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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东汉末年立志传txt下载     东汉末年立志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一章 至此天下无黄巾

    第五十一章 至此天下无黄巾

    “快快快!——全军加快速度!”

    就在陈蓦独自面对文丑麾下十万大军之时,在他陈蓦所在乌梅林西北十余里处,有一支兵马正在路上急行。

    那是三百名骑兵,身着黑甲,头裹黑巾,为首的一员将领浓眉大眼、面容刚毅,分明是当年出走的黑狼骑副帅、如今的黑山黄巾领袖,张燕。

    大约是在一个月前,身在并州的张燕听说了陈蓦率领黑狼骑踏破袁绍白马大营的惊人传闻,其实在那时候,他便有心要复归陈蓦麾下,只是碍于当时袁绍麾下大将淳于琼尚有十万大军留在河内,是故张燕不敢轻举妄动,再者,张燕的心中一直存在着一个芥蒂……

    [叛徒]……

    即便是因为看不惯张素素的做法,一怒之下率数百黑狼骑出走,但是在离开之后,张燕一直以来都无法释怀,因为他自认为辜负了主帅陈蓦的信任,是故,对于重归陈蓦麾下之事,张燕始终在犹豫。

    或许是他不敢再面对陈蓦吧,毕竟当初陈蓦始终对他照顾有加,是故,张燕便趁着袁绍将大半jīng力放在曹cāo身上时,出兵频频袭击袁绍后防,想为陈蓦减轻一些压力,当时袁绍之所以在拿下白马后没有当即麾下南下,除了陈蓦率黑狼骑四处sāo扰之外,还要一个更重要的、不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张燕的黑山黄巾袭击了袁绍在河内的粮仓。

    平心而论,鉴于自己以前所做的事,张燕很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再遇见陈蓦,因为他不敢面对后者,然而,当张燕从袁军败卒口中得知如今袁绍占据大半兖州,并且黑狼骑深陷数十万袁军包围之时,他终于坐不住了。

    就在淳于琼大军撤离河内之后不久,张燕便攻克的河内,率四千黑山黄巾从该地强渡黄河,前来支援陈蓦。

    六rì前,听说陈蓦与黑狼骑被困在乌巢,张燕更是丢下了近四千步兵,带着三百骑兵rì夜兼程朝着乌巢赶来。

    啊,与他一样,那三百骑兵,亦是当初随他走出的黑狼骑[叛徒]……

    我堂堂黑狼骑,岂能折翼于此?!

    怀着心中这股强烈的信念,张燕随同于毒、穆固,率领三百旧黑狼骑将士竟然在六rì内急行上千里,硬是突破了无数袁军的阻扰,赶到了乌巢,然而当他抵达乌巢时,一个噩耗却险些叫他昏迷在地。

    三千黑狼骑,竟然在乌巢全军覆没?

    怎么可能!

    张燕发了疯似地袭击了乌巢的守军,终于从那些士卒口中得知了陈蓦率残存兵马往东逃走的事,于是,他又顾不上歇息,折道前去追赶文丑的大军。

    遗憾的是,他终究来迟一步,目的地所在的乌梅林,已燃烧起熊熊大火……

    那是陈蓦自己放的火……

    “陈帅……”

    千万……

    千万不要……

    回想着当初在黑狼骑军中的rì子,张燕虎目含泪,双手死死捏着马缰,奋力鞭打着跨下的战马,朝着那片在夜幕下熊熊燃烧的梅林赶去。

    忽然间,远处涌来了一波袁军,如cháo水般众多,粗粗一算,恐怕有七八万之多……

    “张帅,前面有敌军!”

    麾下骑兵的一声惊呼,惊醒了沉思中的张燕,令他不由浑身一震,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个不详的预感。

    难道……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张燕“锵”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虎目含怒,厉声吼道,“杀过去!”

    “喝!”三百骑兵大呼一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若在平时,以张燕的谨慎,他显然不会做出以三百骑兵冲击数万敌军这种明摆着送死的行为,但是这一次不同,因为他心中太过于记挂陈蓦与其他黑狼骑弟兄的安危,他迫切希望尽早地赶到那片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梅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七八万袁军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竟然丝毫没有战斗的意志,尤其是望见张燕以其麾下那熟悉的黑甲,那些袁军士卒竟然惨呼地四散崩溃。

    “这……怎么回事?”

    还没打就溃不成军?

    张燕与他三百余部下面面相觑,难以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家伙……好似已吓破胆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黑山黄巾将领于毒莫名其妙地望着眼前那十几个跪倒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乞求活命的袁军士卒,这让已高高举起战刀的于毒,有点难以下手。

    “放……放过我们吧……”

    “我等家中还有父母老小,放过我们吧……”

    整整七八万袁军,竟然有大半跪倒在张燕与他那三百骑兵跟前,其余人等,更是望风鼠窜,逃入了附近的林中,望着他们磕头如捣蒜、胆颤心惊的模样,张燕与于毒对视一眼,感觉这件事有些蹊跷。

    “我来问你!”大喝一声,张燕策马上前几步,沉声问道,“我家将军何在!”

    然而,话音落下,那跪倒一片的数万袁军士卒,竟没有一个人抬头回答,这叫张燕有些不渝,皱了皱眉,重复问道,“我家将军,奋威将军陈蓦,何在?!”

    话音刚落,数万袁军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眼中露出了无限的惊恐,竟然猛地站起身来,发了疯似的朝着四周逃逸,那混乱的场面,叫张燕等人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些袁军要做什么呢。

    “这究竟……怎么回事?”

    望着那七八万袁军士卒发了疯似地逃远,张燕深深皱紧了眉头。

    “要追么?”于毒低声问道。

    张燕缓缓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这些人已经毫无斗志,就算留着他们,也不过是废人,比起这个……”说着,他抬头望了一眼那燃烧的梅林方向,沉声说道,“走!——都谨慎些!——那些袁军好似是被前方什么吓破了胆……”

    “是!”于毒点点头,右手一挥,三百骑兵跟随着张燕,无比谨慎地朝着那片梅林而去。

    不由他们不谨慎,毕竟,方才逃走的,那可是整整七八万袁军啊,但是,他们却吓破了胆,前方……

    究竟有什么?

    一刻之后,张燕与他麾下骑兵终于明白了。

    “这……这是什么?”

    张燕猛地睁大了眼睛,后背泛起一阵冰凉。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长达数里的赤土,被鲜血染红的赤土,在那片赤土之上,插满了刀剑、枪戟,仿佛一片林子般密集,而在这片[林]中,竟然到处都是袁军士卒的尸首,残缺不全的尸首。

    头颅、四肢、内藏、血块,到处都是,有的随意洒落在地,有的挂在那些兵器上,那浓重的血腥味,甚至于起了一层薄雾,泛着赤红的薄雾。

    “呕……”望着眼前的惨状,有几十名骑兵一脸苍白地呕吐起来,其余人更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感觉到,就连吸入的空气中,也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吸入的就是鲜血般,令人作呕。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于毒一头冷汗,要知道,他也是一员杀人不眨眼的骁将,但是,他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张燕一脸苍白地缓缓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忽然一名骑兵好似瞧见了什么,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前方,战战兢兢地说道,“张……张帅,前……前方……”

    “唔?”张燕闻言抬起头,望向远处,在夜幕的朦胧下,他隐约瞧见几座山的轮廓……

    山?

    那里不是梅林么?

    张燕愣了愣。

    就在这时,遮掩着月sè的乌云悄悄散去,无尽的月sè终于得以照到大地,以至于张燕终于看清了那几座山的真实面貌。

    那哪里是山,那是无数尸骸所堆积而成的尸山!

    而在那片尸山前方,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坐在尸体上,头微微垂着,看不清面容,只传来阵阵细微的呼吸声……

    “这是……”

    张燕面sè大变,慌忙下马,哐当哐当淌着地上的血水,几步来到那个男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血水当中。

    “陈帅,末将……末……张燕救援在迟!”

    陈……陈帅?

    于毒、穆固对视一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个浑身鲜血,散发着无比强烈杀气的男人,竟然是陈帅?那个当初始终关照着他们的陈帅?

    想到这里,二人以及身后三百余骑兵亦慌忙下马,强忍着地上那些鲜血与碎肉所散发出的浓烈血腥味,纷纷跪倒在张燕身后。

    “是张燕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坐在尸体堆上的男人缓缓抬起头来,勉强地睁开眼睛,望着张燕,在聚jīng会神地凝视他许多后,那个男人长长叹了口气。

    “她……终究没有来……”

    她?

    张燕脑中思绪万千,他想问,但是,他不敢,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感觉是那样的陌生,哪里还是当年豪气万千的陈帅,就仿佛是一个迟暮的老人一样,眼神中露出着那种心灰意冷的绝望。

    张燕偷偷抬起头,打量着四周。

    怎么回事?四周竟然全部都是袁军士卒的尸骸,竟没有我黑狼骑一骑一卒,难不成……

    难不成陈帅竟是以一人独自面对近十万大军?

    且将其杀地胆战心惊、溃不成军?

    张燕下意识地望向陈蓦,顿时,他呆住了,只见陈蓦身上满身伤痕,全身皮肤开裂,血肉模糊,光是陷入体内的箭头,便有多达二十几处,其余致命之伤更是比比皆是,更有甚者,有几处甚至露出了里面蠕动的肌肉与血筋,惨烈之余,令张燕险些腹内一阵呕意。

    “张燕救援来迟!”

    张燕狠狠一个头磕在血水当中,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会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起来吧……”在长达半响的沉默后,陈蓦用近乎于无力的语气说道,看得出来,此刻的很是疲倦,甚至连说话都感觉无比的费力。

    “谢……谢陈帅!”再又磕了一个头后,张燕站起身来,望着陈蓦身上深深陷入皮肉当中的箭头,虎目含泪,低声说道,“陈帅,末……张燕为您包扎一下伤口,可好?”

    陈蓦缓缓地点了点头。

    见此,张燕来到陈蓦身后,用腰间摸出一柄短剑,望着陈蓦身上那些陷入体内的箭头,不忍说道,“或……或许有些疼痛,陈蓦且忍一忍……”

    “唔……”

    见陈蓦点头,张燕深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割开一处皮肉,挖出了仿佛嵌在骨头上的箭头,顿时,一股温热的鲜血迸出来,溅了张燕一脸,令他浑身一震。

    “陈帅,张燕手粗,陈蓦可感不适?”

    “哦?你已经开始了么?”

    “……”听着陈蓦那茫然不知的语气,张燕愣了愣,眼眶通红,微微摇了摇头。

    “不,正……正要开始……”

    “哦……”

    已经察觉不到了么,这种程度的痛意……

    望着陈蓦身上那比比皆是的致命伤,张燕不忍地撇开的脑袋,在深深吸了口气后,这才开始处理包扎陈蓦的伤口。

    而期间,于毒与穆固等则打量着四周,不得不说,这简直人间地狱般的惨烈战场,即便是他们这等骁勇之将,也不禁面如土sè。

    陈帅,终究杀了多少人?

    三千?

    五千?

    一万?

    两万?

    二人对视一眼,不敢想象。

    “把……把这些都埋了吧……”于毒对着麾下三百骑挥了挥手,他实在有些忍受不了。

    其实何止是他无法忍受,那三百骑兵早已吐过好几回了,只是碍于陈蓦在,不好表达罢了,如今见于毒发话,当即着手开始处理那些令人惨不忍睹的死尸。

    长达数个时辰的挖坑掩埋,这三百骑兵终于将那些尸体都处理掉了,连带着后方燃烧的梅林也扑灭了,但是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却依旧未曾减弱。

    “差不多两万多个人头……”

    穆固小声对于毒说出了他统计的结果,令后者面sè大变。

    以一敌十万?

    尚能杀敌两万多?

    难道陈帅是鬼神转世么?

    二人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望着那已经由张燕简单处理好伤口的陈蓦,此刻的陈蓦,正默默站在那片梅林之前,黯然地望着那片被大火烧得面无全非的林子。

    何其勇猛,别说万人敌,即便是吕布那等武神,恐怕也不见得能够办到吧……

    于毒、穆固二人暗暗咽了咽唾沫。

    这时,天边已渐渐亮起了几分rì光,在张燕惊愕的目光下,陈蓦忽然转过身,朝着西边走去。

    “陈……陈帅?”

    担忧于陈蓦的伤势,张燕连忙赶了上去,惊声问道,“陈蓦要去何处?”

    只见陈蓦沉默了半响,忽然长长吐了口气,喃喃说道,“去了结一些事……”说着,他头也不回地朝着西面而去。

    张燕愣了愣,慌忙带着麾下人马赶了上去。

    初平三年七月,就在陈蓦被困乌巢的期间,张素素率青州军直驱数百里,长途跋涉偷袭了袁绍大军所在燕城,当时袁绍麾下大将皆因为陈蓦之事不在城中,以至于被张素素轻易得手,而同时,在官渡的曹cāo望见燕城火势大起,怀着尝试的心思,亦杀过黄河,中途遇到张素素麾下青州兵,二人合兵一处,将袁绍杀得大败,好不容易这才杀出重围。

    八月初,得知张素素与曹cāo偷袭燕城,使得自家主公袁绍大败,张颌与高览慌忙前来救援,却不想反而被曹军包围,万般无奈之下,早前便因文丑之事暗暗对袁绍有些不满的张颌,终究在张素素的亲自劝说下选择了投降,与高览、韩莒子、吕威璜等将率数万袁军士卒投降了青州军,以至于张素素成为了此战最大的获利者。

    虽说有些不满张素素借机扩充自己的势力,但是鉴于如果没有她自己就无法战胜袁绍的事实,曹cāo只得默认张素素收编张颌、高览等降将,以及他们麾下数万袁军士卒的事。

    毕竟如今,张素素的实力已经与曹cāo不相上下,一旦闹得大僵,后果不堪设想。

    是故,在首度击败袁绍之后,曹cāo在燕城大排筵宴,既可以视为给张素素接风洗尘,亦可以看做是奖励将士,犒赏士气。

    宴会之中,曹cāo一方文臣武将坐在左侧,张素素一方武将坐在右侧,有了张颌、高览等人的加盟,青州军一方的将领,竟然丝毫不逊sè曹cāo麾下,颇有种双方对峙的意味。

    只不过在这次的宴会中,独独有一个人没有到……

    征西将军,陈蓦!

    “好狠的女人!”身体有些复原的曹仁皱眉望着对面的张素素,以他的才智,哪里会想不到张素素之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袁绍眼皮底下,那都因为陈蓦的缘故?

    这个女人,竟然将平rì最看重的男人也视为弃子……

    一想到陈蓦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曹仁气地险些伤口崩开。

    “子孝哥!”或许是注意到了曹仁的面sè,曹洪咳嗽一声,按住了曹仁气地颤抖不停的右手,对他摇了摇头。

    而另外一旁,张辽更是对张素素怒目而视,要不是顾及张素素席旁的赤鬼吕布,恐怕早已抽剑将这个女人杀死。

    这时,曹cāo举杯站了起来,微笑着望着张素素,说道,“此次多亏了张天师啊,若不是张天师率天兵赶到,我等岂能如此轻松击溃袁绍,请!”

    睿智的曹cāo,并没有提及宴会上空着一个座位的事,但是在心中,他却暗暗叹了口气。

    可惜了陈蓦这一员绝世猛将……

    曹cāo暗自摇了摇头。

    “曹公言重了!”张素素微微一笑,神sè自若地举起手中酒盏,正要遮袖饮下,忽然,她面sè大变,难以置信地望着大厅门处,手中酒盏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也不禁瘫坐在席。

    “唔?”

    厅中众人莫名其妙地望向大厅入口,顿时,他们惊住了,只见陈蓦披着一声结着厚厚血块的破碎铠甲,大步走入了堂中,当他踏入堂中时,整个厅堂内杀气大作,那浓烈的杀气,叫那些出入沙场多年的将领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随即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携带兵器。

    “你乃何人?无故闯入宴席,该当何罪?”因为陈蓦满身鲜血的原因,伺候宴会的侍从竟然没有意识到来人的身份。

    话音刚落,忽然堂内与堂外相继传出一声吼声。

    “放肆!”就在张辽拍案而起的同时,走在陈蓦身后的张燕猛然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剑将那名侍从砍翻在地。

    “……”许褚皱了皱眉,正要上前,却见曹cāo满脸惊容地望着陈蓦,悄悄摆了摆手,因为他看到,那陈蓦竟是径直朝着张素素走去的。

    有好戏瞧了!

    望着陈蓦径直朝着张素素走去,曹cāo一方将领心中不由有种幸灾乐祸,而当他们注意到陈蓦身上的伤痕时,亦不禁暗暗咋舌。

    “小……小蓦……”望了一眼已走至自己面前的陈蓦,张素素此刻的心情异常的惶恐不安,竟不敢与他对视。

    “啪!”

    一声脆响,张素素那张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嫣红的掌印。

    赤鬼吕布作势yù站出来,而同时,张辽、张燕、曹仁以及碍于兄长的曹洪亦站了出来,双方冷眼对视,竟有种一发而动全身的意思。

    “要帮么?”高览小声询问张颌,只见张颌望了眼陈蓦,又望了一眼张素素,微微摇了摇头。

    而与此同时,许褚亦小声询问着曹cāo,毕竟这次是喜宴,万一弄出什么事来,也是不好。

    不过曹cāo却好似并不担心,举着杯盏似笑非笑地望着陈蓦与张素素,低声说道,“静观其变!——谁也不要插手!”

    就在堂内的气氛处在最低点的时候,张素素忽然惨笑一声,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鲜血,抬头望着陈蓦,平静地说道,“你要杀我么?”

    “锵!”张燕适时地向陈蓦双手递上佩剑,而另外一边,张辽亦暗自鼓动戾气,死死盯着赤鬼吕布的一举一动,很显然,只要吕布有何轻举妄动,恐怕张辽当即便要出手,而其余曹仁、曹洪二人,亦望向了张颌、高览这边,虽说张颌、高览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蓦接过张燕递上的利剑,虎目一睁,猛地刺向张素素,只听滋地一声轻响,那利剑竟是插过张素素的头发,钉入了她身后的廊柱。

    “陈帅?”张燕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蓦。

    却见陈蓦眼中闪过一阵痛苦之sè,忽然缓缓放松了手中的利剑,转身走向堂外。

    “小蓦……”喃喃呼唤着,张素素忍不住坐起身,颤抖着伸出右手,仿佛想抓住些什么。

    只见陈蓦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说道,“从今之后,你与我再无任何瓜葛!”

    听着那绝情的话语,张素素面sè惨白,黯然坐回席中。

    恨恨地望了一眼张素素,张辽与张燕相继追了出去。

    “陈帅……”

    “蓦哥……”

    “我不配……”站在院中的陈蓦微微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自嘲的苦涩笑声,喃喃说道,“我对不起他们,曹xìng、王思、王充、李扬、吴昭、刘辟、龚都……还有其余的黑狼骑将士,我对不起他们……”说着,他摇晃着头,朝着府外走去。

    “陈帅……”

    “蓦哥……”

    “别跟过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累了……”

    “……是!”

    张辽与张燕默默抱拳躬身,目视着陈蓦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外。

    而另外一边,张素素亦托辞身体不适,离开了宴席,同时离开的,还有吕布。

    “要我去杀了那个进谗的小人么?”吕布所指的,正是劝说张素素弃陈蓦而袭袁绍的孙学,孙易之。

    “罢了吧,”依在院中一棵杏花树下,张素素微微叹了口气,喃喃说道,“若不是我心中也有这个念头,岂会被他所说……奉先,我做错了么?”

    “没有错!——是他负你在先!”

    “那为什么,为什么方才我不敢直视他,而他,却能那样望着我呢?”

    “这……”吕布哑口无言。

    这时,远处匆匆跑来一个女孩,更是张素素的贴身侍女依儿,只见她捧着一封书信,递给张素素,可爱地说道,“小姐,这是您的信……”

    “信?”张素素皱了皱眉。

    “恩,不知是谁送到濮阳的,方才才送至燕城……”

    “唔?”张素素疑惑地接过书信,拆开一看,皱眉看着内中的娟秀小字,忽然,她面sè大变,整个人摇摇yù坠。

    “不……不……怎么会是……如果当真如此,那……那我……”喃喃自语着,张素素猛然转过身去,朝着府门跑去,但是没跑几步,她又停下了脚步。

    “来不及了……已经无法挽回了……”

    “小姐,是谁的信呀?”依儿可爱地问道,倒是吕布,仿佛猜到了几分。

    在一阵沉寂过后,张素素猛地转过身来,秀目中满是怒火与杀意。

    “奉先!”

    “明白!”根本不必张素素说,吕布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实嘛,他很早就看那个孙学不顺眼了。

    与此同时,在厅堂之内,曹cāo依旧在自斟自饮。

    “可惜,真是可惜……”

    “主公指的是陈蓦陈将军么?”许褚低声问道。

    “啊,”曹cāo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本来见他与张素素闹翻,cāo倒是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如今他这一走,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天下间又少一员猛将”

    “呃,对了,主公,张白骑麾下曲部这几rì好似有异动,请求调往长安一地……”

    “他是打算投白波黄巾……”

    “咦?主公早就知道?”

    “呵!”曹cāo轻笑一声,凝视着手中的酒盏,忽然一口饮下杯中美酒,将手中的酒盏倒覆于桌案,起身而去。

    “陈蓦之后,再无黄巾!——惜哉!悲哉!叹哉!”

    此场庆功之宴,终究是不欢而散。

第五十二章 至此天下无黄巾(二)

    初平三年,多事之秋。....

    谁也不会想到,拥有堂堂百万大军的袁绍,竟然会输给曹cāo。

    但是,它却发生了……

    官渡一战,袁绍大败,麾下最赋有盛名的河北四庭柱中,颜良、文丑战死,高览、张颌投靠青州兵领袖张素素,这无疑使得袁绍的军事力量大打折扣。

    八月六rì,张素素命令赤鬼吕布率黑狼骑,以及降将张颌、高览等人,共计九万兵马,与曹cāo联合反攻袁绍,在平丘再度击败袁绍,将其三十万兵马打溃,致使袁绍百万大军终成空话,孤身逃往冀州。

    八月九rì,鉴于自身伤亡亦是惨重,曹cāo不得已将追击袁绍的任务交给了兵力几乎无损的张素素,同rì,青州军麾下,赤鬼吕布率主力军反攻河内,白鬼孙坚取冀州,青鬼董卓取济北,黄鬼张角连同得知陈蓦围困而率军前来救援的夏侯惇,二人合兵一处复取青州,原青州黄巾渠帅、如今暂领青州兵一营兵马的徐和,汇合张颌、高览、吕威璜、韩莒子等降将,取南皮、渤海。

    一时间,各军捷报纷纷,袁绍转盛为衰,盛怒之下,终于在败亡途中自刎,由他那几个儿子统帅其众。

    如果说袁术的死,代表着四门三公的袁家彻底丧失对扬州的控制,那么袁绍的死,就代表着袁绍就此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袁家统治北方的政权就此结束,而曹cāo取代袁绍,成为了北方的霸主!

    到十月份时,除幽州仍在袁绍那几个儿子手中外,其余并州、青州、冀州,这三州之地已成为曹cāo的囊中物,这使得曹cāo一跃成为天下诸侯之首。

    当然了,只是对外的说法而已,事实上,这场战役最大的得利者并非是曹cāo。而是与他有着同盟关系的张素素,打着反攻袁绍的旗号,张素素命令麾下青州军抢在曹cāo之前占据了冀州与并州。甚至于,若不是夏侯惇感觉不对劲,中途抢先一步攻克下青州,恐怕连青州都要归于张素素掌控。

    半个兖州、半个青州。一个冀州、一个并州,鉴于青州军如今越来越强盛的原因,曹cāo只能默认张素素借机扩大自己势力的做法,毕竟,在这场战斗中。曹cāo方面军队损失惨重,而张素素那边,却是丝毫无损……

    唔,其实也不能说是丝毫无损,或许,她失去的甚至比曹cāo还要多……

    征西将军陈蓦,战死!

    这个惊人的消息仿佛飓风般席卷了整个天下,令天下人无不瞠目结舌。

    根据曹cāo与张素素放出的风声。这几年来黄巾中最享名望的将领。当年将雒阳搅得天翻地覆的大刺客陈蓦,终于在乌巢以东的那片梅林中战死。

    在身陷十万敌军包围的情况下,以一人之力抗拒大军数个时辰,甚至于,在那无尽的大军中,此人还杀死了袁绍麾下大将文丑。继而又杀袁兵万余人,这才力尽而亡。留下了这神话一般的传说。

    初平三年年底,鉴于北方最强大的宿敌袁绍终于被自己所击败。曹cāo回朝时上表天子,奏请改来年年号为建安,很显然,他这是打算休养生息了,毕竟这几年来,曹cāo麾下军队南征北战,可以说是消耗地差不多了,尤其是大笔的军饷与战死士卒的抚恤,更是叫许都颇有些入不支出的尴尬。

    在这次的上表中,曹cāo大肆犒赏了此战之中的有功之士,期间,他上奏天子,追赠陈蓦为骠骑将军,追谥曰烈侯,以大将军规格下葬于许都南郊,甚至于,更在祭文结尾以[至此天下无黄巾]来赞扬陈蓦。

    即便曹cāo麾下智囊荀彧清楚这是自家主公为了拉拢黄巾的做法,但是也不禁有些担忧,担忧张素素的态度。

    至此天下无黄巾,那作为天下黄巾之首的张素素该摆在哪里?

    然而出于荀彧意料的是,张素素竟然默许了曹cāo的说辞,并未表达出丝毫的不满,这让荀彧有些惊讶,也难怪,毕竟与袁绍交战时坐镇许都的荀彧,并不清楚那个真正的事实,也不会知道,张素素真实的想法。

    啊,自燕城那次宴会过后,这个女人变得更加让人看不透,有时候恬然安逸地如同深闺中的官宦小姐,有时对权利的掌控甚至比男儿还要的强烈,这从张素素暗地占据三州之地的做法便可以看出。

    “骠骑将军,烈侯……”

    在建安元年的初chūn,司马懿返回许都,当初在官渡之时,他因为临时担任曹cāo麾下将领乐进的军中参军一职,随同乐进追赶袁绍,未曾返回燕城参与那次庆功,是故,也不曾遇到陈蓦,只是后来听张辽说起,这才得知了前因后果。

    在那次宴会之后,无论是曹cāo一方,还是张素素一方,都很有默契隐藏了陈蓦其实还活着的事实,如果说张素素是因为心中有愧,那么曹cāo,显然是为了不打算因为此事而与张素素闹翻。

    谁都清楚,陈蓦如今已是张素素心中的梦魇,是绝对不能被提及的禁忌,一旦有谁拿此事对张素素开刷,那么下场恐怕也是显而易见。

    那个女人,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若是希声听闻此事,真不知他该作何想法……”

    在自家兄长司马朗的府邸书房中,司马懿摇头晃脑苦笑着。

    “仲达,你可要注意啊,”正在桌案后看书的司马朗闻言抬起头来,谆谆说道,“为兄知你与那陈蓦乃至交,可是眼下光景,即便是心中不忿,你也可莫要胡说……早前陈蓦在时,那张素素或许会顾及一二,如今,那个女人甚至连平生最亲近的男人都能抛弃,足见其心狠手辣,倘若她要杀你,即便是为兄,恐怕也救不了你啊!——好自为之!”

    “这个小弟自然知晓!”司马懿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轻笑说道,“早前是因为希声在,是故小弟与那张素素才有几次见面,如今好友不在,小弟又如何会与那等狠毒女子为伍?”

    “唔。这为兄就放心了……”司马朗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抬头说道。“对了,仲达,此次用兵,那乐进对你颇为欣赏。上奏主公请你担任军司马,随他去河内屯田,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可要多多用心啊!”

    “啊?河内?”正端茶喝水的司马懿闻言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说道。“小弟原先不是请兄长为小弟谋取一县令之职么?”

    “你以为为兄看不透你么?”司马朗轻笑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胸有万般才华,虽为兄亦远远不及,如此才华,你却不求上进,甘愿屈居一县令,还不是想借机偷懒……”

    “是是是。兄长洞若观火。小弟心悦诚服……”

    “你!”望着司马懿那懒散的模样,司马朗气乐了,指着其弟哭笑不得,摇头说道,“你呀你呀,你叫为兄说你什么好!”说着。他语气一变,板下脸来。沉声说道,“长兄为父。这河内,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没得商量?”司马懿怯怯问道。

    狠狠瞪了一眼司马懿,司马朗一拍桌案,沉声说道,“没得商量!”说完,或许他又觉得如此不妥,遂放缓语气又劝道,“仲达,为兄这可是为你着想,为了我司马家着想,你如今已二十又四,却无甚资历,即便为兄想徇私推荐,也实在是……”

    “是是是,小弟辜负兄长重望,实在是罪该万死……”

    “少嬉皮笑脸的!”司马朗没好气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书房外匆匆跑入一管家,走入书房对司马兄弟二人行了一礼。

    “何事,李易?”

    只见那管家舔了舔嘴唇,小声说道,“启禀老爷,方才有官兵到府,请二老爷到天师府赴宴!”

