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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东汉末年立志传txt下载     东汉末年立志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六章 威震白马(二)

    第三十六章 威震白马(二)

    袁绍在睡梦中被吵醒了,被帐外那些不知从何方传来的喧闹声。

    “……”披上一件锦服,袁绍起身坐在榻旁,托着额头没好气地望着帐外,看得出来,别人从睡梦中吵醒,他此刻的心情很差,相当差。

    “来人!”袁绍沉声喝道。

    话音刚落,便有守卫在帐外的心腹侍卫走了进来,叩地抱拳,恭敬说道,“主公,有何吩咐?”

    只见袁绍长长吐了口气,带着几分不渝说道,“何处喧闹?”

    “这……”那名侍卫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启禀主公,是西营,好似是不慎走水了……”

    在古代,走水的含义就是失火,这也军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除了小部分是军中士卒不慎引燃了建筑以外,大多都是巧合引起的灾难,比如说强风将营内的篝火吹散,将其中一块燃烧着的木块吹到了帐篷底下,因而点燃了帐篷什么的,是故,但凡军中,在夜晚都会专门设置一队巡逻这类事的卫兵,以免出现差池。

    “竟有此事?”听闻此事,袁绍不禁皱了皱眉,在想了想后,起身走到了帅帐门口,朝西边眺望。

    只见西面营房火势冲天,大有一发而不可收拾之势,袁绍面sè大变,惊怒说道,“何以如此渎职?——那些家伙究竟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有一骑飞奔而来,至袁绍面前翻身下马,抱拳叩地,急切说道,“主公,大事不好,有敌军夜袭我营,在西营放火……”

    “敌……敌军?放火?”袁绍愕然地望着来人,随即又望了一眼西营的大火,直到此刻,他都没有意识到,西营之所以燃烧起熊熊大火,那是因为陈蓦率军前来夜袭,他根本不会想到,陈蓦竟然有这般胆识。

    “什么?!”果然,在足足半响之后,袁绍这才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瞪着面前前来报讯的偏将,惊声说道,“莫不是曹孟德大军赶到?何以之前未有半点风声?”

    不怪袁绍如此震惊,要知道他此前也向外派出不少斥候,但是据探来的情况,曹cāo此刻明明已缩回官渡一带,尚若这家伙当真率领着麾下兵马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自己眼皮底下,那……

    一想到曹cāo麾下好歹也有十几万的兵马,袁绍一头冷汗。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那偏将在犹豫一下后,抱拳说道,“不,好似并非乃大队人马,乃是一支全身着黑甲的骑兵……”

    听说并非是曹cāo麾下大队人马,袁绍着实松了口气,但是松气之余,他愣住了,错愕问道,“黑甲?骑兵?”

    “是!”

    不出意外,袁绍的脑海中忽然跃出一支骑兵的名字。

    黑狼骑!

    “呼……好胆量!”望着西营的大火,袁绍的双眼微微一眯,他万万没有想到,此刻夜袭他白马大营的,竟然是陈蓦麾下那不到三千的骑兵。

    以不到三千之数冲杀容纳有六十万袁军的大营,那陈蓦,当真是……

    “胆大包天!——那家伙就不怕死么?”袁绍喃喃自语着,倒不是出于对陈蓦的贬低,相反的,他很佩服陈蓦这种[虽百万人我亦往矣]的勇气。

    说实话,即便在听说陈蓦率领着那不到三千的黑狼骑突击自己大营,袁绍依然没有感到任何惊慌,毕竟他们两者间的兵力差距实在太明显了,那陈蓦麾下,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骑兵,而自己麾下大营,那可是有六十万的兵马,蚍蜉之力岂能撼动大树?

    “哼!”轻哼一声,袁绍凝神关注着西营的火势,好似暗自嘀咕着什么。

    “真是不知死活啊!——一刻,只要一刻……”

    或许,此刻的袁绍甚至还感到有些庆幸吧,毕竟在此之前,他对陈蓦这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猛将很是欣赏,迫切将找个机会将其擒获,说服他投入自己麾下,但是不得不说,这陈蓦太机智了,他很聪明,往往袁绍在听说自己外派兵马受到袭击,并且派出一支军队前去追捕时,陈蓦早已带着麾下那支骑兵逃之夭夭。

    而如今,陈蓦作茧自缚、自投罗网,岂不是绝好的机会。

    一刻,只要一刻光景,自己麾下的将士便会扑灭西营的大火,并且将那陈蓦绑在自己面前……

    想到这里,袁绍双手负背,淡淡观望着西营的火势,竟不作出任何指示,因为他相信,自己麾下的将士能够处理这件事。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西营的火势不但未见衰弱,反而在夜风中越烧越旺,这使得袁绍的面sè逐渐变得不好看起来。

    “过了多少时辰了?”袁绍沉声问道。

    附近的袁军将士面面相觑,在迟疑了半响后,才有一名袁绍贴身护卫大着胆子说道,“好似,烧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小半个时辰么!”袁绍尽可能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但是在心底,他却是暗自咒骂那些西营的将领。

    这帮饭桶,那陈蓦只有区区三千人马,而西营则有多达十万之众,如此悬殊的兵力,你等尚无法将其擒拿,这真是……一帮饭桶!

    想到这里,袁绍暗自庆幸方才那句嘀咕说得不是那么清楚,否则叫别人听到,那实在是颜面大失。

    就在这时,身旁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主公!”

    正想着心事的袁绍着实被这句突如其来的惊呼吓了一挑,在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出声的那人后,他沉着脸喝问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究竟何事惊慌?”

    只见喊话的士卒抬手指南营方向,惊声说道,“南营亦起火了!”

    “什么?”袁绍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南营方向,正如那士卒所言,方才还平静的南营,此刻竟如沸腾的油锅般,嘈杂之声不断,期间更掺杂着不少惨叫与厮杀之声,而最叫袁绍心中一惊的,却是南营亦燃起了大火。

    那帮饭桶,不但没能剿灭那支骑兵,反倒叫其杀向了南营么?!

    一时间,袁绍气地浑身哆嗦,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心情像方才那样,坐等陈蓦被自己麾下的将领收拾。

    “传我令,敲钟示jǐng,敌袭我营,此刻身在南营,擒杀之,我有重赏!”

    “诺!”众士卒纷纷前往各营、各将下榻之处传达袁绍的将令。

    不多时,北营、东营亦点起了不少火把,很显然,那是听闻袁绍将令的将军们,正带着自己麾下曲部前往南营擒杀陈蓦。

    见此,袁绍的心情稍稍平缓了许多,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郭图与逢纪二人走到了袁绍身旁,他们是得知此事后赶过来的。

    “主公,在下等来迟一步,望主公恕罪!”最懂得察言观sè的郭图一见袁绍便主动认错。

    不过说实话,此刻的袁绍并没有要责怪他们的意思,相反的,对于他们姗姗来迟,袁绍倒是暗暗有些庆幸,毕竟,要知道二人来早半个时辰,听到了自己那句信心百倍的话,那自己可就丢大脸了。

    “唔!”咳嗽一声,袁绍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去,望着南营的火势,正sè说道,“这陈蓦,还是一员勇将啊,单凭三千之数夜袭我六十万大军,此人胆识,实不在吕奉先之下!”

    郭图与逢纪听闻对视一眼,随即低头拱手说道,“我等失职,请主公降罪!”

    “降罪?降什么罪?”袁绍愣了愣,随即这才意识到,二人是因为没有提防陈蓦会来袭营之事而感到愧疚,毕竟他二人是谋士。

    “罢了,此事我也不曾……咳,此事暂且不提,你二人且与我在此静观其变!”

    “是!”郭图与逢纪二人拱手施加一礼,随即,在望了一眼南营后,郭图略带惊讶地说道,“说起来,在下当真有些小瞧那陈蓦了,没想到他真的敢来袭营……”

    无论是袁绍、还是逢纪,都明白郭图话中的声音,毕竟郭图与逢纪是谋士,岂会不晓得在夜间需防备敌军袭营一事?要知道这可是常识,但凡有点作战经验的人,都会提防此事,但是,他们依然被陈蓦率军成功袭了营寨,要知说其中原因,无疑是他们小看了陈蓦。

    唔,不过归根到底,那也不应该说是小看,毕竟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带着三千骑兵袭击一座容纳有六十万兵马的大营?这种近乎于十死无生的事,但凡有点的脑子的人,都不会轻易去尝试吧?

    说白了,倘若陈蓦有十倍、甚至二十倍的兵马,亦或是袁绍麾下军队减少一半,郭图与逢纪显然会提防陈蓦前来袭营,因为他们意识到,陈蓦已有足够能他们损失惨重的兵力,但是三千对六十万……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过于在意吧,就好比某个人偶然间不慎受了风寒,但也不至于请名医诊断,顿顿人参、灵芝吧?

    因为那只是小疾罢了,就算放任不管,过几rì也会痊愈,这是包括袁绍、逢纪、郭图在内的所有人对于陈蓦这支四处侵扰的骑兵的看法。

    直到眼下,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有时候,小疾不除,终成大患!

    “报,李观将军战死!”

    “报,王明将军战死!”

    “报,俞洿将军战死!”

    “报,陈芝将军战死!”

    “报,李悒将军战死!”

    “报,胥晏将军战死!”

    “报,褚姚将军战死!”

    “报,国薄将军战死!”

    “报,南营敌军已逃出营外,不知去向,众将军忙着救火,不予追击!”南营的战况,第一时间传到了袁绍这里。

    “什么?”不得不说,此刻袁绍的心情显然是差到了极点,且不说南营有十万兵马,要知道方才在发下将令后,北营、东营二地有不少将领带着麾下曲部前去围堵陈蓦,但是即便如此,依然叫陈蓦逃脱了,并且,反而是自己麾下将领伤亡无数?

    一时间,袁绍面sè铁青,因为从方才那些战报中得知,他素来引以为傲的骁将、猛将,竟然大部分实在一合之内被那陈蓦斩杀,这份武力,那陈蓦难道是第二个吕布么?!

    “真该死!”袁绍怒骂一句,在平静了一下心神后,沉声说道,“叫各营清点损失,事后向我禀告!”说这句话时,他已有要好好教训一下自己麾下那些将领的意思,毕竟对方只有寥寥两、三千人,这样还叫对方逃了,反而己方损失惨重,这如何能让袁绍咽下心中这口恶气。

    说罢,袁绍衣一拂衣袖,一脸震怒地走入了帅帐,毕竟在他看来,陈蓦已经逃出了营外,就算要追,恐怕也不见得追的上,换而言之,这个仇算是暂时报不了了。

    见此,逢纪与郭图在对视一眼后,也跟着袁绍走入了帅帐,毕竟营地发生了这种事,他们哪里还能睡得着。

    “该死!”坐在帐内主位,在喝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口之后,袁绍不禁又想到了此事,不由怒气勃发,狠狠一拍桌案。

    郭图与逢纪一见,识趣地没有插话,与袁绍一同等待着各营呈上来的损失清单。

    然而,那份损失清单久久不到,反倒是陈蓦再次袭击西营的消息,由传令的士卒传到了袁绍三人耳中。

    “急报,敌军二度袭我军西营!”

    当时,袁绍正举着茶盏饮茶,闻言面sè一愣,竟然呆住了,在愣了足足半响后,这才愕然说道,“你……你说什么?那个家伙,又……又袭我西营?”

    其实别说袁绍,就连郭图逢纪也异常吃惊,即便他们也是深谋远虑之士,但怎么会想到那陈蓦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按常理来说,既然已成功夜了敌军营寨,见好就收也就是了,但是那陈蓦却没有这么做,似乎铁了心要将白马袁营搅得一团糟。

    “是!”前来报讯的士卒缩着脑袋说道。

    话音刚落,便见袁绍满脸怒意地一拍桌案,沉声喝道,“好胆!”事到如今,即便他有招揽陈蓦的心思,恐怕也被心中的怒气所取代了。

    也难怪,如果说陈蓦第一次袭袁绍军营,袁绍还可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反过来称赞陈蓦有胆识,是个人物,但是当陈蓦第二次再袭他军营时,袁绍如何还能咽得下心中这口恶气,要知道,陈蓦这么做,无疑是当众在袁绍脸上甩了一巴掌,并且,是两次。

    “此人在何处?!”袁绍怒声喝问道。

    传令的士卒尚未言语,忽然帐幕一撩,有一员偏将疾步走了进来,叩地急声禀告道,“启禀主公,敌将陈蓦二度袭我西营,此刻往北营而去,营内将士不能挡,望主公速速调诸位将军堵截!”

    “北营?韩猛呢?”

    只见那名偏将面sè一黯,低头说道,“韩猛将军正遇敌将陈蓦,三合内为其所杀……”

    “三合……”袁绍一脸呆滞,要知道韩猛可是军中一等一的猛将,甚至于,即便对上颜良、文丑,也不会在数十回合内被后者所败,但是面对那陈蓦,仅仅只能抵挡三合?

    想到这里,袁绍眼神一变,怒声说道,“传令全营,今rì,定要将那陈蓦并黑狼骑剿灭在此!速去!”

    “诺!”那偏将抱拳而去。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袁绍怎么也坐不住了,遂又起身走出帐外,眺望各营境况。

    他原以为在自己下达将令的情况下,即便陈蓦再是勇武,恐怕也难以作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在此后的一个时辰内,一个又一个厄报继续传来。

    “启禀主公,敌将陈蓦袭东营,势不可挡,望主公速派军救援!”

    “大事不好,主公,敌将陈蓦袭南营,在南营放火,屠杀我军士卒……耿沫、姜闰、安准三将战死!”

    “主公,西营发现敌军……”

    “主公,北营……”

    “主公,东营……”

    “主公,南营……”

    望着那陆续不绝来自己面前递呈战报的传令兵,袁绍惊地无以复加,他难以置信地四下转头,却愕然发现东、西、南、北四营火势冲天,那陈蓦,竟然率领着区区三千士卒,在自己容纳有足足六十万兵马的营内来去自如、横行无阻,打完东营打西营,打完北营打南营,如入无人之境。

    而就在袁绍气地浑身颤抖之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厮杀声,隐约间,好似能看到一支着黑甲的骑兵正朝着自己杀来……

    “主公,敌军已杀至中营!”

    “……”袁绍瞪大眼睛,他已惊地说不出话来。

    区区三千兵马,竟然连踏他白马寨内各营,最后,竟然杀入中营帅旗所在?!

    他下意识地朝着嘈杂处望去,正好看到陈蓦一手持剑,一手持枪,浑身鲜血杀入营中。

    “挡我者,死!”

    忽然间,袁绍看到那陈蓦的目光转向了自己,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冰凉的眼神,仿佛瞧见猎物般的狼的眼神,让袁绍惊地全身僵硬,难以动弹。

    “杀袁绍!”奋战之中的陈蓦抬手一指袁绍方向,率先杀了过来。

    “保护主公!”

    “带主公先走!”

    “敌将止步!”

    一时间,整个中营乱成一团,无数袁军士卒在各自将领的命令下将陈蓦并其三千黑狼骑团团围住,以至于给了袁绍逃离的机会。

    眼睁睁望着袁绍在自己眼皮下逃离,陈蓦虽心有不甘,但却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麾下只有两千五百骑,哪里比得过营内数十万袁军?

    “撤!”

    大呼一声,身先士卒的陈蓦硬是在无数士卒中杀出一条血路。

    初平三年四月六rì,曹cāo一方的将领陈蓦率领尚不足三千的黑狼骑夜袭袁绍白马大营,鏖战四个时辰,几度踏破东、西、南、北、中五营,杀得六十万袁兵心惊胆战,溃不成军,直到天sè渐渐转明,陈蓦这才退去。

    据战后统计,此战袁绍共损失兵马多达十二万,其中有二成被黑狼骑所杀,其余皆死于火势与乱军践踏之中。

    此战,袁军共阵亡偏将以上将领一百三十七名,其中甚至包括韩猛这样的猛将,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一百三十七战死的将领,有多达九十余名乃是被陈蓦所杀。

    此战,袁军东、西、南、北、中五营帐篷大多被焚毁,辎重、器械、粮草烧毁无数。

    而黑狼骑一众,仅在乱军战死五百余人!

    此战之后,陈蓦与其麾下黑狼骑之名威震白马,令数十万袁军士卒谈之sè变,不敢言及其名。

第三十七章 官渡之战前

    第三十七章 官渡之战前

    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袁绍如何补救,陈蓦马踏连营、率领黑狼骑踏破白马袁军百余里连营,直杀地袁军心惊胆战一事,终究还是传到了平丘与延津一带,让得悉此战报的李典、乐见二人惊地无以复加,难以置信。

    “此事可属实?”平丘守将乐进瞪大眼睛望着前来报讯的探马斥候,只见那曹军斥候一脸喜sè地连连点头,抱拳说道,“此事千真万确,乃是小的在白马附近探查袁军动向时,偶遇了同在探查袁绍动静的黑狼骑将士,此事乃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事后小的带着几个弟兄去白马谈了谈究竟,正如那些黑狼骑将士所言,袁绍数十万大军龟缩于白马大营之内,竟不敢出营,即便去派出押解粮谷至城外张颌、高览军中的运粮军,其运粮兵力也在三万至五万左右……”

    “三、五万运粮军……”静静在屋内席下倾听的司马懿闻言长长松了口气,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感觉有种如释重负的意思,随即,他摸着下巴上那稀稀疏疏的胡须,轻松说道,“袁绍这是吓破胆了啊,希声实在是……”

    说起来,司马懿是在五rì前到达的平丘,说实话,在与陈蓦分别之后,他一直都挂念着率领黑狼骑独自在敌后周旋的陈蓦,生怕他有何不测,毕竟,司马懿的朋友不多,而陈蓦更是他唯一能够推心置腹的至交知己。

    天见可怜,在抵达平丘后,久久未听说有任何关于陈蓦的噩耗传来,这着实叫他松了口气,但是即便如此,司马懿亦为身为敌后的陈蓦而感到担忧,直到此刻听闻此等足以叫天下震惊的战报,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哈哈哈,司马参军所言极是,那袁绍必然是吓破了胆!”乐进闻言哈哈大笑。

    其实在最初,他对于司马懿并不是很重视,只不过是因为佩服陈蓦敢于率领黑狼骑独自周旋于袁军之后的气概,这才同意了司马懿协助自己守卫平丘,但是在这几rì内,他才逐渐发现司马懿在军谋方面简直堪称鬼才,一改乐进之前的布防,将平丘的防御打造成如同铁桶一般严密,令乐进刮目相看。

    “将军明鉴,”那曹军斥候小小恭维一句,喜不胜收地说道,“小的从黑狼骑将士口中得知,那一夜,陈将军已率众黑狼骑直杀入袁绍中营帅旗所在,唬得袁绍狼狈逃窜,只可惜,敌众我寡,以至于陈将军未能尽全功……”

    “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对方可是数十万兵马啊!”乐进闻言也是暗叫一声可惜,随即,在想了一想后,他喜sè说道,“我写两封书信,你带你那些弟兄,一份送往延津李典将军手中,一份送至燕城曹洪将军面前……此等大捷,其能不上报于主公?”说着,他转头望向司马懿,想听听他的看法,毕竟他已经了解到了后者的才识。

    “此举大善!”司马懿拱手笑道。

    当即,乐进便修书两封,叫那些斥候送到了身在延津的李典与以及守卫燕城的曹洪手中。

    且不说李典在得到此战报后瞪大眼睛瞅着书信一脸难以置信之sè,且说另外一份书信送至了曹洪手中……

    曹洪,曹家中最富盛名的猛将,其勇力不下于夏侯家的夏侯惇,虽说为人冲动、易怒,不像他族兄曹仁那样稳重,但自身实力那是相当过硬,当初张素素与张白骑在长安败北后路经陈留,便是曹洪率领着两千曹兵将黄巾打得溃不成军,逼得张素素只能转道前往汝南一带,如此才被袁术困于下蔡。

    “好家伙!”在接到了乐进的战报时,万分惊喜的曹洪差点从席中跳起来,叫屋内众将官面面相觑,以为自家主将又发哪门子风,直到曹洪将乐进的战报传阅于众将手中,众将这才释然。

    不过释然归释然,对于乐进在战报中的描述,众将却有些不敢相信。

    “……马踏百里连营,杀敌数万,令敌丧胆……”

    以不到三千的骑兵去夜袭袁绍六十万兵马的大营,还能杀敌数万,令敌丧胆,这真的是人所办得到的么?

    屋内众将面面相觑,倒不是怀疑乐进或者陈蓦谎报军情,只是对于战报中的描述,众将总感觉有些夸大其词。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实际上袁绍的损失,要多达十二万,战将更是战死一百三十余名,其余粮谷、辎重、旗帜,更是被焚毁不计其数,只不过是因为乐进不曾亲眼目睹那场壮观的夜袭,是故,他凭着多年来作为将领的经验,反复估算了一个数字,五万至八万之内。

    看得出来,乐进为人很严谨,即便是在听说了此等捷报,不得不上报于曹cāo以振奋军心,他也没有夸大其词的意思,遗憾的是,他估计的数值稍稍低了一些,虽说那一夜大部分的袁军士卒并未被黑狼骑所杀,但是真正的数值,比乐进的估算几乎多了一倍。

    而乐进之所以如此估算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曹洪……

    曹洪虽说也是一名出sè的将才,但是为人好大喜功,冲动、易怒,说实话并不是守城的最佳人选,反而是征战沙场这种事更适合他,不过嘛,受族兄曹仁熏陶,他也曾看过不少兵家书籍,懂得不少用兵之法,比起一根筋的夏侯惇,显然要好得多。

    纵观曹cāo麾下猛将之列,曹洪堪称位列三甲之内,毕竟在曹军士卒中谁都知道,曹洪之勇,不逊夏侯,只不过因为曹洪与夏侯惇都是曹cāo亲信族人,这才没有必要去彰显其名,是故,以至于世人都错误地认为,曹cāo麾下猛将,必首推许褚、徐晃、典韦等人,再者是乐进、于禁等人,但是实际上,曹cāo麾下最强猛将,应当是夏侯惇,其次是曹洪。

    当然了,陈蓦要除外,毕竟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曹cāo部将。

    “……马踏百里连营,杀敌十余万,令敌丧胆!”

    如乐进所料,曹洪大笔一挥,就将乐进的数万改成了十余万,毕竟这是为了振奋军心的战报嘛,或许正因为如此,乐进这才谨慎地估算了黑狼骑的杀敌数目吧,要是他这里就写十几万,没准曹洪大笔一挥就改成几十万了,而那袁绍才多少兵马?他不过也只有数十万兵马而已,如果照着这个趋势,曹cāo哪里还需在官渡整顿兵马与袁绍决战,叫陈蓦率领那三千神鬼之军把袁绍歼灭不就完了?

    在乐进看来,即便是振奋军心之用的捷报,也不得太过于夸张,毕竟要是太过于夸张,手底下的士卒不见得会相信,如此就失去了这份捷报的意义。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这件事本身就令人难以置信,想想也是,只要是脑筋正常的人,谁会带着区区三千骑兵去突袭对方数十万兵马的大营?这不是找死么?

    最终,曹洪的捷报还是呈递到了曹cāo面前,那时,曹cāo正在官渡准备决战事宜,他打算在官渡与袁绍决战,毕竟官渡之前还有一道黄河天险作为屏障,并且官渡距离陈留、颍川等地较劲,曹军在粮食、辎重等方面不存在任何问题,比起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白马显然要有利地多。

    但是反过来说,这显然也是背水一战,倘若官渡再丢了,那曹cāo可以说是已经输了大半,恐怕再没有能够挽回胜败的机会,为此,曹cāo临时抽调兖、豫两州的守备军,甚至连身在汝南、防备着刘表的夏侯渊,其麾下兵马都被抽了一万。

    而如今,曹cāo便在官渡一地加紧督练兵马,虽说有些临阵磨枪的意思,但是鉴于如今局势,不得不说,这恐怕也是万般无奈之举,毕竟官渡这一仗曹cāo输不起,一旦他输了,就意味着将兖、豫二州拱手让给袁绍,正因为如此,他这才传令各地死守,为他练兵争取时间。

    白马十rì、平丘五rì、延津五rì、燕城十rì,如果说各地的守将都能在袁绍大军压力下坚守期限,那曹cāo便有一个月的时间来督练兵马,虽说还是有些仓促,但是比起叫那些守备军以及新兵在整编之后便上战场送死,这个做法显然要仁义许多,也要更有胜算许多。

    当然了,反过来说,陈蓦、乐进、李典、曹洪等人的压力就无疑增加了许多,是故,当曹cāo在见到护送曹仁抵达的张辽、从他口中得知白马五rì内便失守的消息后,曹cāo颇有些万念俱灰的意思,毕竟在他的设想里,白马应当死守十五rì,为后续的几个城池拖延时间,只是鉴于十五rì对身在白马的曹仁压力太大,这才改为十五rì,如此,在听说代替曹仁的陈蓦在短短五rì内失了白马要地后,曹cāo几乎可以说是顿足捶胸,长吁短叹不已。

    “其乃冲杀猛将,岂可用之困守一地?”

    在曹cāo看来,陈蓦并不是一个擅长守城的将领,他更擅长的进攻,不断地进攻,就如当年在汜水关的吕布那样,明明只有数万兵马,但是,吕布依然杀入了数十万关东诸侯联军之内,杀地联军狼狈逃窜。

    而如今,曹仁在重伤之时将帅职交给了陈蓦,或许在他看来是对陈蓦的信任,然而在曹cāo看来,这却是大大束缚住了陈蓦的能力,毕竟陈蓦的xìng格与曹洪相似,都是崇尚于以攻代守的猛将一列,如此,在听说陈蓦五rì内失了白马,曹cāo嗟叹之余,倒也不是很意外。

    不得不说,对于陈蓦的能耐,曹cāo可以说是相当了解,但是很遗憾,有一天他相差了,那就是,并非是出于陈蓦无能而失了白马,而是因为张素素率军离去,以至于陈蓦不得不弃了白马要地。

    但是不管这么样,白马要地已是丢了,曹cāo即便再是捶足顿胸也无济于事,他只能期望在袁绍挥军南下之际,乐进、李典、曹洪等人能够帮他争取时间,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长达二十rì的时间内,袁绍竟然丝毫没有挥军南下的意思,而是一直占据在白马,未曾有任何动静。

    根据乐进等人之前的战报,曹cāo这才得悉,那是因为有一支骑兵在频频袭击袁绍外派的兵马,而这支骑兵,叫做黑狼骑。

    谁也不会想到,陈蓦在失了白马后,竟然反而叫袁绍畏惧如虎,虽说曹cāo之前也认为曹仁将帅职交给陈蓦是个错误,因为那样会束缚住这员猛将的才能,但是就连他也没有想到,陈蓦竟然凭借三千黑狼骑,将袁绍拖在白马长达十五rì之久。

    前面五rì,再加眼下这十五rì,那可是整整二十rì啊,比曹cāo原本的期待还要多出五rì,这令曹cāo喜不胜收,而更令他无比惊喜的是,就在接到之前的喜报不久之后,曹cāo又接到了曹洪一份关于陈蓦率黑狼骑夜袭白马袁军的战报。

    “……一夜间连踏袁绍百余里大营,将数十万大军玩弄于股掌之上,杀敌十余万,毁辎重、粮草无数,令敌军丧胆、袁绍逼退……至天明时分从容退却……”

    不得不说,在阅读曹洪那份战报时,曹cāo直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没有去在意战报中袁绍的损失是否有夸大其词的意思,他只在意两点,其一,陈蓦率领着不到三千的黑狼骑夜袭了袁绍身在白马的大营;其二,陈蓦率残军从容而退。

    只要这两点便足够,只要这两点便足以彰显陈蓦与其麾下黑狼骑的勇武,因为除了陈蓦之外,没有人敢以三千之数袭敌军数十万大军!

    “好!好!好!”当着荀攸、陈群、许褚、徐晃等满屋文臣武将的面,曹洪连叫三声好字,尤其是最后一个,几乎是喊出来的,可以说,曹cāo此刻的心情简直是好到了极点。

    “好一个陈奋威……”徐晃一脸惊骇地喃喃自语,其实到了如今,他也知道当初他在弘农遇到的那位剑客王越,其实就是陈蓦,为此,他很想与陈蓦再见到一面,只可惜这些年来他在长安助钟繇抵挡西北的马腾、韩遂以及汉中附近白波黄巾,是故未能如愿,而此次曹cāo从各地抽调兵马准备与袁绍决战,他这才来到了官渡。

    或许是被徐晃所带动,屋内文臣武将纷纷向曹cāo祝贺,就连曹cāo自己也是畅笑不已,然而这时,荀攸却打断了曹cāo君臣间其乐融融的局面,正sè说道,“主公不可大意啊,以在下看来,陈将军此胜,实乃惊世骇俗,但归根到底,只因袁绍并未提防,是故叫陈将军偷袭成功,而如今,袁绍已见识到了陈将军的勇武,势必会严加防范,在下看来,接下来不但陈将军再难有作为,恐怕袁绍对待平丘、延津、燕城等几座城池,也会更加谨慎,以免再被陈将军伺机偷袭……”

    “荀司马所言极是,”在恭贺了曹cāo一句后,陈群亦拱手说道,“且不谈捷报中黑狼骑杀敌十余万是真是假,即便当真如此,亦未见得袁绍伤筋动骨,其有百万大军,即便除去十余万,兵力亦远远在我军之上……主公万不可轻视!”

