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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东汉末年立志传txt下载     东汉末年立志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祸不单行(三)

    --初平三年三月二十九日,白马渡口曹营--

    截止到今日,袁绍麾下那近乎百万大军已有大半抵达黄河北岸,然而与此同时,曹操却仍然未能结束延津、平丘一带的防御事宜,换而言之,此刻留守在白马渡口曹营面对袁绍百万大军的,只有陈蓦、曹仁、张素素与张白骑四人以及他们麾下共计八万兵马。i

    这差距,太大了……

    差不多辰时前后,陈蓦早早便起身,来到了白马曹营帅帐之内,坐在帐中主位,对着摆在案行军图发呆,琢磨着袁军的兵力分布。

    本来,这些事应该由白马渡口曹营真正的统帅曹仁处理,但遗憾的是,被颜良打到重伤的曹仁至今还未能下榻,不得已之下,军衔、官职最高的陈蓦勉为其难地暂时代替曹仁,接手了白马渡口曹营所有军务,可以说,眼下他是代曹仁行使一军主帅之职,而今日,便是他暂为主帅的第三日。

    不得不说,这是陈蓦第一次作为一路兵马的主帅,毕竟在此之前,他几乎都是作为将领在沙场冲锋陷阵,所率兵马从未超过三千,何曾像眼下这样,对着行军图运筹帷幄?

    更要命的是,身为将领时,他可以按着主帅的将领行事,但是如今他身为一路兵马主帅,手中却是捏着多达八万将士的生死,不得不说,陈蓦倍感压力。

    好在陈蓦身边有司马懿这等智慧之士,否则,恐怕不需要袁绍进攻,他多半会被这股无形的巨大压力所压垮,毕竟,他的决策事关八万将士的性命。

    说实话,陈蓦并不是很情愿代替曹仁行使主帅之职,但关键在于,除了他以外,此刻白马渡口曹营内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张素素?她或许会是一位合格的首领,但是,她是一个女人,单单这一点便很难叫曹仁麾下的将领心服,再者,这个年方妙龄的女人如今变得太重利益,说不定会为了胜利作出什么抛弃士卒、甚至将士卒为诱饵的事来,以至于曹仁根本不放心将自己手底下的士卒交给她。

    而至于张素素青州军中好比赤鬼吕布这等存在,根本无法在公然露面,毕竟他们的身份实在是过于诡异。

    如此一来,唯一合适的人选,便只有陈蓦了,除此以外,其余张辽、曹性、高顺等人根本就不具有这个资格。

    于是乎,陈蓦勉为其难接手了这一路兵马主帅的职位,说到底,这是最妥善的办法。

    一来陈蓦的官职是征西将军,与曹仁平分秋色、不见高低;二来陈蓦拥有着一身过硬的实力,换而言之,可以使得军中的凝聚力与士气更甚,毕竟有这么一个万人敌级的猛将作为主帅,好歹可以给麾下的士卒增添一点信心;至于最后一点,曹仁信任陈蓦,他相信以陈蓦的武德,必然不会做出一些故意叫麾下士卒送死的事来。

    反过来说,只有陈蓦作为这一路兵马的统帅,才可以同时得到曹仁曲部、黑狼骑、青州兵三者的支持,而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从未担当过如此重任。

    不过话说回来,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么?

    “阿蓦你放手施为,有什么顾虑,可来问我,为兄自无不言。”这是曹仁在将主帅之职暂时交给陈蓦时所说的话,看得出来,他对陈蓦十分信任。

    反过来说,也正是因为曹仁的话,使得陈蓦稍稍有了几分自信,但是,看着躺在榻养伤的曹仁其身绷带依然渗着鲜血,陈蓦实在不好意思去连番地打扰曹仁,不过幸运的是,陈蓦身旁还有司马懿,他可以将一些比较棘手、比较麻烦的事全部交给司马懿,毕竟在陈蓦看来,司马懿这家伙简直堪称鬼才,好像就没有他不擅长、不明白的事。

    或许是看久了行军图,陈蓦只感觉脑袋一阵发胀,在揉了揉脑门后,转头望着帐下小席中的司马懿,问道,“仲达,我军兵马分派,你考虑地如何了?”

    而此时,司马懿正挥笔在竹策绘着什么,时而摇头、时而点头,看他模样,简直就是陈蓦专属首席谋士。

    “啊?兵马分派?”被陈蓦一句话惊醒的司马懿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指着陈蓦身前的桌案,说道,“一个时辰我前,不是交给你了么?”

    “呃?我找找……”陈蓦愣了愣,在桌案的文策中翻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司马懿所的兵马分派图示,摊开那竹策一看,陈蓦惊地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那大如案面的竹策详细地绘着白马曹营的格局,再者,那洋洋洒洒的数百字,详细地道出了每一支兵马的分派任务。

    黑狼骑,曹仁曲部、青州兵,司马懿不但妥善地划分了这三支兵马在营内屯扎的地点,并且连三者各自的任务都注明了,甚至于,连黑狼骑在黄河沿岸的巡逻范围、以及营地里的换防、支援等各种细小注意事项都逐一点明了,简直就是……巨细无遗、滴水不漏!

    “你这家伙可以啊!”手捧着竹策,陈蓦惊讶地望着司马懿,他很难想象这么个人才竟然在河内当了数年的小吏,从未升官。

    或许是看出了陈蓦心中的想法,司马懿得意地哼了哼,似乎很是受用,但是,在联想到某些不愉快的事物后,他脸的笑容却渐渐退了下去,叹息说道,“所谓宿命,人之不可拒也!”

    与其说是叹息,倒不如说是抱怨。

    陈蓦听罢摇了摇头,在心中暗暗偷笑,因为他很清楚,司马懿所指的,是那家伙那匪夷所思的狼顾之相。

    每当这个时候,陈蓦便不禁有些感慨那所谓的天的玩笑,比如说,让本来对未来不报以希望的他先后遇到了张素素与唐馨儿,从而改变了以往的为人处世,又好比说,叫司马懿这个慵懒至极、缺乏恒心、无甚野心的家伙,故意叫其与常人不同,甚至于,给予了他那暗示着野心卓著的狼顾之相……

    “嘿!”想到这里,陈蓦不禁咧了咧嘴。

    “……”听闻那一声笑声,司马懿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撇头望向陈蓦,没好气说道,“你方才笑了,对?”

    “什么?”陈蓦故意装出毫无知情的模样。

    只见司马懿脸闪过一丝涨红之色,丢下手中之笔,薄怒说道,“你方才是在笑懿,对?——好啊,希声,懿好心好意为你出谋划策,你倒好……几次三番触及懿旧日伤疤……”

    “什么伤疤?”陈蓦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

    司马懿气急败坏地看了一眼陈蓦,随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或许谁都不会想到,似司马懿这等目空一切、甚至于不将当朝天子都放在眼里的妄逆之人,竟然被陈蓦吃地死死的,不过反过来说,此事也足以证明,陈蓦与司马懿确实称得是情投意合的至交挚。

    “此乃懿臆测袁军明、后日强渡黄河的地点,与实际或许有些出入,你叫麾下黑狼骑多加注意!”没好气地将手中的竹策拍在陈蓦面前的桌案,司马懿伸了个懒腰,朝着帐外走去。

    “喂,仲达,你做什么去?”

    只见已走到帐口的司马懿转过头来,幸灾乐祸地说道,“在下又不是此营主帅,何须时刻呆在帐内?当然是去补个觉咯,拜你所赐,这几日懿都不曾休息好……”说着,他敷衍地行了一礼,全然不顾陈蓦愤慨的目光,嘿嘿笑着转身离开了。

    “这个没义气的!”陈蓦恨恨地咬了咬牙,他哪里会不清楚,司马懿之所以要提前离开,无非是为了避开张素素与张宁这对姐妹的对峙罢了。

    说来也奇怪了,张素素与张宁这几日都往帅帐跑,一坐就是一昼日,诡异的是,两人自见到对方起便不再说话,枯坐在帐内,与眼神对方斗法,那种沉闷的气氛……

    想到这里,陈蓦浑身一个冷战,在愤愤地暗骂了一句不将义气的司马懿后,抬脚离开了帅帐。

    身为主帅,也应该时而在帐内巡视,观察一下麾下士卒的动态……对?

    仿佛是给自己所找的借口般,陈蓦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走出帐篷,来到营中。

    “将军!”

    “陈将军!”

    在陈蓦经过的时候,营内的曹兵、青州兵相继向陈蓦行礼,更别说陈蓦嫡系本部兵马黑狼骑。

    走向辕门时,陈蓦不经意间见到了那悬挂在辕门之下的十几颗头颅,他暗暗叹了口气……

    逃兵……

    纵观古今军队,无论是哪个朝代,哪个战事,都会出现逃兵,这是无法避免的。

    这些逃兵有错么?

    说实话,就陈蓦个人而言,他很理解他们,毕竟每个人只有一条性命,哪有不好好珍惜的呢?尤其是像眼下这样,面对袁绍近乎百万大军,谁会不感到惊惧呢?毕竟这几乎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事,即便是陈蓦明知曹操在历史中会取代袁绍成为北方霸主,亦不禁有诸多压力,更何况是那些毫不知情、不知明日究竟的士卒?

    唉,要做逃兵就给我准备地充分点,被人抓回来算怎么回事……

    负背双手站在辕门在,默默望着那些近乎已风干的头颅,陈蓦暗暗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陈蓦对这些士卒有些歉意与内疚,因为是他下令将此些逃命斩首,并且悬挂头颅于辕门之下作为警示,毕竟,这种事一旦不提前防备、将其杜绝,必然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为了大局考虑,接手白马渡口主帅之职的陈蓦不得已狠下杀手。

    说实话,陈蓦没有做错,因为这是他身为主帅必须要做的事,反过来说,那些逃兵也没有错,毕竟,无论是谁都会爱惜自己的生命,甚至于,就连将这些逃兵抓回来的、如今担任着巡逻、守备重任的曹性也没有错,因为,在战前将逃走的士卒抓回处置,这是他分内之事……

    啊,怪不得任何人,要怪……就怪天,叫那些逃兵未能成功逃走,就像陈蓦所认为的。

    微微摇了摇头,陈蓦朝着营地的寨门而去。

    或许是注意到陈蓦的走近,守在曹营内外的曹兵一个个都相继挺直了腰板,只有一个士卒似乎没有察觉,依旧半拄半抱手中长枪,倚在寨门两侧的木栅栏打盹。

    不得不说,当发现陈蓦朝着那名士卒走去时,其他曹兵吓得额头冷汗直冒,但是,他们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提醒那名打盹的士卒,只能在心中暗暗着急。

    这小子完了……

    被陈将军抓个正着……

    附近十几名曹兵,无外乎在心中做此想法,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陈蓦似乎并没有走向那名士卒的意思,而是站在他跟前,负背双手眺望着河对岸连绵不绝的袁军营寨,随即有意无意瞥了一眼那名士卒,露出几分杀气。

    不得不说,陈蓦的杀气,那可是不得了,就连那些一直注意着陈蓦的曹兵都不觉浑身一个冷颤,更别说那个打盹的士卒。

    “有……敌军?!”

    伴随着附近所有曹兵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那名打盹的士卒猛地一惊,双手握紧了手中长枪,一脸惊乱地朝着四下瞅着,然而,当他抬眼望见站在自己的,竟然是身披朱红战袍、代曹仁行使主帅一职的陈时,他的面色顿时变的青白,浑身不由一颤,随即,大颗大颗的冷汗便从他额头冒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向脖颈,很显然,他被吓得不轻。

    不得不说,此刻曹营附近一片寂静,在场所有人都默默看着陈蓦如何处理此事,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陈蓦脸竟然露出了几分轻笑,仿佛揶揄般轻声说道,“这下清醒了?”

    “呃,”那名士卒显然无法像张宁那样准确把握陈蓦心中想法,低着头,畏畏缩缩地说道,“是……是的,将军!”

    “以后注意点,或许下次你再感受到杀气,便不是来自我,而是来自突袭营寨的敌军了!”

    “是!”

    这就完了?

    附近的曹兵面面相觑,毕竟在他们看来,那名士卒的行为简直就是渎职,玩忽职守,但是看陈蓦的表情,却似乎没有处罚的意思。

    这……

    不得不说,陈蓦的做法让附近的曹兵有些难以接受,甚至于,连那名渎职的士卒也有些惴惴不安。

    “将……将军,您……不打算责罚小的么?”

    “为什么?”陈蓦转过头来望着那名士卒。

    “因为……因为小的在当值的时候……”那名士卒有些说不下去了。

    “呵,”陈蓦淡淡一笑,摇摇头说道,“在我看来,处罚没有必要,你们要知道,倘若你们在当值的期间玩忽职守,而敌军恰恰在此时发动突袭,那么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而第二个,是你们的同泽,营内的好!——这个处罚,足够重了?”

    众曹兵听罢一惊,包括那名渎职的士卒,因为陈蓦一句话点明了事情的厉害。

    见众曹兵面面相觑,眼中露出几分仿佛恍然大悟般的惊色,陈蓦点了点头,依旧隔江眺望着对岸的袁营,他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毕竟在陈蓦看来,底层的士卒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再者,这些士卒根本没有太有效的保命手段,一旦踏战场,实在无法断言他们是否能活着回来,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他们生前如此苛刻地对待他们呢?

    或许这就是陈蓦式的体恤,用类似于放羊的手段统帅手底下的士卒,当然了,这种想法多半不会被其他武将所认同。

    但是不管怎么样,因为陈蓦这一番话,寨门附近的曹兵倒是对陈蓦充满了好感,毕竟在他们看来,陈蓦是一位懂得体恤部下将领。

    “唔?”忽然,陈蓦皱了皱眉。

    因为方才已经与陈蓦尝试着谈了几句,是故有一名士卒大着胆子问道,“将军何事惊疑?”

    只见陈蓦抬起手,指着漂浮在袁营之那一大片乌云,诧异说道,“这片云何以不动?——你们可曾见它移动?”

    话音刚落,就见附近的曹兵一个个露出的古怪的表情,其中一个甚至小声提醒道,“将军,那并非雨云,乃是袁军埋锅造饭时所生黑烟所致……”

    陈蓦听罢瞠目结舌,待细细一瞧,这才发现事实正如那名士卒所言。

    不得不说,方才陈蓦甚至联想到了关于妖术的事,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竟是对岸袁军埋锅造饭之际所产生的黑烟……

    遮天蔽日!

    “……”陈蓦长长吐了口气,随即微微摇了摇头,待他的目光再落到营门附近的曹兵时,他眼中却露出了几分嘉奖之色,冲着他们点了点头,轻声赞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曹将军麾下精锐!”说罢,他转身朝着营内走去。

    望着陈蓦离开的背影,众曹兵面面相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陈蓦为何要称赞他们,他们岂会想到此刻陈蓦心中的想法。

    不愧是曹子孝手下的兵啊,面对着那般巨大压力,竟然还有闲心打盹……

    回望了一眼那震天蔽日的黑烟,陈蓦长长吐了口气,不得不说,在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后,就连他也不禁有些紧张。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几声呼唤。

    “蓦哥,蓦哥!”

    陈蓦抬头一望,却见一身戎装的张辽驾驭着战马从身后而来,翻身下马,将怀中一封信递给陈蓦,口中说道,“蓦哥,我在巡逻时撞见曹公所派信使……”

    陈蓦伸手接过封,在犹豫了一下后将其拆开,本来,这应该是曹仁开启的,但是在之前,鉴于曹仁重伤在帐内疗养,并且时而仍处于昏厥的状态,是故,他曾事先叮嘱过陈蓦,倘若收到曹操信,陈蓦可先行观阅并且做出决断、随后再呈交他手中,如此一来,陈蓦这么做倒也不算越权。

    然而一看之下,陈蓦的表情却变了……

    “怎么了,蓦哥?”张辽疑惑问道。

    只见陈蓦深深皱紧了双眉,负背双手仰头望了一眼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气。

    “曹使君……要我等死守白马十日!”

    “哦,我还以为……”正说着,张辽好似惊悟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惊讶说道,“要我等?什么意思?”

    “就是说,曹使君,不来白马了!”

    “什……什么?!”

    张辽面色大变。

第二十二章 纠纷

    --初平三年三月二十九日,白马渡口曹营--

    “换而言之,曹孟德这是准备将我等视为弃子么?”

    在白马渡口曹营帅帐内的会议,得知曹操改变主意的张素素冷言冷语地嘲讽着,这令在场的几位曹仁麾下的部将面色微变,仅看她不用平日的曹公来称呼曹操,而是直呼曹操表字,便足以证明她此刻的心情十分恶劣。

    也难怪,毕竟曹操的做法实在有故意削弱张素素一方的嫌疑,别张素素,就连陈蓦也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关于此事,司马懿却持有不同意见。

    “张天师息怒,在下倒是觉得,曹使君并无歹意,若是在下所料不差,此信应当是交予曹子孝将军之手,恐怕,曹使君并未料到曹子孝将军被颜良打至重伤,在帐内养伤无法主持营内事务!”说着,司马懿捏着手中的信函晃了晃,只见封皮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小篆,子孝亲启。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连带着张素素的脸色也稍稍改善了许多,经司马懿一说帐内众人才意识到,前几日的战报恐怕还并未送到曹操手中,换而言之,信中那半命令的口吻,显然是对曹仁而言的,在想通了这一层后,帐内众人的面色明显好看了许多,尤其是张素素以及陈蓦麾下张辽、曹性等黑狼骑将士,毕竟被人当做弃子抛弃这种事,实在是难以忍受。

    “可曹公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呢?”曹仁麾下一名名叫李凉的将领纳闷问道,不得不说,他所说的正是在坐所有人的心声。

    其实想想也可以明白,在曹仁身为白马渡口主帅的情况下,曹操又何以会轻易将白马这个据点、连带着据点内七八万兵马抛弃,且不说此刻聚集在白马的兵马几乎是曹操麾下将近一半的兵力,一旦损失过重,那意味着曹操日后再没有力量抵挡袁绍,再者,曹操之父曹嵩虽说本姓夏侯,是当初夏侯家过继给曹家洛阳一支曹腾的,但是这么多年来,曹操已俨然是曹家一员,并且极受重视的年轻一辈,而曹仁,更是曹家支持曹操最明显的举动。

    即便是不顾堂兄弟的情义,曹操也不会轻易地舍弃掉曹仁,毕竟那意味着舍弃曹家的支持,但是话说回来,既然在这种情况下,曹操依然将这份近乎于命令的信送到了曹仁手中,那就意味着……

    “看来曹使君颇为信任曹子孝将军呐!”将手中的信摆放在陈蓦桌案前,司马懿微微叹了口气。

    说白了,这件事不过是一个误会,因为曹操他并不清楚曹仁在前线身负重伤,并且,曹仁已将白马渡口的所有职权都交托给了陈蓦,或许曹操也意识到这件事多半会叫人产生误会,是故,他将信交给了曹仁,毕竟曹仁是曹操的族中堂弟,有他在白马渡口,即便是死守白马这种近乎是不可能的命令,也不会叫白马渡口的曹兵产生类似曹操已将其抛弃的想法,毕竟曹仁的身份就在这里摆着。

    但问题是,眼下并非是曹仁主事啊!

    接,还是不接?

    陈蓦皱了皱眉,随即伸手捂了捂额头,看得出来,他十分的犹豫。

    按理说来,他陈蓦既然受曹仁嘱托,接手了白马渡口的种种事宜,那么,自然而言必须接受曹操这道命令,毕竟曹操多半也是为大局考虑,但问题是,白马渡口仅仅八万兵马,真的能够抵挡住袁绍百万大军么?

    要知道在这种冷兵器的时代,虽说有过不少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拥有绝对优势兵力的一方,往往根本不需耗费多少兵力便能碾压对手。

    说白了,其实这就是士气的问题,打个比方说,一队二十人经过艰苦训练的士卒,在面对一队百人的敌军时,他们或许会选择顽强抵抗,甚至于能够杀死对方远超二十人的士卒性命,但是,当这二十人面临一千人、甚至是一万人时,他们多半只会选择逃跑,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对方甚至能够以零伤亡的代价取胜。

    而眼下白马渡口的状况便是如此,面对着袁绍近百万大军,仅仅只有七、八万兵力的曹军一方,首先在士气便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而且这种情况在当其真正面对袁绍如潮水般的军队时尤其明显,更有甚者,袁绍麾下军队中其中五十万甚至只要站在一旁摇旗助威,单凭其其余二十余万兵马便能将白马渡口的曹操打地溃不成军,毕竟有时候,人数的绝对优势,确实能起到无法估量的作用。

    但是话又说回来,陈蓦又不能拒绝,毕竟,曹操既然发来了这份命令,那必然是有其用意所在,说句不客气的话,倘若陈蓦无法死守白马十日,因而破坏了曹操全盘计划,以至于袁绍挥军南下、势如破竹,这……

    恐怕历史多半便要改写了!

    “呼!”陈蓦长长吐了口气,在捏了捏鼻梁后,转头望向司马懿,问道,“仲达,你怎么看?”

    司马懿轻笑一声,负背双手在帐内来回多了几步,一本正经地说道,“以小可看来,曹使君恐怕是大有所图……”

    “哦?”陈蓦愣了愣,满脸不解。i

    只见司马懿环视了一眼帐内众人,沉声说道,“小可以为,曹使君多半是断定我军无法凭借黄河天险阻挡袁绍,是故,欲避其锋芒,拖延战事,一面叫我等死守白马阻挡袁绍,为其争取时日,一面行竖壁清野之策,将东郡、濮阳等兖州边境之民、之粮、之物资,尽数南迁,叫袁绍无法就地得到补给……”

    这边司马懿正说着,那边张辽忽然插口说道,“那又能怎么样?袁绍既然能聚集百万大军,岂会不提前准备百万大军所需之粮草?”

    “张将军说的是,”轻笑一声,司马懿正色说道,“不错,袁绍如今坐拥冀、青、幽、并四洲,挥百万大军南下,岂会不提前准备这百万大军粮饷之理,但是诸位可曾想过,这些粮草乃是从冀州、并州、青州三地运来,换而言之,曹使君退一分,袁绍整条战线便拉长一分,其运输粮饷的路线便延长了一分,换而言之,倘若袁绍从冀州将粮谷运到河内需要十万民夫、半月光景,那么,一旦曹使君退至许昌、陈留等地,袁绍便需要征集更多的民夫、耗费更多的时日在维持其麾下百万大军每日军饷消耗……”

    “原来如此!”张辽听罢恍然大悟,望向司马懿的神色第一次有了几分不同寻常,毕竟,在他之前几乎没怎么把这个家伙当回事。

    司马懿多半是瞧见了张辽惊讶的目光,心下暗暗一笑,继续正色说道,“且不单如此,小可观曹使君当初在泗水破徐荣、在钜野破吕布,惯乱人粮道,倘若袁绍过于激进,拉长战线,曹使君多半会叫麾下大将暗袭袁军粮道,适想之,倘若袁绍粮道被断、军粮被劫,即便其空有百万大军,恐怕也难有作为……”

    “也就是说,曹使君是见敌我兵力过于悬殊,认为单凭黄河天险不足以阻挡袁绍,是故临时改变主意,欲暂避其锋芒,准备挑袁军的粮道下手咯?”在总结了司马懿的一番说辞之后,张素素用略感惊讶的目光望着司马懿。

    “正是如此!”司马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即望向陈蓦,轻笑说道,“不过,仅看曹使君信中口吻,小可足以断定,曹使君恐怕还未能将濮阳、东郡境内百姓、粮谷南迁完毕,是故,不得已叫曹子孝将军死守白马,为其拖延时日……”

    陈蓦听罢,沉默良久,忽然抬头望向司马懿,问道,“仲达,你意下如何?”

    司马懿轻笑一声,摇头不语,陈蓦顿时会意,遂不再言及此事,只要帐内众将管好本职,然而待众将离开帐篷,仅仅剩下张素素以及从始至终都未曾插嘴的张宁时,陈蓦这才说道,“说说你的看法,仲达。”

    望了眼陈蓦认真的眼神,司马懿苦笑一声,摇摇头,低声说道,“在懿看来,死守白马实在不易!句不客气的话,懿实在看不到此战究竟有几分胜算!”

    “没有胜算么……”陈蓦长长叹了口气,其实说实话,自从那一日在错将黄河对岸袁营的炊烟看成是雨云之后,他对于此战便心虚地很,要知道,如今的他可是万人敌,连他都对此战胜算不怎么报以希望,又何况是底下的普通士卒?

    “至多只有一成!”司马懿耸了耸肩说道。

    望着司马懿那轻松的表情,陈蓦眼中露出几分诧异,疑惑问道,“仲达,你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不在意何事?”司马懿轻笑一声,淡淡说道,“希声指的是,万一曹使君败北,袁绍坐拥中原?”说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哂笑说道,“就算如此,懿何惧之有?——懿不过是一小吏,随波逐流,想那袁本初也不会与我为难!”

    陈蓦闻言气乐了,没好气说道,“你倒是看得开,怎么你不考虑一下你兄?”

    说实话,陈蓦只是有些不爽司马懿那事不关己的表情,是故,他故意想用话来挫一挫司马懿,但是却没想到司马懿轻笑一声,笃信说道,“希声你不懂,即便袁绍坐拥中原,亦不会将家兄如何如何,单靠杀人,是无法坐享天下的,懿可以断定,一旦他日曹使君败北,袁绍必然会对曹使君麾下众文臣武将封官进爵以收买人心,除夏侯家、曹家两支以外,又有多少世家愿意与曹孟德陪葬?正所谓成王败寇,便是言此!”

    “照你这么说,我若是投了袁绍,岂不是也可以封官进爵?”陈蓦闻言没好气地说道。

    只见司马懿轻笑一声,随即点了点头,正色说道,“不错!——正是如此!”

    “……”

    见陈蓦面露诧异之色,司马懿双手一摊,哂笑说道,“倘若希声愿投袁绍麾下,想必会受到袁绍重用,希声莫要以为你斩了颜良,那袁绍便将你视为死敌,那袁本初虽然沽名钓誉,但也不至于目浊至此,他岂会不知,颜良乃一鹿也,而希声,乃猛虎也,失一鹿而得一猛虎,何失之有?”

    陈蓦一听面露出几分好笑,摇头说道,“仲达,你莫不是暗中收了袁绍好处,怎么今日处处为袁绍说话?”

    说实话,陈蓦这句话实在有些失礼,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已变色,也就只有与他关系极好,深知其为人的司马懿并不当回事,闻言笑嘻嘻说道,“懿倒是琢磨着,倘若能将你说服,懿日后倒是也能在袁绍帐下混个一官半职,这岂不是一桩美事?”

    “行了行了,”见司马懿越说越离谱,陈蓦没好气地摆了摆手,正色说道,“投奔袁绍之事,休要再提了,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替我想想,如何厮守白马十日!”

    “,陈大帅,”见陈蓦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司马懿也不再开玩笑,只见他轻笑两声,忽而扫视了一眼张素素,随即望向陈蓦,似有深意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懿斗胆要问,是否是下定决心要死守白马十日,不惜任何代价!”

    陈蓦闻言一愣,皱眉说道,“我不是说了么……”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听身旁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轻笑。

    “你这是在问我?看看我是否有意要助曹孟德,是么?毕竟小女子有过临阵倒戈的先例呢!”

    陈蓦愣了愣,转过头来,皱眉望着司马懿与张素素。

    见被张素素说破此事,司马懿倒也不在意,脸堆起几许轻笑,若有深意地说道,“要守住白马十日,除了希声之外,天师麾下五万青州兵亦是举足轻重,更有甚者,懿隐约听闻青州军中有四员将……是故,天师的看法,也是至关重要啊,倘若天师不看好曹孟德,欲就此改投袁绍,即便小可诸多谋划,恐怕也无丝毫作用……”

    “咯咯咯,你还真是敢说啊!”张素素闻言轻笑几声,淡淡说道,“放心,小女子与小蓦想法一致,暂无投奔袁绍想法!”

    “是因为锦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么?”司马懿神色莫道。

    张素素闻言皱了皱眉,深深望了一眼司马懿,忽而轻笑说道,“你很聪明,司马仲达,小蓦帐下有你等人物作为参军,素素感觉很庆幸,不过……倘若你有意歪曲小女子话意,即便你是小蓦至交好,素素也不会置若罔闻的!”

    望着张素素眼神中那隐隐的警告之色,司马懿心中一凛,但是话说回来,对于这个女子在危急关头尚且能够如此冷静地判断厉害得失,说实话,他不由产生了几分钦佩,但是钦佩之余,他对张素素这个女子也变得格外警惕起来。

    司马懿猜的不错,其实早前几日,张素素便想过是否要改投袁绍,毕竟曹操与袁绍之前的实力差距实在太过于悬殊,甚至难有一两成胜算,反过来说,倘若张素素改投袁绍,且不论陈蓦,单单凭借她麾下五万青州兵,就足以被袁绍采纳并且重用,但是待张素素细思一番后,她却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原因就像司马懿所说的,锦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即便没有她率领五万青州军倒戈改投袁绍,袁绍依然能够战胜曹操,如此一来,袁绍势必不会将张素素以及她麾下五万青州军看得太重,反过来说,袁绍的实力太过强大,倘若他过河抽桥,即便张素素有赤、青、黄、白四鬼所统领的青州军,恐怕也难以对付袁绍百万大军,说白了,或许之前张素素多半还有与袁绍讨价还价的资格,但是当袁绍击溃曹操的那一刻起,张素素便就此失去了这个资格,倘若袁绍有意要除去张素素并其麾下青州兵,张素素没有任何抵挡能力。

    正因为如此,张素素才选择了死保曹操,毕竟眼下曹操直系军队的实力与张素素麾下青州军相差不远,是故,张素素不必畏惧曹操是否会掉转枪头对付她,但是,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倘若能胜,则青州军实力壮大,更有甚者,若是能收复几名袁绍麾下强兵强将,甚至能够一举超越曹操直系兵马,但是反过来说,一旦败北,那无疑是万劫不复……

    “,你的看法!”拿起案茶盏喝了一口,张素素催促道。

    而此事,司马懿显然也想通了其中的曲直,倒也不再猜测张素素是否别有异心,闻言拱了拱手,正色说道,“如此,且听小可一言!”说着,他几步走到陈蓦面前,手指指着陈蓦面前桌案所摆放着的行军图,正色说道,“死守白马十日,看似难如登天,但是,我军亦有黄河天险相助,此乃地利,倘若运用得当,不亚于十万精兵……袁绍麾下百万大军,大多出自幽、冀、并三州,不习水性,倘若要渡河,唯有搭桥,只有搭建浮桥,袁绍才能叫其麾下百万大军踏足兖、豫!”

    “重点!”张素素不以为意地喝了一口清茶,毕竟司马懿所说的,不过是一些谁都知道的事。

    “呵,”见张素素出言催促,司马懿淡淡一笑,忽而沉声说道,“重点就在于袁军如何搭桥!”

    “什么意思?”陈蓦皱眉问道。

    只见司马懿手指在行军图点了几处,正色说道,“眼下正值春汛,黄河水势湍急,换而言之,并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够搭建浮桥的,在懿看来,游六十里处、游二十里处、下游三十里、以及此地,这四处是最适合偷渡、搭桥所在,并且,这一点袁绍帐下谋士应当也已经了解……”

    “此地也算在其中?”一直没有插话的张宁好奇问道,也难怪她如此惊讶,毕竟搭桥可不是一日两日的工程,当着白马八万曹军明目张胆地在河对岸搭桥,别说张宁,就连陈蓦也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袁绍虽有百万大军,但是限于地势的不利,与曹军作战的定多只有二十万到三十万,这并不能完全体现袁绍在兵力的优势,说白了,就是袁绍并不能单纯以兵力的优势碾压曹军。

    见陈蓦、张素素、张宁三人面露诧异之色,司马懿笑了笑,低声解释道,“莫要以为袁绍在河对岸设营,便贸然断定他不会选择在此地搭桥,兵法云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但是,倘若他在此地搭建浮桥,我等不是一眼就能看到么?”张宁惊讶说道。

    听闻张宁话中的我等二字,司马懿愣了愣,望见了张素素眼中闪过一丝不满的他,很识趣地选择了视而不见,单单就这个疑问说道,“确实如此,但是并不是不可能……”

    话音刚落,忽然帐外有人通报,在经过陈蓦的允许后,有一名士卒匆匆奔入帐内,叩地抱拳禀道,“启禀陈将军,袁军在河对岸搭建浮桥!”

    陈蓦愣了愣,与司马懿对视了一眼,挥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密切监视袁军,有何动静,立即前来禀告!”

    “诺!”前来报讯的曹兵应声而退。

    望了一眼那曹兵离去的背影,张素素轻哼一声,冷冷说道,“看来袁本初当真是没将我等放在眼里啊!”

    话音刚落,便见司马懿皱眉沉思在帐内踱了几步,随即摇摇头说道,“不对,此乃佯计也!”

    “什么意思?”陈蓦问道。

    只见司马懿一振衣袖,正色说道,“所谓浮桥,乃木、竹所造,虽浮于水,然淋火油,也不难将其烧毁,倘若袁绍当真在此搭桥,我等只需一把火便能叫其无功而返!——袁绍帐下亦有高明之士,岂会作出此等无用功?”

    “你的意思是……”

    “此乃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袁绍故意叫我等看到他在此处搭桥,待我等将全部注意灌注于此地时,他再暗中调遣一支兵马,在游或者下游偷渡至南岸……”

    陈蓦闻言愣住了,诧异问道,“不是说袁绍麾下士卒大多出身北方,不习水性么?”

    司马懿摇了摇头,低声提醒道,“希声想岔了,即便袁军不通水性,但倘若假借木舟,虽黄河宽达数十丈,但也不至于难以渡河,倘若叫袁军暗中偷渡至南岸,我等多半要腹背受敌了!”

    “原来如此!”陈蓦闻言长长吐了口气,在沉默了一挥后,沉声问道,“以仲达看来,袁军回从游或者下游何处渡河,且,于几时渡河?”

    “这个……”司马懿闻言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希声莫要将懿估看地太高了,这如何猜得到,恐怕也只有叫巡逻的士兵多加注意了!”

    话音刚落,便听张素素在旁轻哼一声,淡淡说道,“这有何难?”

    陈蓦闻言一愣,转头望向张素素,却见张素素有意无意地望向自己,却不发一语,心中顿时有些犹豫。

    一时间,帐内安静了下来,无论是张宁还是司马懿,都不难看出张素素这是故意不说话,好叫陈蓦主动向她询问。

    说实话,张素素的本意只是想让陈蓦主动询问自己罢了,毕竟之前两人的关系变得很僵,这令她非常痛苦,是故,她迫切希望能与陈蓦多说说话,借以缓和两人之前的紧张气氛,但遗憾的是,她的做法并不是很合适,毕竟她与陈蓦都是那种主观性很强的人,换而言之就是心高气傲,是故,期待陈蓦能够妥协的张素素,注定无法得到预期的收获。

    果然,面对着张素素近乎与要挟的做法,陈蓦心中很是不满,在深深吸了口气后,抱抱拳,不情不愿地说道,“敢问张天师有何高见?”

    不得不说,人的主观情绪往往决定着他们对事物的看法,倘若在以往,张素素的任性不出意外会被陈蓦视为撒娇,但是如今,两人的关系已处于破裂边缘,至于陈蓦竟将张素素的任性当成了要挟,而这,令他心中更为不满。

    果不其然,陈蓦那公式化的口吻,叫张素素气地满脸涨红,闻言嗔怒说道,“张天师无有高见,陈大帅另请高明!”

    “你!”陈蓦面色一滞,两人冷目对视,见此,司马懿咳嗽一声连忙出来打圆场。

    “希声!”司马懿小声提醒着陈蓦。

    深深吸了口气,陈蓦勉强压抑了心中的不渝,平声静气地说道,“素素,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探测到袁军动向么?”

    望着陈蓦那眼中压抑的不满之色,听着他的毫无波动的口吻,张素素只感觉心中异常委屈,尤其是那毫无情感在内的素素二字,更是叫她倍感绝望。

    “我用奇门遁甲,可以推算出袁军的动向……”张素素一脸失望地说着,随即,她抬头望了一眼陈蓦,见陈蓦不发一语,咬了咬嘴唇,从袖口内取出一只如手掌般大小的小巧龟甲。

    这是她第一次在陈蓦自称我,而不是素素。

    从始至终,张宁冷眼旁观,不发一语,精通于读心术的她,自然而然能够看穿张素素与陈蓦的心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也是,她有什么理由要为她所敌视的妹妹辩解?

    相反地,看到张素素脸失落,张宁反而有些仿佛报复得逞般的暗喜。

    真是愚蠢啊……

    余的好妹妹啊,亏你与陈将军相识多年,难道还不知陈将军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么?

    太可惜了呢,倘若你方才不等陈将军发问便主动将所有事道明,陈将军或许会有反省自身的想法,但是很遗憾地,你选择了逼迫……

    呵!

    想到这里,张宁暗中冷笑一声,随即,起身取过茶壶,为陈蓦添了一杯茶水。

    “呃?”陈蓦哪里想得到这是张宁故意为之,见张宁为自己斟茶,他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连声称谢。

    而张素素显然是瞧见了这一幕,气地贝齿紧咬,眼中怒火更甚,吓地一直注意着张宁与张素素这对姐妹的司马懿连忙低头喝茶,装作没有看到,毕竟张宁与张素素这对姐妹,哪一个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估摸过了一盏茶工夫,张素素长长吐了口气,低声说道,“今夜日落之后,明日子时之前,袁军多半会于下游偷渡至南岸……”说着,她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得出来,奇门遁甲之术,耗费了她不少精力。

    “今夜么?”陈蓦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忍不住望了一眼张素素。

    正如张宁所预想的一样,陈蓦可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即便他方才对于张素素要挟般的做法极为不满,但是此刻见到张素素为了算明袁军动向而累地额头冒汗,他心中亦有些不忍。

    然而,存心要破坏张素素与陈蓦关系的张宁,又岂能叫陈蓦在此时开口?

    就在陈蓦正要开口之时,早已读到他心中所想的张宁,当即抢先说道,“既然如此,陈将军需当即做好准备呢,妾身看来,袁绍既然要叫其部将偷渡黄河,必然是挑选精兵强将!”

    果不其然,被张宁这么一说,陈蓦的心神顿时被带向了此间,只见他闭目沉思了一会,忽而说道,“仲达,今夜你留守大营,我亲自去下游会会来将!”

    “呃……好!”司马懿拱了拱手。

    听闻陈蓦要亲自前往下游堵截袁军,张素素心中一动,因为她忽然想到,倘若与陈蓦一同随行,岂不是有更多的机会能够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

    但是很遗憾的,张宁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妾身与陈将军一同前往,可好?”

    就在张素素正在犹豫着用哪种语气叫陈蓦让自己一同前去时,张宁抢先一步,说出她心中所想。

    “你?”根本没有注意到张素素复杂的神色,陈蓦错愕地望着张宁,却见张宁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妾身之父乃汉臣,是故,妾身乃汉臣之女,如今朝廷有难,妾身岂能袖手旁观?再者,妾身不才,稍通妖术,虽受限不能施展妖术夺人性命,不过,妾身可以设法隔断将军以及将军麾下伏兵气息,叫袁军无法探息!”

    “这……好!”陈蓦犹豫了一下,出于各种考虑,他终究点了点头。

    一时间,张素素面色铁青,猛然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河对岸的袁营中,袁绍麾下将高览、张颌二人,正在两人麾下曲部中挑选着当夜欲偷渡黄河的精锐……

第二十三章 第一日:半渡而击

    .第二十三章第一日:半渡而击

    袁军真的会来么?

    在阵阵夜风当中,陈蓦站在一处高坡注视着不远处的黄河浅滩,虽然夜色昏暗,视力难及三十丈之外,但是对于陈蓦这样的万人敌而言,要看清六、七十丈的黄河对岸动静,那还是没有问题的。。。i.

    当然了,在这样乌云罩月的天色下,六、七十丈对于陈蓦而言也是极限。

    此地距离白马渡口大概二十里开外,河道渐渐变得越发开阔,水流湍急的河水到了这里,水势稍微平缓了一些,也正因为如此,这里被司马懿列为了最有可能被袁军选择渡河的地点之一。

    而在三个时辰之前,陈蓦便带着将近一半的黑狼骑埋伏在此地的山林中,他并没有带王思、王充、张辽、高顺、曹性等实力出众的将领,因为眼下局势非常,陈蓦麾下黑狼骑众将都暂时充当着巡逻卫队队长的职责,毕竟,要阻挡百万袁军趁机偷渡黄河,准确地把握游乃至下游的所有地域的情报可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话说回来,三月末的树林,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埋伏的场所,虽说眼下时节冬去春来,但是依然有许多树木未能长出其茂密的枝叶,好在今夜月色稀薄,是故,陈蓦也不担心己方将士的埋伏被敌军轻易探查到。

    要说唯一的破绽,那就是气息……

    对于大部分的普通士卒而言,他们多半无法理解捕捉气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对于经验丰富的将领而言,他们却可以捕捉到那些不易察觉的微弱气息,并且,凭借气息的强弱了解对方的实力以及位置,更有甚者,甚至能够以气息的流向判断对方的动作,吕布与关羽之所以能够瞬间捕捉到施展缩地过程中的陈蓦,依靠的便是这一点,但是对于陈蓦而言,他尚且无法做到这一点。

    倒不是出于天赋或者经验,只是因为陈蓦自身的气息太过强烈、暴戾,容易覆盖掉对方的气息,正所谓世间万物皆有利弊,陈蓦在得到了庞大戾气的同时,也难免遗留下了这一弱点,而这一弱点,使得他在某些实力不弱、经验丰富的武将面前,就犹如黑夜中的火把一样显眼,好在陈蓦已经掌握了屏蔽自身的气息,否则,像这类埋伏的事,恐怕便与他彻底绝缘了。

    但是话说回来,虽然陈蓦能够做到气息的屏蔽,但是他麾下黑狼骑将士却多半难以办到,这也是陈蓦之所以应允张宁随军的原因,毕竟这个女人可以施展妖术彻底隔断众黑狼骑将士的气息,若非如此,陈蓦是决然不会带她一同前往的,毕竟在陈蓦看来,战争,就应该让女人走开,哪怕其中某些女子拥有着不下于万人敌、甚至是比拟武神级将领的恐怖势力。

    “呼……”

    在注视了河对岸很长时间后,陈蓦长长吐了口气,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倒不是出于犯困,只是这样长时间地毫无作为,实在叫陈蓦有些无聊地紧。

    “袁军真的回来么?”陈蓦嘀咕着,倒不是他不信任张素素,只不过他已在此等候了足足三个时辰,耐心早已被磨地差不多了。

    或许是注意到了陈蓦那有些不耐的表情,张宁犹豫着轻轻扯了扯陈蓦的衣袖,在后者转过头来时又慌忙放开,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低声宽慰道,“将军稍安勿躁,余虽不喜余那妹妹,不过却听说她幼年曾观遍那六本天,正因如此,余虽有败她之力,却无法奈何地了她,如此看来,此事应当属实……如今她以《奇门遁甲》卦算出袁军动向,应当无有差错才对,将军且静观其变。”

    “唔,也只有这样了……”陈蓦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说着,他的眼角忽然瞥见河对岸黑影一闪,待他仔细望去时,却发现河对岸竟有不少人影徐徐从昏暗的夜幕中现身。

    “来了么?”陈蓦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半蹲身体,连带着顺手在身旁张宁的后背轻轻一按,示意她莫要被袁军察觉。i.

    没来由地,张宁脸一红,只感觉心口砰砰直跳,虽说她很清楚,陈蓦并没有别的意思。

    “将……将军瞧见什么了么?”

    “唔,”陈蓦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张宁她脸的绯红,眼神直直盯着河对岸,低声说道,“袁军果然是打算偷渡黄河……”正说着,他的目光一紧,望着河对岸一位身披戎装的将领,低声惊讶道,“竟然是张颌、张儁乂那家伙!”

    “可是前几日独自夜袭营寨的袁将?”张宁好奇问道。

    “唔!”陈蓦深深皱起了双眉,因为前几日的较量中,以往所向披靡的贪狼首次遇到了劲敌,那张颌的命魂狰,在黑夜里简直都是无人能敌的存在,那日若不是恰巧乌云散去,恐怕自己多半要载在这家伙手中。

    显然,陈蓦也并不清楚那一日是张宁在暗中相助于他。

    “不好对付啊,那张颌……”正满脸忧虑地嘀咕着,陈蓦忽然瞧见河对岸的人群中,又有一人走了出来,出乎陈蓦的意料,此人竟与那张颌并肩而立,用谨慎的目光扫视着黄河南岸。

    两员将么?

    陈蓦心中暗暗叫苦,要知道张颌可是背负着河北四庭柱之一的袁军将,能与他平起平坐的,纵观袁绍帐下数百将领,也只有寥寥三个,并且,其中有一个已被他陈蓦斩杀,那么剩下的……

    是高览还是文丑?