    “天师府……”司马朗心中一惊,喃喃说道,“这妖女究竟想做什么?”

    “去还是不去呀?——要不回绝了吧,方才兄长可是说过,莫要与那女人有太多瓜葛的……”司马懿嬉笑着望向其兄,显然,司马懿对于兄长司马朗那封建家长制的做法很是不满,这不,眼下借机报复着。

    “混小子!”司马朗哪里会不知道司马懿这是借机戏弄自己,没好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喝退了管家,独自一人在房中踱步,在足足想了半响后,这才皱眉说道,“如今张素素势力很大,麾下jīng兵强将不在主公之下,连主公都避让三分,不宜当面回绝,否则,倘若那妖女心怀恨意,我司马家休矣!——仲达!”

    “在!”

    “你且去走一趟,看看那妖女究竟想做些什么!”

    话音刚落,便见司马懿轻笑一声,拱手笑道,“兄长,小弟若是去了,那多半是无法赶赴河内了……”

    仿佛是从司马懿的话中听出了什么,司马朗闻言面sè一惊,在足足愣了半响后,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摇头说道,“罢罢罢,倘若那妖女当真有心重用于你,对我司马家而言也不失是一件好事,只是……”说着,他抬头望向司马懿,谆谆提醒道,“其中巨细,仲达你可要好生琢磨,千万不可鲁莽!”

    “是!”见兄长一脸正sè,司马懿也不再玩笑,恭敬应诺,继而离开府邸,前往张素素的天师府,却不想在半途撞见了张辽。

    “文远!”

    司马懿远远打了声招呼。

    走在前面的张辽闻声转过头来,见是司马懿,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在司马懿走进后,压低声音说道,“那妖女,也叫了你赴宴?”

    “嘘嘘!”见张辽出口不逊,司马懿惊出一声冷汗,要知道,他们二人所在距离天师府不远,仅仅几丈外罢了,要是被守在门外的士卒听到,向张素素禀告此事,那岂不是飞来横祸?

    “哼!怕什么?!”

    似乎是看穿了司马懿的心思,张辽冷哼一声,朝着天师府而去。

    “是牙门将军张文远大人,以及乐将军军中参军司马仲达大人吧?”守在天师府外的青州兵当即拦住了二人,在行了一礼后,恭敬说道,“天师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不敢,不敢……”司马懿还手一礼,正要踏入府内,却又被那几名青州兵拦下。

    “不得已。要委屈一下两位大人……”为首的士卒有些尴尬地望着司马懿与张辽,做了一个搜身的动作。

    司马懿顿时醒悟过来,连连说道。“哦哦,应该应该……”说着,他敞开双手,任凭那士卒在自己身上搜查是否携带兵器。

    “得罪了!”在检查完之后。那名士卒仿佛松气般说道。

    就在这时,司马懿却猛然听到身旁传来了张辽的沉喝声。

    “搜身?凭什么!本将军乃赴宴而来,你小小门卒,竟然敢辱我?!”

    “不不,小的万万不敢辱及张将军。只是……”

    “既然如此,就给我闪开!”

    “这……”

    “滚开!”一把推开了那两名青州兵,张辽一脸怒sè地闯过门槛,可怜那几名青州兵,只能眼睁睁望着他闯入府邸。

    怎么回事?

    文远不是轻易动怒的人啊,更不会迁怒无关人士,他这是怎么了?

    忽然间,司马懿心中一动。好似想到了什么。几步跟了上去,伸手一探张辽衣服之下,却震惊地摸到一柄短剑的剑柄。

    “你……”一时间,司马懿惊地后背一阵凉意。

    这家伙,竟然是想刺杀张素素?

    或许是内中秘密被司马懿撞破,张辽也显得有些惊慌。一把甩开了司马懿的手,狠狠注视着他。

    望着张辽那深沉的目光。司马懿哭笑不得,压低声音说道。“她不是你能够对付的……”说完,他心中暗暗苦笑,埋怨自己竟然多嘴,拦住了张辽。

    说实话,对于张素素与陈蓦一事,司马懿也是非常不满,但是,不满归不满,他是绝对不会做出像张辽这种事的,一来是他清楚张素素的实力,二来,他身后家门拖累,此事若是一旦泄露,恐怕他河东司马家上下几百口都要惨招不测,试问,他司马懿岂敢如此?

    然而,张辽显然不会想的那么多,甚至于,他根本不清楚张素素的实力,见司马懿如此胆小怕事,他冷哼一声,一抖衣袖,径直走入了府邸大堂。

    望着张辽的背影,司马懿苦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然而到了堂中,他却大大吃了一惊,因为堂内除了青州兵营那四鬼外,还有张颌、高览、吕威璜、韩莒子、焦触、韩衍、张南等一系列袁军降将。

    那青州兵营神秘的四鬼且不说,光是张颌、高览二人便是盛名已久的万人敌,想要在他们二人眼皮底下刺杀张素素,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文远,仲达,你二人可是来完了哦!”披着一系锦绣衣衫的张素素坐在主位,似笑非笑地望着二人。

    话音刚落,就见张辽抱拳一礼,轻笑说道,“张文远来此一步,望天师恕罪!”

    耶?

    望着张辽那和颜悦sè的表情,与方才在府外判若两人,司马懿愣了一愣,继而这才回过神来。

    这家伙看似冲动,心思还是很缜密的嘛,竟还知道故意叫张素素放松jǐng惕……

    “承蒙天师相邀,小可不胜惶恐……”司马懿亦拱手一礼。

    “言重了……请入席!”张素素抬手请张辽与司马懿入席,继而,府内下人奉上酒菜。

    “今rì请你等来,不为别的,”张素素举着酒盏站了起来,环视了一眼众人,轻笑说道,“一来为感谢众位多rì来征战的辛苦,此事我张素素必铭记于心……”说着,她举杯朝着张颌、高览二人示意了一下,叫二人颇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如今他二人可是手握数万雄兵的一方将帅,对于张素素如此看重自己,张颌、高览二人心中感激之余,亦对张素素的器量颇为心服,毕竟按理来说,降将一般很少有独自率军的机会。

    如果说之前是迫于无奈而投身张素素,那么如今,张颌、高览二人显然是心悦臣服,唯一有些尴尬的,那就是张素素身为女儿身的身份……

    如此豪杰骁雄,竟为女儿身?

    张颌、高览二人暗自为张素素感到遗憾。

    “……除此之外,妾身也希望诸位rì后能屡建功勋……”张素素终于说完她那简短的话,而就在众人正yù举杯时,忽然张辽站了起来。轻笑说道,“天师言重了,若不是天师出奇兵。岂能打赢袁绍,依末将看,这天大的功劳,应当是天师才对。张辽斗胆,敬天师一杯!”说着,他站起身,走向张素素。

    “哦?文远要敬我么?”张素素似笑非笑地望着张辽。

    喂喂喂……

    司马懿此刻心中焦急如焚,却又不好开口。

    “请!”

    在众将的注视下。张辽走到张素素面前,一口饮下杯中的美酒,随即将空酒杯倒转于张素素面前。

    “咯咯……”张素素轻笑一声,以袖掩唇,缓缓饮下杯中美酒,而就在这时,只见张辽眼中凶光一闪,右手从怀中摸出一把利刃。狠狠刺向张素素。

    “贼子敢尔!”察觉不对的张颌猛地一拍桌案。作势yù要上前,却被带着赤鬼面具的吕布伸手拦下。

    “砰!”

    一声巨响,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张素素仅仅一振衣袖,便将张辽整个人甩飞十余丈,狠狠撞在一旁的墙壁上。那无法言喻的强大力道,竟叫张辽在落地之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怎……怎么可能?

    除了司马懿以及青州军四鬼以外。其余众人一脸呆滞,难以置信。尤其是张颌,毕竟他与张辽交手过,知道张辽的实力。

    如此万人敌,因为张素素一袖子而重伤?

    望着张辽在墙旁满连痛苦,口吐鲜血却挣扎着难以站起身来的模样,张颌与高览对视一眼,心中何止是震惊。

    “唉!”司马懿暗自叹了口气,苦苦思索搭救张辽的办法,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

    就在司马懿暗自苦思的时候,张素素轻笑一声,望着张辽摇了摇头,轻笑说道,“你这是要行刺妾身么?”

    “哼!蓦哥下不去手,就由我来代劳!”

    “你?就凭你?”张素素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摇头说道,“文远啊,妾身从你一进门就知道你要行刺妾身,知道为何么?”

    怒视着张素素,张辽不发一语。

    只见张素素咯咯一笑,轻声说道,“你跟了他那么久,难道就没有学到这一点么?要杀某个人的时候,切记收敛杀气……”

    张辽闻言面sè一滞,怒声说道,“要杀变杀,废话少说!”

    张素素闻言失望地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还真是不成气候啊,差的太远了!——妾身不杀你,并且,rì后你依然可以再来刺杀妾身,但是前提,你要为妾身效力!”

    “做梦!”

    “不愿意也罢,妾身既不杀你,也不强求你,那么从今rì起,削去你全部军职,你可以走了,离开许都!”

    “……”

    “想好么?是打算为妾身效力,伺机寻找能够行刺妾身的机会,还是就此离开许都?”

    一时间,张辽愣住了,在足足过了半响后,这才黯然低下了头。

    “很好!”张素素满意地点点头,望着张辽轻笑说道,“妾身很欣赏你的重情重义……放心吧,妾身说过的话,自然会兑现,rì后,你可以随时来行刺妾身,不过有一点妾身事先提醒你,以你的实力来行刺妾身,那只不过是白费功夫……天下间能杀我张素素的,就算有,也不会是你……”说最后一句话时,张素素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很显然,她这句话并不单单只是针对张辽。

    比如说,司马懿?

    “但愿你始终有这个自信!”张辽冷哼一声,作势要起身,且始终无法站起身来。

    “看来是妾身下手太重了点,”张素素见此摇了摇头,对身旁的侍女依儿说道,“依儿,扶张将军离席,到客房歇息,再去叫人请个御医来为他疗伤……依儿?”

    此刻侍女正痴痴望着张素素,脑中尽是方才张素素那一袖的英姿,以至于张素素连唤三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什……什么事,小姐?”

    “你这丫头!”张素素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依儿,又重复了一遍。依儿这才明白过来,一步小跑来到张辽身旁,扶他起来。

    “我自己会走!”张辽气鼓鼓地震开依儿的搀扶。且险些叫自己又摔倒在地,无奈之下,只好任由她扶着自己走出了大堂之外。

    望着张辽离去的背影,张素素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转首望向司马懿,似笑非笑地说道,“仲达,你也打算试试么?”

    “不不不不。小可手无缚鸡之力,身子骨亦不像张将军那般硬朗,再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司马懿一头冷汗,连连摇头。

    “咯咯咯,”张素素闻言笑了笑,随即轻声说道,“既然如此,妾身准备推举你为卫尉府少卿一职。你可有异议?”

    “不敢不敢……不不不。多谢天师提拔,小可不胜惶恐!”摆着张辽整个前车之鉴在,司马懿可不想挨一顿打,与其都要被迫为张素素效力,还不如主动一些。

    然而转念一想,司马懿又感觉有点不对劲。

    卫尉府少卿?

    这个官职确实是举足轻重。但问题是,在卫尉府担任卿一职的。那可是程昱啊,程昱不是曹cāo那边的人么?怎么可能会分出权利来给自己?

    难道说……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司马懿不由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张素素。

    或许是看穿了司马懿心中的震惊,张素素淡淡一笑,似有深意地说道,“有些事情,就算猜到,也要烂在心中!”

    “是!”司马懿心中一惊。

    这个女人,连程昱那等铁石心肠的酷吏都说服了么?

    不妙,不妙了啊,曹使君……

    然而再一想,司马懿又释然了,也是,曹cāo与张素素明争暗斗,是死是活,管他司马懿何事?

    想到这里,司马懿变得轻松起来。

    唯一的顾虑,恐怕也只有那位远在千里之遥的之交好友吧。

    希声,这回你可是如愿了,能够就此脱离战乱纷争……

    一路顺风!

    “阿嚏!”

    在远在千里之遥的荆州地域,在行驶在官道上的一辆马车上,一个环抱着丽人赶着马车的男人,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夫君?”躺在男人怀中的女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无比娇美的容貌,只见她满脸的担忧,急声说道,“莫不是受了风寒?妾身早就说了,夫君重伤未愈,还是到车内歇息,至于赶车之事,交给妾身就好了……”

    “胡说八道,哪能叫你赶车?”男人没好气地刮了刮女人的鼻梁。

    “可是……”女子一脸的担忧,幽幽说道,“那rì夫君满身鲜血回到家中,险些将妾身吓死,万一夫君有何……妾身……妾身……”

    “好了,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真的吗?”女人怀疑地望着自家夫君,幽幽说道,“前rì里,夫君还在睡梦中无辜抱着妾身痛哭,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咳!”男子满脸尴尬地咳嗽一声,当即岔开话题说道,“馨儿,你说我们去哪里呢?”

    “唔……”仿佛是被说中了最在意的话题,女人很可爱地想了想,随即温柔说道,“夫君去哪,妾身就去哪……”

    “那我可就随便走咯,走到哪算哪……”

    “那也无妨,只要夫君在身旁,哪里都是妾身的家……”

    “馨儿……”男人神情地望着怀中的女子。

    “夫君……唔,还是白昼哦……”女子娇羞地不敢抬头。

    “瞎说什么,我只是叫你到马车里去,你看,外面风那么大……”

    “不呢……”眷恋地缩回男子怀中,将头紧紧提着自家夫君的胸膛,女人的脸上,缓缓浮现出宁静而安详的神sè,幽幽说道,“妾身胆小,再也不要……再也不要离开夫君……就这样,抱着夫君……”说着说着,她竟然睡熟了。

    “真是的!”溺爱地拨开怀中爱妻额头的几缕乱发,男人逐渐放缓了马车的速度,最终停在路上,抱着怀中的娇妻,依着车上的木板仰望着天空。

    这时,天空缓缓降下白雪……

    那样的,白洁,白洁地仿佛能够洗刷人的灵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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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去名字的人

    --建安三年,荆州,黄州县--

    黄州县,那是荆州内一个很是不起眼的县城,隶属于江夏郡治下,由江夏郡郡守黄祖治理,西面临近三江口,南面与武昌县隔江相对**泡!书*

    初平年间时,江东霸主孙策曾屡次对江夏用兵,两军交战,使得黄州县百姓惶恐不安,尤其是当江东攻克武昌之后

    然而这几年,江面上却显得有些风平浪静,再者,江夏郡郡守黄祖又在三江口设立了一座兵营,以防备江东,这终于使得当地的百姓稍稍放下了悬在心中的巨石

    但是,谁知道这种平静能够维持多久呢?

    “咔嚓、咔嚓……”

    在距离黄州县城西面二里左右的山林中,有一个男人正挥舞着手中的斧子砍伐林木

    荆州的初chūn,与北方不同,盛冬的冰雪已开始消融,气温亦开始回暖,但是当地的百姓,外出时亦裹着棉衣,毕竟此时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然而那个正砍伐林木男子,却将身上的厚棉衣丢在了一旁,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

    望着这个男子身上健壮而又充满爆发力的强健肌肉,很难想象,他仅仅只是当地的一个山民

    忽然,这位男子停下了手中的砍伐林木的动作,皱眉望了一眼手中的斧子,只见手斧利刃卷口,用这种手斧砍伐林木,也难怪十几下都砍不倒一棵树

    “又忘了……”

    男人抚摸着手斧的卷口处微微叹了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天sè

    忽然间他好似下了什么决心,朝着四周望了几眼,见四下无人,右手握紧手斧深吸一口气,随即眼神微微一凛

    但听嘶地一声,他手中的手斧一改方才的刀钝,竟轻而易举地将那足足有两尺粗细的山木一斧砍断,动作如行云流水,看不出来有丝毫的吃力

    高达六七丈的山木轰然倒下,只见那男子抬起左手一托竟稳稳当当地托在手中,随即轻轻一推,将那棵树丢在自己跟前

    “轰”

    即便是减缓了不少倒下的力道,但是余劲依然使得地面为之一震可想而知,这棵树木岂止是重达数百斤

    “哒哒哒”

    在略微吐了口气后,他开始了分割这棵树的作业

    在这个乱世中,世人失去了许许多多珍贵的东西,有的失去了家中的亲人,有的失去了多年的好友;有人失去了崇高的地位,有人失去了坚贞的爱情;也有人,连名字都失去了……

    “哟,小哥儿,来得很早啊”

    不多时远处走来两个背着斧头的山民,一个是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头,还有一个看似十七八岁的青年,老头与那个男子打着招呼,看得出来,无论是老头,还是那个男人,都是这片山林的常客

    听到声音,男人停下了挥舞手斧的动作,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在瞥了一眼那个正用疑惑目光望着自己的年轻人后,他背起一筐的柴火,朝着山林远处走去

    “爷爷,这家伙是谁?”

    “呵呵,”老头抚摸着胡须望着那个男子离开的背影随即望了一眼地上那些留有大半的木柴,轻声说道“他乃老夫的恩人……”

    “恩人?”

    “啊”老人点点头,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前些年的往事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男人来到了这片山林,见自己费力地一下一下砍伐着山木,从第二天起,那个男子每rì都早来一步,砍倒一棵山木,将其劈成柴火,待自己来时,留下一半与自己

    “是个好人呐”老人微笑着说道

    青年愕然地望着老人,好奇问道,“那家伙叫什么?”

    “这个老夫还真是……”老人愣了愣,抚摸着胡须喃喃说道,“说起来,这几年,都没见那位小哥儿说过一句话……”

    “是个哑巴?”

    “不许胡说”老人皱眉喝道

    “是……”见老者发怒,这位年轻人慌忙认错,在顿了顿后,犹豫说道,“爷爷,如今封儿在樊城县舅舅手下当差,舅舅相当器重封儿,是故,爷爷不如跟封儿到樊城县居住,如何?”

    “你这小子,老夫说过多少次了,老夫住在此地很好,你看,附近的人对老夫亦是非常照顾……”说着,老者溺爱地抚摸着孙儿的脑袋,欣慰地点头说道,“封儿有出息了,实乃我寇家之福,不过,即便是在你舅舅手底下当差,也莫要松懈,免得为人所看轻……”

    “是封儿明白……爷爷,我来帮你装拾木柴……”

    “好好,呵呵呵……”有这么孝顺的孙儿,老者显然是心中十分欣慰,忽然,他见孙儿脸上露出几分惊讶,遂疑惑问道,“怎么了,封儿?”

    只见那孙儿皱眉望着那些木柴平滑的切口,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方才那个人离去的方向,随即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

    时至建安三年,困扰了大汉朝数年之久的黄巾之乱,终于在三年前结束了,但是,战乱依旧未曾消除,霸占中原与北方的曹cāo,割据江东的孙氏一族,坐享和平的荆州刘表,还有汉中的张鲁,西凉的马腾、韩遂,这些诸侯表面上臣服于汉室,但是实际上,大汉的威信已名存实亡

    黄巾之乱虽然结束了,然而战乱却依然未曾消除……

    “馨儿,我回来了……”

    背着那一筐木柴,男人回到了黄州,走入了城内西北角一间很是不起眼的民居

    “夫君今rì回来地有些晚了呢……”

    听闻男人的声音有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迎接很难想象,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妇,竟然有那般的绝美容颜

    “只是怪这柄破斧子……”

    男人赌气地将手中的斧头随手丢在一旁,将背上的木柴卸下在院中

    女人噗嗤一笑,温柔地埋怨说道,“夫君真是……妾身昨rì明明已经提醒过夫君,可夫君却说,明rì再磨也来得及……”

    “话是这么说……”男人尴尬地笑了笑,笑得很是明朗,令那位美丽的妇人不禁露出了痴迷的神sè

    “妾身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夫君是先用饭,还是……”

    “先把这堆柴火砍了,外面风大,你到屋内等我……”

    说着男人再一次去拾回了手斧,毕竟他带来的,那只是粗粗劈了几斧子的木块,哪里能当做柴火使用

    “嗯”女子乖巧地点点头,却未曾走回屋内,而是站在屋门处默默地望着自家夫君,望着举起手中的斧头,一下一下剁着木块

    细心的她注意到,手中的斧头每剁下一次,自家夫君的身体便不由颤抖一下仿佛他剁的并不是木块,而是……

    人头……

    想到这里,女人的心顿时紧缩了一下,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自家夫君

    “馨儿?”

    “够了……这些已足够用好些rì子了,夫君不必再……”

    “馨儿……”

    女人,叫做唐馨儿,当年堂堂东宫太子妃,但是,为了心爱的男人她抛弃了自己的地位,心甘情愿地下嫁给……唔,下嫁给一个没有名字的男人……

    啊,她的丈夫,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男人……

    而在此之前她的丈夫,有一个足以令天下群雄震惊且为之胆颤的名字

    征西将军陈蓦

    但是乌巢一战后,她的丈夫失去了名字,而她,得再度得回了她的丈夫,为此,她一度感到庆幸、感到喜悦、感到欣慰

    但是,她怎么也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一rì,那一rì,她的夫君满身鲜血地回到了当时尚在许都的家中,抱着无比惊骇的她,放声痛哭……

    没想到,就连自己的丈夫,那般的世间豪杰,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用饭时,她,唐馨儿,默默地观察着自己的丈夫,或许,这已经成为了她这几年来的例行公事

    三年前,她的丈夫从乌巢活着回来了,从那简直如同地狱般的战场上回来了,但是,同时亦带回来一身的伤势,那些伤势,倘若换做旁人,恐怕早已死去活来几回,然而,他支撑下来了,这令唐馨儿在之后的每一个夜晚都无比感激对天祈祷

    整整三年的时间,丈夫身上的伤势渐渐痊愈了,甚至连一丁点的疤痕都没有留下,以至于唐馨儿不禁有些怀疑,那浑身鲜血的丈夫,是否是当初自己所看到的幻觉

    然而,外在的伤势虽然痊愈,内在的,心灵上的创伤,却久久无法愈合……

    直到如今,她的丈夫依然还残留着当初征战沙场时的本能……

    他会在半夜里对屋外的些许动静充满jǐng惕,看到血时会下意识地露出无尽的杀气,即便是远离战场那么多年,他依然会在梦中满头大汗地惊醒

    不必说,自己的丈夫又梦见了那一场战争……

    那一场,令黑狼骑全军覆没的战争……

    直到如今,唐馨儿依然还有听到附近的居民谈论当年的事,关于她丈夫的事

    征西将军陈蓦,颍川黄巾陈蓦,这响当当的名头下,那是无尽的鲜血与尸骸所堆成的

    六万多人,唐馨儿怎么也想不到,她的丈夫,竟然背负着六万多人的xìng命,而间接死在她丈夫手中的,又何止数十万?

    想到这里,唐馨儿忍不住站起身来,给家中供奉的神龛又上了几株香,只有这样,她心中的不安才能稍稍平复下来

    唯一让她感觉欣慰的是,她的丈夫,似乎真的已决定结束之前的所有事,是故,在这三年中,他陪着她,平平静静地居住在黄州这块荆州毫不起眼的县城不问世事

    自己终于得到了呢……

    唐馨儿不禁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叫对坐的男人,她的丈夫陈蓦一脸的莫名其妙

    “夫君,饭后我们再去一趟白云观?”

    “啊?”正扒着饭的陈蓦闻言抬起头来,不情不愿地说道,“真去啊?”

    “夫君昨rì可是答应过妾身的……”

    “我那不是随口说……”正说着,忽然瞥见了爱妻那委屈的表情,陈蓦慌忙改口,连连点头说道,“对大丈夫一言九鼎”

    “嘻嘻”望着丈夫信誓旦旦的模样以及他眼中的无奈神sè,唐馨儿忍不住偷笑一声

    也难怪,毕竟他是她的丈夫,他吃软不吃硬的xìng格早已被这位聪慧贤淑的妻子摸透了,不过反过来说,也只有他,才会对她这般的溺爱与宽容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啊,还是有的……

    比如说,孩子?

    想到这里,唐馨儿不禁有些失望地望了一眼自己毫无动静的小腹

    整整三年,她也每宿与自家夫君……咳咳,那个啥但遗憾的是,也不知是自家夫君杀孽过重还是怎么,以至于这三年来,二人竟依然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这叫如今已二十又四的唐馨儿心中万般着急,每过几rì,便要去黄州城中的白云道观烧香请愿,乞求神明宽恕自家夫君的罪孽,可是,那整整六万多条xìng命的血债,又哪里是那么轻易便能化解的?

    六万多人啊那是天下其他武人一辈子也积累不到的血债,何况,间接死在自家夫君手中的,竟然有多达数十万……

    当然了,虽说有些沮丧但是唐馨儿并没有气馁,毕竟她的丈夫已经与过去彻底划清了界限她相信,只要二人心诚,终有一rì,她能够为他、为深爱的丈夫,诞下一男半女……

    只可惜,她的丈夫似乎对神明并不是很尊敬……

    想到这里,唐馨儿气嘟嘟地瞪了一眼自家夫君,埋怨道,“这一次,夫君可要注意自己的举止啊,举头三尺有神明,世人做什么,神明都看着呢……”

    “是是是……”陈蓦敷衍地应付了一句,低着头继续扒饭

    也难怪他如此心不在焉,毕竟对于武人来说,与其叫他们相信世间有神明的存在,他们显然相信自己手中的兵器,尤其是陈蓦

    毕竟他当初之所以能在乌巢东面那片林子存活下来,所依靠的可不是什么神明显灵,显然是他自己的奋力厮杀

    说起来……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陈蓦咽下口中的饭,默默望着自己的右手

    一年前,他碰到又遇到了华佗,而华佗也会陈蓦诊断了一番,根据华佗的诊断,陈蓦体内当初残留的药力,已经彻底在乌巢之战时消耗殆尽

    那时,华佗并没有细说,但是陈蓦已经明白了华佗话中的深意,那就是在此之后的数年里,陈蓦的身体会出现比常人快上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的衰老迹象……

    难道自己,真的只能活到二十四岁么?

    他,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距离他二十四岁的生rì,还有十一个月……

    “去白云观”陈蓦抬头对爱妻说道

    “咦?——可妾身还要收拾一下……”唐馨儿愣了愣,她万万没有想到方才还那般不情愿的丈夫,此刻竟然如此积极

    “回来再收拾……”

    “呃,好……”

    贤惠的妻子,显然不打算违背丈夫的话,尤其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在从内室穿上一件朴素的外套,二人走出了家门,朝着黄州城东面的白云观走去

    白云观,那是一座道观,在佛教尚未兴旺的如今,道教依然是世人心中的重要信仰,尤其对于生活在乱世当中的百姓而言,那是心灵上的支柱

    白云观的观主,是一位看似四十上下,实则已有六十余高龄的老道士,看着他鹤发童颜的模样,不难想象,道家对于修身养xìng、益寿延年方面,确实有着其独到之处

    这位老道士本姓黄,俗名不得而知,黄州百姓都称其为白云道人,而观内所供奉的,亦是天地以及那些虽传说而未得一见的众神明,当然了,这个天,是指苍天

    除了张素素领导的太平道宗如今供奉黄天外,其余天下道观,依旧供奉苍天,哪怕是白波黄巾境内的道观

    “施主来了,请……”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凡是陈蓦与唐馨儿前往道观时,这位白云道人都恰巧在观外与那些上香的百姓闲聊着,只有一次例外,那就是最初陈蓦与唐馨儿前来上香祈愿的那一次……

    那一次,陈蓦一踏足道观,除了那刻着天地二字的牌位外,其余道观内的牌位或者神明的塑像泥胎,纷纷开裂倒下,着实闹出了一番动静,令那时上香的百姓一片惶恐,还以为是灾难将至,后来白云道人亲自出马,这才平息了香客心中的惶恐

    或许,是陈蓦身上所背负的杀孽,已经到了连神明都难以承受的地步……

    从小道士手中接过一株香,唐馨儿站在那天地二字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随即将香插在跟前的香炉中

    接下来轮到陈蓦了,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是很在乎这类神明,只是因为华佗的话,为了唐馨儿的rì后考虑,他不得不对着那块木头牌子磕头

    毕竟,倘若他当真只能活到二十四岁,那么,在此之前,他说什么也要让唐馨儿为自己生下一男半女,因为他很清楚,以唐馨儿的xìng格,倘若自己在没有孩子拖累的情况下死去,她肯定会自刎跟随,而这,恰恰是陈蓦最不希望看到的

    “呵呵呵……”

    忽然间,陈蓦仿佛听到了一声轻笑,好似是从那供奉在当中的、那块刻着天地二字的牌位中传来

    幻觉?

    陈蓦一脸的惊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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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改变

    “你笑什么?”

    在盯着那块刻着天地二字的牌位半响后,陈蓦转过头去望向白云道人。!。

    只见白云道人苦笑着摇摇头,恭敬行礼说道,“施主多心了,贫道很久之前便说过,并不是贫道,而是另有他人……”

    “休要信口开河!——之前几次且不说,眼下馆内只有你以及我夫妇二人,不是你,又是谁?”