    曹cāo闻言面sè一正,缓缓点了点头,毕竟荀攸与陈群说的不错,就算袁绍损失了十余兵马那又怎么样,他还是有数十万大军,而反观曹cāo,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五万左右,兵力上的差距,并未见得有所缩小。

    而事实也证明,荀攸与陈群是正确的,在被陈蓦袭了一次大营后,袁绍亡羊补牢,再不看小觑陈蓦那如今已不到两千的黑狼骑,甚至为了他,将远在东武阳的文丑招了回来,叫他作为先锋去攻打平丘、延津、燕城等地,至于张颌、高览二人,则被召回了袁绍帐下听用,为了的就是防备陈蓦,毕竟张颌与高览是袁绍帐下唯一能够压制住陈蓦、并将其打败的将领。

    在听说这件事后,陈蓦也不敢再打袁绍的主意了,甚至不敢再像当初那样在袁绍眼皮底下来回奔袭,毕竟他此刻身旁既没有张宁,又没有张素素,一旦遇到张颌、高览二人,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

    这便陈蓦与其麾下黑狼骑被限制住,那边文丑却已开始强攻平丘、延津、燕城三地,由于这次袁军上下已吸取了之前那因为轻敌而导致的惨痛教训,是故在攻城战中异常地小心谨慎,这使得守卫三地的曹将没有丝毫办法。

    十二rì,平丘失守;再七rì,延津失守;再复九rì,文丑攻克燕城,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曹cāo失去了黄河以北所有的城池,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战果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因为陈蓦以及他麾下众将,已为他争取了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两个月的时间,足以练出一支可堪一用的军队,唯一的顾虑,就看那些士卒是否能承受袁绍数十万大军压境时所带来的压力了。

    初平三年六月十rì,袁绍携大军进驻燕城,与身在官渡的曹cāo隔江对峙,这两位北方的霸主,终究要在这里展开最终的决战。

    但出于意料的是,袁绍并未在攻克平丘、延津、燕城等地后携得胜之师强攻官渡,理由很简单,他的战线拉得太长,以至于粮谷运输不及,是故,袁绍打算在附近再建一座粮仓,毕竟白马虽说距离燕城也不是很远,但问题是,陈蓦那支可恶的骑兵还一直潜伏在自己眼皮底下,倘若一旦战争打响,这边他与曹cāo血战,那边陈蓦便率骑兵断其粮道,那他袁绍岂不是腹背受敌?

    “乌巢!本初,这可是我为你准备的屯粮之地啊……”隔着黄河,曹cāo喃喃自语着。

    而与此同时,在燕城之内,袁绍正向帐下文武下达命令。

    “将粮谷都堆积到乌巢去……曹孟德来袭?哼,我就是要让他来!”

    当夜,在距离官渡千里之外的濮阳,张素素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衫望着夜空的群星,只见群星之中,有一星辰其大如斗,光芒万丈,竟有隐隐盖过另外两颗帝星之势,美中不足的是,这颗星辰在最为耀眼的时刻,竟然突然转暗。

    大凶之兆!

    “小蓦……”

    张素素微微张了张嘴,右手紧紧扯着胸前的衣衫,面露痛苦之sè。

第三十八章 意外

    第三十八章 意外

    --初平三年六月十三rì,濮阳--

    濮阳,是中原地区内少有的大城,城中有百姓六千余户,人口在二、三万左右,城墙坚固、军械齐备,当初吕布曾以此为根基,与曹cāo争夺兖州,而如今,这里成了张素素的地盘。

    倒不是说曹cāo如此好心,将这偌大城池拱手让给张素素,只是鉴于眼下袁绍大军逼近,为了拉拢张素素而刻意示好罢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曹cāo怎么会想不到当初如胶似漆的陈蓦与张素素二人,竟然也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据那一rì与陈蓦恶吵了一番后,张素素便带着麾下青州兵回到了濮阳,每rì也不知在房中做些什么,只有当入夜时,她才会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走到院中夜观星象,一看便是一宿。

    谁都看得出来,这些rì子,这位凡事都要强的女人,着实消瘦了许多。

    夜深了,城内的百姓早早便回家歇息了,即便是城守府,除了那些守卫、巡逻的青州兵外,其余也差不多入睡了,除了一位年纪看似只有十三、四岁左右的女子,正一脸焦急地走在府内廊庭之中。

    这个女子叫做依儿,随父姓陈,张素素两个月前初来到濮阳时,她正于街头卖身葬父,见她可怜,张素素便叫人替她安葬了生父,又给了她一些钱财,但是没想到,在张素素前往白马援助陈蓦的期间,这个年仅十三、四岁的丫头,竟然在城守府外等候了足足一个月,终于等到了与陈蓦大吵一架后,一气之下率军返回濮阳的张素素。

    或许是被这个小女孩的毅力所感动吧,亦或是因为她也姓陈,张素素收留了她,叫她做了自己的侍女,说是侍女,其实也就是每rì替张素素梳梳头发罢了,毕竟府内有不少下人,就连打水也不需这个女孩亲自动手。

    不知为何,张素素似乎很偏向于这个无依无靠的女孩,或许,她是联想到了自己吧,但是那个叫做依儿的小女孩却显然不会明白张素素的心情,只是单纯地将她视为一生的恩人,这不,这个小丫头在张素素的房内寻找不到自己的主人,急地在这偌大府院内来回寻找。

    忽然,只听砰地一声,依儿在经过廊庭的转角处时,好似不慎撞到了什么,一下子跌坐在地,她揉揉额头抬起头来,去猛然望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呀!”依儿忍不住惊呼一声,再细看时,她这才发现,这个高大的黑影,乃是自家主人麾下的大将,赤鬼将军。

    “赤……赤鬼将军……”依儿连忙站起身,畏畏缩缩地行了一礼,因为她感觉眼前这个人的气势很强,比起她之前见到过了城中那些将军,要强上太多太多。

    毋庸置疑,此刻站在依儿面前的,正是吕布,不得不说,对于濮阳他有太多的回忆,那些他还活着的时候的回忆,而就在他默默望着院中那些依稀熟悉的景致时,却不想有个冒死的家伙一头撞在吕布背上。

    “唔!”见那个冒失的丫头向自己施礼,吕布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皱眉问道,“深更半夜,你不去侍候你主人,跑来这里做甚?”

    依儿一听这才回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小心翼翼地问道,“方才的贱婢去房内,却发现小姐不见了,赤鬼将军可知晓小姐身在何处?”

    “不见了?”吕布皱了皱眉,随即心中一动,转头望向那漆黑一片的内院,说道,“你去内院湖亭那里瞧瞧……”

    “内院湖亭?”依儿愣了愣,在道了一声谢后,将信将疑地朝着吕布所指的方向走去。

    说起来,濮阳城守府府内的景致,丝毫不逊sè于许都的丞相曹府,毕竟这里当初是吕布的府邸,府内有竹林、有湖泊、有亭子,占地之大,何止数里,也难怪依儿在这里来回奔走仿佛置身于迷宫一般。

    说实话,对于吕布的话,依儿是有些怀疑的,毕竟在她看来,自家小姐怎么会深更半夜跑到院内湖泊中的亭子上赏鱼呢?要知道此刻内院漆黑一片,哪里能看清湖中的那一尾尾鱼。

    但出于依儿意料的是,张素素竟然真的在那里,只见她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半依着栏杆坐在亭中,下巴枕着双臂,眼神迷离地望着昏暗的湖面,显然是心事重重。

    “小姐?”依儿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唤道,虽说她们同为女子,但是依儿很清楚,眼前的自家小姐,其身份那是何等的尊贵,那可是当朝尚书令、手中握着五万大军的兵权,丝毫不比男儿逊sè。

    尤其是当见识过自家小姐呼喝那些将领时的英姿时,依儿心中万分敬佩,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手握大权的例子,除了张素素以外,再无他人。

    “是你啊,依丫头……”张素素闻言瞥了一眼依儿,丝毫没有动的意思,依旧痴痴地望着湖面,傻子都看得出来她此刻心事重重。

    要是换做像司马懿这种懂得察言观sè的人,此刻恐怕早已识趣离开,也只有像依儿这种涉世不深的小丫头,却会傻傻地凑上前去。

    “小姐您有心事吗?”依儿疑惑地问道。

    要是换做旁人如此冒昧地询问,张素素恐怕早已心生不满,但是对于眼前这个涉世不深的小丫头,她却感觉自己很难生气。

    “依儿,过来这里坐……”张素素轻声唤了一声。

    “嗯!”依儿点点头,走过去坐在张素素身旁,望着她满脸愁容,关切说道,“小姐是想到了难过的事吗?父亲以前告诉过依儿,难受的时候,只要笑就好了……”说着,她咧嘴嘻嘻一笑。

    “……”望着自己的侍女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张素素长长叹了口气。

    小蓦,或许这才是你所想见到的笑容?

    但是……

    素素已经办不到了,素素已无法再像当初那样……

    想着想着,张素素的眼眶不禁红了,因为她不由想到了当初她与陈蓦在逃亡汝南时那段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rì子。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抛弃素素?

    你明明说过,你会一直守护着素素,不叫任何人伤害素素的,为什么反而是你伤素素最深?

    “小姐?”见张素素脸上滑落两道泪水,依儿显然是慌了神,惊慌失措地说道,“是……是依儿笑地不好吗?”

    “噗嗤……”即便是此刻心情极为沮丧的张素素,在听到如此天真的话也不由乐了,在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后,拍拍依儿的脑袋,轻声说道,“是呢!——女儿家要做到笑不露齿,明白么?像男儿南那样咧嘴傻笑,成何体统!”

    依儿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好奇问道,“什么叫做笑不露齿?”

    张素素闻言愣了愣,随即没好气地望了一眼依儿,低声说道,“看好了!”说着,她微微露出几丝微笑。

    不得不说,本身就长着一副绝美容颜的张素素,丝毫未被她脸上那若隐若现的泪痕所影响,此刻微微一笑,仿佛梨花带雨,即便是依儿,也不禁看傻了眼。

    “小姐笑起来……好美……”依儿痴痴地说道。

    张素素闻言错愕一笑,随即自嘲地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你说好看有什么用,有人不这么认为……”

    “那个人真可恶!”依儿气呼呼地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张素素面sè微变,下意识皱眉斥道,“不许胡说!”

    依儿显然被张素素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缩着脑袋一脸惶恐之sè,而这时,张素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抬手抚摸着依儿的头发,和颜悦sè地说道,“那个人,是我心中分量最重的人,是故,不要再瞎说了……”

    依儿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怯生生地问道,“是男人么?”

    张素素闻言一愣,见依儿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直转,哪里还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轻笑说道,“很意外吗?”

    “嗯!”依儿使劲地点了点头。

    张素素闻言淡淡一笑,抚摸着依儿的头发,喃喃说道,“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女人罢了,当然也会爱上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呀?在城中吗?依儿见过吗?”依儿喋喋不休地问着。

    望着自己的侍女那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张素素幽幽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他跟另外一个女人走了……”

    “咦?!”依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当她准备再细问时,却发现张素素站了起来,裹了裹身上的单薄衣衫。

    “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哦……”见张素素这么说,依儿不禁有些失望,毕竟关于张素素的事,她可是很好奇的。

    “走吧,”摸了摸依儿的脑袋,张素素径直走出了亭子,走着走着,她抬头望了一眼夜空的星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sè,继而拂袖离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且不说张素素在濮阳拥兵自重,而在官渡一带,袁绍正与曹cāo展开着激烈的交锋,在六月十二rì到六月十八rì这几天中,双方隔江展开攻势,袁绍猛攻,曹cāo死守,一时之间,双方竟然呈现胶持战局。

    也难怪,毕竟官渡已是曹cāo最后的防线,一带败北,便再无反败为胜的机会,如此,曹军上下皆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颇有誓要将袁绍挡在黄河以北的气势。

    不得不说,这种旷时费rì的鏖战,恰恰是兵法中最下乘的战法,毕竟这样一来,无论是袁绍也好,曹cāo也罢,都会因此陷入战争的泥潭,难以抽身,而这样下去最直接的影响,无疑是两败俱伤,反倒是便宜了其他诸侯。

    即便是袁绍在消耗了众多兵马后终于击败了曹cāo,恐怕也难以借此战胜势,顺势横扫荆州、江东、汉中、蜀地,更别说曹cāo,要知道荆州的刘表素来与曹cāo交恶,而一旦曹cāo在应付袁绍时损失了太多的兵力,那边荆州恐怕就会趁机来攻。

    为此,袁绍与曹cāo都希望出现一个能够改变当前局势的突破口,尽可能地以一场决战来决定胜负。

    “突破口,就在乌巢!”

    或许是巧合吧,袁绍与曹cāo在同一天同一时刻决定了接来下的战略部署。

    在接下来的几rì中,袁绍与曹cāo很默契地保持了停战,这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般,给曹军带来了巨大压力,但反过来说,袁绍一方也承受着相当程度的压力。

    毕竟说句话说得好,要骗过对方,首先要骗过自己,为此,袁绍毫不掩饰其yù将乌巢作为屯粮重地的意思,更有甚者,大张旗鼓,生怕曹cāo不知道他将三军所用粮饷都屯在乌巢一样,而曹cāo一方,也做好了突袭乌巢的准备。

    这是一场猎人与猎物的战斗,至于谁能笑到最后,现在依然还看不透,唯一可以清楚的是,曹cāo准备率军袭击袁绍屯粮重地乌巢,而袁绍,准备率军埋伏意yù袭击他乌巢的曹cāo。

    初平三年六月二十三rì,李典、乐进、曹洪等人陆续率领麾下曲部悄然离开了官渡,藏身于官渡下游黄河浅滩一带,而与此同时,袁绍亦叫身在乌巢的大将淳于琼做好了准备。

    难道说,是袁绍与曹cāo帐下谋士都未能洞察对方的布局么?

    显然不是!

    其实双方的谋士都很清楚,甚至于,就连袁绍与曹cāo二人也很清楚,说到底,这就是一场赌博。

    袁绍赌曹cāo会去袭击乌巢,但是却无法攻克乌巢守备,到那时,官渡空虚,他这边自然可以毫不费力地拿下曹营,如此一来,曹cāo便注定败北,而袁绍,则可以携数十万得胜之师顺势南下,兖州、豫州、扬州、荆州、汉中、蜀地,直至坐享整个天下。

    而曹cāo则赌己方能够在袁绍派军阻截之前强行攻下乌巢,将内中粮草辎重焚毁,如此一来,袁绍便只有从白马调粮,只要断其粮道,即便袁绍有数十万兵马,恐怕也难逃一败,虽然此事异常凶险,但是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己方军队不会损失太多,不至于迎来袁绍刚退、刘表又来攻打的尴尬局面,毕竟对于曹cāo而言,光是击退袁绍是不够的,他还必须提防荆州的刘表,而一旦在此战后损失兵马太多,那么无疑是叫刘表得了便宜,而对于曹cāo来说,无论是袁绍也好,刘表也罢,他都不准备将兖、豫两州拱手相让。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你算计我、我算计我,相互算计的战斗,但是袁绍与曹cāo都没想到的是,却有一人全盘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袁绍将粮草屯在了乌巢?”

    很显然的,这个消息也传到了陈蓦耳中。

    不得不说,这两天陈蓦与其麾下黑狼骑的rì子着实不好过,因为平丘、延津、燕城等地的相继失守,使得他们完全被包裹在了袁绍的势力范围以内,更糟糕的是,因为一个月前那一场惊世骇人的袭营,使得数十万袁军对其相当重视,防守的力度何止提升了一倍,尤其是在夜里,为了防止陈蓦再像上次那样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上,袁绍特地从文丑那里调来了两万乌丸骑兵,暂时由高览、张颌二人统领,每个夜晚在燕城附近巡逻,为的就是防备陈蓦。

    不得不说,为了陈蓦以及他如今麾下仅存一千九百三十四员的黑狼骑,袁绍可谓是兴师动众,不敢有丝毫懈怠。

    虽说袁绍如此投鼠忌器实有些好笑,但是不管怎么说,陈蓦以及他麾下黑狼骑被限制了,正如荀攸、陈群所料,在夜袭白马之后的一个月,陈蓦与其麾下黑狼骑再无任何作为。

    也难怪,毕竟袁绍可是特定派了两万乌丸骑专门防着陈蓦,更别说还由张颌、高览二人统帅,这要是一旦遇到,等待陈蓦的,恐怕也只有束手就擒了。

    但问题是,如今陈蓦已陷身于袁绍的势力范围之内,如何得到补给成为了他最头疼的问题,毕竟曹军撤退时施行了清野之策,污了水源、焚了山林,为的就是不叫袁绍从当地得到军用口粮,而如今,袁绍还未见得怎样,陈蓦却先尝到这个苦头。

    正因为如此,是故当陈蓦在得知了袁绍的屯扎之地后,他不禁有些心动了,毕竟俗话说的号,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倘若能再烧一把火烧了乌巢的存粮,那么即便袁绍空有数十万大军,恐怕也难有作为,而更关键的在于,黑狼骑一千九百三十四员将士,早已断粮半月有余,每rì行走在那些幸免于火的山林当中,靠野果、野味充饥,不得不说,这对于此等功勋之士而言,实在是太过于凄凉。

    或许是一个月前夜袭白马的成功极大地鼓舞了陈蓦以及黑狼骑将士的自信心,或许是他们实在被口粮一事逼得没有办法了,终究,陈蓦还是决定朝着乌巢而去。

    不得不说,陈蓦的想法还是太单纯了,他哪里会知道,乌巢之事,那是曹cāo与袁绍的博弈,关乎兖、豫两州博弈,关乎中原的博弈,关乎天下的博弈!

    初平三年六月二十四rì夜,曹cāo麾下各将带着麾下曲部兵马,悄然坐船渡河,准备火烧乌巢,而与此同时,袁绍早已在乌巢至燕城一带埋伏下重重兵马,等待着曹cāo自投罗网。

    而就在这期间,想法单纯的陈蓦也前往了乌巢,不明不白地踏入了这个袁绍原本为曹cāo而设的陷阱,十死无生的陷阱……

    大战,一触即发!

第三十九章 意外(二)

    初平三年六月二十四rì夜,是曹cāo准备夜袭袁绍屯扎在乌巢的储粮的rì子

    早早地,乐进便带着麾下曲部兵马潜伏在官渡上游三十里处的林中,他是夜袭乌巢的主将,毕竟曹cāo一方最善于夜袭的陈蓦以及夏侯渊均不在官渡,是故,乐进便成为了此行最佳的人选,毕竟乐进勇武而不失稳重,深得曹cāo信任

    为了增加乐进此行的胜算,曹cāo让徐晃与曹纯二人担任了此行的副将

    徐晃这些年来都呆在长安助钟繇抵御西凉的马腾、韩遂以及汉中的白波黄巾,颇有功劳,只是在中原名声不显

    而曹纯是毫无名气,听说是初次踏上战场,这令身为此行主将的乐进颇有些担忧,毕竟曹纯的身份不简单,他是曹仁的亲弟弟,曹cāo与曹洪的堂弟,是曹家年轻一辈中年龄最小的一位

    要是这位一旦有个什么不测,于禁不敢想象

    说起来,其实早在曹cāo行刺董卓失败,回到陈留招兵时,年仅十九岁的曹纯已继其兄曹仁之后,投入了曹cāo麾下,但是这些年来,由于曹cāo以及其兄曹仁的爱护,以至于曹纯大多时候都在陈留打理曹家家业,基本上没有出征沙场的机会,直到如今曹cāo甚至是曹家面临最大的危机,这位年仅二十二的曹族子弟,这才毅然抛下了家业,投笔从戎,主动请缨

    或许曹纯的来到让乐进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是实际上曹纯才识不逊曹仁、武艺不逊曹洪,是曹家中最杰出的英杰,正因为如此,曹cāo对其颇为看重毕竟眼下曹cāo已年近四旬,而曹仁、夏侯惇、夏侯渊如今也已三十多岁,或许十年之后,他们便会因为年龄上的关系无法再像眼下这样突杀于战场,而曹纯,便是曹cāo心中接替曹仁、夏侯惇等人的最佳将领人选,毕竟他还年轻

    什么?陈蓦?

    呵,说到底陈蓦还是外姓将领在曹cāo心中自然比不得曹纯这等族中子弟,毕竟曹cāo之所以能打下这般地盘,所仰仗的乃是曹家与夏侯家两族年轻一辈的鼎力支持,这也是在这个时代世家之所以经久不衰的原因

    天sè越来越暗,黄河对岸漆黑一片,不见灯火,乐进在仔细扫视了一眼黄河对岸后,朝着徐晃、曹纯二人挥了挥手

    “上”

    徐晃与曹纯二人点了点头悄然带着麾下士卒趁夜摸到黄河旁,而这时,上游已徐徐放下来不少轻舟

    趁着黑夜,乐进麾下九千步卒分作三批乘坐轻舟缓缓渡河

    说实话,当坐着轻舟行驶在河zhōng yāng时乐进的心简直可以说是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对岸的林中突然窜出一支伏兵来

    但是事实证明他的顾虑实在多余了,即便是当数百曹兵登上河对岸,附近的林中亦不曾出现

    难道说,袁绍一方当真如此疏于防范么?

    当然不是,就在距离乐进登岸地点的不远处,便有袁军大将韩莒子带着两千士卒藏身在林中,可以说,韩莒子是亲眼看着乐进等人渡河登岸的

    “将军……”

    韩莒子身旁的偏将见登上北岸的曹兵越来越多,咽了咽唾沫,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嘘”韩莒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道,“此必是曹军先行试探兵马,休要打草惊蛇,先叫其深入我军腹地,继而一举擒杀”说着,他转头对身旁的传令兵说道,“派人禀告主公,曹军已逐步渡河,按计行事,我当退离此地,免得被曹军察觉……”

    “诺”传令闻言点头抱拳,悄悄离去

    见此,韩莒子招呼了一下麾下的士卒,也悄悄撤出的那片林子

    难道说,曹cāo当真如此自信乐进等人不会被袁军发现么,当然不是,他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要知道他突袭袁军乌巢的奇兵,可不是只有乐进那一路,为了保险起见,曹cāo还叫曹洪、许褚、于禁等人从陈留地段黄河悄悄渡河,夜袭袁绍屯粮之处乌巢,此乃双管齐下之策,只要乐进与曹洪这两路有一路成功,这以后的仗,便要好打许多,唯一的顾虑在于,众将相继被派遣了出去,以至于曹cāo身旁,竟然只有典韦、张辽等寥寥几员将领,这要是袁绍趁机来攻,后果显然不是那么理想

    说起来,曹cāo确实要感谢陈蓦,如果不是陈蓦将张辽这位足以独当一面的将领派遣到了曹cāo这边,恐怕曹cāo便不得不亲自督战了,毕竟像典韦这类将领,勇则勇矣,但是说到底,对于统帅兵马并不是那样jīng通,哪里比得过像张辽这样的猛将良帅?

    趁着黑夜,曹cāo的双管齐下之策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但是另外一方面,时刻jǐng惕着黄河动静的袁绍军,多半也发现了乐进与曹洪这两路兵马,然而即便如此,战斗依然未曾打响,因为袁绍最终的目的是擒获曹cāo,最次也要擒杀曹cāo麾下担任此次夜袭之事的将领

    是故,在得知曹军从官渡、陈留两地悄然渡河的消息后,袁绍下令监视着黄河动静的哨兵部队悄悄撤退,借以迷惑曹军,叫曹军认为他毫无防备,如此一来,曹军必然会直驱乌巢,到那时,袁绍再令众将率兵马将其团团围住,岂不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其一举擒获?

    而反过来说,其实作为的主将的乐进与曹洪也提防着此事,毕竟以荀攸、陈群、司马懿等谋士的才智,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袁绍会在河对岸布下重兵?

    如果说袁绍是赌他能够在不毁及乌巢的情况,顺利将曹cāo麾下主力引诱上钩,并且在将其剿灭之后,迅出兵强攻官渡,拿下官渡曹营,那么曹cāo所赌的便是在袁绍目的得逞之前,不惜一切代价烧毁乌巢的存粮

    为此,袁军与曹军双方的行事都相当谨慎,甚至于,他们多半清楚彼此的存在,只是兼于最佳的时机未到,是故装作不知罢了,如此以至于在曹军开始渡河的大半个时辰内,两军竟然是相安无事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一支突如其来的骑兵正面撞见了撤退途中的韩莒子,以至于打乱了袁绍与曹cāo二人的全盘布局

    “糟糕”

    平心而论,当陈蓦率领着黑狼骑悄然潜伏至乌巢附近时,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撞见一支袁军,而袁将韩莒子是傻眼了他哪里会想到,陈蓦竟然在己方重重兵马之中,直驱来到乌巢

    怎么办?

    打还是不打?

    呼救还是不呼救?

    韩莒子额头的冷汗渗了出来

    且不说韩莒子是否敌得过面前的陈蓦以及他麾下黑狼骑,此刻应该考虑的应当是仍然处在渡河之中的曹兵

    倘若这里打开,渡河中的曹兵自然会听到这边的动静如此一来,他们必然会得知北岸有伏兵倘若其就此撤军,自己等人岂不是白劳一场?

    想到这里,韩莒子压低声音说道,“撤”

    其实嘛,倘若他不下令撤退,而是叫麾下士卒列成方队的话,或许陈蓦也不敢过于激进,毕竟他麾下黑狼骑也只有不到两千之数,倘若韩莒子叫士卒列成方阵,一时半会内,即便是陈蓦恐怕也不见得能够拿下韩莒子这支兵马

    倒不是说陈蓦对自己没有自信,而是因为眼下他此刻身在袁绍大军的眼皮底下,这万一惊动了袁绍,以至于叫高览、张颌二人率领那两万乌丸骑兵前来追击,即便黑狼骑双肋生翅,恐怕也逃覆灭

    很显然,无论是对于高览、张颌,还是对于那两万乌丸骑兵,陈蓦都是相当忌惮的

    但是坏就坏在韩莒子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要知道陈蓦并不清楚此刻曹军正在紧锣密鼓地渡河,准备袭击乌巢,他还以为韩莒子只是单纯守在此地的前哨部队罢了,倘若韩莒子下达全军列成方阵、严正以待的话,或许陈蓦会因为顾虑而主动撤退,然而如今韩莒子为了顾全大局、主动撤退,反而助长了陈蓦以及黑狼骑的气焰

    “杀——在袁绍援军赶到之前,将其覆灭在此”

    终究,陈蓦还是下达了追击的命令,不明就里的他,如何会放过将背部暴露给他的敌军

    只见那一千九百余名黑狼骑将士大呼一声,坐跨战马追了上来,韩莒子急地满头冷汗,但是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即呼喝麾下士卒列阵反击

    这一打不要紧,那阵阵兵戈厮杀之声,却在寂静的深夜传到了远方,令埋伏在各地、等待着曹军上钩的众袁军将领面面相觑

    开打了?

    不是说要将曹军引到腹地再将其围剿么?

    众袁军将领一头雾水,在细思了一下后,纷纷去掉了伪装,袭击登岸的曹军

    而登岸的乐进与曹洪等人显然也防备着袁军的埋伏,如今见其出击,当即予以还击

    一时间,官渡至陈留一带水域喊杀声大作,袁军与曹军,均在不明就里的情况陷入了乱战当中

    “何……何人坏我大计?”

    听说了此事的袁绍勃然大怒,要知道,他的目的可是要将那些曹cāo麾下的猛将都诱到北岸,如此一来,一旦其陷入包围,远在黄河南岸的曹cāo,显然是之远不及的,如此,他便可轻松收割那些曹军,并将那些将领或擒或杀,而如今曹、袁两军在黄河边展开战斗,一旦曹军力有不逮,那些曹将势必会撤退

    除恶而不能尽,这样的战斗,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事已发生,再说什么也是无用,见此,逢纪皱眉思忖了一下,拱手说道,“主公,事以败露,不若就此展开猛攻,强行渡河袭曹cāo所在官渡,想来他此刻麾下大将皆用于渡河偷袭我军,如此一来官渡守卫必然空虚……”

    “怕是不能尽全功啊……”袁绍闻言叹了口气

    见此,郭图轻笑地宽慰道,“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尽人事看天意了……”

    “也只有这样了……”袁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即面sè一变,朝着身旁传令兵说道,“传令下去,叫文丑强攻官渡,势必要将官渡给我拿下”

    “诺”那名传令兵紧走几步离去

    而另外一方面,在官渡一直密切注意着河对岸动静的曹cāo,此刻亦是满脸惊讶

    说实话按照对袁绍的了解,曹cāo显然猜到了他会在北岸布下重重防备,但是对于战斗这么快就打响,曹cāo感觉很是意外他哪里会想到,袁绍又何尝希望这样呢

    “或许是乐进将军不慎撞见了敌军,不得已而交兵?”陈群谨慎地猜测道,毕竟在他看来,倘若不是出于意外无论袁军还是己方将士,都不会选择在黄河沿岸便展开攻击,毕竟那样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曹cāo闻言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却见荀攸拱手说道,“主公在下以为,此事对于袁本初而言恐怕也是出于意外然而,需要防备其将计就计,顺势来强行攻打我官渡,此刻我军中大将皆用以偷袭之事,这万一……”

    “我几乎忘却”曹cāo听闻面sè一惊,急忙回顾身旁心腹将领道,“快,叫张辽率兵马于营中戒备,以防袁绍来袭”

    “诺”

    果不其然,正如荀攸所料,就在黄河沿岸的战斗打响没有多久,文丑便带着数万人强行在黄河上搭建了一座浮桥,猛攻官渡,而早已得到这个消息的张辽,亦早早地率领兵马在营外严正以待,两军撞见,一场厮杀

    这一场战斗,一直从戌时时分一直杀到寅时天蒙蒙亮,直至天sè渐渐转亮,双方这才缓缓撤军

    在这场战斗中,袁绍一共投入兵力二十万,而曹cāo亦投入兵力达十万,这三十万人在官渡附近展开了一场至今为止双方最为惨烈的战斗,阵亡人数竟多达十万,而其中有六成乃是袁军士卒

    虽说此战袁军在兵力的损失上要远远高于曹军,但是比较起两军的数量,却反而是曹cāo为吃亏,但是最关键的一点在于,无论是袁绍也好,曹cāo也罢,他们都没有达到彼此的目的

    袁绍既没有借此歼灭曹cāo的主力,亦不能拿下有张辽死守的官渡,而曹cāo也不曾烧毁袁绍屯于乌巢的军饷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遭遇战,因为它不能给任何一方带来胜利,它所带来的,仅仅是兵力损失上的惨痛罢了

    “是谁?究竟是谁无视我将令,擅自与曹军交兵?”

