一柄利刃,正面迎了陈蓦手中的兵刃。

    “叮!”只见一声金戈之响,两柄短剑撞在一处,擦出一阵火星。

    何等刚猛的腕力!

    在两人手中兵器接触的一瞬间,张颌的眼神微微一变,因为他从短剑着实感受到一股强劲的腕力,甚至于要稳胜他一筹。

    怎么可能?!

    张颌心中大为惊讶,他万万想不到年仅弱冠的陈蓦,竟然拥有着这般刚猛腕力。

    “吱嘎嘎,吱嘎嘎……”两柄利刃互不相让,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随即,只听锵地一声,张颌忽然收回了手中的短剑,随即整个身躯旋转了一圈,同时右手短剑一转,朝着陈蓦的右肩狠狠扎了下去。

    张颌原以为如此能对陈蓦造成一些逼迫,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眼瞅着那柄短剑离自己越来越近,然而陈蓦脸却无丝毫惊色,只见他轻轻一侧身躯,便轻而易举地挡下了张颌的那一刀。

    更难以置信的是,就在规避的同时,陈蓦的左手不失时机地伸了出来,微握拳头,手背抵住了张颌的腹部。

    【崩劲.虎炮!】

    “砰!”一声轰响,具有八尺身高的张颌,竟然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陈蓦一拳打飞出去,一直撞在营栅,整个人可以是有大半陷入了木制的栅栏当中。

    “……”

    怎么回事?

    被卡在木栅栏中的张颌难以置信地望着不远处淡淡望着自己的陈蓦,心中惊讶地无以附加。

    不得不说,无论是陈蓦临危不惧的表情、还是恰是时机的规避,亦或是瞬间爆发的速度,都让张颌十分吃惊,尤其是最后那一拳。

    明明只是左手的手背贴了自己的腹部,却竟然能够打出如此惊人的拳风……

    这个家伙,相当精于近距离的杀技啊……

    张颌心中暗暗感慨着,而就在这时,他心中突然涌出强烈的危机感,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却望见一道月牙型的气斩正极速朝着自己而来,见此,张颌慌忙一挣双臂,同时低下头去,整个人在地一滚。

    “唰!”无坚不摧的气斩瞬间穿透了木制的栅栏,消失在木墙的另外一边。

    而等张颌再回头望去时,却见自己方才所在的位置,那一堵木制的的栅栏竟然留下了一道长达丈余的空凹剑痕。

    何等凌厉的气斩!

    四、五丈以内也是这家伙的出手范围么?

    真是个可怕的小鬼啊……

    望着不远处的陈蓦,张颌不禁皱了皱眉。

    不得不说,此刻的张颌,他心中的滋味并不好受。

    毕竟,论腕力,他没有陈蓦强;论速度,他没有陈蓦快;论招式,他没有陈蓦精妙……

    劣势啊……

    绝对的劣势啊!

    明明只是年及弱冠,怎么会有这等实力?

    想到这里,张颌不禁再次皱了皱眉,

    说实话,在遇到陈蓦之前,张颌从来没有想过世竟然有比自己更加出色的刺客,毕竟,在其主公袁绍与幽州的公孙瓒在界桥交战时,他曾孤身一人潜入了公孙瓒营中,烧毁了公孙瓒营中大半军粮,以至于幽州军军心浮动,为袁绍击败公孙瓒奠定了有利的基础。

    但是眼下,当他欲故技重施时,他却怎么也没想到,白马曹营中竟然有一位比他更加熟悉夜袭、更加熟悉刺杀的刺客……

    “不愧是夜鬼!”在陈蓦冷然的眼神中,张颌缓缓站了起来,自叹说道,“根本不是对手呢……”

    也不知是为何,当年贾诩在弘农为陈蓦所取的别称,如今已取代颍川黄巾陈蓦,成为了陈蓦的代称,或许是因为它更短、更具有震慑力,毕竟在黑夜中的陈蓦,确实如同鬼魅一般,也难怪,拥有贪狼之力的他,即便身陷万军之中,依然可以进退自如,这在世人眼里,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然而这边张颌话音刚落,却见陈蓦那处传来一声冷笑。

    “故意示弱,确实是个不错的手段,不过,若是因此失去了先机,从而导致葬身此处……你不觉得有点冤枉么?”

    “……”不由得,张颌眼眉一抖,暗暗撇了撇嘴。

    不得不说,对于身为万人敌的张颌而言,单单夜鬼的名号是吓不倒他的,再者,陈蓦的实力也没强到令他不战而退的地步,不得不说,虽然张颌看似有些狼狈,但是说到底,他至今未曾受到丝毫伤害,如此足以证明,张颌并未展现出其真正的实力。

    说白了,这位河北四庭柱无非是打着示弱于陈蓦、继而寻找机会一击必杀的主意,然而陈蓦冷静、谨慎的态度,却让张颌意识到,自己的算盘恐怕是难以打响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冷静?

    难道他就没有丝毫的骄傲么?

    诧异地望了眼陈蓦,张颌实在难以理解,在他看来,对面的陈蓦眼下仅仅只有二十下,在如此年轻的情况下便获得了此等的实力,创下了那般的名声,是个人都会因此产生骄傲的心理?但是那小子却……

    张颌的想法没有错,倘若换个人,多半会因为自身的实力与名声自鸣得意,但是很遗憾的,陈蓦并不是那类人,唔,应该说,是过往四年的经历与遭遇,让陈蓦渐渐养成了现在的习惯。

    轻敌?