    “不可说,不可说……”白云道人微笑着摇摇头。

    旁边唐馨儿瞧见,责怪说道,“夫君,道人乃高人,夫君岂能如此无礼?”

    “无妨无妨,”白云道人轻笑一声,一拂手中拂尘,望着陈蓦、唐馨儿轻笑说道,“两位施主不必过于担忧后嗣之事,只要二位心诚,终有一rì能够化解罪恶……”

    “当真?”唐馨儿一脸的喜悦,连声问道,“不知何时?”

    “自然,贫道何以敢欺瞒尊驾,只是尊驾要问究竟何时,这个贫道不好说,也不敢说……”白云道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装神弄鬼!”陈蓦轻哼一声。

    在白云道人毫不气恼的微笑下,唐馨儿责怪地望了一眼自家夫君,歉意说道,“民妇之夫婿不太会说话,得罪之处,望道人多多包涵……”

    “岂敢岂敢……”白云道人轻笑着摇摇头,随即在望了陈蓦几眼后,忽然正sè说道,“施主不必心事重重,或许他rì定有一场天大的功德降临于施主面前,只要施主体察天意,顺天而行,rì后自然无灾无祸……”

    “什么意思?”陈蓦皱了皱眉,追问道。

    只见白云道人连连摇头,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望施主好自为之!”

    “……”

    陈蓦越听越糊涂,连续又问了好几遍,但那白云道人只是摇头。就此缄口不言。

    无奈之下,陈蓦也只有与唐馨儿先且回去。

    天大的功德?

    什么样的天大功德,能够化解自己的罪孽?能够洗刷自己那背负着数万人xìng命的血债?

    次rì清晨。当陈蓦举着钓竿在长江畔垂钓时,心中亦不禁再次琢磨起那位白云道人的话来。

    说实话,对于自己犯下的罪孽,陈蓦并没有后悔过。他只是遗憾,遗憾当初他对于张素素太过于溺爱,缺乏对她的管束,以至于这个原本善良的女孩子最终走了一条令陈蓦无比痛心的道路。

    如果最初的时候,自己能够稍稍注意一下张素素的内心方向的引导。或许便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的事?

    “唉!”长长叹了口气,陈蓦一提钓竿,钓起了一尾足足有一尺多长的鱼。

    望着那一尾在鱼篓中活蹦乱跳的鱼,陈蓦不禁回想起当初他与曹xìng闲聊时的对话。

    你?哈哈哈……

    很惊讶么?

    倒不能说是惊讶,我只是很好奇,你这样的家伙,真的可以收敛杀心,安安心心做个樵夫?

    怎么了?

    有些好笑罢了。像我们这样的武人。双手除了握刀,还能做什么?

    “应该说,除了握刀,还有什么不可以做的……曹xìng……”

    脑海中回想起乌梅林一战,曹xìng历尽而亡时的情景,陈蓦长长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钓竿再次挥往江中。

    三年了,整整三年。他陈蓦隐姓埋名住在黄州,从未对他人言及任何关于他以往的故事。哪怕是邻居,也仅仅只知道他姓陈、他的妻子姓唐而已,除此之外,街坊一无所知。

    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在当今的天下,谁不知道那个足以令天下震动的大刺客陈蓦,已在曹cāo与袁绍的决战中战死在乌巢以东的那片乌梅林中。

    啊,陈蓦已经死了,而他,仅仅只是一个恰巧姓陈的无名之人罢了……

    一个在街坊邻居眼中并不怎么健谈、也不怎么和睦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直到晌午前后,陈蓦无奈地望了一眼鱼篓中的那尾大鱼,苦笑着叹了口气。

    “这就是一个午的收获么?”

    苦笑着摇摇头,陈蓦站起身来,提着鱼篓,背着钓竿,望黄州城而去。-

    也许曹xìng是对的,像他们这种握惯了屠刀的武将,一旦有一rì放下手中的刀,或许还真的会活不下去。

    虽说当初陈蓦与唐馨儿也曾在颍川居住过一段rì子,但是那时候,家中的基本所需,都是由唐馨儿从宫中带出来的财物变卖支撑的,并且,所居住的时间也只有短短几个月,是故,当初陈蓦并没有在意。

    但是这次不同,因为陈蓦已决定与张素素划清界限,是故,他与唐馨儿千里昭昭来到了曹cāo势力无法鞭及的荆州,在黄州这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居住了下来。

    但糟糕的是,或许是因为陈蓦与唐馨儿都不是那种善于理财的类型,以至于,只不过是第一年的年末,家里的财物问题便成为了最大的困扰。

    也是,唐馨儿自幼居住在皇宫,锦衣玉食,即便在跟随陈蓦之后,亦是堂堂征西将军的正室夫人,岂会去在意家中的钱财收支?

    而陈蓦更是不必说,像他这样的猛将,岂会缺少运用的财物?无论是最初的袁术,还是后来的曹cāo,二人对他的赏赐,几乎每一次都足以叫寻常百姓安逸地过一辈子。

    正因为如此,陈蓦与唐馨儿这两个从来没有为钱财而苦恼过的人,终于在第二年的开chūn,体会到了天下普通百姓的烦恼。

    建安二年,那是对陈蓦打击最大的一年,他原以为即便离开了军队,亦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养活唐馨儿,但是事实证明,就如曹xìng所说的,他除了握刀、杀人以外,什么都不会……

    耕田种地,那是陈蓦最初想到的,但遗憾的是,过程十分艰难。

    陈蓦有过将秧苗都除掉、而留下杂草的经历。也有过浇水淹死秧苗的经历,至于什么蝗虫、麻雀啃食粮食,叼食果子的烦恼。对于陈蓦而言倒是不算什么,因为,他根本没有培育田地到那个阶段。

    经商,那是陈蓦之后第二个打算。结果,这个打算尚未实行,便胎死腹中。

    因为,陈蓦没有本钱……

    以至于最后,陈蓦只能以打猎、钓鱼为生。或许有些可笑,当年名震天下的陈蓦,如今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

    不过说实话,其实本来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毕竟以陈蓦的实力,在黄州的县衙找份差事,那还是相当轻松的,只是这个建议。并没有得到唐馨儿的支持。

    说起来。唐馨儿虽然自幼娇身冠养,但确实是个很有骨气、很有毅力的女人,在来到黄州的第二年里,她宁可自己以刺绣补贴家用,也不想陈蓦去衙门当差。

    因为唐馨儿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世间少有的豪杰。让他去衙门当差,那么过不了多久。她的丈夫便会得到当地县令的器重,继而升迁。或担任守备于当地县城,或被推荐于达官,时间一长,或许会升迁至手握兵权的将军也说不定,这样一来,她的丈夫岂不是要再次手握兵器?

    而这,岂不是与当初他们夫妇选择隐居在此的目的背道而驰?

    不得不说,这份见微知著,实不下于商时见纣王用象牙筷子吃饭而心中产生惊骇的箕子。

    而正是因为顾虑此事,唐馨儿劝服了自家夫君打算去当地衙门找份差事的想法,她不想因为自己,让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糟糕事物的丈夫,重新握起兵器。

    或许,这就是唐馨儿与张素素最大的区别,不可否认地说,这两位女人都对陈蓦心存深深爱意,但是,她们对陈蓦的要求却大不相同,张素素希望陈蓦成为世最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而唐馨儿,仅仅只是希望陈蓦平平安安在自己身旁就好……

    也难怪,毕竟这两个女人所处的地位不同,自小生活在皇宫内的唐馨儿,她早已见惯了那些所谓的大人物,甚至于,她非常厌恶权力的争夺,以及期间的勾心斗角,而张素素则不同,她出身民间,她很向往高处的繁华,是故,她很希望她自己以及陈蓦能够站得更高,比其他人都要高,也正因如此,让陈蓦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可以说,眼下的这种生活,或许才是最接近于陈蓦最初理想的生活,只不过,出于男人的自尊,他对于无法让自己的爱妻生活地更好感到有些纠结,尽量唐馨儿对此并不在意,甚至于,还时不时劝解陈蓦。

    “夫君回来了?”

    当陈蓦提着鱼篓回到家中时,唐馨儿正坐在堂中刺绣,在最艰难的那一年中,要不是唐馨儿充分发挥了当初在宫里学会的女红,单单靠陈蓦打猎、钓鱼,显然是无法维持家中生计的。

    “唔……”

    陈蓦点点头,放下鱼篓,走到唐馨儿身旁,握起她一只素白的小手,打量了几眼。

    仿佛看透了丈夫的内心,唐馨儿轻轻抽出了被丈夫握在手中的手,略带几分羞涩地说道,“夫君真是的,妾身又不是每一回都会被针刺到……”

    “……”望了一眼唐馨儿,陈蓦没有说话,默默坐在桌子旁。

    唐馨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活,起身坐在丈夫腿,轻轻靠在他怀中,低声说道,“妾身只是答应了临街的李婶嘛,妾身答应夫君,这次弄完,就算是李婶托付的,妾身也不在应下了,可好?——至于此次,都答应别人了,怎能中途反悔呢?夫君不是一向最注重承诺么?”

    皱皱眉,无可奈何地望了一眼唐馨儿,陈蓦不发一语,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见此,唐馨儿咯咯轻笑一声,搂着陈蓦的脖子,仿佛撒娇般连声唤道,“夫君,夫君……”喊着喊着,她脸不禁露出了羞涩的表情,也难怪,毕竟她如今已经二十四岁,更何况,她撒娇的对象还是尚且小她一岁的丈夫,这令自幼家教颇严的唐馨儿万般羞涩。

    不过嘛,羞涩归羞涩。但这却是对付自己丈夫最有利的武器……

    “最后一次……”陈蓦默默地望着唐馨儿,他眼中的认真,叫女人不禁心中一愣。因为从丈夫那认真的眼神中,女人意识到,rì后恐怕无法再这样糊弄过去了。

    “嗯,妾身听夫君的……”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唐馨儿乖顺地依在陈蓦怀中。

    以唐馨儿的聪慧,哪里会不清楚陈蓦心中的别扭,明明是想让自己过好rì子,却苦于没有办法,这种烦恼。令唐馨儿颇为心疼。

    自己的丈夫,是世间少有的豪杰,然而如今却落到这种地步,与自己多少有些关系,或许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唐馨儿才迫切希望能够弥补一些家中的开支,从而减轻丈夫的压力。

    然而即便如此,唐馨儿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再度手握兵器……

    她忘不了。好几个夜晚。自己的丈夫一头冷汗地惊醒,用无比凶狠的目光扫视着家中每一个角落……

    她忘不了,清晨洗漱时,自己的丈夫一脸呆滞地望着脸盆中清澈的水……

    她忘不了,在宰杀猎得的猎物时,自己的丈夫默默地望着自己那双被野兽的鲜血所染红的双手……

    “对不起。馨儿……”

    “咦?”忽然听到耳边传来陈蓦那满是内疚的声音,唐馨儿愣了愣。抬起头去,望着丈夫眼中的愧疚。继而摇了摇头,将头紧紧贴在丈夫的怀中,温柔说道,“夫君,乃妾身的夫,妾身,乃夫君的妻,夫妇间,岂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说法?或许在夫君看来,眼下家中的rì子过得很是清贫,然而在妾身看来……这却是一直以来妾身梦寐以求的……”

    “梦寐以求?就这样?”望着唐馨儿身朴素的衣服,陈蓦自嘲一笑。

    “夫君莫要发笑,”唐馨儿微微摇了摇头,忽然用很认真的语气低声说道,“自从当初在洛阳相识之后,妾身跟了夫君足足七年,有将近四年的时间,妾身每rì惶恐不安,生怕领军在外的夫君有何不测,夜不能寐,虽珍馐、蜜汁亦不能下咽,然而这几年……夫君,你知道么,妾身从未感到如此地安心过……清晨鸡鸣,睁开双眼,夫君仍在身旁;夜深人静时,夫君拥妾身入眠……妾身不必再担心夫君的安危,因为夫君每时每刻都在妾身身旁,这样的安心,是妾身在洛阳、在长安、在下蔡、在许都时所不曾体会过的……”

    “馨儿……”

    “夫君莫要以为妾身出身宫内,便妄自断定妾身吃不得苦,对妾身而言,即便是家徒四壁,即便是不知下顿何在,只要夫君相安无事,依旧在妾身身旁,什么样的事,妾身都可以忍受……所以,夫君莫要总是将所有事都一个人承受,需记得,妾身……馨儿,乃夫君的妻,终此一生,不离不弃……”

    “馨儿……”望着唐馨儿那神情的目光,陈蓦忍不住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感受着丈夫那有力的臂弯,唐馨儿深深陶醉其中,仿佛是为了给丈夫打气般,鼓励说道,“夫君,最艰难的rì子,我等不也过来了么?”

    “是啊……”

    或许是受到了妻子的鼓励,也或许是渐渐习惯了眼下这清贫但却温馨的rì子,逐渐地,陈蓦血液中那份属于武人的急躁,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这使得陈蓦的xìng格也逐渐发生了改变……

    有一rì,陈蓦与唐馨儿在黄州的市集设了一个小摊,以贩卖从江中垂起的鱼。

    远远地,陈蓦便瞧见街道的另外一头走来几个走路大摇大摆的男子。

    地痞,混混……

    陈蓦一眼便瞧出了那几个人的身份,尤其当看到那几个家伙随手拿起路边摊贩的果脯便吃时,心中更是断定,毕竟以前刘辟在颍川也没少干那事。

    说起来,这种地痞混混,无论是在哪个朝代、哪个城县都不少见,无非是纠集了一帮人整天闲着没事在街横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当然了,其中也不乏有一些重义气的汉子,只不过在百姓心中,这些人却犹如财狼虎豹般可恶。

    更叫人无法忍受的是,有时候这帮人明明是白拿了自己的东西,自己还得陪笑脸,否则,保不定便是一顿毒打,而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他们又哪里打得过这些整天斗殴闹事的地痞混混呢?

    终于,那几个地痞混混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陈蓦贩卖江鱼的摊子前。

    “哟,什么时候这里有了个卖鱼的了?”领头的地痞模样嚣张地斜视了陈蓦几眼,随即将目光放在摊的那些鱼,忽然指着其中一条鱼说道,撇嘴笑道,“这条鱼不错嘛……”

    他话没说完,只见陈蓦一把抓起那条鱼,双手托在那个混混面前,低声说道,“您回去熬着吃……”

    “……”别说周围的百姓傻眼,就连那几个混混也愣住了,他们哪里遇到过如此配合的人?

    领头的地痞更是一脸古怪地打量着陈蓦。

    正所谓拳头不打笑脸人,见陈蓦如此配合,那些混混也并没有太过于放肆,在瞧了陈蓦几眼后,拎着那条鱼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个男人,原来这么懦弱啊……”

    “真为他那漂亮的媳妇不值,竟嫁给了一个这般懦弱的男人……唉!”

    周围的百姓无不摇头叹息,有的甚至用鄙夷的目光望向陈蓦。

    似乎注意到了那些百姓眼中的神sè,唐馨儿忍不住偷笑一声。

    “很丢脸是?”

    或许是听到了唐馨儿的笑声,陈蓦回过头来,一脸没好气地说道。

    “不,哪里会呢,”唐馨儿微笑着摇摇头,痴迷地说道,“在妾身看来,赢的人应该是夫君才对……”

    啊,那些百姓如何会知道,那些地痞混混又如何会知道,他们所鄙夷、敲诈的对象,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

    不敢告诉他们,那是怕他们会吓死!

    而与此同时,在街道的另外一头,有两名官差衙役正皱眉望着这一边,一个是看起来四、五十岁的老兵,一个,仅仅只有二十出头。

    “那帮混账东西,竟然敢在我魏延眼皮底下闹事……”

    “休要冲动,文长,你可别忘了,就是因为你冲动坏事,是故才被发配到这里……”

    “嘁!——忠叔,您管的还真多!”那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官兵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即望了一眼远处的陈蓦,皱眉说道,“说起来,那个家伙也太懦弱了!方才这家伙要是有半点血xìng,老子立马可以将那几个家伙抓起来……胆小如鼠,呸!”

    瞥了一眼身旁的青年那不屑的神sè,被叫做忠叔的老兵脸露出了几分不易觉察的笑意。

    “懦弱……么?”未完待续。。

第三章 遭遇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过多久,黄州城内的百姓都流传开居住在城中西南角的那户人家,家中的男人十分懦弱的事。传更新

    那个只知道姓陈,却不知究竟叫做什么的男人。

    而更叫人顿足摧胸的是,这个懦弱的男人,竟然娶了那样如花似玉的美人……

    “啊呀啊呀,这次多亏了陈家姨娘了,要不然啊,隔壁街王三那小崽子,铁定是娶不那样贤惠的姑娘了……”

    在一个清晨,临街的李婶又来到了陈蓦家中串门,话中对唐馨儿很是感激,毕竟唐馨儿帮了她一个大忙。

    这个叫做李婶的中年妇女,丈夫早年间死在战乱之中,大概是在五、六年前,她带着自己年幼的孩子投奔了黄州的亲戚,以撮合年轻一辈的婚事、从中抽取礼金过活,可以说是从事媒婆职业的一类人。

    最近,这个李婶又收了隔壁街王三一大笔钱,为他家的儿子说了一桩婚事,虽说之前一切都十分顺利,可是到了最后,人家姑娘家却希望办一次比较体面的婚礼。

    一般来说,汉朝的女人都比较擅长女红,比如唐馨儿,她在颍川与陈蓦成婚时,所穿的便是自己缝制的嫁衣,当然了,偶尔也会有些不擅于这方面的女子,毕竟女红除了个人的天赋外,还需要有人教导,至少张素素就不会,而隔壁街王三那个儿媳妇,显然也不怎么擅长。

    是故,与唐馨儿关系不错的李婶,当即来请唐馨儿帮忙,唐馨儿本来就是xìng格温和的女子,当然不会断然拒绝,毕竟前一年陈蓦与唐馨儿为生活所迫时,也没少托李婶介绍活。

    其实说起来,因为唐馨儿人长得漂亮、xìng格又温和,兼之又掌握有一手的女红技艺。是故,她与周围的街坊关系都比较融洽,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街坊、邻居间的关系,甚至比朋还要重要,毕竟朋并不是时刻都在一起,而街坊、邻居。谁也保不定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不是么?

    当然了,那李婶也不是叫唐馨儿白白出力,她也从礼金中分出了一部分给唐馨儿,毕竟。虽说两人的关系不错,但是帐还是要算清的,正所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么。

    “李婶说的哪里话……前两年李婶照顾我夫妇二人的恩德,妾身可是万万不敢相忘呢,rì后倘若有妾身力所能及之事,只要李婶不嫌麻烦,尽管开口……”

    “陈家姨娘真是太客气了……”李婶直听着笑不拢嘴,眉开眼笑地说道。“什么恩德不恩德了。老身可不敢当,街坊间谁也保不定有个犯难的事……”说着,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偷偷往院内瞄了一眼,小声说道,“陈家姨娘。你家那口子……”

    或许是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唐馨儿微微一笑。说道,“他呀。今rì一早便山狩猎去了,大概要到晌午才会回来,李婶可是有事?”

    “那倒不是,”李婶摆了摆手,随即望着唐馨儿那娇美的容颜,叹息说道,“陈家姨娘也是命苦的人呐,你家那口子,唉……”说着,她忽然好似醒悟了什么,又是尴尬、又是歉意地望着唐馨儿。

    对于李婶的言下之意,唐馨儿很清楚,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黄州城内,有不少人都知道了陈家男人懦弱的事……

    真的是懦弱么?

    堂堂征战沙场的将军,手染数万人鲜血的绝世猛将,难道真的会畏惧城内那些地痞混混?

    唐馨儿淡淡一笑,也不做解释。

    虽说附近的居民对自家夫君有些误会,但是在她看来,那显然不算什么,相反地,她反而对于自家夫君的改变颇为欣慰与欣赏,同时,对于自家夫君发誓不再踏足乱世,就此安心与她隐居在此的承诺,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宽容,这并不是一件简简单单便能做到的事,尤其是对于习惯了高高在的自家夫君来说,而如今,他能够为平息干戈而示弱,这难道不是一种心境的强大么?

    在唐馨儿看来,明明有着能够轻易摆平对方的力量,却主动示弱,那并不是什么懦弱,而是宽容,是器量,毕竟,以陈蓦的实力,就算能够摆平那些地痞混混,那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要知道在乌巢附近乌梅林那一战,陈蓦以一敌十万,杀近乎两万人,令其余八万人心惊胆战,万分惶恐,他当时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那显然已超乎了万人敌的境界。

    是武神!

    而以武神的实力,去对付几个连气都不知为何物的地痞混混,这难道当真有什么意义么?

    啊,没有任何意义!

    相反地,反而会因为暴露这股力量而引来一连串的事,甚至于,最终只能被迫离开居住了三年的黄州,相比之下,这就有点不值得了。

    当然了,这些思量,唐馨儿显然不打算与李婶言明,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嘛……

    自家夫君的名气,实在太响亮了……

    “陈家姨娘,那老身就先走了,rì后有什么麻烦事,还要请你多多帮忙啊……”

    “李婶说得哪里话……李婶慢走!”

    “诶!”挥了挥手,李婶在大街走远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唐馨儿微微摇了摇头,走回了屋内,着手打理屋内的清洁事宜,这是她闲来没事时所经常做的事,虽说起初几次叫她这位身份尊贵的旧太子妃累地满头大汗,但是随着rì子一天天过去,她倒是渐渐开始习惯这种虽然贫苦但却温馨的生活。

    而最让唐馨儿感到安慰的是,她的丈夫似乎也已渐渐习惯了这种rì子,唯一遗憾的是,丈夫那因为几度踏足战场而所残留下的jǐng觉与本能,始终未能彻底的消除。

    尤其是对血的反应……

    唐馨儿的顾虑无疑是准确的,即便是在远离战场的今天,陈蓦依然还保留着当初的种种习惯,然而,这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他身过重的戾气,终于开始有了反噬的迹象……

    其实这些事,早在陈蓦最初遇到华佗时。华佗便对他说起过。

    七年前,华佗便告诉陈蓦,武人的戾气,那是一柄双刃剑。虽说戾气的强弱多少决定着一位武人实力的强弱,然而过重的戾气,却会反过来影响自身。

    然而那时,陈蓦并不很在意,因为他根本想象不到。那作为力量的戾气,究竟对会自己的jīng神产生怎样的影响,直到如今……

    三年前乌巢附近乌梅林一战,那一场几乎是十死无生的战斗,叫那时jīng神无比集中的陈蓦踏足了武神的境界,凭借着贪狼武魂那不可思议的力量,创下了那般令人难以置信的传说。

    【天地崩.神鬼乱舞!】

    这糅合了干戚之舞与缩地的招式,威力亦是超乎寻常。正是凭借着这一招。陈蓦才得以从那十死无生的战场存活下来,但是,他亦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根据华佗的诊断,陈蓦体内的肌肉与经络几乎断裂了大半,也难怪,毕竟那是贪狼的最快速度。以区区人的**,如何能够承受那般快的速度?

    乌梅林一战。让陈蓦从万人敌一跃晋升为武神,但同时也彻底地葬送了陈蓦作为武将的可能。因为经络的受损,陈蓦的身体不时会出现颤抖的迹象,尤其是四肢,而这对于武人而言,显然是致命的。

    如果说乌梅林一战是陈蓦的全盛时期,那么现在,他所依然保留的,仅仅也只有五、六分而已,更糟糕的是,由于他体内的丹药药力耗尽,他的身体已开始出现明显的衰老迹象,换而言之,即便是这仅仅只有全盛时期五、六分的力量,恐怕也难以长久地维持。

    正如当年华佗所说的,陈蓦以牺牲了至少五十年的阳寿,获得了近乎万人敌的力量,甚至于,在短短四、五年间,一跃成为天下间屈指可数的武神级猛将,然而,仅仅只有一天……

    仅仅只有一天的武神,随后,甚至连万人敌都达不到,这就是如今的陈蓦,这就是他当初用丹药来刺激自身获取力量的苦果……

    当然,对于这一切,陈蓦并没有后悔过,毕竟,事到如今,就算后悔也没什么用,至少,他终于触到了最初的理想,平平静静地,与最心爱的人共度一生,虽说这一rì来地实在有些太晚……

    想到这里,陈蓦暗暗叹了口气,背着一大筐的柴火,肩扛着打猎所得的一只鹿,走入了黄州城的城门。

    远远地,他瞧见有一群当地的百姓聚在布告前长吁短叹。

    “唉,襄阳又在征兵了……”

    “你没听说么,刘荆州又一次乱棒打走了曹孟德派来的使者,这下子荆州恐怕要有麻烦了……”

    “谁说不是呢,那曹孟德前些年打败了那个袁、袁什么……哦,袁绍,眼下,那曹孟德占据了整整七个州,幽州、并州、冀州、青州、兖州、豫州、徐州,刘景升大人单凭荆州一地,怎么打得过曹孟德七个州的兵力呢……唉!”说着,那位说话的老者摇头叹了口气。

    “有什么好惊讶的,”一位看去似乎有些学问的儒士不屑说道,“去年曹孟德不是派了个叫什么张辽的将军征讨幽州么?将袁绍的那几个儿子都杀掉了,还把鲜卑啊、乌丸啊那些外族彻底赶出了我大汉的疆域,现如今,曹孟德已经彻底扫平了北方,还不拿荆州开刀么?”

    张辽么……

    听着那些百姓的议论,陈蓦默默地走过布告。

    该说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么?

    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守门小卒,那个蓦哥长、蓦哥短的小子,终于也成为了手掌数十万兵马的将帅……

    陈蓦苦笑一声。

    既是对张辽的祝贺,亦是对自己的自嘲。

    不过说实话,陈蓦对此并不感到惊讶,毕竟张辽是他所见过的、对武学最有天赋的人,比他陈蓦、甚至是比吕布还要有天赋,是故,即便是有朝一rì张辽一跃成为武神,陈蓦也不会感到惊讶。

    做的不错啊,文远……

    陈蓦在心中暗暗赞许着,然而隐隐地。他心中多少感到有点悲凉……

    忽然,就在陈蓦一脸悲凉地准备往家走时,旁边百姓中的一句话叫他不由停住了脚步。

    “你知道什么。这次派使节前往襄阳的,可不是曹孟德,而是一个叫做张素素的女人……”

    张素素……

    猛然间心中一惊,陈蓦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望向说话的那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三十多的商贾,穿着很是华丽,正仰着头一脸倨傲地对那些面露不解之sè的百姓说道,“我李茂这些年来,走南闯北。什么事不知道?眼下许都,可不是曹孟德担任丞相,而是那个叫做张素素的女人……大概是一年前,我去许都时,城内发生了一场动乱,两支兵马在城内打地你死我活,后来我才听说,曹孟德患有头疾。每rì疼痛难忍。也不知是谁提议,将国事交给那个叫张素素的女人打理……真不知是哪个家伙说的,竟然叫一个女人掌握大权……”

    “后来呢?后来呢?”附近的百姓连连问道。

    那位商贾得意地笑了笑,卖了半天关子,这才缓缓说道,“后来?后来这不就打起来了么?曹孟德一系的将领与那个叫张素素的女人麾下的将领打得你死我活。听说青州的夏侯惇、汝南的夏侯渊、颍川的曹仁、陈留的曹洪,都相继出兵攻打许都……”

    “结果如何?”

    “结果?”那位商贾微微叹了口气。笑着说道,“结果就是那个张素素调回了河内的张颌。冀州的高览,泰山的张辽,还有许许多多青州军的将领,在许都外与曹孟德一系将领打了一仗……”

    “谁赢了?”不少百姓伸着脖子问道。

    “谁赢了?”那位商贾冷笑一声,望着四周的百姓沉声说道,“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这些曹孟德麾下的大将陆续被降罪、削官,你们说谁赢了?——后来还是荀尚为了避免此事扩大,亲自劝说,这才保留了那些位大将的官职……”说着,他顿了顿,望着布告栏说道,“所以说,这次可不是曹孟德派来的使节,而是那个叫做张素素的女人,听说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激怒了她,那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荆州,恐怕难免要步入战火了……”

    “啊?”附近的百姓一听,顿时面露惶恐之sè,也难怪,毕竟对于这些安分守己的百姓而言,战乱那可是比天灾还要可怕的祸事。

    在附近众人长吁短叹的议论纷纷中,陈蓦默默地穿了过去,不得不说,他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

    她……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么?

    其实早在许多年前的长安,陈蓦便从张素素打算占据长安、控制朝廷的做法瞧出了苗头。

    不知为何,张素素对于权力的渴望,甚至比一般男儿还要强烈,她似乎迫切希望站到权力的顶端,去瞧一瞧那里的景sè。

    ……他rì小蓦为天子,素素为后……驾驭天下千万之众,难道不好么?

    至今,陈蓦依然记得张素素当年对自己所说的话,也正是因为那句话,使得陈蓦第一次发现,他其实并不了解这个女人。

    只是为了要替父亲、伯父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事,还是单纯地渴望能够得到主宰天下的权利,陈蓦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张素素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究竟想做什么?