    多半是高览了……

    在想了片刻,陈蓦再次皱紧了双眉。

    正如陈蓦所料,此刻站在张颌身旁扫视黄河南岸动静的,正是袁绍麾下四员将之一的高览,或许比起颜良、文丑来,高览的名气要相对小得多,但是,那仅仅只是因为此人行事低调、不好虚名所致,但是在北地,单论行军打仗,高览才是袁绍麾下第一将帅人选,至于颜良、文丑等辈,最多不过是一个颇有武力的猛将罢了。

    可以说,高览在袁绍帐下的地位,相当于曹操麾下的曹仁,是专门负责处理最棘手战事的最佳。

    负责最棘手战事的最佳人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获得的殊荣,纵观曹操帐下众将,也只有曹仁堪负此任,除此之外,即便是强如夏侯惇,也只不过是一路兵马统帅罢了。

    “很是平静呐,看来曹军并未算到我军有此一招!”望着河对岸的夜幕良久,张颌轻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便听身旁高览正色说道,“儁乂莫要大意,颜将军便是因为轻敌遭曹军埋伏,被断后路,因而魂断他乡……”

    “嘿!”张颌闻言轻哼一声,淡淡说道,“颜良、文丑,莽夫罢了,空有其名、难副其实!能死在那个扬名已久的大刺客手中,那颜良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看得出来,张颌对颜良、文丑其实并没有太好的印象。

    “扬名已久的大刺客?颍川黄巾陈蓦么?”高览转过头去,表情很是凝重,沉声说道,“听昼间军议所说,你竟然也奈何不了那陈蓦?可是属实?难道并非为逢纪开脱?”

    张颌闻言一愣,轻笑说道,“真是瞒不过你!——不过,就算不是为逢纪开脱,那陈蓦也确实极难对付,此人命魂贪狼,诡异非常,虽命魂被我所克,然而我却拿他不下……我张颌在河北也算是与众多武人对峙,却无有一人如此难缠,当真乃异数!”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摇头哂笑道,“早知有此等人物在白马,主公应当派你为先锋,也省得那颜良白白送死!”

    “禁声!”高览闻言咳嗽一声,打断了张颌的话,毕竟这种事无论是传到主公袁绍耳中、亦或是传到与颜良亲若兄弟一般的文丑耳中,都会造成极为不妙的影响。

    无可奈何地望了一眼嗤笑不已的张颌,高览转头望向身后两位心腹爱将,压低声音唤道,“李焕、李钊!”

    话音刚落,就见身后有两名袁将走前来,看他们那相似的容貌与性格,多半是一胞所生的兄弟二人。

    “将军!”

    “唔,开始!”高览点了点头。

    多半是明白了主将高览的意思,李焕、李钊点点头,前者抬起左臂一振,后者半蹲于地,右掌按在地,只见在一段极为短暂的停顿之后,两人身前竟然渗透出一股戾气,缓缓凝聚成形,转眼之前,前者李焕左臂竟然出现了一只由戾气凝成的鹰,而后者李钊的面前,亦出现了一头由戾气所聚拢而成的狼。

    只见那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那只鹰忽然振臂飞向半空,而那只狼,竟然凭空踏着翻滚的黄河河水来到了河对岸。

    见此,即便是早前便见过几次的张颌,亦不禁表情微微一变,低声赞道,“真是了不得!——喂,高览,把你这两个副将让给我?我给你两千轻骑……不,三千!”

    瞥了一眼张颌那嬉皮笑脸的无赖模样,高览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莫说三千,三万也不换!——再者,你要他们做什么,你自己不就是一个最佳的斥候人选么?”

    “话虽如此,但总不能每次都由我亲自去探查敌军虚实?”

    “所谓能者多劳……”

    “得了!——不换就不换,真是话多!”见高览死活不换,张颌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正如传言,他们这河间四将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颜良与文丑交好,而张颌则与高览关系密切,不得不说,袁绍麾下文臣武将虽多,然内中派系之乱,犹在曹操麾下部将之。

    而就在张颌与高览说笑的期间,河对岸的陈蓦却是看傻了眼,当他望见那只鹰以及那头狼渡过黄河,搜索着南岸动静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是……

    ?

    所谓的魂附,指的便是魂力外附,在此之前,陈蓦曾在弘农与郭汜的对战中见识过,当时,仅仅只有野兽级命魂的郭汜凭借着这一招,一度压制地当时尚未彻底觉醒贪狼与白泽命魂的陈蓦几乎毫无还手的余地。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同为魂附的一类,但是眼前那两名袁军将领所使用的招法,却与出身西凉的郭汜的有些差异,无论是那只鹰也好,那头狼也罢,都看不出来它们能有多么强大的杀伤力,好似仅仅只是作为搜索的工具使用,难道这就是幽、冀两地对于戾气的独到运用方法么?

    虽说陈蓦此前早就听说过,在天下各地,武人对于招式亦或是戾气的运用,都存在着其独特的差异,但是当他瞧见那两名袁军副将用此种方法搜索敌军动向,陈蓦着实吃了一惊,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根据陈蓦以往对戾气的了解,戾气一旦离开人体过远,就会渐渐减弱乃至消失,就拿他陈蓦来说,他伸展戾气的极限也不过是十丈左右,但是河对岸那两名袁军副将,何止是将戾气伸展了十丈?

    根据陈蓦的目测,他们甚至将戾气延伸了差不多五十丈左右……

    怎么可能?

    眼望着天空那头鹰即将飞到自己头顶方,陈蓦不禁有些紧张,要知道戾气可是武人身体一部分,一旦被敌将的戾气所捕捉到,那就意味着自己众人已经暴露。

    “……”不经意地,陈蓦的左手缓缓伸向腰后的剑套。

    而就在这时,一只轻柔的小手伸了过来,按住了陈蓦的左手,陈蓦转过头去,却见张宁望了一眼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陈蓦愣了愣,他这才想起,张宁早已用妖术隔断了众人的气息。

    果不其然,那只由戾气所凝聚而成鹰在陈蓦等人空盘旋了几圈,终究朝着来的方向而去,而那头由戾气所凝聚而成的狼亦是如此。

    发现了么?

    心中着实有些紧张的陈蓦,死死盯着河对岸那两名袁军副将的表情,只见,当那只鹰与那头狼回归到他们二人身时,这两名副将整个人一震,似乎显得很是疲倦,看得出来,这个招式消耗了他们太多的心神。

    而见到这番景象后,陈蓦暗暗松了口气,因为在细细一想后他意识到,那两名副将所用来搜索地域的招式消耗极大,并且,看样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掌握,说来也是,倘若每个人都能轻易将戾气延伸到距离本体数十丈开外的位置,那整个天下势必会出现某种变动,别人且不说,至少对陈蓦很大帮助,即便再遇那时对战张颌时的窘迫处境,也不会再因为视力原因而导致无法远距离地施展缩地。

    说到底贪狼命魂的缩地,虽说也需要用视力定位,但是它并不像白泽那样对视觉有极高的苛求,只要能准确把握某一地的位置与周边环境,即便失去了视觉依然能够施展缩地,而之所以陈蓦以往都用视力定位缩地的位置,而不是用戾气的感知,无非只是因为视力的范围能够达到百丈之外,而戾气的感知,仅仅只有五、六丈。

    “啪嗒,啪嗒……”

    随着那两名袁军副将的点头示意,河对岸的袁军终于有了动静,他们将两只小舟推入了河中,随即,大概有十几名袁军士卒划着小舟来到了河对岸。

    而期间,陈蓦瞧得分明,这些袁绍士卒手中,分明拉扯着一根根的铁索。

    “铁索?”

    陈蓦嘀咕了一句,说着,他愣了愣,因为他感觉自己左手那温软的触感仍未消失,他下意识地低下头,这才发现张宁那娇白的右手依然搭在自己手。

    或许是注意到了陈蓦那错愕的表情,张宁这才惊觉,下意识地抽回右手,低下头去,望着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即便是附近的黑狼骑将士并未发觉两人的异样,陈蓦依然感觉很是尴尬。

    而这时,那些划着小舟的袁军士卒早已渡过了黄河,只见他们毫不在意所乘的小舟被河水顺流冲向下游,而是死死拉紧了手中的铁索,并将其牢牢绑在河岸旁的几棵树,而这时,河对岸的袁军也陆陆续续将一根又一根用那铁索连接的巨木悄然丢入河中,只见这些巨木粗达一人合抱,两段以铁索穿透,以至于两边施力之下,被丢入河中的巨木渐渐呈现出木桥的雏形。

    眨眼功夫间,黄河之竟然已经建立起了一架宽达一丈有余的浮桥……

    袁绍帐下谋士也不简单啊!

    当见到那架浮桥时,陈蓦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他原以为袁军会老老实实划着小舟渡河,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袁军竟然以这种超越了时代的结构式搭桥法在短短半柱香时间内搭起了一座浮桥。

    如此看来,袁军确实能够在一夜之前搭起一座足够数万人渡河的浮桥……

    不妙啊……

    必须加强黄河沿岸的守备,否则,倘若袁军故技重施,多半能够在白马渡口的守军眼皮底下搭起浮桥,到那时,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就在陈蓦盯着那座在水面左右摇曳的木质浮桥暗暗嘀咕时,刘辟摸了来,低声提醒道,“大哥,敌军开始渡河了!”

    被刘辟这一提醒,陈蓦这才惊觉过来,在望了一眼河岸的动静后,摆了摆手,低声说道,“再等等!——待到大半渡过黄河时,我等再行杀出,你且去转告龚都!”

    “是!”刘辟点了点头,猫着腰又退了下去。

    望着刘辟离去的背影,陈蓦微微叹了口气,在张辽、高顺、曹性这些黑狼骑部将相继被提为都统的眼下,刘辟与龚都这两个早年间便跟随他的部将,却依然只有伯长的职位,说实话,陈蓦很想提升他们的军职,遗憾的是,不知从何时起,黑狼骑似乎已成为精锐的代名词,内中的将士逐步精锐化,以至于,那些从青州兵、或者其他曹将麾下调集而来的士卒中,那些原本是都伯甚至是偏将的士卒,到了黑狼骑当中,却仅能担任伯长之类的军职,不得不说,黑狼骑之中的竞争实在有些激烈。

    说实话,军队的精锐化,这确实是一件好事,但是顺带的遗憾,那就是即便作为这支精锐之师的统帅,陈蓦也无法再做出一些任人唯亲的事,以免引起麾下黑狼骑的将士不满,比如说,提升刘辟等人的官职,哪怕刘辟等人忠心耿耿。

    一切以拳头说话,这才是黑狼骑内部唯一的升职条件!

    看来此战结束之后,自己确实要费费心,教导、督促一下这些家伙的武艺……

    回想起在许都时,刘辟死皮赖脸求自己教他武艺时的情景,陈蓦苦笑着摇了摇头,倒不是他不想教,只是在教过张辽之后,刘辟实在是……

    “噗嗤!”身旁传来了张宁的一声轻笑,很显然地,她用读心术看到了陈蓦内心的想法,然而当陈蓦望去时,她又不自然地转开了视线,看得出来,她依然对方才的尴尬难以释怀。

    夜风依旧吹拂着,吹拂得陈蓦脸有阵阵凉意,而在这股夜风之下,袁军已陆续踏着那座浮桥渡河,在短短半柱香工夫内,竟然有差不多两千余袁军渡过了黄河,然而即便如此,河对岸依然站满了未曾渡河的袁军。

    “到底来了多少人啊?”陈蓦皱眉嘀咕着。

    话音刚落,便见身旁张宁低声提醒道,“将军,是时候了,倘若等袁军全数渡河,恐怕不好……”

    “唔,”陈蓦点了点头,喃喃说道,“半渡而击啊……”

    话说,在身在许都的日子,他也曾闲着没事翻阅一些兵法,但遗憾的是,他对那些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嘛,像敌半渡而击之这种粗浅中的粗浅,陈蓦显然是能够领悟的。

    深深吸了口气,陈蓦猛然站了起来,右手一挥,沉声喝道,“杀!”

    一声令下,一千五百严正以待的黑狼骑将士奋然杀出埋伏的林子,而他们所面对的,却有整整两千余袁军,单从兵力看,黑狼骑或许是处在不利的局面,但是很显然,黑狼骑将士已经习惯了这样以少敌多的战事,再者,无论是陈蓦还是他们,都不认为单凭那区区两千余袁军士卒,便能抵挡地住他们。

    “伏兵!有伏兵!”

    渡过黄河的袁军士卒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黑狼骑将士的突袭,但是,这依然已经晚了,几乎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一千五百黑狼骑势如破竹,竟然有着要将南岸两千余袁军逼入河中的凶猛之势。

    “好家伙!这就是黑狼骑么?”初次见到黑狼骑勇猛模样的张颌面色微变,四下一望,他忽然望见了不远处的陈蓦。

    “嘿!”

    轻笑一声,张颌整个身体顿时融入了影子当中,穿过了纷乱的战场,悄无声息地潜到了陈蓦背后。

    然而,张颌并没有注意到,此刻的陈蓦,其眼眸的颜色,并不是前几日贪狼命魂时的的血红,而是一抹蔚蓝,平静而无丝毫波动的蔚蓝……

第二十四章 第一日:半渡而击(二)

    第二十四章第一日:半渡而击二

    这次还真是顺利啊……嘿!

    眼看着自己手中的短剑即将刺中毫无防备的陈蓦的后背,张颌在心中暗暗偷笑。

    他不得不承认,拥有贪狼命魂的陈蓦,其难缠的程度简直是前所未有,说句不夸张的话,自他张颌跟随主公袁绍之后,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人物,而眼下倘若能趁其分心,将其擒杀,此战无疑是大获全胜。

    然而就在这时,张颌忽然瞥见陈蓦肋下寒光一闪,随即,一柄宽阔的利剑贯穿了战袍,直直刺向张颌面门,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张颌哪里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状况,左手下意识地一挡,只见鲜血四溅,他的左手手心竟然被那柄利剑贯穿而过。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如此准确地把握到自己的动作?

    连连向后跃了几步,张颌不顾左手的剧痛,惊异不定望着不远处的陈蓦,而这时,陈蓦缓缓转过身来,略显蔚蓝的眼眸淡淡望着张颌,似有深意地说道,“人呐,在眼见即将得手的时候,往往会忽略背后的威胁呢!——哼,张儁乂,陈某等你很久了!”说着,他慢慢抽出了那柄刺穿了自己战袍的长剑,右臂一震,但听一声利剑龙吟之声,当即,其身体内爆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迫力。

    长……剑?

    张颌惊讶地望着陈蓦手中的兵刃,那是一柄长达三尺、宽达两寸的重剑,倘若全部由精铁打造,其重量显然不会低于六、七十斤,但是看陈蓦方才一震手中利剑时利索手法,仿佛那六、七十斤的重量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一个刺客出身的家伙,竟然用六、七十斤的重剑作为武器?

    这家伙的臂力不同寻常啊!

    想到这里,张颌抬起左手,舔了舔左手手心的剑创,咧嘴笑道,“真是没想到啊,难道说,这才是你惯用的兵刃么?嘿,那么说,前几日你用短刃与张某较量,是因为轻敌么?”

    陈蓦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只不过是用得顺手罢了!”

    “那么今日呢?为何弃短剑不用,而用长剑,难道你以为用长剑对付张某更为轻松不成?”

    “也只不过是用得顺手罢了!”

    “嘿,你这家伙!”张颌咧嘴笑了笑,但是心中却隐隐有些在意。

    怎么回事?

    这种完全区别于前几日的气压?

    深深打量了陈蓦几眼,张颌的眼中不免露出了几分惊讶,出于刺客敏锐直觉,他感觉眼前陈蓦的气势,与前几日与他交手时有着决然的不同之处。

    尤其是……

    那双泛着蔚蓝色光泽的青色眼眸……

    怎么回事?

    如果自己记得不错,这家伙施展贪狼之力时,眼睛不应该是血红色的么?就好像择人而噬的猛兽一样,怎么会……

    皱眉思忖了一下,张颌终究未能想明白其中的缘由,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甚至于,他对于方才自己的失利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前几日交手的过程证明,他张颌的命魂

    ,几乎是完全克制陈蓦的命魂

    ,换而言之,他张颌在对付陈蓦时有着绝对的胜算。

    啊,如果那一日不是乌云恰巧散开的话……

    抬头望了一眼黑压压的夜空,张颌再一次望向陈蓦,嘴角露出了几分冷意,挑衅说道,“看来,今日便是我张颌扬名之日啊!”

    从始至终,单手握着的陈蓦,面无表情,不发一语,他那看似有恃无恐的模样,叫张颌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回事?

    这种古怪的感觉……

    这家伙与前几日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呐,倘若是在前几日,听到自己出言挑衅,这家伙即便不会向颜良那等莽夫般勃然大怒,但是至少也会露出几许不满,可是眼下这家伙却……

    见陈蓦久久不为所动,张颌皱了皱眉,遂粗粗思忖了一下后,忽然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既然足下不先攻,那就别怪张某不客气了!”

    说罢,张颌右脚一蹬,一个箭步冲向陈蓦,转眼工夫便来到了陈蓦身前,不得不说,张颌对于武艺的基础打地相当牢实,即便没有命魂之力,恐怕也并非是寻常将领能够对付。

    但是,面对着张颌来势汹汹的攻势,陈蓦却从始至终未有任何动作,对于张颌在他身旁绕圈视若无睹,直到张颌手中的短剑即将刺中陈蓦身体时,陈蓦这才缓缓抬起了右手……

    “铛!”

    一声金戈之响,一柄短剑高速旋转着被击飞半空,随即掉落下来,深山插入地面,而在短剑落地的不远处,张颌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蓦,随即又望了一眼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

    随即,只听“撕拉”一声,张颌右肩处的皮甲裂开了一大片,砰地一声掉落在地。

    怎……么可能?

    眼瞅着依旧保持着抬剑姿势的陈蓦,张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方才这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一剑磕飞了自己的手中的短剑,继而顺势在自己肩膀处划了一道?

    望了一眼右肩皮甲处那平滑的切口,张颌额头不禁渗出了一层冷汗,因为他意识到,方才若不是自己退得及时,恐怕连整条胳膊都要被那小子卸下来……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的出手路数与前几日怎么会决然不同?

    想到这里,因为前几日小胜陈蓦因而变得有些自得的张颌,不禁收起了仅有的那几分松懈,只见他伸手从右腿绑着的剑套中抽出一柄短剑,整个人缓缓融入了影子当中,这是论难缠度绝对不下于贪狼缩地的命魂招数,遁影。

    不得不说,命魂对于武人而言的作用,那是相当的巨大,即便是个人实力有所不济,但是倘若拥有着强劲的命魂,那么依然可以借此战胜对手,甚至于,某些命魂在其特定的环境下几近于无人能敌,简直就是不死之身,比如说站在岩、土、沙等大地之的许褚,未被人击溃九处命门的董卓,施展缩地过程中的陈蓦,以及眼下,施展了遁影、融入到影子当中的张颌……

    说实话,张颌的遁影与陈蓦的缩地,当真不愧是同时同地诞生的两头妖兽的特殊能力,其诡异的能力,确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相比较而言,张颌的遁影并没有陈蓦的缩地那样高绝的速度,但是保命这一条,比起后者要远远高出一筹,毕竟陈蓦的缩地曾被赤炎穷奇状态下的吕布彻底打爆,而张颌……

    至少陈蓦至今未能真正将张颌逼到绝境。

    当然了,那仅仅是施展贪狼命魂时的陈蓦,而眼下的陈蓦所使用的命魂,是白泽,是拥有无死角视觉、瞬间看破对方招数、幻术、妖术,并能够将其复制的圣兽命魂,而更重要的一点是,白泽能够提前看到大概三秒后的未来,除了命魂附带的身体强化素质并不出彩、并不能像贪狼那样为陈蓦带来高速的移动力之外,白泽绝对是遇强则强、最善于群战、乃至混战的命魂,单就这一点而言,丝毫不逊色吕布的命魂穷奇。

    唯一的遗憾的在于,白泽命魂对于武人的身体素质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毕竟,它只能令寄主看到,至于办不办得到,那就要看寄主的本身实力了,说白了,只要陈蓦自身实力足够强,那么白泽绝对是天下间最强的少数几个命魂之一!

    当然了,前提是别遇能完全克制白泽的命魂,毕竟白泽所有的能力都在于它那双眼睛,倘若视力被剥夺,那么白泽的甚至还比不最低一阶的妖兽,或许这就是苍所谓的制衡之道。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的张颌、其命魂

    显然不具备克制

    的能力,望着张颌变成影子来回穿梭在纷乱的战场当中,陈蓦脸的表情丝毫未变,因为无论张颌如何隐藏自己的行踪,都无法逃脱白泽视觉的捕捉,所谓白泽真正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当初王越对陈蓦所说的的那句话。

    从我的眼睛捕捉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已立于不败之地!

    这才是白泽!

    而张颌显然未能领略白泽的可怕之处,在几近半柱香的时辰内,他已向陈蓦展开十余次强攻,每次都选择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时机,他原以为能借此击败陈蓦,甚至于,哪怕是伤到陈蓦,但遗憾的是,白泽命魂状态下的陈蓦,拥有着无死角的视觉,再加那攻守兼备的墨子剑法,以至于张颌连番强攻,竟然捞不到丝毫好处,反倒是他自己被陈蓦先后划伤了好几处。

    或许有人会感到怀疑,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陈蓦依然能够凭借白泽之力看到张颌的动向么?

    答案是肯定的。

    要知道,白泽的眼睛与其他妖兽大为不同,它拥有着重瞳,这相当于昆虫的复眼,哪怕是在零点几秒,依然能够准确把握物体移动的动向,除非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彻底漆黑的环境下,否则,只要有一丝光亮,它便能瞬间捕捉到对手,毕竟这是白泽所有能力能够体现的、至关重要的感官,可以说,白泽可以失去其他任何部位,但是绝对不能失去视觉。

    不得不说,天下武人命魂的相克,确实有着其奥妙所在,就好比眼下的张颌,他前几日几乎将运用贪狼之力陈蓦逼到绝境,但是眼下面对着施展白泽之力的陈蓦,张颌却丝毫没有作为,而相反地,反而是陈蓦首次有了主动出击的意思。

    “刘辟!”

    在张颌略感疑惑的目光下,陈蓦转头高喊了一声,话音刚落,张颌就见不远处有一员身披黑色铠甲的壮汉转过头来,茫然地望向陈蓦。

    “丢过来,你腰间系着的葫芦!”陈蓦沉声喝道。

    “哦!——大哥接好了!”点了点头,刘辟拽下腰间所系的葫芦,将其抛给了陈蓦,只见在张颌疑惑的目光下,陈蓦一把将其接在手中,随即用拇指弹开了面的塞子。

    “这是?”张颌心下有些惊异,搞不懂陈蓦究竟在做什么。

    而就在这时,陈蓦将右手的长剑倒插在地,左手、右手先后从腰间摸出那八柄短剑,随即,他将那八柄短剑我在左手,右手倒举那只葫芦,好似在短剑浇着什么。

    唔?

    那是……

    张颌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细细一嗅,随即脸露出了几分惊讶。

    火油?

    似乎看穿了张颌心中的想法,陈蓦望了一眼他,沉声说道,“不错,正是火油!——我既然算到你等欲暗中从下游渡河,岂会不叫麾下将士准备火油,好将你等所搭浮桥烧毁?”

    张颌闻言愣了愣,随即释然一笑,摇头说道,“不,张某并不是疑惑此事,张某只是不理解,为何你会以为,凭借这一壶火油便能对付张某呢?”

    话音刚落,便见陈蓦冷笑一声,随即若有深意地说道,“陈某只是想试试,在没有影子的情况下,你张儁乂还能有什么作为!”

    张颌闻言一愣,随即失笑望着陈蓦,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你在说什么啊?难道你以为附近没有其余的影子便能限制住张某?真是幼稚,你难道忘了么,即便没有影子,张某依然进退无阻……”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蓦打断了。

    “真的么?”

    一时间,张颌的声音戛然而止,在足足沉默了数息之后,他才深深吸了口气,轻笑说道,“当然!”

    “那好!”陈蓦轻笑一声,随手将手中的油葫芦丢在脚下,淡淡说道,“那就让陈某试试!”话音刚落,只见他右手握住一柄短剑,狠狠在左手其他七把短剑剑刃一擦,但见一丝火光迸出,他手中的短剑熊地一声燃起了火焰,就在张颌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右手的短剑向一抛,正好插在张颌身后两尺左右的位置,不得不说,陈蓦对于力道的把握确实是有其独到之处。

    转头望了一眼身后那熊熊燃烧的短剑,张颌皱了皱眉,在又望了一眼陈蓦后,轻笑说道,“嘿!即便如此,张某也不欲陪你玩耍下去!”

    说着,他整个人急速朝着左侧而去,而就在他欲抬脚的刹那,一柄燃烧的短剑封住了他的去路,仿佛陈蓦早已料到。

    “……”张颌皱了皱眉,忽然转身朝着右侧窜去,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柄燃烧的短剑封住了他的去路。

    “刷刷刷……”

    在短短眨眼的功夫间,陈蓦一连挥出了六柄短剑,将张颌困在一个大小只有半丈左右的范围内,期间,任凭张颌从什么地方逃离,都无法逃脱陈蓦的眼睛。

    “唰唰!”

    又是两柄短剑,封住了张颌最后的一个方位。

    望了一眼周边插在地面的八柄燃烧着火焰的短剑,张颌忽然笑了起来,望着不远处的陈蓦摇摇头,失笑说道,“陈奋威啊陈奋威,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难道你以为这区区八柄短剑便能困住张某不成?”

    说着,他朝着前方一跃,轻而易举地便越过了那些短剑的高度,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前方那本来空无一人的半空,竟然浮现出了陈蓦的身影。

    “下去!”

    一记猛拳,未有防备张颌根本不会想到陈蓦竟然突然转换为了贪狼命魂,一时不察被打地正着,砰地一声被打落地面,正好是那八柄短剑的范围之内。

    怎么回事?

    在倒地的一瞬间忽然瞥了陈蓦那双如同前几日那样的血红眼眸,张颌惊地无以复加,望着陈蓦喃喃说道,“难道你这家伙……”

    而就在张颌万分惊讶之余,再度回到原地的陈蓦一脚将脚下的油葫芦踢向张颌,而张颌当时正心惊于自己的发现,哪里预料地到这突然袭击,右手下意识一挡,只听砰地一声,装油的葫芦顿时炸裂,火油四溅。

    糟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流到地面的火油即将碰到那些燃烧的短剑,张颌心下一惊,再次腾空跃起,但是很遗憾的,陈蓦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切换到贪狼之力的他,一个缩地挡在了张颌跃起的必经之路,再度将其逼回了火圈之内。

    并且,陈蓦的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几个装满火油的葫芦,将其丢向了火圈。

    !

    伴随着一声沉喝,数个装满火油的葫芦在张颌头顶空炸开,一时间,仿佛落下了一场油雨,不但淋湿了张颌身衣甲,更叫火圈内的火焰涨了足足一倍。

    “熊熊……”

    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张颌皱眉望着火圈之外的陈蓦,而陈蓦也望着他,两人静静地对视着。

    数息之后,陈蓦那蔚蓝色的重瞳闪过一丝青光,他好似察觉到了张颌那细微的举动,一抬手将正面冲向自己的张颌再度逼了回去,随即淡淡说道,“没用的,陈某既然有心要将你困在此间,就决然不会叫你脱身!”

    “……”张颌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异样地望着烧脚边的火焰,随即望着陈蓦沉声说道,“你这家伙……有两个命魂?”

    “呵!”陈蓦淡笑一声,也不答话,从远处拾回了自己的那柄利剑,随即望着张颌淡淡说道,“为何……不再施展你那个可以融入影子当中的招数呢?”

    张颌张了张嘴,缄口不言。

    “倘若我猜的不错,即便是你,也无法长时间地隐藏在影子当中?就像陈某的缩地那样,身体会因此崩溃……”

    “……”张颌闻言皱了皱眉,看得出来,陈蓦的话并非是无的放矢。

    “是被火烧死呢,还是施展那融入影子的招数、然后在即将到达极限的情况下解除、继而被陈某所杀?”冷哼一声,陈蓦一振手中利剑,等待张颌做出抉择,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已切换回了贪狼命魂。

    话音刚落,便见张颌望向陈蓦后方的眼中竟然露出了几许喜悦。

    “又来这一招?”回想起当初在白马曹营时被张颌所骗的那一幕,陈蓦冷哼一声,丝毫不以为意。

    然而就在这时,陈蓦忽然感觉到脑后袭来一股恶风,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猛然望见一只拳头已堪堪触及自己面门。

    “砰!”

    即便是及时用倒握长剑的右臂护住了面门,陈蓦既然被那股力道击退了整整两丈余。

    好家伙,何等臂力……

    左手一撑地面止住了退势,陈蓦抬头望向来人,却见来人身高九尺有余,身穿金甲、虎背熊腰,那刚毅的面孔、沉着的表情,隐隐透露着几分稳重。

    “你何人?”陈蓦沉声问道。

    只见来人猛吸一口气,缓缓收回了出拳的动作。

    “高览!”dT

第二十五章 第一日:半渡而击(三)

    第二十五章 第一rì:半渡而击(三)

    正拳?

    以正拳逼退自己?

    左手撑住地面止住退势,陈蓦来不及调整身体,抬起头来望着那高览,心下暗暗咋舌。

    怎么回事?

    这家伙的臂力,竟然比张颌高出一筹,甚至还在自己之上?

    陈蓦难以置信,倒不是出于自夸,但是整个天下间能在腕力与臂力上稳压他一筹的,至今为止也只有孙坚与张飞罢了,还有眼前的高览……

    话说回来,这家伙的气压好强啊,明显在张颌之上,而那个被自己所杀的颜良更是比都没法比,这样的人物,竟然在河间四将内排名最末?

    开什么玩笑?!

    在陈蓦诧异的目光注视下,一拳逼退了他的高览转过头去望向张颌,带着几分斥责沉声说道,“你太大意了,儁乂!”

    “啊,”张颌苦笑着耸了耸肩,一跃跃出了火圈之外,随即伸出拍灭了身上引燃的火焰,无奈说道,“真是没有料到,这家伙竟然会用此等招数困住我!——似乎被他看穿了呢,我的

    ……”说着,他抬头深深望了一眼陈蓦。

    正如陈蓦所预料的,张颌的命魂招式[遁影]也存在着某些不可对外人言道的限制。

    遁影,顾名思义,张颌的命魂招数是遁入影子当中,是故,这个招式施展的前提是周围必须存在影子,可以是他自己的,也可以是其他人或者其他物体的,并且,期间不受包括幻术、妖术在内的所有伤害,只有像夏侯渊的命魂

    这类直接攻击影子的特殊能力除外,

    至于施展[遁影]后如何移动影子……

    众所周知,影子其实是无法移动的,或许有人会说,之前张颌刺探白马渡口曹营时不是用移动影子的办法潜入了曹营么,甚至借此将陈蓦逼入绝境,但实际上,张颌并没有移动影子的能力,他只是将影子的形状改变了而已,就好比将方形的影子改为直线,是故,影子的两段范围理所当然地会增长,但是就总体而言,影子的体积是不变的。

    而张颌在影子形态时那所谓的移动,不过是用这种办法从一个物体的影子中连接到另一个物体的影子中,看上去是转移了,但实际上,仅仅只是影子的承接而已,并且,这个可移动的距离永远不会超过他自身的影子长度,再者,他自身的影子,这个数值是恒定的,并不会因为光源而改变。

    以他高达近乎九尺的体格而言,他自身的影子所能拉长的范围极限在十丈左右,倘若周围十丈以内并没有可供转移的其他的物体或者人物的影子,那么张颌便无法做到影子的转移。

    说到这里,或许有人会问,方才张颌被陈蓦逼入火圈之内时,他与陈蓦之间的距离显然不会超过十丈,更别说周围还有其他两军士卒,为何张颌不用这个办法转移影子呢,其实道理很简单,影子终究是影子,它无法穿越光源,别看那圈火焰只不过一尺来高,随便什么人都能一跃而过,但是在影子形态下,那圈火焰确实张颌决然无法跨越的。

    或许有人还要问,即便无法穿过那圈火焰,但是张颌依然可以遁入yīn影当中,毕竟在施展遁影之后,陈蓦根本无法伤到他,不是么?

    确实。

    张颌确实可以这么做,但是,他为何没有那么做而选择了被火烧呢,理由很简单,他张颌无法长时间地维持影子形态,换而言之,两次[遁影]的期间,必须有一个短暂的休息过程。

    要知道,无论是陈蓦的[缩地]也好,张颌的[遁影]也罢,说到底这两者都是在短时间内让自己的身体进入亚空间,也就是进入空间之间的缝隙的招数,换而言之,对自身的负担极大,即便是如今的陈蓦,也无法无间隔地施展两次[缩地],否则,当初也不会被吕布几乎打爆。

    是故,方才并不是张颌甘心被火烧,而是他不敢用遁影,因为即便施展遁影,他也无法逃出那圈火焰,并且,一旦遁影的过程到达极限,当他不得不解除这个状态时,那时,面对陈蓦的攻击,他便再没有用以保命的招数了。

    反过来说,陈蓦之所以不踏入火圈之内给予张颌最后的逼迫,也正是因为张颌并没有施展遁影,一旦他跳入火圈之内,叫张颌顺势躲入了他陈蓦的影子当中,那么陈蓦的处境当即便会从主动变为被动,除非他甘愿站在火中等待张颌遁影的时间耗尽,否则他一旦跳出火圈,就意味着要带着张颌一同跳出火圈,如此一来,岂不是反而帮助张颌摆脱了当前的尴尬局面?

    正因为如此,两人耗上了……

    当然了,就方才的局势而言,显然是对张颌不利的,毕竟,即便有戾气护住身体,他张颌也无法长时间地站在火焰当中,一旦他忍受不住施展了遁影,那么在遁影的时间结束时,陈蓦便能用缩地一举击杀张颌,妥妥的,不会有任何意外,因为陈蓦已经从与张颌的交手中渐渐推断出了他的能力。

    只可惜,突然杀出的高览打乱了陈蓦的步骤,救了张颌一命。

    不妙……

    不妙啊……

    望着张颌与那高览在对视一眼后,分别来到自己的左右两侧准备夹攻自己,陈蓦微微皱了皱眉,要知道虽然他方才之将张颌逼入了绝境,但是这种办法显然是可一不可再,有了一次经历的张颌显然不会再上陈蓦的当,再加上一个不明实力深浅、不知命魂究竟的高览,以一敌二这种事……

    想到这里,陈蓦故意露出几分蔑视的眼神,淡淡说道,“二对一么?”

    话音刚落,就见在陈蓦左侧的张颌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虽说以众凌寡这种事传出去并不怎么好听,但对于你这个扬名天下的大刺客……呵,张某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名声!”

    陈蓦闻言皱了皱眉,不动声sè地又瞥了一眼右侧的高览,却见面容刚毅的他渐渐露出一副难以琢磨的复杂眼神,望着陈蓦沉声说道,“此行我主命我等强渡黄河、后袭曹营,非是为与足下切磋武艺而来,战场之上,将令为先!——倘若主公能赢得此战,我等身为臣子,即便身败名裂,又有何妨?”说着,他缓缓抽出了后背那柄长达五尺余,宽达两寸的阔剑,望着剑身那隐隐闪过的黑sè光亮,无容置疑,此阔剑显然是用jīng铁打造。

    此剑恐怕重达**十斤……

    在对比了一下自己与高览手中的剑后,陈蓦心下暗估算着,估算的结果让不禁有些心惊,毕竟像刀剑这种兵器,即便是重量相同,但是它们挥舞间所产生的力道,却要远远比枪戟这种长兵器重地多,这也是当初陈蓦为何能手握六十斤左右的重剑,却能和关羽手中重大八十多斤的偃月刀拼得不相上下的原因所在。

    “小心咯,[黄巾之夜鬼]……”嘿嘿一笑,张颌脸上的笑意猛然被严肃所取代,只见他所站的位置轰地一声裂开一片,随即,他整个身躯如箭般窜出,手中短剑直取陈蓦面门,而与此同时,高览右手阔剑一震,亦大步迈向陈蓦。

    左右夹击么?

    哼!

    陈蓦暗哼一声,随即眼神骤然一变。

    白泽之力,全开!

    猛然间,陈蓦那双血红sè的眼睛当即变成了蔚蓝sè的重瞳,青光一闪间,他周身各个视角内一切的变动都被陈蓦捕捉。

    而突袭中的张颌第一时间发现了陈蓦的改变,望着陈蓦先一转身躲开了自己的左手的短剑,又一侧脑袋避过了自己右手的短剑,张颌不禁皱了皱眉,暗自撇嘴。

    “嘁!——果然如此么!”

    而与此同时,高览亦逼近陈蓦身旁,举起手中的阔剑挥向陈蓦,但听一声金戈相撞的巨响,无论是他还是陈蓦手中的重剑,都因为这一碰撞弹开两旁。

    好强的腕力!

    高览心中一惊,顺势变换身形,左手手肘顺势砸向陈蓦胸口,却见陈蓦面不改sè,在低头避过了张颌以及横扫后,再行抬起头来,同时左手化拳为掌,抵住了高览的重拳,随即,面对着张颌再度劈来的短剑,他索xìng举起了握着重剑的右手,用右手的腕甲硬生生挡住了张颌的短剑。

    “砰!”

    一时间,三人的动作仿佛定格了一般,只见陈蓦左手挡住高览,右手挡住张颌,以一敌二,竟然未曾落于下风。

    “好家伙!”

    张颌的眼中隐隐露出了几分惊sè,以极小的动作将双手一翻,他手中的短剑顿时朝着陈蓦激shè而去,只可惜,这个小动作依然无法逃过陈蓦此刻那双无死角的白泽之眼,只见陈蓦望也不望张颌手中短剑,仅仅转动了几下脑袋,便轻易躲过了这一击,并且在此期间,他右手的重剑又恰巧出现在高览出招的必经之路上,奋力一剑将高览逼退了半步。

    “不愧是名满雒阳的大刺客!”张颌忍不住低赞一句,抽身上前,一顿拳掌朝着陈蓦招呼,不得不说,张颌的身形矫健丝毫不在陈蓦之下,似这类刺客,一旦被其在黑夜混入营内,或许要比战场上的万人敌更加可怕。

    毕竟在夜sè的庇护下,似张颌、陈蓦这等刺客,当面对处于睡梦中的敌军时,几乎可以做到以一人覆灭一营,这才是当初袁术之所以这般看重陈蓦的原因所在,要知道万人敌级的猛将虽然稀少,但也不至于久揽无果,但是像陈蓦与张颌这类jīng于刺杀、潜入的万人敌,即便在万人敌之中也是异数,在夜sè的庇护下,他们甚至能够做到连武神级猛将都办不到的事,从而一举扭转战局。

    想当初在袁绍与公孙瓒一战时,张颌曾率百余死士潜入公孙瓒的军营中,在堆积粮草的后营放了一把火,从而使得袁绍能够一举击溃公孙瓒,不得不说,在那场战斗中,张颌功不可没。

    是故,即便遇到了陈蓦这个名传天下的大刺客,张颌也不曾有半点的畏惧之心,毕竟他并不认为自己会不如陈蓦,然而,张颌万万没有想到,凭他的武艺,连番抢攻之下竟然丝毫奈何不了陈蓦,要知道,陈蓦仅仅只用了一只左手啊。

    那一瞬间,张颌不禁有些失神。

    有破绽!

    施展开白泽之眼的陈蓦显然捕捉到了张颌那一瞬间的失神,在连番挡下张颌的拳掌之后,只见他整个身体突然一个下蹲,如有神助般避开了高览的一击横扫,随即又猛然一跃,左手化拳为掌,瞬间在张颌胸口重拍几下,尤其是那最后一下,陈蓦甚至用上了虎炮,只听一声闷哼,措手不及的张颌顿时被陈蓦打飞。

    “儁乂!”眼见不妙的高览惊呼一声,连忙赶上前去,一剑挡住陈蓦的去路,为张颌争取到了那不易的间歇,终究叫张颌能够有空隙施展遁影,在落地的一瞬间融入到了影子当中,避开了陈蓦后续的招式。

    “嘁!”见大好的时机被高览破坏,即便陈蓦心有不甘,也不得不再次转攻为守,寻找机会,毕竟有白泽之眼外加墨子剑法的陈蓦,几近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他不盲目抢攻,以方才的交手看来,即便是张颌与高览联手,也未见得能够彻底地压制住陈蓦。

    但是尽管这样,陈蓦眼中的凝重之sè丝毫未曾消退,理由很简单,因为高览至今为止还未展示其命魂,众所周知,在较量之时,武人的命魂往往能起到决定xìng的作用,尤其是像高览、张颌、陈蓦这样的万人敌,有时候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

    “儁乂,你太大意了!”

    瞥了一眼不远处按剑不动的陈蓦,高览转过头去望了一眼张颌,望着他从影子里现身,皱眉说道,“你在想什么,儁乂?”

    “抱歉了,”张颌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误,在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后歉意地望了一眼高览,随即,他将目光望向了陈蓦,望着陈蓦反握那柄长达三尺有余的重剑,一脸平淡,他喃喃说道,“这家伙的双目,有点古怪呢!”

    “唔!”望了一眼陈蓦那双蔚蓝sè的重瞳,高览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注意到了,要知道在他二人方才夹击陈蓦之时,其中几次出招明明是在陈蓦难以观测的死角,但是结果,陈蓦仿佛后背也张了一双眼睛似的,全无遗漏地避开他二人所有的攻击,甚至于还能做到趁机反击……

    “强化双目的命魂么?”高览死死盯着陈蓦的双目,盯着他那双重瞳的细微转动,随即微微吐了口气,在与张颌对视了一眼后,两人突然分别袭向陈蓦两侧。

    但是很显然,施展开白泽之眼的陈蓦此刻拥有着周身无死角的的视野,并且,他能够清楚地判断出高览与张颌二人在出招时所用的时间以及出招的位置,甚至于,这种判断有时是在二人尚未出招便已经得知的。

    是故,高览与张颌第二次夹击,再次以失败告终,不得不说,施展开白泽之力的陈蓦,再加上那攻守兼备的墨子剑法,正应了那句话,[先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求胜],虽说在招式的凌厉程度远远不及贪狼之力那样令人防不胜防。

    “果然,这家伙的双目有点古怪!”在连接两次的试探后,无论是张颌也好、高览也罢,都注意到了陈蓦那双蔚蓝sè闪着青光的重瞳,毕竟作为人来说,这双眼睛实在是太古怪了,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是妖兽之瞳。

    “是啊!——陈奋威,果然不是那么轻松就能解决的对手……”在说了一句话后,高览抬手擦了擦额头的那一层的薄薄汗水,长时间挥舞着重达**十斤的阔剑,即便是对于臂力胜于陈蓦的高览而言,也未免不是一种负担。

    而这时,黑狼骑的将士们已经展开了第二次突袭,不得不说,在对面这一支全军士卒都掌握有气的jīng锐之师时,张颌与高览此行所带数千袁军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这支jīng锐之师中还有一位实力尚在万人敌之上的妖术师,反观袁军一方,仅有两位的万人敌却因为陈蓦的关系无法加入战局,这使得双方的实力在一开始便出现了极大的差距。

    “女人?”

    “这里竟然有女人?”

    顺着那带有惊讶的话声望去,在黑狼骑的突袭下勉强反击的袁军士卒终究发现了张宁的存在,对于似这样的战场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位貌美的女子,袁军士卒先显然有些无法理解,但是不管怎样,他们还是对张宁亮出了手中的兵刃。

    只可惜,这些士卒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眼前的这位女子,那是连陈蓦也绝对不会是对手的妖术师,毫不客气地说,倘若站在天下武人巅峰之上的是当初的温侯吕布,那么,这位名为张宁的女子,绝对是连贾诩、张素素都不敢轻易与其交手的最强的妖术师,毕竟那时在朝堂之上,张宁曾一招制服黄巾之首张素素,并且唬得手握《奇门遁甲》残章《地遁》的贾诩不敢上前,不得不说,这些袁军士卒实在是不知死活。

    “女人……么?”jīng于读心术的张宁毫无保留地读取到了眼前那些袁军士卒的心中所想,有对她的出现表示惊讶的,也有震惊、甚至是垂涎其美sè的,对于这些,张宁淡淡一笑,因为在她那近乎二十年的人生中,她已[听]过了太多太多人的心中所想。

    素白的手臂一抖,她肩上那一条如薄纱般的羽衣仿佛有生命般舞动起来,只听嗖嗖两声,最靠近张宁的那两名袁军士卒首当其冲,被那薄纱般的羽衣击退了足足十余丈,重重摔在地上痛嚎不止。

    一时间,附近所有的袁军士卒都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只用作为装饰的羽衣便将两名健壮的士卒打飞。

    “放心吧,他们还活着……”在附近袁军士卒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张宁一震衣袖,吹散了涌向自己的尘土,随即淡淡说道,“[天道]所束,余不得妄杀凡人,不过尚若用以自保,想来[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如何?还要继续逼迫妾身么?”