    次rì,袁绍甚至顾不上统计损失,便将麾下各个将领都叫到了帐内,他迫切想要找出破坏他大计的罪魁祸首

    望着袁绍那勃然大怒的模样,韩莒子死死低着头,额头冷汗直冒,他哪里敢承认是出于自己的过失

    但遗憾的是,这次袁绍似乎显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他竟逐个询问起来,当问到韩莒子时,韩莒子实在忍受不住那份压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

    “末、末将有罪……”

    “是你?”袁绍瞪大眼睛瞅着韩莒子,随即大手一挥,怒声说道,“拉出去斩了”

    帐内众将一听面sè大惊,他们哪里会想到,此刻的袁绍究竟有什么的愤怒,要知道,他可是用了近乎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这次伏击,为的就是一鼓作气拿下曹cāo,但是却没想到,最后竟然徒然无功,虚耗兵力,这如何能叫他不勃然大怒

    “主公息怒”见袁绍竟要斩韩莒子,素来与后者交好的张颌、高览当即出列为他求情,至于文丑一系将领,倒是一脸幸灾乐祸之sè

    “主公且听听韩将军的说辞再做定夺……”在犹豫了一下后,逢纪也替韩莒子说了一句好话,毕竟文丑的到来,给他带来了莫大压力,再者,他也有些怀疑韩莒子为何会贸然出袭,扰乱了袁绍的布局

    “哼”袁绍轻哼一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韩莒子,倒也没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辩解,毕竟韩莒子也是他军中大将,不听其辩解便将其斩杀,无疑会降低众将对袁绍的信任

    “多谢主公”见事情好似有些转机,韩莒子又惊又喜,慌忙将他路遇陈蓦以及黑狼骑一事告诉了袁绍,听得袁绍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陈……陈蓦那家伙到了燕城、乌巢一带?”

    “是、是的,主公,末将万不敢有丝毫欺瞒——当时末将路遇陈蓦,考虑到主公大计,末将主动撤退,却不想那陈蓦不依不饶,率军追赶,末将无奈之下,唯有与其交兵……”说着,韩莒子悄悄探起头来望了一眼袁绍,却见他满脸惊讶之sè,仿佛怒气已退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袁绍站起身来踱了几步,随即回顾韩莒子说道,“你是说,那陈蓦如今还在黄河北岸?”

    “是,主公,末将麾下曲部被其狼狈击溃时,曾注意到他望乌巢而去,多半是去袭我军储粮之地”

    “呵,真是意料之外……”袁绍闻言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莫名笑容,喃喃说道,“我设此陷阱本为钓曹孟德这条大鱼,却不想误猎一虎,这实在是……”说着,他转头望向张颌、高览二人,沉声说道,“张颌、高览,命你二人前往乌巢,追击陈蓦,势要将他或擒或杀,休要放他再回曹孟德麾下”

    “诺”张颌、高览二人领命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官渡的曹cāo,也在与袁绍一扬询问此事经过……

    “什么?并非是你?”

    见乐进直摇头,曹cāo愣了愣,要知道,最初的喊杀之声,便是从乐进所在区域的黄河对岸传来,但是乐进却说他并没有主动与袁军交兵

    “这就奇了……”见徐晃、曹纯二人纷纷为乐进作证,即便是荀攸,一时之间也弄不明白,踱步在帐内,喃喃说道,“倘若不是乐将军,那会是谁呢?北岸又再无我军兵马……”

    正说着,忽然陈群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脸惊骇地说道,“荀、荀司马,主公,北岸还有一支我军兵马……”

    “什么?”曹cāo愣了愣,在与荀攸对视了一眼后,眼中逐渐露出了浓浓惊骇之sè,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糟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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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退路

    --初平三年六月二十六rì,乌巢西北一百二十里处--

    不妙,不妙啊……

    明明是去袭击袁军的自己,怎么会反而落于了援军的包围网呢?

    一想到黑狼骑身后那支紧紧跟随在后的乌丸骑兵,陈蓦倍感头疼

    陈蓦早前便听说过,袁绍在平定了北方后,一改当年幽州刺史公孙瓒的对外强硬政策,采用怀柔策略,与乌丸的首领丘力居取得了不错的交情,毕竟,当初乌丸首领丘力居曾派人助袁绍打败了公孙瓒

    倒不是说袁绍怎么深得人心,只是因为公孙瓒此人在乌丸、鲜卑等外族中的名声实在是太恶劣,时常率领其麾下jīng锐白马义从杀赴草原

    不得不说,当初的公孙瓒是北方最强大的诸侯,在袁绍未起家时,他总督着北方四周的兵马,频频率军袭击草原,当时乌丸与鲜卑惧他如虎,其威名丝毫不逊太尉段煨之下,这也是北方历史中少有的以汉军反攻草原的例子之一

    但是公孙瓒与段煨不同的是,他生xìng好杀,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公孙瓒显然是笃信于这一点,是故,只要是落在他手中的外族,除年轻女子虏到幽州为奴外,其余人无论老幼皆数杀死,他造下的杀孽,丝毫不逊sè于陈蓦,这也是当初幽州刺史刘虞之所以极其厌恶他的原因,而乌丸与鲜卑等外族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随后,因为得罪董卓而逃到渤海的袁绍盯上了冀州这块肥肉,以欺骗公孙度的方式,终于将冀州归入囊中,但是当勃然大怒的公孙瓒带着大军前来攻打时,袁绍不禁也有些慌神,而这时,其谋士审配提出了联合乌丸的建议

    终究,腹背受敌的公孙瓒还是被袁绍击败了,吸取到经验的袁绍一改公孙瓒之前的对外强硬姿态,用怀柔政策吸收了一部分亲汉的乌丸,甚至于还开放边界,与乌丸进行贸易,毕竟中原有许多东西是草原所没有的,比如说最重要的生活物资,盐

    依靠边界贸易,袁绍很轻松地便解决了积留了百余年的边境问题,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乌丸都亲向于外族只有北平、渔阳、上谷三郡,其余的乌丸皆被袁绍与丘力居联手赶到了草原的深处,说实话,乌丸内部也不是铁板一般也难怪,毕竟有人的地方便不免有争斗草原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虽说是平等的贸易,但是实际上以首领丘力居为首的北平、渔阳、上谷三郡乌丸已有臣服袁绍的意思,毕竟之前乌丸因为公孙瓒的频频攻打元气大伤,随后又听袁绍帐下谋士沮授的建议,与袁绍联手敢走了草原内部的对手,这使得乌丸不得不将自己绑在袁绍的战车之上,尤其是当袁绍逐步强大,渐渐吞并幽、冀、并、青四州之后

    是故,为了加强与袁绍的联系,以及得到袁绍的信任,丘力居派自己的从子蹋顿率领三万乌丸骑兵相助袁绍攻打曹cāo,别看数量并不多,但是这三万乌丸骑兵个个都是弓马娴熟的jīng锐,除了当年的白马义从外,他们纵横草原,何尝遇到过对手?

    弓马娴熟,可不是每一支骑兵都能做到这一点,毕竟在马背上shè箭,还要命中目标,这比在平地里何止难上了一倍?至少黑狼骑做不到这一点,唔,应该说,除了公孙瓒那用了十年打造的jīng锐白马义从外,在大汉朝的军队中,基本上没有一支骑兵能够真正意义上做到弓马娴熟,那些所谓的骑shè,只不过是跨坐在马背上shè箭而已,至于那个准头,呵,充其量也只有在敌军众多的时候发挥发挥效果

    而如今,黑狼骑所面临的,便是这样一支骑兵,不过幸运的是,草原上似乎并没有流传所谓的气,是故,即便是面对乌丸骑兵的骑shè,黑狼骑倒也不是毫无还手余力,只可惜关键的在于,袁绍派张颌、高览来假督这支骑兵

    平心而论,倘若对上张颌、高览二人,陈蓦显然没有任何胜算,甚至于,是否能从二人手中逃脱也是个问题,是故,当他发现身后有张颌、高览率领的乌丸骑兵紧紧追赶时,陈蓦当即改变了最初偷袭乌巢的目的,转道躲入了燕城至乌巢一带的山林中

    不得不说,这场仗尚未开打,陈蓦这边的气势便降低不少

    “大哥”

    刘辟将一只烤好的兔子递给了陈蓦,在眼下情形,黑狼骑显然也顾不得烤制野味的炊烟是否会引来身后的追兵,毕竟他们早已断粮,倘若每rì无法抽出时间来填饱肚子,即便身后的乌丸骑兵没有赶上,他们恐怕也会因为饥饿到倒在半途

    点点头,陈蓦接过烤兔,撕下半只,随即将另外半只递还给刘辟,倒不是说他的胃口小,只不是因为打到的猎物不多,不足以叫全军一千九百余人饱食罢了

    “告诉弟兄们,我等只能再歇半个时辰……”

    “是”刘辟点头而去

    望了一眼刘辟离开的背影,陈蓦将手中的烤兔放在嘴边,用牙齿撕下一块肉来,随即一边咀嚼着,一边陷入了沉思

    让他感到不明白的是,张颌、高览每rì都会按点原地歇息,然后再前来继续追赶陈蓦,虽说这样做能够有效地防止陈蓦突然间回马一枪,但问题是,陈蓦敢么?他敢去袭击两万人的乌丸骑兵么?

    要知道对面可是张颌加高览的组合,倘若张宁此刻在那倒是还好多,单陈蓦一个人,显然是无法力敌这二人的,甚至于,一对一拿下对方都成问题

    “他们这是要将我等赶往乌巢啊”就在陈蓦皱眉沉思的时候,曹xìng走了过来手中提着半只烤熟的山鸡

    陈蓦闻言皱了皱眉

    说实话,在袁绍准备将乌巢作为储粮之地前,其实陈蓦以及黑狼骑已经到过一次乌巢,只可惜当他们赶到黄河时黄河沿岸已到处布满了袁绍的军队,再者黄河水势汹涌,没有舟船、显然是过不去的,是故,陈蓦与其麾下黑狼骑被困在了北岸

    或许有人会说,明知如此,早点赶来不就好了么,说的不错但问题时,陈蓦与黑狼骑断水断粮,还要从附近袁军兵马的眼皮底下小心翼翼地穿行,如何能够放手奔驰?

    或许这也是陈蓦等人来到了袁绍眼皮底下,却没有一支袁军发现他们的动静

    乌巢,陈蓦他们来过一次,在记忆中,乌巢东、北两面环山南临乌巢泽,唯有西面一条路顺畅无阻,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尤其是对于骑兵来说因为即便是放着南面的沼泽不管,骑兵也很难从那面泥潭沼泽中抵达乌巢

    其实说到底倘若单单只是沼泽还好,关键的在于乌巢泽中成长着不少茂密的树木,树上住着不少千奇百怪的鸟类,倘若有生人接近,无疑会惊动树上的鸟类,这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jǐng报器

    而如今,张颌与高览似乎有意图要将陈蓦赶到乌巢,毕竟对于黑狼骑而言,乌巢无疑是一条死路,只要他二人最后阻住西面出口,然后再联合乌巢内的守将,即便陈蓦与黑狼骑肋生双翅,恐怕也难以脱身

    或许有人会说,既然如此,只要陈蓦等人不按照张颌、高览二人所设定的路线行走不就好了么?

    确实,但问题是,乌丸骑兵有整整两万,而黑狼骑却仅有不到两千,是故,张颌可以毫无顾虑地将乌丸骑兵分数波,前行一步,提前堵住陈蓦北上与南下的去路,毕竟在这种情况下,陈蓦是绝对不敢与那些骑兵交手的,否则一旦张颌、高览其中一人赶到,陈蓦便显然无法脱身了

    或许,这就是张颌、高览二人这几rì来不慌不忙追赶在身后的原因,也难怪,毕竟陈蓦隐匿行踪的能力实在太过于出sè,以至于张颌、高览不得不用完全的办法来对付他

    追的上陈蓦那自然是最好,追不到,也不比急功近利,只要将陈蓦驱赶到乌巢方向就足以,免得被他抓到空隙再次逃脱,毕竟按着黑狼骑rì行百余里的脚程,一旦被其脱身,恐怕就很难在找到了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黑狼骑副帅王思走了过来,皱眉说道,“弟兄们已经两天两夜不曾好好歇息过了,在这么下去,恐怕不妙啊……不如派人向曹公求援?”

    “……”陈蓦闻言长长吐了口气,他何尝不想这么做,即便是两天前在燕城附近时,他也迫切想与渡河的曹军取得联系,只可惜未能如愿,而眼下,曹cāo大军损失惨重,而袁绍又在黄河沿岸布下重重兵马,别说身后还吊着那支乌丸骑兵,哪里是如此轻易便能突破的

    说起来,事到如今,陈蓦对于两天前那夜里的事多半也整理清楚了,在他想来,曹cāo势必是打算夜袭袁绍储粮重地乌巢,而袁绍则猜到了曹cāo这个打算,是故在燕城至乌巢一带布下了重重伏兵

    本来这场战斗势必会在曹军登岸前往乌巢后展开,但是因为自己,使得双方不得不在黄河沿岸便展开了厮杀

    而如此一来,对自己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袁绍本来为曹cāo所设的陷阱,却要由自己来消受了……

    “求援……”陈蓦闻言嘀咕了一句,忽然转头问王思道,“这地距乌巢还有多少rì程?”

    王思愣了愣,随即抱拳说道,“此地距乌巢大概在百里左右,按照我等往常的行军度,一rì一夜便可抵达,眼下我等每rì行四十里……大概是两rì半”

    “两rì半么……”陈蓦闻言皱了皱眉,抬头喊道,“龚都,过来一下”

    正在不远处分发食物的龚都闻言走了过来,抱拳说道,“大帅,何事?”

    只见陈蓦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沉声说道“你即刻去濮阳求援——我要你在一rì之内赶到濮阳,剩下一rì半留给青州兵……”

    “濮阳?”别说龚都,其他众将领也是面面相觑,要知道那一rì陈蓦与张素素的事可是闹地很大呢,黑狼骑的将领没有理由会不知道

    见众将的表情有些异样,陈蓦不禁感觉有些尴尬,说实话,当初说要与张素素断绝关系,除了冲动之外,其实也有几分认真的意思,毕竟这几年来张素素所做的事,越来越叫陈蓦感到不满,感到无法忍受,是故在那rì与张素素断了联系之后,他也没尝试着去挽回,或许,他当真有想过与张素素从此成为陌生人

    但是如今,陈蓦却不得不向张素素求援毕竟张素素的青州兵,是唯一能够在短短两rì之内赶到乌巢的强兵

    倒不是说陈蓦贪生怕死,到了危机时刻才想到张素素,要知道倘若他陈蓦要走,谁能拦得住他?别看那黄河宽达数十丈但是只要陈蓦想,他一个缩地就能过去但问题是,他走了,他麾下的黑狼骑将士怎么办?毕竟他们没有飞身过河的本事啊,倘若陈蓦就此离开,那么迎接黑狼骑的,无疑只有全军覆没这一条路

    如此,陈蓦任何能够忍心舍弃这些忠心耿耿跟随他的部下?

    “事不宜迟,去”见龚都似乎还有些迟疑,陈蓦沉声说道,毕竟事到如今,刚与袁绍打了一场恶战而损失惨重的曹cāo,显然已无力再次强行渡河,前来支援黑狼骑,退一步说,即便能做到,恐怕曹cāo也承受不起那个损失

    毫不夸张地说,倘若曹cāo当真前来援救陈蓦以及他麾下两千黑狼骑,且不论最终能否成功,单单要突破袁绍的防线,恐怕就要曹cāo付出数万人的代价,以数万人的牺牲来救援区区两千人,陈蓦并不认为此时此刻的曹cāo会那么做

    如此一来,能够有实力救援黑狼骑的,便只有身在濮阳的张素素了,毕竟张素素麾下有四位实力在武神阶的大将,兼之青州兵又是不逊sè当初颍川黄巾的jīng锐,倘若她能率军来援,势必能拯救黑狼骑于水火

    “是”龚都点点头,当即翻身上马,独自一人朝着东南方疾驰而去,他之所以没有带任何士卒,那是因为倘若是孤身一人,那些乌丸骑兵不见得有追的兴趣,毕竟他们的目标是陈蓦麾下黑狼骑的主力

    望了一眼龚都离开的背影,曹xìng略微皱了皱眉,顾虑说道,“短短两rì半,还是太仓促了……”

    “啊,”陈蓦轻叹地点了点头,闻言低声说道,“可以的话,我希望带着张颌、高览在这里多兜几圈……”

    “你疯了?”曹xìng闻言面sè一惊,皱眉说道,“难道这几rì你没发现么,我等身后追兵对于找寻我等行踪很有一手,即便我等突然急行也不曾将其甩开,如此,你还想在这里拖延时间?倘若在这里就被其围住,即便恐怕青州军还未赶到,我等已是全军覆没了……”

    “唔,”陈蓦闻言长长吐了口气,皱眉说道,“说起来也是,那张颌,怎么会如此清楚我军的方向呢?难道说,他也懂得什么卜卦之术?”正说着,他突然愣住了,因为他瞧见自己的战马,正弯下脖子啃食着地上的杂草

    “……”心中一惊,陈蓦下意识地望向四周,却发现有不少马匹都在啃食地上生长的草,也难怪,毕竟黑狼骑将士连自己都断粮了,哪里还有余力去置备战马的食物,每每都是在他们打猎、寻找食物的同时,叫战马自己去啃食附近的草充饥

    “原来……如此”

    细细一想,陈蓦恍然大悟

    正如陈蓦所料,率领乌丸骑兵主力不紧不慢跟随在他身后的张颌,正是以路边草地上被马匹啃食的痕迹来判断陈蓦选择的路线,以及时派人到陈蓦面前堵截,以免他逃出了自己为他设定的路线

    但是忽然间,那些草地被啃食的痕迹竟然消失了,这叫张颌有些暗惊

    “被发现了呢”

    蹲在低声摸了摸地上的草地,张颌轻笑一声,随即站起身来,望向眼四周,沉声说道,“到附近找找,附近必然会有马匹啃食草地的痕迹——黑狼骑此刻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粮给胯下战马”

    “诺”只见一些懂得汉语的乌丸骑兵,将张颌的话传达给了自己的同胞

    果不其然,就在距离张颌所在一里的远的位置,有一片茂密的林子,而林中的草地,皆有被啃食的痕迹

    “哼——这个方向么?”顺着林中那些凌乱的马蹄印抬头望去,张颌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陈蓦竟然在这里转道投北面去了

    虽说即便陈蓦投北也逃不出袁军的势力范围,但是这来一来,要擒杀他无疑要耗费多的jīng力,毕竟北面的地域太广阔,最好还是将此人局限在燕城至乌巢一带

    “传我令,派两千人往北而去,倘若见到一支黑甲骑兵,不需与其交手,只要将其撤退路线逼回西面就足以,那陈蓦……是绝对不敢在此刻与我等交兵的”

    “诺”懂得汉语的乌丸骑兵传达了张颌的命令

    而这时,天sè已愈加昏暗,见此,张颌也没有了再行追赶的意思,毕竟此前高览已与他分兵,前行赶往了黄河沿岸,以免陈蓦悄然渡河

    而单单张颌一个人,要拿下陈蓦还是有难度的,虽说他自信在黑夜里的自己有着凌驾于陈蓦的实力,但是在听说前些rì子陈蓦率军马踏连营、夜袭了白马袁营之后,张颌不免少了几分自信,毕竟像那夜的陈蓦那样,四个时辰内阵斩九十余员袁军将领,这种事张颌还是办不到的

    即便同样是空间类的武魂技,但是在刺杀这方面,贪狼的缩地,显然要甩张颌的遁影几条街

    不得不说,张颌猜的不错,陈蓦正是在这附近转道往北而去,但是一点张颌却猜错了,那就是,陈蓦临时转换方向,并非是为了逃走,而是他因为断定张颌会派一支乌丸骑兵前来堵截他……

    正如张颌所说的,陈蓦之勇武,在于骤然发难的夜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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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退路(二)

    第四十一章 退路(二)

    次rì凌晨时分,张颌收到了一份噩耗,那就是他昨夜派出前往北地堵截陈蓦的两千乌丸骑兵,竟然全军覆没,只侥幸存活了寥寥几个,哭喊着回到了张颌身旁。

    “本将军不是叫你等休要与他厮杀么?!”

    听闻此事,张颌勃然大怒,即便牺牲的并非是自己直系兵马,而是乌丸骑兵,但是对于那些乌丸人不尊其将令的行为,张颌感到异常愤怒。

    但是,当听到那些活着的乌丸骑兵对此作出解释后,张颌震惊了,他这才意识到,这一切竟然都出自陈蓦的算计。

    或许,那陈蓦其实早已发现张颌沿着道路两旁草地被啃食的痕迹追赶,但是一直没有刻意掩饰,直到最后一次,当天sè渐渐暗下来时,陈蓦这才一改之前的疏忽,叫其军中战马去林中食草,当时张颌并未感觉其中有何蹊跷,但是如今一想,陈蓦此举却大有深意。

    现在想想,那是陈蓦在故意告诉张颌,告诉张颌他已经知道了后者为何能够始终找寻的到其踪迹的原因,便隐晦地表达了一个意思,他陈蓦已有自信能够甩开张颌,所以,他要逃走了。

    正因为如此,当时张颌这才意识到,陈蓦有着想折道往北逃匿的意图,是故他派了一支两千人的乌丸骑兵去追赶、堵截陈蓦,而自己在原地歇息一晚。

    为什么张颌不亲自去?

    因为他不敢!

    陈蓦之勇武,在于夜袭,倘若陈蓦暗中伏于一地,趁张颌在黑夜里行军时突然杀出,即便张颌有两万黑狼骑,也不见得能挡下陈蓦,这一点,前些rì子在白马已经充分证实过。

    或许有人认为,张颌不是能够挡下陈蓦么?

    确实!

    但是实际上,没有高览从旁相助的张颌,也只能做到挡下陈蓦罢了,是挡下,而不是击败,因为他的武魂

    虽然有着克制陈蓦

    的能力,但是倘若陈蓦铁了心不想与张颌交手,转而去屠杀其他乌丸骑兵,张颌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说到底,张颌也对陈蓦颇为忌惮,故而派了两千乌丸骑兵前往追赶陈蓦,而其余数千骑兵则按兵不动,等待着天明,毕竟,虽说张颌一向认为黑夜是他的庇护,但是这一点,对于陈蓦也同样适用。

    但是张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蓦竟然想到了这一点,他想到张颌会在这里分兵,派一将率少数骑兵前行一步,找到他陈蓦,随后再亲率大批骑兵赶来,而随后,陈蓦吞掉了张颌派出了那支骑兵。

    或许有人会说,张颌不是早已下令叫那支骑兵休要与陈蓦厮杀么,为何那支乌丸会不听将令?

    道理很简单,因为陈蓦使了一个迷惑对手的计策。

    根据懂得乌丸语的汉兵翻译,张颌逐渐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那支两千人的乌丸骑兵,其将领叫做阿比喀,在接受了张颌的将令后,阿比喀率领着那两千骑兵往北追赶陈蓦。

    大概是在黄昏之后,追着追着,阿比喀忽然发现前面竟然有阵阵青烟,随后,他发现不远处的林中竟然有点点篝火的迹象。

    这表示什么?

    这表示那支黑甲的骑兵正在那里歇息,要知道附近方圆数百里内,再无其他兵马。

    正是如此,阿比喀有些心动了,虽说这位乌丸的将领不曾读过什么兵法,但好歹也是征战沙场的将领,哪里会不知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黑狼骑,在乌丸军中被传为黑甲骑兵,眼下正在不远处的林中造饭歇息,倘若能趁机将其歼灭,岂不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关于张颌的jǐng告,早已被阿比喀抛之脑后,他令部下都下了战马,悄悄朝着林子摸了过去。

    而这时,天sè已愈加昏暗,阿比喀远远瞧见不远处林中的篝火旁,坐着不少身穿黑sè铠甲的骑兵,在他们身旁,那些战马被栓在树上,看此情形,这支叫张将军颇为恐惧的黑甲骑兵,分明没有注意到自己等人的接近。

    想到此时,阿比喀当即下令全军杀了过去,但是当杀到篝火那里时,他这才发现,原来那些坐在篝火旁的黑甲骑兵,竟然只是一套铠甲而已,而就在这时,从林中的四面八方传来了喊杀声。

    惊慌失措的阿比喀抬头一看,正好望见不知何时自己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位只穿着一件内衣的将领,手持短剑凶狠地望着自己……

    “岂有此理!”

    当得知此事的张颌率领大军赶到那片林子时,这里的战斗早已结束,他下马搜索着林子关于黑狼骑的线索,却遗憾地未能发现什么。

    看得出来,在经过这几rì的逃匿后,陈蓦的行事变得异常小心。

    “将军!”张颌的副将王亢走了过来,对着张颌摇了摇头,显然是想说,他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呵,”见此,张颌自嘲地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惊讶喃喃说道,“真是想不到,那陈奋威竟然也懂得用计了?呵!”

    陈蓦,是一名难得的悍将,但并非是一位合格的统帅,这是张颌对之前对陈蓦的评价。

    其原因就于,纵观陈蓦这些年所经历的战事,大多是都以彰显武功为主,并未出现过什么出sè的计谋。

    其中最叫世人津津乐道的,下蔡单骑虏袁术,三千狼骑踏袁营,无论是前者袁术,还是后者袁绍,都在陈蓦手中吃过大亏,但是这个亏,并未是因为计谋,而仅仅是单纯的武力。

    毫不客气地说,张颌认为陈蓦只是一个有匹夫之勇的莽夫,只不过这个莽夫相比其他更为出sè、更有胆识,几乎已达到了当年[令众诸侯惧]的吕布那样的程度。

    但是强如吕布,不一样被曹cāo大败于兖州,更何况还是逊吕布一筹的陈蓦?

    正因为如此,对于追击陈蓦一事,张颌并未感觉有什么难度,毕竟在他看来,陈蓦勇则勇矣,但是缺少计谋,单纯以直觉行事,这种程度的莽夫,他张颌岂会叫其逃脱?

    只要jǐng惕陈蓦在夜里骤然发难,回马一枪,其余都不必在意,这是张颌之前的看法,而事实也证明,在张颌的谋划下,陈蓦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老老实实按照着张颌的布局朝着乌巢这个陷阱靠近。

    但是这一次……

    “出乎意料!”张颌皱眉望着地上的血迹,比起两千乌丸骑兵的损失,他更加在意,为何陈蓦会一番常态,突然对他外派的骑兵动手,要知道在此之前,陈蓦即便撞见前去堵截的乌丸骑兵,基本上都是当即撤退,逃之夭夭的。

    是因为见天sè昏暗,料定我支援不及么?

    还是说他自信能够在我赶到之前围剿那支乌丸骑兵?

    环抱着双手,张颌不禁皱了皱眉,因为他意识到,这一次的得逞,会大大加强陈蓦以及他麾下黑狼骑的自信,换而言之,或许在此之后,那陈蓦会频繁故技重施,反过来对他张颌动手。

    当猎物摇身一变变成猎人,这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啊!

    看来自己必须对他增加一些压力,速速将他迫往乌巢……

    想到这里,张颌翻身上马,正要继续去追赶陈蓦,忽然,他眼中露出几分惊疑,猛然转过头打量四周。

    不对劲……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忽然,张颌眼睛一亮,皱眉说道,“尸首呢?两千乌丸骑的尸首何在?!”

    副将王亢听罢一愣,心中暗暗想到,这不是明摆着么?既然不见尸首,那必然是黑狼骑代为掩埋了,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确实,在这个年代,掩埋敌军尸首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毕竟死者为大,再者,倘若放任尸首不管,或许引发瘟疫,这是全天下所有将领都不希望看到的,因为那是比起战乱更可怕的灾难。

    或许是看穿了副将王亢的想法,张颌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对!既然陈蓦已全歼这支追兵,按理来说应当是迅速往北逃匿才是,至于尸首……在我得知此事后,必然会亲至此地,然而,他却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来掩埋我军士卒,却并未就此逃匿……这不合常理!——或许他想掩饰什么……”

    说到这里,张颌心中一动,好似想到什么,抬手急声说道,“传我令,找出那两千将士尸骸所在!”

    麾下将领闻言面面相觑。

    不多时,众乌丸骑兵便找到了掩埋那两千死尸的地点,毕竟只有那一块的土地sè泽与其他地方不同。

    “挖!”张颌沉声喝道。

    众乌丸骑兵愣了愣,不敢违抗,只好用长枪、马刀之类的武器挖掘尸体,然而,挖掘出来的尸体却叫他们大吃一惊。

    因为那些死尸,竟然被剥去了身上的铠甲,而更叫人愕然的是,就在尸体之上,堆积着不少黑狼骑的黑sè甲胄,粗粗一算,将近两千具!

    难道黑狼骑在此全军覆没?

    这显然是个玩笑,唯一的解释就是……

    陈蓦叫黑狼骑换上了乌丸骑兵的铠甲!

    “好家伙!”望着那些被剥去铠甲的死尸,张颌心中恍然大悟,喃喃说道,“这才是你的目的么,陈奋威?”

    “将军……”副将王亢不明所以地望了张颌一眼。

    只见张颌长长吐了口气,皱眉说道,“看来我等的猎物已不满于被我等来回追赶……这下麻烦了!”

    正如张颌所预料的,在接来下的几rì中,陈蓦竟然率领其麾下黑狼骑与张颌在燕城至乌巢一带捉迷藏,因为有着乌丸骑兵铠甲的掩饰,以至于这附近虽然有无数袁绍兵马在,却没有一支兵马能够探到陈蓦踪迹,而相反地,陈蓦却频繁假冒张颌麾下乌丸骑兵,去袭击各处的屯所、哨骑,令燕城至乌巢一带袁绍麾下兵马人人自危。

    而听说了此事的袁绍更是大怒,派人传书至张颌手中,叫他速速解决陈蓦,或擒或杀。

    在接到袁绍的手书后,张颌不禁皱了皱眉,因为从心中的字里行间看,袁绍对他已相当不满,也是,率领两万乌丸骑兵去追击区区两千黑狼骑,反而被其玩弄于鼓掌之中,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话说回来,张颌又何尝不想将陈蓦擒杀呢,关键在于后者对于危机的意识实在是太过灵敏,往往都是张颌赶到,陈蓦前脚刚走,这种来迟一步的懊悔,叫张颌感觉异常的憋屈。

    他陈蓦这是想做什么?

    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么?

    张颌气怒不已,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陈蓦在带兵作战方面也确实很有一手,至少在突击、袭击方面,简直是无人出其右。

    想到这里,张颌唯有联系在黄河沿岸附近的高览,两人联手加大对陈蓦的压迫,迫使其向乌巢靠近,为了防止陈蓦再假借他名义作乱,张颌召回了外派的乌丸骑兵,又叫各地守将严加防范,免得再次被陈蓦偷袭。

    不得不说,张颌一改再改的措施,叫稍稍有了些zì yóu的陈蓦与黑狼骑,再度遭到了束缚,但是,比起前两rì,陈蓦与其麾下黑狼骑的心情显然要好得多,因为龚都已经回到了军中。

    初平三年六月二十七rì夜,在短短三rì内往返于乌巢与濮阳之间的龚都,终于顺利回到了陈蓦身边,向陈蓦传达了青州军不rì即将抵达的喜讯。

    “当真?她当真这么说?”