    想到这里,陈蓦不禁皱了皱眉,然而随即,他又感觉释然了。

    她想做什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从今以后,我与你再无任何瓜葛!

    自己明明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无论她想做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了……

    是啊,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眼下所要考虑的,仅仅只是如何养活家中的娇妻,叫她不至于辛劳就足够了,其余的事……

    都与自己无关!

    “砰!”

    就在陈蓦暗自在心中打定主意时,忽然,好似有个人撞在他身,随即,跌坐在地。

    唔?

    回过神来的陈蓦皱了皱眉,因为他瞧见那个被自己所撞倒、跌坐在地的人,竟然是一个穿着兵勇服饰的官兵。

    此人看起来大概有二十三、四岁,与张辽差不多年纪,看起来孔武有力,但是似乎还并未学习到气,是故,被陈蓦无意间一撞,竟然一下子被撞倒,瘫坐在地。

    糟糕……

    望着对方眼中的惊愕,陈蓦暗叫一声不妙。

    要知道在此之前,陈蓦一直掩饰着自己的气,以避免被他人察觉不对,但是身体的强度又如何掩饰?充其量也只能尽量避免与他人碰撞。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听说了张素素的事而心绪纷乱时,竟然不慎撞倒了一名官兵,这……

    一个平民百姓,竟然一下子将一名训练有素的官兵撞到在地,甚至于,自己还丝毫无损,这显然不合实际啊。

    一时间,陈蓦额头不禁渗出了薄薄汗珠。

    而就在这时,那名被撞倒在地的官兵突然涨红着脸,咕咚一声站了起来,一把拎住陈蓦的衣领,怒声斥道,“你个混账东西,走路不长眼睛啊!”说着,他好似认出了陈蓦,缓缓松开手,惊讶说道,“老子记得你,你小子……前段rì子被城内那帮地痞无赖撞见过,对?”

    “唔,是……”在犹豫了一下后,陈蓦低头说了句。

    只见那官兵下打量了一下陈蓦,皱眉说道,“我看你这家伙也颇有些力气,何以要受那些地痞无赖威胁?真他娘的窝囊!——他rì若是那些混账东西再来找麻烦,你大可以反抗,老子正抽逮不到机会教训那帮小子!”

    “呃,多谢大人,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只见那官兵一拍胸脯,说道,“老子叫魏延,黄州这块地方,都归老子管!”说着,他挎着腰间的砍刀,继续巡逻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陈蓦着实长长吐了口气。

    还好是个不怎么善于思考的莽夫……

    还好还好……

    想到这里,陈蓦转过头去,正要望家中走去,忽然,前面走来一名同样挎着腰刀的官兵,是一位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老兵。

    伴随着那名老兵呵地轻笑一声,陈蓦与那人擦肩而过。

    就在那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仿佛是受到某种刺激般,陈蓦面sè微变,不禁捏紧了拳头,而那名老兵,亦在目露凝重至于,下意识将手将手伸向腰间的兵器。

    黄州这弹丸之地,竟然有此等人物……

    这个人……究竟是谁?!

    无论是陈蓦,还是那名老兵,心中万般震惊。未完待续。。

第四章 遭遇(二)

    第四章 遭遇(二)

    “笃笃笃……铛!”

    夜深了,黄州城内一片安静,远远地,从街道的另外一头走来一人,只见此人腋下夹有吊着灯笼的棍子,左手拿着锣,右手拿着棒,一路敲打过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巡夜打更,这在古代是一种很常见的事,上至京畿,下至村县,基本上都会有设置一些打更的人,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有当地的衙役或者兵勇担当。

    毕竟在古代,火灾是一种常见而具有极大威胁的灾难,往往一家失火,百户遭殃,是故,当地的地方官都相当注意这方面的事。

    “笃笃笃……铛!”

    随着越来越近的锣声,那人渐渐走近了,看面容,竟然是白天与陈蓦擦肩而过的那名老兵,只见这名老兵虽然看似只有四十上下,但是嘴边的胡须已开始发白,尽显一脸的苍老之态,但令人惊讶的是,从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神中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老态。

    “唔……”

    站在黄州城四字街头朝着四周的昏暗处瞧了一眼,这位老兵在一家商铺外的干草堆上坐了下来,将腋下夹着的灯笼放在地上,又将手中的锣在放在一旁,从怀中摸出一个装酒的小葫芦摇了摇头,随即皱了皱眉,又将那只小葫芦又放回了怀中。

    那个家伙,究竟是谁?

    区区黄州弹丸之地,竟然隐居着如此的强者……

    仿佛是想起了白天的事,老兵眼神一缩,不由皱紧了眉头。

    忽然,老兵的面前伸过来一只手,一只提着酒壶的手,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叫这名老兵不禁浑身一颤,随即抬起头,没好气地望了一眼那个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笑嘻嘻的家伙。

    “忠叔,看这是什么……”

    只见白天与陈蓦照面过的魏延笑嘻嘻地摇动着手中的酒壶,他似乎很是热衷于看眼前的老者被勾起酒瘾时的模样。

    “臭小子!”被称为忠叔的老兵又好气又好笑地一把夺过来,忍不住倒嘴里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随即畅快的吐出一口酒气,露出一副满足的模样。

    “对了,忠叔,刚才见你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我说忠叔,您老也一大把年纪了,早点回去享清福得了,何必没rì没夜的受这种苦呢?”犹豫了一下,魏延忍不住说道。

    “享清福么……”老兵闻言苦笑一声,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

    “对了,忠叔,你是荆州人士吧?”

    “南阳。”

    “南阳?那怎么会跑到黄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魏延忍不住好奇问道。

    “那你小子呢?你不是义阳人呢,来这里做什么?”

    “我这不是得罪了人,被发配到这里嘛!”魏延没好气地朝地吐了一口唾沫,随即又用大拇指指着自己,颇为得意地说道,“别看我如今这般落魄,想当年,老子在襄阳当差,好歹也是当过都伯的……”

    “哦,那还真是了不起啊……”平淡地接了一句,老兵举起手中的酒壶又喝了一口。

    “喂喂喂,”见自己的话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魏延显然不是很满意,没好气说道,“老子好心好意给你带酒吃,你这老头,怎么这般说话?”

    转过头来,见魏延一脸的不满,老兵笑了,点点头说道,“好好好,都伯大人的恩情,老头子毕生难忘……”

    “喂喂!”魏延没好气地望着老兵,继而,忍不住自己也笑了出声,也不知过了多久,魏延好奇问道,“忠叔,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为何突然这么问?”老兵的脸sè微微一变,眼神中隐隐露出几分悲伤与内疚。

    然而粗心的魏延却不曾瞧见,仍旧一脸兴致勃勃地说道,“就是想问问,咱哥俩认识也有大半年了,我除了知道忠叔姓黄名忠字汉升外,其余的事,可一概不知啊,我可是什么事都告诉你了……”

    见魏延称呼自己为忠叔,又说什么哥俩,老兵,不,黄忠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淡淡说道,“那是因为你这个人太容易得罪人了,堂堂县尉,竟然连手底下衙役都摆不平……除了对我说,你还能对谁说去?”

    “谁说老子摆不平那帮小崽子?”魏延瞪着眼睛说道。

    黄忠闻言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文长,世间的事,并不是什么都可以用拳头来解决,这种事,如今你应该已经深有体会才是!”

    魏延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黄忠说得不错,因为得罪人,魏延被发配到到了黄州,但怎么说他好歹也是这黄州城仅有的两名县尉之一,要知道,县尉负责治安捕盗等诸事,手底下掌着数十乃至百余名衙役。

    虽说比不得魏延当初在襄阳军中担任都伯,但也算是个不小的官了,可惜的是,来黄州没几天,魏延便将当地衙门里的人差不多都得罪干净了。

    也难怪,毕竟出身军旅的魏延并不了解小地方衙门的运作,并不清楚什么叫做官绅勾结,满怀一腔热血的他,在初到黄州的第一rì,便将城内那些地痞混混都抓到了牢中,却没想到第二rì,那些地痞混混却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衙门。

    对于此事万般无法理解的魏延,当即便去找另外一名叫做王展的县尉,却愕然地见对方递过来一小袋钱……

    那时,魏延什么都明白了,他没有去接那袋钱,只是要了对方两颗门牙……

    然后的事,就很显而易见了,毫无根基的魏延,如何斗得过黄州县衙门里那些当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官员,更何况,那个被魏延打落了两颗门牙的县尉,听说还是黄州县县丞的小舅子……

    这不,魏延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孤立。

    哦,不对,因为还有一个老卒甘心在他手底下过活,一个叫做黄忠的老卒……

    “文长,你太冲动了,天下之大,哪里没有乡绅勾结官府之事?哪里没有衙役收受贿赂、欺压良民之事?你初到此地,便想要一改这种风气……难,太难!”

    “嘁!”魏延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随即带着几分讥讽说道,“那你干嘛要跟着老子?去跟那家伙混不好么?”

    只见黄忠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人老了,就不怎么想去捞那些不义之财了……”

    “嘿!”魏延闻言嘿嘿一笑,眉开眼笑地拍着黄忠的肩膀,喜滋滋地说道,“就是这个意思,大丈夫站得正,行得正,我就不信我魏延一辈子落魄!——大丈夫在世,当提三尺之剑,立不朽之功,岂能受那种鸟气?!”

    望着魏延一脸的豪情,黄忠微微笑了笑,点头赞道,“好气魄!倘若叙儿……”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一变,默默叹了口气,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

    “叙儿?”

    魏延惊讶地望着黄忠,疑惑问道,“那是谁?”

    见魏延追问不休,黄忠长长叹了口气,摇晃着手中的酒壶,喃喃说道,“我的儿……到如今,应该与你差不多大吧……倘若还活着的话……”

    “喂喂,什么叫我和你儿子差不多……”说着说着,魏延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咽了咽唾沫,小声说道,“难道说……”

    仿佛是看穿了魏延的心思,黄忠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抹了抹脸,喃喃说道,“死了……被我一拳打中了胸口……”

    “什……什么?”魏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惊愕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黄忠长长吐了口气,仰头望着星空,喃喃说道,“叙儿,我那儿子自幼体弱多病,是故,自幼我便教他武艺,借以增强体魄,却没想到我那儿在武学上甚有天赋,他十六岁时,便能与我过招,这份天赋,实在是天下少有……”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也不是一样与忠叔过招?”魏延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说完才感觉不妥,连忙闭上了嘴。

    “怎么会一样呢……”黄忠喃喃说了一句,颇为痛心地说道,“十七岁那年,叙儿说要去襄阳参军,临走前打算与我再交手一次作为践行,那个孩子……他的成长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以至于我竟然无法做到手下留情……等我回过神来时,他已倒在了地上……”

    “呃……”

    “叙儿走后的第二rì,孩子他娘受不了这个打击,投河死了,呵呵呵,如果我那时有手下留情,我……”说道这里,已年过四旬、渐显老态的黄忠,竟忍不住老泪横流。

    “忠叔……”望着黄忠那悲痛的模样,魏延暗暗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在犹豫了一下后,颇为豪气地说道,“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大不了rì后老子……唔,我来替你养老送终!”

    黄忠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在用衣袖抹去那两道老泪后,摇摇头叹息说道,“你还真是不会说话,也难怪到处得罪人……”

    “啊?我这不是在安慰你么?”

    “有你这么安慰的么?”

    “我怎么了我?我不就是说,等rì后你不行了,我来替你养老送终么?”话还没说完,魏延脑袋上便挨了一下。

    望着黄忠那满脸怒气的模样,魏延揉着被敲疼的脑袋,嘿嘿笑道,“心情好多了吧?”

    黄忠愣了愣,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魏延,摇头说道,“说你小子聪明么,实则蠢笨地很,说你小子蠢嘛,又会耍些小聪明……”

    “嘿嘿!”魏延嘿嘿一笑,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好气问道,“不过忠叔,你和你儿子不是比试拳脚么?怎么到那种地步?”

    “叙儿也掌握有气,甚至还觉醒了武魂……若不是这样,我又如何会错手将他打死……擅泳者,溺于江湖,这句话诚不欺人……我黄忠也曾造下不少杀孽,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报应在我儿子身上……”

    “等,等等……”伸出拦住了黄忠,魏延歪着脑袋愕然问道,“什……什么气?还有什么什么武魂?”

    黄忠默默望了一眼魏延,微微摇了摇头。

    “是绝招对不对?很厉害的招数对不对?”舔了舔嘴唇,魏延兴致勃勃地说道,“忠叔,看在我每rì送酒给你,还有rì后替你养老送终的份上,你教教吧,那个叫什么气、还有武魂的绝招!”

    “你是咒我早死么?臭小子!”即便是心胸阔达的黄忠,在听到魏延一直在耳边说什么养老送终,显然也感觉很不是滋味。

    “不不不,我这不是……忠叔,你就教教我嘛!”

    面对着死皮赖脸纠缠自己的魏延,黄忠倍感头疼,在长长叹了口气后,摇头说道,“自叙儿死后,我便不再习武,亦不打算将自己所学传授他人……”

    “忠叔……”

    “此事休要再提!”

    “忠叔要是不教我,我就……”

    “就怎么样?”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魏延,黄忠淡淡说道,“我之前可是不想与你一般见识,像你这样的,就算来上几百人,我一样打得你满地找牙!”

    虽说黄忠的话中带着几分说笑的意思,但是隐隐地,魏延却从中感受到了一股从来未曾领略过的强大气势。

    “我哪里敢威胁忠叔啊,这不是……要不我给你磕头?你就教教我嘛……”魏延死皮赖脸地纠缠道。

    “你小子……”

    或许,大多xìng格刚正的武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角sè,面对着魏延这样死皮赖脸的纠缠,黄忠一时间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后悔自己一时失言。

    忽然,黄忠灵机一动,压低声音说道,“教你学武之事,在我看来,黄州城内,有一个比我更合适的人……”

    “谁?”魏延错愕问道。

    “还记得么,那个白天撞倒你的男人……”

    魏延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好似回忆了起来,一脸没好气地说道,“忠叔你不想教我就直接说,何必拐弯抹角的,那种懦弱的家伙,哪里强了?”

    “真是蠢笨!”黄忠无奈地摇摇头,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不仔细想想,倘若那那人当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猎户,被他一撞,那么你这位都伯大人那般轻易地就倒下了?”

    “呃?”魏延愣了愣,迟疑说道,“那不是因为他背着百来斤的木柴……”

    “所以说你这家伙真是蠢地可以!——那个人背着上百斤的木柴,亦可以将你撞倒在地,而他自己,却连摇晃一下都没有,难道这你还不明白么?!”

    “呃,说起来……”隐隐地,魏延也逐渐感觉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那个人,是高手!”黄忠压低声音说道。

    “有多高?”

    只见黄忠闭着眼睛想了半响,忽然张了张嘴,沉声说道,“至少比眼下的我要高得多……”说着,他微微皱了皱眉,暗自嘀咕道,“难道是……武神?”

    “什么是武神?”一直伸着耳朵倾听的陈蓦,闻言问道。

    被魏延一句话打断的思路,黄忠一脸没好气的表情,瞥了他一眼,平淡说道,“连气都不清楚的你,去了解武神做什么?”

    “嘁!忠叔你可别小看我,我魏延也就是没人教我,否则,超过你那是轻而易举!”

    “哦?超过我?那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呢!”黄忠一脸的故作惊讶,很显然,他并不相信。

    “你!——气死我了,等我学会了气,和那个什么什么武魂,我第一个就找你试试招!”

    “呵,等你学会了这两样再说吧!”对着酒壶喝了一口,黄忠慢条斯理地说道,显然,他并不认为魏延在掌握气和武魂后就会是他的对手。

    要与我交手,最起码也得有万人敌的实力啊,小子!

    斜眼瞥了一眼魏延,黄忠淡淡笑了笑。

    “笑什么,忠叔?”

    “没什么……”

    --次rì--

    那个家伙,难道是武神么?

    就在黄忠猜测陈蓦的同时,陈蓦亦在猜测着黄忠的实力。

    要知道,虽说陈蓦如今实力已大不如前,甚至连万人敌时候的自己恐怕也比不了,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曾经是一度踏入武神之境的男人,怎么可能连这点最起码的jǐng觉都没有。

    怀疑归怀疑,陈蓦并不认为那个实力高深莫测的老兵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毕竟在他看来,拥有那般强大力量,却甘心在黄州这种小地方担任一个不起看的衙役,那个老兵,很显然也是受到过什么严重挫折的人,就和他陈蓦一样。

    想到这里,陈蓦不禁心生感慨,感慨天下之大,豪杰之多,竟然在这种不起眼的小地方,也有那般强者。

    “吱嘎……”

    陈蓦伸手打开了屋门,由于最近上山打了不少猎物,积累了不少野兽的皮毛,是故今rì,他打算与唐馨儿上集市将其贩卖,以此换些钱,毕竟家里的存粮不多了。

    忽然,陈蓦愣住了,因为他瞧见在自家的院中,竟然有个家伙正对着屋门盘腿席地而坐,此刻,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这个家伙……

    不是昨rì撞见的那个人么?

    好像叫什么魏延的……

    难道他察觉过来了?

    想到这里,陈蓦不动声sè地皱皱眉,正要说话,却见盘腿坐在院中的魏延忽然站了起来,一记大礼拜倒在地。

    “请教我武艺!”

    “……”

    陈蓦愣住了,与听到院内动静而走出来的唐馨儿面面相觑,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是……

    什么情况?

第五章 一个要拜,一个不收

    “师傅,你就教我!”

    在黄州城集市的摊子,魏延苦着一张脸哀求着陈蓦。&&

    感受着来自附近一些当地百姓那怪异的目光,陈蓦倍感郁闷,天知道眼前这家伙怎么会有这样的好耐心,整整一个多时辰,他竟然愣是不觉得累。

    “我说官爷,您实在是找错人了,小的只是县内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官爷说的什么气啊,武魂啊,小的一概不知情啊……”

    不得不说,此刻的陈蓦当真是快要吐血了。

    “那你昨rì如何能撞倒我?”魏延瞪着眼睛问道。

    “小的方才不是说了么?或许是官爷心有旁骛,兼之小的行走匆忙,是故不慎将官爷撞倒,得罪之处,望官爷多多包涵……”

    “好,那我再来问你,在我看来,那捆木柴重达百余斤,何以你能背负如此重的木柴从山中到县城,犹面sè不改?”

    “只是小的自幼有些力气罢了……”望着开市一个多时辰,却因为魏延这个挎着砍刀的衙役而愣是没有卖出一件皮毛的摊子,陈蓦哭的心思都有了。

    “当真?”魏延一脸怀疑地问道。

    “当真!”陈蓦不住地点头,一脸的疲倦之sè。

    魏延闻言皱了皱眉,在想了半响后,忽然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唔……我还是不信!”

    “官爷,您就信了……”陈蓦长长叹了口气。坐在摊旁的小凳。无力地捂了捂额头。

    说实话,陈蓦并不是一个喜欢求神拜佛的人,甚至于,对世间是否有鬼神存在也抱有怀疑,但是眼下,他却迫切希望哪路神仙路过此地能救了一回。

    实在是这个魏延……

    太缠人了!

    整整一个午,魏延抱着怀中砍刀站在陈蓦的摊子面前,大有一种倘若陈蓦不松口教他武艺、他便誓不罢休的架势,而由于他的存在,过往的百姓纷纷绕道。以至于这半年内,别说售出一件皮买,甚至连过来问价的人都没有,这叫原本打断处理一下家中存货的陈蓦倍感心力交瘁。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是因为张素素的原因,才使得陈蓦如今对天下事物失去了兴致,带着唐馨儿心灰意冷地远离战乱隐居,然而,就算没有发生过张素素那件事,或许陈蓦也不见得会将自身所学交给魏延。

    理由很简单,眼前的魏延,缺乏习武的天赋。

    或许有人会说,魏延好歹也出身行伍,还当过一段rì子的都伯。如此年纪轻轻便能在军中担任都伯职位,如何能说天赋不足?

    是故这里要提及一句,习武所谓的天赋,其实并不是指个人的身体素质,而是指对方的领悟能力。

    领悟,这才是武学中最至关重要的一点!

    要解释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就拿陈蓦来说,当初他初次来到这个时代时,他的身体素质甚至连黄巾军中普通的士卒都比不过,为何他能成为万人敌。甚至一度踏足武神境界?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在于那几粒由张宝所炼制的丹药,那股强大的药力,虽说让陈蓦损失了甚至多达半生的阳寿,但也叫他获得了近乎于万人敌的实力。同时,他的腕力、臂力、体能。这方面也得到了强化。

    或许有人会说,那是陈蓦用旁门左道得来的力量,但是实际,身体素质的确可以通过后天的锻炼来提高,并且,这个锻炼的程度并没有什么所谓的限,可以说,即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生,一样可以通过刻苦的锻炼得到超人一等的腕力与臂力。

    或许有人会问,不是个人的先天条件,难道是气的量么?

    其实也不是。

    单论气的量来说,陈蓦可以说是冠绝天下,因为哪怕是董卓、吕布,也未见得有陈蓦那般超乎寻常的气,然而,在面对这二人时,即便是全盛时期的陈蓦,恐怕也只有四成胜算,毕竟有很多时候,气的强弱以及储量,并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因为有武魂的存在。

    在万人敌以的战斗中,武魂的差异,才是真正导致胜败的关键,但是,武魂从某种角度来说,它并不存在什么强弱,只有克制他人、与被他人克制的情况。&&

    就好比白马战役时的颜良、曹仁、陈蓦三人,从自身实力而言,他们都是万人敌,从武魂角度来说,他们的武魂都属于凶兽一阶,但是为什么,颜良可以死死压制曹仁,却被陈蓦一招解决呢?

    原因就在于武魂的相克,这是不可逆转的,所以说,虽说它关乎着武人的实力强弱,但是却谈不是一种天赋。

    说句玩笑的话,对于武将而言,在沙场碰到对手,就好比是抽奖碰运气,运气好的,就好比颜良碰到曹仁,想怎么虐就怎么虐;运气背的,就好比陈蓦碰到高览,即便是施展浑身解数,也不见得有还手的余地。

    而综合以所述,唯一能够自己掌控的天赋,就是领悟力。

    怎么更好地使用气?

    如何以极小的代价给对方造成最大的伤害?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用那种招数?

    这都需要通过自己的领悟、结合当时的情况来判断。

    就拿陈蓦来说,他起初除了有一身强大的气以外,根本不曾掌握过任何的掌握,他如今所学到的招式,大多都是从好的切磋中、或者与敌人的交手中领悟以及习得,在与孙坚的交手中,陈蓦领悟了斩铁、崩劲与刚体,甚至还偷学到了孙坚的绝招【虎炮】;在吕布麾下当差时,陈蓦学到了枪法与戟法。甚至还学到了吕布最强大的杀招。【干戚之舞】;至于与郭汜交手时所学到的【化气自愈】之术,那只是依靠白泽的力量,是故不列入其中。

    但是即便这样,陈蓦依然成为了天下扬名的万人敌,为什么?因为他的领悟能力,要超过当今世任何一个人。

    或许有人始终认为,习武依靠的就是苦练,但是实际,这是不正确的,武学讲究的是变通。一味的苦熬苦练,充其量也不过只是空有几分勇力的莽夫罢了,毕竟在沙场之,你的对手并不是家中院子里那根一动不动的、没有思想的木桩。如何正确、巧妙地利用自己的力量,以最小的代价将你的对手放倒,这才最终的目的。

    正因为这样,所以陈蓦始终很看好张辽,即便他的武魂并未真正给他来到多大的便利,但是凭藉着出sè的领悟能力,张辽曾经在白马战役中以弱克强,将实力明显高出他一大截的张颌几乎逼到绝境。

    但是如今的魏延……

    陈蓦暗自摇了摇头。

    毫不客气地说,陈蓦一点也不看好魏延,即便魏延的身体素质在他看来非常出sè。但是那又代表什么呢?

    从昨rì被陈蓦撞倒在地,却并未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说明这家伙的观察力太差,思维太简单,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

    而这样的人,在陈蓦看来,即便空有一身力量,恐怕也不见得有什么作为,要知道即便是武人。在与对方交手时,那也是一个互相算计的过程,只要你想的比对方多一步,那么你便多一分胜算,甚至于。以弱胜强,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像眼前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这样的。rì后了战场,恐怕也只是喊打喊杀、满脑子只有厮杀的货sè,这样的家伙,会有什么作为?

    唯一的优点,恐怕也只有毅力了,坚韧不拔的毅力……

    那种即便撞到墙也死不回头,反过来要将墙撞塌继续前进的家伙,一根筋的家伙……

    “我先回去吃饭,等下再来!”

    望着那魏延丢下一句话走远,陈蓦疲倦地捏了捏鼻梁,因为方才与那魏延斗法,使得他的眼睛异常的干涩。

    “有个很有毅力的人呢!”似乎是看出了丈夫的疲倦,唐馨儿走过来,轻轻捏着丈夫的双肩。

    “啊,”陈蓦苦笑着连连头,随即又摇摇头,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也只有这样而已,和文远比……差太远了!”

    “咯咯,”见陈蓦将魏延与张辽想比,唐馨儿忍不住笑了出声,带着几分揶揄,低声说道,“夫君莫不是对那人抱有成见?何以要将他与文远想比?虽说年岁相仿,然而文远久随夫君与吕奉先,耳濡目染,其见识,又哪里是方才的那个小哥儿能够相比的?更别说,如今文远贵为一军主帅,手握十余万兵权,而那个小哥儿,仅仅只是黄州城一个小小县尉,夫君将他二人相比,岂不是有失公平?”

    “呃?”陈蓦意外地望了一眼妻子,带着几分轻笑说道,“听这话,好似你对那个一根筋的家伙颇有好感?”

    娇嗔地瞪了一眼丈夫,唐馨儿喃喃说道,“夫君不曾发觉么,这个小哥儿,与刘辟很是相似……”说着,她好似忽然醒悟了什么,一脸黯然,幽幽叹了口气。

    “……”陈蓦默然不语。

    或许,这才是陈蓦心中最大的芥蒂。

    那个魏延,实在是太像刘辟了……

    据东郡的人说,刘辟这个一根筋的家伙,为了求援,在只剩下一口气的情况下,竟然不顾身的伤势,徒手爬到了东郡城门底下,写下了那句求援的血字。

    说起来,这个头脑简单的莽夫,满打满算也不过认得十来个字,除了他自己的名字以外,他还会写什么?

    哦,对,还会写,黑狼骑……

    “夫君……”望着陈蓦眼中久久不消的哀伤,唐馨儿心中亦是难受至极,只见她蹲在丈夫身旁,轻声说道,“夫君,以妾身看来,今rì恐怕是卖不出这些东西了,不如先回家歇歇,即便是那个小哥儿要跟来,也总好过在这市井之……”

    陈蓦闻言点了点头。毕竟唐馨儿说得对。之前他之所以刻意装出懦弱好欺的模样,无非就是不想生事,不想打破他们夫妻这三年来的平静,但是魏延的出现,显然已经打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至少,周围那些百姓已有了几分好奇。

    好奇,那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因为好奇之后,大抵便是刨根问底。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缺少因为好奇心而去八卦的人。

    而就在陈蓦与唐馨儿收摊回家的同时,魏延饿着肚子走在路,忽然。旁边的茶馆里传来一声呼唤。

    “文长,这边!”

    魏延抬头一看,正巧望见黄忠坐在茶楼里朝自己招手,只见他没好气地抓了抓脑门,大步走入了茶楼,冲着里面的伙计喊道,“伙计,去,去切一盘肉,来一盆粟饭。再来两壶酒……”说着,他走到了黄忠面前坐下。

    “官……官爷,小店是茶馆,没有酒……”茶馆的伙计一脸为难地望着魏延。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虽说茶馆里通常也招厨子,供当地的百姓在此喝茶,或者供由外乡来的商贾、行人用饭,但是酒,往往是没有,毕竟是茶馆嘛。终究不是酒馆。

    “没有?没有不会去打啊!”魏延歪着脑袋吼了一声,只吼得那个伙计脖子一缩,连钱也没问,一溜烟跑去隔壁街的酒馆打酒去了,毕竟魏延穿着一身官差衙役的服饰。那个伙计如何招惹到起。

    “火气很大啊,文长。怎么了?”用筷子夹了一颗毛豆放在嘴里,又对着酒壶灌了一口,黄忠笑呵呵地问道。

    “别提了!”魏延一脸的郁闷模样,夺过黄忠手中的酒壶先灌了两口,随即望着他一脸古怪地问道,“忠叔,那个人,真的是很厉害的家伙么?我方才盯着他足足半天,怎么就一点也没瞧出来呢?”

    “等你瞧出来,那岂不是黄州县人人皆知了?”黄忠笑呵呵地说道。

    “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只见魏延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犹豫说道,“我方才观察了那人半天,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厉害的样子……”说着,他抬起头望向黄忠,歪着脑袋古怪说道,“我说忠叔,你不会是诓我?”

    “臭小子,你除了那套衙役的衣服外,浑身下也就百来个铜钱,有什么值得我诓你的?”