    附近的袁军士卒面面相觑,在见到张宁毫不费力地将那些靠近她的人全部用那条薄薄的羽衣击退之后,他们终于停止了自己那愚蠢的行为,只敢远远困住张宁,却不敢上前,因为他们已经意识上,眼前那美艳绝伦的女子,有着他们万不能及的可怕实力。

    就在这时,远处的一部分黑狼骑将士也注意到张宁这边的状况,赶忙掉转阵型杀了过来,毕竟,虽然他们并不清楚这个女子与自家主帅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说到底,他们也曾看到过张宁与陈蓦亲密交谈,这胡乱猜测下,黑狼骑的将士们难免就将张宁看成了他们的主帅夫人……

    “恕我等救援来迟……张小姐不碍事吧?”率军前来给张宁解围的,正是黑狼骑副帅王思,也是此刻战场实际上的调度者,也难怪,毕竟此刻黑狼骑的主帅陈蓦正与张颌、高览交手中,如此一来,作为副帅的王思理所当然要肩负起调度麾下士卒的重担。

    至于助陈蓦一臂之力……很遗憾,万人敌间的交锋,那是连黑狼骑士卒都难以介入其中的战场。

    当然了,对于王思这个跟随陈蓦已有两三年的老将而言,他并不认为陈蓦会输。

    “多谢王将军!”张宁微微屈身行了一礼,这让王思有些受宠若惊,毕竟王思是少数知晓张宁底细的黑狼骑骨干将领之一。

    “不敢不敢,陈帅吩咐过……”说着,王思顿了顿,偷偷望了一眼张宁肩上那一条羽衣,古怪说道,“再者,末将并不认为能够承受张小姐所谢……”

    很显然,方才张宁用羽衣震退敌军士卒的一幕,早被王思看在眼中。

    “咯咯,上苍所束,余不得妄杀生灵……还是要谢将军替妾身解围……”说着,张宁转首望了一眼四周乱糟糟的战场,轻声问道,“你家将军呢?”

    王思知道张宁指的是陈蓦,闻言抬手指向右侧的远处,说道,“陈帅正与敌将交手中……”说着,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冲着张宁一抱拳,歉意说道,“张小姐明鉴,末将受陈帅之命,需将此敌军尽数逼落河中、烧毁浮桥,是故……”

    “哦,”张宁顿时恍然,轻笑说道,“将军且去,妾身自去寻你家将军……”

    王思闻言一愣,要知道他的本意是想派些人护送张宁离开此地,但是见张宁这么说,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是清楚张宁底细的。

    “如此,末将且先行一步……”

    说罢,王思带着附近的黑狼骑将士朝着河岸边而去,只留下张宁神情莫名地望着陈蓦所在的方向,不知怎么,她的眼中竟隐隐露出了几分惊异,甚至于有几分慌乱。

    他的气减弱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十六章 第一日:半渡而击(四)

    是的,陈蓦的气减弱了,因为他陷入了苦战。

    当察觉到不对劲的张宁急忙来到陈蓦身旁时,陈蓦正处于张颌与高览二人的联手夹击下,并且,落于下风。

    对此,张宁很是不能理解,要知道就在一刻之前,陈蓦在面对张颌与高览二人时,犹保持着以一敌二尚且稳如泰山的局面,为何在这短短一刻之内,他竟然会落到如此田地呢?

    秀目瞥见那高览的重剑已临近陈蓦脑门,然而陈蓦竟然对此毫不知情,张宁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许多,化作一道清风来到陈蓦身旁,右手一挥,用袖子挡下了高览那一剑,只听叮地一声脆响,那看似绵软无力的袖子,竟然将高览那柄重达八、九十斤的重剑弹开了丈余,可想而知,张宁那一袖究竟蕴藏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眼见即将得手,却被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人破坏,高览心中暗叫可惜,虎目一瞪,微怒喝道,“来者何人?!”

    然而话音刚落,高览却愣住了,因为他发现替陈蓦挡下那致命一击的,竟然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只见此女子身穿一袭素白锦衣,长发垂腰、随风吹拂,即便是在此等夜幕之中,也难掩盖其美艳绝伦的娇容。

    “女人?”高览微微一惊,在犹豫了一下后,退后了一步,收回了手中的阔剑,毕竟他也是注重武德的武人,虽然此前曾为了其主公袁绍的大业,不得已与张颌联手要击杀陈蓦。但是像对手无寸铁的女子出手,这种事高览还是做不出来的。

    当然了,高览也没有任何小瞧眼前这个女子的意思,因为他方才瞧得分明。这位突然出现的貌美女子,她竟是用袖子挡下了自己的重剑……

    这种事简直是骇人听闻,高览可以肯定地说,此刻在场的数千人中,没有一个人能像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一样,用衣服的袖子挡下他的的重剑,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陈蓦,亦或是张颌。即便是拥有万人敌实力的他们,也办不到这种事。

    此女子,究竟是何来历?

    心中一转念,高览皱了皱眉。不失礼数地抱了抱拳,沉声说道,“恕高览冒昧,敢问尊姑娘为何要坏我等大事?”

    期间,张颌也皱眉望着张宁。要知道,如果没有张宁的突然出现,或许他与高览二人早已将陈蓦拿下,或杀或擒。而一旦陈蓦被擒杀,其余那些黑狼骑即便再是勇猛、再是jīng锐。但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显然无法再对有他与高览二人坐镇的袁军一方再造成丝毫威胁。说白了,在张颌看来,在如今曹仁重伤、陈蓦暂领白马渡口帅权的的当今,陈蓦战死意味着此地的黑狼骑无法再阻挡他们,更意味着白马渡口不rì将落入其主公袁绍手中,这可是杀几千几万曹兵都换不回来的大好时机啊!

    然而,眼前的女子却将陈蓦救下了,这如何叫张颌甘心咽下这一口气,要知道他也是爱惜部下的将领,如何会不为自己手底下的将士着想,在张颌看来,倘若能以极小的代价击杀陈蓦,好叫白马渡口的曹兵丧失斗志,即便是与高览联手夹攻此人,那又有何妨?不得不说,jīng于刺杀之事的将领,几乎都不会是爱惜名声的主。

    当然了,即便是对眼前的这位女子有诸般的不满,但是对女人动手这种事,张颌显然也做不出来,哪怕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女子多半不简单。

    “此乃是非之地,张某劝尊小姐速速离去,莫要淌这趟浑水!”在继高览之后,张颌也说了一句奉劝的话。

    然而此刻的张宁却显然顾不他们,因为她正用惊愕的目光望着陈蓦贴在自己小腹左侧的右手。

    他要做什么?

    一时间,张宁面红耳赤。

    不可否认,她确实对陈蓦有诸多好感,甚至于,因为她的妹妹张素素的关系,她甚至还想过勾引陈蓦以报复张素素,但是说到底那终究只是打算,她尚未将其付诸于行动,而如今乍然肌肤之亲,虽说算不什么大事,但是对张宁而言,那却不亚于九天惊雷一般。

    说到底,她还没有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

    但是下一秒,张宁愣住了,因为她感觉小腹猛然传来一股将其强烈的力道,震地她体内一颤。

    他……他竟然打伤了自己?

    不由地,张宁双眉一皱,只感觉嘴里涌丝丝血腥味,也难怪,即便她有古妖兽青丘九尾狐的庞大妖力,但是也受不住陈蓦那实打实的一记虎炮啊,更何况,张宁根本没有预料到陈蓦竟然会打伤自己。

    就在张宁惊愕莫名之际,她忽然听到了陈蓦那带着惊讶的低语声。

    “是……宁小姐?”

    张宁愣住了,她忽然发现此刻的陈蓦满身杀气,无丝毫儿女情长,她这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陈蓦意yù非礼她,而是将她错看成了敌人。

    而在理清了思路之后,张宁自然也注意到了陈蓦那双毫无光泽的眼睛,仿佛失明一般。

    “陈将军,你……你的眼睛?”

    “是宁小姐么?”陈蓦微微歪了歪头,低声说道,“我此刻看不见、也听不见……真的是你么?”

    “看不见?听不见?”张宁愣了愣,她这才意识了不妙。

    是妾身,陈将军……一声温柔的声音,在陈蓦心底响起,此时此刻,恐怕也只有张宁才有办法与陈蓦沟通。

    陈蓦愣了愣,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面sè一惊,慌忙抽回了右手。

    懂得读心术的张宁显然是听到了陈蓦心中所想,见他为对自己出手心愧不已。连忙岔开话题劝道。

    陈将军莫要自责,妾身并不碍事,只是……将军何以会失却双目失明,双耳失聪?

    蓦长长吐了口气,在心中想道,“并不是失明失聪,只是暂时受那高览命魂所致。”

    “……”张宁闻言转过头去,这才发现高览周身戾气中,隐隐浮现着一头似猪似犬般的臃肿妖兽虚影,有四足而无爪,有双目而无珠。那大腹便便臃肿模样,看去十分可笑,但是张宁却是心中暗暗一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不得被陈蓦错手打伤的自己,张宁急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陈蓦那近乎灰白sè的眼瞳微微一缩。他不禁回想起了方才的那一幕。

    ……

    那时在一刻之前,在陈蓦以一敌二尚且不落入下风的时候,说实话,就连陈蓦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初连气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有朝一rì竟然能够独自一人面对两位万人敌的猛将。因为这在以往的陈蓦看来,那是只有像董卓、孙坚、吕布等人才能办到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对面高览与张颌二人的夹攻,陈蓦也没想过自己会战败。因为白泽之力与墨子剑法的配合,几乎是没有丝毫破绽。再者,即便有些许的失利。他也能够瞬间将命魂之力转变为贪狼,重新夺回先机。

    说白了,陈蓦虽然自认为无法击败张颌与高览的联手,但也不认为自己会轻易败北,但是,高览的一句话却打破了他的平静。

    “倘若你凭借的仅仅是那双眼瞳,那么,高某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失望?

    什么意思?

    眼见张颌抽身退后,高览又按剑不动,陈蓦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重剑,因为他潜意识中已隐隐感觉有几分不妙,毕竟至今为止,高览尚未展示其命魂,要说他作为堂堂万人敌却不没有一个强大的命魂支撑,陈蓦说什么也不相信。

    而就在陈蓦凝神注视之下,高览身的气息逐渐产生了变化,虽然是在天sè昏暗的夜幕之下,但是依然能够看到高览周身逐渐浮现了一个臃肿的虚影,那是戾气凝体而成的妖兽虚影。

    终于要来了么?

    陈蓦心中一紧,微微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气息,毕竟他很清楚,在高览施展开其命魂之力后,那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不容他喘息的、暴风骤雨般的猛攻,但是不管怎么样,此刻的陈蓦并没有太大的负担,因为他拥有白泽的命魂。

    平心而论,白泽之力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命魂,单凭这个命魂,陈蓦多半无法击败与他站在同样高度的武人,但是反过来说,也几乎很少有人能够击败他,归根到底,圣兽白泽的力量很稳,仿佛验证了兵法中所说先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求生这句话,在纷乱的战场,白泽显然不及贪狼神鬼莫测的速度,但是在面对犹如关羽、吕布、张飞等少数实力稳胜陈蓦一筹的武人时,白泽那不可思议的能力却能起到比贪狼更好的作用。

    正因为如此,即便是以一敌二,陈蓦心中也并没有太沉重的压力,直到高览说了那句话……

    “……弱点,是眼睛?”

    乍然听到高览用深沉的口吻说出这句话,即便是陈蓦这些年来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但也不禁为之面sè猛变。

    “哼!”高览显然是注意到了陈蓦的表情,淡淡一笑,说道,“果然如此!”

    “那又怎样?”自与二人动手以来还没说过一句话的陈蓦忍不住开口了,因为他心中的不安正不知为何逐渐扩大。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突然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怎……怎么回事?

    猛然间,陈蓦注意到了对面不远处高览那深沉的表情,在联想起这家伙方才所说的话后,他心中咯噔一下。

    不会这么巧?

    陈蓦下意识地抬起手,在自己那逐渐变得模糊的眼睛前摇了摇,而就在这个工夫,他的视力竟然变得越来越差,甚至于到最后,别说瞧不见那近在咫尺的左手。他的眼前竟然已成漆黑一片。

    糟了……

    陈蓦当即举起了手中的重剑挡在胸前,以防高览与张颌趁机进攻,不得不说,此刻的他。再没有方才的从容,甚至于,额头竟然冒出了一层细汗。

    没错,白泽的力量确实很强大,它能够强化陈蓦的双眼,将其变成与古妖兽白泽一样的蓝sè重瞳,当然了,这并不仅仅只是外表的改变。更关键的在于,白泽之瞳能够让陈蓦得到无死角的视野,换而言之,即便陈蓦不回头。也依然能够看到自己身背后,并且任何细微、细小的动作,都逃不过这双眼睛,并且,提前大概三秒左右预判对手接下来的动作。

    说实话。仅此一项便足以令不少武人为人疯狂,然而,视觉的改善并不是白泽最关键的能力,它最关键的能力在于它能够全盘复制周围一定范围内所有武人的招式与命魂。要知道想当初在与徐州,陈蓦曾用白泽之力前后复制了夏侯惇、夏侯渊、关羽、张飞、许褚、张辽、曹xìng等数位实力在万人敌下的武将命魂。将无有防备的吕布在短短眨眼间功夫打至重伤,这足以证明白泽之力的可怕之处。

    但是。不得不说,天对任何人、任何事物多半是很公平的,白泽命魂虽然具有着其强大之处,但是其限制,却更加地令人……唔,应该是无力反击。

    要知道,施展开白泽之力的陈蓦,他之所以能够与关羽、甚至是吕布这等武人分庭抗衡,就在于那一双强化后的眼睛,而如今,那高览却不知凭借什么将陈蓦的视力夺走了,这对施展开白泽力量的陈蓦而言,显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毕竟在失去视觉的情况下,白泽命魂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终于碰到了么……

    陈蓦不禁皱了皱眉。

    其实,在遇到张颌,发现他所拥有的命魂【狰】能够克制自己的命魂【贪狼】时,陈蓦也曾想过自己是否会遇到一个能够克制【白泽】的命魂,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那么快,更没想到,拥有克制【白泽】的命魂,竟然会与克制【贪狼】的命魂一道出现。

    糟糕了……

    不得不说,此刻的陈蓦难免有些惊慌,也难怪,毕竟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纵观陈蓦这四五年来,是贪狼与白泽这两个命魂支撑着他从一位又一位万人敌乃至武神级的武人手中存活,但是如今……

    说实话,虽然说张颌的命魂【狰】在面对陈蓦【贪狼】命魂时确实是能起到克制的作用,但是这并不代表陈蓦单单依靠贪狼之力便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就好比方才,要不是高览的出现,陈蓦显然已将张颌逼入险境。

    但是白泽不同,白泽之力所有的能力都在那双眼睛,一旦视觉出现障碍,就意味着陈蓦可以暂时将白泽无视了,因为它已经不能再起到任何帮助。

    视觉,这便是白泽之力唯一的弱点,也是被克制地死死地的弱点,它不像贪狼,一旦遇到能够剥夺视觉的命魂,它没有任何能够翻身的机会。

    在皱了皱眉后,陈蓦解除了白泽之力,将命魂暂时改变为贪狼,但是,视觉依然没有恢复,虽说贪狼命魂对于视觉的依赖并不像白泽那样,但是无形间,陈蓦能够施展缩地的范围便大打折扣了。

    周身五丈,这是他体外的气能够感知到的范围的极限,不得不说,相比起平rì里一次缩地便能跨越两百余丈的极限距离,五丈,这实在是太局限了,但是不管怎么样,除此之外,贪狼之力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削弱,相比起已经彻底被废的白泽而言,贪狼的情况显然要好得多。

    不过话说回来,视觉被剥夺对陈蓦而言的打击确实很大,不但是因为失去视觉的他无法再施展白泽之力,就连本身的实力亦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儁乂,了!”

    “唔!”

    闭着眼睛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的陈蓦,听到了高览与张颌的对话,随即,他猛然感觉到前方与左侧有两股强大的气正朝着自己而来。

    来了么?!

    在张颌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已经失去视觉的陈蓦竟然不退反进。在一弯腰避开高览手中阔剑的同时,一剑将自己逼退,更有甚者,他甚至有余力在逼退自己之后再度握紧手中重剑与高览来了一次硬拼。

    这个家伙……

    难道看不到东西对这个家伙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么?

    张颌难以置信。

    他猜想的不错。说实话,视力的限制对陈蓦而言,仅仅只是白泽之力无从施展以及缩地范围的减少这一弊端罢了,要知道陈蓦在觉醒气的那一刻起,他气的量便要远远超过寻常人,虽说比不白泽之力那样一览无遗,但是最起码的捕捉来敌,陈蓦还是办得到的。

    “好一个陈奋威!”张颌显然也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随即,他全身的戾气竟然迅速地减弱,他屏蔽了自身的气息。而这直接导致了张颌就此彻底从陈蓦的气息感知下消失了行踪。

    不自觉地,陈蓦的额头渗出了豆大汗珠,因为在他的气息感知范围内,已仅仅只有高览那一股气。

    “呼!”

    忽然,陈蓦感觉到自己的右侧吹了一股清风。心中一惊的他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重剑,只听锵地一声兵戈之响,他手中的重剑好似撞到了什么。

    是张颌么?

    陈蓦侧耳倾听着。

    不错,方才用短剑袭击陈蓦的。正是张颌,他原以为在屏蔽了自身气息的情况下能够重创陈蓦。但是却没想到,陈蓦实在是过于机jǐng。

    “锵锵锵锵!”

    一脸几番抢攻。面对着视力丧失、又察觉不到自己所在的陈蓦,张颌发现自己竟依然无法将其拿下。

    这家伙的反应也太快了?

    张颌在心中嘀咕着。

    也难怪,毕竟,虽说陈蓦身具两种命魂,但是他用得最多的,却是贪狼命魂,而贪狼恰恰是需要极高反应才能运用自如的命魂,在那长时间地潜移默化之下,可以说,单论个人的反应能力,陈蓦多半是当今天下的第一人。

    “这家伙……”见自己连番抢攻,却仅仅只能在陈蓦手臂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张颌皱眉退了几步,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高览。

    高览顿时会意,原本打算与张颌夹击陈蓦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右手指向陈蓦,眼中带着几丝不忍,低声说道,“为主公大业,不得已……抱歉了,陈将军!”

    他又想做什么?

    陈蓦显然也听到了高览的嘀咕,而就在他侧耳倾听间,他忽然感觉到周围的喊杀声、嘈杂声也正徐徐减退,就在陈蓦一愣之间,他感觉自己竟然再也无法听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

    连听觉也能剥夺?

    陈蓦心中咯噔一下,但是,他的震惊还没有完,就在视觉听觉相继被剥夺之后,陈蓦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也无法再用气息感知周围的人与事物,甚至于,就连触感也逐渐减弱了,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手中是否还握着那柄重剑……

    一时间,陈蓦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慌。

    因为此刻的他仿佛感觉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不到摸到物体的触感,除了思维依旧照常,其余五感竟然陆续被削弱乃至剥夺。

    这就是那高览其命魂的能力么?

    陈蓦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如果说单单视力被剥夺,他尚可以凭借听觉与气息的感知应付张颌、高览,但是,在所有一切的感觉都被剥夺的当下,他实在是有些技穷了。

    “当啷……”

    陈蓦手中的重剑掉落在了地,很显然,失却了所有感觉的陈蓦,已经无法再维持平衡。

    “嘿!”见此,张颌轻笑一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陈蓦茫然地转动脑袋、摇动双手,做出许多看似有些可笑的举动,他微微摇了摇头,因为这种事,他已经见得太多了,他此刻唯一有些担忧的,乃是高览。

    “高览,感觉如何?”

    不知为何,张颌连说了三遍,高览这才好似醒悟般转过头来,睁大眼睛望着张颌,那与陈蓦一样变得有些灰白的眼睛中。竟也只有那一丝一毫的光泽。

    “还行,能够模糊看到一些……儁乂,我维持不了多久,一炷香。一炷香之内拿下那陈蓦!”

    “唔!”张颌点点头,在拍了拍高览肩膀后,只见手握两柄短剑,一步一步朝着陈蓦走去,在距离陈蓦只有三四丈左右时候,他忽然一个箭步跃了前。

    “很抱歉,但是到此为止了!”

    说话间,张颌左手的短剑直直刺向陈蓦脖子。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时,摆出一脸茫然模样的陈蓦突然抬起了右手。用臂甲挡下了那一击。

    这是何等的直觉?!

    望着陈蓦那双毫无光泽的空洞眼眸,张颌一时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很清楚,此刻的陈蓦分明已被高览的命魂能力剥夺了所有的感觉,但是即便如此。他竟依然可以凭借直觉挡下自己致命的一击,这实在是……

    这家伙是个十足的怪物啊!

    想到这里,张颌抬起右手,倒握短剑在陈蓦手臂划了一道。但是这次,陈蓦似乎没来得及有任何的防备。右臂顿时鲜血淋漓,但是即便如此。他的表情依旧很是茫然,好似并没有察觉到手臂的疼痛。

    张颌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悦之心,因为在他看来,伤到如此状况下的陈蓦,那是理所当然的,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反过来说,张颌心中甚至有些隐隐为耻,毕竟这并不是大丈夫应该做的,但是,为了主公袁绍的霸业,为了攻下白马,陈蓦必须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张颌手中出招更为凌厉,以至于转眼工夫,陈蓦浑身下便布满了伤痕,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张颌对于陈蓦那种超乎常人的直觉,也感到了无比的惊叹,他哪里会想到,被剥夺了所有感觉的陈蓦,竟然还可以凭借那比野兽更甚的直觉躲开他一次又一次的致命袭击。

    三次,整整三次啊!

    直到眼下,张颌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在命魂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依然无法拿下眼前这个男人,归根到底理由十分简单,那就是眼前这个年纪才不过二十左右的男人,他对于危机感的察觉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毫不夸张地说,张颌自踏足战场以来,从未遇到过像陈蓦这样的人物。

    这家伙,是天生的猛将!

    他的勇武,并不在于武艺的高低,也不在于命魂的强弱,而是那份与生俱来的、能够捕捉危机的洞察力。

    这样的人物,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张颌手中的动作逐渐缓了下来,突然,他心中一惊,因为他听到了高览的声音。

    “儁乂,你还在做什么?”

    张颌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这才发现高览竟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旁,举起手中的阔剑砍向陈蓦。

    不知为何,张颌突然停了下来,望向那即将被高览砍中的陈蓦,眼中隐隐流露出几分不忍,其实他也明白,像他们这些万人敌,根本不会做出背叛主公、投降敌军这类的事,在战场将其擒拿,对他们而言,那简直就是比死还要沉重的耻辱。

    将军难免阵前亡……

    或许死才是最合适的……

    想到这里,张颌深深吸了口气,几步前,用短剑的剑柄荡开了陈蓦的因为察觉到危机感而抬起招架的双手,望着高览那柄阔剑重重劈下,张颌不自觉地转开了视线。

    就在他一转头的工夫,他隐隐瞥见陈蓦身前忽然出现一袭白衣……

    而与此同时,陈蓦的处境极为尴尬,因为所有的感觉都被剥夺,他甚至没有察觉自己用以招架的双手已经被张颌荡开,退一步说,即便是高览那柄高悬在他脑门之的重剑正奋力斩下,陈蓦亦没有察觉到,只有一点,那就是潜意识中那股无比强烈的危机感不曾有丝毫的消退。

    而那股无比强烈的危机感,让陈蓦联想到了死……

    死……

    会死……

    那一瞬间,陈蓦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画面,而其中占据最多的,则是唐馨儿与张素素,而在二女之后,张宁那颦眉忧虑的模样似乎也曾一闪而逝……

    一时间,感觉到了强烈危机感的陈蓦。将所有的气都凝聚到了右拳……

    【虎炮!】

    就在陈蓦出拳的一刹那,他忽然从漆黑一片的眼前看到了一匹通体雪白、长有九条尾巴的狐狸……

    糟糕!

    陈蓦暗自惊呼一声。

    ……

    “原来如此……”从陈蓦的回忆中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张宁暗暗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她对陈蓦方才打伤自己有种莫名的在意,直到此时此刻,她这才释然。

    而释然之余,张宁也不禁有些莫名的羞涩,因为她看到,在陈蓦预感到危机的那一刻,她曾在唐馨儿与张素素之后出现过,虽然只是一晃眼……

    “你……没事?”陈蓦有些担忧地在心中想道。也难怪他会这么问,要知道方才那一击虎炮,可是他凝聚了所有的气所打出的,即便是强如关羽恐怕也吃不消。更别说张宁那娇弱的身躯。

    陈蓦的顾虑是应该的,因为张宁确实是被他打伤了,也难怪,即便张宁有古妖兽青丘九尾狐庞大的妖力,但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硬生生吃了陈蓦这一重击。她显然也承受不起。

    毫不夸张地说,因为陈蓦那一记虎炮,张宁感觉犹如搅心般的疼痛,疼地她甚至弯不下身子。尤其小腹边被陈蓦拳劲打到的肋骨,更是被击地粉碎。别说碰到,就算不去理会。那里传来的剧痛都叫张宁疼得额头冷汗直冒。

    甚至于,她嘴里已隐隐有丝丝血腥味,很显然,陈蓦那一记虎炮,其崩劲所导致的震力,已伤到了她体内五脏六腑。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她此刻的眼中,唯有陈蓦那些浑身下血流不止的伤口,望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心中有种莫名的痛意。

    能够剥夺他人感觉的妖兽,看来只有它了呢……浑沌!

    “浑沌?”陈蓦愣了愣。

    唔,那是古十大凶兽之一,与陈将军之命魂贪狼齐名,浑沌,此妖兽有目而不能视,有口而不能言,有耳而不能倾听,有足而不能行走,能够剥夺他人的五感,甚至是行动力……

    在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高览一眼后,张宁将自己的判断用读心术全部告诉了陈蓦。

    要知道,因为体内寄有青丘九尾狐妖力一事,张宁也曾翻阅过记载有古妖兽的图鉴,她哪里会认不出来,高览其命魂,正是古妖兽中赫赫有名的十大凶兽之一,【浑沌】。

    心惊之余,张宁又望了一眼张颌,她这才发现,张颌的命魂,竟然是据传实力尚在【贪狼】之的凶兽【狰】,在望了一眼浑身下衣甲破碎、血流不止的陈蓦后,她不禁皱了皱眉。

    陈蓦身居双命魂的事,张宁是知道的,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认为陈蓦能够以一敌二,对付两位同样身居古十大凶兽命魂的万人敌,当然了,这并不是说身具【贪狼】与【白泽】命魂的陈蓦实力就弱,但关键在于,【贪狼】恰恰被【狰】所克,而白泽更是被【浑沌】克制地死死的,连丝毫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望着陈蓦那灰sè的眼睛,苍白的面孔,以及那浑身下血流不止的伤口,她眼中露出了几分不忍。

    此二人便交予妾身对付,妾身有青丘九尾狐之妖力,又jīng于妖术,即便是浑沌,也奈何不了妾身……

    “你不是说过,除了素素以外,你不能对别人出手么?”陈蓦惊愕地在心中想道。

    张宁哑口无言,她不禁想起了那位青衫儒士对她的告诫。

    【……也罢,你二女之事我且不多插手,但倘若你以青丘九尾狐之妖力伤及无辜,扰乱天机,那就别怪在下出面……】

    说实话,就当今整个天下而言,无论是张素素也好,吕布也罢,甚至是汉室的皇帝刘协,张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那一位,只有那一位代表着天道的青衫儒士能够令她心存畏惧,因为那一位,代表着苍的意志,说到底张宁也只是人,何以能与天斗?

    正因为受到了此等告诫,张宁一直压制着自己那庞大的压力,除了张素素以外,从未刻意地针对过一人,但是此时此刻,在见到陈蓦的惨状后,她却对不远处的高览、张颌二人生起了几分杀意。

    不……不碍事的……

    “真的么?”陈蓦显然从中听出了几分言不由衷的意味。

    张宁沉默了。

    见此,陈蓦哪里还会不明白,在吸了口气后,在心中轻声说道,“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原本就不喜欢争斗的你,没有必要插手其中!”

    可……可是……

    “唔,如果宁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帮我一个忙?”

    陈将军但说无妨!

    “可以请宁小姐暂时当在下的眼睛么?”

    咦?

    而与此同时,在白马渡口曹营之中,张素素正独自一人站在帅帐外不远处,仰头望着那漆黑一片的星空。

    忽然,她恨恨地咬了咬牙,眼中露出几分恨意。

    “嘁!”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第一日:半渡而击(五)

    --白马渡口,曹营--

    “也不知下游的境况眼下如何……”

    “文远莫要担忧,既然陈帅亲自出马,我想以陈帅的实力,袁绍麾下将领恐怕没有几个能应付地了他!”

    “曹大哥说的是,蓦哥可是能媲美温侯的人物!”

    “媲美温侯?这一点我可不承认……”

    在夜幕下的远处,结束了当前职务而碰巧撞见的张辽与曹xìng,在营中闲聊着。传更新

    相比起张辽对陈蓦那近乎于崇拜的心理,曹xìng似乎显得有些不以为然,或许至今眼下,他依然对于陈蓦杀死了吕布一事耿耿于怀。

    归根到底,无论是张素素也好,陈蓦也罢,他们都没有将吕布的真实情况告诉曹xìng、高顺、张辽三人,张素素是为了隐藏掩盖,而陈蓦,恐怕是因为说不出口。

    也难怪,对于吕布心甘情愿变chéng rén不人、鬼不鬼的尸鬼也要守护他一见钟情的张素素,即便除开儿女私情这方面,陈蓦也实在难以对曹xìng、张辽等人开口。

    他能怎么说?

    说那位曾经站在天下千万武人之的男人,其实还没有死,不过是变成了尸鬼、成为了活死人,只是为了继续守护张素素?

    要知道,就连陈蓦也有些震惊于吕布的选择,更别说曹xìng、张辽、高顺三人,与其如此,倒不如将此事掩盖,就当那位天下第一的武神早已死去。

    话说回来,其实吕布也曾假借赤鬼的名义与曹xìng、张辽、高顺三人照面过几次。而最近的一次无疑就在rì间的那场军师会议,但是,吕布却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许。这就是吕布的态度。

    ——死过一次的他,已不是当年坐跨赤兔、手握方天画戟的温侯,再不是曹xìng、张辽、高顺等人仰望的一方霸主,而是青州兵五营大将之首,赤鬼!

    不得不说,能为一个一见钟情的女子做到这种地步,从某种方面而言,陈蓦实在有些佩服吕布的傻气。就像他当年为了张素素独自面对孙坚与其麾下两千余三河骑兵那样。

    正因为曾经做出过类似的举动,是故陈蓦倒也能理解吕布心中的想法,毕竟那是吕布的选择,再者。陈蓦也不是什么所谓的卫道士,并不会做出什么朗朗乾坤岂能叫尸鬼横行的话来,他唯一担心的,仅仅是怕张素素rì后打破自己心中的道德底线,用类似的办法复活其他战死的将领。毕竟再怎么说,吕布、董卓、孙坚,那是已经逝去的人,一旦叫他人得悉究竟。传播开来,必然会引起世人的惊恐。到那时,天下会呈现出怎样一幅纷乱局面?

    “曹将军!张将军!”

    “两位将军!”

    在曹xìng与张辽路过的时候。营内曹兵纷纷向他二人行礼,因为白马渡口周边防御力量缺乏人手的原因,陈蓦暂时将曹xìng、张辽、高顺三人提为了大将,更加麾下一半黑狼骑以及曹仁麾下不少兵权交予了他们三人,虽说有点任人唯亲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说,曹xìng、张辽、高顺三人确实有作为大将的资格,至少,他们个人的实力足以叫那些位心中多少有些不渝的曹仁部将心服口服。

    就好比张辽,他如今便是兼领护军一职的偏将军,手底下握着五百黑狼骑与三千余曹军的军权,肩负着白马曹营至游五十里处一带的jǐng戒;而曹xìng的境况也与张辽相似,手握相同的兵马,肩负下游几十里出的jǐng戒;至于高顺,鉴于他稳重的xìng格,陈蓦将白马渡口曹营的防备之事交给了他,毕竟白马渡口的曹营才是最重之重,而从来都是平心静气的高顺,恰恰是此事的最佳人选。

    “唔!唔!——好生jǐng戒,莫要懈怠!”

    相比起曹xìng仅仅一点头了之,张辽像模像样地提醒着附近的曹兵,说到底,此时的他还不是历史中那叫江东极为畏惧的猛将,而只是一个才被提为大将的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罢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是陈蓦麾下部将中实力最强的一位,也是陈蓦最看重的一个,他受重视程度,相当于眼下已离开黄巾的旧黑狼骑副帅张燕。

    “是,将军!”

    见张辽发话,周围的曹兵面sè一正,纷纷抱拳领命,望着张辽眼中那难掩的丝丝喜悦,曹xìng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

    很显然,张辽也注意到了曹xìng脸那丝丝笑容,顿时脸一红,尴尬说道,“曹大哥笑什么呢!”

    曹xìng轻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揶揄说道,“看着你啊,我好似是瞧见了多年前首次被温侯征为……”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带着脸笑容也收了回去。

    张辽愣了愣,随即,好似醒悟到了什么的他,在犹豫了一下后,低声说道,“曹大哥,我觉得温侯一事,与蓦哥实无干系,再者,倘若温侯对蓦哥心存恨意,又岂会叫我三人投蓦哥麾下?”

    很明显,张辽为陈蓦开脱着。

    “行了,”曹xìng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此事我知,莫要再与他开脱了,说到底,陈帅……咳,他陈蓦也是凭借自己本事与温侯打成平手,并没有行下作之事,是故,就算我曹xìng要找他报复,也只会堂堂正正……”正说着,曹xìng突然瞥见张辽脸露出几分坏笑,古怪说道,“你笑什么?”

    只见张辽嘿嘿一笑,揶揄说道,“堂堂正正啊,不是我埋汰曹大哥,以蓦哥的实力,曹大哥要堂堂正正将他打败,恐怕不易……哎哟!”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曹xìng在头打了一下。

    “臭小子!”曹xìng恼羞成怒地咒骂一句,忽然。他好似想了什么,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对了文远,东营你去过么?”

    “东营?”抱着脑袋的张辽面sè一愣。放下与曹xìng戏耍的心,思忖说道,“那不是青州军屯扎的之处么?怎么?”

    只见曹xìng犹豫了一下,古怪说道,“你不觉得张素素身旁那头戴赤sè厉鬼面具的武人,与温侯很是相似么?”

    “啊?”张辽一脸古怪之sè,望着曹xìng不可思议地说道,“曹大哥。我等那时之后也曾去瞧过温侯,那时温侯分明气息全无,这……”

    “呼!”被张辽这一提醒,曹xìng这才想起自己分明见到过吕布的尸体。心下长长叹了口气,抬脚正要回自己帐中,忽然,他的目光好似注意到了什么,朝着张辽使了个眼sè。

    “唔?”张辽愣了愣。抬起头顺着曹xìng所示意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在北营帅帐之外,张素素正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

    “走!”在深深望了一眼远处的张素素后。曹xìng皱了皱眉,仿佛没有瞧见这个女子一样。径直朝着自己帐篷而去,看得出来。他对张素素并无好感。

    也难怪,毕竟曹xìng一直认为,吕布之所以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因为这个恶毒的女人。

    之前的一切且不提,至少,要是没有张素素,郝萌便不会反叛,而郝萌不反叛,其余三将便不会反叛,如此一来,当初吕布也不会在徐州与曹军的初战中顺兵折将几乎全军覆没,继而将徐州偌大地盘葬送。

    可以说,曹xìng对张素素的恨意,比起他对陈蓦的恨意要深得多,毕竟陈蓦是凭借自身实力堂堂正正地与吕布打成了平手。

    或许是注意到了曹xìng二人接近的脚步声,张素素转过头来,望了一眼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曹xìng,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张辽身。

    不得不说,张辽当时的处境很是尴尬,要知道,他很清楚陈蓦与张素素之间的关系,虽然他年长陈蓦一岁,但是因为当初初次相见时的官职差距以及实力,他一向将陈蓦视为兄长,如此一来,与陈蓦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张素素,岂不是他半个嫂子?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张素素目光望向他的那一刻,张辽仿佛触电般站直了身体,抱拳拱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天师……”

    “嗯,”张素素点了点头,在下打量了张辽一眼后,轻声细语地问道,“游的情况如何?”

    见张素素问起游之事,张辽更不敢怠慢,抱拳恭敬说道,“启禀天师,袁军好似有伐木搭桥的打算,末将白昼间于游巡逻时,曾听到黄河对岸林中传来伐木之声……”

    “有偷渡迹象么?”

    “不曾有!”

    “好……”张素素点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已走出七八丈远的曹xìng突然转过身来,冲着张辽皱眉喊道,“文远,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回帐歇息,明rì我等还要早起巡逻河畔!”

    “呃?”望了眼张素素,又望了一眼远处的曹xìng,看得出来,张辽有些为难。

    就在这时,却听张素素淡淡说道,“去!”

    张辽如释重负,恭敬地行了一礼,疾步追赶曹xìng。

    “你做什么?”曹xìng瞪着眼睛望着张辽,压低声音说道,“似那妖女,与她搭话做甚?!”

    张辽苦笑一声,再偷偷转头瞧了一眼远处的张素素后,犹豫说道,“我倒是觉得,她好似并不像传闻的那样不堪……”

    “哼!”对于张辽这种爱屋及乌的心理,曹xìng冷哼一声,不予评价,因为他很清楚,张辽对于陈蓦的看重,就相当于他曹xìng对吕布的看重。

    “说起来,想不到天师她竟然有一位姐妹……”见曹xìng似乎有些动怒的迹象,张辽岔开话题说道,“曹大哥如何看待此事?”

    “那个叫张宁的女子?”曹xìng愣了愣,随即面sè古怪地说道,“据陈帅……唔,据他说,那个叫张宁的女子似乎也掌握一手玄妙妖术,实力尚在那张素素之,只是……我怎么也瞧不出来,反而是那个张素素。一身气势……”说着,他不免有些泄气,因为他想起,自己曾经被张素素那一身强大的气势惊到过。

    张辽并没有注意到曹xìng脸表情。犹自说道,“说起来也奇怪了,天师与那位张宁小姐明明长着一副一模一样的面孔,却不会叫人认错……”

    “是因为气势?”曹xìng不情不愿地说道。

    “气势?”张辽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点头说道,“确实呢,天师身气势很强。强地犹如惊涛巨浪一般,而那张宁小姐却是若有若无,要不是蓦哥说的,我真的实在很难想象张宁小姐的实力还在天师之……”

    “这就叫真人不露相!”

    “嘿。话说回来,那位张宁小姐似乎也对蓦哥有些意思,嘿嘿!——曹大哥,你说到最后,那位张宁小姐会不会变成我嫂子呢?”

    “这种事问我做什么?”曹仁轻哼一声。在走了几步后,冷哼说道,“不过比起那张素素成为我军主帅夫人,那倒是要好得多!”

    “呵。看来曹大哥对天师成见很深呢……”张辽嬉笑着说了一句,正说着。他忽然感觉背后好似一道无法言喻的目光望来,下意识地转过头。却见在数十丈之外,身穿一袭白衣的张素素依旧独自站在帅帐之外,好似望着这边。

    “怎么了?文远?”见张辽有些异样,曹xìng疑惑问道。

    “不,没什么……”张辽摇了摇头。

    数十丈的距离,她应该听不到?

    张辽在心中暗暗嘀咕着。

    但是事实,张素素还是听到了,并且,她听地很清楚,这从她望向曹xìng时那冰冷的眼神便可以证明。

    比起自己,还是张宁那个妖女更得人心么?

    “……”张素素恨恨地咬了咬牙。

    倘若那句话是由张辽说出口,张素素多半也不能将张辽如何如何,毕竟张辽是被陈蓦视为兄弟的人,但遗憾的是,这句话是由曹xìng说的,而在张素素看来,曹xìng与陈蓦并无多少瓜葛。

    更有甚者。倘若在平时,她多半也不会将曹xìng这句近乎于泄愤的话放在心中,但是眼下不一样,因为她切实地感受到了来自张宁的威胁,这导致她将替张宁说话的曹xìng也恨在了心中。

    不得不说,张辽说的不错,张宁与张素素虽然是一胞所生的亲姐妹,眼下都是年方十九的年龄,与陈蓦同龄,但是二女的xìng格却有极大差异,论其原因,无非是二女幼年的经历以及生活环境的不同。

    作为姐姐的张宁,她从小被张鲁收养,并且,在张宁记事起,其义父张鲁已经被朝廷任命为汉宁太守,成为偌大汉中实际的治理者,说张鲁是汉中的土皇帝,这句话丝毫不为过。

    说实话,张鲁有儿子,在他收养张宁之时,他已经是两个儿子的父亲,而且在历史中,张鲁有七个儿子,并且得道尸解,可以说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但是,与世人不同的是,比起儿子,张鲁却似乎更为喜爱女儿,正因为如此,张宁自小被张鲁视为掌明珠,在汉宁府中向来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可以说,只要是张宁想要的,张鲁都想方设法替她得到,论疼爱的程度,甚至要在那几位亲生儿子之。

    而这样的幼年生活,使得张宁对权利、金钱、地位这种东西看得很轻、看得很淡,倘若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那么rì后找个合适夫家嫁了也就是了,但遗憾的是,张宁体内蕴藏着古妖兽青丘九尾狐的庞大妖力,这使得张宁从小便受到了排挤,除了张鲁之外,别说汉宁的百姓、府的佣人,就连张鲁的那些儿子都对张宁心存畏惧,认为此女是妖物所化,这难免对张宁的心境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想想也是,丝毫不懂道术的张宁,仅仅一挥手便能破解那些玄妙的道术,是如何能不令他人感到惊恐?恐怕偌大汉中,也只有张鲁不当回事。

    退一步说,如果仅仅只是体内藏有青丘九尾狐那庞大的妖力,那倒是还好,更糟糕的是,张宁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读心术,这使得她从小便能够轻易看到他人心中的邪恶一面,更有甚者。由于某些不美好的事,使得张宁养成了在见到一个人时都会用读心术去读取对方心中所想的习惯。

    倒不是她乐于去揭开他人心中的**,而是害怕,是恐惧。因为在她的幼年,如果不是张鲁的阻拦,她或许早已被他人视为妖物烧死了,但说实话,那所谓的读心术,只是青丘九尾狐的能力罢了,只可惜那些无知的人并不这么看。

    如果张宁最敬爱的人无疑是那位脑筋有些不好使的义父张鲁,那么她最痛恨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对,并不是张素素,而是她自己。是拥有着青丘九尾狐庞大妖力的自己,至于对张素素恨意,只是在她从张鲁那里学到道术之后才发生的事。

    而张素素的遭遇,则几乎与其姐张宁完全相反,虽说同样被收养。但是张素素自幼却未曾受到过张梁的呵护,更别说什么疼爱,或许就像张素素自己所说的那样,张梁从未将其视为女儿。而只是将她看成是大哥张角硬塞给自己的包袱,这使得张素素在家中的地位变得很是尴尬。直到偶然一天张宝看到了张素素,这才使得张素素的处境逐渐好转。

    说到这里。便要提及张宝,不得不说,这个出身地痞的家伙,在黄巾军中的地位远远不及其弟张梁,更不及其大哥张角,但是,就亲情而言,张宝却是一条无愧于其亲兄弟。

    在当时其兄张角征辟秀才之时,那时张梁也不过才十余岁,在长兄张角离乡寻求仕途的期间,是张宝肩负起了家里的生活重担。

    但是很遗憾的,这家伙既不jīng武艺,也不通文化,仅仅是钜鹿城中一个地痞混混,专门勒索城中老实百姓,做出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甚至于,就连杀人越货这种事他也干过。

    然而那那些勒索、抢夺来的钱财,他却并不是用以自己的挥霍,而是补贴家用,直到张角仕途不顺,偶然得到六卷天,摇身一变身为黄巾大贤良师返回钜鹿之后,张宝才真正变成了一个整rì里无所事事的地痞,毕竟这时他的大哥张角已经回来了,而且学会一身jīng妙的法术,而他的弟弟张梁也已经长大chéng rén,已经不必再由他肩负家事。

    这也是张宝为何在各地的黄巾军中闹出诸般丑闻,而张角、张梁却视而不见的原因所在。

    而在这长达十几年的混混生涯中,张宝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就要比别人狠,因为只有比别人狠,才能从别人手中抢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

    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必然,名声狼藉、无有子嗣的张宝,却对其兄长抱回来的女婴颇为喜爱,只可惜,出身地痞的他,在教育这方面实在不及世家出身的张鲁,但是,作为二伯的张宝却教会了张素素一件事,那就是不择手段。

    或许这就是张角将张素素交给张梁抚养、而不是张宝的原因所在,只可惜遗憾的是,张梁似乎对张素素并不是那么关切。

    说到底,人的xìng格,与其幼年时的环境以及遭受有很大影响,因为张宝的过分溺爱,张素素自幼便很有主见,并且对于道德一类的观念比较淡薄,或许起初还看不出来,但是在张氏兄弟先后逝世之后,张素素的xìng格便逐渐一目了然了,别的且不说,单单因为陈蓦一事,她甚至曾经想过谋害唐馨儿,因为唐馨儿对她构成了威胁,后来只不过是因为害怕陈蓦得知而放弃,而并不是说她自己放弃了那个打算。

    不得不说,正是因为张宝的错误教导,才导致了张素素的xìng格有别于其他女子,无论是城府还是心狠手辣,比起曹cāo这枭雄毫不逊sè。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倘若那青丘九尾狐的庞大妖力是在妹妹张素素体内,多半她二人都能得到对她们而言最好的结果,但是天底下的事往往恰恰相反,这边张素素为了得到更强的力量煞费苦心,那边张宁却因为体内藏有古妖兽青丘九尾狐的妖力而怨天尤人,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

    而如今,那所谓的宿命叫当年那对幼年被分开收养的女婴重新走到了一起,并且互相视对方为敌人。这实在是一种悲哀,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但是不得不说,比起姐姐张宁。张素素即便在实力不敌前者,但是,她却要更加危险,因为,她从张宝那里学会了不择手段,而张宁从张鲁那里学到的,仅仅只是道术以及像宽容他人、珍惜他人这样类似于标语的人生哲理。

    这样的差异,使得张宁还在潜意识中对亲生姐妹手下留情之时。张素素已开始盘算将其铲除,也难怪,毕竟张宁已经触及了张素素底线。

    陈蓦……

    那是张素素最后的底线,被张宝影响甚深的她。是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放手的。

    要知道,张宁与唐馨儿不同,她比唐馨儿的威胁更大,如果被她将陈蓦抢走,就意味着张素素从此将要失去自己在世间唯一的、重视的人……

    因此。唯有这件事张素素不会有丝毫妥协,甚至于,倘若最后她得不到,她也不会叫别人得到!