    当听到张素素即将率领青州兵前来支援的消息后,陈蓦心中如释重负,毕竟在此之前,他一直担心张素素是否会因为前些rì子的事,拒绝前来援助,而如今听龚都这么一说,他这才放下心来。

    “是的,陈帅,末将启程前来复命时,张天师已在准备出兵事宜……不过张天师说,请陈蓦尽可能地吸引黄河沿岸的袁军,否则她很难突破袁军的防线……”

    “黄河沿岸的袁军么……”陈蓦闻言皱了皱眉。

    袁绍在黄河沿岸布下重重守军一事,陈蓦是知道的,毕竟袁绍与他帐下谋士也不是傻子,哪里会不知道出了官渡的曹cāo外,濮阳与东阿还有张素素、夏侯惇不少兵马,如此一来,他又如何会出现这种战略上失误,忽略了东面的防备。

    但是如何将黄河沿岸的守军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好叫张素素率青州军顺利突破防线,这让陈蓦有些犯难,甚至于,他不禁有些后悔前两rì频繁偷袭各地袁军一事,毕竟正是那几次的偷袭,使得黄河沿岸各地的袁军心惊胆战,不约而同地加强了夜间的防备,如此一来,岂不是叫张素素突破黄河一事变得更加困难。

    想到这里,陈蓦怅然地叹了口气。

    不理想啊……

    前几rì只顾着拖延时间,竟不曾想到这一点,实在是……

    忽然,陈蓦心中一动,回顾身旁的黑狼骑副将王思说道,“王思,此距乌巢,多少里程?”

    “四十里左右!”王思下意识地报出了数字,随即好似想到什么,面sè一惊,瞪大眼睛低声说道,“陈帅,你不会是想……”

    只见在众黑狼骑将官面面相觑的表情下,陈蓦环视了一眼众人,压低声音说道,“我yù夜袭乌巢,借以吸引各地袁军注意,好叫濮阳青州兵顺利突破黄河防线,你等觉得此事能否成功?”

    众黑狼骑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地说不出话来,毕竟他们都知道,乌巢乃是袁绍屯粮重地,不但屯有十余万大军,更有袁绍帐下猛将淳于琼、蒋奇等人镇守,防守森严,那里是想袭便能袭的,要不是因为这样,张颌又如何会将陈蓦等人逼到乌巢,好来个两面夹击,联合乌巢守军,将陈蓦团团围住,从而叫黑狼骑覆灭?

    “大哥说打哪就打哪!”刘辟大咧咧地说了句,其憨厚的模样,叫众黑狼骑将领不禁笑出声来。

    “你闭嘴吧!”陈蓦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随即转头望向王思,低声问道,“王思,你怎么看?”

    王思是黑狼骑的副帅,也是当初率三河骑兵投奔陈蓦的将领之一,称得上是经验丰富的老将,是故,陈蓦打算听听他的看法,毕竟在黑狼骑中,真正懂得带兵打仗的,其实也只有那么几个,陈蓦、王思,以及已率众离开的旧黑狼骑副帅,张燕。

    “末将觉得……”见陈蓦询问,王思摸着胡子想了半响,随即缓缓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此事可行!——前几rì,那张颌一心要将我等驱赶到乌巢,而我军却频繁往他处突围,虽很是遗憾未能突围成功,但也降低了张颌等人的戒心……他必然不会想到,我军竟然会主动往乌巢而去,唯一顾虑的,是乌巢的守军……”说着,他指了指身上的乌丸骑兵铠甲,为难地说道,“单凭这套甲胄,是无法混入乌巢的!”

    陈蓦闻言长长吐了口气,随即皱了皱眉。

    也难怪,毕竟乌丸骑兵属于从军,是乌丸首领丘力居派来帮助袁绍的兵马,虽说乌丸骑兵的战斗力也十分不错,要比当初的三河骑兵更加jīng锐,但是说到底,那终究并非是袁绍嫡系兵马,如何能够出入乌巢这等重地?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名黑狼骑将士匆匆跑了过来,抱拳说道,“陈帅,东三里外发现一支袁军兵马,打着[蒋]字旗号,押解着众粮草徐徐而来,看方向,似乎是乌巢往燕城押解粮草的兵马……”

    陈蓦闻言,与众将领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不禁露出了惊喜的神sè。

    天助我也!

第四十二章 退路(三)

    “蒋字大旗?莫非是蒋奇、蒋义渠?”

    在听前来报讯的黑狼骑将士说明一五一十之后,副帅王思皱了皱眉

    见此,陈蓦好奇问道,“怎么,你认得此人?”

    只见王思摇了摇头,自嘲笑道,“当初末将仍在三河骑兵任小都统时,曾经听说过此人,相传甲子年黄巾事败后,冀州黄巾余党崩离四散,大多藏匿于各地山林,其中有一人号为左须,聚三千黄巾之众在占据冀州常山,而此人当时正在担任当地校尉一职,遂带四百人剿灭了左须……此人作战勇猛、又兼颇有智慧,如今他率近三万士卒往燕城押解粮草,敌众我寡,强袭恐怕并非良策……”

    “那你的意思呢?”陈蓦问道

    只见王思低头细细一思,忽然心中一动,压低声音说道,“将军,我等不若如此如此……”说着,他在陈蓦耳边说了几句,听得陈蓦面sè一愣,随即徐徐露出几分笑意

    “好——就这么办”

    而与此同时,正如那名黑狼骑将士所报,蒋奇正率领着将近三万的士卒,押解着数百车粮草徐徐从东往西而来

    蒋奇,字义渠,此人也是袁绍麾下有名的大将,如今与同为大将的淳于琼共同把守乌巢要地,虽说是淳于琼的副手,但是其能耐却要比淳于琼这等莽夫大得多

    或许有人会因此感到奇怪,为何蒋奇能力比淳于琼大却反而是淳于琼的副手呢,其实道理很简单,当初袁绍在京师担任司隶校尉时,淳于琼与袁绍一样是西园八校尉中的一员但是随着袁绍触怒了董卓,被外放到渤海之后不久,京师大乱,是故淳于琼便辞了官,带着近千曲部投奔袁绍,这对当时仅仅只是渤海太守、手中仅有四、五千兵马的袁绍而言,简直是莫大的喜悦

    倒不是因为淳于琼带来了近千的jīng锐,而是因为他并未去投奔当时名声大振的袁术而来投奔他袁绍,这令袁绍感到无比的喜悦,这种喜悦就好比曹cāo在好友刘岱的帮助下得到了兖州一样,毕竟在当时曾担任南阳太守的袁术在得到了长沙太守孙坚的支持后,一跃成为天下实力最强大的诸侯,而当时袁绍却仅仅只有渤海这弹丸之地,还要依靠韩馥、孔融等人的接济才得以站稳脚跟,孰强孰弱一眼就看得出来,而淳于琼在这种情况下却未投袁术,反而去投奔袁绍,这令袁绍无比的感动

    是故当袁绍得势之后,淳于琼也是平步青云成为了手握十余万大军的一路兵马统帅

    当然了,毕竟是当年的至交好友袁绍也知淳于琼此人大好喜功,行事冲动,是故,他刻意安排淳于琼总督后勤粮草事宜,说白了,淳于琼其实就是个比颜良、文丑不堪的莽夫,至少颜良、文丑还是威震一方、万夫莫敌的猛将,而那淳于琼,却只是因为袁绍顾念当初恩情而提拔的将领,说白了就是给淳于琼一个手握重权的闲置,和当初陈蓦对待周仓、裴元绍的态度一样,虽然给周仓、裴元绍重权,却不轻易叫他们踏足战场,以免有何不测

    而如今,淳于琼便受命镇守在乌巢,说得好听是镇守,其实乌巢内大多事物都是由蒋奇打理,至于淳于琼,每rì也就饮饮酒混混rì子罢了,或许,他还在抱怨袁绍不给他战场厮杀的机会呢

    话说回来,即便蒋奇是乌巢内的二把手,肩负着乌巢内大小事物,为何会亲自押解粮草前往燕城袁绍处呢,其实道理很简单,那就是附近的袁军将领都被陈蓦杀怕了

    倘若说白马夜袭一役使得六十万袁军对陈蓦谈之sè变,那么前两rì陈蓦假冒乌丸骑兵突袭各地守军,是加剧了这种现象,虽说这看起来很是可笑,但是事实上,与陈蓦相遇的袁军将领,除高览、张颌以外,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这使得陈蓦在袁军将领的心中,比起吕布加可怕,毕竟吕布没有像陈蓦那样防不胜防的杀人手段

    鉴于这种情况,蒋奇只能亲自出马,除了是看出手底下的将领对那陈蓦极为惊惧之外,他也不放心将运粮这等大事交给他们来处理,毕竟这些粮草关乎着袁绍在燕城的数十万大军的生计,一旦出现何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那陈蓦当真有这般厉害么?”

    在押解粮草的途中,蒋奇的副将李旦闲来没事与自家主将谈论当rì陈蓦夜袭白马袁营一事

    “怕是如此了……”蒋奇闻言缓缓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若非如此,主公又何以会如此大费周章去擒那陈蓦呢?”

    说实话,对于陈蓦,蒋奇不是很了解,毕竟当陈蓦率领黑狼骑夜袭袁绍大营时,蒋奇还在河内总督后勤粮草事宜,是故,他并未亲眼见到黑狼骑马踏连营,单凭三千之众将六十万袁军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奇事,这些事,都是他事后从其他将领的口中得知

    正因为如此,蒋奇对于那件近乎于荒诞的奇事有些难以置信,也难怪,若非是亲眼所见,谁也想到,陈蓦单凭三千黑狼骑便能搅得六十万袁军鸡犬不宁?甚至于,还一度杀至袁绍面前?

    但是,空穴来风,并非无因,倘若只是夸大其词之事,又何以会叫数十万袁军对那陈蓦心惊胆战?

    想到这里,蒋奇心中也就多了几分jǐng惕,毕竟在这两rì的报讯中,那陈蓦已率领其麾下黑狼骑抵达了乌巢一带,杀败了一路乌丸骑兵,穿着他们的铠甲屡屡袭击各地守军,使得黄河沿岸一带守军风声鹤唳

    “传令下去,叫众将士小心为上一旦发现有何风吹草动,就地列阵,听我号令,不得擅动”

    “诺”

    不得不说蒋奇的做法很是谨慎,因为在他看来,那陈蓦只有区区两三千骑兵,而他眼下有近乎三万的运粮军,只要结成阵型,即便陈蓦与其麾下兵马再是勇武,也不能将他怎样,反过来说他蒋奇却可以见机行事,倘若陈蓦强攻,他便死守,倘若陈蓦撤军他便谨慎追击

    或许正是抱着这个想法,他才会从乌巢中带来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

    但是很可惜的,从乌巢出发至此,在经过了数十里的路程后,蒋奇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对这叫松气之余,未免也有些遗憾

    毕竟他是后方将领,只要曹cāo的反击不是那么激烈,可以说是没有踏足战场的机会是故,当前些rì子张颌派人传讯于乌巢约他围剿陈蓦时,蒋奇竟有几分兴奋

    可惜的是从前rì的报讯中显示,那陈蓦显然也知道乌巢防守森严,是故,一力要从张颌手中逃脱,出乎意料的是,率领两万乌丸骑兵的张颌与高览二人,竟然将那陈蓦追丢了……

    鉴于那两位自家主公麾下大将的身份,再看看他们的成果,蒋奇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失望归失望,该做的事终究还得做,比如说,往燕城押运粮草,毕竟这是头等大事,别说出现什么差池,就算是延误rì期,恐怕也要受到袁绍的呵斥重责,这是蒋奇不想看到的

    大军走着走着,忽然,蒋奇微微一皱眉,他好似发觉了什么,抬手喝道,“全军止步”

    “将军?”副将王旦疑惑地望着蒋奇,却见他稍稍歪了歪头,一边侧耳倾听,一边低声说道,“你听……”

    “呃?”王旦莫名其妙,学着蒋奇的目光细细倾听了一下,忽然面sè微变,因为他听到,远处竟然传来一阵厮杀声

    “莫非是那陈蓦率军袭来?”王旦心中一急,正要叫麾下兵马列好阵势、保护好粮车,却被蒋奇拦住了

    “并非是冲着我等来的,”拍了拍副将的肩膀,叫他安静下来,蒋奇眺望远方,这时,他才注意到远处的林背后沙尘遮天,好似隐隐有两拨兵马正在厮杀

    “徐徐而前”蒋奇下达了将令,领着麾下三千运粮军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林子,随即在距离林子百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这才发现,在林后厮杀的,竟然是两拨穿着一样服饰的乌丸骑兵,其中一支由一名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莽汉率领,另外一支却由一个长相刚毅,却又显得有几分俊秀的年轻将领率领

    “这……发生了何事?莫非是内讧?”王旦见此大惊,正要上前喝退那两支乌丸骑兵,却发现自家主将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去找死么?——其中有一支必定是黑狼骑”

    “啊?”王旦满脸惊愕,他这才记起,在前两rì的报讯中显示,那陈蓦已从他击败的乌丸骑兵手中得到了一批铠甲,假冒乌丸骑兵频频袭击附近袁军

    “那……那怎么办?”

    “静观其变”蒋奇皱了皱眉,倒不是说他不想去帮,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谁知道那一支才是那黑狼骑,这要是帮错了……

    就在蒋奇迟疑不决之时,忽然远处有一员小校带着几个人杀出了重围,往蒋奇这边而来

    “来人止步”

    还不等蒋奇说话,副将王旦上前一步,呵止了那员小校,在他说话的同时,其身后袁军士卒已当即抽出了兵刃

    而就在这时,却见那员小校与身旁同行士卒翻身下来,叩地急声说道,“几位将军乃何处兵马,那陈蓦率军袭我军,望几位将军相助拒之”

    蒋奇闻言皱了皱眉,忽然手指那小校,沉声喝道,“拿下”

    话音刚落,便有不少袁军士卒上前,将那小校拿下

    “将……将军?”那名小校满脸诧异之sè,莫名其妙地望着蒋奇,却见蒋奇冷笑一声,沉声说道,“乌丸之兵,竟口吐我国之语……”

    话音刚落,却见那小校愣了愣,急忙说道“将军明鉴,小的并非是乌丸骑,小的乃平南张将军麾下将士……”他手中的平南将军,指的便是张颌

    “唔?”蒋奇愣了愣表情似乎有些尴尬,随即细细瞅了瞅那员小校,见此人满身血污,在被数员士卒束缚下虽急地奋力挣扎,却始终挣扎不脱,似乎并不像是作伪

    见此,蒋奇挥了挥手,叫那些士卒散开沉声说道,“哪支是张将军麾下乌丸骑?”

    只见那小校闻言转过身去,指着远方的林后,急声说道“那、那一支……不不不,那一支……呃,不对,是左手边那支……也不对……”说来说去,那员小校竟然连自己都弄混了

    说实话蒋奇起初问话时,心中还有几分怀疑,但是在见到那员小校竟然如此惊慌失态,他心中的jǐng惕反而稍稍小了几分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倘若那员小校还能那般冷静地指出敌军所在那才有问题呢

    “莫要着急,慢慢说”蒋奇策马上前和颜悦sè地说道

    只见那小校平举着手望了半天,忽然说道,“将军,杀过去的那一支是我军乌丸骑……”

    “杀过去的?哪支?”蒋奇抬起头望向远处,却只林后两支乌丸骑兵混成一团,哪里分得清彼此?

    “就是那支杀过去的……不不不,现在又败下来的那支……”

    “……”蒋奇一脸莫名地望了一眼那小校,即便是他此前耐心不错,但是到了这会儿,显然也有些耐不住了,没好气说道,“你就说哪个是陈蓦哪个是乌丸的将军”

    那小校闻言恍然大悟,指着远处说道,“那个大胡子的是乌丸的将领嚓乌刺,追着他的那个白面将军正是那陈蓦”

    “唔?”蒋奇闻言细细望去,终究渐渐看出了一些端倪

    但是实际上,那两支都是黑狼骑所假扮,由一脸胡子、长相粗犷的刘辟在扮演乌丸将领,由稍稍有些英俊的龚都来扮陈蓦,而其余王思、王充等将领,则牵着无人的马在林后制造声势,毕竟黑狼骑在歼灭了那支乌丸骑兵后,得到了不少战马,几乎是一人两乘,这也是这几rì黑狼骑能够往返于各地袁军的原因所在

    由于有着树林的阻隔,以至于在蒋奇等人看来,林后的两支兵马都好似人数众多,但是实际上,无论是哪一方,都只有寥寥数百人罢了

    至于陈蓦本人……

    蒋奇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开始被他部下擒住的那员小校,便是陈蓦

    “那就是陈蓦么?”在盯着远处的龚都看了半天后,蒋奇嘀咕了一句,随即转过头来目视了一眼王旦,对他点了点头

    王旦顿时会意,当即带了几千士卒朝着远处的林子而去

    或许是注意到了王旦带人接近,龚都按照计划退去了,而他一方的黑狼骑,则趁机混入了刘辟麾下,使得刘辟的人数看起来有千余人之多

    “那陈蓦身在何处?”到达林中的王旦询问刘辟,却见刘辟抬手指着龚都离去的方向嘀咕咕噜说了几句

    说实话,对于刘辟这个家伙究竟在说什么,王旦一点都没有听明白,但是他所指的方向,王旦却是瞧见了

    “跟我追”王旦大喝一声,带着麾下兵马追了上去

    而就在这时,刘辟却装作要向蒋奇感谢的意思,率领着黑狼骑徐徐向后者靠近

    或许有人会说,难道蒋奇真的没有发觉那是黑狼骑在演戏么?

    是的,他没有发觉,因为在他看来,方才那两支兵马分明是在真刀真枪地拼命,几乎是刀刀见血、拳拳到肉,倘若是演戏,能够做到如此逼真么?

    答案是,能

    至少全员掌握着气的黑狼骑将士能够办到,对他们这等jīng锐中的jīng锐而言,区区皮外伤算得了什么?

    而另外一面,望着刘辟带着千余骑兵向自己靠近,蒋奇起初也没有在意,但是渐渐地,随着刘辟等黑狼骑士卒逐渐加快的度,到最后已如同冲锋一般,他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停下,停……”

    蒋奇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腰间好似抵上了一柄利刃

    “你……”蒋奇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望着那小校,却见那小校脸上露出几分不合他身份的笑意

    一时间,蒋奇好似明白了什么,惊声说道,“你……就是陈蓦?”

    “不错”轻笑一声,陈蓦反手一记手刀打在蒋奇脖子后,将他打晕,这使得蒋奇身后部将错愕不已,还没等他们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刘辟已带领着黑狼骑杀入了军中

    “大哥”刘辟将陈蓦的佩剑丢了他

    一手接住刘辟丢来的佩剑,陈蓦吹了一声口哨,当即,战马黑风闻声而来,只见陈蓦一手抓起昏迷的蒋奇放上马背,随即翻身上马,抽出宝剑握在手中,沉声喝道,“杀”

    一声令下,千余黑狼骑杀向蒋奇兵马,别看黑狼骑人数不多,但是其杀伤力,却在一个照面的工夫内将这三万袁军打得节节败退,也难怪,毕竟作为主将的蒋奇在一开始就已失手被擒了

    虽说蒋奇麾下部将也曾想过重组阵势,并借机夺回自家主将,但遗憾的是,这条计策在陈蓦身上却行不通,当陈蓦依靠缩地这招神乎其神的招数杀尽了蒋奇军中的将领时,即便这里尚有两万多袁军士卒幸存,却也难以阻挡黑狼骑的锋芒

    不出意外,袁军大败,当半个时辰后,追击龚都不果的王旦带着那数千追兵回到这里时,却发现眼前一片狼藉

    数百粮车大多被烧毁,地上尽是被剥去衣甲的运粮军士卒尸骸,以及那遍地的乌丸骑兵铠甲……

    “将……将军?”王旦面sè大变,急忙领命麾下士卒收拢败军,询问事情经过,当从那些败军士卒口中得知前因后果之时,他惊住了

    “黑狼骑……黑狼骑带着蒋将军往何处去了?”王旦厉声喝道

    只见那些败军士卒惊慌失措地对视了一眼,随即指了一个方向

    “这是?”顺着那些士卒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王旦面sè大变

    难道是……

    乌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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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自陷死地的孤军

    第四十三章 自陷死地的孤军

    --初平三年六月二十八rì,袁军所占据的燕城--

    与往常一样,袁绍早早便起了身,在心腹近侍的伺候下换上了锦服后,他首先来到燕城的城墙上,登高眺望着对岸官渡的曹军大营。

    见曹营内人头涌动,大肆在营地内外兴造防御设置,袁绍便意识到曹cāo已经下定决定要在官渡死守。

    “孟德,事已至此,你都不肯认输么?——当个安乐王有什么不好?”袁绍用近乎于埋怨的口气低骂一句,随即不禁叹息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袁绍虽然将曹cāo视为自己霸业上的劲敌,但是丝毫未曾想过要杀他,甚至于袁绍还在想,倘若rì后的战役中自己麾下部将不慎擒获了曹cāo,他或许还会封曹cāo一个有名无实的王,让曹cāo当一个富家翁也就是了,毕竟两人好歹是至交一场。

    但是话说回来,袁绍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无论是他还是曹cāo,都不可能在败北后他舔着脸皮苟活在世上,因为这是他们那强烈的自尊心所不允许的。

    袁绍胜,则曹cāo死;曹cāo胜,则他袁绍不存,这是身为一方霸主应有的骨气!

    当然了,他袁绍可没想过自己会输,也是,倘若数十万大军都无法攻克只有区区数万曹军守卫的官渡,那他袁绍还有什么资格来进图天下?

    啊,自己不可能会输的!

    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在中原与曹cāo耗地双方jīng疲力尽,以至于他袁绍无法趁势夺取荆州、江东两地罢了……

    想到这里,袁绍用莫名的神sè地深深望了一眼对岸的官渡曹营,随即叹了口气,步下城墙,返回自己的住所。

    鉴于前几rì袁军所谓的诱敌之计被不明就里的陈蓦意外扰乱,使得袁绍几乎准备了一个月的守株待兔计划功亏一篑,这让有心迅速结束中原战事的袁绍心中很是恼火,为此,这几rì里,他已经传令各军做好准备,又叫后军连rì连夜打造浮桥,准备强袭官渡。

    事到如今,袁绍已经顾不上强袭官渡是否会让自己损失惨重,因为比起强袭的损失,眼下这种两岸对峙的局面更会让他处于不利的局面。

    一个是战线过长、粮草输运的问题,一个是荆州、江东方面的问题……

    几个月前,荆州刺史刘表在扬州刺史袁术被曹cāo所败之后,便当即发书至袁绍,与袁绍建立了联盟的关系,毕竟刘表与曹cāo的关系极为恶劣,为恐曹cāo在击败袁术后对他发难,刘表便选择了联合袁绍,毕竟在刘表看来,解决掉公孙瓒的袁绍,与如今占据中原的曹cāo势必会有一场关于争夺北方与中原霸主地位的重大战役。

    而事实证明,刘表的猜测是正确的,随着袁绍攻克公孙瓒,曹cāo诛灭袁术之后,无论是袁术、刘表、陶谦的盟约,还是袁绍与曹cāo联手对抗前三者的盟约,都已没有其存在的价值。

    或许有人会认为,鉴于袁绍的实力比曹cāo强盛,在这种情况下,刘表不应该是联合曹cāo、或者联合江东才对么,为什么会反而偏向于势力强大的袁绍一方呢?

    其实道理很简单,刘表没有办法。

    当初曹cāo迎天子刘协至许昌后,天下诸侯都不得不默认曹cāo占据大义一事,即便是强如袁绍,也因为公孙瓒的存在而勉为其难接受了大汉朝大将军的册封,唯独荆州的刘表,他既没有派遣使节去许都,也不曾接收曹cāo刻意的讨好,甚至于,他还乱棍打退了曹cāo派去的使者,并联合袁术、陶谦,在曹cāo境地南面构筑了一道防线,死死压制着曹cāo,说白了,刘表不承认曹cāo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实,这使得这些年来,曹cāo与刘表的关系处于非常恶劣的阶段,也是曹cāo之所以要派遣大将夏侯渊进驻汝南,防备荆州的原因所在。

    而对于江东,那就更简单了,荆州与江东是世仇,倒不是说孙策当真那么糊涂,以为真是因为那蔡瑁才使得自家父亲孙坚战死,其实并不是如此,而是在孙坚还在时,荆州与江东便水火不容的关系,谁叫刘表当年听信了袁绍书信中关于玉玺的事,在孙坚撤军回江东的时候于中途堵截,落井下石呢。

    正是在那之后,孙坚才发下了先杀刘表、后取荆州、再匡扶中原乃至天下的宏誓,这也是rì后江东子弟出兵必先取荆州的原因所在。

    痛恨中原的曹cāo,又被江东的孙策所痛恨,这使得刘表只能选择袁绍,毕竟他刘表好歹也是皇室宗亲,他料定四门三公出身的袁绍也不敢拿他怎样,反倒是曹cāo与孙策,那才是无法化解的死仇。

    而对于袁绍来说,刘表偏向于自己一方,虽说有些意料之外,但亦在情理之中,是故,他应允了刘表结盟一事,但是无论是袁绍还是刘表,他们都很清楚,这个盟约只会持续到曹cāo败亡的那一刻,毕竟在曹cāo败亡之后,袁绍下一个目标,势必是荆州。

    当然了,对此刘表也不是毫无打算,他已经在陆续安排之后的事,比如说,表张济之侄张绣为南阳太守,借此拉拢关中诸将,并联合汉中的张鲁、蜀地的刘焉等等,毕竟他刘表也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被袁绍所吞并。

    而反过来说,袁绍也清楚刘表另有打算,是故他才不愿在与曹cāo拼得两败俱伤,以至于叫荆州的刘表得了便宜,而至于江东的孙策,那更是不必说,孙坚在世时便与他袁绍极为不合,如此一来,孙坚的儿子又岂会给他好脸sè看?

    保不定他这边才刚刚打赢曹cāo,那边孙策便趁机来攻。

    怀着心中诸多顾虑,袁绍踱步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而这时,早膳已经备妥,袁绍的心腹近侍将菜肴、饭食盛在铜盘中端上桌案。

    或许有人认为像袁绍这等北方的霸主,素来是吃珍馐、穿绫罗,奢华无度,但是实际上,像袁绍、曹cāo、以及刘表这等由自己亲手打下偌大基业的一方霸主,他们在rì常生活上并不会多么的铺张浪费,真正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而是他们的儿子,尤其是袁绍,其长子袁谭甚至在平原造了一座豪宅,专门供养喜爱的歌姬,每年的钱财消耗,甚至能够供应三万士卒全年的军饷,可想而知,这是一笔多么巨大的支出。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老子在外奋力打拼、儿子在家努力挥霍]吧!

    言规正传,当袁绍在燕城城府中进食的期间,谋士郭图前来求见,向自家主公汇报昨rì的战况与损失,毕竟这两天里,袁军与曹军每rì都会展开小规模的厮杀,与其说是为了歼灭曹cāo有生力量,倒不如说是为了拖垮曹军的jīng力与士气,毕竟袁绍有近乎六十万的兵马,倘若每rì派出一两万士卒,他可以在一个月不重复调用同一支兵马,但是曹cāo做不到,除去必须的守军外,曹cāo只有那么四、五万兵马来迎击,换句话说,袁绍甚至可以用疲兵之计来彻底曹cāo的军队。

    “……昨rì伤两千余,死五百三十六人,将领中无人损伤……据在下估计,这几rì来,曹军的伤亡人数在六千人左右,死者两千上下……”

    在袁绍进食的期间,郭图恭恭敬敬地念出了这几rì来的统计结果,这已是这几rì来的例行公事。

    “还是我军伤亡较大么?”皱皱眉,袁绍放下了筷子,用桌案的手绢擦了擦嘴。

    “这……是,”郭图低了低头,迟疑说道,“曹军有黄河天险为助,死守河岸便可,是故,如此损失,在下觉得,并不意外……”

    “是么!”袁绍闻言长长吐了口气,站起身来在堂中踱了几步,忽然沉声问道,“曹军士气若何?”

    郭图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拱手说道,“如主公所料,这些rì子虽说是小打小闹,却足以叫曹军如临大敌,昨rì在下曾去观战,只见对岸士卒jīng力、士气,都已不及前些rì子,在下以为,只要再一两rì,便可彻底拖垮曹军,介时,主公亲率数十万勇武之师渡河强攻,势必无往不利!”

    “呵呵呵……”袁绍闻言忍不住轻笑几声,即便他很清楚郭图在话中恭维自己,他也感到很是喜悦,要知道眼下这个疲兵之计,正是由郭图提出来的,但是郭图却将功劳都归功给自己,有这般知趣懂事的臣子,夫复何求?

    当然了,臣子之中,也有一些不识好歹、不懂得察言观sè的家伙……

    “主公,大事不好!”

    就在袁绍与郭图君臣其乐融融之时,逢纪惊呼着闯入堂中,打断了袁绍那所剩无几的清闲。

    “……”

    袁绍没好气地瞅了一眼逢纪,说实话,比起懂得察言观sè的郭图,这逢纪实在是不受袁绍待见,也难怪,毕竟从逢纪口中得知的消息,每每都能叫袁绍气个半死。

    当然了,一想到眼下远在冀州的两个叫做田丰、沮授的家伙,袁绍顿时又感觉眼前的逢纪顺眼了许多。

    “又有什么坏消息啊?”瞥了一眼逢纪,袁绍从桌案上拿起一茶盏。

    只见逢纪脸上yīn晴不定,在深深一躬身后,拱手低声说道,“主公,乌巢被那陈蓦所袭……”

    “呃?”袁绍意外地瞧了一眼逢纪,喜悦说道,“张颌得手了么?——那陈蓦呢?张颌可曾逮到那陈蓦?哦,对了,倘若当真擒获那陈蓦,莫要加害,此等猛将可与而不可求,且监禁其几rì,待我平定中原,再说降于他!”