    “不就是你不想教我,所以随便指了个人……”魏延越说越感觉怀疑,尤其是当他看到黄忠嘴角边的那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时。

    “你啊你啊,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倒是还有点小聪明……”黄忠轻笑着摇摇头,随即放下手里的酒壶,淡淡说道,“我是否是诓骗你,你就好生琢磨,我只提醒你一句,那个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要是错过……你就后悔去!”

    “真的?”魏延还是有些怀疑。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魏延,黄忠举着酒壶没好气说道,“我有骗过你么?”

    话音刚落,就见魏延点了点头,说道,“一个月前巡街的时候,你说要去买酒,身没带钱,问我借了两百来个铜钱,到眼下还……”

    “咳咳咳,”冷不丁听闻此事,正喝着酒的黄忠被酒水一呛,忍不住连声咳嗽起来,足足半响之后,才一脸好气好笑地看着魏延,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小子,脑瓜净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变得好使起来?——记地这么清楚,是不是惦记着我还钱啊?”

    “忠叔就算了,我还说过rì后要替你养老送终的,这点小钱算什么?——至于其他人我魏延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向来是有德报德、有怨报怨!”

    “臭小子,净一天到晚不说人话!”即便是有些感动于魏延话中的情义,黄忠亦不禁气地胡须直颤,只能说,魏延这家伙实在是太不会说话了。

    没过一会儿,酒也来了,饭菜也了,黄忠与魏延放开大吃了一番,酒足饭饱之后,黄忠问起了拜师的经过,在听完魏延那一肚子的牢sāo后,他捋了捋微微有些发白的胡须,轻笑说道,“文长,还打算去么?”

    刚发完一肚子牢sāo的魏延犹豫了一下,重重点了点头,继而又为难地说道,“可是那人一个劲的推脱……”

    “这不奇怪,”黄忠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文是世家,武也有世家,而他与你非亲非故,凭什么就要教你呢?不过,如何叫他改变想法,教你武艺,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冰冻三尺非一rì之寒,只要你有这个毅力!——习武最忌半途而废,你就当这是对你毅力的考验好了!”

    抬起头望着黄忠,见他一脸正sè,魏延点了点头。

    饭后,黄忠继续巡街,当魏延,径直又回到了集市,毕竟他眼下虽然是个县尉,但是却有名无实,当不当差,其实没多大差别。

    然而到了集市一看,魏延却发现陈蓦与唐馨儿早已收摊,是故,他又赶到了陈蓦的家中。

    “他……在吗?”

    那时唐馨儿正坐在堂中做着女红,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个声音,抬头一看,这才发现魏延猫在屋外,探着脑袋打量着屋里。

    “妾身的夫君到江边钓鱼去了,官爷不知有何事?”

    而这时魏延正准备抬脚走入屋内,一听说陈蓦不在,慌忙又缩了回去,挠挠头问道,“知道在哪块地方吗?”

    说起来,他的这个小动作并不明显,但是恰恰却被唐馨儿看在眼里,她的眼中,隐隐流露出几分赞赏。

    “这个妾身实在不知……”

    “啊,”魏延失望地挠了挠头,随即犹豫问道,“那……那我在这里等他,可以么?哦,我叫魏延,字文长,义阳人,我来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想……”

    唐馨儿轻笑一声,没有说话,从屋内办了一个凳子放在门外,随即又倒了一杯清茶,就放在木凳边。

    “多……多谢……那个……师母?”

    唐馨儿闻言噗嗤一笑,随即望着满脸尴尬的魏延,犹豫说道,“即便不说身份相差悬殊,妾身夫妇亦与官爷年纪相仿,是故,如何当得起那般称呼……倘若小哥儿不嫌弃的话,就唤一声嫂子……”

    “好,”魏延点点头,随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多、多谢嫂子……”

    “不敢……”唐馨儿微微摇了摇头,下打量着魏延。

    真的很像呢……

    她幽幽叹了口气,因为她想到了刘辟,毕竟刘辟这家伙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对她却非常尊敬,是故,对于他的战死,唐馨儿难免会感到悲伤。

    “仅仅如此,是行不通的……”

    “呃?”未完待续。。

第六章 一个要拜,一个不收(二)

    “呃,你是在和我说吗?”

    或许是没有想到唐馨儿竟然会主动与自己说话,魏延显然感觉很是意外。!。

    见此,唐馨儿微微一笑,轻声重复道,“有毅力是好事,但是,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行得通,至少妾身的夫君便不吃这一套……仅仅只是傻傻等在这里,即便等一年,妾身的夫君,也不会收你的……”

    或许,也只有唐馨儿才有说这句话的资格,因为她是陈蓦的妻子,她太了解自己丈夫的xìng格了。

    “那……一年不行,那就两年,我就不信他不教我!”魏延倔强地说道。

    唐馨儿闻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别说一、两年,十年、二十年都不见得能成功,你要等么?”

    “啊?”魏延傻眼了,瞪大着眼睛愕然说道,“那……那我就跟忠叔一个年纪了……”

    听着魏延的嘀咕,唐馨儿掩齿一笑,颇有些忍俊不禁,在轻咳一声示意后,低声说道,“你,真的打算向妾身的夫君习武么?”

    魏延一听,连忙点头。

    见此,唐馨儿想了想,说道,“你会回去,从明rì起,莫要再来,等到五rì后,rì出之前,你到城西的山林中等候……妾身会尽量帮你,至于是否能学到,那就看你自己了……”

    “呃……好!”

    魏延犹豫一下,点了点头,回去后将这件事告诉了黄忠。

    黄忠听罢捋了捋胡子,颇有些惊讶地说道,“哦?她真这么说?”

    “嗯!”魏延点点头,抓抓脑门说道,“忠叔,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个我也不清楚,”黄忠摇了摇头,随即轻笑着说道,“或许她是要帮你也说不定,总之。你去瞧瞧不就清楚了?”

    “嗯……好!”

    就这样过了五rì,魏延再没有出现在陈蓦面前,这让陈蓦暗暗松了口气。还以为魏延已经打算放弃了,然而就在第五rì的清晨,家中的贤妻却突然说要与他一同山砍柴,这着实叫陈蓦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天气这么冷。馨儿又何苦要遭这个罪?”

    即便是勉为其难地让唐馨儿跟着来到了城西的山中,陈蓦心中亦是大为的不情愿。

    倒不是别的,他只是担心唐馨儿的身体,毕竟她自幼娇生惯养,又不曾学过什么武艺。身体状况又如何比得自己?

    而初chūn的天气又是那般的寒冷,这玩意着凉了……

    “妾身只是跟着夫君,又哪里是遭罪了?”望着丈夫眼中的担心与不情愿,唐馨儿故意说道,“夫君每rì鸡鸣之前便要山砍柴,妾身只来这一次,夫君就说这说那……”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那妾身也担心夫君呀,妾身虽乃弱质女流。但亦能帮着夫君捡拾柴火。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快,不是么?”

    “真的么?”陈蓦闻言苦笑不迭,似乎并不认为唐馨儿的话很有说服力。

    也是,如果今rì没有唐馨儿随行,恐怕陈蓦这会早已抵达目的地。并且开始砍伐林木了,又哪里会像眼下这样。连地方都没走到……

    “夫君这是意思呀,莫不是嫌弃妾身么?”

    “不不不。我可能会……小心!”说着说着,陈蓦忽然瞧见唐馨儿脚下一滑,心中一惊,连忙伸出抓住了爱妻的手臂。

    “注意脚下……昨rì下了雨,路面很滑,需要多加注意……”陈蓦一脸无奈地说道。

    听着丈夫那充满溺爱却又带着几分无奈与抱怨的口吻,唐馨儿心中倍感甜蜜。

    在此之前,她多少有些担忧随着rì子的一天天过去,丈夫会逐渐减少对自己的爱意,但是,整整三年过去了,她发现丈夫对自己的爱意丝毫没有减少,相反地,越来越多,多地叫唐馨儿渐渐感觉有些亏欠。

    毕竟在她这样的女人看来,无法为心爱的丈夫诞下一男半女,作为妻子,这是极其失职的过失。

    “来,抓住我的手,我领着你走……”

    “嗯……”

    本来只是山砍柴,但不知不觉间,二人似乎都忘记了这件事,说说笑笑,以至于走到陈蓦平rì里砍伐树木的地方时,天已大亮。!。

    唉,比平时花了三倍的时间……

    望了一眼似乎显得比较开心的唐馨儿,陈蓦暗自叹了口气,说实话,其实他每rì的rì程都排地很紧。

    清晨伐木,有时将砍下的木柴带回家中后再回山中打猎,有时径直去打猎,打一些獐、鹿、野鸡、兔子,下午呢,再去江面钓一个下午的鱼,用这些猎物以及钓起的鱼充当饭菜中的肉食,毕竟以他与唐馨儿所赚的钱,要去市集买肉吃,那显然是有些吃力的。

    也难怪,毕竟这几年来,随着各地的战乱升级,即便是黄州这个尚算是平稳的小县城,也南面受到到了波及,至少食物方面的价格已陆续抬高,这对百姓而言,着实不是什么好现象。

    不过,那与他陈蓦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当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

    “馨儿,斧子你有放到筐子里?”

    “唔,妾身出门的时候放了呢,夫君没有找着么?”

    “哦,找到了,找到了……”说着,陈蓦从筐里拎着一把斧头,只见那斧头斧面早已生锈,斧刃更是不堪,到处是卷曲的痕迹,见此,陈蓦愣了愣,转过头去,愕然说道,“馨儿,怎么是这把?我前两rì磨好的那柄呢?”

    而这时,唐馨儿正不停地打量着四周,见丈夫问起,一脸纳闷地说道,“不是这一把么?”

    “必须不是啊……”望着了一眼手中那生锈的斧头,又望了一眼眼前那足足宽达两尺的树木,陈蓦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那怎么办?要不妾身回去拿?”

    “算了,凑合用……”

    望着自己丈夫那无奈的表情,唐馨儿忍不住暗笑一声。

    作为家中主妇,她哪里会不知道自家夫君每rì山砍树的斧头究竟是那一把,啊。她是故意的。

    “夫君,这一棵树不错呢,就砍这一棵……”她指着一颗足足两人合抱的大树说道。

    “为……为什么?”

    “夫君想啊。这棵树长得这么好,当柴用肯定能烧得更旺……”

    烧得更旺?

    这什么理由?

    陈蓦愕然地望着唐馨儿,随即又打量了一眼唐馨儿所指的那棵树,继而又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斧头。

    用这么个玩意。去砍那么大一棵树……

    晌午之前是否能够砍倒也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陈蓦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说道,“馨儿,站后一些……小心脚下……”

    “嗯……”唐馨儿乖顺地走到一旁。

    陈蓦手握着那柄斧头站在那棵大树下。深深吸了口气,随即,但见他挥舞起手中斧头,仿佛是一道白光闪过,那棵足足有两人合抱的大树,竟然一斧被陈蓦砍倒,而且切口极为平滑。

    “好……好厉害!”

    陈蓦与唐馨儿都没说话,附近草丛中突然站起一个人。瞪大着眼睛傻眼般望着陈蓦。

    不是魏延。又是何人?

    一时间,四周变得安静下来,陈蓦与魏延四目对视,谁也没有说话,而在旁的唐馨儿,脸却露出了一种甚为无奈的表情。

    足足愣了半响。魏延似乎反应过来了,丢下一句好巧。就慌慌张张跑下山去了,或许他是感觉到一种对自己很是不利的氛围。

    望着魏延好似兔子般跑远的背影。陈蓦转头望向唐馨儿,见她一脸的尴尬之sè,陈蓦哪里还会不明白,一言不发地蹲在那棵树旁,一下一下将那颗树砍成一截一截的木块。

    “对不起,夫君,妾身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只是……”

    见自己的丈夫一句话也不说,显然是有些生气了,唐馨儿急忙走了过来,出言致歉。

    说话之余,即便是唐馨儿这位温柔贤淑的女人,也不禁暗暗责怪魏延那个家伙实在是过于蠢笨了,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给他制造的机会啊。

    你看就看,你瞎叫唤什么?!

    唐馨儿在心中暗暗埋怨魏延。

    “呼!”陈蓦长长吐了口气,摇摇头说道,“我说这个家伙怎么前几rì都不来纠缠了,原来如此,原来有你替他出谋划策……”

    “也不是啦……”唐馨儿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你以为我在夸你么?”

    “咦?难道夫君是责怪妾身么?”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一点不假,说着说着,唐馨儿便有一种要大雨倾盆的预兆。

    即便是多少清楚是唐馨儿装出来,但是看到爱妻这幅模样,他不禁亦倍感心疼。

    “好了好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要怪,也只能怪我太大意,中了你的道!”陈蓦地好气伸出过,刮了一下娇妻的鼻子。

    “嘻嘻,夫君也有大意的时候呢!”唐馨儿嘻嘻一笑,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即便是当初甚为拘谨守礼的她,在嫁给陈蓦数年后,也不禁渐渐被陈蓦带坏了。

    当然了,这种带坏,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实在是莫大的幸运,毕竟纵观天下之大,恐怕也只有陈蓦会如此尊重、溺爱自己的女人。

    见唐馨儿出言取笑自己,陈蓦很是无奈,说实话,他并没有大意,他只是疏忽了一点,那就是他没有想到,唐馨儿竟然会帮那个魏延来说服自己。

    “那个家伙,在这里蹲了多久?”

    “嗯,”唐馨儿想了想,笑嘻嘻地说道,“这个妾身不知,妾身只是叫他天没亮就来这里……”

    “原来如此!”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娇妻,陈蓦暗暗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魏延在一旁躲着。

    不过其实也难怪,毕竟魏延还没有掌握气,还听从了唐馨儿的指示,在草丛躲得好好的,这让陈蓦如何察觉?

    毕竟能用气察觉到的对象,那至少也得掌握气啊,毕竟武人又不是神仙,哪里是什么都能察觉到的。

    “说说,怎么想到要帮那个莽夫的?我记得我最初决定放弃习武的时候。你还很支持来着?”

    “这个……”唐馨儿尴尬地笑了一声,讪讪说道,“妾身只是见他苦苦恳求夫君。夫君却置之不顾,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是故……”

    “是故怎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陈蓦头也不回地说道。“是故也教那个魏延武艺?叫他步刘辟后尘?”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馨儿,你知道么,如果我当初没有撞见刘辟、龚都二人,他们便不会因为我而死在冀州,即便占山为王需rìrìjǐng惕官兵追捕。但是他们至少不会死……是我,是我不负责任地将他们拉入到了我的世界,教他们气,教他们如何觉醒命魂,但是结果呢,他们都死了……”

    “夫君……”

    “习武并不是一个结果,它只是一个过程,通过习武确实可以得到强大的力量。但是呢。一旦踏出了这一步,就很难再回头……”

    “夫君不是可以么?”

    “那只是我!”陈蓦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那猛然拔高的语调,惊地唐馨儿身体微微一颤。

    或许是注意到了自己失态,陈蓦歉意地望了一眼唐馨儿,随即低声说道。“你说的不错,魏延确实与刘辟很像。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愿意教他武艺。以他如今连气都不会的程度,就算我教他几年,又能怎样?刘辟、龚都二人当初已近乎有万人敌的实力,但一样死在了沙场……沙场,一旦被对手盯,即便是万人敌,也不见得能够百分百活下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接触这个世界,至少不会丢掉xìng命……”

    “夫君的想法,恕妾身不敢苟同!”

    很意外地,唐馨儿竟然摇了摇头,全盘否定了陈蓦的看法。

    “在妾身看来,那仅仅只是夫君的看法,刘辟、龚都二人如何想,夫君怎会清楚?夫君何以要说,正是因为夫君碰到了他们,教了他们武艺,这才使得他们最终战死沙场?”

    “难道不是么?”

    “至少妾身不怎么看!——刘辟与龚都,一直很感激夫君教授他们武艺,让他们了解到了天下之大,庄子曰:井蛙不可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倘若没有遇到夫君,他们始终只是葛坡山中的山贼,占山为王,不知天下之大,甚至于,倘若有一rì当真撞见像夫君这样的对手,他们恐怕是死也难瞑目……而如今,虽说他二人战死沙场,诚为可惜,但至少,他们了解到了天下之大,并不是不明就里、什么也不知道地冤死在他人手中,至少,他们拼搏过,挣扎过……”

    “呼!——馨儿还真是……”陈蓦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说道,“好,我说不过你……”

    “夫君是答应了?”唐馨儿有些意外地问道。

    只见陈蓦挥舞着手中的斧头砍着树木,轻笑说道,“我说了么?”

    “咦?”

    “我只是说,我说不过你,但是,我可没有说,你说服了我……”

    “也就是说……”

    “不收!”一斧劈下,陈蓦斩钉截铁地说道。

    唐馨儿有些赌气地嘟了嘟嘴,嘀咕说道,“不收就不收,妾身有的是办法,反正他今rì已经学到一些了……哼!”

    “你……”冷不丁听到这句话,陈蓦气地一句话说不出来,在回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唐馨儿后,忽然轻笑说道,“馨儿,你真的觉得,他今rì有所收获么?”

    “不是吗?”唐馨儿一脸的疑惑。

    “呵呵呵,”陈蓦轻笑一声,淡淡说道,“馨儿啊,如果单单看看就能学会的话,你早已是万人敌了!”

    “呃?”唐馨儿愣住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似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与此同时--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见识到了陈蓦用一柄生锈的斧头却可以将一棵足足两人合抱的大树一斧砍倒,魏延兴奋是难以自拔,在回到黄州后,兴致勃勃地对黄忠说起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哦,是【斩铁】啊……”举着酒葫芦喝了一口,黄忠摸了摸下巴说道,“你还真是好运啊,没说动那人,却似乎说动了那人的媳妇,那么……你学会了么?”

    “呃?什么?”正说得唾沫横飞的魏延愣了愣,纳闷说道,“学会什么?”

    “……”黄忠无力地抹了抹脸,倍感疲倦地说道,“斩铁啊,斩铁,你不是瞧地清清楚楚么?那么,学会了么?”

    魏延这才醒悟过来,愕然地摇了摇头,喃喃说道,“大……大概是学会了?”

    “大概……”黄忠一脸的无语,抽出腰间的砍刀递给魏延,指了指跟前的那条木质的长凳,说道,“试试!”

    “哦!”魏延点点头,接过砍刀,学着陈蓦的动作,深深吸了口气,随即一刀砍下,只听笃地一声,刀刃顿时砍入木凳,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拔,拔不出来,砍,又砍不下去。

    “我就知道……”望着魏延憋着面sè通红,黄忠轻笑着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看来,那家的夫人对于武艺的事也不怎么了解,斩铁这种高深的技巧,又哪里是看看就能学会的?不过嘛,既然人家好心帮你,这倒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好事……”

    “那……那我今rì不是白去了?”魏延懊恼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那倒不至于,至少你已经清楚,那人确实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是么?”

    “嗯嗯!”魏延忍不住点头,右手模仿着陈蓦砍树时的动作,好似中邪一般。

    “继续努力!”拍了拍魏延的肩膀,黄忠自顾自去巡街了。

    至此以后的半个月里,听取了唐馨儿建议的魏延,几乎每rì都跟在陈蓦身旁,不过却不怎么再提拜师的事,只是暗自观察着陈蓦的每一个举动,这让陈蓦感觉有种举步维艰的错觉。

    毕竟陈蓦的所学已融入了他rì常的生活当中,就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注意的。

    不得不说,唐馨儿确实要比魏延聪明地多,虽然这并不能算是一句赞誉……

    “唉,馨儿真是……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半个月后的某一rì,为了防止再中自己爱妻的招,陈蓦特地来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江边垂钓。

    钓着钓着,他忽然看到对岸的江边站着一个人,随即,噗通一声跳入了江中……

    投江自杀么?

    陈蓦嘀咕一句,将鱼饵穿在鱼钩,随即将鱼钩甩了出去,不为所动。

    也是,别人要自杀,自己管那么多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章 亏欠的人情

    在折腾,还在折腾……

    哟,耐力不错么?

    坐在江边,陈蓦淡淡地望着那个在江水里翻腾的家伙,自顾着坐在一块石头上,悠然自得地继续垂钓泡-书_)

    什么?救人?

    对方摆明了是对这个世道不满,投河自尽,你要救人家,岂不是坏人家好事?

    “救……救命……”

    这时,那个落入江中的人传来了呼救的声音,让陈蓦心中一愣

    不是投江自尽么?

    怎么又求救了?

    瞥了一眼那个江水中浮沉的人,陈蓦眼中不禁露出了几分鄙夷

    嘁

    有投江自尽的胆量,却没有真正寻死的勇气么?

    既然要半途而废,最初就不要这么做,岂不是好?

    “救……救命……”

    那个人,依旧玩命地在江中扑腾着,而陈蓦,则淡淡地望着他

    救?

    还是不救呢?

    陈蓦思考着这个问题,毕竟对于这种轻生的家伙,他并不是很想去搭理

    说实话,陈蓦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尤其是在手染无数鲜血之后,人命在他看来,太过于脆弱了,他没有想过要当什么惩恶扬善、拯救世人的大英雄,眼下的他,只不过是想与唐馨儿安安稳稳地活过剩下这段所剩无几的rì子而已

    但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造多少罪孽便要偿还多少,多一分视为功德,少一分视为亏欠……

    不经意间,陈蓦脑中忽然回想起了黄州城内那位白云道人所说的话

    杀多少人,便要救多少人么?

    可是自己杀了六万,怎么偿还得清?

    甚至于,间接死在自己手中的人还要远远不止六万这个数,倘若细算起来,那岂不是一辈子都偿还不清?

    想到这里,陈蓦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忽然他想到了唐馨儿,想到了她为了后嗣的事每rì愁眉苦脸,忧心忡忡

    “嘁”

    撇了撇嘴,陈蓦随手丢下鱼竿跳入江中,将那个人拖上江岸,这时陈蓦才发现,原来这个投江自尽的家伙,竟然只是一个看似只有十五、六岁上下的男孩子

    他没有施展缩地,毕竟缩地已成为征西将军陈蓦的招牌招式,纵观天下之大,谁不知道征西将军陈蓦的武魂是贪狼?

    “咳……咳……”

    那个被救上江岸的孩子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吐出一口又一口的江水

    而在将这个家伙拎上岸后,陈蓦并没有在管他继续自己的垂钓,虽说他此刻浑身湿透,在江风的吹拂下不免有些寒冷,然而对于像陈蓦这样的人而言,区区寒冷,并不算得了什么,哪怕他不曾用戾气去抵御这份寒冷

    四五年的征战,四五年的杀戮,已将他的意志磨练地比铁石还要坚韧

    “多谢……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小生孙权感激不尽……”

    “哼——滚”陈蓦冷哼一声并没有去搭理那小子的兴致

    而就在那个小家伙正要转身离去时,陈蓦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一转头沉声喝道,“站住”

    “有……有什么事么?”那个小子显然是被陈蓦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吓了一跳

    “你说你叫什么?”死死盯着那个小子,陈蓦瞪大着眼睛喝问道“孙权?孙坚、孙文台,与你什么关系?”

    “阁下为何这么问?”或许是感受到了陈蓦身上那份突如其来的压迫力那个叫做孙权的小子忍不住向后退

    “快说”瞪大着眼睛,陈蓦沉声喝问道

    “乃……乃家父……”小家伙怯生生地说道

    “……”张了张嘴,陈蓦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小家伙

    孙权……

    孙坚的二儿子么?

    即便陈蓦并不清楚他所处的这个时代的历史,但是对于孙权是孙坚的第二个儿子这件事,他又岂会不知?

    毕竟在历史中,孙权是继父亲孙坚、兄长孙策之后,主宰江东数十年的一方霸主,怎么可能会……

    “那孙策、孙伯符……”

    “乃家兄……”不知为何,小家伙的眼中露出了几分黯然泡*书*(

    “当真?”陈蓦一脸怀疑

    只见那个小家伙苦笑一声,一副自怨自艾的口吻,喃喃说道,“阁下与小生此前素未谋面,方才又救小生xìng命,乃小生救命恩人,小生为何要欺骗阁下?”

    “……”

    陈蓦闻言细细一想,觉得也是这么一回事,遂问道,“既然是孙文台将军之子,不在江东,何以要跑到这里来?”

    话音刚落,就见那个小家伙错愕地抬起头望着陈蓦,犹豫说道,“此……此乃南昌地域,何以不是江东?”

    被他一句话提醒,陈蓦这才想起,自己为了躲避魏延,并不是在自己经常去的地点垂钓,而是沿着长江往南走了几十里,已到了南昌附近,而南昌,前两年孙策攻江夏黄祖时,已将此地攻克,划入了江东的势力范围

    也是,倘若不是这样,恐怕黄祖也不会在黄州西面的三江口布下重兵,以防备江东屯扎在南昌的兵马

    想到这里,陈蓦不禁有些尴尬,咳嗽一声,岔开话题说道,“既然你是孙文台将军之子,何以要轻生?”

    话音刚落,就见那个小家伙面sè涨红,支支吾吾地说道,“哪……哪里是轻生,小生只是……只是不慎落于江中……”

    “不慎么?”陈蓦轻笑一声,淡淡讥讽道,“并着双脚闭着眼睛投入江中,这叫不慎落于水中么?真是长见识了”

    “你……你都瞧见了?”小家伙闻言,面sè显羞惭

    “坐下”随手甩出了钓线,陈蓦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石头,示意孙权在自己身旁坐下,见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陈蓦淡淡说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阁下说笑了……”小家伙孙权勉强一笑,一脸畏惧小心翼翼地坐在陈蓦身旁,多半是被陈蓦方才的气势吓住了,是故,也不敢违抗陈蓦的话乖乖坐下

    “说说”

    “啊?”

    “为何要轻生寻死?”

    “没有啊……”

    “真的没有么?”陈蓦虎目一瞪,吓地孙权慌忙低下了头,缩着身体,浑身颤抖,不知为何,看到孙权如此懦弱胆小,陈蓦不由心中火起

    “说啊”

    “是……家姐……”被陈蓦的重喝吓了一跳,孙坚一脸惶恐地说道,“前些rì子家姐大骂了我一通,我心中不忿一气之下就偷偷跑出了柴桑……”

    “家姐?”陈蓦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孙尚香那满脸怒意的模样,轻笑一声,淡淡说道,“然后呢?”

    “……本来我打算来南昌投奔堂兄,却没想到堂兄明明说好不给柴桑送递消息的,却暗地里将我在此的消息派人送到了家姐手中,还把我锁在屋子里,等家姐派人来把我带回去……他明明答应我不说的,怎么能这样呢?”孙权气呼呼地说道

    “堂兄?”

    “姓孙名贲,字伯阳是除了我大哥外,族中最出sè的人呢,眼下,担任南昌太守……”

    “哦……那你,又从南昌逃出来了?”陈蓦微微点了点头虽说即便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号人

    “嗯……”孙权沮丧地点点头

    望着这小家伙一脸沮丧的模样,不知为何陈蓦心中竟有些不忍,在皱眉想了想后,他问道,“为何要与你姐姐争吵呢?唔,她为何要骂你呢?你兄长呢?”

    “兄长……不在了……”孙权眼中露出了几分黯然

    “不在了?”陈蓦愣住了,难以置信地问道,“我说的,可是孙策、孙伯符……”

    “嗯……”小家伙沮丧地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陈蓦皱眉问道

    也难怪他如此惊愕,要知道自从孙坚死后,是孙策一力担负起了江东一族的存亡,前后扫平江东,打下了那般地盘,可以说,孙策在江东的威名,丝毫不在当初的吕布之下,这样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竟然不在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天,兄长说要去杀一个道士,然后就失踪了,姐姐还有公瑾大哥他们派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都说是……是……”

    “道士?”

    “嗯,一个会用妖术的道士,很厉害的,好像是叫于吉,兄长气此人妖言惑众,说要去杀他,可是一去就没有回来……”

    “这样……”陈蓦深深皱紧了双眉,在思索了一下后,问道,“然后呢?”

    “兄长下落不明后,家母与家姐召集各地文武商议了一番,还把在九江训练水军的公瑾大哥都请了回来,让我接替兄长的位置……”

    “这不是好事么?”陈蓦疑惑问道

    “是好事吗?”孙权苦涩一笑,露出一副倍感委屈的模样,低着头,沮丧说道,“我江东,是父亲和大哥打下来的,我什么都没有做……江东都在谣传,说我没有资格继承江东……”

    “然后呢?”

    “然后……家母与家姐还是说服了众人,让我接替兄长的位置,但是,期间的大小事务,军事,由公瑾大哥维持,内务,由张昭打理,就算在家务事,还有家姐……”

    “原来如此,”陈蓦轻笑一声,淡淡说道,“是发现了这一切与自己所想的不一样,是么?——感觉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傀儡,是故一气之下逃出了柴桑,是么?”