    不,陈蓦从来不会轻视对手,因为他已不知多少次击败轻视于自己的对手,从而活了下来,而最过险恶的一次,无非就是在徐州与吕布交手,若不是身为武神的吕布心存轻视,仅仅只有万人敌水准的陈蓦,即便凭借平日从不示人的白泽之力,恐怕也未必能将吕布重伤到那种地步……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不得不说,陈蓦在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情况下,不但沿袭了孙坚的武德,也沿袭的孙坚对敌的态度,虽说孙坚并没有手把手地传授陈蓦武艺,但是冥冥中却仿佛是陈蓦半个师傅,至少在心境是这样。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全力,并不是指使出全部的力量,而是指灌注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毕竟在有些时候,适当地留下些底牌,那绝对是有利的,就好比眼前的张颌……

    说实话,陈蓦方才用左手施展的那一记虎炮,仅仅只用了六分力,倒不是轻视张颌,反过来说,正是因为他相当重视这个能够轻易潜入自己眼皮底下的河北四庭柱之一,这才只使用了六分力,其目的,与张颌显然相同,无非是想叫对方错估自己的实力罢了,但是很遗憾的,在此之前的那一记腕力的硬拼,显然已暴露了些许……

    不得不说,就在张颌暗中对陈蓦心存忌惮时,陈蓦也同样忌惮着张颌,因为两人都是精于刺杀的刺客,所谓的刺客,向来都是在一击不中的情况下撤退、暗中再寻找出手机会的类型,换句话说,如果无法对其一击必杀,其后果是相当严重的,尤其陈蓦与张颌这两个拥有特殊命魂的刺客。

    说白了,难道你还能一日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防备此事不成?一日两日姑且不提,时间一长,或许甚至不需他们亲自动作,那份压迫力便足以将你拖垮,毕竟,刺客最擅长隐匿气息,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此刻是否在你身旁潜伏着。

    “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呢!”在与陈蓦对视了良久,张颌终于在耐心败下阵来,转了的利刃,耸耸肩说道,“就在这里使出全部本事,如何?”

    “嘿!”陈蓦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很显然,眼下的状况是陈蓦拖得起、而张颌拖不起,毕竟这是在白马曹营,是陈蓦的地盘,但是在细想了一下后,陈蓦也感觉继续拖下去有些不妥,毕竟张颌不是一般的对手,一旦营内的曹军士卒察觉不对,赶来相助,这人多混杂的,或许会给张颌逃走的机会,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拿下此人!

    想到这里,陈蓦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两人的眼神猛然间一变,以完全超乎世人想象的速度朝着对方而去。

    “铛铛铛!”

    “叮!”

    “锵!”

    一时间,金戈之响不绝于耳,很难想象,两人竟然可以凭借手中区区一柄短剑做出那般连贯而刁钻的攻击,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火星四溅,在被笼罩在黑夜当中的曹营中愈发的惹眼。

    “果然藏着不少啊!”

    在一次腕力的比拼中,陈蓦冷冷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张颌。

    “不不不,没有你夜鬼藏得多……”张颌微笑地说道。

    “哼!”陈蓦冷哼一声,在两人相继退开的的瞬间,突然间,他整个人竟然活生生消失在张辽眼中,继而在一瞬间跨越了两人间差不多十丈的距离,出现在张颌左侧。

    【神速.缩地!】

    遗憾的是,张颌方才已经见识过了陈蓦那匪夷所思的命魂招数,是故,在陈蓦消失在他眼中的一刹那,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妙,整个身躯下蹲,不但恰巧避开了陈蓦的袭击,更凭借其独有的命魂招式,融入了影子当中。

    “哒哒!”迟了一步的陈蓦狠狠将手中的短剑刺向地面的影子,虽然正中了影子的中央,但是很遗憾的,正如他人无法对缩地过程中的陈蓦造成伤害一样,陈蓦也无法伤到影遁中的张颌,只能眼睁睁那道诡异的影子仿佛条形一般在短剑的周围绕了几圈,继而潜入了旁边的帐篷影子当中,消失不见。

    “可恶!”陈蓦恨恨地咬了咬牙,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

    要是妙才在这里就好了……

    皱眉望着四周的影子,却丝毫察觉不到张颌任何气息,陈蓦微微叹了口气。

    毕竟,在他所认识的武人当中,唯有夏侯渊拥有着能够伤害到影面的特殊能力,换而言之,夏侯渊能够完克张颌,但是很遗憾的,这位曹操麾下的大将之才,此刻正在远在千里之外的汝南镇守着,以防备刘表趁隙来攻。

    影子……

    这家伙能力是能够融入影子当中么?

    虽然有点棘手,不过也不是难以对付……

    而就在陈蓦做这般想法时,他突然听到右侧传来哧哧的声响,他下意识地转过去,却见远处营中所立的火把竟然熄灭了,而在那一瞬间,陈蓦隐约注意到一道黑影的黑影一闪而逝。

    这家伙……

    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陈蓦恨恨地咬了咬牙。

    正如陈蓦所预料的,附近的火把也好、篝火也罢,相继被张颌熄灭,以至于陈蓦周围数十丈,顿时被黑暗所笼罩,除了凭借天微弱的星光可以模糊看清四周帐篷朦胧的轮廓,简直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眼睛……看不到……

    气息……捕捉不到……

    声音……对方是精于刺杀的刺客,会有什么声音啊!

    糟糕了……

    独自立在一片黑暗当中,陈蓦只感觉自己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因为他发现,自己低估了张颌其命魂【狰】的能力,倘若它能够在黑暗中穿行,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呼……呼……”或许是因为无声的压力实在过于紧迫,陈蓦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不得不说,贪狼的能力被克制住了,被其如同兄弟般的存在,影狼【狰】。

    说到底,贪狼的缩地虽然有其独到之处,但是前提在于,必须先掌握对手的位置,否则施展缩地便会变得毫无意义,而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察觉能够张颌的位置?

    前所未有的第一次……

    陈蓦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对手面前……

    会从哪里攻来?