    郭图闻言轻笑一声,正要恭贺袁绍,却忽然瞥见逢纪面sè不对,心中一愣,便没有出声。

    果不其然,只见逢纪在犹豫了一下后,舔舔嘴唇艰难地说道,“主公,这个……那陈蓦袭了乌巢……”

    “此事我已知!——叫张颌将那陈蓦押解我面前便是……”说着说着,袁绍亦发觉逢纪面sè有异,心中一愣,在足足过了半响后,这才一脸古怪地说道,“你是说,陈蓦率军袭了乌巢?他……并不是被张颌所驱赶?而是袭了乌巢?”

    “是……”逢纪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来,随即低下了头。

    “咣当!”

    袁绍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摔地粉碎,杯中茶水更是溅地满地都是。

    逢纪浑身一颤,偷偷望了眼袁绍,见他满脸呆滞,在犹豫了一下后,拱手说道,“此乃张颌将军数百里急报,昨rì凌晨,乌巢守将蒋奇向此地押解粮草辎重时偶遇黑狼骑,被陈蓦所虏,此后,陈蓦用蒋奇将军重伤昏迷的借口骗过乌巢守卫,混入军中,而后发难,杀死乌巢将士无数,乌巢守军难以力敌,崩溃四散,如今,乌巢已落入陈蓦手中……此后,张颌将军听闻此事,慌忙率军前往乌巢,奈何那陈蓦死守西路,张颌、高览两位将军本想强行攻打,又唯恐陈蓦孤注一掷,烧毁乌巢存粮,是故不敢动……”说着,他便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一五一十地禀告了袁绍。

    话音落下,整个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到袁绍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沉重。

    “呵,呵呵,哈哈哈!”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绍气极反笑,竟忘乎所以地大笑起来。

    “你是说,那陈蓦单凭还两千的黑狼骑,穿着我军的铠甲,骗过了乌巢的守军,借此杀入军中?还杀地我乌巢十万守军狼狈而逃?然后,那个陈蓦还占据了乌巢?”

    “是……”逢纪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然而,这个字还没落下,却见袁绍一脚踹翻了摆放着早膳的桌案,怒声骂道,“开什么玩笑!十万大军,竟还打不过那陈蓦区区两千人,我要他们何用?!——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主公息怒!”逢纪与郭图慌忙跪倒在地,却见袁绍气急败坏地在屋内踱了几步,怒声骂道,“一群饭桶!——张颌究竟在做什么?!为何还未将那陈蓦擒拿,反而叫其当真袭了乌巢?该死的!——淳于琼呢?”

    “陈蓦率军袭乌巢时,淳于琼将军宿醉未醒,在营房中昏睡,是故使得乌巢守军大乱,连他自己恐怕多半也被陈蓦所俘……”

    “这个混账!”即便袁绍素来感激淳于琼当年的投奔之情,但是到了此时此刻,恐怕也难以遏制心中的愤怒。

    “十万大军啊,那可是十万大军啊,那陈蓦才多少人?真道那家伙是孙吴复生、霸王再世么?十万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陈蓦与那黑狼骑……”正说着,袁绍忽然想到了前一阵子陈蓦率领三千黑狼骑马踏连营、将他白马营中六十万大军玩弄于股掌之上一事,脸上闪过一阵青白之sè,便没有再说下去。

    “主公息怒,事已至此,主公再发怒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反而会伤及身体,不利于rì后霸业……”见袁绍盛怒难消,郭图急忙说了几句宽慰的话,随即回顾逢纪,低声说道,“元图,此事可属实?”

    望了一眼袁绍,逢纪黯然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此乃张颌将军派人送数百里加急战报至此……”

    “张颌、高览两位将军何在?”

    “此刻正率军围堵乌巢,他二人本想杀入乌巢,只是鉴于淳于琼、蒋奇等将军皆落入陈蓦手中,唯恐陈蓦狗急跳墙,见事急加害两位将军、且烧毁乌巢内粮草,是故不敢轻举妄动……”

    “唔?”郭图愣了愣,皱眉问道,“你是说,那陈蓦不曾走?还在乌巢?”

    “是,”逢纪点点头,从怀中取过书信交给郭图,低声说道,“不知为何,那陈蓦不曾远遁,也不曾烧毁乌巢存粮,相反的,在战事结束之后,他甚至还叫麾下黑狼骑灭火……”

    “这倒是有些蹊跷……”郭图一脸惊讶地从逢纪手中接过书信 ,粗粗一观,随即皱了皱眉,回顾袁绍说道,“主公,那陈蓦行事,着实有些诡异!——在下以为,此事或许还有挽回余地!”

    “哼!”盛怒未消的袁绍冷笑一声,讥讽说道,“挽回?怎么?难不成那陈蓦袭乌巢却不烧粮,是为了等我前去说降他不成?!”

    郭图听罢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在下只是以为,那陈蓦如此行事,必有其深意,比如说,为了吸引主公主意,叫主公派遣附近兵马前去夺回乌巢……”

    “你的意思是说……”袁绍终究也是一方霸主,在经过郭图的解释后,逐渐也明白了几分。

    “乌巢乃死地,两面环山,一面临泽,唯一一条出路又被张颌将军所断,实乃万劫不复、十死无生之地,按常理想来,陈蓦又何以会自寻死路?是故,在下断定,陈蓦占据乌巢、却不烧毁其中粮草,乃是为吸引附近一带我军主意,这样一想,他最终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是说,有一支兵马要渡黄河?”

    “正是!——陈蓦如此行事,恐怕为的就是吸引黄河沿岸我军主意,好叫那支兵马能够轻松渡过黄河……”

    袁绍闻言皱了皱眉,喃喃说道,“我倒是不认为曹孟德还有这个实力与胆气……”

    “濮阳!”打断了袁绍的话,郭图压低声音说道,“主公莫要忘了,濮阳还有张素素五万青州兵,相传那张素素与陈蓦关系极为密切,如今陈蓦临难,那张素素岂有不救之理?”

    “你的意思是……”

    “既然那张素素要救陈蓦,主公不妨暂缓强袭官渡一事,派大军埋伏于乌巢附近,待张素素率军至时杀出,只要张素素与麾下青州兵一死,濮阳势必空虚,主公便可趁机取濮阳,继而从濮阳发兵至中原,岂不是好过与曹孟德在此死磕?”

    “言之有理!”袁绍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就按你说的办!”说着,他又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不过乌巢我还是放心不下,你传令至张颌、高览,叫他二人夺回乌巢,倘若此事有失,叫他二人提头来见!”

    “主公,这……”

    “速去!”

    “是……”

第四十四章 自陷死地的孤军(二)

    --初平三年六月三十rì,乌巢外围--

    “张颌、高览二人听命:主公有令,令你二人夺回乌巢,倘若此事有失,叫你二人提头去见”

    叩跪于地的张颌与高览对视一眼,默默低下了头

    “末将……遵命”

    收起了手中的将令,将它递给张颌,前来传令的袁绍心腹近侍马继扶起了张颌与高览二人,期间压低声音说道,“两位将军,主公此次可是勃然大怒啊,望两位将军小心为上……”

    “多谢提点……”张颌拱手道了一声谢,言语中很是客气,毕竟人家是主公袁绍身旁的近身护卫,又暗中提醒自己等人

    在这个时代,君主身旁的护卫虽然权利不大,但是其能量可不得了,要是触怒了这些护卫,以至于他们在君主耳畔说几句对自己不利的话,那可是不得了,尤其是袁绍这等耳根比较软的君主

    不过幸运的是,这位叫做马继的袁绍护卫,似乎是比较倾向于张颌、高览等人的,这使得后二者暗暗松了口气

    “对于淳于琼、蒋奇二位将军,主公有何指示么?”在站起身后,高览问了一个最至关重要的问题

    要知道,淳于琼、蒋奇这两位袁将如今已落入陈蓦手中,这使得张颌、高览颇有些投鼠忌器,尤其是那淳于琼,那可是自家主公当年的至交好友,倘若自己二人逼得太紧,使得那陈蓦狗急跳墙一刀宰了淳于琼,那可就……

    一想到眼下袁绍的心情高览不敢想象

    “哎呀,高将军啊,”听闻高览这么一问,马继苦笑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小的多嘴,说句不该说的两位将军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啊,何以不直接上报那两位将军战死呢?如今主公得知淳于琼将军未死,虽未曾在将令中言及,但心中却希望您两位将其搭救,这不是……”

    张颌、高览面面相觑,半响后张颌苦笑说道“这……事发突然,张某六神无主……”

    说实话,夺回乌巢并不难,毕竟陈蓦手中只有两千黑狼骑,只要一波突击,张颌与高览凭借手中数万兵马便能轻而易举地将此地拿下,问题就在于倘若他们发起进攻,那陈蓦是否会放火烧粮,并且杀死淳于琼、蒋奇两位袁将呢?

    要知道,那陈蓦可是胆大包天的主,据说当年为黄巾时,连当今天子都敢杀,有什么人是他所不敢下手的?

    想到这里,张颌暗自懊恼怪自己多事,将淳于琼与蒋奇尚且活着的消息呈递到了主公那里正如袁绍护卫马继所说的,这不是给自己找事么?

    倒不是说他张颌人xìng淡薄只是在眼下这种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他哪里还有余力去想及别人

    就在张颌暗自懊恼之时,袁绍心腹护卫马继好似又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事,主公已经暂缓强攻官渡之事,将攻略的重心放在这边,为此,主公派文丑将军率十万大军前来乌巢,总督对付濮阳青州兵之事……”

    “文丑?”张颌愣了愣,皱眉说道,“你说,主公令文丑为此行主帅?那……那我二人呢?”

    袁绍心腹护卫马继犹豫着张了张嘴,终究没等说出什么话来,但是他的意思,却准确无误地表达给了张颌、高览二人

    “看来主公当真是对我等颇为失望啊……”张颌苦涩地自嘲一笑,旁边高览也是长长叹了口气

    见此,袁绍心腹护卫马继低声提醒道,“此非是主公本意,乃是文丑将军主动请缨,主公不忍拒绝罢了,文丑将军与您两位……唉,望两位将军谨慎处之,唔,小的先告辞了,还要回主公那里复命”

    “哦,恭送马侍卫……”回过神来的张颌连忙抱拳相送,身旁高览亦是感激地说道,“多谢马侍卫提点……我等一心为主公,望马侍卫在主公面前多替我二人美言几句……”

    “哪里哪里……应当如此,如此,小的告辞了”

    说着,马继翻身上了马,带着随行的几个袁兵望来路疾驰而去,只留下张颌与高览,叹息着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偌大乌巢

    “怎么办,老高?”在盯着不远处的乌巢看了半天后,张颌低声问道

    “怎么办……”似乎是注意到了张颌眼中的冷意,高览苦笑着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事已至此,就算改口言淳于琼、蒋奇二人战死,恐怕主公也不见得会相信我二人所言?——主公的意思,多半是叫我二人顺利解决此事,夺回乌巢,保障其中粮草,并搭救淳于琼、蒋奇两位将军,这……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啊……”

    “唔……”点点头,张颌微微吸了口气

    倒不是说他二人怕了乌巢内两千黑狼骑,只是据昨rì混入乌巢的斥候来报,那陈蓦分明已在乌巢营中每一堆粮草上都淋上了火油,一旦开打,虽说张颌与高览能够夺下乌巢,但是那陈蓦也必然会在同时放火烧粮,自家主公想要的,可不是一座变成废墟的粮仓啊

    想到这里,张颌不禁心生怒意

    “真该死——乌巢失守那是守将过失,与我二人何干?岂有此理……”

    “噤声”高览咳嗽一声打断的张颌的牢sāo,在细想了片刻后,沉声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既然主公已派了文丑过来,就让他来做选择”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或许这就是高览眼下的想法

    但是不管这么说,这样一来,倒是让乌巢内的陈蓦与黑狼骑大大松了口气

    陈蓦占据乌巢已经足足三rì了,说实话,就连他也没想到袭击乌巢一事竟然会是那样的顺利说到底,这显然要归功于乌巢守将淳于琼宿醉未醒说来有些可笑,当陈蓦带人闯入帅帐时,他实在难以想象那个在帐内喝得酩酊大醉的家伙,竟然会是乌巢这十万兵马的统帅

    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大哥,将军……”

    当陈蓦站在营中望着四周堆积成山的粮草时,王充、刘辟、龚都等人带着黑狼骑走了过来,抱拳说道“我等已在每一堆粮草上都淋上了火油,并且将这个讯息传达给了张颌,想来那张颌一时半会也不敢轻易进攻”

    “唔,”陈蓦点点头,沉声说道,“张颌不是容易对付的家伙叫将士都jǐng惕一些在营内多置篝火,尤其是在夜里,倘若他当真敢进来,不必禀我,当即放火烧粮”

    “是”骁将王充抱拳领命,反观龚都却有几分犹豫,迟疑问道“陈帅,当真要放火烧?”

    陈蓦闻言望了一眼龚都,他知道龚都在顾虑什么,毕竟乌巢两面环山,一面临泽,唯一的出路又被张颌率军做堵截,这要是真放起火来,乌巢的粮草袁绍显然是得不到了但关键是,黑狼骑又如何能在这大火中存活下来呢?

    “必要时从乌巢泽突围”在想了想后,陈蓦沉声说道

    龚都张了张嘴继而叹了口气,也难怪,虽说南面的乌巢泽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退路,但是比起在乌巢被大火烧死,从南面突围好歹会有几分生机,当然了,前提是张颌不曾提前派人堵截

    在向众将交代了几句后,陈蓦便再次打发他们去乌巢各地监视张颌的动静,毕竟乌巢的占地太大,而黑狼骑却只有寥寥两千人,光是防守,都极为吃力,以至于,有些地方甚至只有两三名黑狼骑把守,这使得黑狼骑的将士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jīng神,毕竟,一旦有何疏忽被张颌抓住,那可是万劫不复的绝境啊

    “唰”

    陈蓦施展缩地来到了一堆粮草的顶端,登高放眼望向四周,关注着张颌、高览二人兵马的一举一动

    望着乌巢西边那黑压压一片的数万袁军,陈蓦的心情很是沉重,唯一让他有些安慰的,那就是张颌、高览二人并没有当即前来攻打,或许他们颇为在意营中的粮草,以及那此刻被关押在库房的淳于琼、蒋奇两名袁绍部将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素素何时能率青州兵赶到了……”

    如此心惊胆战地过了两rì,一转眼到了七月二rì,然而出乎陈蓦意料的是,张素素的青州兵依然未见其踪影,相反的,文丑却率领十万大军抵达了乌巢

    对于陈蓦而言,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而对于张颌、高览二人而言,这亦不是一个好消息

    “末将等……见过文将军”

    在乌巢西边的驻扎地,张颌与高览亲自迎接了文丑,要知道张颌、高览与文丑在官职上不相上下,在以往根本不必如此低三下四地去亲自迎接,但是由于陈蓦连番叫张颌、高览吃瘪,使得这两位河北名将在袁绍心中的地位急剧下降,这不,文丑趁机前来奚落二人

    “啊呀,叫张、高两位将军相迎,文某愧不敢当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文丑的表情,却丝毫没有那个意思,相反地,他很坦然地接受了两人一礼,随即装模作样地说道,“受主公所命,文某率军前来围剿陈蓦以及张素素这两个当初的黄巾反贼,不得已要委屈两位咯……”

    张颌与高览对视一眼,他们哪里会不明白文丑话中的讥讽,只是碍于眼下形势比人强,只好不得已压下心中的自尊,低头抱拳

    “文将军言重了,将军既为此行主帅,末将二人……自是有令必遵”

    “如此倒好”坐在马上的文丑得意地俯视着站在地上的张颌、高览二人,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扬鞭一指乌巢,装模作样地说道,“本将军来问你等,主公叫你二人夺回乌巢,为何过了些许rì,你二人却迟迟未动,莫不是暗通曹军?”

    这就开始了么?

    张颌心中暗骂一句忍着火气,抱拳说道“将军明鉴,那陈蓦扣押淳于琼、蒋奇两位将军,是故,我二人投鼠忌器,不敢强攻,唯恐那陈蓦见事急,放火烧粮并加害两位将军xìng命”

    “荒谬”文丑扬手一记马鞭抽在张颌肩膀,冷笑说道,“你张颌平时不是很有能耐么?怎么,区区一个陈蓦就叫你吓破胆了?”

    感受着肩膀上火辣辣的灼痛,张颌面sè铁青,眼中隐隐浮现出几分杀意见此高览面sè微变,一把拉住张颌伸向佩剑的右手,陪着笑说道,“将军说的是呢,那陈蓦确实有几分本事,我二人难以对付,不过如今将军亲自赶到想来那陈蓦也活不长久”

    “那是自然”文丑冷哼一声,用满怀恨意的目光望了一眼乌巢

    说实话,文丑之所以主动请缨前来乌巢的原因,除了要奚落张颌、高览一番外,主要的,就是为了杀陈蓦替颜良报仇,正如张颌与高览的关系那样,颜良、文丑那也是情同手足如今颜良被陈蓦所杀,文丑又岂会善罢甘休?

    “今rì文某便要为我那兄弟报仇雪恨”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文丑环首望向张颌、高览二人冷声说道,“张颌、高览,本将军命你二人当即攻打乌巢”

    话音刚落,便见张颌、高览面sè微变

    平心而论,张颌、高览二人本来的打算是想将这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丢给文丑来解决,但是没想到,文丑也不是傻子,不但看破了二人的打算,借机将了二人一把,叫他二人去强攻乌巢

    说实话,在眼下这种境况,无论是文丑也好,张颌、高览也罢,他们都知道,一旦大军进攻乌巢,那么占据乌巢的陈蓦势必会放火烧粮,并且杀死淳于琼、蒋奇二人……

    这该死的家伙,分明是有意要将我二人往火坑里推啊

    张颌眼中怒火越来越盛

    或许是注意到了张颌眼中的几许杀意,文丑舔了舔嘴唇,冷笑说道,“怎么,张大将军莫不是有何不满?”

    “儁义”高览低喝一声

    望了一眼高览,张颌长长吸了口气,抱拳说道,“末将……遵命”

    “哼——既然如此,你二人还在等什么?”文丑冷哼一声,或许他心中还感到有些可惜,毕竟倘若张颌抗令不尊的话,那么他就可以以一军主帅的身份,将张颌处斩

    抱了抱拳,张颌与高览退了下去,无可奈何地准备攻打乌巢事宜,不得不说,他二人的心情很是沉重,毕竟鉴于那陈蓦必然的反应,他二人即便夺下了乌巢,也不过只是一个空壳罢了,如此一来,袁绍又岂会轻饶二人?

    他二人眼下唯一希望的,恐怕就是袁绍在处罚他二人的时候,心情稍稍有些回复,否则,实在是不敢想象……

    而这边袁军一有动静,乌巢内的黑狼骑当即便有所察觉了,当张颌率领着数万袁军来到乌巢时,陈蓦早已叫麾下黑狼骑举着火把严正以待

    远远望见陈蓦眼中那带着几分威胁的目光,张颌气个半死

    要不是你,老子岂会受那莽夫鸟气?

    威胁?

    哼,你要烧就烧

    就算我张颌rì后会被主公所斩,但是今rì,我先宰了你,以报近rì来心中恶气

    想到这里,抱着破罐破摔打算的张颌,甚至没有与陈蓦有一句废话,当即便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给我杀”

    一声号令,数万袁军如cháo水般杀入乌巢

    望着张颌那杀气腾腾的表情,陈蓦一时间竟有些惊愕,他哪里会想到张颌此刻的心情,心中一愣间,张颌已杀至面前

    “铛”两柄佩剑砍在一处,感受那股来自剑身上的强大力道,陈蓦咬紧牙关,沉声说道,“张儁义,你就不怕我放火烧粮么?”

    “怕?”此刻显然已经豁出去的张颌闻言冷笑一声,反口讥讽道,“有能耐你就给我下令放火——放啊,你小子不是打算与我等功归于尽么?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你这家伙……”陈蓦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忽然听四周惨叫连连,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麾下黑狼骑,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战死了数百余人……

    也难怪,即便黑狼骑再是勇武,但是终究不过两千人左右,而此刻他们所面对的,却是张颌麾下数万袁军,兵力的悬殊,太过于巨大了……

    “放火”一剑将一名杀至自己面前的袁军劈成两半,陈蓦冲着身后黑狼骑沉喝道

    来真的?

    张颌愣了愣,说实话虽说他刚才那么说,但是心底,恐怕也有几丝对于陈蓦不敢下令放火的期待,但是见陈蓦这般下令,他心中最后一丝冷静也荡然无存

    望见营中的粮草堆已被黑狼骑将士陆续点燃,此刻的他已近乎绝望,毕竟,乌巢粮草被烧,即便他能夺下乌巢,他rì袁绍也不会轻饶他,处斩,或许已是他张颌唯一的结局

    但是在此之前……

    “有种——老子今rì死也要斩了你”

    双目中隐隐浮现出几分血红,凶xìng大发的张颌,竟然在一时间死死压制陈蓦

    而与此同时,高览亦率军赶到,在杀退黑狼骑的同时,他当即下令救火,只可惜那些粮草堆都被陈蓦下令淋上了火油,又岂是轻易能够扑灭的

    一时间,乌巢大乱,袁军士卒与黑狼骑将士杀做一团,又兼火势冲天,已恍如人间地狱一般

    “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啊……”

    望着四周的厮杀,龚都一脸的难以置信

    为什么张颌会进兵?

    自己一方明明当着他的面在粮草上淋上了火油……

    为什么陈帅会下令放火?

    那不仅仅只是震慑张颌的手段么?

    还有……

    为什么……

    为什么青州兵……

    没有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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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最后的黄巾

    青州兵,真的没有出现么?

    不,青州兵确实是渡过了黄河,但是目标却并非是乌巢,而是燕城是袁绍所在的燕城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燕城?不是乌巢么?”

    就在文丑赶到乌巢,并命令张颌、高览进攻陈蓦的这一rì,张白骑正在黄河北岸某个袁营之外与张素素理论

    不得不说,青州兵的作战能力丝毫不逊当年甲子年的黄巾士卒,甚至于,比起当年的颍川黄巾还要jīng锐,在陈蓦引开黄河沿岸一部分袁军守军的情况下,青州兵一鼓作气强渡了黄河,并且一连攻克了袁军三个营寨

    但是张白骑万万不能理解的是,张素素接下来下达的命令,竟然是长驱直袭袁绍所在的燕城,而不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去乌巢营救陈蓦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打算,师兄就莫要多管了”背对着张白骑,张素素披着一件素白sè的长袍,眺望着西面,丝毫没有回头看张白骑的意思

    “你”张白骑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作势要走上前去,却又被张素素身旁的吕布伸手拦下,在猛吸了两口气后,沉声说道,“我不知你究竟是什么打算,我只知道,陈蓦此刻势单力薄,倘若我等弃之不救,他岂有活路?——素素,你给我转过身来”

    在张白骑愤怒的目光下,张素素缓缓转过身来,淡淡地望着他,眼眸中露出几分冷意轻声说道,“师兄此事我自有主张,就不劳你多费心了……赤鬼”

    “是”吕布会意地点点头,对着张白骑伸出右手,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你”见张素素竟然公然斥退自己,张白骑怒不可遏,正要说话,身旁谋士陈宫一把拉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白骑,不可鲁莽”

    “……”张白骑闻言面sè一滞,在深深望了一眼张素素后,拂袖而去身旁陈宫微微摇了摇头在略带深意地望了一眼吕布后,紧跟而去

    这陈公台,是认出我了么?

    吕布暗自嘀咕一句,在望着张白骑与陈宫走远之后,回头望向张素素,只见她双手裹着白袍独自一人眺望着西面,隐隐有种形只影单的苍凉

    “这样好么?”吕布忍不住开口问道

    说实话在此之前吕布已暗自发誓,要终其一生守护眼前这名女子,无论她想要什么,无论她想做什么,吕布都决定弃而不舍地跟随她,哪怕是做一个傀儡,做一个杀戮的工具,但是此时此刻吕布却忍不住开口,因为她看得出来此刻的张素素也并不好受

    “是他不好……”

    在沉寂了半响后,张素素深深吸了口气喃喃说道,“素素是那样的在乎他,而他呢,却一味地为那个贱人说话,甚至为了那个贱人,与素素断绝关系……奉先,他明明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素素,但是……他变了,他已不再是当年的小蓦了……”

    “……”

    “唐姬的事,素素已不放在心中,但是张宁那个贱人,素素怎么都无法忍受——既然他已不再是素素的小蓦,那么,素素……我也不将再是他的素素”

    “……”望着张素素眼眶中强忍的晶莹,吕布很识趣地当做没有看见,相反的,对于陈蓦与张素素的决裂,吕布心中或许还感觉有几分侥幸,虽说他如今已是尸鬼之身,根本不会与张素素再有任何交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自己心中最深爱的女子落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陈蓦,是自寻死路

    吕布如此宽慰着自己,但是不知为何,望着张素素那略显通红的双目中隐隐闪过的几分冷意,他忽然有种不详的感觉

    没有了陈蓦的张素素,那还是张素素么?

    就在吕布犹豫之时,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吕布下意识转过头去,却见有一名身穿儒服的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孙学,孙易之

    此人曾经是濮阳的主簿,在投靠张素素后担任了青州军参军一职,也是劝说张素素改变初衷、弃陈蓦而取袁绍的罪魁祸首

    “赤鬼将军”孙学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

    “哼”吕布冷哼一声,丝毫没有还礼的意思,转身望向他处,只当没有看见,这使得孙学不禁有些尴尬,在犹豫一下后,拱手对张素素说道,“天师,此营已被我军将士所掌控,在下以为,未免夜长梦多,不如即刻启程前往燕城,倘若那些败军先行一步向袁绍禀告了我军的动向,奇袭一事恐怕多半要功亏一篑……”

    在吕布默然的目光下,张素素不动声sè地抬手拭了眼角的泪水,继而转过身来,微笑说道,“好,你做的不错……传令下去,三军整顿,一刻后启程前往燕城”

    “是”孙学拱手施加一礼,恭敬地退了下去

    望着此人离开的背影,吕布冷哼一声,忍不住讥讽说道,“我青州军中,竟也有这等小人”

    “奉先有何不满么?”张素素淡淡说道,“我倒是觉得此人所言不差,小……唔,那人频繁袭击黄河沿岸袁军,我要是袁绍,恐怕也会猜到其中缘由,继而在乌巢布下重兵,等我军自投罗网,然而,我等却是反其道而行,弃乌巢不救,直取燕城,避敌军之锋芒,袭敌军之薄弱,这不是正合用兵之道么?”

    只见吕布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是,那个家伙的计策是不错,但是却会叫你置身不仁不义……”

    “不仁不义么?”张素素仰头望了一眼夜空,自嘲一笑,喃喃说道“奉先,一个月前在白马我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个珍贵的人……我已一无所有,还会有比这糟糕的么?不会有了……”

    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望着张素素那仿佛死寂般的眼眸,吕布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但是他不敢说,因为,在整个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够教训张素素,但这人却不是他吕布……

    唔,不过以后不会有了……

    那个有资格能够教训张素素的人……

    忽然间,吕布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只瞧见在夜幕之下在遥远的东面天边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个方向是……”吕布心中一惊,正要提醒张素素,然而当他转过头来时,却发现张素素正用隐隐带着几分痛苦的复杂目光望着夜幕下东面的大火,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好似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只可惜吕布未曾听见

    足足过了半刻光景张素素深深吸了口气,径直走向军中,她的目光,再没有落向那遥远的东面

    “出发了,奉先”

    “……”望了眼那来自乌巢方向的大火,又望了一眼张素素,吕布忽然感觉她的背影很是萧索

    一直以来,吕布都认为陈蓦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其原因就在于,陈蓦在自身作为一柄利剑的同时也充当着剑鞘的职责,锁着一柄名为张素素的匕首而rì后,当那剑鞘不复存在,又有谁能够封锁住这柄美丽而致命的匕首呢?

    但愿自己的顾虑是多余……

    吕布暗自叹了口气

    而与此同时,张白骑与陈宫显然也注意到了那来自于乌巢的大火

    “看来是赶不上了……”在望着那大火半响后,陈宫偷偷望了一眼张白骑,却见张白骑面sè铁青,紧紧捏着拳头,在沉默了足足数息后,这才长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是我的错,倘若我早些察觉不对……”

    “这不能怪你,在下之前也以为张天师打算救援陈将军,是故建议白骑与天师合兵一处……但是如今想想,或许张天师早已打定主意将陈将军视为弃子,出奇兵袭燕城,虽说从大局看来,张天师行事并无差错,不过就仁义而言……唉”说着,陈宫望了望左右,压低声音说道,“既然那张素素连陈蓦将军都能舍弃,还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如此,我等也要早作打算,否则,恐怕rì后难免要赴陈蓦将军后尘……”

    “你的意思是?”

    只见陈宫望了望左右,低声说道,“白骑,早前那张宁不是招揽过你么,据我所知,此女虽乃汉宁太守张鲁之女,却亦乃白波黄巾之主,如今白波黄巾占据西北,西拒马腾、韩遂,东抵曹cāo、袁绍,又有汉中暗地相助,其声势非同小可,不如率军投之,岂不是好过在青州军郁郁不得志?”

    “话是这么说……”张白骑闻言皱了皱眉,摇头说道,“师尊在世时,曾托我照料素素,如今弃之,恐非仁义……”

    “难道此女舍弃陈蓦将军属仁义乎?”陈宫低声说道,“别忘了,白骑,你当初说我时,可不单单只是要叫黄巾复兴,还要兴仁义之师平定这乱世,而观如今那张素素作为,岂可谓之仁义?——冀北黄巾,早在那张素素名青州兵时已然覆灭”

    “……”张白骑闻言深深皱紧双眉,在沉思了一下后,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公台所言及至,青州兵,实非白骑心中向往……此战之后,我当伺机投汉中,励jīng图治,再兴师尊甲子年黄巾之宏愿”说着,他转头望向陈宫,恳求说道,“小子资质有限,请先生助我”

    “固所愿耳”陈宫拱手大拜

    见此,张白骑面sè大喜,连忙伸手扶起陈宫,然而,在望见了一眼乌巢方向的大火后,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又荡然无存

    “不要那么轻易就死啊,陈蓦——你可是我张白骑所承认的黄巾军一方渠帅啊”

    而与此同时,在乌巢……

    “死?——就凭你张颌?”