    孙权脸sè涨红,低下了头

    望着这个小家伙抱着双腿缩成一团,陈蓦不禁摇了摇头,在暗自叹了口气后轻声说道“那么,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孙权沉默了,在足足过了半响后,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也想像父、兄一样,创出一番事业,可是……可是他们都不信任我,说我还太小……”

    “你确实还小……”陈蓦淡淡说道

    “我……我已经十五岁了,父亲十七的时候就当了县丞,大哥十八岁的时候就打下了江东……”

    “那不是还有两三年么?”陈蓦淡淡回道

    “呃?”似乎是见陈蓦如此平静不经意间,孙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在叹了口气后,苦涩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在我看来,就算再过几年,恐怕他们也不会信任我……也难怪,我只知道读书,而父兄在我这个年纪时,已练就一身武艺,扬名在外,而我,仅仅只是继承了父兄的威名……”

    望着孙权沮丧的模样陈蓦暗暗叹了口气,一提钓竿钓起一尾鱼,淡淡说道,“如果连你自己都这么想,别人又怎么能够信任你?”说着,他顿了顿,将钓起的鱼丢入鱼篓,望着孙权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回柴桑?”

    “不回去”孙权气呼呼地连连摇头好似赌气般说道,“我已发誓,一定要让家姐刮目相看,在变得坚强之前,绝不回去”

    “坚强啊”陈蓦闻言轻笑一声,淡淡嘲讽道“这么说,你方才在江中折腾,这也是令你变得坚强的途径么?”

    孙权闻言面sè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身上又没有钱……饿了好几天……我怕堂兄派人来抓我,想过江到荆州呆段rì子,所以……”

    “所以打算游过来?”

    “嗯……”孙权羞惭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蓦笑了,笑声中,似乎隐隐有种如释重负的意思

    终究是孙文台的儿子啊……

    是自己误会了呢

    不知为何,在了解到孙权并没有投江自刎的打算后,陈蓦的心情顿时转好

    “笑……笑什么?”孙权有些畏惧地望着陈蓦

    “没什么……”伸出手拍了拍孙权的脑袋,陈蓦轻声问道,“说起来你胆子可不小啊,荆州与江东,世代死仇,要是被人知道你乃孙文台将军的二子,你以为,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么?”

    “我只是感觉,大叔虽然看上去很凶,但是并不像是坏人,况且方才还救过我……”孙权缩着脑袋解释道

    “大叔……”陈蓦忍不住眼睛一缩,表情顿时变得异常古怪

    也难怪,毕竟他今年才不过二十三岁,却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家伙喊大叔,这实在是有些……

    不过话说回来,陈蓦当初与孙坚不打不相识,好几次沙场相见,甚至于,是将孙坚这位江东猛虎逼到绝境,是故,除开个人恩怨外,陈蓦倒是也受得起孙权这一声称呼,毕竟,如今的陈蓦,也是一度踏足过武神境界的人,无论是实力与名望,基本上已不逊sè孙坚几分

    或许是因为孙权乃故人之子,或许是因为当初逼死其父孙坚的愧疚,不知为何,陈蓦很是在意这个小家伙

    “没有想过回柴桑?”

    “不回去”

    “南昌呢?”

    “堂兄和家姐串通一气,还把我锁在屋子里,也不回去”

    “真打算去荆州么?”

    “也不是荆州,随便哪里都行,只要不被家姐发现就行……”

    “呵,那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呢?”

    “唔……在令家姐刮目相看前,绝对不回去”

    “刮目相看啊,”望着孙权信誓旦旦的模样,陈蓦长长吐了口气,轻笑说道,“怎么样才算是刮目相看呢?”

    “唔……”孙权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即正sè说道,“公瑾大哥说,学武能让人变得坚强,我要去学武艺”正说着,他的肚子忽然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让他好不容易营造起的几分气势顿时荡然无存

    “呵”微微一笑,陈蓦站起身来,拎起鱼篓,在望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孙权后,淡淡说道,“在此之前,先解决最实际的问题——跟我来”

    “呃……哦”

    或许是迫于身上毫无分文,或许是因为陈蓦方才救过自己,是故,孙权在犹豫了一下后,终究跟了上去

    三个时辰后,陈蓦终究带着孙权回到了黄州县,以至于当唐馨儿注意到自己丈夫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小家伙时,眼中不禁露出了几分惊愕

    毕竟在她看来,以陈蓦如今的xìng格,要他主动去与他人接触,这实在是有些令她难以置信

    不过她并没有多问,按照陈蓦的吩咐,替孙权准备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后,便去厨房做了几道菜饭

    一直到孙权吃饱后去后院洗漱的期间,唐馨儿这才悄然询问丈夫

    “夫君,这孩子是……”

    “孙坚、孙文台的儿子”说着,陈蓦便将孙权的事都告诉了妻子

    “原来是孙讨虏之子……”聪慧过人的唐馨儿当即便明白了陈蓦的想法,低声问道,“夫君,打算教他武艺么?”

    “唔”陈蓦点了点头,说道,“武艺倒在其次,至少,至少要把这小子那懦弱的xìng格纠正过来”

    唐馨儿闻言轻笑一声,揶揄说道,“前几rì某人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教人武艺呢”

    陈蓦面sè有些尴尬,咳嗽一声后,喃喃说道,“他不同,他是孙坚的儿子”

    啊,孙权,是孙坚的儿子……

    而孙坚,恰恰是陈蓦除波才外最尊敬的人,无论是武德还是武艺,不得不说,陈蓦之所以能成为万人敌、甚至与武神,与当初孙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孙坚,将陈蓦带入武人的世界,叫他明白了天下之大,明白了什么叫气,什么叫斩铁、什么叫刚体,以及,什么叫武魂……

    倘若换做其他人,恐怕陈蓦绝不会如此在意

    就当是换孙坚一个人情……

    想到这里,陈蓦举杯饮了一口茶水

    就在这时,唐馨儿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既然要教,夫君想必也不在意多教一个?”

    陈蓦愣了愣,顺着唐馨儿的视线望向屋外,却发现在屋外,魏延正探头探脑地望向屋内,望着自己嘿嘿笑着

    回头望了一眼唐馨儿那温柔可人的笑靥,陈蓦哑口无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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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将至的大限

    --柴桑--

    “仲谋他还是没有找到么?”在柴桑城宫殿内殿,披着一系赤红sè丝练长袍的孙尚香坐在主位之下的左手第一席,质问着身前的几名将领

    “启禀大小姐,孙贲将军派人来信,说他已派大军搜遍武昌,相信一定能够找到主公下落……”

    “说这种废话有什么用?”年近十八的孙尚香秀眉一皱,白洁的面庞隐隐露出几分怒容,在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后,怒声斥道,“那傻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是是……”那几名将领慌忙抱拳告退,但是没走几步,却又被孙尚香喊住

    “站住”

    “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传口讯至九江,叫周公瑾派水船封锁江面,再派人通知孙贲,叫他派重兵彻查武昌……”

    “可是大小姐,倘若兵马调动过多,恐怕惹来江夏黄祖猜忌,倘若因此使得江夏与我江东再度交兵,那……”

    “那什么那?本宫就不信那黄祖有这个胆量——你等派人传书至韩当、黄盖、程普三位老将军,请他们调三万水军布防于武昌江域,倘若那黄祖敢有何异动,便请三位老将自决处置”

    “诺”

    “还不去?”

    “是”

    抱拳领命,那几名将领纷纷做鸟兽散

    望着他们狼狈而走的模样,孙尚香一脸疲倦地揉了揉额头忽然,她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早知如此,对那小子客气一点,岂不是好?”

    伴随着这一声轻笑殿中的廊柱后转出一个人来,只见此人看似十七、八岁,眉清目秀、器宇轩昂,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物

    “哼”瞥了一眼来人,孙尚香轻哼一声,冷冷说道,“陆伯言,你少给本宫说什么风凉话——有这个闲工夫你不如用你那什么九宫卦算,去算算仲谋此刻究竟身在何处”

    原来,那人竟是年仅十七岁的陆家当家,陆逊、陆伯言

    “呵呵”陆逊闻言轻笑一声,微微一拱手,说道,“承蒙大小姐器重,在下愧不敢当……之前大小姐叫在下算孙伯符去向时在下便已说过,在下手中《龟甲神章》属地卷上册,内中《九宫卦算》,主兵事、算成败却难以涉及天下大势,至于个人生死、祸福亦无从探寻……”

    “当真?”孙尚香一脸怀疑之sè

    “呵”陆逊轻笑一声,淡淡说道“江东向来是同气连枝,如今我江东四家皆以你孙家马首是瞻,单单以在下家中三百余族人计较,在下也不敢有所欺瞒……”

    “那就好……”在深深望了一眼陆逊后,孙尚香缓缓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托着长袍走到殿门口,望着殿外的天sè,长长叹了口气

    仲谋……

    “这该死的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孙尚香眼中露出浓浓担忧之sè,咬着嘴唇,暗自嘀咕

    真是我说得太过火了么?

    大哥……

    父亲……

    唉……

    --与此同时,黄州城西南角一所民居院内--

    “不对、不对、不对”

    手中捏着一根柳枝,陈蓦无可奈何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孙权与魏延二人,仿佛怒其不争般说道,“不是叫你们憋着劲,是叫你二人感悟气……你……唉——愤怒愤怒找找愤怒时的感觉”

    不得不说,此刻的陈蓦,颇有几分歇斯底里的意味

    在陈蓦面前,孙权与魏延面面相觑,二人万万也想不到,平rì里沉默寡言的陈蓦,在教授武艺的时候竟然会变得那般严厉,动不动就拿手中的柳条抽打他二人,直打得他二人龇牙咧嘴,苦不堪言

    “我……我不学了……”孙权的眼中竟已出现了几分泪sè,大有抱头痛哭的意思

    “闭嘴”望着他如此模样,陈蓦心中是不渝,手中柳条一甩,竟在地上抽出一道足足一指深的凹痕,骇地孙权想哭又不敢哭,咬着嘴唇不住啜泣_泡&书&

    在他身旁的魏延,是被陈蓦柳条抽得浑身疼痛,不时揉着全身各处

    真是见鬼了,小小一条柳枝,怎么抽起人来这般疼痛?

    不小心触到了手臂的那一道红痕,魏延痛地倒抽一口冷气

    “夫君”

    伴随着一声隐隐带着几分责怪的轻语,唐馨儿终究是看不下去,走了过来,一把夺过了陈蓦手中的柳枝,责怪说道,“夫君就不能好好给文长与仲谋解释么?何以要动罚?”

    “婶婶……”孙权哭着抓着唐馨儿的袖口,缩在她身后,时不时用充满惊恐的目光偷偷望着陈蓦

    “哦哦,没事的,没事的……仲谋是男儿大丈夫,怎能做小女儿姿态呢?没事没事……”微微蹲下身,唐馨儿温柔地揉着孙权的脑袋,在望见了孙权手臂上的打痕后,转过头去责怪地望着陈蓦

    “我已经解释地很明白了”陈蓦一脸没好气的表情

    “但即便如此,文长与仲谋他二人还是不明白,那夫君就不能解释地再明白一点么?”唐馨儿似乎是有些生气了,魏延倒还好,他终究已是成年,皮粗肉厚倒也没什么,可是那孙权不过虚岁十五,有长得眉清目秀、一股子书香气,很显然是从来没有吃过苦的世家公子哥,这一上来就又打又骂,如何吃得消?

    “夫君”唐馨儿扯了扯丈夫的衣衫,示意他稍稍减少一些对二人的要求

    瞥了一眼孙权望自己时那恐惧的目光,陈蓦也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过火遂微微点了点头

    也难怪,毕竟孙权是孙坚的儿子,出于对其父亲的尊敬以及愧疚,陈蓦真心想将自己所学的东西都一股脑地教给孙权尤其是【虎炮】

    要知道,据孙权的反应,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虎炮,甚至于,他说连他兄长孙策都不了解,换而言之,当初孙坚甚至还没来得及教给孙策就过世了,这让陈蓦决定说什么也要孙权学会,将【虎炮】还给孙氏一门,但是要学会虎炮,就必须掌握气这就是陈蓦之所以逼着孙权感悟气存在的原因

    至于魏延嘛,他倒在其次,即便是眼下,陈蓦也没打算要收他为徒,只是迫于唐馨儿的劝说勉为其难教他几招罢了

    “好,我再解释一面,你们二人给我仔细听着”挥挥手叫唐馨儿退到一旁,陈蓦皱眉望着孙权与魏延沉声说道,“人者气之存也,人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生气】,也就是【活物之气】,也就是道家所谓的阳气,但是,除这一道气外,人体内还有一股yīn柔之气,那就是戾气,【暴戾之气】,嫉妒、仇恨、愤怒,所有人的负面情感,都能影响到戾气……”

    “师傅,什么叫负面情感?”魏延举着手问道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师傅”陈蓦皱眉望着魏延

    “哦,好的,师傅……”

    “你”陈蓦气地说不出话来,正要说话,却听唐馨儿轻咳一声,遂打消了再去与那个浑人理论的打算,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在我看来,人的情感,可分为正面与负面两种,正面的情感,能够使人变得上进、积极,而负面情感,也就是人内心的yīn暗面……”

    “师傅,什么叫yīn暗面?”好学的魏延再一次问道

    “……”望了一眼这浑人,陈蓦深深吸了口气,疲倦地说道,“这个你二人不用明白,你们只要记住,愤怒、仇恨,这是最容易激发你们体内戾气的办法……再尝试一下,在脑中找出一个你们平生最恨的人,那种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人……”

    “是,师傅……”魏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闭上双目,再度露出方才那种憋红着脸的表情

    而在他身旁的孙权,却是一脸茫然

    “你为何不尝试?”陈蓦皱眉问道

    只见孙权畏惧地向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说道,“陈……陈叔,怎么才算是恨一个人?”

    “……”陈蓦张了张嘴,哑然无语

    真是个好小子啊……

    陈蓦心中暗自苦笑

    虽说陈蓦已经从孙权的话中感觉到,这个小子自幼在曲阿的深家大院内长大,内心纯净地跟白纸似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纯真到这种地步

    倘若是别人那倒罢了,可他是未来江东之主啊,事到如今,陈蓦总算是明白孙尚香为何不敢将江东之事全部交给了孙权了

    也是,像这种懦弱、胆小,还一股子书香气,满嘴子曰子曰的家伙,如何能肩负起江东的重担?别说打天下,这小子不把兄长孙策打下的地盘葬送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陈蓦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改变孙权眼下这种xìng格,毕竟虽说这样讨人喜欢,但是,却难以在这乱世立足活命

    “仲谋,你知道陈蓦么?”在唐馨儿惊愕的目光下,陈蓦蹲下身对孙权说道

    “那是谁……”孙权疑惑地摇了摇头

    “你连征西将军陈蓦都不知道?”魏延瞪大着眼睛瞧着孙权,大有一种要炫耀一番的意思,但是还没张口,却被陈蓦打断了

    “你给我闭嘴”

    “哦,师傅……”唧唧嘴,对于未能在陈蓦与孙权面前显示自己的见识,魏延显然有些失望

    “陈蓦,是杀你父亲孙文台将军的人”摸了摸孙权的脑袋,陈蓦沉声说道

    “杀……我父亲……”孙权瞪大着眼睛

    “啊,没有那个陈蓦,你父亲就不会死,这样,你与你父亲就不会天人永隔,倘若你父亲尚在,你兄长或许也不会失踪……”

    “兄……”

    “听说当初在平阳谷,那个陈蓦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死了孙讨虏将军还出言侮辱他,说什么他不配被称为什么江东猛虎,只配当一只病猫,孙将军一世英明那陈蓦却如此侮辱,简直是岂有此理”

    “侮……”孙权张了张嘴,眼中隐隐浮现出几分怒意,胸口起伏不定

    “现在,你就想象当时的景象,然后告诉我,你什么感觉……”

    “我……”孙权犹豫了一下,捂着胸口喃喃说道“陈叔,我感觉胸口好似有一团火燃烧,时而又缩紧,好似针刺般难以喘息……”

    “很好”陈蓦微微一笑,摸了摸孙权的脑袋,压低声音说道,“记住这种感觉,这就叫……恨”

    “哦……”孙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眼下,你们就维持这种感觉……”

    “哦……”

    “是,师傅……”孙权与魏延点点头,闭着眼睛感受去了隐隐地,二人身上仿佛有一丝丝渗人的寒气渗透出来虽说淡薄地几乎是难以察觉,但是不可否认地说那确实是陈蓦所熟知的戾气

    “很好,保持这个状态”满意地点点头,陈蓦站起身来,不经意间转身,却望见了唐馨儿那不忍的神sè

    “夫君……”咬了咬嘴唇,唐馨儿心疼地抓着陈蓦的衣衫,在望了一眼闭着眼睛感悟气的孙权后,她压低声音不忍说道,“即便是要他感悟气,夫君又何必……”

    “再怎么隐瞒也没用,终有一rì他会知道的……”

    “可是夫君并未侮辱孙将军,将军素来尊敬……”

    “那又怎样?我始终是他不同戴天的杀父仇人……”

    “夫君……”咬了咬着,唐馨儿望了一眼孙权,心中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让丈夫教他们武艺,魏延倒还好,可是那孙权……

    或许是看穿了妻子心中的想法,陈蓦溺爱地刮了刮娇妻的鼻子,轻笑着说道,“没事的,等教会他们以后,我们只要离开这里就行了,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有我二人存身之所么?”

    “也……也只有这样了……”唐馨儿长长叹了口气,说到底,她终究不是张素素,倘若是张素素,恐怕多半会在陈蓦不注意的情况下,将孙权这个后患铲除,但是唐馨儿做不到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陈蓦才会将她视为自己灵魂的归宿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转眼工夫便过了半年,在陈蓦的教导下,孙权与魏延二人都有了不错的进展

    在这半年里,陈蓦顺利地纠正了孙权过去那懦弱、胆小的xìng格,使得他终于渐渐展露出作为一方霸主的气势,虽然孙权也因此受到了不少苦,不过至少将以往动不动就哭的毛病改了过来,毕竟陈蓦在教人这方面还是相当严厉的

    除了斩铁、刚体、崩劲这种最基础的招式外,陈蓦也将【虎炮】教给了孙权,就算是替孙坚教授,总之,陈蓦终于将虎炮这门技艺还给了江东孙氏一族,借以还清了当初欠孙坚的人情,至于rì后孙权得知其中的究竟,来替父报仇,那终究也只是后话了

    至于魏延,因为有唐馨儿的说情,陈蓦倒也不徇私,将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了这个莽夫,甚至连【干戚之舞】这种禁忌的杀招也教会了他,为的就是让魏延莫要步刘辟后路,至少……至少有个保命的招式,而至于rì后如何,那就看他魏延自己的造化了

    说起来,魏延这个莽夫虽然脑筋不是灵光,领悟力也是差强人意,不过那份坚忍不懈的毅力,却是大大出乎陈蓦的意料

    不过即便如此,陈蓦依然没有收魏延或者孙权为徒,甚至于,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透露,期间每当魏延与孙权问起,陈蓦都没有回答,毕竟其中有种种缘由所在

    而同时,在这半年中,陈蓦也变得越来越苍老,华佗的话是对的,体内残留药力耗尽的陈蓦,呈现出比寻常人十倍、乃至数十倍的衰老度,以至于短短半年间,陈蓦已双鬓花白,衰老地近乎是四、五十岁的老人,这让魏延与孙权倍感震惊

    他们不止一次地询问这件事,但是陈蓦并没有解释,这些rì子以来,他渐渐地体会到了力不从心的感觉,这让他感觉异常的痛苦

    堂堂武神,有朝一rì竟然沦落到连走路都不稳的地步,甚至于到后来,竟然连初学武艺没多久的魏延都制服不了,这让陈蓦的心倍感煎熬

    想他当初跨马按刀、南征北战,致使天下诸侯丧胆,那是何等的威风?

    然而眼下……

    大限将至

    拄着拐杖坐在院中的凳子上,默默敲着在院中切磋的孙权与魏延二人,陈蓦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说教导孙权是因为孙坚,那么起初,陈蓦是不情愿教授魏延的,即便有唐馨儿的说情,但是随着rì子一天一天过去,他渐渐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或许,他也想找个人继承自己的武艺,以向世间证实,他曾经存在过……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在屋内刺绣的唐馨儿手一抖,尖锐的针头顿时扎入了手指,顿时,殷红的血液便流了出来

    夫君……

    如今的她,依然是如花似玉、沉鱼落雁的年纪,然而她心爱的丈夫,却变得如此苍老,这让她感到异常的痛苦

    ……令夫之躯,非重疾所致,实乃大限将至,非人力所能妄改,夫人,恕贫道无能为力……

    道长,望您看在我夫妇这年来诚心实意的份上,替妾身夫君觅一条活路……

    这……逆天改命,实非一般人能够办到……

    道长……

    恕贫道无能为力……唔,虽贫道无能为力,或许天下,有人能够办到……

    何人?

    这个贫道也不敢断言,我道门法术中,虽有逆天改命这种法术,不过却不是寻常人能够办到,要施展此术,必须有常法力……

    常法力……

    唐馨儿默默地回想着白云道人的话,忽然,两个人浮现在她的脑海

    一个是张宁,一个是张素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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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西投汉中

    大限将至

    拄着拐杖坐在院中的凳子上,陈蓦默默望着在院中切磋的孙权与魏延二人

    如果说教导孙权是因为孙坚的原因,那么起初,陈蓦是不情愿教授魏延的,即便有唐馨儿的说情,但是随着rì子一天一天过去,他渐渐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或许,他也想找个人继承自己的武艺,以向世间证实,他曾经存在过……

    “文长,仲谋……”

    “唔?”听闻陈蓦呼唤,在院中切磋的魏延与孙权二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陈叔,莫不是我哪里又弄错了么?”孙权低着头,颇有些惶恐地说道,就是这半年来受到了陈蓦太多的呵斥与责罚,使得他即便一改之前懦弱的xìng格,但是对于陈蓦,却依然有种莫名的畏惧,尽管眼前的陈蓦,已如同老翁般不堪一击

    “不,我很满意……”陈蓦微笑着点点头,见半年前懦弱不堪、甚至动不动便会啜泣的家伙,如今已有了几分英气,虽说武艺还并不是怎么出众,但至少那种xìng格纠正过来了,xìng格,才是影响个人成就最关键的

    “你自离家出走已有六个多月,该是时候回去了……”

    “啊?”孙权愣住了,看他那惊愕的表情,很显然,他万万没有想到陈蓦竟然是叫他离开

    说起来,在最初的几个月中,由于陈蓦太过于严厉孙权不止一次想偷偷逃离这里可惜的是,他每一次都被陈蓦抓了回来,甚至于,每逃一次就挨一顿打,使得孙权恨不得早早离开此地,然而眼下,一听到陈蓦当真让自己走,孙权却傻眼了

    “陈叔,莫……莫不是我又哪里……”

    “不,你没有做错相反的,最近的你,让我感觉很满意,也因此……你可以走了你是江东之主,这里终究不是你呆的地方,昨rì我已叫你婶婶替你整理了包裹与盘缠,你……回去”

    俗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听说陈蓦叫自己走,甚至是马上走,孙权心中一片惶恐

    “陈叔……”

    “还有文长……”

    “是,师傅,您有何吩咐?”魏延恭敬地低下头,不得不说他心中隐隐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莫要叫我师傅……算了,和你说这个想必你也不会听,你也走……”陈蓦叹息着摇了摇头

    “师傅……”魏延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副不情愿的神sè

    终有一rì,我要像那个张辽、张文远那样,成为手握数十万大军的统帅

    你?就凭你?

    师傅可莫要小瞧徒儿哦……嘿嘿,等rì后徒儿发达了,师傅就跟着徒儿享福

    去你的——给我集中jīng神

    是,师傅

    望着魏延那张略显黝黑的脸庞,陈蓦不禁回想起了半年中那一幕幕比较有趣的对话

    也不知从何起这个小子憋着一股劲要与张辽一较高下,或许是因为年龄相近,只不过,陈蓦并不怎么认为魏延能有这个能力

    毕竟,张辽是陈蓦所教过的人中最出sè的一个袁曹之战时便已有万人敌的实力,甚至还以弱胜强一度将河北猛将张颌逼到绝境,如今是成为了手握十万大军的统帅,这份成绩,又哪里是魏延这区区一个有名无实的县尉能够相比的?

    “前些rì子,你在襄阳的朋友不是托人送信叫你去投奔他么?去……”

    “可是……”

    “要时刻谨记,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行事冲动、好大喜功,做事只凭一腔热血,从不想想事后得失,要当将军,可不想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是,师傅……”或许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魏延恭恭敬敬地低着头

    点点头,陈蓦站起身来,淡淡笑着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二人,他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所有的本事,这半年来,都教给你们了,虽然你们学地不是令我十分满意,不过倒也没有叫我失望,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记住,永远不要再回来——否则……”

    第一次,陈蓦露出了令魏延与孙权异常陌生的表情

    “是,师傅……”

    “是,陈叔……”

    “走”说着,陈蓦拄着拐杖走到屋内去了,而与此同时,早就得到了陈蓦嘱咐的唐馨儿走了出来,递给魏延与孙权每人一个包裹

    “师母……”

    “婶婶……”望着陈蓦走入屋内的背影,望着眼前这位女子那温柔的笑靥,孙权与魏延只感觉心中一阵酸楚

    “去,可不要……他这个人啊,其实也在乎颜面的……”唐馨儿微笑着地说道,只是笑容中带着诸多的苦楚

    “是”孙权与魏延二人对视一眼,一咬牙,接过了包袱

    他们明白,他们什么都明白,在眼睁睁地看着教授自己武艺的师傅,身体一天一天差,他们难道还会不明白么?

    “笃笃笃”

    魏延与孙权二人跪倒在地,朝着屋子重重磕了几个头后,终于狠下心,离开了院子,因为那是他们的师傅最后的命令

    而反过来过,或许他二人也不想看到他们的师傅,老死在自己面前……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唐馨儿幽幽叹了口气,踏着轻步走到屋内,见陈蓦正拄着拐杖坐在厅中,遂走到他身旁,轻声说道,“他们走了……”

    “啊……”陈蓦长长叹了口气,望着自己那颤抖不停的右手,只见那握了许多战刀的右手无比的苍老布满皱纹

    其实,自己还有许多要教他们的……

    陈蓦暗暗叹了口气

    啊,不是不教,也不是不想教,只是……

    没有时间了……

    陈蓦很清楚,自己已没有时间再教那两个小子了……

    “咳咳咳……”

    “夫君”见陈蓦用手捂着嘴不住地咳嗽,唐馨儿面sè一惊,尤其是当看到陈蓦那用来捂嘴的右手手心一片殷红时,她再也忍耐不住,半跪在地抱着陈蓦的身体,失声哭泣起来

    “馨儿,抱歉,为夫……”

    “不什么都不要说……”

    望着趴在自己腿上痛哭的唐馨儿,陈蓦异常的难受,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或许是终于想开了,亦或是想在生命中最后的一段rì子尽可能地陪伴着唐馨儿,在孙权与魏延离开后的几rì中,陈蓦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陪伴唐馨儿身上,二人一同看rì出rì落,一同城内、城外散步

    但遗憾的是,仅仅只是几rì陈蓦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终于,连站立都成了问题,昏迷在床,或许,他是勉强支撑才坚持到眼下

    六rì后,魏延偷偷回来探望过陈蓦与唐馨儿,在得知陈蓦重病在床的消息时,他没有进屋,因为他知道以他师傅的xìng格,是绝对不希望自己在这个时候去探望的

    是故,在留下了一些财物后,魏延向唐馨儿说出了他要离开黄州,去襄阳做一番大事业的打算

    “请师母代为转告师傅我魏延一定会出人头地,绝不辜负师傅这半年来的教导”

    “去……”

    “是”

    且不说魏延在发下一定要出人投地的誓言后便与黄忠离开了黄州到襄阳谋生,且说孙权辗转回到柴桑

    “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在大殿的内殿,孙尚香一脸怒容地望着孙权

    虽说言语间毫不客气,可是谁会知道,在孙权也失踪后的半年,孙尚香每rì都暗自埋怨自己,可以说是倍感煎熬,而在听说孙权安然无恙返回的消息后,正在午睡的她是顾不得妆扮,便前见孙权,可想而知,她究竟有多么看重这一份亲情

    “姐姐息怒……”即便是眼下的孙权,在见到如此震怒的孙尚香,心中也不禁有些惶恐,一来是自觉理亏,二来,孙尚香积威rì久,尤其是那一阵喝骂,让孙权有些抬不起头来,不过好在孙权这半年来xìng格已有所改变,不至于像当初那般不堪,在姐姐的怒骂下失声哭泣

    而另外一边,孙尚香也怕自己的话再一次叫孙权离家出走,是故,倒也按下了心中的怒意,在一番怒骂后,紧紧抱着弟弟

    “回来就好……”

    或许是孙尚香那突然间的情绪转变让孙权感觉有些意外,是故,他小心地抬起头望向孙尚香,却发现他的姐姐似乎要比半年前憔悴许多,这让他感觉有些内疚,毕竟在归府的期间,他从下人口中得知,这半年来,孙尚香茶饭不香、彻夜难寐,一直都记挂着自己

    “对不起,姐姐……”

    “咦?”孙尚香倍感意外地望了一眼孙权,似乎对他向自己道歉感觉有些惊讶

    也是,作为孙权的姐姐,孙尚香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xìng格懦弱却倔强,遇到不满意的事,总要找人理论,却又说不过别人,情绪激动时,甚至还会向女儿家那样哭泣,怎么突然间……

    想到这里,孙尚香退后几步,好生打量着孙权,他这才发现,半年不见,自己的弟弟似乎隐隐变地可靠的许多,气度也变得沉稳的许多,甚至于,举手投足间,仿佛隐隐有了几分气势

    也难怪,毕竟孙权这半年来一直跟着陈蓦,有意无意地,倒也学到了一些陈蓦的为人处世,甚至于,就连陈蓦那引而不发的气势,他也学到了几分,而陈蓦是何许人?那可是久经沙场,令天下震惊的人物

    “仲谋,老老实实告诉姐姐,这半年,你去哪了?”孙尚香好奇地问道,因为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弟弟的变化

    “不敢欺瞒姐姐小弟学武去了——小弟当初不是说过么要叫姐姐刮目相看”孙权颇为得意地拱了拱手,隐隐有种扬眉吐气的意思

    “哦?”即便是清楚感受到了弟弟的变化,但是对于这种近乎于嚣张的口气,孙尚香显然感觉有些不渝,冷笑着说道,“那姐姐倒是要见识见识”

    说实话,她对于孙权所说的有些不以为然

    学武?区区半年能学到什么?