    前面?

    那家伙也是精于刺杀的刺客,会那么愚蠢从自己面前出现、让自己察觉到么?

    面?

    不对,虽然那家伙并不清楚自己有缩地.天狼这个招式,但是说到底,那家伙应该多半也不会让自己处在危险当中,毕竟在半空中让自己察觉,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这么说来,只有左、右、后三个方位了……

    左边?

    陈蓦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左面。

    右边?

    陈蓦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右面。

    还是……后面?

    身形不动,用余光尽可能地瞥着身后,陈蓦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密集。

    “呼……”陈蓦长长吐了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如果是自己,会怎么选择?

    在可以藏匿气息的情况下……

    果然是后面么!

    想到这里,陈蓦缓缓闭了眼睛,用直觉捕捉着身后的动静,凭借那细微的动静,在脑中构造着图像。

    出现了……

    然后,他举起了手中的刀……

    扎下来了……

    就是现在!

    猛地睁开眼睛,陈蓦仰头望了一眼夜空,随即整个突然消失,出现在半空之中,而在半空之中的他,隐约瞧见自己方才所在的位置后面,果然有一个朦胧的身影……

    哼!人在出手的时候,往往会忽略背后的威胁呢!

    【缩地!】

    一瞬间出现在那道人影之后,陈蓦狠狠刺出了手中的短剑,随即,他愣住了,因为那个触感让他意识到,那仅仅只是一件衣衫……

    不好!

    陈蓦暗叫不妙.

    就在这时,他整个人忽然一颤,只感觉后背一凉,一柄利刃直透前胸,在胸前露出半寸闪着寒光的刃尖……

    而与此同时,陈蓦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轻笑。

    “人在出手的时候,往往会忽略背后的威胁呢!——呵,你方才是这么想的?”

第19章 祸不单行

    第十九章祸不单行

    “人在出手的时候,往往会忽略背后的威胁呢!——呵,你方才是这么想的?”

    当背后传来这句轻笑声时,陈蓦已被那一柄利刃透胸而过,不得不说,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应该说,这四年来,他何曾将自己后背暴露给对手?

    然而,陈蓦毕竟是从尸山尸海中走来的刺客,无论是意志还是承受力,都要远远超过张颌想象。

    “说得……不错呢!”在张颌惊愕的目光下,陈蓦右手反手拉住了张颌身的甲胄,随即两个人突然同时消失了,而在短短几秒钟过后,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两人竟然是从空坠落,狠狠砸向地面。

    【缩地.天狼!】

    “唰!”而在即将撞击地面的那一刻,陈蓦用缩地顺利脱离了。

    但是,陈蓦万万没有想到,就在那即将落于地面的那一刻,张颌竟然恰如时机地融入了影子当中。

    “嘁!”因为没有听到那预想的轰然巨响,陈蓦捂着前胸半蹲在不远处的地方,皱了皱眉。

    天狼也不行么?

    陈蓦暗暗嘀咕着。

    不得不说,缩地.天狼是陈蓦缩地类的招式中一招能够将对手也一同带离的招式,虽说这是在与吕布一战时才创出的招式,但是创出这个招式真正目的,则是为了破解某些武将比较难缠的地域优势。

    【缩地.天狼】,其实那并不是一个用来伤害对手的招式。

    就好比许褚,拥有豪豨命魂的他,只要站在大地之,便能不断从地底吸取地气恢复自身,换而言之,如果陈蓦在地面与其交手,那是相当不明智的,但是,凭借缩地.天狼这个招式,陈蓦却可以让许褚失去地域的优势,从而实力大打折扣,比如说将其带到河水当中,毕竟除此之外,基本没有办法让了解自身命魂优劣的许褚主动踏入水中。

    这是陈蓦独有的招式!

    当然了,如此也并不缩地.天狼这一招没有杀伤力,毕竟在与吕布的一战中已经证明,将对手带到空、借助地心引力还是能够给予对手足够的伤害,但遗憾的是,这一招对张颌依然也行不通……

    “那种情况下依然还有还手余力……不愧是夜鬼!”只见在陈蓦眼前的那片黑暗当中,徐徐传来了张颌的声音,听得出来,他确实是在称赞陈蓦,称赞陈蓦意志的坚韧,毕竟,陈蓦可是被一柄短剑从后心刺入、透体而过,纵观天下人,又有几个能够忍受得了利刃穿体的剧痛?

    “……”面对着张颌的称赞,陈蓦一手捂着前胸,一手支撑着的地面,反唇淡淡说道,“陈某也没想到,那种情况下你依然可以逃脱,真不愧是河北四庭柱之一!”

    “呵呵呵,张某方才可是吃了一惊呢,”只见远处的黑暗中,隐隐浮现出了张颌的身影,望着陈蓦的方向轻笑说道,“看来今日,或许可以擒杀夜鬼、断曹操一助力呢!”

    话音刚落,就听陈蓦冷笑一声,一边用目光顺着声音传来的位置望去,搜索着张颌的方位,一边淡淡说道,“那就要看你本事了!”

    “嘿!”张颌嘿嘿一笑,不在说话,或许,他也堤防着陈蓦凭借声音找到他的位置,毕竟陈蓦那神乎其神的武魂招式,张颌可是极为忌惮的。

    “嘁!”见张颌如此谨慎,陈蓦不由撇了撇嘴,压低身形半蹲在地,似乎未有起身的意思。

    “滴答……滴答……”液体滴落地面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明显,那是从陈蓦身滴落的鲜血的声音,这让黑暗中的张颌,其眼角不禁堆起了几分笑意。

    毕竟,初次交锋,是张颌技高一筹,反其道而行,算计了陈蓦一回,更将陈蓦伤到那等地步。

    利刃透体而过啊……

    在张颌看来,即便是万人敌级的武将,在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势后,实力亦会大打折扣,换句话说,倘若他此刻再次出手,多半能够对陈蓦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很显然,倘若换做其他人,或许会欣喜若狂地对陈蓦再次展开攻势,但是对于精于刺客之道的张颌来说,他却没有选择冒犯行动,毕竟他的对手是陈蓦,是四年前便扬名于雒阳的大刺客,谁能证明那家伙手中没有藏着一些制胜的底牌呢?