    “杀你绰绰有余”

    不出意外,陈蓦与张颌依然处于交手阶段,不得不说这两位万人敌级的武将厮杀,旁人根本插不上手毕竟这两人都是jīng通于击杀之术的刺客,寻常士卒上前,几乎就等于送死

    【干戚之舞】

    伴随着陈蓦一记大喝,周边仿佛平地刮起一阵飓风,但见惨叫连连,那些包围着陈蓦的袁军士卒,竟然逐一被那一道道的气斩撕裂了身躯鲜血四溅,残肢断臂是随处可见,以至于除了遁入影子当中的张颌外,陈蓦周围方圆十丈以内,竟然再无一名活口

    不得不说,干戚之舞这种不分敌我的杀戮招式在孤身陷入敌军包围之时才会展现其最强大的震慑力与杀伤力

    “这……这家伙真的是人么?”

    附近的袁军士卒面面相觑一脸惊骇之sè,他们原想一拥而上,乱刀砍死那个令他们无比恐惧的恶魔,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恶魔一抬手的工夫内,竟将周身十丈内所有的袁军将士斩杀殆尽

    望着那个恶魔满身血污,目露凶光即便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但是袁军士卒们却竟然再不敢上前

    “都给我退后——你们过去只是白白送死”从影子中再度浮现出其身影的张颌一挥手喝退了周围的士卒,随即抽身冲向陈蓦,不顾陈蓦刺向他腰间的宝剑,手中的短剑朝着陈蓦心中扎去,颇有一副要与陈蓦同归于尽的气势

    而陈蓦显然不打算与张颌同归于尽,毕竟此刻的他,依然还惦记着张素素的援军见此,他不得已抽回了宝剑剑身一转,荡开了张颌手中的短剑随即眼神一凛,整个身躯突然消失在张颌面前

    “哼——又是缩地么”张颌见此冷哼一声,意识全开,捕捉着陈蓦的动向,忽然,他一低头,恰巧地避了陈蓦那柄不知从何处挥舞而来的宝剑,随即身体一曲,左手撑地,右脚一记横扫,刚好扫中了陈蓦的双腿

    “不好”眼瞅着那趁势扑上来张颌,重心不稳、作势就要倒下的陈蓦脸上露出了几分惊慌,然而,就在张颌手中的利刃即将触及陈蓦胸口时,陈蓦整个人突然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而再次出现时,竟然在张颌背后

    “得手了”望着张颌毫无防备的后背,陈蓦低喝一声

    然而出于陈蓦意料的是,他手中的重剑竟然直直穿过了张颌的身躯……不,不对,那不是张颌的身体,而是影子

    不知何时起,张颌与其影子竟然调换了位置

    “少看不起我张颌”伴随着张颌一记怒喝,收剑不及的陈蓦被他在肋下狠狠扎了一刀,剧痛尚在其次,那一瞬间的无力,却叫陈蓦无法及时回击,即便是仓促间用虎炮换衣颜sè,其威力也不过是平时的三、四成左右,但是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打断了张颌的招式

    “呼,呼……”

    在相距两丈左右的位置,陈蓦与张颌大口喘着粗气,也难怪,毕竟他们交手已有大半个时辰,即便是强如万人敌,其体力损耗也是相当剧烈,毕竟陈蓦与张颌都是出身刺客的武将,为了找寻合适的时机,他们不得已要做出许多动作来迷惑对手,这使得他们在体力上的损耗,要远远高过其他人

    突然,一声惨叫惊动了陈蓦,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愕然望见在不远的地方,黑狼骑将领吴昭被无数袁军士卒所包围,身中数剑,摇摇yù坠,其后,有一名袁军偏将见他没有防备,竟然手握一柄长剑,从背后刺入,一剑刺穿了吴昭的胸膛

    胸膛被刺穿的吴昭全身一颤,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围的袁军一拥而上,挥刀乱砍

    “吴昭”陈蓦大吼一声,话音未落,张颌手持短剑再度逼了上来,冷声说道,“你还有工夫管别人?”

    抵挡着张颌忘乎所以的疯狂攻击,陈蓦的目光望向吴昭的方向,却发现那无数袁军仗着人多势众,乱刀劈砍,活活将有刚体护身的吴昭砍死

    不得不说,这是黑狼骑征战以来第一次出现大将战死的情况

    “哈哈,哈哈……”

    听着那些袁军士卒的笑声,望着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被砍地血肉模糊的吴昭,陈蓦心中又惊又怒

    “该死”

    暴怒下的陈蓦,硬声承受了张颌一击短剑,施展缩地来到了吴昭身旁

    【干戚之舞】

    伴随着一阵仿佛狂风般的呼啸,那凌厉的道道剑气顿时将附近的无数袁军士卒的身躯斩地支离破碎

    “该死该死该死”

    暴怒之下的陈蓦,竟舍弃了张颌,在袁军士卒中大杀特杀

    也难怪,要知道吴昭可是自下蔡时便跟随陈蓦的老将,虽说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但是此人矜矜业业,也不曾出现过什么过失,如今,眼见他如此憋屈地被无数敌军乱刀所杀,陈蓦如何能够不怒?

    【干戚之舞】

    【干戚之舞】

    【干戚之舞】

    一时间,陈蓦仿佛化生为地狱中的修罗,带着满腔的怒意收割着袁军士卒的xìng命,但是,攻入乌巢的敌军实在太多了,哪里是他一个人所能杀尽的

    不多久,继吴昭之后,黑狼骑将领李扬亦因为陷身于无数袁军包围之中,自顾不暇,被乱刀砍死

    然后是王充……

    短短一个时辰内,黑狼骑竟然接连损失了三员大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兵力相差,太悬殊了……

    只有两千人左右的黑狼骑,如何能够抵挡张颌、高览数万人?要知道这可不是夜袭啊,而是硬碰硬的厮杀,数万人打不过两千人?呵,袁绍麾下军中士卒可还不至于弱到这般地步,相反的,这些出身北方的士卒有着不下于曹军的战斗力,之前几次之所以被陈蓦打地心惊胆战,无非只是因为陈蓦攻敌所不备罢了

    “该死该死该死”

    亲眼望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令陈蓦心中的愤怒越来越盛,弃了张颌,用缩地频繁往杀于袁军众多之处,直杀得数万袁军为之惊恐

    不得不说,死战于地形狭隘处的陈蓦,叫袁军士卒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然而,如此依然未能挽回黑狼骑的劣势

    到亥时时分时,原本有整整两千人的黑狼骑,已锐减至只有寥寥四、五百人,甚至于,就连黑狼骑的将领也战死了三位之多,而反观袁军,却依然有着近乎三万左右的兵力

    然而这时,文丑却忽然下令张颌、高览退军……

    也是,他可能可能会将杀陈蓦这个天大的功劳交给张颌、高览二人呢?再者,文丑心中对于陈蓦杀害颜良一事,可是至今念念不忘呢

    三万袁军缓缓撤离了乌巢,但是黑狼骑的处境与结局,却不见得有丝毫改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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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最后的黄巾(二)

    第四十六章最后的黄巾(二)

    “乌巢与那陈蓦片刻便能拿下,何以文将军要鸣金收兵?!”

    说实话,其实张颌或许已经猜到了文丑为这么做的原因,只是由于心中不忿,是故这才找文丑理论。..

    面对着张颌的质问,文丑两眼一瞪,睁大眼睛,仿佛很无辜地说道,“哦?竟有此事?文某当真不知情呀!”

    开玩笑,他文丑岂会不知此刻陈蓦与他麾下黑狼骑势单力孤?拜托,他就是看准了时机才叫张颌与高览退了下来,否则一旦二人趁机斩了那陈蓦,那他文丑岂不是白来一趟?

    要知道,文丑可就是为了斩陈蓦替颜良报仇这才千里迢迢赶来,什么?张素素?

    区区一个女人能闹出多大动静?

    他文丑就是为了陈蓦与黑狼骑而来,他要陈蓦不得好死!

    啊,他文丑不会这么轻易就杀死陈蓦,他要报复、折磨对手,比如说,给陈蓦一些能够逃脱的希望,然后再在将这些希望逐一毁灭!

    “好,既然如此,文将军可叫我二人再攻乌巢……”

    “这个嘛,”文丑吧唧吧唧嘴,装模作样地说道,“文某觉得,张将军、高将军这两rì也是辛苦,如此,文某可以忍心再叫两位cāo劳?乌巢与那陈蓦,便由文某接手,两位将军趁机歇息几rì,如何?”

    “你!”听着文丑那无耻的言论,张颌气地一句话说不出来,但是他没有丝毫办法,毕竟现在是形式比人强。

    “如此,愿文将马到功成!”张颌咬牙切齿地抱了抱拳。

    文丑哪里会不知道张颌此刻必定在心中咒骂自己,甚至于,想到这里反而让他有些得意,毕竟让张颌吃瘪这种事,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嘿,多谢张将军美言!”文丑故作不知地接受了张颌的祝福。

    望着文丑那得意的丑陋笑容,张颌气得牙痒痒,但是最终,他终究只能遵从命令,带着麾下士卒撤到了乌巢南面,将乌巢以西的事物让给了文丑麾下嫡系兵马。

    不得不说,此刻的张颌心情很是恶劣,而与此同时,身在乌巢之内的陈蓦,他的心情亦是极为糟糕,简直可以说糟糕到了极点。

    整整两千黑狼骑,在短短一个半时辰内,竟然锐减到只有四、五百骑,王充、李扬、吴昭等将领更是先后惨死,平心而论,黑狼骑从未遇到过如此巨大的损失,以至于张颌、高览二人虽然退兵,但是却依然有一股萧条悲凉的气氛围绕在黑狼骑将士们当中。

    我们的结局,会怎样?

    会覆灭在乌巢么?

    这恐怕是眼下黑狼骑将士们人人都已想到的疑问,但是,他们不敢问……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援兵,青州兵为什么还不到?”

    只见在众多黑狼骑将士复杂的目光下,龚都独自一人坐在一堆粮草之下,捂着额头不停地嘀咕着。

    龚都不敢抬头看,他害怕与众黑狼骑弟兄的视线接触。

    [这家伙,究竟有没有去濮阳向青州兵求援?]

    隐隐地,龚都仿佛听到了类似如此的问话,那充满着质疑的问话。

    自己明明已经去了濮阳,明明向张素素与青州兵传达了黑狼骑身陷重围的事,为什么,为什么整整八rì,青州兵依然没有赶到?

    “援军,会来的!”忽然间,龚都听到身旁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望见陈蓦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坐在自己身旁。

    “陈……陈帅……”龚都微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援军会来的!”陈蓦如此重复着,这或许是他对于龚都的安慰,或许是对于众黑狼骑将士的安慰,或许,是对他自己的安慰。

    但是实际上,就连陈蓦也已经明白,或许,张素素不会来了……

    如果她要来,早就来了,甚至于三rì之前便已经赶到,又何以会至今依然迟迟不见踪影?

    但是,陈蓦不敢这样去想,亦或是,他强迫自己不要去细想,因为这件事一旦想明白,或许会叫他彻底崩溃。...

    “陈帅说的是!”

    “援军会来的,我等也太心急了!”

    或许是因为陈蓦在黑狼骑将士的心中实在是太高的威信与地位,以至于众黑狼骑明明都了解自己的处境,却因为陈蓦的一句话,依然能够保持乐观的心情。

    是啊,今rì没有赶到,或许明rì天一亮,青州兵便抵达乌巢了呢!

    众黑狼骑将士如此安慰着自己,这使得附近原本有些悲凉的气氛,逐渐开始有些回转,然而一想到此刻就在乌巢以外的十几万袁军兵马,众黑狼骑将士的心中,再次被几近绝望的心情所填满。

    火堆中的木柴噼啪噼啪作响,在白昼的那一战中,他们已失去了乌巢大部分的控制,不得已退至乌巢深处,死守着那仅有的一块未被敌军所踏足的地域。

    但是,这个情况究竟能维持多久?

    谁也不知道,或许是今夜、或许是明rì,只要乌巢外的十几万袁军有进攻乌巢的意图,那么自己等人的下场……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众黑狼骑将士默默地搂紧了怀中的兵器。

    不知过了多久,曹xìng走了过来,走到陈蓦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撤军吧!”

    “撤军?”正包扎着伤口的陈蓦闻言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曹xìng。

    从何处撤?

    如何撤?

    曹xìng显然从陈蓦的眼睛中看到了诸多疑问,在顿了顿后,低声说道,“确实,乌巢北、东两面环山,南面临泽,唯有西面这一条出路,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等不能从北、东二处撤军……”

    “你的意思是……”

    “弃马,攀山!”

    说实话,曹xìng说的不错,乌巢北、东两面环山,但是这只是说北、东二地无法叫大批人马通行罢了,而如今黑狼骑只有寥寥四、五百骑,攀山远遁,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但问题是……

    “那我等战马怎么办?”陈蓦皱眉问道。

    只见曹xìng眼中闪过几丝不忍,随即抬起右手狠狠做下切势。

    “杀!”

    一时间,附近的黑狼骑将士都抬起头望向了曹xìng这边,毕竟此刻军中那是何等的安静,他们岂会听不到曹xìng与陈蓦的对话,是故,当他们听到曹xìng主张从北、东两面突围,更要斩杀自己的坐骑时,他们下意识地都抬起了头。

    “缴获的乌丸战马还则罢了,我等坐骑,亦要杀吗?”一名黑狼骑士卒小声问出了在场所有士卒的心声。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骑兵对于自己坐骑的爱护,那是难以想象的,甚至于,有些将士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叫自己的坐骑有丝毫的损伤,然而曹xìng竟然要他们杀害自己的战马?杀害一路上忠心耿耿为他们代步的战马?

    “曹将军所言即便是良策,然王思难以苟同!”不远处的黑狼骑副帅王思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不得不说,从众黑狼骑将士脸上的表情来说,竟有绝大多数支持王思的意见。

    “那你说怎么办?!”曹xìng皱眉望着王思,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是糟糕。

    “……”王思黯然叹了口气,很显然,他并没有什么脱困的办法。

    就在这时,陈蓦站起身来,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就按曹将军所言行事!”

    “陈……陈帅?”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众黑狼骑将士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蓦,却见陈蓦环视了一眼众人,沉声说道,“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么?”

    众将士无言以对。

    陈蓦大手一挥,沉声喝道,“杀马!”

    话音刚落,突然王思抬起了右手,急声说道,“陈帅三思,倘若敌军得悉我军攀山逃逸,率骑兵来追赶,我等无战马代步,一样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陈蓦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毕竟王思所言也句句在理。

    “刘辟!”

    “在!”见陈蓦呼唤,刘辟赶忙站了出来。

    “你与龚都望南走,去东阿找夏侯惇将军,请他发兵援助!”

    “这……”刘辟愣了愣,古怪说道,“东阿距此来回少说也要六rì……”

    “少废话!”陈蓦沉声喝道。

    “诺!”刘辟抱拳领命。

    这时,当陈蓦再望向王思时,王思已经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改变陈蓦的心意了。

    “杀马!”

    众黑狼骑将士心中一震,默默牵过自己的战马来,手握利刃,但是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也是,要知道这些战马,那是跟随着他们同甘共苦走过来的。

    见此,陈蓦暗暗叹了口气,随即吹了一声口哨唤来了自己的爱马黑风,继而用左手抚摸着爱马的鬃毛,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剑。

    “大哥!”刘辟见此慌忙赶了过来,一把抓住陈蓦握着短剑的右手,连连摇头说道,“大哥有缩地之术,即便是负马攀山,对于大哥而言也不是难事,这匹马……就让它留下吧……”

    “放手!”陈蓦沉声喝道。

    “不放!”刘辟连连摇头。

    “你!”陈蓦无可奈何地望了一眼刘辟,随即竟用近乎于恳求的口气,低声说道,“放手吧……”

    望着陈蓦眼中的神sè,刘辟心中一惊,不由地缓缓放开双手,望着陈蓦轻轻用左手搂住了战马黑风的脖子,随即右手一刀扎向其胸口。

    “嘶嘶……”感觉到了剧痛的黑风抬起头望向陈蓦,出乎意外,它竟然没有任何的挣扎,反而更为亲昵地用脑袋摩擦着陈蓦的手臂,只是马眼中,却仿佛隐隐有些湿润的液体。

    “抱歉,黑风……”

    陈蓦右手的短剑一拧,绞碎了黑风的心脏,随即松开手中的短剑,用双臂紧紧搂着自己的战马,扶着它缓缓跪倒在地,看得一旁的王思不忍地转开了视线。

    或许,在场的人中,也只有王思最清楚陈蓦与其战马的羁绊,毕竟当时陈蓦投身董卓,担任三河骑兵校尉一职后,是王充、李扬等几个将领向陈蓦献上了黑风这片烈马,为的就是叫陈蓦当众出丑,但是没想到,陈蓦却轻而易举地降服了黑风,并且从此骑着它南征北战。

    泗水之战、下蔡之战、荆襄之战、平阳谷之战、徐州之战、汝南之战、白马之战,以及,乌巢之战……

    自陈蓦从二流将领成为天下闻名的万人敌,这匹战马见证着它主人的成长,但是如今……

    “抱歉,黑风……”

    望着战马眼眸的神泽渐渐退下,陈蓦的心异常沉重。

    说实话,凭借他贪狼缩地的招式,即便是乌巢外十几万袁军,也不见得能困住他陈蓦,甚至于,他还能带着他的战马一同离去,但问题是,他走了,他的部下怎么办?

    抱歉,黑风,我乃黑狼骑主帅,不得已要以部下为先……

    既然我带他们出来,就必须尽一切努力带他们回去,哪怕如今只剩下四、五百人……

    所以,抱歉了,黑风……

    感谢你陪我陈蓦一路至此……

    一时间,黑狼骑将士都安静了下来,默默望着自家主帅,以及自家主帅的爱马。

    “可恶!”忽然间,一名黑狼骑强忍着眼中的热泪大吼一声,手起一刀扎入了自己爱马的胸口。

    随即,又是一个……

    在身为主帅的陈蓦以身作则之后,众黑狼骑将士陆续都斩杀了自己的战马,或许有人会说,即便是会被袁军所征用,放着这些战马不管不就好了么?

    或许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却有资敌的嫌疑,退一步说,即便不从这方面考虑,黑狼骑将士如何能够容忍,自己的战马rì后落到了杀害自己同泽的敌军手中?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陈蓦以及众黑狼骑将士已经埋葬了战死的同泽,以及那由自己亲手所杀的战马,准备着攀山突围的事宜。

    而唯一留下战马的刘辟、龚都二人,也准备着往南向夏侯惇求援的事宜。

    “刘辟,这匹马交给你,你一个人去东阿吧,想来求援之事,一个人也足够了……”

    就在刘辟准备着行囊的时候,龚都将自己手中的马缰递给了刘辟。

    刘辟愣了愣,疑惑说道,“你是不放心大哥,要和大哥同往么?”

    “不,我要留下来!”

    “……”刘辟系着绳索的双手一顿,难以置信地回头望着龚都,愕然说道,“你……你说什么?留下来?乌巢?”

    “是!”龚都点点头,表情很是平静,将手中的马缰递给刘辟,平静说道,“倘若我军全部远遁,想来那文丑也不是傻子,岂会想不到我等的意图,是故,必须要有人留在乌巢,以迷惑袁军!”

    “你疯了?”刘辟瞪大眼睛望着龚都,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不是一个人啊,有几十个重伤的弟兄都抱着和我一样的打算……与其身负重伤死在逃亡的途中,不如留在乌巢,为陈帅以及众多弟兄争取撤军的时间……”

    “……好,就算是这样,你们几十个人能做什么?”

    “放火焚烧乌巢……乌巢内还有不少未曾烧毁的粮草垛,一旦点燃它,敌军自然是难以知晓乌巢内的动静……”

    “可是这样,你们……大哥知道么?”

    “没敢告诉陈帅……”或许是猜到了刘辟心中的想法,龚都微微一笑,自嘲说道,“一切过错都在我,倘若我不是那么急着回来,而是留在濮阳,或许便能清楚青州军究竟打算做什么吧……”

    “这如何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个张素素……”

    “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一把将手中的马缰塞到刘辟手中,龚都深深地望着他,低声说道,“保重,刘辟!”

    望着龚都离开的背影,又望了一眼手中的马缰,刘辟长长叹了口气。

    “保重,兄弟……”

    说完,他翻身上马,一人二骑,朝着乌巢泽而去。

    不得不说,或许是天意使然,倘若刘辟早一rì动身,或许便能顺利从袁军眼皮底下走脱,前往东阿寻求夏侯惇的援助。

    但遗憾的是,刘辟晚了一rì,恰恰在张颌怀着满腔怒气带兵撤出乌巢以西、来到南面驻军的时候……

    天,已大亮。

    早在一个时辰之前,陈蓦已带着麾下幸存的黑狼骑从东面的山岭攀山突围,虽说山岭陡峭难行,但是对于拥有缩地的陈蓦而言,他上去之后甩几个绳索下来,并不是什么比较困难的事。

    唯一的顾虑,就在于将士们身上的伤……

    “唔?”

    好似是想到了什么,陈蓦疑惑地望向四周。

    “怎么了?”与陈蓦站在一起望着麾下士卒攀山的曹xìng见此问道。

    只见陈蓦皱眉望了望左右,忽然诧异问道,“伤重的弟兄呢?”

    不自觉地,曹xìng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自然的表情,一闪而逝。

    “可能是已在他人的帮助下走到前头去了吧……”

    “哦,这样……”心绪繁多的陈蓦,竟没有发现曹xìng说那句话时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忍。

    啊,那些身负重伤的黑狼骑将士,都在瞒着陈蓦的情况下,选择了留在乌巢……

    “龚都统,点清楚了,四十九个弟兄!”

    就在陈蓦等人已率众从东面山岭突围的期间,龚都正在乌巢点清着留下来的黑狼骑将士,这些选择留下在的黑狼骑将士,大多都是双腿受到重创、不情愿死在长途跋涉之下的血xìng男儿,至于那些抱着与龚都类似想法的、但是本身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的将士,都被龚都赶了回去。

    啊,要对眼下这种处境负责的蠢蛋,只要他龚都一个就好了……

    或许,乌巢断后这件事,所有的黑狼骑将士都知道,只是瞒着陈蓦一个人。

    “呜呜,呜呜,呜呜……”

    乌巢之外响起了袁军进兵的号角,很显然,文丑这是准备对乌巢用兵了。

    环视了一眼周围四十九名黑狼骑将士,龚都深深吸了口气,随即略显俊俏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狰狞之sè。

    “弟兄们,要叫对面那些家伙知道,什么叫做黑狼骑!”

    “喔!”

    四十九名黑狼骑将士大吼一声,心存死志的他们,竟然有着不逊千军万马的气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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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最后的黄巾(三)

    第四十七章 最后的黄巾(三)

    “那陈蓦还真是……呵呵,留下你们几个送死,自己却逃之夭夭么?”

    在乌巢之内,望着四周熊熊燃烧着的火势,文丑笑了,哈哈大笑,笑声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一刻之前,文丑带着数万士卒攻入了乌巢,却发现陈蓦已带着麾下黑狼骑隐匿不见,说实话,对此文丑丝毫不感觉意外。

    啊,他知道陈蓦会逃,唔,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他希望陈蓦会逃走,并且,他给了陈蓦逃走的时间,如果不是这样,他又何必等上一夜呢?

    啊,一刀杀死陈蓦那并不足以叫文丑泄恨,所以,他故意给了陈蓦逃走的时间,然后他会率领大批人马追,先给予陈蓦或许能够逃走的希望,然后将无情将这个希望摧毁殆尽,反复折磨、反复折磨,直到将黑狼骑全军覆没……

    对,文丑要留着陈蓦,他要陈蓦亲眼看到他引以为傲的黑狼骑全军覆没,若非如此,岂能消他文丑心头之恨!

    什么?乌巢?

    乌巢被焚之事自然会由张颌、高览二人负责,关他文丑何事?反正主公已派高干前往白马调粮,即便乌巢内的粮草被焚,却无伤大雅,当然了,至于张颌与高览会怎样,那可不在文丑的计划当中。

    不出意料的话,主公多半会怒斩他二人泄恨吧?

    “哼哼哼,哼哼哼!”一想到之前一直与自己作对的张颌、高览二人死期将至,文丑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过更叫他出于意料的是,乌巢内竟然还留下了几十名残兵败将。

    “喂,龚都是吧?陈蓦也甚是小气了吧?就留你们这几个家伙来断后么?”

    丝毫没有去在意自己的部下在如此猛烈的火势中是否能够活下来,文丑尽可能地戏弄着眼前的对手。

    唔,称不上是对手,只是一个留下来白白送死的蠢蛋而已,对于他万夫莫敌的文丑而言。

    在文丑满带讥讽的目光下,龚都默默地抽出了利剑,随即将剑鞘随手丢弃在地,双手握剑死死盯着文丑,眼中杀机深沉。

    “并非是陈帅叫我等留下,而是我等弟兄自愿留下,为的……就是挡你在此!”

    “挡我?”文丑闻言一愣,在打量了龚都几眼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摇头说道,“这句话从陈蓦口中说出,文某倒是还会有几分认同,不过你嘛……太高估了吧,名不经传的小子!凭你也想挡住我文丑?”

    “不试试如何知晓?”

    “嘿!”文丑咧嘴一笑,耸耸肩,亦从腰间抽出了佩剑,望着龚都似笑非笑地说道,“也罢,文丑就陪你耍耍,喂,不要死地太快哦!”

    “嘁!”听着文丑那满是不屑的口气,龚都眼中浮现出几分怒意,右脚一蹬,几步窜到文丑面前,双手手持剑柄,朝着文丑重重劈下。

    “铛!”

    一声金戈之响,出于意料的是,文丑竟然单凭一只手便挡住了龚都的一记重劈。

    “哟,力道还不弱么!——不过,对我文丑而言还不够看啊!”嬉笑着咧了咧嘴,文丑吹了一声口哨,随即右臂奋力一挥,竟然将龚都连人带剑逼退了丈余,这是何等强力的腕力。

    “这么会?”龚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很惊讶么?”似乎是看穿了龚都心中所想,文丑一脸的理所当然,望着龚都冷笑说道,“你以为老子是谁?无名小卒么?老子是文丑!袁公麾下名符其实河北第一猛将!”说着,他眼神一凛,几步上前,手中的剑刃连连朝着龚都劈去,剑速之迅速,匪夷所思。

    “到此为止了,小子!”

    几番强攻之后,只见文丑大吼一声右臂一挥,只听唰的一声,劈出一道足足长达三丈的月牙剑气,那由浓烈戾气构成的剑气,在一瞬间席卷了龚都,只听轰地一声,尘土飞扬,带尘埃落定,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深达数尺的剑痕。

    “嘁,无趣!”

    瞥了一眼眼前的烟尘弥漫,文丑转过身去,冲着那些因为被乌巢的大火困住而显得有些不安的部下怒声喝道,“你等这些愚蠢,不去救火,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救火?莫非是想被烧死在这里么?!”

    “是……是……”被自家主将一记怒喝,那些一脸茫然的士卒终于回过神来,脱下了身上的衣甲,从地上盛土来灭火。

    “一群饭桶!”文丑没好气地咒骂一句,冷哼一声踏着火焰走向乌巢之外,然而没走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用带着几分意外的表情望向那扬起的土尘,惊讶说道,“咦?还活着啊?”

    只见在文丑略感惊讶的目光中,龚都缓缓从土尘弥漫中显出身影,只见此刻的龚都全身衣甲碎裂、满身鲜血,模样很是狼狈,也难怪,毕竟他的对手,是河北屈指可数的猛将,文丑!

    “啊,好歹我龚都也是黑狼骑的小都统,要是这么轻易就被你杀了,岂不是太丢面子了?”

    “呵,呵呵呵,有意思!”挥挥手喝退了那些准备围攻龚都的部下,文丑舔了舔嘴唇,说道,“正巧文某也没耍够呢!——在去追杀那个陈蓦之前,你这家伙能给文某多少乐趣呢?”

    “追杀陈帅?”龚都嘴角一扬,淡淡说道,“很抱歉,不过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哦?”文丑闻言吹了一声口哨,用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戏弄着龚都,但是忽然间,他的眼中隐隐浮现出了几分异样,因为他发现眼前的龚都,其身上那翻滚的戾气中,竟然隐隐浮现出一头妖兽的虚影,蛟首、豹身、蛇尾,背生鳞片、嘴衔利剑,模样很是威武。

    “武魂?——真是没想到,之前不用,是为了迷惑我而故意隐藏实力么?”文丑略感惊讶地问道。

    在文丑惊讶的目光下,龚都微微摇了摇头,自嘲说道,“并非是隐藏实力,只是我的命魂,用法有些特别罢了……”

    “哦?是么?有意思,有意思!”

    文丑哈哈大笑,话音刚落,他身上爆发出一股无比强烈的戾气,竟然笼罩了周围三丈之地,当真不愧是河北屈指可数的猛将。

    “文某亲自与你交手,要感恩戴德啊,小子!”

    低吼一声,文丑面sè一沉,几步冲向龚都,举起手中佩剑朝着龚都重重劈去。

    眼瞅着越来越近的利剑,龚都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剑柄,死死挡住,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两柄利剑的剑刃摩擦而过,迸出一片火星。

    但遗憾的是,龚都的臂力终究不及文丑,以至于在腕力的比拼下渐渐落于下风。

    “喂喂喂,怎么了,小子,难道只是嘴上的得逞么?”

    一边大肆嘲讽着,文丑一边加大了剑身下压的力道,硬是压着龚都的剑身,将剑刃割入了后者的肩膀。

    “唔……”

    那来自于肩膀上被利刃一寸一寸割入身体的剧痛,龚都咬牙支撑着。

    “哈哈哈,很痛苦吧?看着你们这些家伙露出这种表情,文某总是无比畅快啊!”大笑一声,文丑看准时机一剑划过龚都的手臂,只听哧一声,龚都的手臂鲜血直流,一道剑痕触目惊心。

    但是出于意料的是,龚都在连番被文丑砍伤后,嘴角的几许笑容竟然越来越浓,这使得文丑不禁有些不安。

    “你笑什么?”文丑皱眉问道,因为他很难想象龚都在被自己如此重创的情况竟然依旧能够露出笑容。

    只见在文丑惊异的目光下,龚都舔了舔嘴唇,低声笑道,“我方才说了吧,我的命魂……有些特别啊!”