    最坏的打算……

    或许。张宁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改变命运,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几次袭击张素素,但是。命运之所以被称为命运,正是因为它不可被逆转,张宁显然不会想到,正是因为她对张素素的步步紧逼,才导致了张素素在那条错误的道路走地越来越远,最终发生了张宁最初从能够预测未来的道术中所看到的景象……

    啊,张宁不会想到的,或许,就算能够想到这一点,她恐怕也已经无法抽身了……

    眼……眼睛?妾身当陈将军的眼睛?

    “做得到吗?用那个妖术?”陈蓦在心底问道。

    在陈蓦的解释下,张宁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张宁不但能够读取他人的心中所想,也能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到他人心中,正因为如此,被剥夺听觉的陈蓦才能听到张宁的声音,是故,陈蓦在询问张宁,有没有办法将她所看到的景象、听到的声音,也用妖术直接传递到陈蓦脑中。

    “怎么样?可以做到么?”陈蓦又问了一遍。

    这个……

    虽说陈蓦看不到此刻的张宁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是从传到脑中的声音可以看得出来,她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了?”

    唔……

    在听到了陈蓦在心中的问话后,张宁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看她犹豫的表情,似乎确实有些左右为难。

    说实话,陈蓦所说的事,对于张宁而言没有一点难度,毕竟,她只要用妖术将自己与陈蓦的jīng神也就是思维联系起来,便能轻而易举将自己所看到的景物、所听到的声音传递到陈蓦脑中,但问题是,一旦张宁这么做了,那就意味着她将自己所有心里的所有秘密都暴露给了陈蓦,说白了,她任何的想法,任何的思绪,都会一股脑地传递到陈蓦脑中,这令张宁有些为难。

    或许是因为幼年的遭遇所致,或许是因为用读心术听到过许许多多人内心的邪恶一面,这使得张宁逐渐变得不相信他人,也不会轻易在他人面前展露自己真实的情绪,这个从小被人咒骂为妖物的女子,仿佛贝类生物般,尽可能地用厚厚的壳保护着自己,但是如今,陈蓦却突然要求他褪去那一层贝壳,这对张宁而言,简直就是一项难以办到的事。

    只是……

    在深深望了一眼陈蓦身的血污后,张宁忽然咬了咬牙,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陈蓦心底说道。

    那……不要偷看……

    “啊?”陈蓦愣了愣,还没明白过来,忽然,他的眼前骤然一亮,再度出现了战场那乱糟糟的景象,耳边也再次传来了周围那闹哄哄的声音。

    “咦?恢复了?”陈蓦惊讶地嘀咕着,下意识地抬起手在自己眼睛前招了招,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眼中并没有出现右手的影子。

    并不是恢复……这是妾身所看到的、所听到的……

    伴随着张宁的声音,陈蓦忽然感觉眼前的景象变了变,在变动的景象中,他竟然瞧见了正挥动着右手的自己,不得不说,这个视角叫陈蓦感觉有些不适,但是不管怎样。比起看不到、听不到显然要好得多。

    等会……

    自己怎么有种心跳加速、难以呼吸的感觉?

    还有那种好像……

    陈将军!猛然间,陈蓦心底传来了张宁的声音,声音之响,叫陈蓦着实吓了一条。

    “什……什么事?”

    没……没什么……张宁的声音又弱了下去。隐约间,似乎还有些慌乱。

    陈蓦倍感莫名其妙,用张宁的视角蹲下身在地摸了一下,拾起了自己的重剑,在鼓捣了好一阵后,终于成功地将其握在了手中。

    逐渐地,他渐渐开始习惯这种视角了。

    “呼,感觉好多了……”

    不得不说。除了视角有些怪异外,陈蓦实在找不出有其他什么不同。

    摇了摇头,陈蓦握紧了手中的重剑,捂了捂传来剧痛的腹部……

    “肋骨被打碎了呢……唔?”

    陈蓦皱了皱眉。忽然,他愣住了。

    不对啊,那高览分明已经隔断了自己的痛觉,怎么可能还会感觉到疼痛?

    这么说来……

    好似想到了什么,陈蓦心中猛然一惊。张了张嘴,满心愧疚地说不出话来。

    只是小伤,不碍事的……陈蓦的心底,传来张宁轻笑的声音。

    陈将军很温柔呢……

    “温柔?我么?”陈蓦在心底自嘲一笑。

    是呀。陈将军是妾身所遇到的人中……

    正说着,张宁的声音戛然而止。而与此同时,陈蓦忽然感觉自己的脑中好似隐约出现了一些回忆。不属于他的回忆。

    不许看!

    伴随着张宁那惊慌失措的声音,陈蓦仿佛感觉自己被人打了一记闷棍似的,眼冒金星。

    对……对不起……

    “哦……”

    妾身不是有意的,妾身只是……

    在张宁吞吞吐吐的解释下,陈蓦这才意识到,他方才所看到的那些记忆片段,多半是属于张宁的。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感觉有种莫名的尴尬,不知过了多久,陈蓦才倍感歉意地主动打开了话茬。

    “抱歉,那个……我不知道是你……”他指的,是他打伤张宁一事。

    唔,不碍事的……张宁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即才意识到陈蓦眼下看不到。

    “那个……先等我将那两个家伙解决了,然后再……唔?负责?”

    不……不是的……一时间,张宁面红耳赤。

    说到底,或许这才是张宁方才之所以呈现为难神sè的原因所在,毕竟一旦将两人的思维联系到了一起,就意味着张宁的想法也会毫无保留地传递到陈蓦脑海中。

    不得不说,此刻的张宁着实有些心神大乱,虽然她尽可能地将掩饰,但是还是有一些内心的真实传递到了陈蓦那里,包括她对陈蓦心存好感。

    再一次地,两人沉默了,因为他们感到十分尴尬,而且这份尴尬,比起前一次更甚。

    “咳,先……我先去对付张颌与高览了……”说实话,在得悉张宁对自己抱有好感之时,陈蓦着实有些受宠若惊,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法言喻的尴尬。

    唔……张宁面红耳赤地应了一声,乖巧地犹如新婚的小媳妇似的,随即,将目光对准了陈蓦,以及高览、张颌二人,尽可能将三人全部包括在自己的视线中,毕竟,这才是本来陈蓦之所以恳求她的意思,至于其他那些误会……呵!

    在张颌与高览惊愕的目光下,陈蓦用张宁的视角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二人。

    “嘿!来找死么!”张颌轻笑一声,手握短剑抽身前,但是这一次,因为有着张宁的视角,陈蓦哪里还会被张颌所趁,右手一挥,手中的重剑猛然一记挑,要不是张颌反应快,恐怕要失去一条胳膊。

    “唔?”张颌皱了皱眉,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换了一个方向攻向陈蓦,手中的短剑频频朝着陈蓦身要害招数,出于他的意料,陈蓦仿佛恢复了视力一般,轻易地避开了这些攻击。

    “怎么回事?”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张颌向后跃了一步,不可思议对高览说道。“高览,这家伙好似能看见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高览的声音。

    “不可能,我的视力还未彻底消失。说明这家伙眼下还看不到!”

    “这么说……”张颌的目光望向了张宁,在深深望了一眼这个女人后,忽然一改进攻的右手,左手当即反握短剑划向陈蓦的手臂,只听嗤啦一声,即便陈蓦当即作出了反应,但是手臂还是难免被张颌划了一道。

    也难怪,毕竟张宁站在张颌的右侧、陈蓦的左侧。她虽然可以看到张颌右手的动作,但是左手却看不到,唔,应该说。即便可以看到张颌出手,也无法清楚地看到那些细小的动作。

    “果然如此!”张颌得意地笑了笑,但是心中的惊讶却无以复加,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张宁竟然可以将自己的视野与陈蓦共享。

    对……对不起……对于自己无法看到那一侧的景象。而导致陈蓦受到了一道伤痕,张宁很是内疚。

    但是对于陈蓦而言,这显然算不什么。

    “不,是我还未适应罢了。下次不会了……”正说着,再次遭到了张颌与高览围攻的陈蓦。突然毫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在眨眼功夫。出现在张宁视角的边缘。

    咦?这就是贪狼的缩地么……张宁的惊讶很显然传到了陈蓦脑中,但是随即,她突然听到陈蓦在心底大喊了一声。

    “不要看我,盯住张颌和高览!”

    哦……哦……

    张宁如梦初醒,她这才意识到,眼下可不是惊讶的时候,自己的分心,显然会影响到陈蓦的判断,想到这里,她再不敢分神,双目死死盯着高览和张颌。

    不得不说,以张角的视角与张颌、高览战斗,这种第三视角的战斗方式,着实令陈蓦有些不适,但是,它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缩地这个招式变得更为快速。

    要知道在平时,陈蓦在施展缩地之时,大部分都是出现在对方左右两侧、这使得陈蓦需要用气息去感知对方的动作,以免对方突然袭击,如此一来,大大削弱了缩地这个招式的速度,然而如今在张宁的视角下,陈蓦却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施展缩地后的情况以及对方的举动,无形间,施展缩地之后再行出招,这个过程变得异常连贯起来。

    如果是换做旁人,多半无法适应这种视角,但是对于陈蓦这个在后世便经常玩第三视角格斗游戏的家伙来说,要适应这种视角,只要一个极为短暂的时间。

    张颌万万想不到,方才明显已无还手余力陈蓦,竟然可以凭借他人的视角与自己抗衡,甚至于,隐隐有着压制他二人的意思。

    看来自己也不能留手了……

    想到这里,张颌眼神一变,深深吸了口气,而就在他身旁的戾气逐渐凝聚成古妖兽狰的虚影时,他突然看到朝着陈蓦冲去的高览,竟然右脚一滑摔到在地,而与此同时,陈蓦已在原地消失……

    糟了!

    张颌整个人融入了影子当中,他的影子在一瞬间拉长,联系到了高览脚下的影子,而与此同时,陈蓦已经显示在高览面前,手中的重剑朝着高览重重劈了下来。

    “锵!”

    一声金戈之响,张颌在千钧一发之际奋力挡下了陈蓦的重剑,随即右手一挥,手中短剑shè向陈蓦面门。

    可惜!

    陈蓦暗叫一声,一个缩地再次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随即,他忽然感觉眼前出现两个重叠的景象,一个是张宁的,那另一个……

    视觉恢复了?

    听觉也恢复了?

    痛觉、触感……

    陈蓦惊讶地握了握右手,再次感觉到疼痛的他,着实有种再次为人的恍惚感。

    而另一方面,逼退了陈蓦的张颌一把扶起了高览,却见高览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与方才的陈蓦一模一样,心中顿时恍然。

    与高览交情至深的他,哪里会不知其中缘由,只见他一记手刀砍在高览脖子,将似乎打算攻击他的高览打晕,随即将他背在肩,回头望了一眼陈蓦。

    “呵,今rì恐怕要到此为止了……打算追么?”

    说实话,陈蓦确实很想张颌与高览留下,但是在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后,他却不得已眼睁睁看着张颌离开,毕竟痛觉恢复之后的现在,他光是站着便已经非常吃力,如何能留得下张颌二人。

    初平三年三月二十八rì,袁绍麾下将高览、张颌暗中从白马渡口下游偷渡黄河,遭遇陈蓦。

    一场血战,袁军大败,被黑狼骑斩首三千余,被逼入黄河溺死者,不计其数。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第三日:袁军强袭

    “小蓦,你怎么样!”

    天蒙蒙亮时,在自己帐篷内一宿未睡的张素素,当听说陈蓦身负重伤返回营中时,当即风风火火地闯入了陈蓦的帅帐,而这时,陈蓦正在司马懿的帮助下包扎伤口。!。

    不得不说,张素素对陈蓦的关心,确实是出于真心实意。

    “我不碍事的……”面对着张素素担忧的目光,陈蓦微微摇了摇头,披外袍,低声细语地说着,不知不觉间,两人那变僵的关系似乎有些缓和。

    见此,张素素这才松了口气,忽然间,她隐约感觉身后好似有人走入帐内来,转头一看,正与张宁撞个对脸。

    当即,张素素的脸sè便沉了下来。

    这个女人究竟要妨碍素素与小蓦到什么地步?!

    死死盯着张宁,张素素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咒骂。

    然而这一次,她却是误会张宁了,或许前几次张宁确实是抱着破坏张素素与陈蓦关系的心理故意从中使坏,但是眼下不同,眼下她是出于对陈蓦伤势的担忧,张宁那略感惊讶的目光,足以证明她并不知道张素素会在帐内。

    “宁小姐……”陈蓦抱了抱拳,与张宁打了一声招呼。

    张宁正要说话,却听张素素在一旁冷哼一声,带着强烈的不满嘲讽说道,“还说什么交给你万无一失,结果却害得小蓦受如此重伤……”

    张宁闻言面sè一黯,一言不发。说实话,她确实对于自己帮不陈蓦很是内疚。

    “素素莫要这么说,莫不是宁小姐相助,我何以能阻挡高览、张颌二人……”说着说着。陈蓦不自觉又回想起了思维与张宁相连的那时,面sè不禁有些尴尬,而张宁显然也与陈蓦想到了一处,双颊绯红,眼神飘忽不定。

    说实话,对于陈蓦再次称呼自己为素素,张素素十分的喜悦,但是喜悦之余。向来心细的她如何会看不到张宁与陈蓦那古怪的神sè。

    莫不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张素素用怀疑的目光在陈蓦与张宁两人身来回扫视,似乎力求找出一点端倪。

    如此一来,陈蓦面更是尴尬。在咳嗽一声后,岔开话题说道,“宁小姐也受了重伤,不如回帐歇息一下……”他的本意是想让张宁暂时离开,免得受张素素这种无礼的猜测。

    可惜的是。张宁却误会了陈蓦的意思,还以为陈蓦依然对他打伤自己一事耿耿于怀,闻言轻笑说道,“妾身不碍事的。倒是陈将军……”

    她的本意是想让陈蓦莫要再对此事心存内疚,但是在张素素眼里。却显然是另外一层意思。

    这个妖女竟然受伤了?

    张素素惊讶地望着张宁,随即。好似醒悟了什么的她暗自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她受伤不受伤,与自己又什么关系,倒是……她与小蓦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融洽?

    在张素素看来,在此之前,无论是陈蓦也好,张宁也罢,都对对方保留着一份敬重,因此,即便是在平常的谈话中,也显得有些拘束,但是就眼下看来,那层隔阂好似突然消失了,虽说两人对对方的称呼依然未曾改变,但是张素素隐隐能够从中听出一些别样的意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素素皱了皱眉。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她很是心疑,但是当着张宁的面,她也不好过问询问,只是向陈蓦简单地询问事情的经过。

    而这时,曹xìng、张辽、高顺、王思等将领也在听说陈蓦重伤返回大营的消息后陆续赶了过来,见此,陈蓦索xìng就将自己撞见张颌、高览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众人,便就此事打算听听诸将的看法,关乎袁绍接下来的动作,当然了,对于期间他与张宁难以向众人言明的事,陈蓦自然是避而不提。

    “什么?高览的命魂【浑沌】能够剥夺他人的五感?”在听说这件事后,曹xìng等人大吃一惊,毕竟被剥夺五感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还以为什么呢,蓦哥,下次那家伙交给我就好了!”在帐内所有人中,能说出这句近乎于狂妄的话的人,恐怕也只有张辽了,毕竟他的命魂【宪章】,可以说天下几乎所有武人命魂的克星。

    当然了,前提是对方别拥有像吕布、陈蓦那样的强悍的个人实力,毕竟张辽虽然个人的实力不弱,但是比起吕布、陈蓦、关羽、张飞这些武人,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对付像张颌、甚至高览这些对手,张辽却是最佳的人选。

    陈蓦有些无奈地望了一眼张辽,毕竟从某种意义说,他甚至有些羡慕张辽的命魂,虽然白泽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是不得不说,白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眼睛。

    “既然如此,陈帅是如何击退张颌与高览二人的呢?”黑狼骑副帅王思在犹豫半天后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帐内众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尤其是张素素,更是竖起耳朵听着。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看得出来,无论是陈蓦还是张宁,表情都有些异样,毕竟思维共享这种事,实在不好对别人言道。

    尤其是张宁,此刻的她面sè绯红,死死低着头,也难怪她如此坐立不安,要知道思维共享,那意味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对方面前,说句粗俗的,相当于jīng神层次的是赤身**,好在陈蓦那时并没有去探索张宁内心的闲心,否则……呵呵。

    或许正是鉴于这个原因,张宁才会在胡思乱想时想到负责这一个字眼。

    “不是说了么,就是高览那家伙突然出现状况了……”陈蓦尽可能地辩解着。

    “这也太凑巧了?”

    “说的也是。那两个袁将竟然没有趁陈帅五感丧失之际抢攻……”

    黑狼骑部将李扬与吴昭暗自嘀咕着。

    “咳咳!”在帐内众人诧异的目光下,陈蓦咳嗽两声,忽然岔开话题,对司马懿说道。“仲达,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能不能别将火燃到小可这一边……

    顶着张素素那极度不满的目光,司马懿只感觉头皮发麻,在咳嗽两声后,弱弱说道,“既然袁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已被我等识破,那么依小可看来,袁绍恐怕会正面攻打我军……”

    “强攻白马?”曹xìng皱眉嘀咕一句。

    “不排除这个可能!”司马懿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各部严加防范,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前来禀告!”身坐主位的陈蓦挥手说了一句总结xìng的话。

    “诺!”帐内诸将纷纷抱拳领命。

    而与此同时,张颌也带着昏迷的高览撤军回到袁绍所在的大营内。相比起陈蓦,袁绍可谓是勃然大怒。

    “什么?你二人联手亦拿不下一个陈蓦?”

    当着满帐的文武,怒发冲冠的袁绍当即便将手中用来盛酒的玉杯摔得粉碎。

    不得不说,袁绍麾下部将的氛围,比起曹cāo麾下将领要恶劣地多。以至于,就在袁绍怒气冲冲质问张颌、高览二人时,帐内诸将中竟有人在旁冷笑。

    “主公明显,依末将看来。分明是张颌、高览二人消极倦怠、暗有异心,实是居心叵测!”

    张颌闻言皱了皱眉。抬头望了一眼说话那人,但见此人身高九尺。皮肤黝黑,长得很是健壮,他认得此人,此人正是袁绍军中左营军司马、兼领中护军一职的将领辛明,与其身旁一名叫做韩猛的将领一样,曾经是颜良、文丑二人的忠实部将,后来因为功劳累积而提升为将领,调到袁绍帐下听用,与张颌、高览二人素来不和。传更新

    “辛明将军此言实在是有些血口喷人啊!”张颌冷冷回道,“倘若那陈蓦当真这么简单便能对付的家伙,何以颜良将军会被其所斩杀?!”

    “你!”辛明闻言大怒,不由踏前一步,怒视张颌。

    当即,帐内便有两位将军站了出来,手指辛明,沉声说道,“当着主公的面,辛明将军意yù如何?”

    毋庸置疑,这二位将领便是亲张颌、高览二人的将领,一人叫做韩莒子,一人叫做吕威璜,俱是当初与张颌、高览同生共死的患难之交。

    见自己的部将竟然互相攻伐,袁绍皱了皱眉,心中更是不渝,而这时,忽然帐下谋士逢纪站了出来,拱手说道,“主公明鉴,那陈蓦不及弱冠便已扬名天下,必有其独到之处,依在下看来,此人亦猛虎也,不可小觑……此行张、高两位将军之所以失利,依在下看来,多半是敌军亦有深谋远虑之事,预先提防,是故使得两位将军损兵折将,无功而返。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天下哪有常胜不败之将?再者,张、高两位将军虽此行失利,但也将那陈蓦重伤,xìng命垂危,依在下看来,此事已足以抵消诸事……”

    很显然,逢纪这是投桃报李,以报答前些rì子张颌为其开脱一事。

    “照你的意思,张颌、高览,并无过失,反倒有功咯?”袁绍有些不爽地说道。

    “呵呵,”逢纪轻笑一声,拱手正sè说道,“陈蓦,猛虎也!不过,虽是猛虎,然也不及主公担负苍之志……想主公坐拥四州,挥军百万,区区一个陈蓦,如何挂齿?”

    “那是自然!”袁绍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逢纪的奉承。

    “不过,那陈蓦虽不足挂齿,眼下却是白马渡口一军统帅,而张、高两位将军虽未曾将其擒杀,但也曾将他重伤,如此一来,白马曹营必然人心惶惶,倘若主公于此时挥军强攻,岂有不胜之理?”

    “这个……言之有理!”袁绍听闻恍然大悟。

    见此,逢纪不动声sè地笑了笑,说实话,他方才所说的,全部都是一些废话。但关键在于,他说地很是巧妙。

    也是,什么叫做趁陈蓦重伤挥军强攻,白马曹营势必人心惶惶?要知道面对着袁绍百万大军。即便陈蓦完好如初,他麾下的部将依然会感到莫大压力,毕竟他们面对的,那是百万大军。

    而逢纪之所以一口断定陈蓦在重伤之后难有作为,那是他知道此刻的陈蓦那是白马曹军一军统帅,身为统帅,在战场之岂有身先士卒之理?充其量也不过是调度一下兵马、关注一下场的形势罢了,不得不说。逢纪在作为一名谋士的同时,也是一位相当出sè的说客。

    正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袁绍是出了名的毫无主见,见逢纪这么说。他也罢了惩罚高览、张颌二人的心思,只是在略带不满地瞧了一眼二人后,挥挥手沉声说道,“你二人暂且回列!”

    “诺!”张颌、高览抱拳领命,回归站列。期间,张颌感激地望了一眼逢纪,而逢纪则回以微笑。

    说实话,逢纪除了为报答张颌前几rì的恩情外。也是为了拉拢他,虽然颜良的死与他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关系。但是有些人却显然不会那么看待,至少与颜良亲如兄弟的文丑不会那么看。是故一来,逢纪便只有投向张颌、高览那一方,以免rì后文丑心怀恨意,暗中谋害他。

    因为逢纪的一句话,次rì晌午,也就是这十rì当中的第三rì,袁绍下令强攻白马,鉴于这两rì叫麾下将士伐木所搭建的浮桥不足以在黄河全线作战,他只调集了十万士卒,并且,有近乎五万是弓弩手。

    很显然,袁绍是打着一边强渡黄河,一边用弓弩手压制对岸曹兵的如意算盘。

    想想都知道,袁绍营中十万兵马的调集,显然无法逃过河对岸那些时刻监视着袁营动静的曹兵的眼睛,发现袁营有异常动静的曹兵们,当即便将此事禀告给了陈蓦。

    而此时,陈蓦正在帐内歇息,不得不说,与张颌、高览一战,确实消耗了他不少心神与体力,反而是他身的伤势倒在其次。

    “陈将军,今rì感觉如何?”帐幕一撩,张宁走了进来。

    这两rì,张宁来回于帅帐的次数要比前些rì子多好几倍,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倾向于在陈蓦身旁……唔,姑且当做不知道。

    “哦,宁小姐……”陈蓦起身抱了抱拳,权当打了个招呼,在请张宁坐下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张宁的腰腹。

    或许是注意到了陈蓦那放肆的目光,张宁没来由地面sè一红。

    不过说实话,陈蓦并没有恶意,他只是有些在意张宁腰腹部的伤势罢了,毕竟,那是被他所误伤的。

    “宁小姐的伤势……”

    “不碍事的,想来再过几rì,待骨头接好,便没有大碍了,反倒是将军,妾身记得,那rì将军流了不少血,这……”

    “哦,劳宁小姐挂念,陈某愧不敢当。那不过是一些皮外伤,陈某皮厚肉糙,不碍事的,再者,这几年来大伤小伤不断,陈某早已习惯了!”

    “陈将军真是……”见陈蓦丝毫不以自己的伤势为意,张宁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轻声细语地说道,“将军如今乃一军之主,岂能不爱惜自己身体?”正说着,她忽然瞧见陈蓦胸口包扎的绷带有一大片干涸的血迹,疑惑问道,“将军今rì不曾换药么?”

    “呃,还未来得及……”陈蓦苦笑一声,毕竟替他换药的司马懿一早便带着刘辟、龚都二人到游巡视黄河去了。

    “这样啊……”张宁闻言犹豫了一下,忽然低声说道,“若是将军不嫌妾身手笨,不如叫妾身替将军换药,可好?”

    “啊?这……”陈蓦闻言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张宁站了起来,帐角的行囊中翻出了伤药,随即又撕了几条绷带,毕竟昨rì司马懿替陈蓦敷药时,她一直看在眼里。

    “将军?”张宁疑惑地望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的陈蓦,从她那略显羞涩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此刻着实有些紧张。

    也难怪,毕竟换药包扎这种事在异xìng间向来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担任,说白了。能替陈蓦换药包扎伤口的,恐怕也只有唐馨儿,除了她以外,无论是张素素与张宁。且不说什么资格,光是被他人瞧见都会惹出一大摊乱子,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虽说汉朝对于此事并不是那么苛刻,但是好歹也是被列入礼法以内的。

    不得不说,张宁着实有些贸然了,不过,她的想法也能理解。

    或许在此之前。张宁仅仅只是因为陈蓦有别于常人而对其心存好感,或者说,仅仅只是为了报复张素素而刻意与他接近,但是在发生了思维共享那件事后。她心中最陈蓦的好感骤然升级了,毕竟她将自己平生最隐秘的秘密都全部展现在陈蓦面前,虽然是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

    想来,这或许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的通病,就好像那些无意间**于某位男子的女人一样。她们在**后所考虑的,多半不是去报复那名男子,只要那名男子愿意娶她,她便会从此对其死心塌地。即便最初她对该名男子抱有成见,这是在这个时代中大部分女子的态度。

    而张宁显然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的典型。虽然陈蓦与她并无那所谓的肌肤之亲,但是在张宁看来。她已经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展现了陈蓦面前,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来未曾将自己真实的心情暴露给他人,换而言之,陈蓦必须对她负责,或许正是如此,她当时才会在胡思乱想时想到负责这一个字眼。

    平心而论,从理xìng的方面来说,对于让张宁替自己换药,陈蓦着实感觉有些不妥,毕竟他如今是有妇之夫,家中有唐馨儿这位贤妻在,而张宁更是尚未婚嫁的闺中女子……咳,其实嘛,倘若她嫁了人,发生这种情况更为恶劣。

    不管怎么说,陈蓦最初是打算婉言回绝的,只不过嘛……或许是张宁确实很有魅力,长着一副与张素素异常相似的面孔的她,却拥有着与唐馨儿那样温柔的xìng格,不得不说,陈蓦着实有些心猿意马。

    更有甚者,那来自于张宁身的阵阵淡淡幽香,更叫陈蓦不禁有些恍惚。

    倒不是对唐馨儿的不忠,或许,是因为眼下的张宁比起张素素更贴近陈蓦回忆中的那个身影。

    呵,说起来着实有些可笑,无容置疑,陈蓦心中那挥之不去的身影,正是当初在颍川黄巾大营所见到的张素素,但是就如今看来,反而是张宁更像当年的张素素,相比起来,当年那拥有着纯真笑容的女孩,已逐渐变得让陈蓦难以相认,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种讽刺。

    想到这里,陈蓦长长叹了口气,原本有些浮动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而这时,帐幕一撩,司马懿走了进来,在见到帐内的景象后,瞪大眼睛瞧着二人。

    一时间,帐内寂静一片,别说张宁,就连陈蓦也没料到司马懿竟然不经通报便闯入帐内……唔,不过说实话,司马懿不经通报便走入帅帐之内,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毕竟,摆着司马懿与陈蓦这层关系外,帐外的士卒哪里敢拦这位大爷。

    “要不,我再出去?”在沉默了半响后,司马懿冷汗连连地说道,因为他已经切实地感受到了张宁那近乎于实质的羞愤目光。

    “行了,呆着!”陈蓦不耐烦地挥挥手,叫司马懿坐下,说到底,张宁只是替他敷药罢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倘若遮遮掩掩,反而叫人心存怀疑。

    相反的,陈蓦甚至感到有些庆幸,庆幸闯入帐内的是司马懿,而不是张素素,倘若是后者,那真是……啧啧,一场灾难。

    “对岸的情况如何了?”

    半柱香之后,张宁终于替陈蓦包扎好了伤口,只见陈蓦披战袍,冲着司马懿问道。

    倒不是他那么关心对岸的袁绍,只是帐内这般寂静,着实令他感觉有些不适,啊,莫名的尴尬,没见张宁在包扎完伤口之后便找个借口离开了么。

    “可以啊!”

    望着张宁慌慌张张离开帅帐的背影,司马懿嘿嘿一笑,然而,在瞧见陈蓦那杀人的眼神后,他脸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连连拱手。讨好说道,“你看你看,懿不过是开个玩笑嘛,何必这么认真……”

    “哼!”

    “好好好。你要问对岸的袁军是,”沉吟一下,司马懿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皱眉说道,“方才我在游巡视时,曾看到对岸有袁绍军士卒拖动巨木顺流而下,想想也知道,那些木头正是为搭建浮桥而用。看来我昨rì的推算丝毫不差,今rì袁绍确实要有大的举动!”

    “强行渡河?”陈蓦皱了皱眉。

    “多半是如此了,”司马懿闻言耸了耸肩,笑着说道。“别忘了,袁绍可是有百万大军,就算在白马丢下十几万,也不至于伤经动骨,而我军。却是损失不起啊!”

    两人正说着,忽然帐幕一撩,张素素走了进来,见帐后朝着帐内扫视了一眼。见没有张宁的身影,她的面sè好看了许多。她岂会想到,张宁前脚刚走……

    “小蓦伤势如何了?”张素素轻笑着走向陈蓦。

    陈蓦闻言望了一眼自己胸口的绷带。回想起方才张宁替他包扎时的一幕,再望了一眼眼前笑眯眯的张素素,着实有些心有余悸。

    “呃,差不多了……唔,至少不感觉到痛了。”

    “哦!”张素素长长松了口气,忽然,她好似注意到了,低下头望了一眼陈蓦身的绷带,疑惑说道,“已经换药了么?”说着,她下意识地望向司马懿。

    当即,司马懿便瞧见了陈蓦那求助的目光,闻言点了点头,期间,还不忘甩给陈蓦一个满带揶揄的眼sè。

    而这时,负责监视河对岸袁军动静的曹兵,已经发现了袁营内兵马的异常调度,前来陈蓦帅帐禀报此事。

    “启禀陈帅,对岸袁营有异常兵马调动!——大批士卒列阵于营外平地,似有强渡黄河迹象!”

    “果然要强攻么!”陈蓦闻言皱了皱眉,在与司马懿对视一眼后,一挥手,沉声喝道,“传令曹xìng、张辽、高顺、王思等众将,率麾下本部兵马与本帅亲往河岸,一探究竟!”

    “诺!”前来报讯的士卒当即领命而去。

    望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陈蓦站起身来,从帐内床榻旁拿起自己的战袍与随身兵刃,随即回顾张素素说道,“素素,未防万一,你叫吕……唔,你叫赤鬼等四将率士卒随我一同前往,可否?”

    “这……”张素素闻言皱了皱眉,看得出来,她有些为难。

    “怎么?”陈蓦疑惑地望着张素素。

    只见张素素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司马懿,随即走近陈蓦,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小蓦你不知,尸鬼……白昼间无法行动,即便是他们,在白昼也无法时间地活动,只能在夜晚……”

    陈蓦闻言一愣,因为在张素素的解释中,尸鬼竟然无法在白rì里行动,即便是像吕布、董卓、孙坚、张角这等生前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也无法彻底摒除这个弱点。

    也难怪,说到底,尸鬼是由死气凝聚而成的死物,如何能长时间地暴露在烈rì之下?

    终究,陈蓦还是只叫张素素点起五千青州兵,由黑狼骑副帅王思暂且统领,毕竟王思虽然个人实力不怎么样,但是作战经验丰富,称得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而至于像曹xìng、张辽、高顺等人,显然是最佳的先锋人选。

    一个时辰之后,陈蓦率领着近乎两万余兵马在河岸旁的空地摆开了阵型,而与此同时,袁绍也调集了十万兵马在河对岸严正以待。

    说实话,这并不是陈蓦第一次作为一军主帅,但是,他从来没有统帅过这么多的兵马,更别说统帅这些兵马与敌军作战。

    只见万军之中,陈蓦身穿黑狼骑那墨sè甲胄,披着唐馨儿所缝制的赤红sè战袍,左手握着马缰,右手握着马鞭,着实有一军主帅的气势,比起当初长社城下统帅八万颍川黄巾的渠帅波才毫不逊sè。

    在他的左手边,是坐跨白马的张素素,而在他的右手边,是骑着枣红sè马匹的张宁,说实话,陈蓦并不想带她们,毕竟以他的观念,战场,就应该让女人走开。

    只可惜,他并没能说服张素素,而见张素素与陈蓦一同出战。原本听从陈蓦的话打算乖乖留在营内的张宁也改变了主意,说到底,即便是对陈蓦的好感升级了,但是她对于破坏张素素与陈蓦两人关系的想法。可始终未曾打消过呢。

    鉴于以原因,司马懿这个名正言顺的帐下谋士、参军,可怜兮兮被张素素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位置,无奈之下只好骑着一匹消瘦的战马呆在张素素左侧。

    “那个就是袁绍么?”隔着黄河,陈蓦暗自打量着河对岸那位策马在万军之前的君主,出乎陈蓦的意料,袁绍长得很是威武,无论是身高八尺有余的体魄。还是那堂堂儒雅的外表,亦或是那作为人主的气质,都丝毫不逊sè曹cāo,甚至于。单论外表还要在曹cāo之。

    而与此同时,袁绍也暗暗在打量着陈蓦。

    “那就是陈蓦么……不是说此人重伤么?”

    见袁绍满是疑虑地望向自己,作为参军一同随行的逢纪毫不在意,闻言拱手笑道,“主公明鉴。那陈蓦猛则猛矣,不过依在下看来,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此刻。想必是为了稳定军心,不得已勉强苦撑罢了!——主公且看。待会厮杀之时,此人必定不会轻离帅旗之下!”

    袁绍闻言这才释然。在暗自打量了河对岸的陈蓦几眼后,眼中隐隐露出了几分惊sè,喃喃说道,“听闻此人出身黄巾,又做下过不少刺杀的下作勾当,且不想竟是这般威风凛凛……端得是一员猛将!”

    也难怪袁绍惊讶于陈蓦的仪容,毕竟陈蓦虽说也称不貌若潘安,只不过常人外貌,但是他的气质,却要超过寻常将领,要知道他之前所无意识间模仿的对象,那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被世人称为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绝世悍将,吕布、吕奉先。

    那睥睨天下、视天下英雄为草芥的霸气,或许就是陈蓦除了武艺之外,从吕布身唯一所学到的。

    “对岸那将,可是陈奋威?”

    在对峙了一刻后,袁绍首先向陈蓦喊话了。

    不得不说,这是古代两军作战的礼数之一,除了偷袭,但凡这种大规模的战局,从来没有一来便进入两军厮杀阶段的,一般都是两军主帅交谈一番,说一些自己一方占大义、而将对方贬低为乱军的话,为的无非就是振奋己方士卒的士气,消磨敌军的战意,所谓的阵前斗将,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毕竟在这种大规模的冷兵器战场,士卒的士气高低往往能够决定这一场战斗的胜败走向。

    “不错,正是陈某,阁下可是袁本初?”陈蓦的话说不无礼,但也不是很客气。

    “呵,这厮好是大胆!”轻笑一声,袁绍一扬手中马缰,大声喊道,“陈将军,袁某与足下素无恩怨,此次我率百万大军南下,一为匡扶汉室,二为扫平不臣,你可是要阻我麾下正义之师?”

    陈蓦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本来不善于言辞,如今袁绍将自己说出正义之师,陈蓦即便想反驳,却也无从说起。

    而这时,就显出司马懿的能耐来了,只见他仰天大笑三声,严正言辞地说道,“袁使君莫要混淆是非,曹公遵汉王为君,尽人臣本分,应天命,下顺礼法,境内百姓无辜歌颂曹公之德,反倒是袁使君,巧取豪夺、攻伐一殿之臣,谋刘馥冀州于先,夺公孙幽州在后,今rì坐拥四州尚不知足,纠集一众无君无父之辈,行此不义之师,莫不是yù取当今天子而自代乎?!”

    袁绍闻言面sè猛变,不得不说,司马懿所言实在是毒辣,一口道破了袁绍有不臣之心。

    说实话,虽然袁绍心中或许多少也想过类似的事,但是想与被别人说穿,那完全就是两码事,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尊炎刘汉室为君的大汉朝,一旦放任司马懿的言论,即便出身四门三公的袁绍,恐怕也会被世人视为不臣叛逆,众叛亲离。

    “你……放肆!”勃然大怒的袁绍扬鞭一指司马懿,怒声喝道,“莫要道天下人不知,你主曹孟德表面奉汉王为君,实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你等相助于他,无疑是助纣为虐……你等岂不知,天子已暗中发求援诏于我。要我率军许昌,倘若你等心中还有君臣之念,便速速弃甲而降,他rì我面见圣。对尔等既往不咎!”

    说实话,袁绍也没天真到单凭几句话便能叫陈蓦等人弃甲投降,说到底,他的话只是说给那些曹兵听的,毕竟天下的军队中,有绝大部分士卒的想法都很简单,鉴于汉朝统治了四百余年,尊炎刘为君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不管是袁绍还是曹cāo,都是打着汉室的名义才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只要他们敢说句反对大汉天子的话,其下场。不会比张角好多少。

    而袁绍的本意,正是借此瓦解曹兵的斗志,只可惜,司马懿显然不会叫其得逞。

    “奉天子之诏?”司马懿闻言哈哈大笑,讥笑说道。“袁使君啊袁使君,捏造皇命,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你言你手中有天子诏,可敢明示?!”

    “此行不曾带来。乃藏于一锦盒中,置于我大营之内。你等若是不信,不如随我往大营一行。不知你等敢不敢?”

    陈蓦闻言愣了愣,他万万没有想到袁绍竟然有这份说辞,毕竟在这种情况下,陈蓦等人是决然不敢踏足袁军大营的,退一步说,就算是袁绍,也没想过陈蓦会乖乖中计,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至少袁绍占据了主动。

    就在陈蓦暗自替司马懿担忧时,却见司马懿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讥笑说道,“在下信,在下当然信,袁使君帐下人才济济,私造一圣旨,不过区区之事罢了……倘若袁使君定要说你手中圣旨为真,便请暂停交战,随小可一同前往许昌,朝见天子,一辩真伪,不知袁使君敢是不敢?”

    见司马懿几句话就将难题甩给了自己,袁绍顿时哑口无言,在深深皱了皱眉后,扬鞭怒声说道,“我乃堂堂冀州刺史,你何许人物,言语间竟敢于袁某平起平坐,好生放肆!”

    见袁绍发怒,司马懿丝毫不怵,正sè说道,“袁使君虽高居太尉、兼领冀州刺史一职,然说到底,属汉臣,小可虽居参军微薄之职,然亦属汉臣,如何不能与袁使君同台言道?莫非袁使君不满足于汉臣,yù再前一步?”

    很显然,司马懿故意曲解了袁绍的意思,将天下人只划分为汉君、汉臣、汉民三类,这样说来,他与袁绍确实是在相同的高度,除了袁绍像司马懿最后一句所说的那样,再前一步,登人君之位。

    “放肆!放肆!”袁绍气地无以复加,他原想借此打击一下曹军士卒的士气,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却被司马懿连棍带棒奚落了一番,这如何能叫他咽下心中这口恶气。

    “渡河!”

    随着袁绍一声令下,游顺流而下冲下来不少巨木,在袁军士卒拉动铁索的期间,缓缓构成浮桥形状,而与此同时,河岸边亦有不少早已准备好的舟船,只见那些袁军士卒跳入其中,划动船桨开始强行渡河。

    “弓弩手准备!”因为变成尸鬼的吕布等人无法在白昼出面,是故王思暂时成为了那五千青州兵的主将,只见他右手一挥,列队整齐的青州兵纷纷搭弓shè箭,而与此同时,对岸那五万于袁军弓弩手亦开始放箭。

    一时间,黄河之箭如雨下,几乎每一个瞬间都有两军士卒中箭身亡,不得不说,虽说这只是开场,但是这份紧迫,却要远超陈蓦以往所遭遇的任何战事。

    “哈!”

    伴随着一声大喝,作为袁绍军先锋将领张颌,率先强行登岸,而紧跟其后的,便是辛明、韩猛、吕威璜、韩莒子、吕旷、吕翔等诸多袁军部将,要知道这些都是扬名于北地的赫赫豪杰。

    而反观白马曹营,却只有曹xìng、张辽、高顺三人的实力在万人敌下……唔?陈蓦?

    要知道这种规模的战斗不用于其他,作为一军统帅的他,显然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冲锋陷阵,再者,单单是他那尚未痊愈的身体,张素素与张宁便不会放任他离开帅旗之下。

    劣势……

    策马站在帅旗之下,陈蓦不禁捏紧了手中的马鞭。

    一定要挡住……

    这才第三rì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第三日:袁军强袭(二)

    “杀”

    “杀啊”

    伴随着袁、曹两军战鼓隆隆,袁军强渡黄河的战役在一开场便进入白热化阶段,在袁绍军队先锋将领人选中,除了高览,袁绍几乎可以说是出动了麾下那些在北地首屈一指的猛将,毕竟高览因为自身武魂技的负作用,目前尚处于失去视觉、听觉等五感的情况下在营内休养,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阵容依然叫曹军一方感觉颇为吃力{///书友上传}

    “河间张颌在此,小卒闪开”

    首当其冲登岸的,无疑是袁绍帐下四大上将之一的张颌,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实力丝毫不在陈蓦之下,甚至于,在双方都动用命魂的情况下,陈蓦多半还无法战胜张颌,毕竟张颌其命魂【狰】拥有着遁影的能力,在夜幕之下简直就是不败的存在

    “啊”

    “啊啊”

    伴随着几声惨叫,张颌手握利刃,身形飘忽,在踏上黄河南岸的同时便跃入了曹军士卒之中,利刃挥舞间,仿佛有朵朵剑花在曹军士卒当中盛开,要知道白马渡口的曹兵,那可是曹仁麾下jīng锐士卒,比起一般的常备军,他们个人能力强,也有作战经验,然而在张颌这个杀神面前,这些jīng锐的士卒仿佛变成了懵懂无知的婴儿,面对着张颌那展现出来的可怕实力,竟下意识地退后了脚步

    “嘿”见四周的曹兵无比震惊地望着自己,张颌轻笑一声一低头避开了一柄从身后刺来的长枪,随即迅一转身,手中的利刃已刺向了那柄偷袭他的长枪的主人,一名曹兵伯长

    只听嗤啦一声那名曹兵伯长甚至还没看清张颌的动作,便感觉自己的头颅似乎与身体分离了

    “哧……”

    从无头的尸体从迸出的鲜血,溅了张颌一身,这使得原本就令附近曹兵甚为恐惧的他,便地加恐怖,犹如鬼神一般

    “刷刷刷”

    连接一串动作,杀死了十几名yù进yù退的曹兵,张颌一甩剑刃上的血珠转头望了一眼远处那杆高高飘扬的曹字主旗

    张颌很清楚,那虽然是曹字帅旗,然而站在那面帅旗之下的,却并非曹仁而是与他同为刺客、且实力不相上下的猛将,陈蓦

    “哼,不亲自来对付我么?”舔了舔嘴唇,张颌默默地望着那位在曹字帅旗下,坐跨黑马、四平八稳的曹军主帅

    而另外一边坐跨战马立于帅旗之下的陈蓦显然也注意到了张颌的存在,毕竟,像张颌这样耀眼的家伙,怎么可能被战场的纷乱埋没

    忽然陈蓦眉头一皱,右手的马缰不自觉地捏紧了因为他瞧见远处的张颌,竟然伸出右手朝他勾了勾手指

    挑衅

    **裸的挑衅

    甚至于,陈蓦仿佛从张颌的眼神中隐约看出了些什么

    喂喂,指挥什么的,不符合你的xìng格?