    这就是身为刺客的谨慎!

    不得不说,张颌那作为刺客的谨慎救了他一命,或许就连张颌也没想到,陈蓦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等待着他张颌的出现……

    说白了,那滴答滴答从身落于地面的鲜血,无非是陈蓦做给张颌看的罢了,要知道,在弘农与郭汜一战之后,陈蓦便掌握了回气与回血两种禁忌招式,换而言之,陈蓦随时可以将伤口愈合,他之所以不那么做,无非只是想着将这件事作为诱饵,诱使张颌放松警惕罢了。

    但遗憾的是,陈蓦的名头实在是太过响亮了,倘若他是籍籍无名的无名小辈,或许此刻张颌多半早已动手,然而,陈蓦却是扬名于雒阳、扬名于天下的大刺客,不得不说这让张颌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

    嘁!

    见张颌久久不当,陈蓦撇撇嘴,深吸一口气,随即,他前胸与后背的伤口,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倒不是陈蓦放弃了诱使张颌冒犯出手的打算,关键在于,为了一个不知会不会当的对手,白白浪费体内的鲜血,这实在有点不划算。

    但是其实,张颌就隐在陈蓦面前的黑影中,谨慎地观察着陈蓦的一举一动,而就在他缓缓地靠近陈蓦,准备发动突然袭击时,他却隐约察觉到陈蓦身的戾气渐渐瞬间消耗了许多,而等他回过神来时,仔细观察陈蓦的动作时,他却惊愕地发现,陈蓦身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了……

    呼,还好没有贸然行动!

    望着陈蓦眼中不时闪过的那一抹寒芒,张颌心有余悸地悄然退离了一些,毕竟方才陈蓦那一手缩地.天狼,实在是给了他太多的震惊,想来也是,任谁发现明明站在平地的自己、突然出现在百丈的空、并且急速向下坠落,想来都会感到心惊胆战,毕竟方才要不是张颌在即将撞到地面的那一刻及时施展其命魂【狰】的力量,或许早已摔成肉饼。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很巧合地,陈蓦与张颌的心底不约而同地响起一声抱怨。

    不得不说,虽说陈蓦与张颌都是万人敌以、武神以下的武将,但是单论实力,眼下的陈蓦或许还要高出张颌一筹,毕竟陈蓦曾前后与世间不少出类拔萃的万人敌、甚至是武神交过手,无论是经验还是技巧,都不是久战于河北一地的张颌可比,但是在命魂,陈蓦却被张颌所克制。

    可以说,在张颌面前,陈蓦的缩地神技简直是毫无用武之地,空有一身力量却无从施展,还要时刻防备着对手不知从何处袭来,不得不说,此刻的陈蓦感到相当的郁闷,毕竟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窘迫的局面。

    而比起陈蓦,张颌的处境显然要具有优势地多,可以说,只要他耐得住性子,别在还没探明陈蓦深浅的情况下贸然出手,他的胜算,至少能够达到八成以。

    如果说实力的差距可以用苦练来弥补,但是命魂的差距,却是无论从什么办法都无法弥补的,就好比曹仁面对颜良,颜良面对陈蓦,一旦命魂被对方克制,其下场,显然是不容乐观。

    果不其然,面对着张颌能够克制贪狼的命魂狰,即便陈蓦想出许许多多应对的办法,但是依然无法阻止渐渐落入下风的局面。

    毕竟隐身于黑暗当中的狰,实在是比贪狼还要可怕的对手,因为你根本不知它究竟会从什么地方出现,或许是在你面前,或许是在你左右两侧,或许,甚至隐藏在你自身的影子当中,以逸待劳,毕竟人怎么能够甩开自身的影子呢,换而言之,一旦张颌潜入了陈蓦的影子当中,即便陈蓦施展缩地,又如何能将他甩开?

    劣势……极大的劣势!

    在连续遭到了张颌几次成功的攻击之后,陈蓦的心情已渐渐无法维持平日里的冷静,不得不说,那无形的压力实在太过于沉重,叫他难以承受。

    而就在陈蓦陷入苦战之余,司马懿正站在帐门远远望着那片黑暗,虽然他已下令叫所有营内将士不得出各自的帐篷,以防给陈蓦添乱而叫张颌逃脱,但是见陈蓦落于下风,这显然是司马懿始料不及的。

    司马懿抬头忘了一眼天空中隐于黑夜当中的那块乌云,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使得明亮的月光无法找到曹营,从而使得陈蓦在身旁附近的火把、篝火都被张颌熄灭后,便一度因为无法捕捉到张颌的影子而陷入苦战。

    望着天空中的那块乌云,司马懿皱了皱眉,表情似乎有点犹豫,但是,在望了一眼陷入苦战的陈蓦之后,他好似做出了什么决定,右手点指,凌空画了几道。

    突然间,司马懿面色一愣,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手中的动作猛然一顿,下意识地抬起头,难以置信望着那片渐渐被驱散的乌云。

    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还没画完道符……

    究竟是何人暗中相助?

    司马懿一脸惊讶地望向四周,顺着传来妖气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却忽然发现在远处箭哨的顶端,站着一位头戴青色斗笠、身穿素白长摆衣服的女子……

    似乎那个女人也注意到了司马懿,侧过脸来淡淡望了一眼他,惊地司马懿不禁冷汗直冒。

    张宁!