    “什么?”就在文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忽然感觉自己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随即,肩膀、胸口、四肢,这些地方陆续传来了阵阵剧痛。

    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受的伤?

    惊疑不定的文丑下意识地跳出了战圈,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左手手臂,忽然间,他好似明白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望向龚都,他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伤势,竟然于龚都出现在某一个部位。

    “发现了么?”舔了舔嘴角的鲜血,龚都抬起左手,随即又举起右手的剑刃在左手手心狠狠划了一道,而与此同时,文丑忽然感觉到左手手心一阵剧痛,待他抬起手看时,却发现明明不曾受伤的左手,手心处竟然诡异地出现了一道血痕,出现的部位与龚都一模一样。

    “将自己伤势反馈给对方,这就是我龚都的命魂

    的能力,睚眦……必报!”说着,他一甩左手手心的鲜血,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剑刃,冷冷说道,“那么文将军,下一剑你打算砍在我龚都何处呢?这里怎么样?”说完,他伸出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不由地,文丑气势一滞。

    开、开什么玩笑?

    这种情况下,砍在这家伙身上与砍在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区别?

    开玩笑!

    这种无名小辈,怎得会拥有这等难缠的武魂?!

    “唔?文将军不打算动手么?”望着面sè连变的文丑,龚都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利剑,将剑刃对准了心口,随即冷笑说道,“那么,就由我龚都来代劳如何?”

    “……”文丑闻言不禁退了一步,急声说道,“喂,你这家伙……要是这样,你也活……”

    “啊,我是会死……”打断了文丑的话,龚都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我龚都既然选择留在乌巢,就没打算会活着出去!”说着,他将剑刃缓缓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而与此同时,文丑忽然感觉到心口传来一阵莫名的剧痛,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利刃正一步步地刺入身体,这令他感到无比的恐慌。

    “龚、龚都是吧,万事好商量,只要你肯投降,我文丑必定替你保奏袁公,对你加官进爵……倘若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放你走,对对对,你可以离开,绝对没有人会伤你一根毫毛!”

    即便是堂堂万人敌,河北四庭柱之一的文丑,在面对死亡之时,也不禁心生恐惧,出言求饶。

    也难怪,毕竟龚都的命魂能力实在是太过于诡异,诡异到他堂堂文丑竟然对对方毫无办法。

    “嘿,真是不错的建议呢……”望着文丑脸上那惊慌失措的表情,龚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一边缓缓将剑刃推入心口,一边戏谑说道,“文将军方才说得真是不错,看着对手一脸痛苦之sè地求饶,真的很痛快呢!”

    “你……”文丑气地满脸通红,却不敢露出丝毫的怨恨,在感受着心口处的剧痛越来越强烈之余,他满头大汗地吼道,“那陈蓦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如此为他卖命?!”

    “好处?”龚都冷哼一声,随即眼中露出几分鄙夷之sè,望着文丑冷冷说道,“我龚都虽是个匹夫,但也知人情世故!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这就是我龚都!”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握紧了剑柄,一口气将剑刃尽数推入。

    而与此同时,文丑浑身一震,前胸与后背亦仿佛被一柄利刃所贯穿一般,迸出一道鲜血。

    [龚都,龚都,我认了一个人做大哥哦……谁?嘿嘿嘿,听好咯,奋威将军陈蓦,赫赫有名的陈奋威啊!]

    [你就是龚都么?我叫陈蓦……]

    [你们这两个家伙,不好好习武一天到晚到街上闹事!——龚都,我不是叫你看着刘辟这家伙么?]

    [这个气啊,唔,在我看来,气就是一种媒介吧,用以刺激身体内的细胞……等等,这样解释你们可能不懂……啊啊,你们只要记住,气是武人必须掌握的就足够了,恩,必须要掌握气,否则,踏入战场充其量也只是送死罢了!]

    [不对,集中jīng神,要更加全神贯注!]

    ……

    陈帅,不,大哥,如果不是你,或许我龚都,与刘辟那个家伙还在汝南当山贼吧,别说什么命魂,或许就连[气]的存在也无从知晓吧,浑浑噩噩,最终为当地官兵所剿灭……

    啊,刘辟那家伙能遇到大哥,真是太好了……

    我龚都能遇到大哥,真是太好了……

    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我龚都能报答的,也只有这样了……

    大哥,保重!

    刘辟,你这家伙要活着啊!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龚都只感觉自己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在消失,望着手心的那一道血痕,他苦涩地笑了笑。

    “嘁!——好不容易觉醒了武魂,却只用了这一次,实在是太可……可惜……”

    渐渐地,他眼中的神采消失了。

    然而在龚都的不远处,文丑却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只见此刻的他满脸怒容,胸口的血洞涓涓流淌着鲜血,看起来很是恐怖。

    “该死的!”

    拄着宝剑摇摇晃晃地走到龚都身旁,文丑满脸怒视地望着躺在地上已没有了呼吸的龚都,尤其是龚都脸上略带几分遗憾的满足,更是叫文丑心中一口恶气难以下咽。

    “没有料到吧,蠢货,文某的心口与常人不同,较为偏右……”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从文丑那略带颤抖的话音中看得出,他着实是被吓到了。

    不得不说,方才,那是文丑有生以来最感觉惊恐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像方才那样,感觉如此接近死亡。

    “该死的家伙,竟然敢恐吓我文丑?!”心有余悸的文丑颤巍巍地伸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随即对着已没有呼吸的龚都举起了手中利剑,似乎是想将其大卸八块。

    或许,连上天看不惯文丑那连死者都要亵渎的做法,只听轰地一声,两旁剧烈燃烧着的粮草轰然倒下,凶猛的火势,顿时将文丑以及龚都二人吞没其中。

    “将、将军!”

    在众多袁军士卒的惊呼声,文丑奋力跳出了火堆,举着手中的利剑恨恨地望着龚都倒下的方向。

    “可恶,真是便宜这家伙了……”恶狠狠地咬了咬牙,文丑伸出捂住胸口,即便没有伤及要害,但终究是被贯穿了身躯,倘若是常人,恐怕早已死去,也只有像文丑这样身体素质极强的万人敌,才能承受这等身体上的创伤吧。

    “将、将军,您不碍事吧?”

    一旁的士卒好心过来搀扶,却被文丑一把推开。

    “哼!——南面有张颌在,那陈蓦必然是从北、东两处逃窜,速速撤离乌巢,重整兵马,再行追赶,倘若叫其跑了,本将军饶不了你等!”

    “是,是……”

    “哼!”冷哼一声,文丑捂着胸口率先离去,毕竟他胸口的伤势需要包扎,至于那陈蓦,他并认为失去了战马代步的陈蓦能跑多远。

    十万兵马,难道还追不上那几百个失去了战马的黑狼骑?

    开什么玩笑!

    想到这里,文丑忍不住又转过头去望了一眼乌巢内的火海。

    “那个该死的家伙……真他娘的晦气!”

    而与此同时,越过了乌巢泽,刘辟一人二骑正飞奔赶往东阿,跑着跑着,他忽然感觉心口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刺痛。

    怎么回事?

    刘辟愣了愣,他隐隐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眼下他却没有时间细想,因为在他身后,正追赶着一批袁军骑兵呢。

    数量不多,仅仅只是二、三十骑罢了,但关键在于,领头的竟然是张颌……

    “可恶!——怎么会恰恰撞见这个家伙带兵巡防呢?真是不走运!”

    一想到张颌那连陈蓦都不见得能够将其打败的实力,刘辟一头冷汗,只能尽可能地加快胯下战马的飞奔速度,充其量,也只能暗地里抱怨几句。

    他岂会想到,他身后的张颌更是气地火冒三丈。

    说起来,因为文丑的无礼要求,张颌不得已让出了乌巢以西的地域,将擒杀陈蓦这天大的功劳让给了文丑,毕竟此时的他,已失去了袁绍的信任,哪里还有资格与文丑平起平坐,这使得心高气傲的张颌万般恼火。

    然而就在张颌带着二十来个骑兵在乌巢以南巡逻作为散心时,恰巧撞见了前往东阿送信的刘辟,不出意外地,刘辟便成了张颌宣泄心中怒气的途径。

    但是张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辟这家伙实在是太滑溜了,要知道张颌好歹也算是jīng通骑术的骑将,但是即便如此,却竟然硬是追赶不上就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刘辟,这使得张颌心中更为恼怒。

    从清晨追赶到晌午,从晌午追赶到夜幕将至,刘辟沿着黄河一路往东北逃逸,竟然行了整整有一百七八十里地,而那张颌,却愣是追赶了一百七八十里地。

    不得不说,到了这种地步,无论是刘辟也好,张颌也罢,都差不多已到达极限了,要知道除他二人以外,张颌起先身边的那二十几名骑兵,早已被他二人甩开几十里地,毕竟这种高强度的长途疾奔,哪里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你这家伙!——给我停下来!”张颌张嘴奋力大吼一声,却灌了自己一肚子的风。

    “停下来,你以为我傻啊!”刘辟扭过头去甩了一句,竟然再次加快了跨马战马的速度。

    “好!好!”张颌气地浑身颤抖,倘若是在平时,即便他看到了刘辟,即便明知刘辟是前去求援,也不见得会花这么大气力来追赶,然而,因为文丑一事,这位河北名将心中积累了太多的怒气,以至于竟然有种不追到刘辟誓不罢休的气势。

    而刘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是故,一路上不敢有任何的停顿,只想着拖垮张颌与他胯下的战马,但是却没想到张颌的耐力实在惊人,就在他胯下的战马,也是极具耐力的幽州良驹,这使得刘辟没拖垮张颌,反而是自己那匹马活活累死。

    好在还有龚都赠他的那一匹马,否则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然而好景不长,不多时,刘辟的跟前出现了一道阻碍……

    黄河!

    对岸便是东郡,是属于夏侯惇管辖的东郡,虽然距离夏侯惇所在东阿尚远,但是如果能抵达东郡,想来便能甩开身后的张颌吧,刘辟如是想到。

    但问题是,如何渡过这波涛汹涌、水势湍急的黄河呢?

    而这时,张颌显然也已瞧见了不远处的黄河,这叫他脸上不禁浮现出了几分冷笑。

    “跑!叫你跑!——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张颌心中恶狠狠地咒骂着。

    黄河越来越近,张颌那空悬的右手已渐渐摸向腰间的利剑,只等着刘辟放缓战马飞奔的速度,他好赶上一剑将其击毙。

    但是出于张颌意料的是,刘辟竟然丝毫没有减缓马速的意思,相反的,他甚至又加快了胯下战马的飞奔速度,最后竟然一跃跃向了黄河,只听扑通一声,刘辟连人带马跳入水流之中。

    “喂喂……”

    心中一惊,张颌下意识地勒住了马缰,千钧一发停在黄河边,望着刘辟在湍急的水势中游向对岸。

    “这家伙……”

    张颌探头望了一眼波涛汹涌的水势,随即又望向在湍急的水势中拼命滑向对岸的刘辟,愤愤地吐了口气,从战马左侧的皮囊中摸出弓箭,遥遥对准了刘辟……

    “事已至此,怎么可能会叫你走脱!”

第四十八章 最后的黄巾(四)

    说实话,张颌对于弓术并不是很擅长,是故,游在黄河中的刘辟几乎没有任何防备手段的情况下,他竟然硬是连连shè空,这无疑叫他心中更是烦躁。

    “这该死的家伙!”在连续shè空了十余支箭矢后,张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强弓拉至满弦,继而聚jīng会神地瞄准着刘辟。

    “中!”

    伴随着嗖地一声,箭矢如梭般飞去,在张颌面露出喜sè之余,竟正中刘辟后背。

    远远地,只听刘辟闷哼一声,身体一沉浮,水面上顿时飘起了一圈血红。

    “嘿!”张颌自负地冷笑一声,但令他很是意外的是,明明背中一箭的刘辟,仿佛什么也没察觉到般,继续朝着黄河南岸游去。

    “这小子……”张颌皱了皱眉,再次从箭囊中抽出一枚箭矢来。

    难道说,刘辟当真没有注意到后背所中的箭矢么?

    显然不是,此刻的刘辟,可以说痛地直咧嘴。

    说实话,在刚才骑马跃入黄河时,刘辟也可以说是在赌,赌张颌没有那个勇气与他一起跳入河中,毕竟像张颌这等出身北方的名将,懂得水xìng的几率那是相当低的,岂能比得上一直居住在汝南颍水下游河畔的刘辟?

    而事实上,刘辟赌赢了,那张颌也不知是不会水,还是不愿意为了追赶他刘辟跳入黄河,总之。张颌是没有在继续追赶。这让刘辟着实松了口气。

    但是刘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放弃了追赶的刘辟,竟然取出了弓箭,yù将他shè死在黄河当中。

    不得不说,张颌那突如其来的一箭,险些叫刘辟呛水失足,毕竟那张颌是何等人,那可是万人敌,其臂力、其腕力,那是何等的超群。被他所shè出的箭矢shè中,不亚于吃一记重拳,光是那力道,就让刘辟一阵眼冒金星。

    这家伙。今rì火气这么大?

    在游向南岸的的同时,刘辟撇头望了一眼那个站在黄河北岸的身影,说起来,刘辟其实也与张颌撞见过好几次,只是没有交手过,毕竟张颌只想着要与陈蓦交手,哪里会来理会刘辟这个无名小辈。

    正因为如此,刘辟清楚地察觉到,今rì的张颌,与前些rì子初次与黑狼骑交手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而就在刘辟这般细想的同时。只听嗖嗖两声,两支箭矢分别命中了刘辟的右肩和左胳膊。

    晦气,这家伙还越来越准了……

    再这样下去,那可不得了,唔,就试试那个好了……

    想到这里,刘辟深吸一口气,一时间,他身上戾气暴涨,翻滚的戾气推开了波浪。将刘辟包裹在其中。

    隐约间,仿佛出现了一只妖兽的虚影,蛟首、鱼身,蛇尾、鹰爪,背负鳞片。而就在这只妖兽出现的同时,刘辟的身影不知为何竟然渐渐变淡了。仿佛融入在了水波当中,虽看似模样丑陋,好似一条四脚水蛇一般,但谁会想到,这是与睚眦、狴犴同列的上古瑞兽,【蚣蝮】。

    “唔?”

    张颌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几分愕然,因为他发现,那个滑溜的小子,竟然好似活生生消失在自己面前,再无丝毫气息。

    “这个小子,竟然懂得隐藏气息?”

    也难怪张颌心中惊愕,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的,说白了,也只有像陈蓦、张颌这等长年累月注意自己气息存在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甚至于,在隐藏气息这方面,就连陈蓦也不如张颌,道理很简单,毕竟陈蓦身上的戾气实在是太重了,即便他刻意掩饰,但多少也会渗透出一些来,而至于像吕布、关羽这等武将,那更是不得了,就仿佛黑夜里的篝火般耀眼,只要是稍稍懂得一些捕捉气息的武将,几乎都能发现其踪影。

    当然了,像吕布、关羽这等傲气的武神,显然也不会在意,更不会刻意去掩藏,毕竟在他们这种高傲的武神看来,掩藏气息无疑属于小人行径,是啊,为什么要掩藏气息呢?堂堂正正难道不好么?

    但是话说回来,天底下还是有大部分的武将都在陆续掌握掩藏气息的这门技巧,毕竟由于戾气的关系,其他人很容易就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使得埋伏、偷袭这类事很难成功,这对于作战而言,显然是很不利的。[].

    但遗憾的是,或许掩藏自身的气息这也需要某种天赋吧,至少张颌征战至今,也只有遇到陈蓦这个家伙而已,正因为如此,如今瞧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狼骑小卒竟然能够成功在他张颌面前[消失]地无影无踪,张颌着实吃了一惊。

    啊,是消失,而并不是单纯的掩藏气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黑狼骑小卒,竟然在这方面做的比他张颌、以及陈蓦还要彻底,这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是武魂么?”

    举着弓眺望江面,张颌不禁皱了皱眉,不得不说他有些束手无策。

    说起来,无论是陈蓦还是张颌,在自己踏足战场的这些年中都碰到过各种各样的对手,也见识过许许多多诡异、难缠的命魂,是故,他张颌倒也不是太吃惊,只是叫他就这么回去,这实在叫他有些不甘心。

    要知道,他可是追赶了刘辟将近两百里的路程,从清晨一直追赶到黄昏,倘若最后空手而回,且不说别人如何,至少张颌感觉有点说不过去。

    “好小子……”仿佛是想到什么好主意般,张颌冷笑着哼了哼,随即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剑来,朝着黄河对岸奋力一丢,同时整个人瞬间融入影子当中。借助短剑飞过黄河时在水面上形成的微弱影子。他张颌竟然毫不费力地渡过了黄河,这份轻松,虽然尚不及贪狼的缩地,但不得不说,实属罕见之至。

    “啪嗒!”

    被张颌丢到黄河南岸的短剑终究因为力道的原因掉落下来,生生插在地上,然而张颌却早已从影子当中显出身形来,弯腰拾起了插在地上的短剑。

    这一切,都叫刘辟看傻了眼。

    不、不是吧?

    回头望了一眼宽达数十丈的黄河,又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张颌。刘辟咽了咽唾沫,一动也不敢动,要知道方才他刚登岸的时候,心中还暗自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几个呼吸之后,那张颌竟然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令刘辟着实有种活见鬼的感觉。

    就在刘辟暗自震惊之余,张颌皱眉望了一眼四周,随即冷笑说道,“你以为区区一条黄河,就能挡住我张颌?少开玩笑了!——出来!”

    不得不说,刘辟的命魂【蚣蝮】也属于实力不强但异常好用的命魂,就好比龚都的【睚眦】,张辽的【宪章】。这一类的命魂虽然并不会给寄主带来多么强大的力量,但是却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如果说张辽的【宪章】其能力是限制周围的戾气与命魂,如果说龚都的【睚眦】其能力是将自身所受到的伤害反馈给对手,那么刘辟的命魂【蚣蝮】,他的能力就是隐藏踪迹,连身形带自身气息,完完全全地[消失]在对方面前,就仿佛变sè龙那样的能力,比起陈蓦与张颌二人的掩藏气息。何止强上一筹?那是足以比拟幻术的障眼法!

    正因为如此,刘辟明明就站在张颌身旁不远处,但是张颌却硬是没有发觉刘辟。

    “呼……”

    刘辟暗自松了口气,而就在这时,方才明明环视四周的张颌。突然掉转方向朝着刘辟冲了过来。

    被发现了?

    刘辟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往右侧闪避。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张颌仿佛又能看到了他了一般,亦当即改变了身形,紧跟而上。

    怎么回事?

    他应该看不到我才是!

    刘辟心中大惊,要知道关于他的命魂能力,他之前在深夜里曾在黑狼骑将士面前试验过好几回,甚至于,恶作剧般戏弄黑狼骑军中的将士,偶尔轻轻拍他们的肩膀,偶尔将他们的披肩藏起来,但是从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而眼前的张颌,为何能够察觉到?

    就在这时,一滴水珠从刘辟下巴上滴落,令他浑身一震,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般,刘辟下意识地望向脚下的地面,继而,他终于明白了张颌之所以能够找寻自己的原因。

    脚印!

    要知道刘辟可是从黄河水里爬上岸来的,浑身湿透,虽然他本身能够借助命魂【蚣蝮】的能力隐藏身形,但是那些被他踏出来的脚印,却是那样的明显,也难怪张颌如此轻易便能捕捉到刘辟的动向。

    想到这里,刘辟忽然掉转方向,在四周来回跑动。

    一时间,地上的脚印顿时变得凌乱起来,即便是张颌这等心思缜密的名将,一时半会也难以从地上那些杂乱无章的脚印上捕捉刘辟的动向。

    “这小子!”恨恨地咬了咬牙,张颌无可奈何地停下了脚步,全神贯注地扫视四周,或许,他已铁了心要与刘辟在这里耗着。

    足足长达一刻的时间,张颌与刘辟都没有动,张颌是因为全神贯注搜索着刘辟的存在,而刘辟则是顾及张颌,不敢动罢了,就这样,两人耗上了。

    “这个家伙,还真是……”也不知过了多久,张颌恶狠狠地吐了口气,他终于打算放弃了,毕竟方才他之所以能够找到刘辟,那完全是因为刘辟刚从水中爬起来,浑身湿透,然而,过不了多久,待刘辟身上的水干了,即便张颌再有能耐,恐怕也难以找到刘辟。

    然而,就在张颌准备放弃追杀刘辟,原路返回时,他忽然发现地上竟然不知何事多了一些清晰的脚印……

    怎么回事?

    这家伙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才对,怎么还会露出这般破绽?

    难道是故意引诱的?

    张颌心中很是惊讶。他岂会知道。刘辟此刻心中那是何等的焦急。

    要知道,他刘辟是前往东阿夏侯惇处求援去的,眼下陈蓦与黑狼骑那些所剩无几的弟兄危在旦夕,素来重义气的刘辟,哪里肯在此有所逗留。

    确实,刘辟知道,只要自己站在这里不动,等到身上的水都晾干,那张颌显然没有办到找到自己,但问题是。这需要多久?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一想到陈蓦这个自己素来敬重的大哥,以及那些如同手足般的黑狼骑将士眼下还不知情况如何,刘辟心急如焚,竟然硬着头皮悄悄望东郡方向而去。

    “这真是……自寻死路!”

    冷笑一声。张颌再度握紧手中的短剑赶了上去,说来也是,他本来就是为了泄恨而追赶刘辟,只是碍于刘辟的武魂实在是太过于棘手,不得已打算放弃初衷,而如今刘辟主动露出破绽,那还等什么?

    “嗤啦!”

    横手一剑,虽然看不到对手,但是从手感感觉,张颌显然意识到自己的兵刃命中了目标。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脑后一股恶风袭来。

    打算还手了么?

    张颌冷笑一声,顿时将自身融入到影子当中,随即来到了另外一侧,骤然发难。

    不得不说,对于像张颌这样,本身就拥有高超武技、并且还拥有像[遁影]这种难缠能力的武将,刘辟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办法,他唯一能做的,仅仅只是在尽力抵挡之余。拼命朝着东郡赶去。

    就算死,也要将求援的讯息传达给东郡的守军,将他们派人送至东阿夏侯惇处,请夏侯惇出兵援救,这或许就是刘辟此刻心中唯一所想的。

    但遗憾的是。刘辟很不幸地撞见了张颌,撞见了张颌这个堪称袁绍帐下最棘手的将领。

    “嗤……”

    张颌手中的短剑。终于命中了刘辟的胸口要害,随即,只见他右肩一撞,再复一记重拳,只听砰地一声,那空无一人的地方,竟然传来好似什么被打翻在地的声音。

    “你小子,也太弱了吧?”

    掂了掂手中的短剑,张颌嬉笑着走了过去,用脚踹了踹那看不见的对手。

    不得不说,张颌此刻的心情很是畅快,之前文丑对他的羞辱,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一般。

    忽然,张颌注意到地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条血迹,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过。

    “还活着么!”

    张颌嘿嘿一笑,蹲下身去,将手中的短剑狠狠扎在那条血迹的zhōng yāng,根据剑刃的触感显示,他很显然是刺中了那个不知明小子的身体。

    果然,就在张颌那一刀扎下之后,地上那本来空无一物的血迹上方,渐渐浮现出刘辟的身影,只见他此刻衣甲破碎,满身血污,浑身上下满是伤痕,其后背上,更是插着数枚箭矢,根根没入体内,尤其是张颌那最后的一刀,更是扎在刘辟腰后,直没剑身。

    不得不说,就连张颌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哪里会想到刘辟竟然已受到了这般重伤,要知道就算是他张颌,在受到如此重伤,多半也已难以动弹,然而那刘辟,却依然奋力朝着前方攀爬着……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张颌转头望了一眼刘辟所爬向的方向,只见夜幕之下,远处隐隐浮现出一座城廓的影子。

    “果然是来请救兵的么……”张颌暗自嘀咕一句,其实他早在之前刘辟的反应中,已经明白了他的目的,毕竟这一路上,刘辟都是尽可能地逃匿,哪怕是渡河后被张颌赶上,也只是被动防守,边打边撤,哪里有过什么像样的攻击?

    想到这里,张颌忽然没有了方才的畅快,蹲下在刘辟身旁,低声问道,“喂,你叫什么?”

    然而,刘辟却没有理睬他,依旧咬紧着牙朝着东郡的方向爬去,这使得张颌的脸sè有些不好看。

    “嘁!还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轻哼一声,张颌从腰后摸出一柄利刃来,摸了摸剑尖,喃喃说道,“是条汉子,不过你我二人分属敌我……恕张某无法当做看不到!”说着,他再复一刀,扎在刘辟后心,只见刘辟浑身一震,四肢渐渐软了下去。

    摇摇头看起身来,望着那道长达数丈的血痕,张颌长长吐了口气。

    “晦气……”

    说着,他默默朝着来路返回。

    走着走着,张颌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一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刘辟,因为他发现,那刘辟竟然还没有咽气,依旧朝着东郡的方向爬去。

    “这家伙……”

    张颌惊呆了,要知道他最后一下根本没有留手,那就是朝着刘辟后心要害扎去的,然而即便如此,那刘辟竟然还没咽气?

    啊,刘辟确实还没咽气,但是,也只差那一口气而已……

    因为伤势过重,流血过重,他的神志已开始出现混乱,耳边嗡嗡声不断,就连视力也大幅度地削弱,看他这幅模样,即便是当即咽气,恐怕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但是,刘辟硬是咬牙维系了自己最后一口气息,朝着眼中那越来越朦胧的东郡缓缓爬去……

    或许他的心中,已经只有将求援的讯息传达给东郡这一件事……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

    潜伏在影子中的张颌默默地跟着刘辟,跟着他的影子,他看着这个浑身鲜血的汉子一点一点用自己的双手挪向东郡,直到在东郡城门之下,写下了[黑狼骑有难速救]的血字。

    “啪嗒!”在写完最后一个字后,刘辟勉强举起的右手垂了下来,脸上浮现出几分释怀的笑容,随即,眼眸的身材渐渐消失。

    “唰!”从影子当中,浮现出了张颌的身影,他默默地望着刘辟,即便是在夜幕之下,他依然看到了一条长达数百丈的血迹……

    “……”

    望着那条血迹,望着刘辟脸上的笑容,张颌忽然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突然,张颌举起了右手,狠狠一拳砸在东郡的城门上。

    “轰!”一声巨响,城门厚木块块开裂,张颌一拳之力,竟险些将城门震碎。

    “发……发生了什么事?”

    “何处响动?”

    东郡的守卫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举着火把纷纷赶了过来。

    “晦气!”望了一眼自己血流不止的拳头,又望了一眼倒在地上已没有了气息的刘辟,张颌低声咒骂一句,随即将身体融入影子当中,消失在无边无边的夜幕之下。

    “何人在城外喧闹……咦?”

    “伯、伯长,这里有行字……”

    “黑狼骑……快,速速将此事禀告城守大人!”

    远远地,即便离开很远,张颌隐约还能听到那来自东郡守卫的惊呼声。

    “嘁!——那个小子,比文丑那匹夫还要气人,不过……是条汉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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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最后的黄巾(五)

    --初平三年七月二十一rì,乌巢以东一百一十里,乌梅林--

    整整五rì,舍弃了战马从率领黑狼骑从乌巢东面群山逃匿的陈蓦,终究还是没能逃离文丑十万大军的包围,相反地,就好像是被蛛网困住的飞蛾般,越是挣扎,便在网中陷得越深。....

    期间,黑狼骑的将士越来越少的,从起初逃离时的五百余,渐渐地变成了四百,然后三百,两百,一百,越来越多的将士在受到重伤、自知无法存生的时候,选择了断后,就像龚都在乌巢时所做的那样。

    那些选择留下的黑狼骑的将士,即便是在临死前一刻,也尽可能地为自己的兄弟争取时间,遗憾的是,文丑麾下兵力实在太众多了,即便是一度失去陈蓦等人的下落,但是凭借着众多的兵力,他很轻易地便能找到陈蓦的行踪,这使得黑狼骑将士的努力,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一rì前,原三河骑兵最后一员将领王思也战死在了乱军之中,这位称不上勇武、但是称职的副帅,为了不抛弃被文丑大军围住的黑狼骑将士,又赴身杀入了乱军,但是结果,那些黑狼骑将士还是战死了,还搭上了王思。

    很愚蠢的做法,对吧?

    明明对方有十万之众,这种时候,只要顾着逃跑就好了,只要当做没有看到就好了,为何要去白白送死呢?

    然而,黑狼骑中像王思这样做的人,却不在少数。上至将领、下至士卒,包括陈蓦……

    在长达五天的逃亡途中。陈蓦先后杀入文丑军中十一次,救出麾下黑狼骑将士达一千人次,但是最终,那些被陈蓦所救过的,甚至是救过好几次的将士,终究还是战死了,以至于当陈蓦率领着残存的黑狼骑逃到乌巢以东一百一十里处的一处梅林时。他身旁仅仅只剩下曹xìng一名将领,以及那寥寥三十余名黑狼骑将士……

    三十余名……

    想当年,黑狼骑徐州初战时,四rì内攻陷五县、踏平两关,那是何等的威风?

    反戈袭袁术时,黑狼骑长途直驱千余里。杀地袁术十余万大军丢盔弃甲。狼狈逃回寿chūn,不敢还击,那是何等的霸气?

    白马一役,黑狼骑凭借不到三千之众,夜袭袁绍、马踏连营,将六十万袁军玩弄于股掌之上,令无数袁军士卒谈之sè变。那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但是如今……

    壮士迟暮,难复当rì威风。

    “陈帅,走吧……”

    一个叫做孙继的黑狼骑士卒双目满含热泪,如此劝说着陈蓦。

    其实陈蓦手底下的士卒都清楚,以他们大帅的实力,天下无处去不得?即便那文丑有千军万马,又如何能挡得住他?

    颍川黄巾二代渠帅陈蓦,那是他们毕生的骄傲!

    这样响当当的人物。如何能够折在这里?

    “走吧,陈帅……”周围的黑狼骑将士闻言亦纷纷开口。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过不了多久。黑狼骑恐怕就会变成过去,但是陈蓦,至少他们的主帅能够活下来。

    在那三十余名黑狼骑略带梗咽的劝说声中,陈蓦缓缓睁开了双眼,不得不说,比起前些rì子,他眼下的气sè非常糟糕,也难怪,毕竟陈蓦在这几rì的逃亡中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因为那文丑实在追地太紧了,即便有些许时间,陈蓦多半也无法合眼。

    也是,眼看着黑狼骑这支自己嫡系兵马被打到如此惨状,眼看着朝夕相处的将士一个个牺牲,陈蓦如何还能睡得着?