    “咔咔……”

    陈蓦右手的关节咔嘣咔嘣作响,倒不是他如此轻易便受张颌挑衅,只是因为清楚,以张颌的实力,倘若无人遏制他,究竟会对整个战场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而能够遏制他的人……

    不自觉地,陈蓦眼神微微一变,而就在他左手一抖马缰时,忽然由侧伸出一只秀白的小手来,一把拉住了马缰

    是张宁

    “……”陈蓦下意识地望向张宁,却见她脸上露出一副无法表达的神sè,望着陈蓦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甚至带着几分恳求

    很显然,为陈蓦包扎过伤口的张宁,是出了司马懿外最了解陈蓦当前状况的,以当前陈蓦伤势的程度,她并不认为能够战胜张颌,毕竟在那一晚,她也曾瞧见过张颌的实力,那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

    退一步说,即便陈蓦仍有余力战胜张颌,张宁恐怕也不希望他带伤出战,毕竟激烈的交会加深伤势

    不得不说,这是陈蓦第一次见到张宁露出这种真实的表情,因为在此之前,张宁唯一的表情便是那如同面具一般的微笑,倒不能说是虚伪的笑容,充其量是她用来保护自己、掩盖自己真实情感的微笑,但是今rì,她却在陈蓦面前卸下了那层面具,这使得陈蓦有种莫名的感触

    “哼”

    忽然,左侧传来了一声冷哼,陈蓦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见张素素冷冷地望了一眼他以及他身旁的张宁,很显然,这个在感情方面很是小心眼的女人,对于张宁方才的动作十分不满,要知道,她方才也注意到了陈蓦的异样,她也准备拦住他的

    用愤恨的目光狠狠瞪着张宁,张素素面无表情地说道,“小蓦身为一军主帅,不可轻动”说着,她抬起右手,甩出一枚道符,只听嗖地一声,那枚道符在越过了战场无数曹兵士卒的头顶后,轻轻贴在正奋力杀退登岸袁军士卒的张辽肩上

    在陈蓦疑惑的目光下,张辽浑身一震,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张素素的方向,好似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在朝着四周望了几眼后,忽然掉转方向朝着张颌杀去,而与此同时,他肩上的那枚道符呼地一声化作了灰屑

    很显然,张素素虽然无法像张宁那样拥有看透他人内心的本身,但是像这种传达讯息的小事,她还是能借道术完全的

    在陈蓦甚至是张宁惊讶的目光下,张素素频频甩出了好几枚道符,分别向曹xìng、高顺、王充、李扬、吴昭等将传达了将令,不得不说,这一手显然要比平rì用传令官传达将令为便捷、为迅

    且不过这边张宁惊讶地打量自己的妹妹,且说张辽得到了张素素所传达的讯息之后来到张颌面前

    当时张颌并没有注意到张辽的接近,依旧凭借自身的武艺屠杀着周围的曹兵,啊,确实是屠杀啊毕竟以张颌的实力,寻常曹兵根本无法伤到他,甚至于,恐怕就连黑狼骑将士也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伤口,毕竟张颌那是与陈蓦处在相同水准上的猛将

    嘁

    还真坐得住啊……

    在收割曹兵xìng命之余瞥了一眼那面曹字帅旗的方向,见陈蓦依旧跨马立于旗下,丝毫没有出战的意思,张颌皱了皱眉

    平心而论屠杀那些毫无还手余力的曹军士卒,对张颌而言根本就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他之所以方才锋芒毕露,无非是为了逼陈蓦出战罢了毕竟在张颌看来,白马曹营中除了陈蓦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值得他出手的家伙

    或许,这就是武人的通病,自身实力越强便越想与相等实力、甚至是实力还在自己之上的猛将交手,直到有朝一rì被人杀死,虽说这听起来十分可笑,但是不得不说天下大部分武人都乐此不疲,关羽、张飞、夏侯惇等等哪一个不是这样?

    即便是像董卓、吕布这样已达到武人巅峰的家伙,也因为自己血液中对战斗的渴望而无意识、有意识地培养着能够与自己抗衡的对手即便自己会因此败亡

    就如同当年董卓在吕布面前自嘲时所说的那样,如果人在咽气的那一刻称之为死亡,那么武人死去的时候,无疑便是遗失战意的时候,一旦战意燃尽,即便还活着、即便还拥有强大的实力,那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碌碌之辈,而不配被称之为武人,也难怪当初董卓会培养吕布作为对手,因为一个人高高在上,那实在是太寂寞了,寂寞地让他难以有活着的感觉

    当然了,就张颌而言,他尚未领悟到董卓、吕布那种寂寞,但是,对于与强敌一战的渴望,他却丝毫不逊sè前者,毕竟,陈蓦是他踏足中原以来第一个值得出手的对手,何况,明明拥有着能够克制贪狼的命魂,却无法凭借此事击败陈蓦,这对张颌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正因为如此,张颌才要逼陈蓦出面,倘若其他袁将的目的是为了沙场立功,那么对他而言,唯一的心愿便是与陈蓦再较量一次,并且,堂堂正正地击败陈蓦泡-书_)

    “还不亲自出马么?”

    又一次夺走了十几名曹军士卒的xìng命,却见陈蓦依然毫无亲自出马的迹象,张颌显然有些安按捺不住了,毕竟在此处与那些不值称道的曹兵纠缠,根本就不符合他的xìng格

    既然你不过来,那就只有我过去了

    想到这里,张颌眼神微变,手中利刃仿佛为锐利了一般,绽放着丝丝令人恐惧的黑sè光芒,那是戾气附武后兵刃特有的光泽……

    “挡我者……死”

    在一名曹军刀盾手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张颌竟然单凭手中利刃切开了足足有一个指节厚的铁盾,不得不说,即便是在戾气附武的情况下,但是这份对于斩铁的造诣,实在是不逊当今任何一名武人

    “闪开、闪开、闪开、闪开”连番大喝,实力全开的张颌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以至于与他照面的曹兵,即便死去,竟也难以留有全尸

    突然,只听叮地一声,一柄长达两尺余、厚达半寸左右的斩马刀挡住了张颌手中的利刃,而当时,张颌手中的利刃距离它的目标、一名身穿什长式样铠甲的曹兵的额头仅仅只有一寸左右

    “唔?”张颌略感惊讶地望向那柄斩马刀的主人,因为,那是他踏足这个战场起第一把无法劈断的兵器

    很显然,对方并不是简单的家伙

    “何许人?”张颌淡淡地望着眼前那位仅仅只有双十左右的年轻曹将

    “黑狼骑都统、前军营副都统、值中护军、兼领偏将……雁门张辽、张文远”

    挡下张颌的,显然就是得到张素素讯息的张辽

    “嚯”张颌轻笑一声,在望了一眼那名在自己剑刃下战栗发抖的曹兵什长后他嘿嘿一笑,右手猛的一下压,但是出于他的意料,即便他这里已卯足了劲然而张辽手中的斩马刀,却是丝毫未动

    何等臂力

    在发现来人的臂力尚在自己之上,张颌当即收起了先前的轻视

    “退下”张颌瞥了一眼那名呆滞不动的曹兵什长,后者这才反应过来,在望着悬在脑门的利刃咽了咽唾沫后,连滚带爬地退下了下去,就连他也以为自己方才必死无疑,却想到突然出现的张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一命

    “有意思”张颌向后跃了一小段距离,站在距离张辽两丈左右的位置,似笑非笑地望着张辽

    “尔等都退后”

    在张颌惊讶的目光下,张辽冲着周围的曹兵喊了一声随即对着张颌举起了右手中的斩马刀,无锋的剑刃遥遥对准了张颌,期间,隐隐有丝丝戾气在那柄斩马刀上凝聚

    “你想做什么?”张颌轻笑着,话音刚落他突然面sè大变,猛地撇开脑海,而与此同时,一道肉眼可见的漆黑sè气斩自张辽手中那柄斩马刀的无锋刀尖迸shè而出在一瞬间的功夫内划过了张颌的肩甲

    【气斩:牙】

    不得不说,在躲避的同时待望见自己右肩肩甲上那道散发着丝丝焦臭气味的划痕时,张颌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方才要不是他心中预jǐng,恐怕他早已被那道气斩所杀,退一步说,即便不死也要重伤,毕竟像张颌、陈蓦这类崇尚进攻的武人,不得不说在斩铁上投入了相当多的时间,相比之下,他们在刚体上所投入的时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这使得他们在作战时必须时刻保持jǐng惕,哪怕是些许失误,或许都会让他们身负险境

    “好家伙……”在望了眼右肩肩甲处的刀痕后,张颌抬起头望向张颌,这时他才猛然发现,方才还在那里的张辽,竟然不知何时已冲向自己,甚至于,距离自己仅仅只有半丈不到

    “给我死来”

    面对着张颌惊愕的目光,张辽大喝一声,右手手中斩马刀反握一挥,直直朝着张颌脖子而去,听着呼呼的破风之声,可想而知,这究竟是多么强劲的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张颌猛地低下了脑袋,堪堪避开了那迅猛的一击,他没有选择招架,因为他从风声中听出,对方手中的斩马刀,那至少是重达五十斤以上的兵器,而他手中的短剑,却仅仅只有十斤不到,倘若硬拼,可想而知会是怎样一副局面

    无外乎短剑崩碎,头颅被劈飞罢了

    “哼”见自己奋力一击却只能斩断对方一缕头发,张辽显然不是很满意,在抽身贴上前去的同时,左手瞬间抽出了在腰间右侧悬挂的另外一柄斩马刀,借抽刀的力道,对准张颌便是一记上撩

    而当时张颌出于惯xìng依然保持着身体前屈姿势,猛然间发现有另外一柄斩马刀自下往上而来,后背冰凉一片

    “给我死”得势不饶人的张辽暴喝一声,右手的斩马刀顺势下劈,左手的斩马刀顺势上撩,仿佛是铁了心要将张颌劈成三截,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只见张颌右脚一蹬,整个身体向右倾斜,在张辽难以置信的目光下,那张颌仿佛如有神助般,在张辽两柄斩马刀之间旋转而过,堪堪避过,随即,先落地的右脚在地上一点,就在张辽还未能来得及改变两柄斩马刀的轨迹时,抽身后退丈外,从容而去

    “怎么可能……”在见到如此高技术含量的躲避技巧后,张辽显然是傻眼了,他无从想象,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内,张颌竟然能做出那么多的动作来躲避自己手中的斩马刀

    这个家伙……实力不在蓦哥之下啊

    想到这里,原本便高度戒备着的张辽,是聚jīng会神,他却不知,此刻张颌虽说面sè不改,但是实际上却是吓出一身冷汗,毫不客气地说,方才那套极为漂亮的动作,那是基于遇到危急时的强烈求生yù,换而言之就是侥幸,如果要他再做一遍,他显然是办不到的

    “你这家伙仅仅只是偏将?”心有余悸之余,张颌抬手指着张辽问道不得不说,他此刻的心情极为恶劣,可以说气地要骂娘了

    即便他对张辽心存jǐng惕,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只不过曹军中一个偏将,竟然拥有能够将他张颌当场击杀的实力

    开什么玩笑?

    这边张颌气地心中骂娘,岂不知那边张辽的心情也是相当恶劣,因为方才他已经使出了十二分力,但是即便如此亦未能真正伤到张颌,可想而知,此刻的张辽心情是多么的郁闷

    “嘁”盯着张颌撇了撇嘴,张辽握紧了手中那两柄斩马刀而对面的张颌也又抽出了一柄短剑,双刃对双刃,单看两人的武器便可以知道,张颌与张辽都是崇尚进攻的类型

    “叮”不远处的传来的一声兵器碰撞的声响仿佛讯号一般,让这两位崇尚进攻的武人再度杀到了一起

    不得不说,比起在徐州与陈蓦交手时,张辽的成长十分迅,正如陈蓦所说的那样张辽的潜力甚至要在他之上,单看他如今能与张颌拼得不相上下便可以看出,毕竟,那张颌是连陈蓦都未能将其拿下的对手

    “牙”

    暴喝一声张颌手中的斩马刀再度迸shè出一道剑气,遗憾的是这次却被张颌避开了,毕竟在瞧见过张颌所施展的【气斩】的度后张颌一直注意着

    并且,在避开之余,张颌以还以颜sè,挥出一道气斩逼得张辽不得不专攻为守

    “铛”

    两人手中的兵器重重撞在一起,说实话,单论实力而言,张颌显然要在张辽之上,但糟糕的是,他手中的短剑实在太轻了,如果是与陈蓦交手时尚不明显,但是如今在讲究以力驭巧的张辽面前,那一柄重量还不到十斤的短剑,实在是太吃亏了

    好几次,张辽只不过是随手一挥,然而张颌却不得不用两柄短剑招架,否则便有要被击飞手中兵器的危险,不得不说,在兵器的选择了,张颌吃了大亏

    倘若是对付像许褚、张飞这样体型硕壮、动作较为缓慢的武人,那么张颌手中的短剑便能占到大便宜,毕竟这一点陈蓦早在之前便已经证明过,但问题是,张辽可不是许褚、张飞那样的武人,要知道张辽一直憧憬着当rì的陈蓦,是故在招式、兵器的选择上也无意识地模仿着陈蓦,但遗憾的是,他并不是陈蓦,也无法成为陈蓦,即便是用短剑,也无法像陈蓦那样,做到近距离与中距离无懈可击的地步,因此,张辽结合自身的条件作出了改动

    或许,这就是陈蓦认为张辽与自己很像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懂得结合自身条件对学到的招式做出改变,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硬搬硬抄

    “铛”张辽劈下的斩马刀,再次被张颌用那两柄短剑招架住了,隐约间,张辽嘴角露出几许微笑,而这一丝笑容,显然被张颌看在眼里

    什么意思?

    在张颌惊讶莫名的目光下,张辽忽然在下压刀身的同时,将斩马刀的刀尖对准了张颌的脑门

    这家伙……

    不用说,在见识过张辽那异于常人的气斩后,张颌哪里还会不明白这家伙究竟抱着什么打算,顿时,张颌额头便渗出了汗珠

    “嘿嘿”在张颌又气又怒的目光下,张辽一面用斩马刀死死压制着张颌,一面在斩马刀的刀身上凝聚戾气

    很卑鄙啊,这小子

    张颌气地简直要全身哆嗦,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无从闪避,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手中斩马刀的刀尖上,那丝丝黑sè的光泽越来越明显

    “嗖”一声破空之声,斩马刀的刀尖迸出一道阔达寸余的剑气,无论是度还是威力,甚至要远远过之前,简直可以说是毫无预兆,即便是反应迅的张颌当即撇开了脑袋,但是脖子上依然被那道气斩割伤了,一时间鲜血直流

    【气斩:空牙】

    其实说实话,张颌本不必那么郁闷,要知道臂力尚在张辽之上的陈蓦当年也吃过这一招的亏,别说他张颌的臂力还不及张辽,再者战场之上、各凭手段,严格来说,张颌的这一招应该被称赞,而不是贬低

    很显然自交手后便一直隐隐落于下风的张颌,着实被张辽气得不轻

    当然了,一直处于挨打的局面显然也不附和张颌的xìng格,在被张辽一记气斩割伤了脖子之后,看准张辽回气不足的他,奋力挣开了那两柄一直压制着他的斩马刀,同时甩出了手中的短剑

    但是遗憾的是,张辽似乎早有预料只见他头来回晃动了一下,便轻易避过了那两柄短剑,也难怪,倘若换做他人或许会中招,然而张辽可不同,早在若干年前,他便已经从陈蓦那里见惯了这一类的套路,要知道陈蓦可是用短剑、匕首这类短兵器的大师级人物一手掷剑取人xìng命的本事,十丈之内要取人首级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偌大天下,恐怕也只有许褚能够在这方面与陈蓦一较高下至于张颌……就如张辽所说的,差太多了

    如此也难怪张辽轻易地避开了那两柄短剑,甚至于他还有空闲来取笑张颌

    “哼虽然同样是短剑,不过比起蓦哥来……差的太远了”

    “嘁”张颌心中大怒,在避开张辽砍下来的斩马刀之余,同时抬起右脚在张辽膝盖上一蹬,借力脱身,张辽预料不及,右腿一软,顿时跪倒在地,然而在跪倒的同时,他却甩出了自己手中那柄斩马刀

    出乎意料,张颌也没料到张辽竟然会甩出随身兵器,大惊失sè下慌忙在空中调整姿势,这才避开了那柄斩马刀,然而还没等他有空闲来取笑张辽,他忽然发现张辽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条细细的红绸

    张颌瞧得分明,那束红绸的一端系在张辽右手便的斩马刀刀鞘上,另一端……

    下意识地回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张颌面sè大变,因为他发现,红绸的另外一端,竟然在那柄斩马刀的刀柄末尾

    糟了……

    就在张颌暗叫不妙之时,只听张辽嘿嘿一笑,猛然一扯手中的红绸,但见红绸绷紧,那柄被甩出的斩马刀,竟然在这股拉力下又回来了,即便张颌尽可能地在空中调整姿势,但依然还是被刀刃在大腿处划了一道,虽然伤口并不是很深

    “嘿”张辽一抬手,顺势接住了飞来的斩马刀,而与此同时,张颌也落到了地面,两人对视一眼,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场景,但是从两人身上的伤痕来看,绝对是张辽占据上风

    “你这家伙,不是偏将?”张颌眼中在一次露出了狐疑之sè

    “是呢”张辽转了转手中的斩马刀,似笑非笑地望着张颌

    说实话,张辽在近身范围内的武力,那是相当扎实的,当然了,这显然要归功于他当初在误会了陈蓦之后,一心想要击败陈蓦、并且将他重拉到吕布帐下为将的心思

    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是陈蓦,单单想要在近身距离下拿下张辽,那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毕竟张辽已不在是当年值守宫门的小卒了,如今的他,是万人敌

    不行,不能再藏手了……

    张颌舔了舔嘴唇,全身的戾气突然暴涨,甚至于那翻滚的戾气中,隐隐能够看到一头与贪狼异常相似的狼形妖兽,那正是张颌的命魂,上古妖兽,【狰】

    说实话,张颌并不是情愿在这个时候动用命魂,一来这是给陈蓦准备的,二来嘛,对面的张辽也没有动用命魂,率先施展了命魂之力,就意味着在个人实力上败给了张辽,这让张颌有些无法承认,但是反过来说,事到如今,他也是骑虎难下,毕竟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想到,曹营中区区一个偏将,竟然有着这等强劲实力

    终rì打雁反叫雁啄了眼睛,用这句话来形容此刻张颌的心情,那简直是恰到好处

    “哦?要动用武魂了么?”张辽讥讽着自己的对手,他口中的武魂,指的便是武人的命魂

    不得不说,张辽此刻的心情非常好,道理很简单,陈蓦无法压制张颌,而他却压制住了这个家伙,虽说他也明白陈蓦之所以无法打赢张颌,原因是由于命魂被克,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还是感觉到一种莫大的成就感,因为在他看来,这无疑证明他与陈蓦之前的差距缩小了

    张颌显然从张辽的话中听出了淡淡的讽刺意味,这让他有些郁闷在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后,故作恶狠狠地说道,“小子,想笑就趁此刻,待会,你就笑不出来了”说着,他整个人缓缓融入到脚下的影子当中

    虽说妖兽【狰】的能力遁影在白天威力大打折扣,但是在如此规模的战场上张颌依然可以像夜间一样来去自如,只可惜,这一次他遇到了一位错误的对手……

    “哦?是么?”听闻张颌之言,张辽嘿嘿一笑忽然,他的眼神微微一变,而就在这时,正徐徐融入自身影子之中的张颌,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再也无法施展命魂之力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愕然望见对面的张辽,他周身的戾气正缓缓凝聚起一头虎形妖兽虚影

    “听蓦哥说,你这家伙能够融入自身的影子当中并且还能在其他的yīn影中穿行,对?说起来真是一个棘手的能力啊”在张颌茫然的目光下,张颌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斩马刀将其架在另外一柄斩马刀之上,刀剑遥遥对准张颌,轻笑说道,“不过很抱歉呢,张某的命魂叫做宪章,能力嘛……在我周围十丈范围内,所有人无法施展命魂,也无法动用气……那么,让我们继续”

    “……”张颌暗自尝试了一下,却发现情况正如张辽所说的那样,不由得,他额头渗出了豆大汗珠

    喂喂喂,曹营除了那个陈蓦之外,还有这种家伙么……

    与此同时,在距离张颌、张辽大概五十丈远的地方,曹xìng正慢条斯理地shè出一枚又一枚的箭矢,而在他面前不远处,有两员体型健壮的袁军将领正背靠着背,用惊骇莫名的神sè望向四周那些四下飞舞着箭矢

    “怎么了,两位大将,方才的威风呢?”瞥了一眼那两名袁绍将领身上湍湍流血的箭痕,曹xìng淡淡说道,“不是说要将曹某千刀万剐么?——说话呀,袁营的辛明将军、韩猛将军,你们不是自诩万夫莫敌么?怎么连我这个区区偏将都对付不了啊?”

    “你这家伙”

    那两名浑身上下不知已中箭几何的袁军将领气地浑身颤抖,他们是继张颌之后登上南岸的先锋,原以为可以就此对曹兵展开屠杀,却没想到中途竟然杀出了一个副将,糟糕的是,这名副将竟然拥有着万人敌的实力,而糟糕的是,这名万人敌竟然还是一名弓将

    不过话说回来,倘若单单只是如此的话,辛明与韩猛这两员袁将也不会感到如此吃力,要命的是,那个拥有万人敌实力的弓将,竟然还可以随意地cāo控自己shè出去的箭矢

    倘若是寻常士卒的箭矢那还则罢了,关键在于,这可是一位掌握着矢岩技巧的弓将啊,什么叫矢岩,那可是与斩铁、崩劲、横贯一样,是唯一能够克制刚体的招式啊,在这种家伙面前,施展刚体简直就是毫无作用

    “真是的,本将军是弓将啊,要我与你们两个莽夫拼力气,是你们傻还是我傻?——接箭,蠢货”冷笑一声,曹xìng伸出右手在战马右侧的箭囊中一摸,摸出了一大把箭矢,随即,一枚枚箭矢在曹xìng的弓弦上被连续shè出,远远看去,仿佛线条般,竟无间断

    【弓技:连弓】

    “可恶,又用这种卑鄙的招数”袁将辛明大骂一句,面对一枚shè向自己的箭矢,竟要伸手去抓,就在这时,伴随着曹xìng近乎于讥笑的轻蔑笑容,那枚在飞行途中的箭矢竟突然改变了轨迹,顺着辛明伸出的右手盘旋了几圈,以及在他脖子处划过

    “嘁”见此,曹xìng不禁皱了皱眉

    同时控制上百枚箭矢,还是有点吃力啊……

    想到这里,曹xìng右手一挥,那些盘旋在空中的箭矢仿佛得到了什么指示似的,纷纷掉转方向,急shè向辛明、韩猛二人

    虽说仅仅只是百余枚箭矢,但是瞧见那尘土飞扬的状况景象,其威力竟不亚于千人齐shè

    待尘土散开,望见那两名袁将身重十余箭矢狼狈不堪,曹xìng冷冷一笑

    “哼凭你们,也想与我曹xìng交手?”说着,他不禁回过头去望了一眼帅旗下的陈蓦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或许曹xìng依旧没有打消与陈蓦一战的心思,但遗憾的是,虽说曹xìng几乎是毫不费力便将实力同在万人敌程度上的辛明与韩猛二人死死压制,但是对于陈蓦,曹xìng却感到有些有心无力

    毕竟说到底,他的命魂能力与关羽类似,都是先消耗对方最后再给予致命一击的类型,在对付像辛明、韩猛这种只拥有强化自身能力命魂的武人时,曹xìng的命魂【猎凖】可以说占尽先机,但是对付像陈蓦、张颌这种他的能力便显得有些无力了,尤其是陈蓦的缩地,那几乎是可以秒杀曹xìng的招式,即便是曹xìng箭矢的度再快,又如何能比得上贪狼的缩地?

    除了当初的武神吕布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赶得上贪狼的度,万人敌又如何?要知道即便在相同的层次上,凭借武魂的不同,他曹xìng能够以一敌二压制两位万人敌别说陈蓦,毕竟这家伙在一个照面的功夫便杀了颜良

    是颜良的实力弱么?显然不是无非只是命魂上的差异罢了

    “还不够啊……”在默默望了远处的陈蓦几眼后,曹xìng暗暗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似乎有些泄气,然而,当他将目光落在辛明、韩猛二将身上时,他眼中的黯然顿时被冷意所取代

    “不过对付你等……绰绰有余”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我军诸多兵马,诸多猛将,区区曹兵,不应该是望风鼠窜么?

    怎么可能会叫我军陷入此等苦战?

    还有……

    眼前这名曹将……

    抱着心中诸般难以解释的疑问,袁军将领韩莒子、吕威璜对视了一眼

    “在那里的,是高顺么?”

    不知为何,比起张辽与曹xìng,陈蓦似乎加注意高顺那边

    高顺,那是当初在吕布麾下最默默无闻的将领,但是在陈蓦看来,高顺的实力甚至要在曹xìng、张辽之上

    不得不说,这家伙很低调,低调得就连陈蓦也有些看不透他,要说此人唯一的爱好,恐怕那就是练兵,督练自己麾下曲部的将士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陈蓦依稀记得,当年在徐州的交战中,在乱军之中时,他与那时还仅仅只是都统的高顺有过一次照面,那个时候,高顺挡下了陈蓦一记虎炮,并且,自身毫无损伤

    说实话,这在陈蓦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要知道强如关羽、强如吕布,也无法全盘阻挡虎炮的威力,毕竟虎炮属于崩劲,它独特的发劲,使得除了闪避以外用寻常的办法抵挡的途径变成了空话,没有什么招式能够阻挡崩劲,就如斩铁能够撕开刚体一样,崩劲能够渗透到对方的身体内部进行破坏,但是,高顺毫无损伤地挡下来

    鉴于高顺从未向人展示过他的命魂,因此,陈蓦将这件事归到了高顺的命魂能力上边,至于具体,他却不好过问,毕竟对于武人而言,对于命魂的保密绝对不亚于xìng命,冒然询问他人的命魂,即便是亲如兄弟,也不是一件说得过去的事

    是故,陈蓦放弃了,虽说他心中很是好奇

    “在那里的,是高将军?”顺着陈蓦的目光望去,张宁显然也注意到以一敌二的高顺,爱屋及乌之下,她似乎有些担忧,毕竟高顺在军中向来是默默无闻,根本比不上曹xìng与张辽那样耀眼

    “两个人……陈将军,不派人去相助高将军么?”

    陈蓦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倘若是曹xìng或者文远,或许我还有些担忧,不过高顺……”说着,他望了一眼远处的高顺,感受着他那如死水般不起波澜的平静气息

    搞不好,这家伙的实力还要在我之上啊……

    “咦?”张宁愣了愣,很显然,她无意间读取到了陈蓦心中的想法

    “没什么,别在意,”陈蓦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相比之下,我反而担心士卒间的交锋……”说着,他不禁皱了皱眉,因为他看得出来,在人数上出于劣势的曹军,在随着袁军士卒登上南岸的人数越来越多的同时,渐渐陷入了不利的局面

    “有什么能够扭转的办法么……”陈蓦低声嘀咕着

    话音刚落,便听身旁左侧传来一声轻笑

    “扭转不利?哼,轻而易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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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妖术对决

    “能、能做到么?”陈蓦转过头去,惊讶地望着张素素{///书友上传}

    “此事轻而易举”张素素对陈蓦温柔一笑,随即素白的右手从怀中摸出一叠符纸,抛向半空,继而闭上眼睛默默念了几句符咒

    “素素?”

    在陈蓦惊愕的目光下,只见张素素在默念几句符咒后,忽然右手一指天空,轻呵一声

    “疾”

    但是出于陈蓦意料的是,即便张素素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认真,但是他却察觉不出四周有丝毫变化

    妖术失败了?

    陈蓦暗自嘀咕着,而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旗帜竟然稍稍扬起了几分

    这是……

    风?

    还没等陈蓦反应过来,他忽然感觉有身后吹来一股极其强烈的风,那一阵强风卷起了地上的土尘,朝着对面的袁军士卒劈头盖脸地罩了上去

    一时间,袁军阵型大乱,面对着那夹带着尘土的强风,他们根本难以睁开眼睛,不由得,原本凶猛的攻势逐渐缓了下来,而相反的,那些曹军士卒却丝毫不受那股强风影响,毕竟他们是背对着那股强风,当然了,偶尔有几个倒霉蛋被风沙吹迷了眼睛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股突如其来的强风对袁军士卒非常严重的阻碍,使得方才陷入苦战当中的曹兵一改之前的疲软,趁袁军大乱之际,竟然呈现出反守为攻的局面

    “这么回事这股风……”

    站在黄河北岸的袁将公孙犊不禁皱了皱眉,他是那北岸五万弓弩手的统帅,受袁绍将令负责着压制曹兵的任务,但是由于那股自东南往西北的强风影响他暂为统领的五万弓弩手根本无法在如此强烈的风势中将箭矢shè到对岸,何况还要shè中那些敌军

    “不对劲啊……”皱了皱眉,公孙犊不得已下达了暂停shè箭的指令,毕竟,即便再继续shè箭,在如此强劲的风势下也无法对曹军造成损伤,只不过是白白浪费箭矢罢了,甚至于一旦那些shè出去的箭矢被那股强风吹回来,或许还会伤到自己一方的将士

    而这边一停止shè箭,那边袁绍便瞧见了,当即便将公孙犊叫到了自己跟前毕竟曹军那边尚未停止shè箭,而这边公孙犊竟然敢贸然下令停止shè箭,如此岂不是助长了曹军的士气?

    这让袁绍不禁有些微怒

    面对着袁绍怒气冲冲的质问,公孙犊不敢怠慢,抱拳解释道“主公明鉴,眼下强风席卷南岸,不利于弓矢,末将恐殃及我军将士是故下令暂停shè箭”

    “风?”袁绍闻言愣了愣,他不是没瞧见南岸黄沙滚滚、风势滔天但是,因为他所在的北岸被没有受到风的影响是故,无以为风势并不是那么强烈,如今见公孙犊这么一说,得知南岸的风竟然强到连箭矢都要被吹飞,这不禁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当真有这么强么,那风势?”袁绍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两旁的旗帜,却见那些旗帜无力下垂着,心中愈发不信

    就在此时,旁边有人说道,“主公,此必是妖女张素素所施妖风也”

    “唔?”袁绍闻言转过头来,望着说话的逢纪,惊讶说道,“区区妖术,竟能引天地之威?”

    说实话,作为北方四州的君主,袁绍不是没听说过妖术,甚至于,他在冀州的宫殿之内也养着几位能够施展妖术的妖术师,用于宫廷设宴时施展一些哗众取宠的幻术,借以烘托气氛,比如说用金沙铺地、从中变出一个美人,或者凭空弄出一团火焰什么的,毕竟在道门衰败的当今,有不少不记载着道术的典籍都遗落到了民间,其中,也不乏有人借此在取悦达官贵人

    也难怪逢纪、郭图二人听闻袁绍之话后苦笑不已

    “主公府上那些妖术师,与那妖女相比……不可同rì而语啊”逢纪苦笑着摇了摇头

    平心而论,逢纪说的不错,以袁绍府上那些仅仅作用于宫廷设宴的妖术师,或许给张素素提鞋都不配,要知道张素素所掌握的,那可是六卷天书上所记载的妖术,虽然说不上有夺天地造化的威力,但是像驱引天威这种事,张素素还是能够办到的,毕竟在妖术的造诣上,张素素足以称之为第一人,即便张宁所掌握的道术,也没有张素素那样全面、那样广泛

    “竟不想传闻是真的……”袁绍闻言皱了皱眉,回顾逢纪、郭图二人说道,“既然如此,你二人可有破解之法?莫非要用黑狗血等污秽之物?”

    逢纪、郭图二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虽说袁绍说的其实也没有错,毕竟天下妖术大部分都可以用黑狗血等污秽之物破解,但前提是,所破解的妖术必须是有实物的,否则,就好比眼下张素素所驱引的妖风,即便有了黑狗血,又要怎样破解?难不成还要浇到张素素身上去不成?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杀了那妖女岂不是加便捷?

    再说了,战场之上哪里去找黑狗血?等你找来黑狗血,那边早就打完了

    不得不说,用黑狗的血破解妖术,实在是最下乘、最花费时间的办法

    显然,袁绍也瞧见了逢纪、郭图那憋得通红的面sè,他哪里还会不明白,只见他咳嗽一声掩饰着内心的尴尬,沉声问道,“那你等可有什么好主意?”

    见袁绍似乎有些动怒了,逢纪不敢怠慢,拱手说道,“主公稍安勿躁,待在下尝试一番”说着,他俯下身,对身旁的心腹护卫低语了几句

    只见那名护卫点了点头,当即拨转马头往大营方向

    “……”袁绍疑惑地望了一眼那名护卫的背影,继而转头望向逢纪,正要问话,却见逢纪恭恭敬敬地说道“主公恕罪,我等之前虽然听说张素素亦抵达了白马,却未曾想到此妖女竟然有这等本事……要破解此妖女所施法术,在下需要一些东西”

    袁绍这才恍然大悟,闻言点点头,再度将目光落在南岸,喃喃说道,“之前我还道黄巾贼中尽是乌合之众如今一见,显然有些武断了,陈蓦、张素素、张白骑……孟德何其幸哉坐居中原,故而能遇到此等良将、异士……孟德你这家伙从小便是这么走运,真是可恶”

    逢纪、郭图二人愣了愣,他们还以为袁绍是对陈蓦、张素素生起了招揽之心,然而听到后来他们才明白,自家主公那是在发牢sāo借此表达对自己那位幼年至交曹孟德长久以来的不满,只不过言语间那满含怀念的语气,却叫二人不敢贸然插嘴

    大概是一刻左右光景,就在袁绍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时那名被逢纪派往大营的心腹护卫,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还带来一系白绢、一罐朱砂,一副砚台以及一支狼毫笔这让袁绍显然有些难以理解

    “这些东西便能破解那张素素的妖术?”袁绍不可思议地望着逢纪

    逢纪微微一笑,拱手笑道,“主公拭目以待”说着,他翻身下马,将白绢铺在地上,随即朱砂倒入砚台,以笔蘸之,在凝眉沉思片刻后,忽然挥笔在白绢上写了大个三字

    祭风赋

    袁绍皱了皱眉,探着脖子望去,却见逢纪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挥笔在白绢上书写了一行行小字,或许是出于好奇,他小声念了出来

    “书禀上苍,于司中、司命、风师、雨师:月离于箕,风扬沙,风师驱也……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其象在天……今我主袁挥军南下,yù讨天下不臣,于黄河岸受妖女所阻,此妖女倒行逆施,竟妄图阻我正义之师,施妖法驱使此间风神……愿我意上达天听,缚蜚廉于箕下,阻风伯于楚地……阻其势、断其源,还天地本sè疾”

    随着逢纪最后一字写完,只见他丢弃手中之笔,用牙齿咬破手指,洒血于白绢之上,只见一阵清风刮过,那一系密密麻麻写满祭风之辞的白绢,竟然凭空被卷起半空,而与此同时,只见天边闪过一道白光,黄河南岸顿时风止_泡&书&

    “难以置信……”袁绍惊得目瞪口呆

    而与此同时,黄河南岸曹字帅旗之下,张素素正得意地望着那些袁军士卒在黑风中节节败退,尤其是方才陈蓦的那一句称赞,是叫她心中甜蜜不已

    不过即便如此,张素素对于陈蓦所说的、与张宁和好之事依然无法认同

    毕竟张宁不是唐姬,在她面前,张素素几乎没有什么信心,无论是容貌、xìng格、亦或是实力,而关键的在于,这个女人也对陈蓦报以好感,这是张素素最无法容忍的,因为,她没有自信比张宁出sè……

    反过来说,那边的张宁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对于陈蓦让她们姐妹俩和好的提议有些不以为意,毕竟她曾经用道术替自己算过一卦,卦象显示,她的半身rì后会夺走她所有的一切,什么叫做半身?除了张素素这个同胞姐妹外,还有谁当得起这个称呼?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陈蓦在,恐怕张宁早已将张素素一身所学妖术废除了,不必怀疑,以她的实力,要篡改某个人的记忆,实在是太简单了,哪怕这个人是张素素

    当然了,前提是青州军五鬼中另外四鬼不在场,毕竟即便是张宁,在同时应付董卓、孙坚、吕布、张角这四位当初最强的武神与妖术师,她还是会感到吃力

    而陈蓦显然没有注意到两女都已经不说话了,仍旧好声好语地劝着,毕竟比起当前曹军胜利在握的局势而言,二女的关系叫陈蓦头疼

    忽然,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张素素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望向黄河对岸

    或许是注意到张素素那突然间变sè的表情,陈蓦愣了愣中断了那一大段的劝说,疑惑问道,“怎么,素素?”

    说到底眼下还是在战场之上,任何事都要以曹军的胜势为主

    在陈蓦问完之后,张素素还未答话,陈蓦身旁张宁也望了一眼南岸,惊讶地说道,“被破解了呢,张天师的妖术……”

    说实话,张宁这句话并没有讽刺的意思要知道此刻的她也感到十分惊讶,毕竟张素素的实力她是认可的,要说袁绍麾下竟然有人能够破解张素素所施展的妖术,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然而,这句话在张素素听来,仿佛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说到底,这只不过是心态的问题

    “破解?”陈蓦愣了愣,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转头望向身后伫立的那杆曹字大旗,却见方才还被强风吹地飒飒作响的旗帜,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垂了下来

    “风……停了?”抬起右手却感受不到风的吹拂,陈蓦愕然地张了张嘴

    “哼”不满地瞥了一眼张宁张素素死死盯着黄河北岸那一袭被卷到半空的白绢,皱眉说道“书祭……真是小瞧了对面,没想到袁绍手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家伙”

    “书祭?”陈蓦显然是没听明白

    见此张宁低声解释道,“所谓的书祭,就是指书写一篇颂词、诗赋来请上天相助,最早是出于道家,大多用在行云布雨、偷天换rì之用,是一门很高深的道法,但是在道家没落之后,这门道法便传入了民间,最过闻名的便是儒家……陈将军也听说过,但凡大军出征之前,都会有一位儒家中人书写一篇檄文,然后叫人传遍出征对象的境内……”

    “唔唔”陈蓦点了点头

    “但是陈将军恐怕不知,这篇檄文的原稿,大多要烧给上天……浅显地说,就是向上天传达自己的意思,请上天保护此战的胜利……”

    “这不是迷信……啊不,我的意思是,这样有用么?”陈蓦疑问问道

    张宁闻言笑了笑,恐怕也只有她才会明白陈蓦此刻心中的想法,在思忖了一下后,点点头说道,“或许这么说陈将军不明白……说到底,那篇檄文最大的作用,并不是扰乱对方的军心、民心,而是书禀上苍,夺取对方的气运,倘若上天认同,则此战必胜;倘若上天不认同,则此战必败——不过到如今,这也不过是个形式罢了,用以激励己方将士的士气,打击对方的士气,仅此而已,因为书祭并不是一门随随便便每个人都用运用的道法,只有受天眷的人,才能做到……”

    “就是说……”

    “简单地说,就是与上天亲近的人才能办到,一般来说,能做到这一点的,都是正气浩然、光明磊落的君子……”

    “别人做不到么?”

    “做不到……”说着,张宁似笑非笑地望向张素素,似乎是想说,像张素素这样心机深沉的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哼”张素素显然看懂了张宁的眼神,面sè一冷,冷笑说道,“学那作甚,即便不用书祭之法,我一样可以驱天威为己用”

    张宁淡淡一笑,不予反驳,毕竟张素素说的是实话,她确实可以凭借道术做到那一点,哪怕是六月飞雪,只不过那个代价……着实有些沉重

    “那眼下怎么办?素素,还能再施展方才那个妖术么?”陈蓦有些着急地问道,因为他发现,在那股妖风被破解之后,原本处于下风的袁军士卒再次重组了阵势,对曹兵展开了攻势,是故,他想询问一下张素素,看看张素素是否能再施展一次方才的法术,毕竟在张素素的解释中,驱使强风相助,虽然也是天威的一种,然而比起行云布雨、电闪雷鸣等其他能够引动天威的法术,其代价却小到忽略不计,然而其效果……从方才曹兵一改之前疲软,以少敌多却能杀地袁军节节败退便足以证明

    “暂时不行了,”在陈蓦期待的目光下,张素素微微摇了摇头,皱皱眉,有些不甘地说道,“我方才已经试过……那个破解了我法术的人很聪明,他见无法像我一样驱使风力相助便索xìng将此地的风神暂时束缚住了……”

    “就是使能够引起风的媒介……”张宁用陈蓦最听得懂的话向他解释着,毕竟只有她知道陈蓦的来历

    陈蓦闻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张素素在望向黄河对岸之余嘴角微微扬起了几分莫名笑意

    “既然如此,我倒是要瞧瞧,你究竟有几斤几两本事”说着,她驾驭着跨马白马走前了几步,回顾身旁黑狼骑士卒说道,“你等散开”

    那些黑狼骑士卒面面相觑,转头望了一眼士卒

    在一次的战斗中,陈蓦并没有让黑狼骑在一开场便作为先锋冲杀敌军毕竟黑狼骑的实力有目共睹,毕竟在一开始投入使用,陈蓦倾向于把这支jīng锐视为能够在最后奠定胜利、或者力挽狂澜的的力量

    “散开”陈蓦挥了挥右手,当即附近的黑狼骑士卒纷纷散开,都好奇地瞧着张素素,毕竟他们都知道方才那股来历不明的强风,只是眼前这位美貌的张天师所指引,如今见她从怀中摸出一叠符纸,他们哪里还会不明白

    在附近包括陈蓦、张宁在内的所有聚jīng会神的注视下,只见张素素轻轻将手中的道符丢在面前的地上,随即默念咒语但听一声猛兽的咆哮,那些道符竟然凭空漂浮起来以道道闪电链接,缓缓凝聚起一头猛兽的形状

    这是……

    陈蓦不禁瞪大了眼睛

    “式神啊……”用衣袖遮在脸庞借以阻挡因为那些闪电而吹来到土尘,张宁略感惊讶地嘀咕一句,转头过来时,见陈蓦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遂低声对他解释道,“所谓的式神,便是用道法召来那些尚未选择主人、依然飘荡在天地间的妖兽jīng魄,以妖力为其构筑躯体、借以驱使的法术,也是一门相当高深的法术呢……余这个妹妹,真是了不得”

    陈蓦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因为他原以为式神那是属于某个岛国的yīn阳师的法术,万万没有想到,在早前那个岛国yīn阳师一千年、甚至还要早的汉朝,道家早已创出了这门道法

    就在这时,只见张素素右手一指黄河对岸,轻喝道,“去,雷光”话音刚落,便见那只全身由道符与闪电构成的式神,竟然嗖地一声消失在了原地,以肉眼难见的度朝着黄河北岸而去,其度,简直比贪狼还要快,几乎到达了光,瞬息之间便抵达了黄河,期间,那些被它身上电光所触碰到的袁军士卒,一个个都变成了焦炭,随风而逝,很是凄惨

    “这种度……”陈蓦眼中瞳孔不禁缩了缩,看得出来,他着实被那只式神的度吓到了,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命魂贪狼才是妖兽中度最快的,但是方才那只式神的度,却比贪狼还要快……

    见陈蓦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张宁这次不用读心术显然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在偷笑一声后,低声说道,“陈将军误会了,贪狼确实是上古妖兽中度最快的,方才那只式神之所以度那么快,只是因为它已失去了肉身,仅仅由妖力构筑身体,是故,这才看起来仿佛比贪狼还要快……”

    陈蓦这才释然,与张宁与张素素一样,眺望河对岸的情况,虽说这是在两军厮杀时,但是不知为何,他也十分好奇那位破解了张素素法术的人,是否有办法对付那只看起来很了不得的怪物,毕竟武人间的战斗他已经历地太多了,而妖术之间的对决,他还从未遇到过

    不得不说,战场上突然出现那样一只全身由电与符咒所组成的怪物,对于袁军士卒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毕竟从那只怪物的举动来看,它分明是曹军一方的帮凶,不曾对曹兵士卒造成任何伤害,却频频杀害袁军士卒,有甚者,这只怪物屠杀袁军士卒的方式,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袁绍也好,逢纪、郭图也罢,他们早早地便发现了那只怪物的存在

    “元图,此乃何物?”瞪大眼睛望着那只凭空踏于黄河水面之上的怪物,袁绍愕然地询问逢纪

    不由得,逢纪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在死死盯着那只怪物瞧了半天后,他喃喃说道,“此乃道门式神,不过……”

    “实在是有些惊人了对?”在旁的郭图皱眉说出了逢纪的心声

    “唔,”逢纪点了点头,一转头见袁绍满脸诧异,遂低声解释道,“主公不知,所谓的式神,在道门中大多只是当做祭神时帮忙之用,其招来的jīng魄也不过是一些木jīng土怪,其他就是招死去的亡魂询问事物,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力量,而张素素所招式神却竟是上古妖兽jīng魄,此女实乃妖女”

    “有什么不同么?”袁绍疑惑问道

    “主公且看”逢纪抬手一指江上那只怪物,沉声说道,“寻常式神,大多一张符纸便足以驱使然而这只妖物竟有多达十二张符纸,是故在下断言,此妖物jīng魄,必为流离在天地间尚未择主的上古妖兽jīng魄其实力……不亚于万人敌”

    “什么?”袁绍闻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这、这区区妖物,难道能抵我麾下一员猛将?”