    是那个大闹许都天师府的女人……

    就在司马懿暗暗心惊时,忽然,那站在远处箭哨之的女子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了,这让司马懿大大松了口气,毕竟,他是少数了解那个女人实力的人,别说他司马懿一人,就是一百个司马懿捆在一块,恐怕也无法对那个可怕的女人造成多大伤害。

    而当司马懿正伸手擦汗时,他却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轻柔的问话。

    “是你师傅叫你来监视妾身的么?”

    “……”不得不说,待发现张宁已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旁,司马懿着实吓了一跳,他小心地抬起头,见张宁脸隐隐有些不快,连忙解释道,“张小姐的话,小可着实不明……”

    “咦?你不是为了监视妾身而来的么?”

    “呃?”司马懿愣了愣,迟疑说道,“这个……小可只是受好邀请,暂任黑狼骑参军一职,张小姐何以会现身此地,小可实在不知……”

    话音刚落,就见张宁的眼神一惊,脸不渝之色尽退,隐约浮现出了几丝绯红,不自然地转过头去,望向远处陈蓦与张颌的交战,口不应心地说道,“哦,是这样啊,看来是妾身多心了,抱歉……”

    “不敢不敢……”司马懿恭敬地低着头说道,随即悄悄望了一眼张宁,又望了一眼远处的陈蓦,脸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张宁显然也注意到司马懿的表情,脸颊绯红之色更浓,轻咳一声,岔开话题说道,“你师傅最近可还好?”

    见张宁岔开话题,以司马懿那识趣的性格,显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免得引起眼前这位不寻常的女子的敌意,毕竟张宁的实力要比张素素更加厉害,而且厉害地多,在张宁面前,即便是张素素也只得服服帖帖,不敢主动挑事。

    “呃,前一阵倒是还遇见过恩师一次,不过未曾细聊,想来以恩师……呵呵,小可的恩师,恐怕也不存在什么好与不好的近况?”

    “说得也是呢!”见司马懿说地有趣,张宁掩嘴轻笑一声。

    见此,司马懿也陪着笑了几声,至于眼前的张宁为何会离开许都,来到这里,司马懿没有问,他也不敢问,毕竟眼前的这位女子,其身份实在是太不同寻常。

    而与此同时,陈蓦与张颌的交锋依然持续着,但是,因为张宁暗中相助,用妖术驱散了笼罩在夜空的乌云,使得月光能够照射到地面,终于使得陈蓦有了些许反击的机会,毕竟张颌再怎么也不能将月光熄灭。

    “锵锵!”

    “锵!”

    在手中的兵刃接连与对方硬拼了几回后,张颌跃后了几步,有些无奈地抬头望着明朗的月亮,没有察觉到司马懿与张宁存在的他,如何会想到其中的种种曲折,只是将其归于陈蓦的好运,毕竟,倘若没有月亮的光亮,陈蓦显然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不得不说,张颌的命魂【狰】,在漆黑的环境下,绝对能够展示出比贪狼更为可怕的实力,是故,张颌才选择了月黑夜的今日前来刺探曹营,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就在他即将能够把陈蓦逼到绝境时,忽然月亮出来了……

    嘁!

    张颌深感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即皱眉望了一眼对面浑身下伤痕累累的陈蓦。

    说实话,张颌已经给陈蓦造成了很巨大的威胁,但是话说回来,当月光出现的那一刻起,张颌已失去了擒杀陈蓦的机会,毕竟他的对手是具有贪狼之力的陈蓦,在失去黑夜庇护的情况下的,张颌根本无法凭借单纯的影遁擒杀陈蓦,要知道陈蓦可是掌握着缩地这个招式的,在可以看清楚周围景象的情况下,他可以说便是在某种意义,已立于不败之地。

    “今日就到此为止!——陈将军珍重,张某告辞!”轻笑着说了一声,张颌整个身躯融入影子当中,朝着辕门方向而去。

    说实话,陈蓦不是不想追,说白了,即便追到又能如何呢?毕竟他不像夏侯渊那样具有着直接伤害到影子的特殊能力,换而言之,即便追,他陈蓦也无法张颌怎么样。

    “嘁!”

    眼睁睁望着张某堂而皇之地从辕门处离开,回想起自己方才一度落于下风的被动,陈蓦越想越气,狠狠地将手中的短剑甩向地面,只听嚓地一声,短剑深深埋入土中,直没剑刃。

    不过在长长吸了口气后,陈蓦却又弯腰将那柄短剑又拔了出来,随即一脸郁闷地朝着帐篷走去。

    而待撩起帐篷的帐幕、正要踏入帐内时,陈蓦忽然发现,帐内竟然多了一位客人……

    “陈将军,好久不见!”见陈蓦回来,张宁站起身,笑盈盈地施了一礼。

    “素素……哦,不不,是素素的姐姐?”乍然望见了张熟悉的面孔,陈蓦愣住了,然而他细细一看,却显然认出,眼前的女子,并非是张素素,而是她的姐姐,张宁。

    见陈蓦用素素的姐姐来称呼自己,张宁显然不是很满意,毕竟她们俩姐妹的关系,实在恶劣的可以。

    “妾身姓张,闺名……宁!”张宁低着头,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帐中正在喝水的司马懿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看他狼狈的模样,显然是被水呛到了,并且呛地很厉害。

    “你怎么了,仲达?”陈蓦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司马懿。

    “没、没……”讪笑着,司马懿连连摆手,随即略带惊讶地望了一眼张宁,待接触到张宁有些不渝的目光时,他好似触电一般,讪笑一声,抱起一本卷坐到墙角去了。

    陈蓦莫名其妙地望着司马懿几眼,随即走到张宁说道,抱拳说道,“张宁小姐……”

    话音刚落,就见张宁有些不满地说道,“连名带姓直呼妾身,陈将军不觉得有些不妥么?”