    “我……我会把你们带回去的……”陈蓦如斯对众黑狼骑说道。

    众黑狼骑将士热泪滚滚。

    其实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无论是陈蓦也好,那些幸存的黑狼骑将士也罢,他们都已经明白了一个事实,关于黑狼骑覆灭的事实,但是,当听到陈蓦这么说,众黑狼骑将士依然感到心中无比的感动。

    啊,自家主帅,即便是在最危难的时刻,也不曾抛弃过哪怕一位部下,每一次,每一次,孤身奋力杀回乱军之中,去营救那些为敌军所困的将士,有时顺利营救,有时则失败,但是,他从未有一次放弃过……

    能跟着此等主帅,夫复何求?!

    想到这里,幸存的三十余名黑狼骑对视了一眼,唰地一声,齐刷刷跪倒在地。

    “大帅!走吧……”

    陈蓦猛地睁开双眼,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跪倒在地的将士们。

    “我等无亲无挂,大帅您家中可是还有贤妻翘首相盼呐!”

    “大帅!”

    “陈帅!”

    是啊,家里还有爱妻盼望着自己归去,但是……

    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陈蓦缓缓地合上了双眼,他实在是太疲倦了。

    见此,曹xìng走了过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让陈帅歇息片刻……”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能够如此自然地称呼陈蓦为陈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忽然,林外传来阵阵喧杂之时,期间伴随着众多战马的马蹄声。

    众黑狼骑将士心中一凛,因为他们意识到,那是文丑的追兵赶到了,然而当他们扭头再一望陈蓦,却发现他倚在树干上睡熟了。

    啊,他实在是太累了……

    猛然间,一名黑狼骑将士站了起来,拾起了地上的兵器,独自朝着林外走去,随即,又是一名,继而,又是一名……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幸存的几十名黑狼骑将士,竟然全部站起身来,一脸决然地对睡熟的陈蓦抱了抱拳,随即朝着林外走去。

    “站住!”他们的身后,传来了曹xìng的声音。

    “曹将军,”众黑狼骑将士转过身来。用恳求的目光望着曹xìng,其中有一人低声说道。“曹将军请莫要阻拦,我等将士一心想保护陈帅安然撤退,可惜,我等能力有限,但是至少,至少能为陈帅争取到些许时间歇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曹xìng所打断了。

    “小子,口气很狂妄啊!”曹xìng没好气地一巴掌打在那名士卒的脑袋上,随即用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轻笑着说道,“叫上本将军么,岂不是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曹……曹将军?”众黑狼骑士卒惊愕地望着曹xìng。却见曹xìng嘿嘿一笑。戏谑说道,“怎么,难道你们还以为本将军会像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逃走么?”

    “不、不敢,只是……”

    “那就闭嘴吧!”一巴掌拍在一名黑狼骑将士的脑袋上,曹xìng回过头来,深深望了一眼陈蓦。望着他环抱着手中的重剑,酣酣熟睡着,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初他在洛阳与陈蓦初见时的情景。

    [你就是温侯新提拔的校尉陈蓦?]

    [是又如何?]

    [也没什么,就是打算和你较量较量……]

    ……

    [嘁!还有点本事嘛,算了,今rì就到此为止吧……怎么样,一起去喝一杯?]

    [陈某还有军务……]

    [屁个军务,走!]

    “呵!”或许是回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曹xìng脸上露出几许微笑,随即。他深深吸了口气,面sè一正。率先走向林外。

    “你们几个……可别那么着急着死啊!”

    “是!曹将军!”众黑狼骑将士一抱拳,紧跟曹xìng而去。

    众人一走,林中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些许虫声外,也只有陈蓦那轻微的鼾声。

    他并没有注意到曹xìng以及其余部下的离开,因为他此刻正陷身于睡梦当中。

    ……

    [小蓦,素素来救你了哟……嘻嘻,果然小蓦没有素素就是不行呢!]

    “素素?”

    陈蓦猛地睁开眼睛,这才看到张素素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心中一喜,连声问道,“青州兵呢?带来了么?”

    [当然,小蓦你看!]

    张素素右手一挥,陈蓦顿时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无数衣甲齐备的青州兵。

    “太好了!”陈蓦面sè大喜,连声说道,“快,快随我去救那些黑狼骑的将士!”

    [不!]突然,张素素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冷漠,没走几步远的陈蓦猛然转过头去,却发现张素素一脸的冷漠,而方才周围站的密密麻麻的青州兵,此刻也全部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怎……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就是,素素已经不需要小蓦了……]

    说着,张素素身影渐渐变淡了,面sè大惊的陈蓦急忙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一时间,周围的景象突然变暗了,陈蓦感觉自己置身于无边的黑暗当中,压抑地他险些喘不过起来。

    忽然,那无边的黑暗中传来了几个声音……

    [陈帅……]

    陈蓦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发现王思、王充、李扬、吴昭等一些黑狼骑的将领们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浑身上下铠甲破碎,血流不止,尤其是王充、吴昭,身体上更是血肉模糊……

    而在他们身后,那是陆续出现的,数不清的黑狼骑将士们,一个个满脸鲜血,却带着几分笑容。

    “你们……”陈蓦犹豫着抬起右手。

    [能跟随大帅,真乃我等毕生之幸!]说着,众黑狼骑将士缓缓消失了。

    “不要走!”

    陈蓦大声呼喊着,但是无济于事。

    “啊!”

    陈蓦大吼一声,双拳狠狠地垂着地面,忽然,他看到眼前出现了两双脚。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发现龚都、刘辟二人笑嘻嘻地望着自己,一如当rì在汝南最初碰到时的那样。

    唯一的区别在于,此刻两人满身鲜血,甚至于,龚都心口上插着一柄利剑,贯穿身躯,而刘辟。更是令人不忍相视,背部插满箭矢。胸前一片血红,鲜血顺着他的铠甲不停地往下滴……

    “你……你们……”

    [抱歉,陈帅……]

    [对不住了,大哥……]说着,二人像方才那些黑狼骑将士般,渐渐消失了。

    “不要!”

    大吼一声,陈蓦猛地坐起身来。待他望向四周时,他这才发现,方才所见到的,那只是一个噩梦,只不过……

    异常的真实!

    天sè渐渐暗下来了,黄昏笼罩着梅林。陈蓦站起身来。望向四周,却发现林中空无一人。

    “曹xìng?”

    无人回应。

    “有人么?谁还在?”

    依旧无人回应。

    皱了皱眉,陈蓦拾起地上的佩剑,朝着林外走去。

    大约走了一里之地,陈蓦的眼睛猛地睁大,因为他瞧见在梅林的入口处,竟然堆积着无数袁军士卒的尸首。而在那堆尸山当中,曹xìng手持弓弩傲然立于当中。

    “曹xìng!”

    陈蓦惊呼一声,大步走上前去,将摇摇yù坠的曹xìng扶住。

    “哟?睡醒了么,大帅!——真是的,你这家伙还真能睡啊,要是再过一刻,我可就支撑不住了……”曹xìng戏谑地笑着。

    望了一眼曹xìng的双手。陈蓦这才发现他双手手指血肉模糊,这显然是因为过多的拉弓所致。

    “其余人呢?”

    曹xìng闻言望了一眼四周。以至于陈蓦这才意识到,在梅林的入口处。那三十余名黑狼骑将士已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帮蠢蛋,还说什么要替你争取歇息的时间,还不是没几下就死了,只剩下我一个……”曹xìng轻笑着说道,然而笑声中,却充斥着诸般悲凉。

    “换人吧……”

    望着曹xìng那越来越变得黯然的眼眸,陈蓦仅仅握紧了拳头。

    “啊,交给我吧,全部……”

    “还真是自负啊……”轻笑着,曹xìng的双手缓缓垂了下去,或许,他早已到了极限。

    “啪嗒!”曹xìng手中的弓掉在了地上。

    “唔?”在不远处的对面,对于陈蓦的出现,文丑显然是有些意外。

    “本将军还以为你又逃走了呢,原来一直躲在林子里啊……喂,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叫自己的部下来送死……哈哈哈,看到自己部下一个个死去的感觉如何?陈蓦!”

    对于文丑的奚落讽刺,陈蓦没有任何回应,他抱起了已无呼吸的曹xìng,将他与那三十名黑狼骑将士的尸体放在一起,默默地低了低头,随即,他从怀里取出火舌子,用它点燃了身旁的一棵树。

    七八月的树木,并不是很合适燃烧,但是夜间的山风,却有助于火势的蔓延,不一会,大火徐徐扩散,将大半片林子都吞噬其中,而期间,文丑一直出言奚落、讽刺着陈蓦。

    “只剩下你一个人了,陈蓦,什么黑狼骑……痛快,真是痛快,看到你这般表情,文某当真是痛快之极!——当初杀颜良之仇,陈蓦,你可别说忘了!今rì,我要替我那位兄弟报仇雪恨!”

    “颜良?那是谁?”在默默望着林中大火一会后,陈蓦缓缓转过身来,正对着文丑十万大军。

    “你!——白马一役时你杀我那兄弟,事到如今,莫不是你要狡辩?!”

    “哦,那家伙原来叫颜良啊……抱歉,无名小辈的名字,陈某向来记不住……”

    “你!”文丑勃然大怒,忽然,他脸上的怒意渐渐退了下去,似笑非笑地说道,“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无非是打算激怒本将军,激本将军与你交手,对吧?哼哼哼,小小激将把戏,岂能骗得过我文丑?我如今身旁有十万大军,而你,仅仅孤身一人,岂需我亲自出马?”

    话音刚落,就见陈蓦淡淡一笑,在微微摇了摇头后,抽出了手中的宝剑,平静地说道,“既然被你看破,那我就只能在这十万大军之中,取你首级了!”说着,只见他眼神一变,竟然手握利刃,主动杀入了十万大军之中。

    这种疯狂的举动,别说那些袁军士卒,就连文丑也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这里可是有十万大军啊,整整十万啊!

    以一敌十万?

    开什么玩笑!

    “杀了他!”挥手怒喝一声,文丑下达了等待已久的将领,当即,十万袁军士卒犹如蝗群一般,涌向陈蓦,顿时将其围在当中。

    “陈蓦,受死……”

    一名偏将大呼着杀向陈蓦,然而陈蓦仅仅甩出一把短剑,便要此人姓名。

    “贼将敢尔,看枪!”

    一名骁将骑着战马朝着陈蓦冲去,只见陈蓦奋力挥出一剑,不但劈断了那人手中的长枪,更将他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杀!

    杀!

    杀!

    一时间,陈蓦仿佛化身为地狱的恶鬼,凭借一人之力,竟在这十万大军之中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十丈以内者,死!

    五丈以内者,必死!

    一丈近身者,尸骨无存!

    【干戚之舞!】

    “呼!”无尽的剑气,仿佛是一股血红sè风暴卷起,将周围无数袁军士卒搅地粉碎,铠甲的碎片掺杂着血块,溅得满地都是,甚至于,那四溅的鲜血,仿佛阵阵细雨般,浇在陈蓦以及附近每一个袁军士卒的脸上。

    天空一片血红,分不清那就究竟是黄昏的景sè,还是反衬着地上那仿佛人间地狱般的杀场。

    匹夫之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

    君王之怒,积尸百万,血流千里。

    陈蓦并非天子、君王,亦非布衣、匹夫,他只是一名将领,一名手染无数鲜血、背负着上万条xìng命的杀将!

    杀将之怒,一步一杀,积尸成山;十步十杀,血流成河。浮石漂杵,百里赤地。

    “文丑,我誓杀你以祭我黑狼骑!——挡我者,死!”

    一声咆哮,仿佛龙吟于云端,亦似虎啸于山林,令文丑面如土sè,十万袁军士卒胆颤心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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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最后的黄巾(六)

    自古以来,士卒都是沙场上的消耗品,无论是哪个朝代

    微薄的军饷,短时的训练,各地的诸侯仿佛拉壮丁那样将自己境地内的男丁征入军中,在训练了极为短暂的时间后,便将他们打发上了战场,这使得士卒的阵亡率一直以来都是居高不下

    或许有人以兵乃将胆、将乃兵魂来证明士卒的重要xìng,但是大多数时候,普通士卒能起到的作用,多半也只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那些出身猎户、农夫的士卒,何以能在经过短暂时间的训练后,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真正能够扭转战局胜败,决定胜败走向的,那还是武将

    之所以士卒被称为战场上的牺牲,那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实力太弱,战场上紧张、压抑的气氛,会给士卒带来无比的恐慌,这使得大部分的士卒都会下意识地着眼于自己的前方,而忽略了来自身旁的威胁,这一点在乱战中尤其明显

    如果说最初的列阵冲锋,看的是平rì里的训练量,那么,当两支兵马处于混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平rì里所训练的那些举枪、猛刺的简单招式,已无法起到决定xìng的作用,而这时所依靠的,便是经验

    士卒中,上阵三回而未牺牲者,称之为老卒;杀敌过十者,称之为jīng兵,但是在自古以来的战场上,毫无经验的兵往往无法在那般凶险的战场上存活下来其中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并不懂得什么叫做气

    啊,是气

    气最初源自于道家学术,随后渐渐被世人所知晓,气的出现,使得将领与士卒有了最明显的区别,使得将领身陷重围亦能浴血突围成为了可能,甚至于,哪怕是力斩数百人,也不再只是神话

    但是相对的,气的出现也使得士卒对于将领的杀伤力,变得加渺小微薄,尤其是万人敌级的将领,在他们面前士卒的xìng命就仿佛沙石那样脆弱,一握所碎,但是即便如此,也从未见过某位万人敌的将领以一人之力杀入数万乃是十余万敌军当中的事迹

    平心而论,那不叫勇武,而是叫做送死

    也是,虽说具有万人敌的称号,但是那并不代表那些天下知名的将领能够以一敌万,毕竟他们终究还是人,无论是体能也好jīng力也罢,都会有耗尽的那一刻,但是,在初平三年七月二十一rì乌巢以东一百一十里的那片乌梅林外,却有一个人独自杀入了十万大军之中……

    以一敌十万……

    这个人,叫做陈蓦

    他是甲子年的黄巾老卒,见证了黄巾从由盛转衰的过程

    说来有些可笑,周仓、裴元绍、张燕等人陆续出走、在张素素决定抛弃了黄巾这个名号、就连张白骑也暗自打算改投白波黄巾的情况下,反而是陈蓦这个对黄巾并无多少看重的人,率领着黑狼骑死死守着颍川黄巾、冀北黄巾这块黄巾军最后的阵地

    如果说波才的死,代表着黄巾由盛转衰,那么,倘若有朝一rì陈蓦战死、或者淡出世人眼界,那就意味着黄巾的时代,就此结束

    即便rì后张素素的青州兵风头大盛但,那也已不算是属于黄巾的荣耀

    维系黄巾存亡的,不是张素素,也不是张白骑,不是张宁,而是陈蓦

    因为他是……

    最后的黄巾

    “嘶嘶……”

    伴随着阵阵兵刃切入人体的声音,这位孤独的将领奋力厮杀于敌军之中,每一次挥剑、每一次转身,都会带来一阵腥风血雨

    他的脚下,堆满了尸骸,有的相对完整,有的令人惨不忍睹,无尽的鲜血渗透了大地,将他脚下的地面染红

    谁会想到,这位孤独的将领竟然在这十万袁军当中厮杀了整整一个时辰

    “这个家伙……真的是人么?”

    众袁军士卒心惊胆颤,望着眼前不远处那个恶魔,他们不安地稍稍后退了几步,双手颤抖地举着手中的兵器,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杀上前去,因为他们知道,即便他们上去,也不过是送死罢了,最终的下场,不过是那个恶魔脚下那些连躯体都不得完全的尸体

    “不要怕,他就只有一个人……”袁军之中,有一名骁将出言大声鼓励着众士卒,然而,还没等他说完,一柄不知何从而来的短剑,刺穿了他的喉咙,取走了他的xìng命

    是那个恶魔

    众袁军士卒惶恐地望着远处的那人,那个全身衣甲血红,睁着一双简直不似是人眼的血红之瞳,仿佛是一头被择人yù噬的凶狼,正寻找着自己接下来的猎物

    颍川黄巾二代渠帅,陈蓦,此人竟凶悍到这等地步?

    别说众袁军士卒视他为恶魔、恶鬼,就连远在几十丈地方的文丑,也不禁有些难以置信_泡&书&

    “呼……”在默然地注视着战场许久后,文丑长长吐了口气,语气低沉地问道,“我军……死伤多少人了?”

    身旁护卫面面相觑,在沉默了半响后,有一人硬着头皮说道,“大概是战亡四千上下,至于伤者……无有伤者”

    啊,没有伤者,因为没有人能够在陈蓦面前活着离开,甚至于,他们连陈蓦的一招都无法抵挡,没想到那些士卒,死后甚至连全尸都无法留下么

    “四千人……”文丑不动声sè地嘀咕了一句,然而心中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那一个时辰内,面对他麾下十万大军那陈蓦非但没有死甚至还杀死了整整四千人……

    这个屠夫,莫不是鬼神转世?

    文丑惊地无以复加,因为他感觉,眼下的陈蓦,甚至比当年在汜水关力拒诸侯的吕布还要强大、还要凶悍,至少,吕布没有做出过像陈蓦这样疯狂的事迹来

    忽然间,文丑瞥见了远处陈蓦望向自己的眼神,那种冰冷,仿佛看待死尸般的眼神不由得,他心中一凉,因为他渐渐相信了陈蓦方才所发的誓言

    十万大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文丑并不怀疑这句话的正确xìng,毕竟在跟随主公袁绍南征北战的时候他已不止一次地做到,但是,这回的对象可是他文丑啊

    在十万大军之中取他文丑首级?开什么玩笑?

    说实话,对于陈蓦的叫嚣,文丑一个时辰之前并不在意,但是一个时辰之后,他却感觉自己的心逐渐变得冰凉

    那个家伙……

    如果是那个家伙……

    “尔等还在磨蹭什么?杀了他”再一次地,文丑下达了围杀陈蓦的命令

    他畏惧了,堂堂河北四庭柱之一的文丑,在呼拥十万之众的情况下竟然畏惧仅仅只有一个人的陈蓦

    然而,即便是文丑下达了将令,那些围着陈蓦的袁兵,却依然不敢上前

    见此,文丑勃然大怒,怒声喝道,“怕什么,那家伙的气越来越弱了,你等一起上,杀了——俱战不前者杀无赦”

    见文丑下达了惧战者格杀勿论的将令,袁军士卒这才缓缓朝着陈蓦又围了上去,毕竟在主将下达如此将令的情况下,再退后无疑是死路一条,可是上前……也不见得不是一条死路啊

    就在这时只听笃的一声,一枚箭矢shè中了陈蓦的肩膀令他整个人不由向右侧倾斜了一下

    “shè……shè中了?

    别说众袁兵,就连shè箭的那名袁军士卒也是满脸震惊,要知道在此之前,凡是shè向那个恶魔的箭矢,都是被他身上那股肉眼可见的渗人戾气所弹开……咦?

    真的,那个家伙身上的气,比方才减弱了许多呢

    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卒发现了陈蓦的异状,袁军的士气再次被提升起来

    不错,陈蓦的气减弱了,毕竟他已奋力厮杀了整整一个时辰,死在他手中的袁兵已多达四千人,那可是四千人啊,或许有些将领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这个数字,但是陈蓦却做到的,然而,作为代价,他也差不多已到达极限了……

    或许袁兵早该发现,陈蓦已渐渐不再施展威力极强的杀招干戚之舞了,因为那个招式的消耗实在太大,由于之前频繁施展,使得陈蓦眼下甚至连刚体都无法正常维持,如今的他,只能凭借体能,一刀一刀斩杀靠近的袁兵,以节省戾气的损耗,但是,这样做无疑会加剧体能的消耗

    【虎炮】

    “轰”用最后的那丁点戾气,陈蓦一拳将一名袁兵的前胸打地粉碎,但是换来的,却是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长剑,刺入了他的后背

    “啊”痛吼一声,陈蓦反手抓住了那个偷袭自己的士卒面门,就在身旁无数长枪、剑刃刺过来的同时,嗖地一声消失在原地

    “人……人呢?”

    附近的袁兵愕然地望向四周,忽然,有一名士卒好似注意到了什么,抬着头惊声喊道,“在……在上面”

    众袁兵下意识地抬头,这才发现陈蓦仅仅抓着那个倒霉鬼的面门,迅从高空坠落

    “轰”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浪,将附近的袁军士卒掀得人仰马翻

    【缩地.天狼】

    “嘶……”在无数袁军震惊的目光下,陈蓦那摇摇晃晃的身躯逐渐从烟尘中浮现出来,只见他拔出了插在自己肩头的剑刃,随手一甩,夺走了一人xìng命

    “笃笃笃”

    连续三声闷声之响,陈蓦的胸前竟然连中三箭,箭矢的力道,竟然叫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这个恶魔终于坚持不住了

    无数袁兵心中狂喜甚至于有一名长枪兵看准了时机,冲向了陈蓦,一枪扎在他腹部

    “得……得手了”

    那名长枪兵面sè大喜,但是随即,他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他手中的长枪虽然刺入了陈蓦的身体,但是竟然无法再深入

    而这时,那个恶魔用他那只被鲜血染地通红的右手,一把抓住了枪身

    那名长枪兵奋力拔着长枪直感觉手中枪身纹丝不动,抬头一望陈蓦那血红的眼睛,他心中冰凉

    会……会死……

    或许是被陈蓦的气势所震慑,那名长枪兵竟然松开了手中的长枪背对着陈蓦逃跑,然而还没等他逃开多远,就被陈蓦甩出的长枪贯穿了身躯,啪嗒一声摔倒在地,生死不知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个袁兵趁着陈蓦侧身对着自己的时候,举着长剑砍了过来,就在陈蓦抬手抵挡的同时,砍在陈蓦右手手臂上

    顿时,鲜血顺着陈蓦手臂上的伤口流了下来也是,毕竟陈蓦也是人,没有刚体护身的他,如何能够以身躯来抵挡锋利的兵器

    “当啷”

    出乎众人意料,反应过来的陈蓦竟然一把折断了刺入自己身体的长剑,手握剑刃在那名士卒喉咙划过,随即又转过身去,杀退了身后一帮正准备袭击自己的袁兵,最后奋力将手中断刃甩出,将一名正搭弓shè箭的袁军将领击毙

    不得不说此刻的陈蓦已经到达极限,别说体能与戾气,即便是jīng神与反应,也再没有平rì里的水准,这使得方才那些对他毫无威胁的袁军士卒此刻竟然可以凭借手中的兵器伤害到他,而陈蓦往往只有在受伤后,才会做出下意识的反击

    啊,只是下意识的反击,只是常年征战沙场时所形成的本能,而不是自主的反应

    过于的疲劳,使得他的意识渐渐衰弱,甚至于连思考都成问题,而他此刻唯一还能记得的,恐怕就只有斩杀文丑一事

    然而,此地的袁军实在太多了,整整十万之众,那黑压压的人头,仿佛江湖一般,即便陈蓦如何挂起腥风血雨,也仅仅只能波及湖面的一角

    但是即便如此,他陈蓦也要……

    不可为而为之,杀文丑以祭三千黑狼骑

    突然间,那明明连站立都成问题的陈蓦,眼中绽放出无比强烈的凶光,大吼一声再次杀向了十万袁军之中

    【缩地】

    【缩地】

    【缩地】

    贪狼武魂的威力,终于在此时展现出其最令人瞩目的威力,面对着这种进可厮杀、退亦自如的能力,十万袁军士卒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蓦从一地杀到另外一地

    杀

    杀

    杀

    贪狼武魂全开的陈蓦终于向这十万大军展现出了他暴戾的一面,只见他每杀一人,便取对方兵器倒插于地,以至于半个时辰之后,战场上竟然插满了兵器,长剑、铁戟、铁枪,仿佛一片兵刃所成的林子

    夺对方手中兵器厮杀,夺不到的时候,则取地上插着的兵器再复厮杀,陈蓦那奋然不顾自身、只顾杀敌的凶悍表现,一时间使得十万袁军面如土sè

    “咳咳……赫赫……呼……”

    在无数袁军又惊又惧的目光下,终于,陈蓦终于杀到了文丑面前

    不得不说,此刻的文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面对着眼前那浑身鲜血浸透,仿佛鬼神一般的陈蓦,文丑心中惊骇地无以附加,他不禁有些后悔招惹这个家伙

    文丑不敢退,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在此刻退避,势必会身败名裂,受天下人耻笑

    但是文丑又不敢上前,因为他注意到,虽然此刻的陈蓦不但体能耗尽、戾气耗尽,就连身躯娿摇摇yù坠,然而,他眼中那股令人无比恐惧的强烈杀机,却未曾有半点消退

    “文丑,我来杀你了”

    当着十万大军的面,陈蓦平静地说道,平静地仿佛是问候一般,只不过话中包含着无穷无尽杀机

    文丑深深吸了口气,事到如今,即便他心中胆颤,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再者陈蓦那近乎油尽灯枯的表现好歹叫他凭空增添了几分自信

    “你这是自寻死路,陈奋威”接过了部下递来的长枪,文丑策马朝着陈蓦而去,继而,他眼神微变,沉声喝道,“杀”

    即便是在此刻,文丑也没有任何要与陈蓦单打独斗的意思,因为他不敢,陈蓦方才力斩数千人的实力已经深深震撼住了他

    伴随着文丑一声喝令,无数袁军士卒再度涌向陈蓦,刀剑、长枪、铁戟,数不清的兵器朝着陈蓦身上招呼然而陈蓦的眼中却唯有文丑

    “文丑,受死”

    一声大吼,陈蓦凌空跃起,手握一柄铁戟,狠狠朝着文丑劈去,那磅礴的气势,骇地文丑慌忙用手中兵器抵挡

    但是出于意料的是,只听一声兵器碰撞之响,陈蓦竟然被文丑轻易击飞了十几丈,狠狠摔在地上

    “这……”别说其他人就连文丑也是难以置信

    难道那陈蓦,竟然只有这般实力?

    但是随即,文丑明白过来了,并不是实力的关系,只是眼下的陈蓦,他太疲倦了

    “哈,哈哈哈”白白受了一惊的文丑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此刻的陈蓦再也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奋威,你不是要杀我文丑么?来啊文丑就站在这里”

    文丑得意地叫嚣着,然而此刻的陈蓦却显然顾不上他,鉴于他此刻几乎油尽灯枯,袁军的士卒们显然也不打算放过这个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一个个兴奋地杀向陈蓦

    一道,又一道陈蓦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那些杀之不尽的袁军,仿佛cháo水般不停地涌上来,叫他疲于应付

    “嗤啦……”

    一柄长枪刺穿了陈蓦的身躯,随即,四周的刀剑、长枪紧跟而上,纷纷刺入了陈蓦的身体

    终于……

    那个恶魔不动了……

    “死……死了?”望着那被众多兵器刺穿,一动不动的陈蓦,众袁军士卒面面相觑,或许,就连他们也没想到,那个仿佛鬼神般的恶魔,竟然也会死,死在他们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丑放肆地大笑,驾驭着战马来到陈蓦面前,居高临下望着陈蓦,无比张狂地笑道,“怎么了,怎么了,陈奋威,你不要要杀我文丑么……”

    突然,那被众多兵器刺穿身躯的陈蓦抬起了头,用近乎变得黯淡的眼眸望着文丑,沉声说道,“啊,来杀你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狼的咆哮,陈蓦周身逐渐渗透出漆黑的气息,那是不同于戾气的气息,而在那股气息中,逐渐浮现出一头通体漆黑的狼形妖兽,无比的真实

    一时间,陈蓦身旁黑风大作,那股黑气仿佛遮盖了天宇,吞噬了地面,将四周的一切都带入无尽的黑暗当中,那种压抑的氛围,仿佛是连天都要塌下来

    “你这家伙……”文丑本能地感觉不妙,他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长枪刺向陈蓦

    只听唰地一声,一只断臂凌空飞起

    文丑愕然地望向自己的右手,却见右臂空空如也

    “什么时候……”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而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体,还有他胯下的战马,忽然裂开道道血痕,随即变作块块血肉,散落在地,仿佛被什么利刃所切割一般

    “将……将军?”

    众袁兵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再望向陈蓦,却发现方才还在那里的陈蓦,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那是无数道四处流窜的黑气,以及无数袁军的惨叫声

    凡是被那股黑气撞到的士卒,都像文丑那样,身躯被撕裂,变做块块血肉,着实是真正的尸骨无存

    一时间,战场上黑风狂啸,地面迸裂,沙石飞扬,而在这之中,无尽的断臂残肢、伴随着血肉溅地遍地都是,恍如是,不确实如地狱一般惨烈

    数不清的袁军士卒被那无数道黑气撞到,变成块块血肉

    兵刃,不能挡;盾牌,亦失去作用,即便是岩石,也无法抵挡这无数到黑气,化作一滩沙烁

    “啊”

    “快逃啊”

    十万袁军心惊了,十万袁军胆颤了,因为他们所见到的这一切,已经乎了他们的想象

    但,那真的是什么黑气么?

    不

    那一道道仿佛黑风般的黑影,其实陈蓦将自身度扩展到极限时所留下的影子,是贪狼之力度达大化,是连陈蓦自身都无法控制的最快度,即便是在平rì,陈蓦的反应也跟不上这种度,何况是现在?

    在这种情况下,此刻的陈蓦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砍什么,只是本能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刃……

    快的度,频繁的缩地,使得陈蓦的肌肉、经脉开始出现断裂的征兆,皮肤是呈现出撕裂的迹象,血肉模糊

    但是,此刻的他显然已顾不上许多,因为这是他眼下唯一能杀文丑的手段

    那是糅合了缩地与干戚之舞的最强杀招,不分敌我的杀招,恐怕亦是终其一生也只能施展一次的、越人体极限的最强杀招……

    【天地崩.神鬼乱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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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在一处,静观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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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是我的目的,好好活下去是我的动力,我是来打酱油的
(注明:这是一个坑,无聊时写写,对更新莫要抱有期望!
Ps:文中事项内容,参照三国志,毕竟已经有一本参照三国演义了。)东汉末年立志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汉末年立志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汉末年立志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