    “宣太史子义将军来”孙尚香回顾身旁的侍从说道

    “嘶……”孙权听闻,倒抽一口冷气

    太史子义那是何许人?那可是太史慈啊,江东首屈一指的猛将,据说当初与自己的兄长孙策都能打得不相上下名符其实的万人敌啊

    “姐姐,太史将军不是在芜湖练兵嘛,怎么会在柴桑?”孙权一脸讪讪地说道

    “怎么,怕了?”孙尚香冷笑一声至于孙权的疑问,她却没有回答

    也是,她怎么好意思说,那一rì,她大骂了孙权一通,甚至还将这个唯一的弟弟骂哭了,回到屋中也有些于心不忍,是故,在听说孙权想要学武的打算后,便以自己的名义发书至芜湖请当时正在芜湖练兵的太史慈暂时将军务交给副将,自己亲自走一遭柴桑,教授孙权武艺,毕竟太史慈是江东除孙策外最勇武的猛将

    但是没想到,这边她的书信刚送出,那边孙权便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可怜太史慈,在收到孙尚香的书信后满心欢喜地前来教孙权武艺,却发现自己所要教的对象竟然下落不明,无可奈何之下这位江东屈指可数的猛将,只能暂时加入到了寻找孙权的行列当中

    要知道,孙权可是未来的江东之主,能教他武艺,那可是莫大的荣耀或许正因为这样,太史慈才没有当即返回芜湖当然了,这也是因为近年来徐州与江东相对和平的原因

    “怕?我才不怕呢”孙权赌气般地说道,即便他心中早已被太史慈的威名所吓住

    不多时,便有府中下人领着一位身高九尺、器宇轩昂的武将走了进来,只见这位武将皮肤略黑、浓眉大眼,举手投足间很是不一般,不必说,这位便是江东如今最勇猛的将领,太史慈

    “末将太史慈,拜见主公,拜见郡主”

    “太史将军不必多礼,”孙尚香抬手虚扶,请太史慈起身,随即指着孙权轻笑说道,“仲谋言他这半年来觅得高师,学地一身武艺,本宫想见识见识他的本事,是故请将军前来……”

    “啊?”太史慈似乎有些失望

    也是,他还以为孙尚香请自己来是教授孙权武艺呢,或许正是这样,他方才走进来时这才chūn风满面,但是却没想到,孙权竟然已经自己找到了师傅

    皱皱眉,太史慈望了一眼孙尚香,却发现她对自己使了一个眼sè

    顿时,太史慈明白了

    因为看孙尚香的意思,分明是叫他太史慈挫挫孙权锐气,倘若自己施展个一招半式,在不影响到孙权颜面的情况下,游斗几招后轻易将其击败,岂不是……

    想到这里,太史慈抱了抱拳,欣然笑道,“荣幸之至”

    说话间,三人来到府中cāo场,望了一眼四周兵器架上的兵器,孙尚香淡淡笑道,“仲谋,还等什么?——找一件称手的兵器,与太史将军切磋一下,好叫本宫刮目相看”

    听着孙尚香话语中的挖苦,孙权赌气似地拿过一柄长剑,抱拳对太史慈说道,“太史将军,得罪了”

    “不敢不敢”太史慈提起一杆长枪,轻笑着抱了抱拳

    武艺之事,想来是传内不传外,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的师傅,又能有多大本事?

    不得不说,太史慈对于孙权口中那所谓的师傅,丝毫不以为意,以至于当他手中的长枪被孙权轻轻松松一剑砍断时,倍感惊愕

    “斩铁?”望着手中断成两截的长枪,太史慈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这边愣神,那边孙权可没有半分迟疑,见太史慈呆呆望着手中断成两截的长枪,孙权几步窜到他面前手中的长剑一剑劈下

    遗憾的是太史慈终究是万人敌,虽说一时轻敌被孙权所趁,但到底是经验丰富,见此不慌不忙,手中断枪一转,将将孙权手中的长剑挡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孙权的右手轻轻抵住了太史慈的右腹……

    【虎炮】

    “唔”

    一声闷声,强如太史慈,竟然被孙权一拳打地倒退三尺

    怎么回事?

    太史慈满脸震惊,虽说没受什么伤但是那股力道,却也叫他一时半会也难以回击

    “如何,太史将军?”满头大汗的孙权笑嘻嘻地说道

    “呃,这……好招式”太史慈到底是万人敌气度非凡,闻言抱拳笑道,“主公真乃非常人,末将不敌”

    虽说明白这是太史慈的客套话,但是孙权依旧感到十分满足,他转过头去得意望向孙尚香,却见她满脸的惊骇之sè

    “虎炮?——仲谋,你在何处学到这招【虎炮】的?”

    “呃?”见孙尚香一脸惊怒地走到自己面前,逼问自己,孙权心中不禁有些惶恐惴惴不安地说道,“是我找到的师傅教我的……姐,你怎么知道这叫虎炮?”

    “我怎么知道?”孙尚香气乐了,沉声说道,“此乃父亲的绝招连你兄长都不会……”

    要知道当初她与孙策在孙坚身旁时,好几次见过孙坚施展这门技艺,当时孙策想学,但是孙坚却说还不是时候而拒绝了他,可惜的是,此后不久孙坚便战死荆州,这直接导致孙氏后人失去了虎炮这门绝招

    “父……父亲的招式?那……”孙权显然是傻眼了

    孙尚香点了点头,深深打量了几眼孙权,皱眉说道,“这个招式普天之下只有父亲会……不,还有一个人……仲谋这半年来,你到底身在何处?”

    “黄……黄州……”孙权不明就里地说道

    话音刚落,便见孙尚香面sè微变,转头沉声喝道,“太史慈听命,命你即刻点五千水军,汇合九江周公瑾,给我拿下黄州”

    “这……郡主,这恐怕……那黄祖……”

    “去——此事若有何干系,由本宫来负责”

    “诺”

    当rì,太史慈提五千jīng兵,汇同九江的周瑜,率军突然对黄州展开进攻,由于事出突然,无论是江夏太守黄祖还是黄州当地的守卫,都没有任何防备,以至于黄州竟然在一rì内破城

    破城之后,孙尚香下令全城禁严,派重兵全城搜查,却发现孙权口中的师傅,早在几rì前便变卖了房屋,投汉中去了

    “可恶——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活着”

    站在陈蓦与唐馨儿二人家中院内,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孙尚香恨得牙痒痒

    “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权一脸怒意地望着孙尚香

    只见孙尚香深深望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沉声说道,“记住,仲谋,【虎炮】,除父亲外,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会,那就是我等不同戴天的杀父仇人,征西将军,陈蓦”

    “什……什么?”

    孙权面sè惨白

    --一个月后,汉中--

    汉中,是汉宁太守张鲁的地盘,由于易守难攻,使得马腾、韩遂、袁术、张济等当时的诸侯都无力染指这片疆域,唯一的例外,那就是白波黄巾

    当时谁也想不明白,白波黄巾何以能在汉中立足,也是,谁会知道呢,堂堂汉宁太守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张宁,便是白波黄巾幕后的首领

    说句不客气的话,白波黄巾,分明是张宁的私兵

    当然了,那也只是在以前,在张宁返回汉中之后,她已没有那个心思去打理白波黄巾了,以至于当后来张白骑率领着为数不多的部署前来投靠时,张宁便将白波黄巾交给了张白骑打理,而她自己,每rì里背诵道文,足不出户,颇有几分要出家的意思,这使得汉宁太守张鲁异常心疼,在自己的部将、亲族中挑选了不少年轻一辈的英杰,可惜的是,张宁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眼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已二十又三,张鲁万分着急,每rì苦劝,只可惜,依然未能说动眼下心如死灰的爱女

    “宁儿啊,你如今已二十又三,你那几个哥哥所生的孩子可以满堂乱跑了,你再这样下去,且不说他人说闲话,为父这心里……”

    “父亲,”见张鲁又来劝说,张宁一脸没好气的表情,无奈说道,“女儿主意已定,您那些什么参将、副将,还是什么所谓的族中翘楚,女儿一个都没有兴趣,望父亲体恤,休要再以这种俗世来打扰女儿了……”

    “你这孩子”张鲁皱了皱眉,本想呵斥几句,却又舍不得,只得放缓口气,好生劝说,这让张宁倍感煎熬,好不容易才以身体不适的借口应付过去

    足足半个时辰,张鲁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位侍女走了进来,在施了一礼后,恭敬说道,“小姐,府外有人求见……”

    “又是那帮人么?一概不见”张宁心烦意乱地说道,说起来,这些rì子,她确实是被父亲所介绍了那些青年俊杰烦地不行

    “呃,是个女人,她说自己姓唐,夫家姓陈……”

    “唐?陈?”张宁一脸的莫名其妙,忽然,她面sè一变

    女人姓唐,夫家姓陈……

    难道是……

    想到这里,张宁猛地站起身来

    “快——快请他们进来”

    “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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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再投许都

    “这个……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虽有一身青丘九尾狐的妖力,但是……我做不到……”

    在汉宁太守府的客房中,张宁仔细检查了一下陈蓦的状况,随即叹息着摇了摇头

    唐馨儿一听面sè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张宁跟前,梗咽说道,“张小姐,看在当初我夫与您关系不错的份,您就救救他,这份恩情,妾身做牛做马也会偿还……”说到后面,竟泣不成声

    “唐家姐姐误会了,”张宁连忙将唐馨儿扶起,握着她的手轻声解释道,“非是我不愿救,只是……逆天续命乃禁忌之术,我虽得闻其名,却不得其法,真是……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救他……”说着,她望了一眼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陈蓦,苦涩说道,“姐姐要相信,倘若有办法救她,即便牺牲我,也在所不惜……”

    唐馨儿听闻只感觉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幸亏张宁眼见,伸手急忙扶住,将她扶到桌旁的椅子上

    “连张宁小姐也不行……难道世间就没有一人能救我夫xìng命么……”说着,唐馨儿趴在桌上失声痛哭起来

    望着她难受的模样,再瞧瞧当初威风凛凛的陈蓦如今衰弱地如同迟暮老人一般,张宁心中也不是滋味,抚着唐馨儿的背脊轻声劝道,“唐家姐姐莫急,会有办法的……”说着,她喃喃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所掌握的道术,没有我那妹妹那般多……”

    “妹妹……”失声痛苦着唐馨儿听闻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止住哭泣,好似失魂般喃喃说道,“对她一定可以她一定可以的……”说着,竟要去搬动躺在榻上从陈蓦

    张宁一惊,一把抓住唐馨儿的手臂,皱眉说道,“唐家姐姐,莫非是想去找我那妹妹?”

    只见唐馨儿脸上闪过一阵为难之sè,苦涩说道,“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么?”

    “你觉得她会出手相助么?”

    “我求她……”

    “你求她?”张宁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虽然我远在汉中,但也知几分原委,袁曹之战我那妹妹不惜牺牲了平生最心爱的男人,也要维持自己手中的权利与心中的野心,那样的她,会理睬你的请求?”

    “我……”

    “按照我那妹妹的秉xìng,倘若你带着陈将军前往求助无疑是羊入虎口……”

    “或许……或许她会顾念当初的恩情……”

    “倘若我那妹妹当真是顾念旧情的人,那么,她与陈将军之前,恐怕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那……”见唯一的生路都被张宁斩断唐馨儿面如死灰

    见此,张宁抚了抚唐馨儿的背脊轻声说道,“唐家姐姐且莫要伤心我父藏有不少道家典籍,如今都堆在库房内,且我查阅一番,我相信……定能从中找到救治陈将军的办法”

    抬头望了一眼张宁,唐馨儿缓缓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我即刻去府内库房翻阅我道家典籍,唐家姐姐与陈将军且在此安心居住,我会吩咐府内下人好生照料,倘若唐家姐姐有何吩咐,尽管对府内下人言道便是”

    “如此,多谢张宁小姐了……不知,究竟需要多久?”

    “应该的,至于时rì……”张宁望了一眼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陈蓦,犹豫说道,“长则一月,少则数rì,我相信定能有所收获……”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敢保证

    也是,为阳寿已尽的人续命,这在道术中属于禁忌,毕竟道家遵从老子的无为思想,什么叫无为?也就是所谓的听天由命、顺应天命的意思,自己什么都不做,一切看上天安排

    而为阳寿已尽的人续命,这显然是违背生老病死的法则的,这种逆天而行的法术,即便是张宁,也不曾习得

    在吩咐过府内的下人后,张宁便当即来到了府内藏有道家典籍的库房,一本一本查阅书内所记载的道术,然而库房内的道家典籍何止上千,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工程

    但是张宁没有办法,她只有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唐馨儿,只是为了陈蓦,为了这三年来自己心中一直所思念着的人……

    啊,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拥有天下间最强大妖力的女人,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那个在徐州时遇见的男人,那个有别于这个时代的男人,甚至于,一度起了几分恶念,以至于她们姐妹俩从陌路彻底变成死敌……

    在最初回到汉中的那几个夜晚,她几乎每夜都会梦到张素素那充满怨恨的面孔,不过在随后的rì子里,她每rì诵读道家书籍,道心倒了巩固了许多,只可惜,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唐馨儿与陈蓦,将她这三年来好不容易维系的道心彻底打碎

    尤其是当望见当初策马立于万军之前、威风飒飒的陈蓦,如今竟然呈现出如此老态、昏迷不醒时,张宁只感觉胸口一阵紧缩

    一定,一定要救他

    不得不说,由于那一身青丘九尾狐的庞大妖力,使得张宁从小便受到了天道的刻意关照

    不随意杀生、不逆天而行,在这二十来年里,她一直维持这与天道的默契,但是这一次,她顾不得了,顾不得要逆天而行……

    但遗憾的是,张鲁书库内的道书,大多只是记载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顶多记载一两个浅显的道术,以至于张宁埋头苦苦寻觅了将近半月,竟然一无所获

    也是,毕竟这种逆天续命的法术,如何会随随便便记载在寻常的书籍当中?

    “……”

    默默地合上了******术一无所获的张宁疲倦地揉了揉额头,在这半个月里,她甚至冷落了对她疼爱有加的义父张鲁,为的就是尽早地找出救治陈蓦的办法但遗憾的是,上天让她失望了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张宁不眠不休地寻找着,每一次,她满怀希望地翻开******术,但是最终,换来的仅仅只是失望

    半个月……

    又半个月……

    再半个月……

    张宁依旧不眠不休地寻找着,然而那边唐馨儿却渐渐已耐不住这毫无休止的等待终于有一天,当张宁一脸疲倦地回到自己房中洗澡时,忽然惊闻唐馨儿竟然带着陈蓦离开了汉中……

    “什么?她走了?”

    “是,小姐……”

    “大概五rì前……”

    “为何不拦住她?”第一次张宁在府内下人的面前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贴身的侍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告罪道,“小姐您吩咐过,他们是您重要的客人,是故……我等不敢阻拦……”

    张宁疲倦地捂了捂额头有气无力地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是五rì前……当时奴婢想向小姐禀告此事的,可是小姐却吩咐守在书库的侍卫,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知道了”张宁皱眉点了点头,挥挥手说道“你下去……”

    “是,小姐……”

    望着侍女离开的背影张宁幽幽叹了口气

    其实事到如今,她张宁也明白,要从书库中那些琐碎的道术中找到逆天续命的道术,那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或许唐馨儿带着陈蓦去找张素素,那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关键在于,那个女人真的会顾念旧情么?

    退一步说,就算她张素素心中还有几分旧情,愿意出手救治陈蓦,但是绝对不会再放陈蓦与唐馨儿离开

    因为,倘若她愿意出手相助,就说明她心中依然还在意陈蓦,依她的xìng格,多半会借机将陈蓦扣在身边,甚至会不惜用妖术篡改陈蓦的记忆,将陈蓦记忆中除她张素素以外其他的女人全部消除……

    张宁相信,她的妹妹张素素会这么做的,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以陈蓦的xìng格,是绝对不会再留在张素素身边的……

    想到这里,张宁顾不得休息,在留下了一张纸条叫侍女呈给张鲁后,便施展起妖术,化作一道清风追赶唐馨儿去了

    可是汉中距离张素素所在的许都何止千里,她又岂能知道唐馨儿究竟从哪条路走?甚至于,倘若中途遇到强盗、山贼,单凭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唐馨儿……

    张宁不敢再想下去,四处找寻唐馨儿与陈蓦的踪迹,天见可怜,在第三rì的午后,她终于在距离汉中一百多里外的山坳找到了唐馨儿的马车,这叫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唐家姐姐,何以如此心急?”

    面对着张宁明显带有责怪语气的话,唐馨儿心中也有些愧疚,毕竟她这是不辞而别,极为失礼

    “张小姐勿怪,实在是妾身等不得……等不得那么许久,万一夫君有何……”说着说着,唐馨儿又止不住地啜泣起来

    见此,张宁哪里还能说些什么,她没话可说,因为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她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助于陈蓦的办法

    想来想去,张宁不得不承认,要救治陈蓦,必须得到张素素的帮助,可是那个女人,真的会出手相助么?

    一个疑问,直到张宁保护着唐馨儿与陈蓦一路来到许都依旧没有得出答案

    建安三年十一月,在距离陈蓦二十四岁生rì仅仅只有一个月的时候,张宁与唐馨儿终于带着昏迷不醒的陈蓦来到了许都

    而这时,陈蓦已是气若游丝,堪堪废命,那蜡黄的面容,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大限已至

    见此,唐馨儿心急如焚,然而张宁依旧对张素素是否愿意出手相助有诸般猜疑,二女在城内的客栈商量了一下,终于得出结论,先由唐馨儿带着陈蓦去试试,倘若三rì没有音讯再由张宁出面

    毕竟张宁与张素素的关系实在是太差,如果能不出现就能解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这件事张宁自己也清楚,是故,她在许都城内的客栈歇息了一rì,一来让唐馨儿去试试那微不足道的可能xìng,二来,先前一个月不眠不休的翻阅道家典籍,再加上后来近乎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即便是张宁也有点吃不消了

    也难怪,她终究是个女人

    许都,依旧是那般繁荣昌盛,但是它的主人却已不再是当初的曹cāo,而是张素素

    这个对权利都异常渴望的女人,在曹cāo患有头风的期间,竟暗中收买、说服了曹cāo不少将领、文臣,甚至于到后来曹cāo头风之症愈演愈烈时,张素素竟然公然对曹cāo的部将威逼利诱,将张辽、张颌、高览等一批倾向于自己的将领提拔,且排挤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等曹cāo心腹爱将公然将许都乃至朝廷的大权握在手中

    市井有谣言传说,那个为曹cāo诊断病情的太医吉平多半也是张素素派去的,为的就是控制住曹cāo叫其卧病在床

    建安三年的许都,已成为张素素的囊中物,在曹cāo重病在床的期间,他麾下原先那些文武群臣,都相继投入张素素麾下,或出于自愿,或迫于形势

    在将领方面,连于禁、乐进、李典这些将军,也不得不受制于张素素;在文臣方面,早与张素素有暗盟的程昱第一个投靠,而郭嘉是受制于张素素所炼制的那些能够排毒延寿的丹药,即便不情愿,也只能听命,此后,随着陈群、陈琳等一些文臣的前后投靠,尚书令荀彧孤掌难鸣,迫于朝廷、迫于他荀家,也只能唯张素素马首是瞻,因为他只有这么做,才能维系那已无任何威信的朝廷,才能保住他荀家一门上下几百口人的xìng命

    要知道在铲除异己这方面,张素素可要远远比袁术、袁绍、曹cāo等诸侯狠得多,在她执政的这几年来,她已先后杀过不少不肯为她所用的文臣武将,当真是手段毒辣,令许都朝野人人自危

    不得不说,凭借着过人的政治手腕,张素素已经掌控了幽、冀、并、青、兖、豫、徐等七个州,虽说保不定其中也有些看似臣服、暗中却有所图谋的人,但是至少表面上,张素素已掌控了曹cāo治下境内所有的势力

    这个女人,终于到达权利的巅峰,如今的她,或许一个念头就能废除传承了四百余年的朝廷,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无非是荀彧、荀攸等倾向于汉朝的文臣苦苦恳求罢了,当然了,重要的原因,只是张素素不想引起动乱而已

    毕竟在曹cāo重病在床的眼下,曹姓势力、帝党势力,以及她张素素的势力,在各方面人士的努力下总算是维持在一个相对比较和平的阶段,即便是张素素,恐怕也不想去打破这个僵局

    帝党且不说,至少倾向于曹cāo的人还是比较多的,即便是乐进、于禁、李典这些无奈之下转投张素素的将领,也不见得就完全归心,或许,他们只是在等曹cāo病情康复而已,只可惜,他们的君主曹cāo一直未见好转

    也是,毕竟替曹cāo诊断的太医吉平,那可是张素素麾下太平道的心腹,怎么可能会叫曹cāo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白白顶着一个有名无实的魏公头衔,曹cāo可以说是彻底地被张素素架空了

    或许,这是张素素打着潜移默化的主意,一步一步、慢慢地取代曹cāo,正如她当初从代丞相,变成如今的丞相一样,因为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发生一些激烈的争端,至少在曹cāo转醒康复之前,曹氏、夏侯氏的势力,是不敢有所妄动的

    丞相、昌文侯,参拜不名、剑履上殿,甚至于,见君不拜,这便是如今张素素在朝廷的地位,很难想象,一个女人竟然能够坐到如此高位

    或许,就连张素素自己也没想到

    “依儿,水凉了……”

    在许都城内最为堂皇华丽的丞相府中,年近二十又三的张素素安安稳稳正躺在温水池中

    比起三年前,这个女人面容不见得有多少改变依然是那副娇娆充满魅惑的面孔,但是却多了几分贵气

    尤其是眉宇间,杀伐之气尤为明显

    “嗯这就来……”伴随着一个清脆可人的声音,张素素的贴身侍女依儿提着装满了滚烫热水的木桶将水缓缓倒入那个由整块玉石雕刻而成的池中

    “小姐,今rì朝上有什么趣事吗?”一边往池着倒着热水,依儿一边好奇问道

    作为张素素唯一的贴身侍女,或许,只有她才敢这么问,才有资格这么问,倘若换做其他侍女,根本没有那个胆量

    “趣事啊……青州发生地震算不算?”享受着舒适的热水浴,张素素淡淡说道

    “那是灾难呀……”依儿瞪大着眼睛说道

    “所以说,哪来那么多趣事”张素素没好气瞥了一眼自己的侍女

    “哦……”依儿可爱地吐了吐舌头,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歪着脑袋好奇问道,“小姐,当丞相是什么感觉呀?”

    “问这个做什么?”张素素轻笑着说道

    “就是好奇呀,说嘛说嘛……”

    “感觉啊……”伸展着双臂靠在池子的边缘,张素素自嘲一笑摇头说道,“啊,是什么感觉呢,起初倒是有些鲜不过rì子久了,也就那么回事了……”说着她幽幽叹了口气

    “小姐,你好像不开心……”依儿小心地问道

    “开心?”张素素闻言苦涩一笑伸手挽起几分池水,看着它从指间流下,喃喃说道,“原来所希望得到的东西,其实在得到后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小姐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张素素幽幽叹了口气,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用手支在池壁上,带着几分揶揄说道,“听说了,文远远征幽州大奏凯歌,不但替我除了袁氏余孽,还迫使公孙恭投降,再过一两rì,恐怕就会回到许都……”

    没来由地,依儿面sè一红,低着头支支吾吾说道,“小姐说这个做什么……”

    “是呀,做什么呢?”望着依儿那羞涩的表情,张素素眼中浮现出几分落寞与苦楚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少女情怀,她也深爱着一个男人,在看到、听到任何有关于他的事后,也会露出羞涩而喜悦的神sè,但是如今……

    张素素默默叹了口气

    忽然,她眼神一凛,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呼啦一声从池水中站了起来,伸手一招,挂在一旁木架上的那匹红绸仿佛有生命般飞了过来,将她裹住

    而与此同时,屋顶处突然轰地一声炸开一大片,随即,一名身披铠甲的武将手握利剑从屋顶飞身下来,手中的利剑直指张素素,观其面孔,竟然是张辽

    “哼”张素素轻笑一声,双手一摆,但见那红绸飞舞,只听一声闷声,前来行刺的张辽当即被红绸抽中,轰地一声砸到了殿内的廊柱

    “你还真是学不乖啊,文远”轻笑说着,张素素再度坐回了池水当中,看也不看屏风外被自己打得站不起身的张辽

    “可恶”张辽满脸怒意地注视着屏风后的那个影子,恨恨说道,“你休要高兴地太早,终有一rì,我当杀你为蓦哥泄那一口怨气”

    “哼,武艺平平,口气倒是不小,等你到了武神再来,否则,妾身还真怕哪一rì收手不及,将你误杀……”张素素淡淡说道

    “你”张辽气地满脸涨红,却又哑口无言,毕竟,张素素的实力太过于深不可测,以他几近武神的万人敌实力,竟然丝毫没有还手余地,或许,真的只有到达武神才有资格与这个女人交手

    “张……张将军?您没事……”依儿惊慌失措地跑了过去,望着捂着胸口勉强站起身来的张辽,她犹豫着劝道,“张将军,你莫要再行刺小姐了,你不是小姐的对手……”

    “你说什么?”张辽愤怒地瞪着依儿,骇地依儿连退几步,小脸惨白

    见此,屏风后的张素素双眉一皱,不渝说道,“张文远,去了一趟幽州,倒是学会向女人逞能了?”

    被张素素讥讽了一句,张辽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满脸通红,歉意地望着依儿

    “抱歉……”

    “不,是奴婢说错话了……”依儿低着头,不敢看张辽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屏风后传来了张素素淡然的声音

    “依儿,我这里不需要你服侍了,你就扶那个无能的将军出去,像以往那样,替他敷些药,妾身方才那一下,不算轻……”

    “是,小姐……”依儿小声回了一句

    “文远,可别把气撒在她头上,否则,妾身会翻脸的……”

    “哼”冷哼一声,张辽拂袖而去,依儿紧紧跟在他身后

    听着二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张素素无奈地摇了摇头,仰躺在池水中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急匆匆走入一名侍女,施礼说道,“启禀大人,府外有人求见……”

    “谁?”

    “不认识,是一个女人,带着她的丈夫……”

    “哦?”在温热的池水中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张素素,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古怪说道,“怎么?以为我丞相府是管家务事的地方衙门不成?”

    “那个女人说,她的丈夫,叫陈蓦……”

    “呼啦”

    伴随着一阵水声,张素素猛然从池水中站了起来,双目微眯,惊疑不定地望着那侍女,脸上表情几近转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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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再相会

    第十一章 再相会

    是他……

    竟然是他……

    没来由地,张素素的心砰砰直跳。

    “大人,要见他们么?”

    “要见!”张素素下意识地说了一句,随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一声,沉声说道,“你叫府内侍女,将他们带到偏厅等候!——好生伺候着,倘若有何疏忽,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侍女一听冷汗连连,止不住地点头。

    “是,奴婢明白了……”

    “还不快去?!”

    “是!”那侍女慌慌张张地离去了。

    望了一眼侍女离开的背影,张素素几步来到梳妆台前,在甩了甩湿透的头发后,大声喊着自己的贴身侍女。

    “依儿?依儿?”

    连喊几声没有反应,张素素又气又恼,皱眉低骂,“这丫头,又死哪里去了!”