    “这……”陈蓦犹豫了一下,试探说道,“张小姐,如何?”

    “听说妾身之妹在许都时,他人便是用此来称呼于她……”

    这两姐妹关系真是差到极点了啊!

    陈蓦苦笑一声,在想了想后,犹豫说道,“那……宁小姐?”

    不知为何,方才还有些不渝的张宁,忽然不自然地转过头去,有些含糊地说道,“将……将军想如何称呼,就如何称呼……”

    在墙角,司马懿抱着卷捂了捂耳朵,只当没有听到,毕竟这家伙最怕麻烦,有些事,他可不愿牵连其中。

    而就在两人坐下细聊没多久,忽然,帐幕一撩,黑狼骑部将高顺几步走了进来,抱拳说道,“将军,濮阳方向传来报讯,差不多明日午时,青州军便可以抵达白马……”

    “……”陈蓦顿时傻眼了,望了眼张宁,又望了一眼高顺,愕然地张了张嘴,后面的话,他完全没有听到。

    而与此同时,在帐角,朝着帐布而坐的司马懿双手捂着耳朵,漫不经心地嘀咕了一句。

    “这下麻烦咯……”

第二十章 祸不单行(二)

    第二十章祸不单行二

    一日后,张素素终于率领青州兵抵达了白马渡口,不得不说,她麾下青州兵的行军速度实在是惊人,竟然在曹操之前抵达白马,要知道此刻的曹操,依然还停留在延津、平丘一带构筑防事。

    也难怪,就好比陈蓦,他虽张口闭口不愿提及张素素,但是一旦听到有人说她坏话,他的心中依然会产生不满、甚至是敌意,反过来说,这段日子张素素虽然与陈蓦闹地很僵,甚至见了面都会彼此视而不见,但是说到底,陈蓦在张素素心中依然是无法替代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张素素才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先行赶到濮阳布防、继而又赶来白马。

    不过话说回来,当看到张宁时,尤其是看到她与陈蓦说说笑笑时,张素素的心着实凉了半截,她不禁感觉有些委屈。

    是故,在自进营后便未发一言的张素素,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刹那间,整个帐内鸦雀无声,除了正在养伤的曹仁外,白马渡口曹营中所有的将领都下意识地低下头,偷偷观望张素素、张宁以及陈蓦三人的表情,其中以司马懿对这方面的好奇心尤其卓著。

    “呵,”面对着自己亲生妹妹的怒目而视,张宁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妹妹这句话说的,姐姐欲往何处,难道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张素素闻言愤怒地一拍桌子,不得不说此刻的她有些怒火攻心,根本没有去考虑她是否是张宁对手,怒声斥道,“你这贱人,为何要黏着小蓦,不要脸!”

    张宁听罢,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冷冷说道,“余的好妹妹哟,这可不是在你天师府,看来妾身有必要教训你一下,教教你该怎么对姐姐说话!”她的语气,充斥着威胁。

    说实话,张宁确实对有些不同常人的陈蓦心怀好感,但是鉴于陈蓦已经成婚,乃是有妇之夫,是故张宁未曾将自己心意表露半分,然后因嫉成恨的张素素却一口说破了此事,也难怪张宁心生怒意,尤其是那句贱人、以及不要脸。

    其实张素素这会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是唯独对张宁,她却丝毫不想示弱,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右手一伸,手中熊地一声燃起一团幽蓝色的狐火,而与此同时,在他身后按剑而立的赤鬼吕布,亦踏前一步,死死盯着张宁。

    而张宁,则是淡淡瞥了一眼张素素手中的狐火,嘴角扬起几丝笑意,亦徐徐站了起来,袖子轻甩,好似全然不将张素素放在心中。

    不得不说,两个女人之间紧张的气氛,让帐内的张辽等人着实捏了一把冷汗,而就在这时,无法在容忍这两个女人在帐内胡闹的陈蓦终于站了起来,皱眉说道,“住手!——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说罢,他用略带恳求的目光望向张宁,抱拳说道,“宁小姐,此乃白马曹营,还望……”

    陈蓦很清楚,若是在这里动手,即便张素素有吕布相助,但也不会是张宁对手,不得不说,即便他口中说与张素素要如何如何,但是在他心底,他依然十分关切张素素,近乎于偏爱。

    说实话,懂得读心术的张宁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陈蓦心中的想法,哪怕是他有意无意地包庇偏袒张素素,但是,陈蓦那认真的表情与恳求的眼神,却让张宁不忍拒绝,甚至于,当两人的视线接触时,张宁竟感到自己心中升起一些莫名的惊慌,小鹿乱撞,难以自拔。

    “妾身失态了……”张宁的俏脸微微一红,慌慌张张地坐下了。

    见此,陈蓦将目光望向张素素,用略微责怪的口吻沉声说道,“还不收起来?!”

    见陈蓦对张宁说话时是那般客气,而对自己又是这般凶恶,张素素心中倍感委屈,眼眶微微一红,捏灭了手中的狐火,默默地坐回席中。

    小蓦变心了……

    万分委屈的张素素咬着嘴唇默默看着张宁脸那一抹嫣红,以及她不时偷偷望向陈蓦的举动,心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说实话,陈蓦有些冤枉,他之所以对张宁客气、而对张素素这般严厉,无非只是因为他与张宁并不是很熟悉,是故要显得客气一些,而至于张素素,除去前些日子的不愉快不说,两人是什么关系?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熟不讲理。

    倘若是在平时,张素素只要细细一想便能明白其中的缘由,但遗憾的是,此刻的她心中妒火旺盛,哪里还能冷静地做出判断,而她眼里,其姐张宁无疑已经成为了一个勾引她最爱的男人的可恶女人,而陈蓦,也仿佛化身为一个禁不住张宁诱惑、喜新厌旧的男人……

    一定是这样的,那个不要脸的贱人一定是趁自己不在勾引小蓦,而小蓦他……

    胡思乱想中的张素素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些少儿不宜的事物,气地她面色铁青。

    一定是这样!