    “倘若此妖物内中jīng魄当真是上古妖兽多半是这样了……”逢纪皱眉点了点头,见那只式神凭空站在水面之上,用由妖力构筑的双眼扫视着这边,他心中顿时明了,压低声音回顾袁绍、郭图说道,“方才在下破了那妖女法术,彼心中不甘,故而驱使此妖物前来害我……”正说着,他的眼神微微一变,因为他瞧见己方列阵在江边的弓弩手,竟然用箭矢shè向那只怪物

    “休要惊动它——区区箭矢,伤不到此物的”逢纪冲着江边的弓弩手惊声喊道,

    只可惜,他的话还是迟了一步,因为在此之前,在江面督领众弓弩手的袁将公孙续,已经下达了攻击那只式神的命令,毕竟那只怪物的卖相实在是太过怖人,况且此前又在南岸杀死了不少袁军士卒,也难怪公孙续会下令将其shè杀

    平心而论,作为将领,公孙续并没有什么失职的地方,唯一遗憾的是,他对于道门法术的认识,实在是太过于微薄了,他或许以为,世上所有看得到的事物,都可以用弓弩来对付,但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也难怪,毕竟公孙续是一位武将,他哪里知道道门法术的玄妙,再者,天下间又有哪位武将会不顾自己武艺的修行,去翻阅那些对于他们而言或许一生也用不到的道门法典

    正如逢纪所预料的那样,北岸袁军弓弩手所shè出的一阵箭雨,根本没有伤到那只妖物分毫,反而激起了它的凶xìng,毕竟此物其中的根本,那是张素素从天地之间招来的、尚未选择主人的上古妖兽jīng魄,而这类jīng魄,在融入武人的身躯后,被称为武魂,也就是命魂

    倘若这么说还无法理解,便请回想一下当初关羽在徐州与吕布交手时的景象,那时,关羽凭借着人的身躯,竟然引起了足以比拟天威的风暴,而那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便来自于他的命魂,飞廉

    而如今张素素所招来的这只式神,虽然不曾选择主人,但是其实力,却恐怕丝毫不逊sè与妖兽jīng魄融为一体的万人敌,毕竟那是jīng魄,除了意识与妖力都在当年那场牧野之战中丧失,其本能却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换而言之,只要张素素那边不隔断妖力的输送,这只名为雷光的式神,便能展现出足以比拟生前的实力,毕竟它不像那些拥有命魂的万人敌,需要一定的时间达到某个契合度才能施展属于妖兽的那一部分的力量

    “啊”

    “啊啊啊”

    不得不说,北岸的袁军将士遭了秧,面对着那只可怕的妖物,寻常士卒根本无力抗拒,单单是那只妖兽身上的电光,便足以将他们烤成焦炭,甚至于,就连一些掌握着气的将领,也不是那只怪物的对手,明明是能当下刀剑等利器的刚体,但是在那只怪物的爪牙下,却显得如薄纸一般脆弱

    “元图”见那只妖兽在自己军中大杀特杀、毫无顾忌,袁绍又惊又怒,手捏马缰急声说道,“道来,可有办法对付那妖物?”

    逢纪闻言苦笑一声,因为方才祭天之举消耗了他太多的心神再者,对于这方面他实在没有什么涉及,是故,他将目光望向了郭图

    “交给在下”见逢纪望向自己郭图硬着头皮接过了差事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是很情愿这么做,毕竟张素素驱使这只妖物来到北岸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出方才破解她法术的人,将此人杀掉,除去后患,倘若寻常的式神也就罢了,然而看眼前这只妖物那强大的气势足以证明那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货sè,万一这家伙盯上了自己……

    想到这里,郭图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抱拳拱手对袁绍言道“主公,此妖兽便交予在下,不过……当在下准备之时,此妖物必然会攻击在下,介时还请主公遣一员上将阻其一二……”

    “唔”袁绍点了点头,毕竟从逢纪、郭图二人凝重的表情中,他也意识到了眼前那只妖物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家伙,在望了一眼身旁将目光从身后包括几个儿子在内的众人身上扫过后,终于在外甥高干身上停了下来

    “元才”袁绍伸手招了招

    但见众人之中有一位年纪在二十五、六上下的年轻将领点点头,驾驭着战马来到了袁绍身旁只见此人身高八尺、体魄健壮,面sè沉稳、器宇轩昂,初看便极具大将之风,不必说,此人正是袁绍在子、甥一辈中最看重的人,高干、高元才

    因为高干是袁绍疼爱的妹妹所生的儿子,是故,袁绍素来对高干颇为爱护,再者,高干本人亦是相当出sè,能文能武,在冀州声望极高,比起袁绍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显然要出sè许许多多,甚至于,袁绍还打算叫高干担任并州刺史一职,只是碍于高干年纪尚幼,尚无经验,是故暂且叫他担任并州刺史主簿一职,只等高干在积累到足够的经验后便将其扶正

    而这一次,因为是冀、幽、并、青四州同时出兵,是故高干才在这里

    “是,舅舅”在听闻袁绍所言之后,高干点了点头,翻身下马,手握一柄铁剑来到了郭图身侧,而这时,郭图已开始有所行动,只见他接手了方才逢纪那位心腹侍卫所带来的白绢,像逢纪那样,用笔蘸着朱砂在白绢上挥舞起来,不同的是,逢纪是书写祭文,而郭图,则好像是在绘画着某种仿佛蛟蛇一般猛兽

    很显然,袁绍之前不明白逢纪在做什么,此刻显然不会明白郭图的举动,见此,逢纪在他身旁低声解释道,“此乃墨绘拟兽之法,百余年前亦属道门法术之一,如今流入我儒家,儒家士子皆习此以自保……”

    而就在他像袁绍解释的同时,那只正在黄河北岸大肆屠杀袁军将士的妖兽,忽然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竟然丢下了它所屠杀的对象,朝着郭图飞奔而来,转眼间便到了郭图面前

    说实话,郭图其实也感觉到了,然而他却不敢有所分心,毕竟这门法术一要讲究全神贯注,二要讲究一气呵成,是故,即便那只式神已逼近眼前,他手中的笔也不曾有所停顿

    “元才”袁绍急呼一声

    其实根本不必袁绍提醒,高干早已朝着那只式神迎了上去,只见他大吼一声,浑身戾气暴涨,尤其他手中那柄铁剑,是绽放着耀眼的黑sè光芒

    “铛”

    一声如同撞钟般的巨响,高干看准时机,将手中灌注着戾气的铁剑狠狠砍在迎面而来的妖物身上,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那只明明没有实体的妖兽仿佛铜皮铁骨般,虽说也退后了一步,但是,它竟然硬生生将高干手中的铁剑弹开了

    “不好”逢纪面sè猛变,因为他看到,那只妖兽几乎已经要甩开高干,冲向郭图

    而就在这时,只见高干眼神一变,竟丢弃了手中的铁剑,单凭双手硬是抓住那只妖兽由妖力所凝聚而成的犄角

    “嘶嘶……”

    妖兽身上的电光侵蚀着高干的双手,然而,高干竟然凭借着戾气分毫不退

    或许这个天下当真不乏少年英杰,如同陈蓦、张辽一样,高干竟然也拥有着万人敌级实力,难怪袁绍这般看重他,并且看重他的程度甚至要过自己那几个儿子

    “不愧是高干将军”见高干硬生生拦下了那只妖兽,逢纪着实松了口气,毕竟一旦要那只妖兽甩开了高干,那么等待郭图的,恐怕也只有死这一条路了,毕竟像他们这些出身儒家的谋士,即便也掌握着一些用以自保的法术,但终究比不过武人

    “元才,做得好”袁绍毫不吝啬地赞扬着

    不过说实话,高干此刻的处境并不怎么乐观,虽说他成功地挡住了那只妖兽,但着实是使出了十二分力

    “郭大夫,末将快支撑不住了”高干咬着牙坚持着

    “就要……好了”

    伴随着郭图一声惊呼,他手中那挥舞不停的笔顿了顿,随即,只见他抬起笔在画中蛟蛇的眼睛上一点,当即,只听一声仿佛龙吟般的咆哮,那一条通体乌黑的黑蛟竟然好似活了一般,嗖地一声窜出了白绢,在郭图一指之间,朝着那只名为雷光的虎形式神飞去

    袁绍惊地无以复加,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哪里见识过这般玄妙的法术

    也难怪,毕竟墨绘拟兽之法与书祭一样,虽说早前都是由道门流入儒家的道门法术,但是随着儒家士子的改良、研究之后,已成为儒家中人密不外传、留以自保的法术之一

    当然了,也不是说道门已经遗失了这门法术,毕竟在东汉末这段历史中,左慈这位道门之中赫赫有名的道人,便曾经在中原霸主曹cāo的面前用这个法术画了一条龙,借此好生吓唬了曹cāo一番

    “高将军且退后”郭图提醒着高干

    见此,高干深深吸了口气,暴喝一声,使出全身力气逼退了眼前那只妖兽,随即,他忽然惊见身旁窜过一条黑影,将那只浑身闪着电光的妖兽紧紧裹住,细细一看,那竟是一条通体乌黑的蛟蛇

    不得不说,张素素所招来的那只式神,确实是拥有极强的实力,毕竟除了高干这拥有万人敌水准的将领外,其余人等在这只妖兽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但不可思议的是,郭图用朱砂所绘那条蛟蛇,竟然能够与其打得不相上下,实在是难以置信

    “吼”

    “嘶嘶……”

    在黄河北岸无数袁军将士愕然的目光下,那两只妖兽互相撕咬着,从天上打到地下,地下打到水里,打地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只见那只名为雷光的妖兽全身绽放着极其强烈的电光,看得郭图额头冷汗直冒,抬手一指那蛟蛇

    “疾”

    话音刚落,那条蛟蛇仿佛得到了什么指示似的,在用身躯将那只妖兽紧紧缠绕后,一下子钻入了黄河,还没等袁绍等人反应过来,江面上顿时散开一片电光,首当其冲,那些正顺着浮桥渡河的袁军士卒是遭了秧,便那道雷霆电死了一大片,噗通噗通调入河中

    有甚者,黄河内的湍急的水面是凭空升起了一道足足有十几丈高的水柱,伴随着那道水柱,隐约可见有好些张画有诡异符号的符纸正快变成灰屑

    “呼”郭图长长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而与此同时,远在其数百丈以外的黄河南岸,张素素紧紧皱起了双眉,看得出来,此刻的她,心情很是恶劣

    “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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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不浮于水的辛秘

    在袁军与曹兵于白马渡口打个不亦说乎的期间,在远距白马万里之遥的某仙山道观中,有一位身穿青sè长衫的儒士正独自坐在殿中,表情淡然地望着座前的棋盘

    只见棋盘上黑、白二子森罗林立,南北对峙,仿佛两军对阵般,隐隐散发出阵阵肃杀之气

    不可思议的是,未见这位儒士有任何动作,那棋盘上的黑、白却仿佛活了一般,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呈现胶着局势

    “白子优势很大呢……”儒士微微叹了口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棋盘上的白子,竟然占据了足足三分之二的棋盘,而反观黑子,却只能缩在一块,苦苦抵挡

    忽然间,儒士的眼神微微一变,因为他瞧见在棋盘上黑子与白子胶着的那一块区域,竟然出现了一股股诡异的黑sè旋风,而与此同时,那些白子也不知怎么,竟然节节败退,眨眼间功夫,竟然已败退了三个格子的位置

    “黄巾余孽……”儒士猛然皱了皱眉,在望着那些诡异的小型旋风良久后,忽然抬起右手好似要做些什么,但是在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一脸迟疑地放下了右手,随即长长叹了口气

    “未得昭告,不当插手……”

    正说着,忽然棋盘上有一枚白子闪过一阵黄光,随即,竟从那棋子中飞出一系白绢,恰好落于那儒士手中,只见那白绢上当首写着祭风赋三个大字其下小字密密麻麻,分明是逢纪所写的那一篇

    “哼,逢元图么——虽说是个顽固透顶的家伙,不过……实不失一身正气”那儒士轻哼一声也看不出是喜是怒,然而在片刻的停顿之后,却见那儒士抬手在棋盘上一挥,但见袖子扫过,那些黑sè的旋风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

    而就在那些黑风消散之后,棋盘上的白子再次重整旗鼓,而相对的,黑子再次落入了下风

    然而这个现象并未维持多久,只不过片刻,黑子所属的格子中竟然出现了一只与棋子差不多大的怪物,看其模样现显示分明是张素素所招来的那只名为雷光的式神的缩小般

    见那只小型的妖兽在棋盘上横冲直撞,撞毁了不少白子,儒士再一次皱紧了双眉

    而就在这时,只见在棋盘上有一枚白子放出阵阵黄光,黄光中竟然隐隐浮现出郭图在白绢上绘出一条蛟蛇的景象

    “郭公则么,”儒士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喃喃说道,“虽贪私利虽为人不及逢纪,倒也不失是一良士祸福报应自有天定,如今……也罢”

    说着儒士细细一瞧郭图所绘的那一条黑蛇,暗自嘀咕一句

    “蛇?”

    说完,他似乎有所顿悟,只见他伸手一招,再看时,他手中竟然多一条长如两个指节般大小的黑蛇,细细长长,看上去就像蚯蚓一般,很是别扭

    但是实际上,这条像蚯蚓一样大小的蛇,哪怕是在上古妖兽中那也是赫赫有名的角sè

    黑水玄蛇

    那是上古年间并未被列入十大凶兽的凶兽一阶妖兽,有甚至,看着这条小蛇脑袋上微微隆起的两个肉包,足以证明这并非是一条普通的玄蛇,而是一条近乎于蛟龙的玄蛇,其实力,显然不在张素素所招来的虎形妖兽雷光之下

    “去”儒士轻喝一声

    话音刚落,只见那条小蛇化作一道黑风落于棋盘,与那只名为雷光的妖兽在撕咬了一番后,双双消失不见

    此后,黑、白两子的局势再度恢复最初的格局,黑子依然落于下风,然而那儒士的表情却未有丝毫改变,在盯着棋盘望了一会儿,正襟危坐,缓缓合上双目,似乎再没有插手其中的打算

    黄天……哼无稽之谈

    而与此同时,在远在万里之遥的白马渡口,张素素正恶狠狠宣泄着心中的不甘

    “那两个士子……嘁,可恶”

    也难怪,在自己的法术接连两次被对方破除之后,张素素的心情很显然是跌到了低谷,要知道她本来就是xìng格要强的人,如今连接两次折在逢纪、郭图二人手中,也难怪她心中不忿

    她有心再施展一次法术像郭图、逢纪挑战,但遗憾的是,她并没有其姐张宁那样庞大的妖力,

    是故,每次施展妖术时,她都需要一定的时间与jīng力来吸纳流离在天地之间的丝丝妖力,不过实话,其实这才是施展妖术最常见的过程,除了张素素以外,像贾诩这等妖术师也必须经历这个过程

    而至于像张宁这样本身就具有庞大妖力,可以忽略吸纳天地间妖力的过程,甚至于,不必顾虑妖力便可以施展各种法术的存在……简直就是作弊一样的人物,也难怪张素素始终无法越张宁,毕竟张宁体内青丘九尾狐庞大妖力所带来的差距,实在是太巨大了

    究竟是何人破了素素法术?

    望着张素素一脸不甘的模样,陈蓦暗自嘀咕着

    或许是听到了陈蓦的嘀咕,张宁微叹一口气,抬手在身前一指,当即陈蓦面前的空气中便出现一阵扭曲,随即,竟然呈现出逢纪、郭图二人向袁绍拱手的幻象来

    “这是……”惊讶地望了一眼张宁,陈蓦凝神望着幻象,见袁绍好似十分喜悦地称赞着逢纪、郭图什么,而二人则报以谦逊谢礼,见此陈蓦愣了愣,在沉思了片刻后,皱眉说道,“难道便是此二人破了素素法术?”

    “正是”张宁闻言点了点头

    陈蓦愣住了,因为他根本没能从逢纪、郭图二人身上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他看来,那二人不过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望着他们那消瘦的面孔与身子骨,陈蓦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因为他感觉像那两人这样的,他甚至可以毫不费力地捏死几百个

    或者是用读心术听到了陈蓦心中的古怪想法,张宁忍俊不禁,用袖子掩着面庞轻笑了两声,随即轻声提醒陈蓦说道,“陈将军莫要小瞧这两个文人士子,天下文人出儒家,在道门衰败之后内中大部分典籍都流入到了儒家,是故,儒家士子也不乏有jīng于作法之人,并且比起我等道门的道术来,儒家的法术为省力……”

    “什么意思?”陈蓦一脸疑惑之sè

    张宁微微一笑,在望了一眼幻象中逢纪、郭图二人后,回顾陈蓦说道,“陈将军多半在想此二人为何毫无气势,对?”

    陈蓦愣了愣,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似潜意识将逢纪、郭图无意间与贾诩作比较

    “呃……确实”

    不得不说,比起当初在弘农以一人之力水淹一城、使得郭汜麾下三万jīng锐西凉士卒全军覆没的贾诩眼前的逢纪、郭图,其气势实在是不值一提

    “如此那就是陈将军想差了,”见陈蓦一脸不解张宁低声解释道,“儒家法术虽说也是继承我道门道术,但是在经过儒家士子的改良研究之后,与我道门道术已存在有极大诧异,将军想必知道,似妾身等道门中人,但凡要施展妖术,需借以道符,汇天地之气,聚rì月之jīng华,再加以个人意志,号令各方土地jīng怪、风神雨师……所谓的土地jīng怪、风神雨师,用陈将军听得懂的话来说,就是能够引起异象的媒介,好似商贾买卖交易一样,我等偿付妖力,如此一来,便能使那些土地jīng怪等媒介暂时归我等所号令,那道符,说到底称之为引符,是能够叫我等与那些灵物取得联系的道具,并不需要天道经手,是故,此乃偷天换rì之法,也是道术能后存在于世间的立世之本”

    “那么儒家法术呢?”

    “儒家法术则不同,妾身方才也暗中以妖术窃听对岸袁军动静,此二人一为逢纪、而为郭图,皆是儒家门徒,他二人之所以能够施展法术,乃是因为天道相助”

    “天道?”陈蓦一脸古怪之sè,就连张素素也不禁将连转向了这边,似乎对此有些兴致

    “或许陈将军难以置信,但是实际上,天道是存在的,”在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张宁低声解释道,“不同于我道门偷天换rì的法术,儒家门徒所用法术,大多是书祭为主,虽说是书祭,其实包括是诗、词、歌、赋,简单地说,就是将自己的夙愿上禀苍天,请天道相助,随后,再由天道出面,号令那些能够引起天地异象的jīng怪灵物,也就是媒介,此乃乞天承运之法……”

    “这么说,那逢纪、郭图二人之所以能够破解素素法术……”

    “正是”打断了陈蓦的话,张宁压低声音说道,“单他二人,无能为力,破解张天师法术的,并非他们,而是天道”

    陈蓦愕然地张了张嘴,在愣了半天后这才明白过来,在张宁的解释中,天地之间除了人与动植物还有妖兽外,还存在着一些能够引起天地异象的灵体,好比是他以前读过西方玄幻小说中的元素,而道术那偷天换rì的法术,则是能够与那些灵体取得联系,支付妖力作为报酬,借以暂时驱使那些灵体,而儒家那乞天承运法术则了不得,直接将自己的夙愿上禀天道,由天道出面号令那些灵体相助,也难怪张素素会吃瘪,毕竟人力哪能敌得过上天

    “原来如此……只不过,那灵物……”陈蓦苦笑着摇了摇头,虽说张宁解释地已足够清楚,但是对于这种近乎荒诞的事,他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或许是听到了陈蓦心中的疑虑,张宁眨眨眼,提示说道,“那些灵物,将军不也见识过么?唔,应该说,将军应当为、清楚了解才对……”

    “什么?”陈蓦愣住了,在愣了半天后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正说着,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等等……

    风?

    cāo控风的灵物……

    莫非是……

    见陈蓦瞪大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已听到他心中所想的张宁点点头轻笑说道,“不错,那些能够cāo控风的灵物,才得到足够的妖力之后,便会蜕变为似飞廉这一类妖兽,只不过因为上古年间妖兽横行,故而天道隔断了世间与天外天联系,是故眼下世间,除了那些陨落的妖兽的妖力外,再无其余天地之气,并且世间的在慢慢衰减,恐怕终有一rì会彻底衰竭,到那时,我道门法术,恐怕便不能像眼下这样……”说着她喟叹着摇了摇头

    陈蓦愕然地张了张嘴,毕竟他所生活的后世,便不存在那些所谓的道术,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天地间的妖力耗尽所致?

    虽然这说得通不过因为受到后世的观念影响实在太深,是故陈蓦总有点难以释怀

    再者比起那些妖力、灵体,他在意……

    “天道当真存在么?”陈蓦皱眉问道

    转过头来,张宁深深望了一眼张素素,在筹措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虽说妾身当年见到的,仅仅只是天道的分身,但是也足以证明,天道确实是存在的,倘若不是他庇护着大汉朝,或许当年张伯父,多半可以凭借义军,推翻朝天,另立朝……”

    “你的意思是,天道是存在的,并且,是站在大汉朝那边的?”陈蓦一脸震惊之sè,也难怪,毕竟张宁所说的一切,都远远乎了他以往的认识

    “难道陈将军之前都未曾察觉么?妾身倒是听说,天道早在汝南下蔡之时,便已jǐng告过陈将军,奈何陈将军执意要逆天而行……”

    随着张宁的话,陈蓦的嘴越张越大

    下蔡……

    下蔡……

    他猛然间回想起了那个雷劈黄巾大旗的夜晚,那个时候,为了激励心灰意冷的张素素,是他在电闪雷鸣中扶住了那杆在雷火中摇摇yù坠的黄巾旗帜

    那原来不是单纯的天象啊……

    回想起当初无知的张角所喊出的那句要逆天而行的话,陈蓦冷汗哗哗的

    毕竟那句话,与张角提出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简直没有什么区别,想到这里,陈蓦额头冰凉

    其实说实话,在那个夜晚,他其实也隐隐感觉到天边仿佛有双眼睛正看着自己,只不过他当时误以为是错觉,没有在意,如今一听张宁的话,他隐隐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你的意思是说,逢纪与郭图的儒家法术,是以自身浩然正气取得天道的青睐,然后,用那什么书祭的法术请天道相助,还不需要耗费那什么妖力……是这样?”陈蓦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混乱的思绪

    “唔”见陈蓦一头冷汗,张宁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这也太那个了?”在望了一眼张素素后,陈蓦皱眉说道,“方才素素可是消耗了不少jīng力才施展出那些法术,可是那逢纪、郭图二人却仅仅只是写了一篇祭文,便将其破除了,这……”

    张宁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陈将军莫非不知?此天乃大汉之天,非黄巾之天”

    “你的意思是,天道刻意针对素素?他为何要针……”说了半截,陈蓦的话音戛然而止,这次不需要张宁解释,连他自己都已经想出了答案

    还有什么,不外乎是黄巾的大贤良师张角提出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这在天道看来,分明就是以下犯上、目无天父的叛逆之举,如此,天道又如何会给黄巾好眼sè看

    事到如今,陈蓦终于有些明白了,他终于明白张素素为何要弃黄巾这个名号,该用以青州兵,道理很简单,因为黄巾军已经被天道列入了黑名单,根据张宁所作出的解释,那可是比失去民心可怕的事

    “这真是……”陈蓦长长叹了口气,随即转过头去望向张素素,犹豫问道,“素素,你也知道么,那天道……”

    张素素点点头又摇摇头,轻声说道,“素素未曾亲眼见过,只是偶尔能够感觉到……”

    “为什么不和我说?”

    张素素惊讶地望了一眼陈蓦随即苦笑一声,低声说道,“许都时,小蓦何时给过素素解释的机会?”

    陈蓦愣住了,他这才想起,当初张素素将黄巾名为青州军时,正是他二人因为皇甫嵩、卢植、朱儁等人的死而处于长时间冷战的阶段

    想到这里,陈蓦不禁有些愧疚毕竟在黄巾名之时,张素素正处于众叛亲离的糟糕境地,似张燕、周仓、裴元绍这等无法忍受黄巾名为青州军一事的将领纷纷离去,而当时本承诺要与张素素同甘共苦的他却也因为心中的不满什么也没有做,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部队崩离四散……

    “与无辜害死朱儁、卢植、皇甫嵩等人一样,你太独断独行了,素素……”陈蓦长长叹了口气

    虽说陈蓦的语气中依然存在着责怪,组怪张素素出手狠毒害死了三位汉朝中郎将以及他们数余族人但是这一次,张素素却丝毫没有反驳,相反地,陈蓦那掺杂着内疚、叹息的口吻让她听起来分外的心暖

    “下次素素再也不敢了,”张素素用恳求的目光望着陈蓦低声说道,“小蓦就接受青州兵五营大将一职好吗?”

    “真的吗?”陈蓦有些怀疑地张素素,毕竟她类似这种独断独行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真的”张素素连连点头

    “呵,”望着她认真的表情,陈蓦微微笑了笑,竟然抬起左手轻轻在张素素头上拍了拍,轻笑说道,“此战之后再说”

    “嗯”张素素喜滋滋地点点头,她显然没有想到陈蓦竟然会向之前那样,对自己做出这等亲昵的动作,一时间俏脸一红,又是欣慰、又是羞涩地低下头去

    一时间,陈蓦与张素素的关系,竟然有着恢复如初的迹象

    望着他二人其乐融融的景象,张宁在一旁默默望着,倘若是在此之前,她多半不会在意,即便要破坏两人的关系,那充其量也只是为了报复张素素,说白了,在此之前,她只是为了破坏二人关系而破坏二人关系,并没有其他的任何想法,哪怕她对陈蓦报以好感

    但是眼下,在经历过下游堵截张颌、高览一事后,不得不说她的心境发生了些许的改变,望着张素素与陈蓦那亲昵的举动,她隐隐发现自己心口竟然传来阵阵紧缩的感觉,那压抑的心情,甚至叫她有些难以呼吸

    我这是……怎么了?

    张宁不自觉地抬起双手,轻轻抚摸着略显苍白的脸颊

    而这时,陈蓦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毕竟眼下是在战场之上,岂能有心存儿女私情?

    是故,在咳嗽一声后,陈蓦板起脸问道,“素素,还能用妖术助我等将士一臂之力否?”

    见陈蓦突然间改变了说话的口气,张素素愣了愣,但是随即便释然了,也是,聪慧过人的她哪里会不明白陈蓦的想法,见此,她也勉强收起了想与陈蓦亲热的想法,认真思忖了一番,说道,“素素先前也并未想到那逢纪、郭图竟然能够做到乞天承运,如此的话,恐怕素素的道术便无从施展了……”

    “无从施展?”陈蓦微微一愣,随即顿时明白过来,皱眉说道,“是指那所谓的天道的阻碍么?按理来说,我等眼下不也是汉臣么?难道这样,天道依然要阻碍我等?”

    确实,眼下的陈蓦与张素素确实是大汉臣子,一个位居征西将军,一个荣登天师之位

    “话虽如此,不过想来天道也清楚此乃掩人耳目之法,是故,他多半还是倾向于袁绍那边,”张素素苦笑一声,摊手说道,“话说回来,以素素的猜测,即便天道视我等为叛逆,但是只要我等还是汉臣身份,想来他也不会过分地针对我等……也就是说,只要素素这边不再施展妖术,天道想来也不会过分地逼迫”

    “这不还是针对么”陈蓦听闻不禁皱了皱眉,毕竟在他看来,张素素的妖术那也是曹军能够死守白马的有力保障,但是没想到,那所谓的天道,却将这条途径隔断了

    事到如今陈蓦终于有些理解方才张素素方才为何那么不甘了

    毕竟在陈蓦看来,张素素对于妖术的造诣,那甚至要在张宁之上,无可厚非地说,即便是偌大天下,没有人像张素素那样在妖术上掌握地那么全面、那么广泛,至于逢纪、郭图这等出身儒家的士子,显然是无法与张素素相提并论但是因为天道的偏袒,以至于张素素竟然在斗法之时隐隐落于下风,也难怪她郁闷不甘,毕竟那不是逢纪、郭图二人的本事而是天道的阻拦

    或许有人要问,倘若张素素当真在妖术上有那般高的造诣,为何始终无法打赢张宁呢,其实道理很简单,所谓的造诣与实力并不能混为一谈

    要知道张素素幼年时便翻阅过通篇的六卷天书,可以说,凡是天下间的妖术,没有她不清楚的当然了,知道底细是否与能不能顺势施展那是两码事,比如逢纪与郭图方才所用的书祭之法与墨绘拟兽之法即便是张素素清楚其来历,却也无法顺利将其施展,毕竟那是儒家经过研究改良之后的法术,已不单纯是曾经流入儒家的道术

    但是话说回来,凭借张素素的聪慧,即便有些法术无法施展,她依然凭借其他的途径办到,这样的人物便限制住,这对于要在百万袁军面前死守白马十rì的曹兵一方而言,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不过没办法,谁叫黄巾中的那位大贤良师在起义的一开始喊出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呢,如此也难怪天道将黄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毕竟黄巾军的这句口号,实在是太过于叛逆,这在天道看来,简直是岂有此理

    毫不客气地说,因为这句口号,倘若某位自诩大汉朝臣子的人物对上张素素、陈蓦这等黄巾,那么天道显然会站在那名大汉朝臣子的一方,尽可能地阻碍黄巾,无论那位大汉臣子有何等的请求,只要是范围之内的,天道恐怕都会应允

    如此,也难怪这边逢纪、郭图二人请天相助,那边天道当即便有所回应,先破了张素素的妖风,随后又按着郭图所绘的妖兽图鉴,派来了与张素素招来的那只妖兽jīng魄雷光那样、同样尚未择主的上古妖兽,黑水玄蛇,并且,是一条头上已长出犄角的玄蛇

    如此,也难怪郭图那样弱不禁风的文人,却能够凭借区区一副水墨画将张素素所招来的强大妖兽击退,说白了,其实真正出力的,是幕后的天道

    或许有人会说,逢纪、郭图二人不是袁绍帐下谋士么?

    确实,但是归根到底,袁绍也是汉臣,这么一来,逢纪与郭图二人便是大汉朝臣子的臣子,理所当然会受到天道庇护,除非某一天袁绍上表苍天、昭告天下,从此自立门户

    说到这里,不得不要提及一句,当年张角以人力抗拒天道,逆天而行,实在是勇气可嘉,毕竟他提出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要知道在从古至今的历史中,除了黄巾军之外,从来没有一路反军胆敢提出这个口号,没见那梁山泊还挂着替天行道的旗帜么

    或许张角的本意是想彰显自己推翻汉朝的决心,但是不得不说,他捅娄子了,因为那句口号,他给黄巾带来了一个相当大的麻烦,是故,很遗憾的,但也不出意外的,黄巾军败了,败地毫无悬念,虽说是大汉朝廷派出了三路jīng锐,但是谁能证明,在两军作战时没有天道暗中相助?

    甚至于,连带着陈蓦、张素素、张白骑这等黄巾余党都遭到了牵连,一路上经历了风雨坎坷,直到如今,才因为与曹cāo达成了共识、摇身一变成为大汉朝臣子,这才稍微挽回了一些运气

    也难怪,毕竟眼下的天,那依然是苍天,是大汉朝的苍天

    而不是张角口中所说的那什么黄天

    言规正传,当得知张素素无法再用妖术为己方将士增添胜算后,陈蓦不免有些失望,毕竟,方才张素素可是单凭一人之力会曹军挽回了不少劣势,如果能继续保持这种趋势的话别的且不说,至少眼前这场恶战,显然能够拿得下来

    但遗憾的是,张素素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想到这里陈蓦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望向张宁

    要知道,别看这位女子看似柔弱,但是实际上,她却拥有比张素素以及贾诩还要强、并且强得多的实力

    毫不夸张地说,别看当年贾诩曾经以一人之力覆灭了郭汜那三万西凉军jīng锐,但是在张宁面前,就算是十个贾诩绑在一起也不够看

    说起来张宁并未像张素素翻阅过那三卷六册天书,她所掌握的道术,那就是她那位早年间甚至能与张角青皮请坐的西凉黄巾统领、也是如今汉中五斗米教的教主张鲁所传授的,比起在妖术的掌握上张宁显然要逊sè张素素许许多多,然而,由于她体内寄宿着上古妖兽中王兽级妖兽青丘九尾狐那庞大的妖力,她可以毫无顾虑地施展各种法术,虽说一样是运用道术那偷天换rì的手法但是却免去了凝聚天地间妖力的过程,是故,施展度无疑加快不少,这也是张宁从来不需要道符作为施法道具的原因

    毫不夸张地说张宁至今为止陈蓦所见到过的妖术师中最强的一位,甚至于即便放眼天下,恐怕也没有能与她相提并论毕竟这个女人拥有几乎能以一人之力覆灭一国的实力,说白了,就是说她一个人甚至可以覆灭整个大汉朝,正因为如此,她受到了天道的约束与jǐng告

    根据张宁个人的描述,除了对象是张素素时例外,天道限制她对其他人施展妖术,别说用妖术夺走他人xìng命,正是因为这样,前几rì在下游时,张宁才看到陈蓦满身重伤后才会感到那般内疚,毕竟以她实力,是可以轻松解决掉张颌与高览二人的,但问题是,她不能那么做,因为她一旦贸然出手,天道便会出面,那会使得当时的局势变得加危险

    毕竟那是天道,是连张宁也无法抗拒的对象

    “宁小姐?”

    见张宁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陈蓦诧异唤道

    “唔?”被陈蓦一声唤醒,如梦初醒的张宁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随即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走神,歉意地望着陈蓦,轻声说道,“陈将军何事唤妾身?”

    见张宁表情有些异样,陈蓦很是惊讶,毕竟他之前所见到的张宁,每时每刻都保持着令人心旷神怡的微笑,虽说那笑容让陈蓦看来有些不自然,仿佛是刻意摆出的面具似的,而眼下的张宁,虽然看似有些惊慌、面sè且有些苍白,但却像是人的神sè,而不再是当初初见时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令人不敢仰望的模样

    “宁小姐,你怎么了?莫非是身体不适?”陈蓦带着几分担忧问道

    “不、没什么……陈将军方才唤妾身何事?”张宁闻言摇了摇头,当即岔开了话题,像你们俩方才那亲昵的举动让我感觉很不舒服,这种话她显然是说不出口的

    陈蓦显然没能够看出张宁此刻心中的想法,倒是张素素好似瞧出了些什么,有意无意地在她与陈蓦身上来回望了几眼,随即微微皱了皱眉

    见张宁这么说,陈蓦便不再追问,说出自己方才的问话

    “不知宁小姐能否施展妖术助我军一臂之力?”

    说实话,对于陈蓦的请求,张宁显然是不忍拒绝,不过眼下这个光景,她却不好插手其中,要知道那一位可是时刻关注着这里呢

    “这……”张宁犹豫了

    见此陈蓦哪里还会不明白,连忙摆手说道,“哦,我只是随便说说,宁小姐莫要在意……”说着,他望着场内的局势微微叹了口气

    棘手,真是棘手……

    摆着张素素与张宁这一对jīng通妖术的姐妹在,却无法帮助曹军占据优势,这实在是一种讽刺

    难道那所谓的天道,当真就那么看黄巾不顺眼么?

    既然如此……

    想到这里,陈蓦脸上表情微变,在深深吸了口气后,举起了右手,沉声喝道,“黑狼骑……全军预备”

    中阵的黑狼骑将士一听当即个个挺直了腰板,左手握缰,右手提枪,做到了冲锋的准备

    “小蓦?”

    “陈将军?”

    张素素与张宁不禁望向陈蓦毕竟陈蓦有伤在身,岂能再赴战场?

    见此,陈蓦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张素素yù要阻拦自己的右手手背,轻声说道,“素素,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我去去就来”

    说实话其实张素素也清楚,在人数远曹军的袁军压制下,倘若再没什么应对的错失,多半曹兵便要溃败而在这个时候主帅亲自出马,无疑能激励麾下将士的士气,只不过陈蓦身上的伤……

    “可是……”张素素一脸犹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思忖了一下后她终究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一脸关切地说道,“那……小蓦一切小心……”

    “唔”陈蓦点了点头,在回顾了一眼附近的黑狼骑将士后忽然振臂呼道,“擂鼓——黑狼骑听令随本帅上阵”

    “喔”三千黑狼骑士卒大喝一声,随同陈蓦踏足战场别看这支军队人数仅仅只有三千不到,但是其气势,却仿佛爆发的山洪般,尤其是那强烈的肃杀之气,简直是遮天蔽rì

    “怎……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在厮杀中的袁、曹两军士卒猛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吼声,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待回头一看,发现有一支全身着黑甲的骑兵正迅插入战场,他们的表情变化,很是jīng彩

    “是陈将军……是陈将军”战场内的曹军士卒士气大振,他们哪里会不清楚,那是陈蓦与其麾下黑狼骑

    反观袁军士卒,却在这股即将来到面前的钢铁洪流面前露出了畏惧的表情,也难怪,毕竟陈蓦与其麾下黑狼骑将士身上所带的杀气,实在是太过强烈

    “全军突击”坐跨于战马黑风之上的陈蓦大呼一声,身先士卒杀入乱军之中,只见他身形连番变幻,频频施展缩地之术,以至于一个照面的工夫,竟有多达四五名袁军将领死在其手中,不得不说,贪狼的缩地,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击杀对手的最强招式,甚至于,那些袁军将领还没有瞧清楚过程,便已被陈蓦所杀

    “刷”再次用缩地回到马背之上的陈蓦用冷冽的眼神扫视了一眼面前的袁军士卒,随即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马鞭,口中吐出一个字来

    “杀”

    “喔”这次不单单只是黑狼骑,就连那些曹军士卒也忘乎所以地呐喊起来,正应了那句古话,将乃一军之魂,有陈蓦这等猛将,也难怪底下的曹军如此振奋

    “喂喂喂……”在江面不远处仍与张颌交手中的张辽,在发觉了身后的的动静后亦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再看到陈蓦这才一出马便将曹军士卒的士气提升到了顶点,心中又是惊喜、又是佩服

    “当真是好气势啊,蓦哥,不过,莫要扯动伤口才好哟”张辽轻笑着揶揄了一句,随即,回过头去望了一眼张颌,舔舔嘴唇说道,“我家主帅已亲自出马,看来张某也不能在此逗留了,待解决了你,去助蓦哥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便听对面的张颌冷笑说道,“真是好大的口气,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否还有命回去”

    说着,两人眼神一变,再次打到一起,只见他二人手中兵器你来我往,但见火星四溅,竟是谁也不后退半分

    而与此同时,对岸的袁绍显然也注意到了南岸的变故,皱眉望向逢纪、郭图二人,皱眉质问道,“你二人不是说那陈蓦有伤在身,不会亲自出战么?”

    逢纪、郭图二人对视一眼,苦笑一声,无言以对,好在他二人方才立下大功,是故袁绍倒也没打算怎么责罚他们,在冷冷望着河对岸那支黑甲骑兵良久后,他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难以琢磨的笑意

    “也罢,就让你等暂时得意一下,我倒是我看看,你们能得以多久……但愿辛评莫要辜负我期望”

    而与此同时,望着陈蓦在战场上大杀四杀,如入无人之境,张素素的眼中不禁浮现出了痴迷的神sè,随即,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瞥眼望了一眼身旁的张宁

    “你想说什么?”张宁好似察觉到了张素素的动作

    只见张素素轻笑一声,淡淡说道,“眼下小蓦不在,素素便实话实说了……喂,你有和好的打算么?”

    “……”不知为何,张宁微微皱了皱眉,不由转过头望了一眼张素素,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事到如今,才打算与认余这个姐姐么?——不符合你xìng格呢”

    “只要你莫要再插手素素与小蓦之间的事,素素可以尊你为姐……如何?”

    在与张素素对视了半响,张宁收回了目光,默默望着战场中的陈蓦,微微张了张嘴

    “是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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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致命的误会

    “说起来,你为何会认为,我会夺走你体内妖力?”张素素向张宁问出了长久以来一直憋在心中的疑问

    “为何?”张宁闻言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张素素,便她一脸不解之sè,神sè莫名地说道,“青丘九尾狐狐,听说过么?”

    张素素微微点了点头,思忖说道,“是商朝时纣王的妃子,好像是叫妲己……据说是纣王过于宠爱这个女人,而导致商朝灭亡……”

    “你知道的还不少……”张宁略感惊讶地望向张素素

    张素素苦涩一笑,神sè有些黯然,因为她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幼年,那时,不受其父张梁所喜的她,整rì里也只能翻阅那些陈旧的书籍解闷,何曾感受到什么父女间的亲情

    “是从史书上得知的?”张宁问道

    “啊,”轻叹一声,张素素点了点头,随即,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疑惑问道,“这和我问的事有什么关系么?”

    “当然,”张宁淡淡一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正在战场前方奋勇杀敌的陈蓦,轻声说道,“还记得你我初次相见时的情景么?”

    “在许都朝堂之上?”说着,张素素不禁皱了皱眉,因为那个时候,张宁以压倒xìng的力量打败了她,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或许是注意到了张素素的神sè,张宁微微一笑,摇头说道“没有别的意思,妾身只是想问问你,何以你施展狐火?”

    张素素愣了愣,在望了张宁许久后见她并没有说笑或者讥讽的意思,遂抬起右手,只听熊地一声,她手上燃起了一团幽蓝sè的火焰

    “你说这个?”

    或许是猜到了张素素心中所想,张宁也抬起右手,未见她有任何动作,她的手上也出现了一团火焰,但不同的是这团火焰的颜sè,是赤红sè的,与平rì里见到的火焰没有任何区别

    “这……”在对比了一下自己与张宁手中火焰的颜sè后,张素素愣住了因为她隐隐感觉这件事有些蹊跷

    在张素素惊愕的目光下,张宁随手将手中的赤红sè火焰抛给张素素,张素素皱了皱眉,却没有任何动作,因为她感觉眼下的张宁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而是打算向她证明着什么

    忽然,张素素愣住了,因为她看到张宁的那团赤sè火焰在抛给自己后,当即便被那团幽蓝sè的狐火吞没了

    望着自己手中的狐火旺盛了足足一倍张素素隐隐感觉自己好似明白了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

    “呵,”张宁笑了摇摇头似笑非笑说道,“连你自己都不清楚么,自己的情况?”

    张素素闻言皱了皱眉,忽然,她会想到起张宁方才曾提到青丘九尾狐,心中一动,低声说道,“你是说,上古妖兽青丘九尾狐的jīng魄,在我身上?”

    “难道你此前都不曾意识到么?”

    张素素哑口无言,说实话,其实她有段时间一直做一个相同的梦,每次都会梦到一只通体雪白、长着九条尾巴的狐狸,她依稀记得那只狐狸冲着她吼叫、仿佛想对她说些什么

    “看样子,你是想起来了……”张宁淡淡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见张素素微微摇了摇头,皱眉说道,“不可能……倘若我体内当真寄有上古妖兽jīng魄,那……”

    说实话,其实张素素在此之前也曾关于此事做出个猜测,她有些怀疑是否是那只王兽级的上古妖兽在陨落之后,其jīng魄依附在自己身上,或许别人不清楚,但是自幼便观遍那六本天书的张素素不会不清楚那只青丘九尾狐究竟长什么模样

    但问题是,妖力与妖兽jīng魄根本不可能同时存在于一个人体内,要么像武人一样,以觉醒体内妖兽jīng魄的方式获得强大力量,要么就像贾诩、张素素那样,专攻妖术,舍弃妖兽jīng魄的那一部分力量,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同时拥有妖力与某只妖兽的jīng魄

    要知道,妖兽的jīng魄虽然在长久的岁月中渐渐丧失了意识,但是其本能却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否则,天下间那些武人,如何能从那些妖兽的jīng魄中获得匪夷所思的力量?

    而一旦妖力与妖兽jīng魄同时存在于某一个人的体内,妖力与jīng魄便会不受控制地融合,从而使得jīng魄内残存的妖兽意识被重唤醒,以至于将一头上古年间早已陨落的妖兽复活……

    毕竟以人的意志,如何能够抵挡来自于上古妖兽的意识的侵蚀?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这也只是是曾经流传于天下的传闻罢了,毕竟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哪里出现过一只上古年间的妖兽,但是不得不说,确实没有听说过有哪个人同时拥有妖力与妖兽jīng魄的,至少在武人与道门间,这是一种传承了数百年的忌讳

    武人不得像道门中人那样吸纳天地之间的妖力,而妖术师也不得去探索关于妖兽jīng魄的那方面力量,即便是某个人在掌握妖术之前体内已寄有妖兽的jīng魄,也不得去唤醒它,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么放弃jīng魄,要么放弃妖术,否则,或许便会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被再次苏醒的妖兽的意志渐渐吞噬,直到彻底丧失人的那方面意识,从此沦落为妖兽

    而张素素之所以对此报以怀疑,那是因为她不曾有一rì间断过对妖术的学习与使用,倘若传闻是真的,那么它体内的青丘九尾狐应该已经苏醒了才对,但是实际上,张素素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妥

    或许是猜到了张素素心中所想,张宁摇了摇头微微叹息道,“只有她是不同的……”

    “不同?”张素素闻言皱了皱眉

    “唔,”张宁点了点头,在深深吸了口气后沉声说道,“或许天下间的妖兽jīng魄,都是在接触到妖力后便会渐渐苏醒,只不过,以这种方式再次苏醒的上古妖兽,他们的实力比起当初无疑是大打折扣……我之所以要说青丘九尾狐不同,那是因为些许的妖力并不会令她苏醒,她希望自己苏醒的时候能够得到全盛时期的力量是故,只有当她的jīng魄接触到那些原本属于她的庞大妖力后,她才会彻底苏醒……”说着,她顿了顿在深深望了一眼张素素后,神sè莫名地说道,“而那股原本属于她的庞大妖力,此刻便在我体内……你继承了她的jīng魄,我继承了她的力量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为何我会时刻提防着你”

    张素素微微张了张嘴,惊愕地无以复加,她原以为张宁是通过某种不可告人的法术才得到了那庞大的妖力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张宁她竟然什么也没有做她只是被动地接受了九尾狐的庞大妖力,就像她得到了九尾狐jīng魄一样

    “你……”望着张宁那冷冷的眼神张素素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在皱眉思忖了半响后,她这才试探xìng地问道,“这么说,那只狐狸在陨落之时就打算要在后世苏醒?”

    “哼,”张宁轻哼一声,淡淡说道,“上古的妖兽甚至要比人加聪慧,岂会不留有后路?只可惜,她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说着,她瞥了一眼张素素,似乎是在jǐng告她莫要动歪脑筋

    或许是意识到了张宁那jǐng告的神sè,张素素不禁摇了摇头,自嘲说道,“你觉得我会那么做么?去唤醒一个沉睡了几千年的妖物?然后叫她夺舍我的身体?”

    张宁闻言一愣,随即一脸怀疑地望着张素素,冷笑说道,“话别说得那么满,别忘了,我之所以会在这里,便是因为我算到你rì后终有一rì会这么做”

    “呃?”这次换张素素愣住了,只见她莫名其妙地望了张宁几眼,忽然说道,“什么卦?”

    “先天之卦”

    “……”猛然间,张素素眼神一变,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那所谓的先天之卦,那相当于上天的jǐng示,一旦出现这种卦象,便意味这件事绝对会发生,唯一不确定的,只是发生的时间前后罢了

    “我……我真的会那么做?”张素素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在想了足足半响后,猛然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难道不会么?”瞥了一眼张素素,张宁淡淡说道,“倘若能得到青丘九尾狐全部的力量,便可以主宰天下……”

    “随后等着被那只妖物夺舍?”张素素反唇讥笑道

    “也不见得一定会被那只妖狐夺舍,以你的聪慧,必然会想到能够克制她的办法”

    很显然,张宁依旧无法信任张素素

    见此,张素素深深吸了口气,换了一种语调,沉声说道,“张宁,我再对你说一遍,你也好,你体内那什么九尾狐的妖力也罢,我张素素对你们没有任何兴趣,倘若你能就此返回汉中,我就当没有见过你,终你我一生,鸡犬不闻,老死不相往来……”

    张宁闻言皱眉望了一眼张素素,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很相信张素素的话,毕竟她一直相信自己所算到卦象正确无误,是故才会长途跋涉来到中原,以见见自己这位拥有青丘九尾狐一半力量的妹妹

    或许是察觉到了张宁心中的不信任,张素素抬起右手,朝着天空竖起三根手指,沉声说道,“你若是不信,我可对天起誓,终我一生,不会伤你一根毫发,只要你就此返回汉中,从此不再出现于小蓦面前”

    “对苍天起誓么?”张宁略带讥讽地说了一句

    毫不意外,张素素的脸sè一冷,望着张宁微怒说道,“张宁,你究竟想要怎样?”

    张宁微微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是啊……我究竟想要什么呢?

    她已经对自己做出此等保证甚至于还要立下誓约,倘若有朝一rì她违背自己的誓言,恐怕不用自己出手,那一位大人第一个就会拿她开刀呵呵,那一位大人正愁找不到出手干涉的机会呢……

    既然如此,自己应当同意才对呀

    自己也不是为了杀她而来,只是因为找不到解决的途径,这才不得不与她争斗,如今她已经做出此等承诺,这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么?

    听完她对天起誓,然后就此返回汉中报答义父养育之恩……不应该是这样么?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说呢?

    难道说是舍不得这个妹妹?

    张宁自嘲地摇了摇头,继而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温柔了许多

    还是说,是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离开……他?

    望着张素素那微怒的眼神张宁不由移开了视线,将目光落在此刻依旧奋杀于战场之上的陈蓦身上

    怎么会……

    仿佛触电般,张宁下意识地收回了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会,自己不是为了报复那个妹妹而刻意接近他的么为什么……为什么眼下会有这种舍不得离开的心情?

    难道……

    就在她思绪万千之时,忽然耳边传来了一声夹带着怒意的呵斥

    “张宁”

    “……”如梦初醒的张宁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望着张素素满脸怒意,想了想说道,“单凭你片面之词我很难相信你,且叫妾身观察你一段时间看看你是否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哼”盛怒之下的张素素显然没有想到张宁此刻的心思,轻哼一声,冷冷说道,“多此一举——我虽不是男儿,但也知晓一言九鼎,既然我做出承诺,便不会食言”

    瞥了一眼张素素,张宁不发一语,她不敢再与张素素争论下去,因为她此刻的心绪,已经彻底乱了

    而与此同时,在战场之上,随着身为主帅的陈蓦率领黑狼骑亲自出马,竟然使得这场战斗的走向完全偏向了曹军一方

    尤其是那黑狼骑,不得不说,这一支军中士卒全部掌握着气的骑兵,在战场之上的作用简直是大地难以想象,别的且不说,至少从北岸shè来的那无数支箭矢,对于黑狼骑的将士而言简直是挠痒痒一般,起不到任何作用

    再者,因为掌握着气,即便是碰到袁军中的将领,黑狼骑将士也未尝没有抗衡的力量,当然了,像张颌这类万人敌要除外,毕竟黑狼骑的将士们即便再强,也没强到能够抗衡万人敌的程度

    不过幸运的是,袁绍此行派出的将领的中,达到万人敌水准的恐怕也只有那么五、六个,并且其中一个正与张辽鏖战当中,两个被曹xìng压制地死死的,除此之外还有两个被高顺拖住,算来算去,除了此刻还在袁绍身旁充当护卫的高干之外,黄河南岸的袁军中,恐怕也没有什么万人敌水准的将领

    也是,毕竟万人敌水准的将领又不是萝卜白菜,随处可见,纵观如今身为中原霸主的曹cāo,其麾下如今也只有寥寥十二、三位武将在万人敌水准,即便袁绍在这个数量上翻上一倍,也不过是二十五、六

    以这二十五、六位万人敌水准的武将,率领近乎百万的大军,粗粗一算,差不多四万军队中才只有一位万人敌统帅,算算已抵达黄河北岸袁军大营的近乎四十万兵马中,想来也只有十位万人敌左右,而观此行袁绍派来强攻白马渡口的这十万兵马中,竟然有多达五、六位万人敌,这已经是大手笔了,毕竟袁绍还有将近一半的兵马未能赶到,至少文丑的兵马还在东武阳一带,还有押解粮谷的淳于琼等等

    而反观白马渡口一方,却只有陈蓦、张辽、曹xìng、高顺这四人实力在万人敌水准,但是,却可以反过来压制袁军,不得不说,曹军一方的发挥十分出sè,至少,黑狼骑的发挥十分出sè

    “全军冲锋”

    随着陈蓦一声号令,近三千黑狼骑在后撤了一段距离后朝着袁军士卒再次展开冲锋,不得不说,黑狼骑虽说是轻骑兵,但是由于全员掌握有气的关系其冲杀的力度,显然不亚于重骑兵,他们在战场之上的表现,简直可以说是碾压敌军,尤其当南岸的袁绍猛将都被张辽、曹xìng、高顺等人拖住,而其余将领又被陈蓦干掉之后,黑狼骑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做到了真正意义上零伤亡

    不得不说当一支军队中的士卒在掌握了气后,其杀伤力实在是强了不止一筹,当然了,其实关键的应该在于陈蓦要知道这家伙在踏足的战场的这短短时间内,已前后斩杀了二十几名小都统以上的袁军将领,使得黄河南岸袁军的指挥彻底陷入瘫痪阶段,被黑狼骑联合曹兵分割包围,继而全部杀死

    “提枪杀”

    在陈蓦的一声沉喝下黑狼骑又一次展开冲锋,这次,他们并没有选择之前所用的马刀,而是选择了长枪毕竟此地距离黄河已经不远,与其费力一个一个杀死倒不如将其全部驱赶下河,以袁军士卒这种常年不下水的旱鸭子显然无法在水势湍急的黄河中存活下来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虽说有些残忍,但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之上,却不失是一个绝佳的办法,哪怕在陈蓦看来也是如此,毕竟他如今不但是黑狼骑的统帅,是白马渡口八万士卒的统帅,他必须为手底下的士卒负责

    “呜呜,呜呜,呜呜……”

    终于,北岸的袁绍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号令,也难怪,毕竟在黄河南岸的袁军士卒,眼下已经被杀地差不多了,就算是侥幸未死的,也被那三千黑狼骑逼入了黄河,随着波涛汹涌的河水被卷到下游,显然是活不成了

    望着那数百侥幸残存的袁军士卒争先恐后的从浮桥上撤到对岸,陈蓦坐跨战马黑风,徐徐来到了浮桥旁,而对岸,则是袁绍以及无数蓄箭而发的弓弩手

    “锵”

    在袁绍以及那无数袁军士卒眼睁睁观望下,陈蓦抽出了腰间的宝剑,一剑砍在浮桥上那些连接巨木的铁索上,但见火星四溅,铁索应声而断,虽说那些都是有拇指粗细的铁索,不过在jīng于斩铁之技的陈蓦面前,显然还是不够看的

    望着架在水面上的浮桥因为缺少了铁索的拉力,被湍急的水势冲往了下游,陈蓦抬头望了一眼对岸的袁军,继而举起了右手,随即猛地一握拳

    “喔喔”

    仿佛得到了什么指示般,在这场战斗中存活下来的几万曹军士卒,欢呼所以地高呼起来

    然而,陈蓦的表情依旧沉重,因为他瞧见,对岸的袁绍在转身离去时,嘴角好似扬起了几许淡淡的笑意,仿佛是讥讽一般

    望着对岸的袁军士卒渐渐离去,返回大营,陈蓦隐约有种错觉,仿佛这一场战斗胜的并非是曹军,而是对面的袁绍

    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一战,他可是损失了将近三万的士卒啊,差不多是曹军阵亡将士的三倍左右,即便有百万大军的袁绍,恐怕也笑不出来

    “蓦哥”张辽率先来到了陈蓦身旁

    “唔,”陈蓦点了点头,将心中的疑问暂时抛之脑后,转身对张辽说道,“文远,你留下打扫战场,我军将士尸骸,待火花后取骨灰盛于瓷坛,贴上标记,等来rì撤军时,按照标记送到其家眷手中,至于敌军尸首……就地掩埋”

    “诺”张辽抱拳领命,当即招呼麾下曲部开始打扫战场

    或许有人会反而疑惑,陈蓦等人为曹军士卒收尸也就算了,为何要下葬敌军的尸首呢?

    但是实际上,在古代的战场,安葬敌军的尸首也是一个不成文的约定,毕竟死者为大嘛,同样是人,总不能叫别人死后还暴尸荒野,而袁绍之所以在鸣金后没有叫麾下的弓弩手隔着黄河shè箭,也正因为如此

    一旦两军的主帅罢战,进入打扫战场的阶段,就一般而言,败方是不会再突然袭击的,不过相对地,胜方也必须履行其在道德方面的义务,替对方收敛尸骸,要么将这些尸骸堆放在一起然后通知敌军的将领过来接收,要么就就地掩埋,至于敌军尸骸上那些钱财、铠甲之类的,大多都会被剥下作为战利品,当然了,也不至于剥到赤身**,好歹会留下一套内衫的

    而就眼下看来,陈蓦显然不敢叫袁军渡河来接受这些尸首,是故,他下令叫张辽将其就地下葬,虽说叫这些袁军士卒埋骨他乡有些不仁义不过总好过暴尸荒野、受野兽侵食之罪

    “袁绍怎么会就此下令撤军呢?”

    在回到营中帅帐之后,陈蓦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毕竟在他看来,此次袁绍兴师动众调了十万兵马强攻白马,分明有不攻克白马誓不罢休的意思,但是没想到,仅仅两轮交锋、耗时一个时辰,袁绍下令撤了回去

    难道是见伤亡过重于心不忍?

    在想了想后,陈蓦摇头否决了自己猜测

    大概在半个时辰后,陈蓦终于明白其中的缘由,从一名曹军斥候口中……

    “启……启禀陈将军上游六十里处,发现袁军营寨”

    “什么?”当时在听说这件事后,陈蓦差点从席中蹦起来也难怪,毕竟那名曹兵所说的事,实在是太过令人惊骇了

    “此事当真?”

    当着张宁、张素素、司马懿以及其余几位将领的面,陈蓦第一次露出了焦虑的表情

    “句句属实——小的决然不敢欺骗陈将军”或许是被陈蓦那无意间渗出的杀气吓了一跳,那名曹兵战战兢兢地说道

    “……下去,”挥挥手叫那名曹兵退下,陈蓦茫然地坐回席中,怅然所失地叹了口气,原本因为打了一场胜仗而变得不错的心情,顿时落到了低谷,只见他伸出右手揉了揉额头,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说道,“我等还沾沾自喜,却不想已中了别人声东击西之计——真是想不到,那袁绍明明摆出不得白马誓不罢休的样子,却不想到最后竟是虚晃一枪……”

    帐内众人,除了张宁与张素素好似各怀心事、不yù插嘴,其余众将面面相觑,要知道,他们方才还打算庆功来着

    好在司马懿说了一句公道话,总算是缓解了包括陈蓦在内众将的尴尬心情

    “小可以为,此并非袁绍声东击西之计,而是双管齐下,倘若方才能打胜我军,就此攻下白马,那自然是最好,倘若无法强行渡河,他也可以再从上游突破……并非我等失策,只是袁绍兵马众多,而黄河沿岸则太长,防不胜防罢了”

    见司马懿这么说,陈蓦等人的心情总算稍稍便好了一些,毕竟像这种事,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人家袁绍此刻即便还有大半兵马未曾抵达,其营中至少也有四十万大军,几十上百的将领,即便是分兵两路,也不会出现任何状况,但是曹军则不同,白马曹营只有仅仅八万士卒,可独当一面将领不及十名,一旦分兵,单单兵力上便会出现捉襟见肘的尴尬局面,倘若袁绍将计就计,两头齐攻,势必会叫曹军首尾难顾,与其如此,还不如扎根于白马渡口这一块区域

    但是不管怎么样,处于被动局面是肯定的

    “夜袭”

    在闭目沉思了片刻后,陈蓦张口说出了心中所想

    话音刚落,就见一旁司马懿犹豫说道,“袁绍既然付出这等代价也要在我等上游安札一营,想必也会有所防范,夜袭恐怕难以成功……”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上游搭建营寨?倘若今夜前去,上游多半只有一面寨栏充当屏障;倘若过几次,那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陈蓦皱眉说道

    “这倒也是,”司马懿闻言点了点头,在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后,沉声说道,“只不过夜袭……希声你yù派何人去?”

    就在这时,帐幕一撩,张辽大步走了进来,抱拳说道,“夜袭之事,张辽请命”

    原来,他已率麾下曲部打扫完毕战场,正要来帅帐向陈蓦复命,却不想刚要通报,却听帐内司马懿说起夜袭之事,是故不及通报便闯了进来

    或许,对于方才没等将张颌留下张辽依然有些耿耿于怀

    “文远?”见张辽走入帐内,陈蓦略微有些惊讶,抬手问道,“打扫战场之事可已办妥”

    “是,”张辽点点头,抱拳说道,“末将正是前来向陈帅复命,于帐外听闻司马参军言及夜袭一事,不及通报、贸然闯入,望陈帅恕罪”在像这样的正规场合下,张辽还是称呼陈蓦为陈帅的毕竟他也是一位知晓礼仪、军规的将领

    “先入座,”见张辽战意浓浓,陈蓦苦笑一声,挥了挥手叫他入席就坐,随即回顾帐内众将说道,“至于夜袭之时,我有加好的人选”说着,他转头望了一眼张素素

    张素素顿时会意在望了一眼张辽后,轻笑说道,“小女子恐怕要夺张将军的功劳了呢,张将军可莫要怪小女子抢功劳哟”

    或许是因为方才在战场上与陈蓦化解了多rì来的矛盾看得出来,张素素的心情不错甚至于与张辽开了一个小小玩笑

    “呃,这……”望了望张素素又望了眼陈蓦,张辽顿时明白过来,抱拳连连说道,“不敢不敢,张天师言重了……”

    也难怪张辽对张素素这般客气,毕竟有着陈蓦这层关系在,他终究无法像曹xìng那样,对张素素不理不睬,在张辽看来,搞不好终究以后还得叫她一声嫂子也说不定呢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最善于夜袭、暗杀的将领陈蓦以外,张素素确实是夜袭敌军大营的最佳人选,当然了,并不是说叫张素素亲自去,要知道,在她青州军中,可是藏着四位了不得的人物呢,董卓、孙坚、吕布、张角,这随随便便拉个人出去,都能叫张颌这等万人敌吃不了兜着走,要不是因为尸鬼无法暴于烈rì之下,方才与袁绍的交战,陈蓦一方又岂会这般吃力?

    当rì深夜,受张素素命令的吕布、孙坚、董卓三人便带着三千青州军赶赴了黄河上游,而张角则留了下来

    不知为何,四鬼中其他三鬼都因为某些原因对张素素言听计从,然而,黄鬼张角却好似存在着某些无法深究的原因,整rì里呆在帐内,并不露面,说起来,除了当初张宁夜袭天师府张角曾经召九天神雷将她拦下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任何举动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他的身份,张素素也是听之任之,毕竟那可是她的伯父,虽说对于张角把她交给张梁抚养一事至今亦有些耿耿于怀,但是说到底,张角总归对她不薄,毕竟在张素素小时,张角也是很疼爱她的,只可惜这位大贤良师太过于不把上天放在眼里,以至于后几年身染重疾、卧病在床,是故逐渐与张素素接触地少了

    不过即便如此,亦是相当了不得,毕竟董卓、孙坚、吕布那可是数年前世间唯一的三位武神级人物,谁会想到他们有朝一rì竟然会处在一个阵营当中,三位武神级人物,光是想想就令人兴奋,除了张宁这样强地不像话的存在,即便偌大天下,又有谁能抵挡三位武神?

    至少陈蓦是办不到的,不,应该说,十个陈蓦也绝对挡不住这三位武神,毕竟武神级与万人敌,期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何况据张素素说,这几位当初的武神在变成尸鬼时候,其实力又增强了一筹,想想就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正如司马懿所预料的那样,袁绍果然是早有准备,唔,应该说白马渡口上游那位袁军将领辛评早有准备,但是很可惜的,他的对手太强大了

    虽说辛评麾下有整整四万多兵马,但是依然无法阻挡那三位如今青州军五营大将,毕竟人家是武神,档次差太多了

    但是毫不客气地说,即便董卓、孙坚、吕布未曾带着那三千青州军将士,也依然可以摧毁辛评那一座眼下还只有一堵栅栏的营寨

    不得不说,这是张素素如今最后的底牌,也是她手中最强的一张牌

    差不多在次rì的天明时分,董卓、孙坚、吕布这三位武神级人物便带着兵马返回了白马渡口,而当时陈蓦刚刚起身,听闻他们三人率军返回大营,愣了愣

    说实话,对于这三人夜袭成功一事陈蓦丝毫不感觉惊讶,毕竟这三人的组合,天下何人能挡?但关键在于,这行军的度未免有些迅了?

    要知道那可是距离白马渡口差不多六十里外的袁军营寨啊就算是斥候,恐怕也要飞奔上好几个时辰,而那三千青州兵,竟然光凭一双脚在一夜之间,竟然来回奔走了差不多一百二十里?

    虽说陈蓦也听说一些能够rì行百里的军队,至少,他麾下黑狼骑便能做到rì行一百二十里,但问题是黑狼骑是骑兵啊,而青州兵,分明是步兵,区区步兵却在行军度上与骑兵不相上下这……开什么玩笑?

    难道他们就不需要休息么?难道那些家伙jīng力充沛当真到那种程度?

    虽说早些时候因为与张素素的矛盾而拒绝了担任青州军五营大将的职务,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青州兵报以异样的看法,但是此时此刻,陈蓦着实有些震惊了他忽然发现,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张素素竟然练出了一支素质不下于黑狼骑的军队

    不会是用了那个……

    陈蓦不禁皱了皱眉,因为他不由想到了当初在颍川黄巾大营时所见到的黄巾力士以及那些由张宝所炼制的丹药,毫不客气地说如果当初陈蓦同一帐的士卒韩然没有捡到那些丹药,并且将其交给陈蓦的话陈蓦根本不会有眼下这种风光的局面,即便那是他折损了诸多阳寿换来的

    不过即便如此,陈蓦对那些丹药依旧没有丝毫好感,尤其是当那些丹药的服用对象是那些需要肩负起家庭重担的士卒时

    回想起当初的同泽韩然在服用那些丹药后身体炸裂的景象,陈蓦猛地站了起来,径直来到了东营,因为那里是青州军的驻扎地

    而这时,东营的青州兵正在准备埋锅造饭,当陈蓦赶到时,恰巧是饭熟开锅的光景,而眼尖的陈蓦,显然看到一名看似头领模样的人,正挨个往那些饭锅、汤锅中丢一些粉末

    “你放里面放什么东西?”陈蓦当即走了过去

    或许是没有注意到陈蓦的靠近,那名头领吓了一跳,在细细一瞅陈蓦后,面sè一惊

    “陈、陈将军?”

    陈蓦没有理睬他的行礼,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布袋,在望了一眼内中的粉末后,狐疑问道,“这是什么?”

    那名头领愣了愣,在犹豫一下后,低声说道,“天师吩咐的,叫末将在将士们的饭菜中撒入此物,据天师说,可以增强我等的力气……”

    陈蓦闻言深深望了一眼那人,随即伸出右手,取了一些粉末,放到嘴边用舌头舔了舔,忽然,他皱了皱眉

    因为他发现,虽说这些粉末的药力很淡,但是却与当年他所服用的丹药有着相似的味道

    “陈将军?”

    “……”陈蓦抬头望了一眼四周无数个架锅,一转身朝着帅帐而去,也未曾将手中的布袋还给那个青州军将领

    “岂有此理”当陈蓦踏入帐帐之后,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话音刚落,就见帐内传来了张宁愕然的话语

    “将军?你怎么了,何以如此动怒?”

    陈蓦微微摇了摇头,他此刻并没有心情向张宁解释

    而就在这时,张素素恰巧走入了帐内,看得出来,与陈蓦和解之后的她,心情很是不错,但迎接的她的,却是……

    “啪”陈蓦的右手重重砸在桌案之上,一双虎目怒气腾腾望着张素素

    “小……小蓦?”张素素一脸莫名其妙,愕然说道,“难……难道素素又做错什么了么,怎么你……”忽然,她看到了陈蓦摆在桌上布袋,以及布袋中那些熟悉的粉末

    一时间,张素素仿佛明白了什么,在用充满愤怒的眼神望了一眼张宁后,默默转身离开了帅帐

    而张宁显然还搞不清楚状况

    “这……陈将军,这是?”

    “让我静一静……”

    “哦……”

    见陈蓦的心情似乎很差,张宁顺从地离开了帅帐,就在她走出帅帐之后,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张素素的声音,那充斥着冷意、以及刻意压低的声音

    “贱人,你好卑鄙——枉我还打算与你和解,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呃?”回头望着张素素,望着她眼中那仿佛刻骨铭心般的恨意,张宁首次没有因为她出言侮辱自己而感到愤怒,因为此刻的她,尚未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望着张素素那携怒离开的背影,张宁低头望了一眼手中那卷干净的绷带,着实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只是来替陈蓦换药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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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第五日:崩离的曹营

    --初平三年三月三十rì,白马渡口曹营--

    望了一眼坐在帅帐主位上不发一言的陈蓦,司马懿不禁摇了摇头,在帐内来回踱了几步,来到了陈蓦面前的桌案旁,瞥了一眼那只灰sè布袋中的粉末,伸手取过一些在手里捻了捻

    “这么说,你们俩口子再次吵架了,就是因为这点小事?”

    “什么俩口子……不、不是,这是小事?这可是关乎到……”

    “好了好了,”司马懿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摆正表情好奇问道,“当年黄巾军中jīng锐黄巾力士,就是服用这种东西?——话说,这叫什么来着?养气什么?”

    “养气除秽丸”陈蓦无可奈何地瞥了一眼司马懿,要知道他方才已经对司马懿说过一次了,但是看这家伙的表情,显然是没有放在心上

    “对对对,”经陈蓦这一提醒,司马懿这才回想起来,在似笑非笑望着手中的粉末摇了摇头后,他随手将粉末再次放回了那只灰sè布袋中,继而拍了拍双手,掸落了那些粘在手上的些许粉末,正sè问道,“你确定眼下摆在你我面前的药粉,与当初张宝炼制的丹药相似?”

    在长长叹了口气后,陈蓦点了点头,说道,“虽说在药味上淡薄许多,但是确实是这股味道……”

    说起来,对于当年张宝所炼制的丹药,恐怕如今也只有陈蓦最有发言权,毕竟当初那些服用过这种的丹药的黄巾力士大多已随着张氏兄弟的败亡而不在人世

    “这样啊……”司马懿闻言轻吸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道,“她这是想借此药物提升士卒的实力么,不过即便如此……”说着他转头望向陈蓦,诧异说道,“依懿看来,这并没有什么过错啊,何以希声如此动怒?”

    “没有过错?”陈蓦的双眉紧紧凝了起来,虽说他当初是依靠着张宝所炼制的那养气除秽丸才能走到现在,但是说实话,他对于这种丹药并没有什么好感也难怪,毕竟当初那位叫做韩然的同帐士卒,在服用这种丹药后的惨状,至今也未曾叫陈蓦忘却

    摆着韩然这个前车之鉴在陈蓦如何能够容忍张素素再一次将这种本不该出现在世间的药物给手底下的士卒服用,别说那些士卒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种药粉混在饭菜中服用了,这在陈蓦看来,简直好比是将别人的寿命都榨出来利用,这实在让他难以认同

    “利用?”在听了陈蓦的想法后司马懿笑了,不过笑得有些诡异

    “仲达,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话音刚落,只见司马懿微微摇了摇头正sè说道,“并不能说对与不对难道说,那些士卒不曾服用此药粉就不算是被利用了?别忘了,希声,我等眼下之所以还可以这样安稳地坐居白马,靠的,就是这些被利用的士卒,说句不客气的话,难道我等不是在利用他们阻挡袁绍么?——倘若没有营内这近乎八万士卒,单你一人,岂能守住此地?”

    “我不是这个意思……”

    “懿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张素素此举不合礼法,不符德品,对?但是你要知道,希声,此营内八万将士,此刻还活生生在我等面前,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他们明rì还能活着,退一步说,就算明rì还活着,那么后rì呢?大后rì呢?冷静点,希声,我倒是觉得,张素素此举,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对方……”

    “可是那药粉会折损寿元……”

    “那又怎样?”打断了陈蓦的话,司马懿正sè说道,“人可活一甲子,也就是六十年,但你可曾见过这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士卒活够一甲子的?秦时征岁十三男丁从军,四十五卸甲;我朝征兵取十五岁以上男丁,四十遣回家乡,期间近三十年的从军生涯,你当真觉得,他们能够活足一甲子么?”

    司马懿说地不错,在汉朝,其实人的寿命已经延长到五十岁、乃至六十岁以上,就当时而言,这已属高寿,尤其是活够一甲子也就是六十年,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毕竟在古代,世人把六十年称为一甲子,用后来从西方传入的佛教术语来说,这相当于一个轮回,而一旦人能够活到六十多岁,就意味着他从此脱了轮回之外,从此不再受万世轮回之苦,可以尸解成仙,说白了,就是从此可以位列仙班了,当然了,说到底,这仅仅只是古人的美好愿望而已

    但是话说回来,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活到五十岁甚至六十岁,能活到这个岁数的,大多士珅土豪、朝官公卿,就平民百姓而言,显然是活不到这个岁数的

    据说,汉朝东汉末年至三国期间,国内男丁平均寿命曾经达到过三十岁这个可怕的数字,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国内的男丁,有绝大部分在还没有三十岁的情况下便死去了,从这个数字看,也难怪起初有六千万人口的汉朝,竟然会在晋国一统后锐减到九百万人,难怪古人会用人命如草芥、十室九空、万里无人烟这种来描绘乱世的残酷

    或许有人会说,这能怪谁,要怪就怪那些男丁自己去当兵,甘愿成为乱世的牺牲,但是归根到底,若不是为了得到那些微薄的军饷供养家中的妻儿老小,谁会甘愿当兵?

    或许有人还会说,那是他们傻,就不会在攒点钱后退伍返乡么?

    但是实际上,就当时而言,退伍是不允许,除非在战场上受到严重的伤势,无法再征战杀敌,否则,一旦你说出打算退伍的话,无疑就会被别人当成逃兵不得不说,古代对于逃兵的处罚是相当严厉的,几乎是逮到就杀

    也难怪,毕竟当时的军队体制就是这样与后世的征兵制度不同,在汉朝,一旦入伍,就意味着你已将自己的xìng命出售给了你的主君,如果没有其他的变故,你多半要在军队中呆上长达三十年的时间,当然了,每年的军饷是会按季度发放的并且,倘若你不幸战死,你的主君还会拨出一笔不菲的抚恤,派人送到你家乡的亲人手中

    你可以放心在这一点上,你的主君是绝对不会克扣的,毕竟他一旦这么做了,非但会激起兵变,会失却人心

    简单地说在古代,当兵也是一类能够赚钱的职业,只不过,那些赚来的钱多半并不是给他本人花而是为了供养在家乡的妻儿老小

    明明是用自己的xìng命换来的钱,自己却没有机会去享受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但是反过来说这却是乱世中大部分国内男丁唯一能够赚钱养家糊口的渠道

    正因为如此,司马懿才会认为张素素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是,毕竟青州军中的士卒年龄大多在二十到三十左右,到他们四十退伍,期间相隔长达十余年,谁能保证他们能够顺利地在战场上存活下来,说不定今rì还生龙活虎,明rì便成为敌军刀口上的牺牲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牺牲几年阳寿那又如何?得到的可是你能够在战场多一份存活可能的机会啊

    平心而论,陈蓦与司马懿对这件事的看法都没有错,只是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罢了,陈蓦在意的,是张素素在瞒着士卒的情况下,擅自在其饭菜中投入这种会折损阳寿的药粉,但是在司马懿看来,如果在服用这种药粉后便能让那些士卒得到能够在战场上存活的实力,就算缩减几年阳寿、甚至是十几年的阳寿,那又如何?

    重要的,是那些士卒能活下来,能够得到多的军饷以供养家中的亲人,毕竟人活着就有希望,就算那些士卒以后因为服用了这种药粉而变得白发苍苍,甚至于在退伍后无法继续下地干活,那又怎样?毕竟他们活下来了,并且,他们的亲人也活下来了

    “这么说,反倒是我错了?——这种歪门邪道……”在听闻司马懿的劝说后,陈蓦自嘲摇了摇头

    “倒也不能说是错了,只是……希声,我早就说过,你太耿直了,而且还顽固,跟个老头子似的”司马懿轻笑着说道

    “……”陈蓦闻言望了一眼司马懿,正要说话,却见司马懿突然压低声音,正sè说道,“希声,我知道你是过分着紧她,是故对她这般严厉,以免她误入歧途,但是有一点你可别忘了,你如今乃此营主帅,全营数万人安危皆仰仗于你,再者,曹公能否能抵挡袁绍百万大军,你的作用也不可小觑,当务之急,你心中所思,应当是如何阻袁绍于黄河对岸、如何守住白马十rì,为曹cāo争取时间……说句不好听的话,她如今乃五万青州军之统帅,而青州军的实力,你应该也清楚了,要守住白马,势必要仰仗她,倘若你等将帅失和,这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反叫袁绍得了便宜?”

    陈蓦闻言愣住了,不得不说司马懿说的一点不错,要知道眼下的张素素已经不是当年只会缩在身旁怀中哭泣的小女孩了,她乃黄巾之首,乃五万青州军之首,倘若两人失和,后果那是何其严重?

    想到这里,陈蓦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罢罢罢,回头我去哄哄她……”

    “正是此理”司马懿哈哈一笑,然而笑声却带着几分揶揄,那别样的意味,让陈蓦不禁有种交友不慎的感触

    然而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通报

    “陈帅,王充将军求见”

    “王充?”陈蓦愣了愣,轻笑说道,“进来”

    话音刚落,便听黑狼骑部将王充急匆匆地奔入了帅帐,不等陈蓦问话,一脸急切地说道,“陈帅,大事不好,张天师与张宁小姐打起来了”

    “啊?”陈蓦好似没有听清,眨了眨眼错愕问道“你说谁和谁打起来了?”

    “张天师与张宁小姐,此刻东营大乱,末将恰巧经过,听说麾下将士来报心知此事事关重大,是故当即前来向陈帅禀报”

    “……”猛然间,陈蓦面sè大变,站起身来,二话不说朝着东营而去,在他身后,王充与司马懿对视一眼,亦当即紧跟其后

    在半途上听着东营喧哗阵阵,陈蓦脸sè愈加难堪,皱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陈蓦发问王充不敢怠慢,一面紧跟自家大帅左右,一面抱拳说道,“末将也不甚清楚,只听说张宁小姐好似去东营找张天师说话但是说着说着便打了起来,此刻东营大乱,营内士卒不明就里,俱不敢上前……”

    “光是张素素与张宁二女么?”

    “呃好似还有三名头戴面具的将领,据说是青州营的将领……”

    糟了

    陈蓦一听便知道情况不妙头戴面具的青州营将领,这说的分明是张素素麾下四鬼将望了一眼天边徐徐下落的夕阳,陈蓦愈发为张宁感到担忧,毕竟在他看来,张宁虽说实力强地令人发指,但是面对三位武神级的人物,她多半也讨不到便宜

    想到这里,陈蓦眼神一变,整个身体突然消失在原地,在瞬息之间,出现在数十丈之外,心中着急的他,竟然动用了贪狼的缩地

    虽说东营距离陈蓦所在中营有近乎两里之遥,但是在陈蓦的缩地面前,也不过只是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工夫

    果不其然,当陈蓦赶到东营时,东营几乎已是乱成一团,无数曹兵与青州军争相观望,而在这众人之中,张宁正与张素素以及董卓、孙坚、吕布这三位武神打地不亦说乎,只见东营之内气流横窜、狂风大作,粗粗一看,竟有多达十几个帐篷被毁

    “住手”

    在场外大吼的陈蓦,一个缩地来到了场zhōng yāng,一手挡住了张宁,随即右手在腰间一摸,摸出一柄短剑,挡住了孙坚手中的黑sè战刀……

    “陈……陈将军……”张宁的表情有些羞愧,低着头不敢妄想陈蓦

    “小子,你可来了”带着青sè厉鬼面具的董卓用莫名的语气说了一句,听得出来,对于张素素要他们联手对付张宁一事,董卓多半是没打算插手,只不过碍于某些原因,他不得不这么做罢了,毕竟张宁与他非亲非故,为了张宁而触怒如今的张素素,显然有些不智

    因此,董卓退了下去,而被挡下的孙坚也退了下去,唯独带着赤鬼面具的吕布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手持一把铁戟迎了上来

    “铛”勉强用右手的短剑挡住吕布手中的铁戟,陈蓦压低声音说道,“吕将军,请你住手”

    话音刚落,便听吕布冷笑一声,同样压低声音说道,“凭你也敢命令我吕布?荒谬——想要我住手,就拿出你的实力来”

    “你”

    “哼——你不是阻止过我么,再阻止我一次不就好了?”说着,吕布手中的铁戟一转,戟尖的月牙刀刃朝着陈蓦脸上划去,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张素素的声音

    “住手”

    “嘁”在听到这句话后,吕布撇撇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倘若张素素喊地再迟一步,恐怕陈蓦脸上便要多一道伤口

    “你总是很走运呐……”似有深意地对陈蓦丢下一句话,吕布冷哼一声,转过身,大步走向张素素那里

    或许吕布这是在暗示陈蓦,在徐州时,倘若不是张素素,你陈蓦何以能与我打成平手,成就如今威名?但是很可惜的,眼下的陈蓦显然没有心思去猜测吕布话中的深意,因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的张素素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

    一刻之后,陈蓦将张宁与张素素带到了中营帅帐,询问事情的经过,毕竟在他看来,张宁与张素素虽说在初次见面时便剑拔弩张,但是最近的这段时间,却未曾有过这般激烈的冲撞,何以会当着东营无数将士的面大打出手呢?

    或许是为了二女的面子考虑,陈蓦将一干闲散人员都逐出了帐外包括王思、张辽、刘辟这等心腹爱将,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司马懿,陈蓦本想请他在帐内旁听的毕竟这家伙想的要比陈蓦深远,但是不知为何,还没等陈蓦说话,司马懿便仿佛逃命般跑出了帐外

    也难怪,毕竟他司马懿不是陈蓦,对他来说,张素素与张宁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就算二女当中真有一人存在过失他恐怕也不敢直言,再者,以他司马懿的才智,哪里会猜不出其中的缘由?

    在这种家务事上旁听?不要命了?

    多半是顾及这些事是故司马懿早早便避退了,以至于整个帅帐之内,仅仅只有陈蓦、张素素以及张宁三人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坐在主位上的陈蓦用目光扫视了一眼张素素,尽可能地让语气变得平稳一些

    然而的陈蓦的话音刚落却见那边张素素冷哼一声,说道,“你去问那个贱人”

    “素素”见张素素出口伤人,陈蓦着实有些不喜

    “哼”见此张素素眼中怒意盛,望着陈蓦恨恨说道“小蓦,为什么你一口断定是素素的过失?当初你是那般疼爱素素现在呢?只要发生什么事,你都认为是素素过失,为什么?为什么?”

    “我……”陈蓦哑口无言,毕竟张素素说的不错,在最近这段时间,只要是有些事情牵连到了张素素,他不知怎么竟都会不由自主地将矛头对准张素素,连陈蓦自己也不知为什么

    “你还敢说不是被这个贱人迷惑?她那点好?你说呀”

    “放肆”见张素素越说越过分,陈蓦心中大怒,猛地一拍桌案,沉声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是因为你此前做下过太多的错事”

    “……”或许是没有想到陈蓦竟然会有这般大的反应,亦或是没有想到陈蓦竟然会这么说,张素素气地浑身颤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陈蓦,微微摇了摇头,喃喃说道,“竟然……素素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说我的,竟然会是小蓦你……”说着,她不禁咬了咬嘴唇,眼眶一红,两道泪水夺眶而出

    “我……”望着张素素那近乎绝望的神sè,陈蓦气势一滞,心中有些不忍,毕竟他也意识到,他说得确实有点过分了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张素素抬头拭去了脸上的泪水,随即直直望着陈蓦,用近乎于逼迫的口吻说道,“好、好……小蓦,摆着这个贱人在,素素只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是要她,还是要素素——倘若你要素素,那么就让这个贱人滚回汉中去;倘若你要她,那好,从此素素与你恩断义绝”

    “你”陈蓦万万没有想到张素素竟然说出恩断义绝这种话来,气地他双手颤抖不停,在深深望着张素素许久后,怒声说道,“你这是在逼我?”

    “是”张素素猛地站了起来,注视着陈蓦半响,压抑着愤怒说道,“从今rì起,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倘若小蓦你当真要选她,那好,素素即刻就走”

    “你”陈蓦勃然大怒,平心而论,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如此愤怒,此刻的他,仿佛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只因为张素素那一句话

    一时间,整个帅帐安静了下来,静地那样压抑

    忽然,陈蓦深深吸了口气,全身绷紧的神经缓和了下来

    “那好,你走”

    “……”听着那看似平淡的话语,张素素冷不丁身子一晃,竟然瘫坐在席中,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蓦,喃喃说道,“不……不会的,是素素听错了?小蓦怎么会……你怎么会……”

    “你没有听错……”陈蓦语气平淡地说道,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到了无比的疲惫,那是至今为止前所未有的疲倦

    在长达一刻钟的死寂之后,张素素默默地站了起来,在望了一眼陈蓦后,又默默地转身望帐口走去,看着她那双肩颤抖不停的模样,很显然,她这是刻意压制着心中的悲伤

    “素、素素……”总归是姐妹,见妹妹竟然露出这种近乎于绝望的目光,张宁心中也有些不忍她犹豫着伸出手去,想将张素素拦下来

    “啪”

    张素素抬起左手打飞了张宁打算阻止她离开的右手,随即用一种近乎于刻骨铭心仇恨的眼神深深望着张宁

    “张宁,此生此世我绝不与你干休”

    说着,张素素回头望了一眼陈蓦,用满含着眷恋的目光,随即,默默走出了帅帐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张宁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终于明白,为何张素素之前明明说过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但是卦象显示,张素素却会与她为敌,甚至于,将她所有的一切都夺走

    “怎么会变成这样……”张宁喃喃自语着

    自己明明是去向她解释自己并没有背着她将她营中的事务告密给陈蓦将军,为什么会这样?

    对,当她问起自己为何会在陈蓦将军帐内时,自己之所以会犹豫,那也决然不是出于心虚只是……自己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这是为替陈蓦将军换药包扎伤口……

    这就是天意么?

    呵呵,倘若自己不要那么在意那卦象,也没有长途跋涉赶去许都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甚至永远不会知道她还有一个姐姐……

    一切的错,都开始于自己离开汉中……

    为什么呢那时自己为什么要离开汉中呢?