    否则小蓦如何会对自己这般不客气?

    小蓦,枉素素如此挂念你安危,日夜兼程赶来,你却在此与那个贱人做一些不要脸的勾当……

    你怎么能这样?

    一时间,张素素心中既委屈、又气愤,虽说她也明白,陈蓦毕竟是男人,有些时候多半无法压抑心中的,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是那个贱人呢?!

    张素素实在无法容忍。

    说到底,人毕竟有当局者迷的时候,很不幸的,张宁与陈蓦隐隐被张素素划入了奸夫淫妇的行列,不得不说,人的臆测有时候是和盲目的。

    那个不要脸的贱人!

    不要脸的贱人!

    贱人!

    贱人,你不得好死!

    整场会议下来,张素素几乎全然没有将陈蓦与帐内众将的话放在耳中,只是不停歇地,在心中用自己最恶毒的话诅咒着张宁。

    而张宁,则用莫名的目光望着张素素。

    倘若是在平日,张宁多半无法用读心术观测张素素内心的想法,但是鉴于此刻张素素妒火中烧、方寸大乱,以至于她心中的想法,全然被张宁看在眼里。

    但是这一回,张宁并没有气恼的情绪,相反地,望着张素素眼中浓浓的嫉妒之色,她心中反而有种莫名的愉快,毕竟在她所看到的未来中,张素素终究会夺走她所有珍贵的一切,那么如此一来,她夺走张素素所珍惜的,岂不是一种报复?

    想到这里,张宁侧头望了一眼陈蓦,望着陈蓦极具大将风范地替未能出席这会议的曹仁向帐内众将讲述这几日的战况,以及日后的战略布局,竟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或许是张素素内心的想法点醒了张宁,以至于张宁甚至渐渐产生了一些以往所不曾想过的事物。

    勾引……他?

    不由地,张宁感觉自己的心跳有加快的迹象。

    说实话,她一开始就对陈蓦报以好感,毕竟陈蓦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毫不在意张宁用读心术读他心中所想的坦荡人物,也不曾对张宁有丝毫过分的想法,即便是在了解到张宁的可怕实力后,也未曾产生畏惧,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张宁感到十分新鲜,毕竟在她这近二十年来,在她身旁的人,或不是对她心存忌惮、便是对她心存歹意,何等有过像陈蓦那样,只将她当成普通女子、甚至是陌生女子那样的男人?

    而更重要的在于,陈蓦是她那个可恶的妹妹最重视的男人……

    望了眼陈蓦,又望了眼张素素,张宁心中隐隐诞生了一个报复的想法。

    不得不说,不愧是一胞所生的亲姐妹,无论是张宁还是张素素,显然都不是惯于忍气吞声的女子,唔,着实不好相与。

    而陈蓦显然没有注意到张宁与张素素这一对姐妹正在暗中斗法,正在向帐内的部将讲述着他对于眼下战况的看法,毕竟颜良虽死,然而袁绍的百万大军即将抵达白马,而一旦袁绍赶到,无疑意味着白马便要失守,想想也是,白马渡口两万曹兵,即便加张素素五万青州兵,那也不过七、八万士卒,如何与袁绍百万大军相抗衡?

    陈蓦眼下唯一的希望的,便是曹操能在袁绍抵达之前赶到白马,这样一来,白马就有了大约十五万的兵力,虽说在兵力依然要远远逊色袁绍,但是至少能够做到一些基本的防守事项,并且可以大大缓轻兵力左调右补的窘迫局面。

    但遗憾的是,就在次日,袁绍便已抵达了黄河北岸,当然了,随行的只有其侄子高干以及其麾下七、八万兵马,至于其他将领,大多距离此地还有一两日的路程,其中包括将高览、大将吕威璜、吕旷、吕翔、韩猛、韩莒子、淳于琼、何茂、辛明、苏由、韩荀、公孙犊、袁春卿、徐勋、焦触、韩衍、张南、夏昭等数十位将领以及其麾下数十万大军。

    而至于袁绍何以会抛下自己麾下大将与众多兵马,前行赶来黄河沿岸,无非是因为他接到了将颜良被斩的消息。

    “逢纪,出兵之前,我如何嘱咐你的?”

    坐在黄河北岸袁军大营帅帐主位,袁绍一脸寒色地瞪着逢纪,沉声问道。

    听着那不善的口气,逢纪心中暗叫不妙,连忙从席中起身,几步来到帐篷中央,朝着袁绍大拜于地,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主公,在下曾多次提醒颜将军,奈何颜将军不从,执意要身赴险地、强攻白马,在下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好一个又能如何!”袁绍闻言重重一拍身亲桌案,怒声说道,“其为将,你乃参军,乃奉我之命督辖于他,倘若你不允他出营,他又岂敢抗令?”

    逢纪听罢心中一惊,抬起头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随从袁绍而来的谋士郭图暗中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作为示意,心中顿时明悟,磕头于地,直言认罪。

    “在下失职,望主公重处!”