    想到这里,张宁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回顾陈蓦说道,“对不起,陈将军,一切的错都在妾身,将军且将素素追回来,这些rì子,妾身也瞧清楚了,妾身这个妹妹,本xìng不坏,只是有些急功近利,如今她这么离开,势必会胡思乱想,愈发偏激……”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蓦打断了

    “让她走……这些年来,我真的累了……”

    “……”张宁张了张嘴,本想再劝说什么,但是见陈蓦满脸疲倦,已再没有倾听的心思,心下长长叹了口气,默默走出了帅帐

    此事天sè已愈加昏暗,望着西面群山上那仅有的一丝夕阳余晖,张宁苦涩地笑了笑

    或许,自己……还是回汉中……

    想到这里,张宁回过头去,用带着丝丝眷恋的目光望了一眼身后的帅帐,进而头也不回地朝着辕门走去,最终消失在愈加昏暗的夜幕当中

    那一rì夜晚,陈蓦第一次在军营中饮酒,并且把自己灌地酩酊大醉,而就在这个夜晚,张素素带着她麾下那五万青州军离开了白马渡口,前往濮阳一带

    得知此事的司马懿面sè大惊,急yù想挽回此事,却不想陈蓦早已喝至大醉,以至于守在帐外的黑狼骑将他拒之帐外,直到次rì凌晨陈蓦醒来,司马懿竟是在帐外等候了足足一宿

    “糊涂糊涂”

    谁也不会想到,在帐外吹了一宿冷风的司马懿,jīng神竟然这么好,刚见陈蓦神情激动地将陈蓦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此刻陈蓦正是宿醉方醒,这不,竟是被司马懿骂地面sè呆滞,一脸茫然之sè

    “希声啊希声,懿虽早前便知你为人耿直、冲动,却不想你竟然这般冲动,你可知道,她昨rì夜间可是带着五万青州军离开了白马……”

    “走了就走了……你说谁?”陈蓦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还能有谁?”望着陈蓦一脸浑浑噩噩的模样,司马懿气地顿足不已,在帐内来回踱了几圈后,皱眉说道,“以八万兵马对抗袁绍百万大军,这本来已属不易,却不想你还节外生枝,这下倒好,她带着五万青州军就此离去,只剩我等区区两万余兵马,倘若袁绍大军压境,你要我等如何抵挡?——这才第五rì啊离十rì之期尚有一半极限啊”

    “啪啪啪”

    陈蓦伸手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尽可能变得清醒些,随着隔夜酒意的徐徐退去,他脑中慢慢地回忆起了昨rì的经历

    冲动,太冲动了

    好,你走……

    自己当时怎么会做出那样的话?

    清醒过来的陈蓦,懊恼地敲了敲额头

    “希声希声”

    捏了捏鼻梁,陈蓦低声说道“仲达,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你……好,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会再回来,到时候……唉”说着,司马懿一面叹息一面摇头走出了帐外,只剩下陈蓦独自一人坐在帐中

    是自己错了么?

    明明是她不对,张口闭口贱人贱人,要知道张宁可是她的亲生姐姐啊

    自己明明只是想让他们姐妹和好,何曾偏袒过张宁?

    “……”想到这里,陈蓦愣了愣他好似想了什么,朝帐外喝道,“来人”

    话音刚落,便见帐外走入一名黑狼骑将士叩地抱拳,说道,“陈帅,有何吩咐?”

    “去请张宁小姐来……”

    “这……”那名黑狼骑将士露出了迟疑的神sè,在犹豫了一下后抱拳说道,“将军,张小姐已返回汉中了……”

    “什么?”陈蓦满脸惊愕,错愕问道“何时的事?”

    “便是昨rì陈帅与张天师在帐内大吵了一番后,张宁小姐出帐便离开了大营对了,她还有句话让属下转告陈帅说是她一切的过错都在她,她本不应该来中原,并且让属xìng替她向陈帅道歉……”

    “这……为什么当时不说?”

    “呃,昨rì属下曾想向陈帅禀告此事,只是陈帅却叫属下去库房取酒,随后就将属下轰了出去,还说叫任何人都不得帐……”

    “你”陈蓦哑口无言,在暗自皱了皱眉头,挥挥手说道,“罢了罢了,你先下去”

    “是”那名黑狼骑将士闻言如释重负,当即退出了帐外

    不得不说,此刻的陈蓦着实有些手足无措,在惆怅地望四下望了几眼后,忽然拿起了桌上的酒坛,然而,直到举到嘴边才发现那竟是一个空坛,这叫陈蓦愈加感到郁闷

    “这真是……”随手将手中的酒坛放回原处,陈蓦长长吐了口气,用双手拍着自己的脸颊,随即盯着桌上的酒坛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幽幽叹了口气

    “罢了,这样……也好……”

    说实话,其实在这几年中,陈蓦已渐渐厌倦了当前的生活,说起来,自从在荥阳与张素素重逢之后,他做了太多他自己并不情愿去做的事,无论是刺杀那些讨黄巾有功的将领,还是带兵作战……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当初自己许下的承诺,而如今……

    想到这里,陈蓦终于释然了,对于他与张素素走到眼下这等地步释然了

    有一点张素素说的对,那就是不知从何时起,陈蓦渐渐从疼爱她转变为无意识地针对她,一旦张素素发生些许状况,陈蓦都会下意识地断定是张素素做错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讯号,这意味着陈蓦渐渐已不再相信她……

    怎么可能还会相信她?

    这些年来,她瞒着自己做了多少事?

    临阵反戈、投靠曹cāo;独断独行,诛杀卢植、皇甫嵩、朱儁三人一门老小;处心积虑将董卓、孙坚、吕布、张角四人变作尸鬼为她效力;暗中在青州军饭菜中投入养气除秽丸的稀释药粉,yù将其打造成不逊于黄巾力士的jīng锐……

    这一切的一切,在事情发生之前,她可曾对自己说起过?哪怕是一丝一毫?

    她没有……

    自己……

    真的累了……

    “蓦哥?”

    就在陈蓦沉思之时,他忽然听到了张辽的声音,而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帐内不知何时已坐满了将领,司马懿亦在其中

    “醒了?”见陈蓦终于回过神来,司马懿不禁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好了,与其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考虑一下眼下的处境,倘若袁绍此刻挥军来攻,我等拿什么去抵挡”

    帐内众将闻言面面相觑,毕竟他们也听说了张素素因为与陈蓦不合、一气之下率军离开了白马的传闻,换而言之,眼下白马曹营只剩下曹仁曲部两万余人,以及陈蓦那三千黑狼骑,以这个兵力抗拒袁绍百万大军,无疑是自寻死路

    “要不然……退守平丘、延津二地?末将听说,曹公在撤军返回官渡时曾将平丘、延津二地交予了李典、乐进二将守卫,倘若我等与李、乐二将合并一处,或许能有几分胜算,”说着黑狼骑副帅王思顿了顿,迟疑说道,“就算再不济,燕城还有曹洪将军在……

    “不可”见在坐的将领似乎有些心动,司马懿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白马有黄河天险,而平丘、延津二地却无此天险可依白马尚且守不住,难道平丘、延津便能守住不成?再者,白马之后皆是平原,倘若叫袁绍得了白马他便可毫无顾忌地挥军南下,西可取平丘、延津,东可取濮阳、离狐,甚至于,还可以与此刻身在东武阳的文丑夹击仓亭到那时,夏侯惇仅凭手中寥寥两万兵马,岂能挡袁绍、文丑大军?如此,东郡危矣兖州危矣中原危矣”

    “不知参军有何高见?”一直不吭声的高顺问了一个最实在的问题

    “我……唉”只见司马懿张了张嘴但是最终确实长长叹了口气,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是他这样的谋士,在兵力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显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就在这时,陈蓦忽然张口说道,“黑狼骑与我留下,其余人等,撤到平丘、延津二地……”

    一句话说得帐内众人面sè一愣,尤其是司马懿,是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蓦,皱眉说道,“希声,,莫要玩笑……”

    “你觉得我是在玩笑么?”

    司马懿愣了愣,惊声说道,“袁绍有百万大军,区区三千黑狼骑,能做什么?”

    “虽然不能阻挡袁绍挥军南下,但是至少可以延误其行程,”说着,陈蓦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我犯下的过失,我自己来弥补”

    司马懿闻言一愣,随即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急切说道,“希声,懿万万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抬手打断了司马懿的话,陈蓦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笑意,轻声说道,“仲达的为人,我还会信不过么?本来,在发生了这种事后,说实话我已经没有再留在军中的意义,但是,眼下光景,倘若我就此离开,势必会牵连曹公,牵连诸位,牵连兖、豫两州百姓,再者,曹公对我不薄,封我征西将军一职,倘若是因为我的过失,而导致曹公的计划全盘崩解,我难辞其咎”

    司马懿闻言皱了皱眉,急切说道,“即便如此,也不需……”

    “好了,我意已决,仲达休要再劝”说着,陈蓦环视了一眼在座的诸位黑狼骑将领,沉声说道,“这是我陈蓦最后一场征战沙场,但恐怕也是最过凶险的一次,倘若你等愿意随我一起,陈某感激不尽,倘若无意,陈某也不会有任何……”

    话未说完,就见张辽站了起来,抱拳沉声说道,“陈帅这是说的什么话,张辽请战——区区袁绍,何足挂齿”

    或许是张辽的气概激励了众将,曹xìng、高顺、王思、王充、李扬、吴昭等黑狼骑亦纷纷请战,毕竟在黑狼骑队伍之内的,那都是血xìng男儿,哪里会做出丢下主帅临阵退缩的事

    “好”陈蓦点点头,随即沉声说道,“待此会议散了,子孝兄麾下曲部步卒,当即收拾行囊,撤到平丘、延津二地,助李典、乐进二将守城,濮阳有素……张天师五万青州军在,倘若我是袁绍,势必会选择相对兵少的平丘、延津二地……且将此事告知两位将军,不得有误”

    曹仁部将严虎、张刚等人面面相觑,在犹豫了一下后,终究点了点头,毕竟他们麾下曲部都是步兵,比不得黑狼骑有战马代步,机动xìng强

    “诺”

    “至于子孝兄……文远,你派数骑,送曹将军至许昌养伤,倘若得见曹公,便将此地境况禀告,叫曹公早作准备”

    “这……蓦哥,我……”张辽显然没有想到陈蓦竟然不打算带他一起

    倒不是陈蓦刻意地偏袒张辽,只是在他看来,白马一失,则袁绍势必挥军南下,并且仗着兵马众多的优势多线作战,如此一来,曹cāo的处境就变得极为艰难,毕竟曹军中缺少的就是能独当一面的将领,但是张辽,恰恰具有作为将帅的潜力

    “这是命令”陈蓦沉声喝道

    “……诺”

    “高顺”

    “末将在”

    “命你带一百骑,即刻前往仓亭,叫夏侯将军退守东阿,免得到时候被袁绍、文丑夹击”

    “诺”

    “我呢?”见陈蓦连番下令,却没有提及自己,司马懿忽然感觉有种莫名的伤感

    果然,在深深望了一眼司马懿后,陈蓦微微一笑

    “去平丘,那里能发挥你的长处……至于我这里,接下来的战斗,已不需要什么智谋了……”

    司马懿闻言张了张嘴,随即长长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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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小疾不除,必成大患

    这几rì来,袁绍的心情不错,因为他挥军百万南下,进图中原的霸业终于有了进展,而最让他喜不胜喜的,便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白马渡口一事

    不得不说,在前几rì,当拥有数十万大军、数百名上将的他,却受阻于白马渡口之时,袁绍着实是心急如焚,毕竟手底下士卒每rì的口粮,那可不是小数目啊

    出征半月,耗粮无数,却一直未曾踏足中原之地,先受阻于曹仁,后被挫于陈蓦,可想而知,袁绍当时心中有多么的愤怒

    但是如今,那一切都过去了,他已经得到了白马,得到了这个进图中原的跳板,可以说,除了这一道天险之外,前面那都是一马平川,美中不足的是,曹军虽然退出了白马这个据点福附近,不过依然还是有个不是抬举的家伙带着那支骑兵四处sāo扰

    陈蓦

    说起来,袁绍此前也有些怀疑,怀疑曹军主动撤离白马是否是诡计,但是直到白马渡口的曹营被陈蓦一把火夷为平地之后,他这才放下心来

    说实话,对于袁绍而言,能否得到白马的曹营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他是否能夺下白马这块至关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要知道只有夺下了白马,才可以西取平丘、延津,东取濮阳东阿;只有当夺下了白马,才算是真正踏足了中原

    至于营寨,袁绍手底下有的是人马,随便挑几支万人的军队出来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建造一座规模甚于之前的大营,这不,袁绍麾下士卒这几rì已经开始动工了

    或许有人会奇怪,袁绍明明得到了白马这块至关重要的地方却并未就此挥军南下,而是就地休整了几rì,在白马督造了一座规模何其壮观的大营,难道他不知道兵贵神么?在眼下这种光景,不应该是乘胜追击,进而取平丘、延津二地么?

    但是实际上,从真正意义上说,并非是袁绍攻下了白马而是曹军因为某些原因内部失和,主动撤离了该地,是故,并不存在什么乘胜追击的说法虽说能这样平白捡到白马亦会大大增长麾下士卒的士气

    还有就是战线的拉长,在此之前,袁绍麾下军队的粮草供应都是由河内以及邺城这几个屯粮大城输运,在冀州时尚且罢了,而如今已踏足中原之地再由那二地运输粮草,实在是太费周折了,是故,袁绍打算将白马作为暂时的粮仓一旦白马的粮谷堆积到一定的程度,便再度南下挥军攻打城池,而在打下当地之后再在那城也建一座粮仓,以保证军饷能够及时供应给前线的士卒

    不得不说,逢纪为袁绍所献的这招步步为营之计,虽说有些耗费时间,但是却可以做到万无一失,毕竟在逢纪看来,以曹cāo以及其麾下谋士的智慧,显然会提前肃清兖、豫两州内的居民与粮食,也就是所谓的清野之策,尚若袁绍一方贪功冒进,虽说最初的时候那多半是势如破竹,破曹cāo治下城池如探囊取物,但是随着占领的地域渐渐增多,随着战线的渐渐拉成,袁军势必会因为粮谷的输运补给问题而陷入被动,要知道百万大军的口粮啊,那可不是小数目,一旦军粮供应不及,多半会引起军中士卒的不满,甚至发生兵变,那可是袁绍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是故,他采取了逢纪的建议

    倒不是说袁绍突然变得这么明智,而是因为在这几rì,有一个给他上了一堂课,叫他明白了什么叫做骑兵

    “报赵明将军麾下兵马受袭,全军覆没”

    又一次地,袁军斥候传来了袁绍最不想听到的噩耗

    “又来了么……”在那尚未竣工的白马营中,于主帅帐内,袁绍沉着脸望着那名前来报讯的士卒,说实话,他真不知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说起来,虽说袁绍本人尚留在白马,但是他已派张颌、高览二人带着十万兵马赶赴了平丘,而那赵明,便是他派去向张颌、高览军中押解粮草的运粮军,不过话说回来,虽说是运粮军,但那也是袁绍手底下的正规军,毕竟如今已踏足中原,来到了曹cāo眼皮底下,再叫那些民夫运输粮食,这岂不是对曹cāo说,来,来抢我,再者,那赵明也是三军军粮押解总将官淳于琼手底下的猛将,岂是那般容易的?

    但是没想到,即便如此,还是逃不了被陈蓦所袭的命运

    在微微吸了口气后,袁绍皱眉问道,“在何处受袭?”

    那名前来报讯的士卒偷偷望了一眼袁绍的表情,似乎对袁绍这次没有动怒感到有些意外,要知道在第一次发生兵马被袭事件时,自家主公那可是勃然大怒啊

    “在锦古川,距离此地大概在二百二十里左右……”

    “是么,”袁绍长长吐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门,喃喃说道,“即便是前哨兵马,也未见得如此轻易被打垮?何况对手仅仅一支不到三千人的骑兵……”说着,他好似想起了什么,问道,“赵明何在?”

    只见那袁军斥候脸上露出几分犹豫的神sè,低头说道,“据败军言道,赵将军……一回合被陈蓦所杀……”

    “又是一个回合么……”袁绍深深皱紧了双眉,扶着额头长长吐了口气,似乎再没有问话的兴致

    见此,旁边谋士郭图不动声sè地朝着那名斥候挥了挥手,叫他退了下去,随即犹豫一下,故作轻松地说道,“主公可是在想陈蓦此人?”

    说起来,郭图的本意是想开解开解袁绍,毕竟作为心腹谋士他哪里会不了解自家主公?袁绍、袁本初,虽看似器宇轩昂、颇为豪迈,实则心胸很窄,很容易会受到外界事物的影响而一旦他的心情变得恶劣,便会有意无意地向麾下将领或者谋士智囊宣泄,这是袁绍最大的不足,除去心胸狭隘以及优柔寡断之外,袁绍无疑是个出sè的主君,至少他在对手底下将士的赏赐方面不会存在任何的克扣问题

    但是出乎郭图意料的是,袁绍这一次竟然没有动怒,甚至于在沉寂了半刻后,他竟然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别说郭图,就连逢纪也有些难以适应

    “主公为何发笑?”逢纪诧异问道要知道他刚才可是已经做好了承受袁绍怒火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峰回路转,袁绍竟然破例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动怒

    在郭图与逢纪错愕的目光下,袁绍轻笑了几声随即点点头,用莫名的口吻说道,“那陈蓦……着实是个人物”

    “这……”郭图与逢纪对视一眼,心中知道这是袁绍起了爱才之心故作不解地问道,“主公何以这般推崇那陈蓦?在在下看来那陈蓦不过是个败军之将,眼见无法阻挡主公威势故而撤军白马,如今又不甘如此败于主公,是故频频袭我前哨兵马泄愤,实乃无胆匪类”

    不得不说,郭图这句话说得确实很是巧妙,但关键的,却是他看出了袁绍有爱才之心,是故,他故意贬低了陈蓦,好突出袁绍的慧眼识英雄,并且,在贬低陈蓦的同时又不留痕迹地抬高了袁绍,将陈蓦主动撤出白马一事,说成是他难敌袁绍威仪,是故惧而退兵

    也难怪郭图在袁绍心中的地位甚至要比逢纪高,实在是这家伙……太过于圆滑,太过于会说话了

    果不其然,见郭图这么说,袁绍面上笑意甚,在抚了抚胡子后,摇头说道,“不不不,那陈蓦虽说乃败军之将,不过单看他敢凭借那区区三千黑狼骑周旋于我数十万大军附近,伺机袭我各路兵马、运粮粮道,便足见此人乃一员豪杰,只可惜此等人物,竟是这般不明好歹、不识时务,仍要与我天兵抗拒,实在是……置身死地尚不自知”他竟是坦然接受了郭图的吹捧

    望着袁绍与郭图这主臣二人其乐融融的一幕,逢纪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了,毕竟他为人耿直务实,没有郭图那么虚华、圆滑

    “主公,即便如此,在下以为,这事决然不可姑息,五rì,仅仅五rì,那陈蓦已袭我三支运粮军,四支前哨骑兵,这几支兵马,多则两万,少则数千,粗粗一算,单单那陈蓦一人,已叫我军这顺了整整四、五万兵马,尤其是粮草袭击一事,事关重大……”

    听着逢纪那喋喋不休的话,袁绍仅有的几分好心情顿时消失无踪,说实话,对于此刻身在前线的张颌与高览二人,袁绍很是放心,毕竟那二人都是知进退的上将帅才,岂会这般轻易被曹军所趁?

    至于粮草被袭嘛,他袁绍又不只向张颌、高览二人派出了一支运粮兵马,就算其中有一路被袭,也无伤大雅……

    唔,袁绍如此安慰着自己

    平心而论,袁绍何尝不想擒拿那作为罪魁祸首的陈蓦?

    但问题是,陈蓦这几rì来来回奔走于白马至平丘这块区域,频频偷袭从白马出发的袁军,并且是一击得手当即撤退,这叫袁绍怎么派人拿他?

    要知道人家可是骑兵,甚至还创下过早晨袭击一路兵马后,当即飞奔百余里、继而又袭击另外一支兵马奇迹,rì行百余里尚有余力袭击自己麾下将士,这种堪称jīng锐中jīng锐的黑狼骑,如何将其围剿?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袁绍闷闷不乐地瞥了一眼逢纪,沉声说道,“那你可有妙计?”

    见袁绍眼中露出不渝的神sè,郭图哪里还会不明白,急忙给了逢纪一个莫要再说的眼神,随即打着圆场说道,“元图这也是为主公考虑,言语间有所冲撞,只因他一心为主,望主公见谅……至于那陈蓦,在下以为,彼乃骑兵,况且又在暗处,即便主公派出兵马去捉拿他,也未见得会得手以在下看来,一旦听到任何风吹草动,此人必定会向前几rì那样,飞奔远离是故,在下认为,唯有扩增外派兵马的兵力、再叫军中各个将领好生提防,如此便可……想来那陈蓦麾下只有区区三千黑狼骑,决然不敢挑战十倍之军”

    “唔,此言在理”见郭图这么说,袁绍这才同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暗自气恼地瞥了一眼逢纪

    很显然无论是郭图也好、袁绍也罢,都断定陈蓦不敢偷袭在兵力上十倍于他的兵马,不得不说,他们着实小看的陈蓦的器量如果说他们知道陈蓦此刻身在何处的话,多半会感到震惊

    此刻的陈蓦,就在白马袁营外五里左右的林中,等待着天sè转暗的那一刻

    他,竟是要袭袁绍主营

    袭这座足足容纳有数十万兵马的白马袁营

    “太……太疯狂了……”

    在距离白马袁营五里左右的林子中刘辟遥遥观望着远处的营寨,一想到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他着实打了一个冷战

    以三千人袭敌军容纳有数十万兵马的大营,这实在是……

    想到这里刘辟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那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叫他感到异常的刺激

    不光是他,眼下黑狼骑上下恐怕都有这个感觉

    倘若在平时以区区三千骑兵去袭击一座容纳有数十万兵马营寨,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但是在经过了这几rì的辉煌胜战后,每一个黑狼骑将士都坚信他们的主帅能够带领他们取得胜利

    不得不说,或许就连黑狼骑将士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这短短几rì中创下这等辉煌的战绩,要知道这几rì,他们已经歼灭了多达十倍的敌军,虽说是趁敌军不备,但是即便如此,亦将他们对自己信心百倍,毕竟,至今为止,黑狼骑只折损了区区百余名将士,以这个微薄的损失换取袁绍近乎五万兵马,这是何等壮观的战果

    一想到那些袁军将领心惊胆战的模样,刘辟只觉得热血上涌,浑身充满了干劲,他一路小跑来到了陈蓦身旁

    “大……”

    “嘘”

    大哥二字尚未喊出,刘辟就被龚都拉住了,他这才发现,陈蓦正在与黑狼骑的将领将战死的士卒安葬

    “抱歉了……”

    听着陈蓦那一声轻叹,刘辟心中原本那阵阵涌上心头的热血,逐渐平稳了下来,不光是他,军中上下每一个士卒都明白陈蓦那一句抱歉究竟是为什么

    只是因为,他们的主将,将那些战死的黑狼骑将士带来,却不能将他们带回去……

    埋骨他乡……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在死后能安葬在自己的故乡,或许便是士卒们最后的期望,对于将领而言,也是应该尽到的义务,但是如今,陈蓦却显然无法做到这一点

    为了轻装赶路,黑狼骑甚至抛弃了所有不需要的行囊,只留下两rì口粮,来回奔走于白马至平丘之间各地,频繁袭击袁军外派兵马,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如何能带上战死的同泽尸体?

    不是他们不想,只是出于无奈,毕竟都是人,而且是同一营亲如兄弟般的弟兄,他们何尝不想将战死的同泽尸首带回他们的故乡?

    但是,他们办不到,至少眼下办不到,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战死的同泽尸体从战场上带回来,免得他们在死后还遭受袁军士卒的侮辱

    在这几rì中,他们已经先后安葬在多达一百三十四位同泽,以至于黑狼骑的人数,如今只有两千五百三十一人,虽说当得知自己军队在付出如此小的损失便能对袁军造成那般巨大的伤害后每一个黑狼骑的将士都为此感到自豪,但是当亲眼看着那些昨rì还活生生的同泽今rì却变成了冰凉的尸体,黑狼骑还是会感到一种兔死狐悲的感伤

    将其安葬,并为其默哀,这是活着的黑狼骑将士眼下唯一能为战死的同泽所做的事

    “大哥……”

    推开了人群,走到陈蓦身旁,望了一眼那几座的坟墓,刘辟小声唤了一句

    陈蓦没有说话,将手中的酒壶倒竖将内中的美酒倒在跟前的坟墓上,随即长长叹了口气

    军中规定,士卒是不得饮酒的,即便是黑狼骑也恪守着这条军队,但是至少……至少在死后能够痛饮一番……

    “大哥?”见陈蓦毫无动静,刘辟还以为他没有听到,遂又唤了一声

    “唔”陈蓦应了一声,深深望了一眼那些没有墓碑的坟墓后,他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黑狼骑的将士,是那样忠心耿耿地跟随着他,没有一人惧死逃亡但是作为主帅的陈蓦,却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危,甚至于,在安葬了那些战死的将士后连一块墓碑都不能为其竖立,即便是为了隐藏踪迹、不叫袁军中有些心怀恨意的士卒挖墓鞭尸泄愤,但是,陈蓦亦感到无比的愧疚

    毕竟眼下的黑狼骑,之所以还选择跟随他与军饷等东西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出于那一份羁绊,将帅与士卒之间的羁绊

    “袁军大营的动静如何?”陈蓦沉声问道

    刘辟愣了愣,闻言不敢怠慢抱拳说道,“大哥……不陈帅,袁营还不知我等在此没有任何动静”

    “好”陈蓦点了点头,回顾周围将领说道,“传令下去,叫全军将士吃饱喝足,好生歇息,待夜sè一至,随我袭袁绍大营”

    “诺”众将领命而去,唯独曹xìng留了下来,望着陈蓦从战马左侧的皮囊中取出一些生米咀嚼着,他皱眉问道,“有胜算么?”

    陈蓦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曹xìng的话,只是那些生米实在难以拒绝下咽,但是没有办法,这几rì来,他们何曾有埋锅造饭时间,说起来,除了侥幸从那些袁军士卒身上获得一些肉干、炒米之外,其余的时间,无论是陈蓦还是黑狼骑将士,都是用缴获的生米果腹

    什么叫做生米?那是刚脱去谷壳、未经煮熟的米粒,吃这玩意,感觉能好么?

    “张颌、高览二人眼下已被袁绍派去平丘,正与李典将军对峙,除这二人外,袁绍麾下将领,大多不是我对手,就照之前定下的套路行事就好了,我解决敌军军中骁将,你带人尾随掩杀……”

    曹xìng听罢不发一语,他很清楚,其实这几rì黑狼骑的战勋,其实有一半应该归功于陈蓦,要不是陈蓦用他那不可思议的缩地,在几乎一个照面的工夫便斩杀了那一位又一位的敌军将领,导致袁军士卒士气大减、无心恋战,又兼无人指挥、溃不成军,即便是黑狼骑骁勇非常,又哪里能凭借如此小的代价,叫袁绍折损将近五万兵马

    想到这里,曹xìng在陈蓦旁边坐了下来,看着陈蓦大口大口咀嚼着那些生米,他出神地望着陈蓦

    “唔?”或许是误会了,陈蓦错愕地抬头望了一眼曹xìng,将手中的米袋递给曹xìng

    “不,我不要”曹xìng连忙摆手,要知道在他战马两侧的皮囊中,可是完好无损地保存着两rì的米粮呢

    开玩笑,他可没有陈蓦那么好的肠胃,光是看着这样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曹xìng就感觉自己肚子发胀,有种莫名的渴意

    从腰间取过水囊灌了两口,曹xìng用莫名的口吻说道,“听说,你场仗打完,你打算辞官不做?”

    “啊,对”陈蓦点了点头

    “有想过rì后做什么么?”

    “这个……还真没想过,不过到时候再说,毕竟这双手除了杀人之外,应该还能以其他方式养家糊口?”

    “……”曹xìng闻言愣了愣,似乎有些惊讶于陈蓦这样杀孽无数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单论杀人数而言,陈蓦绝对是天下所有武人中杀孽最重的,直至如今,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其数,要说他是真正意义上的万人敌,这恐怕并不为过

    “很意外么?”陈蓦歪头望了一眼曹xìng,随即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水囊上

    见此,曹xìng将手中的水囊递给了陈蓦,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要知道虽说二人曾经是关系极好的战友,但是在吕布死后,曹xìng一直都颇为敌视陈蓦

    “谢了”接过水囊的陈蓦连连灌了几大口,看得出来,吃了一肚子生米的他,着实有些口渴

    “或许,会找个不受战乱波及的山村居住下来,然后找份差事……”

    “呵?你?找份差事?杀人的勾当么?”虽说话中依然带着几分讽刺,但是看曹xìng的神sè,却足以证明那仅仅只是朋友间的揶揄

    “我怎么了?我又不能么?”

    “呵呵”在幻想了一下陈蓦穿着平民的粗衣在田地里耕作的景象,曹xìng忍不住笑了,摇头说道,“实在难以想象,你这样的杀将,有朝一rì握起锄头的模样……”

    陈蓦愣了愣,随即自己竟然也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竟然仿佛又和好如初了

    这时,夜sè已愈加昏暗,遥遥望去,远处的白马袁营,已燃起了堆堆篝火

    “大哥,时辰差不多了”刘辟走来陈蓦身旁,出言提醒着

    只见陈蓦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望着林中无数黑狼骑,在感受了他们无比信任的目光后,他翻身上了战马,深深吸了口气,眼神渐渐变得凌厉、冷冽了许多

    “全军……出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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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威震白马

    谁也不会想到,陈蓦竟然有胆量带着他那区区两千五百三十一员黑狼骑夜袭袁绍坐落在白马的大营,郭图想不到,逢纪想不到,而袁绍,更是万万也想不到。

    率领区区两千五百左右的骑兵冲杀容纳有多达六十万左右的白马袁营,这真的是人有胆量做出来的事么?要知道在此刻,除了淳于琼、文丑、张颌、高览这四员大将之外,白马袁营可以说是集中了袁绍所有的军备力量,那可是六十万士卒啊,光是那坐落的营寨便连绵数十里,一旦踏入其中,无疑是自寻死路,但是,陈蓦来了,带着黑狼骑来了……

    这场夜袭的第一枪,打响于白马袁营的西营辕门附近,借助缩地这个武魂招式,陈蓦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了守在辕门附近袁兵,甚至连就连不多远巡逻的卫兵,都被陈蓦干掉了,并且,死地连一声jǐng讯都发不出来。

    “啪嗒!”尸首缓缓倒地,陈蓦抽回了仍在滴血的短剑,在略带叹息地望了一眼地上那些面露惊恐、惶惶之sè而死的袁军士卒后,他缓缓打开了营寨的木门。

    “隆隆……”那是重达几百斤的营寨寨门,都是由粗达一尺的巨木所造,可想而知,寨门在打开的同时,会在如此安静的夜里发出多么巨大的声音。

    “什么声音?”

    “寨门怎么打开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巨大的声音将不远处巡逻的士卒引了过来,不多时。便有一位巡逻的袁将带着手底下的士卒赶了过来,但是一瞧辕门附近的景象,这位叫做李观的袁将惊住了。

    只见在他眼中,西营大门敞开。地上横尸几十具,而在那众多尸首当中,却有一人身穿无肩皮甲,手持两柄短剑,默默地望着自己,甚至于,此人手中的短剑,尚在不住滴着血珠。

    “你……你是何人?”李观惊声问道。

    陈蓦淡淡望了一眼他。缓缓抬起了右手,随即奋力朝前一指,就在李观面露诧异之sè期间,营外竟然传来了阵阵马蹄之响。并且,越来越近。

    “夜袭……”李观面sè大变,这才醒悟,挥手一指周围士卒,急声喝道。“快,快去示jǐng于各营……”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他身后就几名士卒突然面sè大变。急sè喊道,“将军。小心!”

    “唔?”李观愣了愣,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愕然发现陈蓦已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并且,反握短剑朝着自己的胸膛挥来,他下意识地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当啷!”

    一声兵器破碎之响,谁也没有想到,陈蓦单凭右手的那一短剑,竟然一击横挥便将李观手中重剑劈地粉碎,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劈碎了那柄重剑后,陈蓦手中的短剑竟然未有丝毫停顿,眨眼间便切入了李观的铠甲。

    李观面sè大变,面对巨大危机的他,将全身所有的气都凝聚在身上。

    刚体!

    但是下一秒,他震惊了,因为他瞧见陈蓦手中的短剑上,竟然挥出了一道长达丈余的巨型气斩,更有甚者,那一道黑sè的气斩,竟然毫不费力地穿过了自己的身躯。

    转头望了一眼身后地面那长达数丈的刀痕,随即望了一眼自己那被拦腰截断的身躯,李观一脸难以置信,上半身缓缓倒了下去。

    “怎么……可能?”

    望着那一脸不甘之sè的李观,陈蓦默默望了一眼手中的短剑。

    狼卜食.凿骨!

    正如关羽在不使用武魂的情况下也有一套自己的招式一样,陈蓦在自己那长达四五年的杀戮生涯中,亦慢慢摸索出一套最适合他的武将技。

    狼卜食,便是他这一套杀技的命名,与孙坚的虎狩,关羽的八月櫅一样,是像他们这等层次的武人结合自己的优势以及所学会的招式而整理出来的杀招。

    而狼卜食.凿骨正是陈蓦融合了斩铁与气斩的杀招,仿佛狼的獠牙般,能够轻易地撕裂猎物的防御,比起单纯的斩铁、或者气斩,那岂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威力。

    “将……将军?!”见李观一回合被斩,附近的士卒当即慌了神,他们惊恐无限地朝着各个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声呼喊。

    “袭营!袭营!有人袭营……”

    陈蓦默默地望着他们,用目光锁定他们,随即,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连续施展缩地出现在每一个名士卒身后,用一记背刺结束了对方的xìng命。

    啊,没有人在背对着狼的情况下还能存活下来!

    “怎么回事!”

    “谁在哪里?!”

    不得不说,这些士卒们的惨叫还是引来了一批巡逻的士卒,但是,太晚了……

    伴随着那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黑狼骑的将士终于驾驭着飞奔的战马杀入了营内,但见陈蓦抬手一指前方,两千五百三十一员黑狼骑士卒纷纷从其身旁掠过,杀入毫无防备的白马西营。

    “杀!”黑狼骑的主帅下令了,一时间,那两千五百三十一员黑狼骑仿佛化身为地狱的恶鬼,朝着营内的袁军士卒张开了獠牙。

    “发、发生什么事了?”一名被吵闹声所惊醒的袁将甚至还没来得及穿上衣甲,只带着一把武器便走出了帐外,然而,就在他撩帐走出的瞬间,一柄马刀狠狠朝着他的脑袋劈了下去。

    “咕噜咕噜……”

    一颗脑袋滚落在地,或许那员袁将也是颇有实力的武将,但是很可惜的,还没发挥实力便失去了xìng命。

    挥了挥手中带血的马刀,黑狼骑骁将王充撩帐走入了帐内。十几个呼吸后,当他再出来时,他身上的黑sè甲胄,竟已溅满了鲜血。

    “将军!”一名黑狼骑将士从篝火中点燃一束火把。将它丢给了王充,只见王充一把抓住,用它点燃了帐篷,随即回顾四周喊道,“弟兄们,手脚都麻利点!”说完,他翻身上马,手持火把点燃了一座又一座的帐篷。

    很显然。如此大的动静,无疑会惊醒睡梦中的袁军士卒,然而,当他们睁着睡地迷迷糊糊的眼睛中帐篷里走出来时。迎接他们的,却是黑狼骑将士手中那冰冷的马刀。

    “啊!啊!”

    一时间,白马西营惨叫声不绝,火光大作,竟有一发而不可收拾的迹象。而这时,就显出袁军的人数众多来了,仅仅一刻光景,西营内竟然满是一脸茫然、顿足观望的士卒。见此,陈蓦飞身上马。沉声喝道,“全军听令。随我来!”

    一声令下,两千五百余黑狼骑将士跟随着自家主将硬是从人山人海的袁军士卒中杀出一条血路,可怜那些袁军士卒,虽然有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但却在还没有摸清情势的情况下便死于非命。

    陈蓦知道,白马袁营容纳有多达五六十万的袁军,倘若黑狼骑一直逗留在西营,那么,当其余三营的袁军将领发觉不对,带兵前来围堵,那时,仅仅只有两千五百余人的黑狼骑恐怕要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是故,在西营放了一把火后,陈蓦当即带着麾下的士卒杀向了南营。

    如他所料,袁绍在白马的大营实在是太过于巨大了,以至于黑狼骑在西营几乎闹了一个底朝天,但是南营却似乎并未察觉不对。

    “放火!”见机不可失的陈蓦当即下令黑狼骑放火焚烧营内帐篷,毕竟这个营内的敌军实在太多了,单凭黑狼骑将士手中的马刀,那是绝对也杀不完的。

    只不过是半个时辰,南营亦陷入了一片火海。

    “铛铛铛!”

    “敌军袭营!敌军袭……啊!”

    “啊,曹军……不不,黑狼骑……”

    一时间,南营大乱,众袁军士卒只听附近嘈杂声大作,却找不到真正的敌人所在,也难怪,要知道单单南营便驻扎着多达十万的士卒,而黑狼骑却仅仅只有两千五百左右,仿佛水滴入江河,岂是那般容易发现的?

    不过话说回来,到了这个时候,其实营内的袁军将领大多已察觉到了有敌军袭营一事,纷纷带着麾下曲部前来围剿。

    “大将方邑在此,何方宵小来我营内寻死!”伴随着一声怒喝,一位体格健壮的袁军将领挥舞着铜锤、坐跨着战马杀了过来,这令惶恐不安的袁军士卒稍稍有些几分胆气。

    “……”

    指挥着黑狼骑四下突击的陈蓦见此,抽出了腰间的重剑,一拨马头,朝着那袁将冲了过去。

    “来将通名!”袁将方邑指着陈蓦喝道。

    “我乃黑狼骑,陈……”陈蓦驾驭着胯下战马飞也似地朝着方邑奔去,继而双脚一蹬,高高跃起,双手握着重剑狠狠朝着方邑劈了下去。

    见此,袁将方邑心中一惊,慌忙架起手中铜锤抵挡,只听咣当一声,他手中jīng心打造的铁锤,竟然被陈蓦一剑劈成两半,连带着他的身躯。

    “……蓦!”

    落在地上的陈蓦说完最后一个字,但是看那方邑,显然是听不到了。

    “将军,敌军越来越多了!”见有越来越多的人望南营赶来,黑狼骑将领吴昭急忙向陈蓦禀告。

    “杀出去!”大喝一声,陈蓦施展缩地返回了马背,奋力挥出几道气斩将阻挡在面前的袁军士卒拦腰砍翻,随即驾驭胯下战马跃出了尸堆,大声喊道,“随我来!”说罢,他率先杀向了南营的辕门,带着麾下黑狼骑硬是冲破了阵阵阻挡,杀出了营外。

    见此,几位察觉营内不对,率军前来剿贼的袁军将领气得顿足捶胸,他们本想追赶,但是此刻南营火光冲天,大有波及蔓延趋势,比起追击那支骑兵,无疑是救火显得重要。

    想到这里,那些袁将遂断了追击了心思,当即开始指挥南营的士卒进行救火事宜。但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陈蓦又岂会如此便善罢甘休?

    他竟是带着黑狼骑的将士沿着旧路又杀回了西营!

    或许有人会问,难道西营的袁军将士都是傻子么,出了那么大的事。竟然还会忘记关闭营寨大门,但是事实上,此刻的他们正忙着扑灭西营的大火,哪里还有闲心去管营寨的大门,以至于当陈蓦率领着黑狼骑再一次杀入西营时,营内的袁军将士各个都傻眼了,他们哪里会料到陈蓦回马一枪,竟然又杀了回来?

    一时间。白马西营再一次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营内好不容易被扑灭的大火,又被黑狼骑弄得旺盛起来。

    “去北营!”坐跨于战马黑风之上的陈蓦大呼一声,率领着黑狼骑杀向北营。

    说实话。此时距离陈蓦率军袭西营已有将近一个时辰,各营的袁军将领大多都从睡梦中惊醒了,并且,从前来报讯的士卒手中得知了黑狼骑夜袭大营的消息,但问题在于。当他们得知此时之时,陈蓦尚在南营,因此,这些袁军将领急忙带着麾下士卒前往南营相助。

    他们岂会想到。陈蓦在毫不恋战地杀出了南营后,竟然又杀回了西营。并且,这一次他瞄准了北营。

    倒不是说陈蓦深谋远虑。看穿了袁军的动向,他想地很单纯,他只是想将四营都点上一把火而已。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袁军将领都赶往了南营相助,比如说韩猛,他就因为睡得太熟,导致错过了救援南营的时机,但是也因此,恰恰巧合地遇到了陈蓦。

    “陈奋威?!”

    当见到陈蓦率领着黑狼骑杀到眼前时,韩猛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哪里会不认识,眼前这看似仅仅双十弱冠的小将,便是前几rì统帅白马曹营八万兵马的总将帅。

    “铛!”

    韩猛用自己手中的长戟,挡下了陈蓦的重剑,他原以为凭借自己的臂力,可以轻易震飞陈蓦的兵刃,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在一击硬拼之后,险些握不住兵器的,竟然会是他自己。

    好……好强的臂力!

    韩猛心中大惊,咬牙支撑着,继而面带怒意喝道,“陈奋威,你好大胆子,竟然来夜袭我营,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么?!”

    只见陈蓦冷哼一声,反手一剑挑飞了韩猛手中的长戟,沉声说道,“陈某一条命在此,有能耐你就再取!”说罢,一剑刺向韩猛。

    眼瞅着陈蓦手中的重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韩猛大吼一声,浑身戾气暴涨,隐约能够看到一只充满暴戾气息熊形妖兽虚影,而与此同时,只见他眼神一凛,竟伸出双手一合掌,将陈蓦的重剑牢牢夹在双掌之间。

    “陈奋威,莫要小觑天下豪杰!”在夹住了陈蓦的重剑后,韩猛怒声喝道。

    空手取白刃?

    陈蓦愣了愣,要知道纵观整个天下,在臂力上能稳胜于他的,恐怕也只有孙坚、张飞等寥寥数人,然而眼前这个韩猛,竟然能够用双掌夹住他的重剑,这家伙的腕力,还在孙坚张飞之上么?

    而就在这时,陈蓦注意到了浮现在韩猛周身的,那只熊形妖兽虚影。

    “是增加腕力的武魂么!”陈蓦皱了皱眉。

    “不错,这便是我韩猛的命魂,鬻!——没有人能在腕力上胜我!”

    “原来如此……”在韩猛愕然的目光下,陈蓦竟然松开了手中的重剑,随即双手很迅速地从腰后各自摸出一柄短剑,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陈某不与你拼腕力不就好了!”说着,他一猫腰,抽身钻入了韩猛周身以内,双手手中的短剑,仿佛是狼的獠牙般,对准了韩猛的脖子。

    “没用的!”韩猛大吼一声,身上戾气更是暴涨几分,竟伸出双手朝着陈蓦手中的短剑抓去,口中咆哮说道,“周身以内,没有人会是我韩猛对手!——看我夺下你手中兵器!”

    “是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传自于陈蓦身后。

    韩猛面sè大惊,他震惊地发现,方才明明还在自己面前的陈蓦,此刻不知何时竟然到了自己身后。

    “你……你何时迂回到我身后的?”韩猛惊声问道。

    只见在韩猛之后的陈蓦也不回头,解除了落地时半蹲身躯的姿势,随即淡淡说道,“腕力是不错,不过……太慢了!”

    说着,陈蓦转过头来,淡淡瞥了一眼韩猛,与此同时,韩猛脖子两侧突然迸shè两道血柱,仿佛被狼的獠牙咬住了脖子一般,一片血肉模糊。

    狼卜食.咬合!

    “怎么……会……”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蓦,韩猛只感觉浑身的气力正在迅速减退。

    “啪嗒!”一具尸体翻落马下。

    “将……将军?”附近的袁军士卒面sè大变,要知道韩猛可是袁绍麾下数一数二的猛将,官拜讨虏将军,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如此猛将在敌军主帅面前,竟然也当不下三个回合。

    这个家伙……

    真的是人么?

    一时间,附近的袁军将士望向陈蓦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然而,这在黑狼骑将士看来,却足以叫他们那已显疲惫的身躯再次注入活力。

    啊,是啊,一生中能有幸跟随这样的将军,夫复何求?!

    “陈帅威武!”一名黑狼骑士卒忍不住大喊出声,借此抒发心中的兴奋与狂热,继而渐渐带动了其余的黑狼骑将士。

    一时间,黑狼骑将士jīng神大振,反观袁军士卒,却是军心动荡,惶恐不安。

    “陈帅威武!”

    “陈帅威武!”

    听着耳畔那阵阵呼喊,陈蓦仿佛领略到了当年吕布在汜水关所感受到了一切,士卒的信任,敌军的畏惧,以及那种仿佛能够决定整个战场胜败走向的强大自信……

    这种感觉,真是很好啊……

    感受那仿佛要从血液中渗透出来的阵阵亢奋,陈蓦深深吸了口气,仰头发出一声咆哮。

    “有我坐镇,所向披靡!”(。。)

    第三十五章威震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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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立志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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