    也难怪,倘若在此时再说颜良的不是,除了有拿死人开脱之嫌外,更是好比打了袁绍一记耳光,毕竟颜良出兵前,袁绍曾放出豪言,认为只要颜良出马,曹军势必是望风鼠窜,而如今,曹军非但没有望风鼠窜,更是斩杀了袁绍所寄托重望的颜良,这着实让袁绍有些下不来台面。

    正因为如此,袁绍才将此次失利的责任推给了逢纪,因为他要向人证明,并不是他袁绍的眼光不行,而是有人从中坏事,因而才有了这次失利,也正是因为如此,与逢纪一向交好的郭图才会在暗中提醒逢纪,提醒他休要再推脱,免得使袁绍勃然大怒。

    毕竟,袁绍说到底其实也了解颜良的为人,并且,他也不是要真的处罚逢纪,那只不过是推脱之词罢了,但是反过来说,倘若逢纪死了不认罪,使得袁绍心生真正怒意,那么,恐怕就不单单只是口头的斥责了。

    不得不说,在身为主公这方面,注重自己颜面、爱惜自身羽翼的袁绍,显然要比曹操差一线,至少曹操不会这么在意自己的颜面。

    “哼!”见逢纪很识趣地认罪,袁绍重重一哼,而这时,一直等待着插嘴时机的郭图坐起身拱了拱手,一脸惊讶地说道,“主公,在下还是难以相信颜良将军竟然会战败,难道曹操麾下竟还有能比颜良将军更勇武的猛将?”不得不说,郭图不愧是精于攻心的谋士,他哪里会看不出逢纪认罪后,袁绍正处在一个不知如何处罚逢纪的尴尬时期,而他这番话,显然是在替袁绍准备下台之阶。

    并且,他这番话说得很是高明,首先表示了他对颜良的认定,换而言之,便是变相地恭维袁绍的眼光不差,其次,他将这件事的矛头有意无意地指向了曹操麾下那名斩杀了颜良的猛将、从而替逢纪开脱,换而言之,并不是袁绍眼光不行,也不是逢纪身为参军渎职,而是曹操麾下有一位超过颜良的猛将。

    果然,郭图这一番话成功地吸引了袁绍的注意力。

    “何人?何人杀我将颜良?”

    见郭图用眼神连番暗示,逢纪心中醒悟,拱手说道,“启禀主公,杀颜良将军者,陈奋威也!”

    “陈……陈奋威?”袁绍面色微微一惊,急声问道,“可是旧日颍川黄巾,陈蓦?”

    “正是!”逢纪叩地说道,“主公倘若不信,可闻张将军,张将军曾与那陈蓦有过一番交手……”

    “儁乂!”袁绍转头望向张颌,却见坐在席中的张颌点点头,抱拳沉声说道,“启禀主公,逢先生所言句句属实,那陈蓦端地不简单,那日末将趁夜混入曹营,然而即便使尽浑身解数,亦无法将其拿下……”

    “什么?”袁绍闻言倒抽一口冷气,惊声问道,“连你也无法将其拿下?在夜里?”

    张颌尴尬地点了点头,其实说到底,在那一晚,他曾险些将陈蓦逼到绝境,若不是张宁暗中出手,驱散了笼罩夜空的乌云,叫月光得以照射曹营、因而叫张颌失去了黑暗的助力,或许陈蓦多半要败在张颌手中,但是很遗憾的,张颌显然不清楚这件事,只是单纯地认为乌云散去仅仅是出于陈蓦的武运。

    “倘若在昼日呢?”袁绍皱眉问道。

    张颌想了想,抱拳说道,“倘若是在昼日,恐怕末将仅有自保之力!”

    袁绍听罢长长吐了口气,望着帐顶良久,微微点了点头,喃喃说道,“此事不怪你,早年间我在雒阳任司隶校尉时,此人已名动京师,那时我率三千兵勇挨家巡查此人,却未有丝毫消息,气地我与孟德……”说到这里,袁绍的声音戛然而止。

    很显然,他是想到了眼下他与幼年至交曹操两军对峙的局面。

    微微叹了口气,袁绍这才注意到逢纪依然跪拜在帐下,咳嗽一声,故作严厉说道,“逢纪!”

    “在!”逢纪大拜于地。

    “虽此事大错不全赖你,然你身为参军,却不叫颜良提高警惕,视同渎职,从今日起,削除你参军一职,并扣你半年俸禄,命你暂时行参军事务,戴罪立功!——你可心服?”

    逢纪听罢长长松了口气。

    要知道削除参军一职,却行参军职务,换而言之,袁绍的处罚只不过是形式而已,至于那半年俸禄,对逢纪而言更是不痛不痒,见此,逢纪不禁暗暗有些感激郭图的先见之明。

    “主公明断,在下心服口服!”

    见袁绍变相地宽恕了逢纪,郭图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毕竟他与逢纪同属一派,倘若逢纪有失,单他郭图一人,又何以能与田丰、沮授相抗衡?

    不得不说,袁绍麾下的朋党派系之争,要比曹操帐下寒门士子与世家士子之争更为激烈。

    “起来!”

    “谢主公!”

    望着逢纪拱手一记大拜,随即回席就坐,袁绍坐在主位长长吐了口气,喃喃说道,“我本以为已揽尽天下豪杰,却不想……孟德那家伙啊,自幼便人缘好极,明明我与他家境相似、遭遇相似,却每每是他占得先机……只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输了,孟德!”

    说着,袁绍缓缓站了起来,回顾帐内众人,沉声喝道,“传我令,营内将士皆往山林伐木搭桥,待明后日诸路兵马、百万大军一至,齐攻白马!”

    帐内文臣武将闻言站了起身,拱手抱拳。

    “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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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立志传介绍:
宅在一处,静观风云
曹操、刘备、孙权、袁绍、袁术、刘表、张鲁、马腾、董卓以及等等一系列大能们,请无视我吧
活下去是我的目的,好好活下去是我的动力,我是来打酱油的
(注明:这是一个坑,无聊时写写,对更新莫要抱有期望!
Ps:文中事项内容,参照三国志,毕竟已经有一本参照三国演义了。)东汉末年立志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汉末年立志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汉末年立志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