    一句话说俺,她这才忽然记起,方才自己叫依儿去替张辽敷伤去了,眉头一皱,只好自己拿起桌上的梳子,对着铜镜妆扮起来。

    或许是长久rì子没有自己亲自动手吧,她手中的梳子似乎有些不太顺手,好几次都卡在头发当中,偏偏张素素又着急,硬扯几下,疼得她连连凝眉不已。

    梳头、敷粉、描眉、涂唇,大抵忙活了近半个时辰,张素素这才梳妆完毕,换上一套镶金边的白素长袍,在对着铜镜仔细查看了一番,见已无疏漏后,这才走出了自己的寝居,往偏厅而去。

    而与此同时,府上的侍卫早已按着张素素所吩咐的,将唐馨儿与陈蓦带到了偏厅,不得不说,此刻的唐馨儿异常紧张。

    因为她不能肯定张素素是否会顾念旧情,出手搭救自己的丈夫,再者,时隔三年,她也不知该如何对面张素素这个女人,毕竟当时,她的丈夫陈蓦已说过老死不相往来的话。

    或许是为了缓和心中的焦虑,唐馨儿微微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神,稍微打量着偏厅的摆设。

    不得不说,张素素的丞相府装饰地极为富丽、考究,且不说方才路过的内院、走廊,光是眼前这偏厅,便是寻常百姓家中一辈子都担负不起的,无论是那想镶金丝的屏风,还是案上摆着的茶杯茶碗,甚至是墙案边摆着的翡翠马、玉珊瑚等等,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

    即便是自幼居住在深宫的唐馨儿,也不禁暗暗有些吃惊,吃惊于张素素如今的权势。

    “呵,若是喜欢就拿走吧……”

    就在唐馨儿仔细打量着那一尊晶莹剔透的玉珊瑚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唐馨儿心中一惊,连忙转过身去,却见张素素衣着华丽,轻笑着走了进来,连忙将手中的玉珊瑚摆回原处,下意识地变得拘束起来。

    张素素微微一笑,说道,“都是些小玩意,比不得洛阳东宫……”清楚唐馨儿出身的张素素,自然不会认为她会看中这些。

    “哪里,”唐馨儿躬身施了一礼,轻声说道,“素……唔,观丞相大人府中摆设,哪怕是东宫,恐怕也比不了……”

    “三年不见,唐姬何以如此见外,像当初那样叫妾身素素便是……”说着,张素素目光一扫,正巧扫到斜靠着椅背坐在椅子上的陈蓦,见他面sè蜡黄、双鬓斑白,张素素不禁面sè微变,气息一乱,几步走了过去,一搭陈蓦脉搏,随即深深皱紧了双眉。

    唐馨儿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直到张素素半响后放开了陈蓦的手腕,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他……妾身寻遍名医,如何也治不好他,不知……”

    而此时,张素素正用无比复杂的目光望着陈蓦,背对着唐馨儿的她,似乎想用那颤抖不停的右手抚摸陈蓦的脸庞,但是最终却忍住了,在深深吸了口气后,转过身去,望着唐馨儿淡淡说道,“原来如此,那么……你带着他千里迢迢赶来许都,又是打算做什么呢?”

    “做什么……”唐馨儿一脸苦涩地喃喃自语了一句,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张素素面前,梗咽说道,“贱妾恳请丞相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救救贱妾的夫君吧……”

    “哼!”张素素轻哼一声,缓缓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道,“观他……观他气象,分明是阳寿将尽,药石无灵,你就这么肯定,我能救他?——你先起来吧!”

    唐馨儿依言站起身来,因为她很清楚张素素的xìng格,或许哭求对心慈手软的张宁会十分有效,但是对于眼前的张素素,恐怕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只是为了显示一下诚意而已。

    “贱妾听闻,逆天续命乃道门不二禁忌之术,需要超常法力才能办到,贱妾想来想去……”

    “想到了我么?”张素素轻笑一声,接口说道。

    唐馨儿犹豫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那还真是……”张素素微笑着摇了摇头,在望了一眼手中的茶杯后,淡淡说道,“你是在他昏迷之后,背着他带他前来许都的吧?”

    “……”

    “以他的xìng格,恐怕是死,也不会来求我……”说着,张素素的眼中隐隐浮现出几分苦涩,一闪而逝。

    “贱妾……”

    “呼!”深深吸了一口气,张素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望着唐馨儿说道,“直截了当了说吧,我确实能救他,但是,我为什么要救他?”

    听说张素素有办法拯救陈蓦,唐馨儿忍不住露出惊喜的神sè,然而当她听到下半句时,却是面sè惨白。

    “我为什么要救他?”神sè冷淡地望着唐馨儿,张素素讥讽说道,“虽说是我对不起他,但他那时也当着曹cāo手底下那么人,公然给我难堪,更说出了[此后再无任何瓜葛]这样绝情绝义的话,此后带着你一走了之,远走他乡,啧啧啧……好个郎情妾意,我还以为你们快活无比,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呢!”

    唐馨儿低着头,默然不语,在足足沉默了半响后,这才梗咽说道,“倘若丞相肯出手搭救,贱妾夫妇二人一生也不忘你大恩大德……”

    “那又于我何益?”张素素淡淡一笑。

    “只要……只要您愿意出手相助,无论您叫贱妾做什么,贱妾无有不从……”

    “哦?”张素素眼眉一挑,轻笑说道,“若是叫你去死呢?”

    唐馨儿微微张了张嘴,随即低声说道,“倘若贱妾一条贱命能换来贱妾夫君活命,贱妾愿意!”最后四个字,斩钉截铁,说得毫无犹豫。

    张素素心中微微一惊,凝声问道,“你……愿意为他去死?”

    “是!”

    望着唐馨儿那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何张素素心中很是气恼,在皱了皱眉后,她忽然走到墙壁旁,拿起挂在墙上的一把利剑,丢在唐馨儿面前,淡淡说道,“口说无凭!”

    望着那当啷一声丢在自己脚边的利剑,唐馨儿将它拾起,锵地一声抽出半截,随即抬头望着张素素。

    似乎是看穿了唐馨儿的心思,张素素径直在桌案旁坐下,轻笑说道,“你死后,我自会救他!”

    “当真?”

    “当真!”

    “倘若丞相大人出尔反尔,贱妾即便做了恶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着,唐馨儿缓缓抽出了鞘中的宝剑,将剑刃横在脖颈旁。

    其实,即便不用张宁提醒,唐馨儿也清楚,就算张素素会顾念旧情救治陈蓦,但是自己,恐怕多半是有去无回,以张素素的xìng格,如何会那般好心,既治好了陈蓦,又安然放二人离开?

    是故,对于张素素要逼死自己的做法,唐馨儿丝毫不感觉意外,甚至于,握住利剑的手都没有颤抖一下,因为,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夫君……

    嘴里默默念一句,唐馨儿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她与陈蓦的那一幕幕,随即,一狠心,握着宝剑向右一扯。

    “咔嚓……”一声脆响,好似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将唐馨儿惊醒。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愕然发现张素素正站在门口,用复杂的目光望着自己,再低头一瞧,却发现自己的脚下,竟有一块摔得粉碎的玉珊瑚。

    怎么回事?

    唐馨儿愕然地望向手中,这才发现她手中哪里有什么利剑,那柄利剑,依旧好好地挂在墙上。

    幻术?

    唐馨儿心中微微一惊,略有些不解地望向张素素。

    唐馨儿想的不错,方才的那一幕,正是张素素走入偏厅时对她所施展的幻术,至于为何,恐怕也只有张素素自己才清楚了,多半是见唐馨儿对陈蓦如此情深意重,她看了很是不舒服吧。

    在凝视了唐馨儿一眼后,张素素淡淡说道,“我会想办法救他的……”

    “多、多谢……”或许是事出突然,唐馨儿的话有些结巴。

    “别高兴地太早,倘若你忘了方才所许下的承诺,我会很头疼的……”

    唐馨儿愣了愣,随即顿时明白过来,点点头,低声说道,“倘若丞相大人当真能救贱妾夫君,无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哼!”张素素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忽然喊道,“来人!”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四名府上侍女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张素素抬手一指唐馨儿,淡淡说道,“去一个,带这位夫人去西苑偏房歇息,茶饭用物,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是!”一名侍女盈盈一礼,踏着碎步来到唐馨儿面前,恭敬说道,“这位夫人请……”

    唐馨儿闻言抬头望向张素素,犹豫说道,“那贱妾夫君……”

    “这个我自有主意!——你既要我救他,那就得听我的!”

    “是……”微微点了点头,即便唐馨儿百般不愿离开陈蓦片刻,但是此时此刻,也只有听张素素的。

    望着唐馨儿与那侍女离开的背影,张素素长长吐了口气,语调一变,指了指依靠在椅子上的陈蓦,说道,“你们三个,把他带到我寝居去……”

    “大人的寝居?”剩下的三名侍女面面相觑,虽心中百般疑问,却终究不敢多问,小心翼翼地扶起陈蓦,一直将他扶到了张素素的寝居,按着张素素的吩咐,将其扶到榻上躺下。

    坐在榻旁默默地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陈蓦,张素素瞥了一眼身旁所立着的三名侍女,冷声说道,“今rì府上没有来客,我也没有去见什么人,明白么?”

    三名侍女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就在张素素眼中杀意越来越浓时,其中一人脑筋转得快,连忙说道,“是是,今rì大人偶然风寒,身体有所不适,一直在屋内歇息,都……都是一个人……”

    “很好,”张素素淡淡一笑,扯了扯盖在陈蓦身上的被子,压低声音说道,“倘若叫我听到半点风声风语,哼!”

    “不会的,不会的……”

    “下去!”

    “是!”见张素素一番恐吓,三名侍女面sè惶惶,在行了一礼后,连忙退出了屋外,顺手将房门合上。

    望着那三名侍女退出屋外,关上了房门,张素素眼中的冷意,这才稍稍退下几分,而当她望向榻上的陈蓦时,那份冷意更是化作了绵绵柔情。

    “笨蛋!”

    语气梗咽地低骂一句,张素素坐在榻旁,颤抖着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陈蓦的脸庞,低声梗咽道,“如果不是唐姬,你真打算一辈子都不来见素素么?狠心的人……”

    望着陈蓦如今的老态,张素素一脸悲sè,娇躯微颤,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趴在陈蓦胸口啜泣不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素素这才抬起头来,微笑地抚摸着陈蓦的脸庞,依在他身上,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道,“别怕,小蓦,有素素在呢,什么事都不会有的……”说着,她凑上前去,轻轻吻在陈蓦的唇上,嘴里吐出一股jīng气,流入陈蓦体内。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方才还面sè蜡黄、气若游丝的陈蓦,脸上竟然渐渐露出了几分红润,而反观张素素,却是满头汗水,眉宇间露出了浓浓疲倦之sè。

    整整一炷香功夫,气喘吁吁的张素素这才抬起头来,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静静地望着榻上气息已不知何时变得平稳的陈蓦。

    “不会有事的,小蓦,什么事都不会有……”喃喃说着,张素素忍不住一阵倦意袭来,竟就趴在陈蓦身上睡熟了。

    等张素素再醒过来时,她发现身上竟盖着一件外衣,再一看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心腹侍女依儿,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躺在床上的陈蓦。

    “你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不经通报便擅自闯进来……”或许是怕依儿乱问,张素素先一番斥责堵住她的嘴,毕竟依儿是她最疼爱与看重的侍女,总不能为了隐藏陈蓦的存在,将她给杀了吧。

    “嘻嘻,小姐,你醒了?——他是谁呀?”依儿好奇地问道。

    很遗憾的,或许是平rì里张素素太过纵容依儿,使得这个小丫头对她很是亲昵,少了几分畏惧,即便是张素素斥责之后,她也忍不住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她是问地轻松,然而张素素却犯了难,迟疑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陈蓦的身份。

    倒是依儿自己好似看出了几分,笑嘻嘻地说道,“嘻嘻,奴婢明白了……”

    望着贴身侍女那眉开眼笑的模样,张素素忍不住俏脸一红,故作冷静地说道,“你明白什么了?”

    只见依儿嘻嘻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他是小姐喜欢的人……”话音刚落,她脑袋就被张素素轻轻敲了一下。

    “胡说八道!”张素素板着脸说道。

    “怎么会是胡说八道,”捂着被敲痛的地方,依儿一脸委屈地说道,“若不是这样,小姐如何会将他带到自己的寝居,还让他躺在榻上,倘若换做其他男人,恐怕稍稍踏足这个院子,就被小姐你杀了……还有还有,方才小姐趴在他身上睡熟时,脸上还露出笑容了呢……”

    张素素一听,面sè更是羞红,忍不住斥责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笑过……”

    “明明有嘛……”

    “没有!”张素素作势又举起了右手,骇地依儿连忙抱住头,退后一步,连连说道,“好嘛好嘛,小姐说没有就没有……”说着,她又忍不住嘟囔一句,“明明就有……”

    张素素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抬手揉了揉依儿的脑袋,随即正sè说道,“依儿,这件事,对外谁也不要说,明白么?”

    被张素素安抚后,依儿顿时眉开眼笑,笑嘻嘻说道,“明白,奴婢明白!”

    望着她那似有深意般的笑容,张素素不由又脸红几分,没好气说道,“鬼丫头,就知道胡说八道,你要是敢到处嚼舌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她好似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这件事,对张文远也不能说!——明白么?”

    见张素素的语气已变得有些严厉,依儿也不敢再放肆,连连点头说道,“是,小姐,奴婢明白了。”

    “唔!”张素素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于自己的侍女依儿倾慕张辽一事,张素素是清楚的,非但不准备插手,甚至于,倒还希望这二人能够走到一起。

    毕竟张辽的能耐,张素素是清楚的,他这几年来的进步与成就,张素素也是一一看在眼里。

    可以说,张辽已成为张素素麾下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举足轻重,而对于有能力的人,她张素素向来是不吝赏赐。

    只不过张辽那小子太不够意思,他靠近依儿,在张素素看来,多半只是为了掌握她的rì常起居、生活习惯,要趁机前来行刺,而依儿那个丫头又太笨,这不,张素素不得不时常敲打敲打张辽,免得他太过于得寸进尺。

    而至于陈蓦这件事,更是不能对张辽言及,张素素可以肯定,倘若张辽得知陈蓦在此,恐怕当即便会过来抢人,而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且不说曹姓势力在旁虎视眈眈,光是rì后征讨荆州、蜀地,张素素也要用到张辽。

    正如张宁之前提醒唐馨儿时所说的,此刻的张素素,恐怕根本就没有要放陈蓦与唐馨儿离开的意思……

    啊,她根本不会那么做。

    将所有想要得到的珍贵事物全部牢牢握在手中,这才是她张素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第十二章 再相会(二)

    “近些rì子,丞相府内有什么趣事发生么?”

    在自个的府上,张辽领着张素素的侍女依儿在院中闲逛,逛着逛着,他有意无意地便问起了一些关于张素素的事。泡-书_

    如今的张辽,在许都也算是chūn风得意,幽州一行不但诛灭了袁绍那几个不成气候的儿子,还斩杀了乌丸单于蹋顿,逼得乌丸向张素素俯首称臣,是故,在他回到许都的次rì,张素素便以朝廷的名义加封他为晋阳侯,又以虎贲赐他左右心腹侍卫,号为虎贲卫。

    在外人眼中,张辽可谓是张素素麾下首员心腹爱将,但是谁也想到,这员大将在这些年里,已前后独自刺杀张素素不下十次,只可惜一次都未能成功……

    “趣事?”依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摇摇头说道,“也没什么趣事呢……哦,对了,听说陈大夫与郭祭酒这些rì子好似制成了什么机关兽……”她口中的陈大夫与郭祭酒,指的便是陈群与郭嘉。

    “机关兽?”张辽微微皱了皱眉。

    可能是以为张辽对这个感兴趣,依儿兴致勃勃地说道,“头至尾,长三丈,蹄至背,高长五,外以铁皮包裹,内藏士卒两三名,驱动机关,口能喷火、目能shè箭,号为火吼兽……”她的记忆着实不错,竟将陈群对张素素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遗憾的是,张辽显然对此不是很感兴趣,但又不好中途打断。勉为其难听了一段,看准了时机,打断说道,“呵。那还真是不错啊……”

    “张将军有兴趣的话,不如一起去瞧瞧吧?”

    “不必了!”张辽下意识地一口回绝,他哪有这种闲工夫。

    或许是注意到了张辽那不耐烦的表情,依儿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去。

    见此,张辽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出言哄她,毕竟张素素曾几次jǐng告过他。

    “……下次有机会的话,你再带我去吧……对了。丞相那边还有什么事么?”

    还有什么事……

    那就是……

    依儿不禁想到了那个来历神秘的男人,但是因为张素素刻意的叮嘱,她也不敢多说,想来想去。她摇了摇头,说道,“其余,也没什么了呢……”

    “这样……”张辽负手沉思了片刻,点点头说道。“唔,时候也不早了,未免丞相记挂,我先派人送你回去……”

    “哦……”依儿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情愿。时不时偷偷望向张辽,似乎想说些什么。

    只可惜张辽故意装作不懂。唤来两名虎贲卫士,将依儿送回张素素府上。

    望着依儿离开的背影。张辽微微皱了皱眉,忽然沉声说道,“仲达,你怎么看?”

    话音刚落,在他身后的庭院园门中,司马懿轻笑着走了出来,用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揶揄道,“非是君子所为哟,张文远将军!”话语中,似乎有针对张辽利用依儿刺探张素素府上情况的讽刺。

    “正经点!”张辽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司马懿。

    “呵呵,”司马懿轻笑一声,随即微微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沉声说道,“我观张素素这几rì假言托病在府,并不上朝,或许有图谋,但多半不是针对我等,文远莫要太在意,倘若仅仅是因为你行刺她,她便要来杀你,你早就尸骨无存了!——这几年里,你行刺她的次数还少么?”

    “话是这么说……”张辽微微皱了皱眉,古怪说道,“可是我前脚才刺杀过她,她次rì便托病在府,也不上朝,将朝上事物都交给了程昱、荀彧、郭嘉等人,这……实在不像是她的作风……”

    司马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在这几年来,张素素执掌权柄,确实也做出了不少有利国家、有利百姓的事。

    虽然这个女人手段毒辣,但是却不无故伤人,政绩亦是鲜明,比起昏昧的刘宏,暴戾的董卓,不知要好上多少,除了行事太过于乖僻外,也说不上是什么昏昧、残暴的地方,或许正因为这样,朝廷许多大臣这才渐渐地默认了她身为女人却在朝中手握重权的事实。。吧*

    但是奇就奇在这里,要知道在这三年里,张素素可不曾有一rì托病不上朝的事,想想也是,似她那样jīng通妖术的女人,竟也会什么偶染风寒?

    借口!

    凡是有些见识的,都不会相信张素素会因为感染风寒而卧病在床,只不过其中的究竟,他们却不得而知罢了。

    “罢了罢了,莫要再胡思乱想了,或许那个女人,找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也说不定……”拍了拍官服上的灰尘,司马懿正sè说道,“在外人眼里,我等与那个女人乃一丘之貉,她若是倒了,对于我等也什么好处,观那个女人的意思,恐怕要有好些rì子不理朝事,此间,我等需防曹姓势力伺机再动才是……”

    张辽闻言皱了皱眉,即便心中有些不乐意,却也只能点头,毕竟司马懿说得句句在理。

    “唔!”

    不得不说,司马懿猜地丝毫不错,张素素这三天来无心朝政,必然是找到了比朝事还要令她感兴趣的事物……

    “嘻嘻,果然在这里……”

    回到了张素素府上的依儿,径直去了后院的花园,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时间段,张素素一定会在后院,果然,她在后院的园子中找到了张素素,还有那个她叫不出名字的、来历神秘的男人。

    “小姐……”依儿小心地走了过去,只见在院中一张打造考究jīng良的躺椅上,张素素与陪着陈蓦坐在院中,沐浴着初冬那来之不易的rì光。

    “你这丫头。又去了张文远府上么?——又说了我什么坏话啊?”听闻呼唤,靠在陈蓦肩头的张素素缓缓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

    “奴婢哪敢说小姐半句不是……”依儿嘻嘻一笑,忽然望见张素素那略带几分深意的目光。心中没来由地一慌,连忙摆手说道,“小姐交代的事,奴婢也没敢说起半句……”她指的,显然是陈蓦在张素素府上这件事。

    “谅你也不敢!”张素素的眼神渐渐变得平和了许多,在望了一眼身旁依旧昏迷不醒的陈蓦后,她轻轻将盖在他身上的毛皮毯子提了一提,随即站起身来。在院子伸了一个弯腰,或许陪着陈蓦在院子里坐了好几个时辰,她也感觉有些困乏了。

    “小姐真美……”依儿的眼中闪动着憧憬。

    “啊?”冷不丁听到这句,张素素不禁感觉有些好笑。带着几分捉弄的意味,回头说道,“今rì才发现,莫不是我平rì不美么?”

    “呀!”依儿愣了愣,连连摆手说道。“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呀?”张素素故意说道。

    “呃,”只见依儿想了想,怯怯说道。“以往小姐总是板着脸,动不动地责罚下人。府上的下人都对小姐分外畏惧,然而这几rì。自从此人到了府上之后,小姐每rì有说有笑的……”

    “胡……胡说八道!”原本只是想捉弄一下自己的心腹侍女,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回答,张素素忍不住俏脸一红,轻呸一声。

    “小姐害羞了……”依儿拍着手嬉笑说道。

    “不许瞎说!”面sè通红的张素素又好气又好笑,故作恼羞的样子,恐吓说道,“再胡说八道,我就下令把你嫁给一个又丑又矮的男人!——看你怎么去找张文远!”

    依儿一听显然是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不要,不要,奴婢不敢了……”

    “咯咯!”见她一脸惊恐,张素素忍不住笑了出声,又在陈蓦身旁坐下,捏着一柄小梳子,替他梳着头发。

    “小姐对他真好……”依儿忍不住又说道,她本就是多话活泼的人,又因为张素素平rì里的宠爱,使得她并不向府上其余侍女那样,对张素素战战兢兢。

    “好……么?”张素素微微一笑,笑容中满是苦楚,在抚摸了一下陈蓦的脸庞后,喃喃说道,“是我对不起他……”

    见张素素的神sè似乎变得黯淡起来,依儿虽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也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难道不是么?这几rì来小姐亲自伺候他起居,无微不至,就像……就像……”

    “就像什么?”张素素转过头来。

    却见依儿满脸尴尬与迟疑,小声说道,“就像妻子伺候丈夫那样……”

    顿时,院子安静了下来,这份安静,令依儿不禁有些惶恐,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正要跪地告罪,却见张素素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看?”

    依儿愣住了,她虽然涉世不深,是故因为倾慕张辽而被张辽所利用,但也不是那么蠢笨,哪里会看不出张素素眼中那几分喜悦与欣慰,见此,连忙点头说道,“是呢是呢,奴婢万万不敢欺瞒小姐……”

    “谅你也不敢……”明明是同一句话,但是此时从张素素口中说出来,却与方才明显是两个意思,显然,张素素此刻是心花怒放,很是欣喜。

    “不过小姐,已经三rì了,他为什么没有醒呢?”

    顿时,张素素脸上的喜悦又变得黯然下来。

    也是,毕竟这几天里,张素素每rì渡jīng气给陈蓦,使得陈蓦的境况逐渐稳定下来,虽说阳寿将近的事尚未解决,但也不至于一直昏迷不醒呀。

    很显然,是张素素施展了法术,叫陈蓦昏迷不醒,因为她不敢面对陈蓦,她怕陈蓦在见到自己后勃然大怒……

    陈蓦的xìng格,张素素太了解不过,他就算是死,恐怕也不会让张素素救他……

    可是这种事,张素素如何好对自己的侍女言道。

    想了想,张素素只好说道。“他病得太重,昏迷不醒,也不稀奇……”

    “病地这么重……他会死吗?”依儿好奇问道。

    话音刚落,就见张素素面sè一变。厉声说道,“胡说什么?!”

    依儿一听着实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张素素如此愤怒过,见此,慌忙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奴……奴婢只是说,以小姐的本事。就算他病得再重,小姐亦能将他治好……”

    而此时张素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狠狠瞪了一眼依儿后,喃喃说道。“不错,就算付出再多的代价,我也会治好他……起来吧!——rì后说话,莫要再这般没有分寸!”

    “是,小姐……”依儿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望了眼昏迷不醒的陈蓦,又望了一眼细心照料着他的张素素,她心中暗暗说道,此人必定是小姐最深爱的人。是故容不得他人说半点不是。

    不得不说,依儿猜对了。

    陈蓦与张素素之间的感情。或许他人永远不会明白。

    当初颍川黄巾战败,如果不是陈蓦死命保护。甚至于独自断后,抗拒孙坚两千追兵,张素素或许早已死在汝南,也正是那时,张素素暗暗将陈蓦当成了除亲人外最亲近的人。

    随后,在随着张宁的出现,张素素明白了她自己并非是张梁的亲自女儿后,陈蓦便成了她唯一最在乎的人。

    可惜的是,因为张宁的从中干涉,使得张素素与陈蓦的关系越来越差,终究让张素素起了杀心。

    也是,陈蓦是她张素素最在乎的人,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得他被张宁夺走?

    与其如此,还不如杀了他……

    想到这里,因爱生恨的张素素,终究抛弃了陈蓦与他麾下黑狼骑,直到rì后张宁写信向她说明原委,她这才追悔莫及,可惜那时,陈蓦已因为黑狼骑全军覆没一事与她彻底决裂,再也难以挽回……

    这三年里,张素素一直念念不忘这件事,但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她最深爱的人,如今已形同陌路……

    她有想过去找他,只不过,一来,找不找得到是个问题,二来,即便找回来又能怎样?以陈蓦的xìng格,是绝对不会屈服的,甚至于退一步说,即便是张素素主动屈服,恐怕陈蓦也绝对不会承情,二人……已形同水火,难以同存!

    而如今,唐馨儿因为陈蓦的病情,无奈之下向张素素求助,这对张素素而言,简直是上天所赐的最大喜讯。

    于是乎,她扣下了唐馨儿,一面想办法救治陈蓦,一面又施展法术让他昏迷不醒,她太了解陈蓦了,以陈蓦的xìng格,即便是死也不会向她妥协的,与其说是她害怕面对陈蓦,倒不如说是她害怕后续的事……

    或许到那时,恐怕也只有动用武力了,说句不客气的话,或许拥有武神力量的、全盛时期的陈蓦能够与如今张素素分个高下,但是,陈蓦的实力已远远不及当初,甚至于,张素素用一根手指就能撂倒他,然而,张素素依然不敢。

    倘若陈蓦醒后执意要离开,她张素素难道还能再下一次杀手么?即便不下杀手,即便是打伤他,张素素依然难以办到。这是其一。

    其二,陈蓦的武魂是贪狼,那神乎其神的缩地之术,即便是张素素,也没有把握在不伤他的情况下将其制服,万一她一时疏忽,叫陈蓦救出了唐馨儿,再次下落不明,再阳寿尽世死在外面,那岂不是张素素一生的憾事?

    是故,张素素在想了一宿之后,终于用法术禁锢了陈蓦,将陈蓦困在她所营造的美好幻境之中,那段她张素素至今念念不忘的逃亡旅途。

    也是,以张素素的xìng格,此时此刻,又如何会叫其他人陪伴陈蓦,哪怕是幻境中?

    或许,张素素已做到了照顾昏迷不醒的陈蓦一生的心理准备,只可惜,不请自来的张宁,打乱了她的部署。

    “什么?张宁?”

    在陈蓦与唐馨儿进入丞相府的第五rì早晨,张素素忽然从侍卫的口中得知了她远在汉中的姐姐张宁前来拜会的消息,这叫张素素惊愕之余,不免也有些担忧。

    毕竟她清楚张宁的实力,一旦张宁动起真格的来,恐怕连吕布、董卓、孙坚、张角这四位武神一阶的强者也奈何不了她。

    想到这里,张素素当即命人将陈蓦藏入了密室,又将扣在府上的唐馨儿也关了起来,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这才去见张宁。

    不得不说,张宁与张素素,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长地何其相似,即便是依儿,在见到张宁后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可惜的是,这两姐妹的关系,却是视同水火……

    “姐姐别来无恙啊,三年未见,姐姐依旧是这般美丽……”

    “妹妹倒是变了许多,倘若三年前,恐怕一见姐姐便会刀剑相向吧?让姐姐来猜猜,妹妹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吧?”

    “好事?姐姐这是取笑妹妹么?以姐姐的清高,想来是不看重什么丞相之位的吧?”

    “不错,姐姐指的,是陈蓦……陈蓦将军!”素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张宁,当即便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陈蓦将军?

    那是谁?

    依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忽然间心中一动。

    那不是文远将军一直念叨着的蓦哥么?

    此人不是死在乌巢了吗?好像还是被小姐害死的,正是因为这样,文远将军这才会频频来刺杀小姐……

    但听那个面容很像小姐的女子口吻,好像那个人没死,还在小姐府上……

    等等!

    难道说,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便是当初赫赫有名的征西将军,陈蓦?

    一时间,依儿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在依儿古怪的目光下,张宁轻哼一声,望着张素素冷冷说道,“你没有想到吧,唐姬是先往汉中,再来许都,你要扣下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早知你会这么做,是故,我与唐姬约好,倘若她进府三rì没有音讯,我便出手……为了太过鲁莽,我特地又多等了一rì……”

    几句话说得张素素微微皱了皱眉,只不过,好不容易才又令陈蓦回到自己身边的她,又如何会轻易地放手?

    “姐姐说笑了,他二人不在我府上,姐姐无理取闹,小姐可不奉陪了!——送客!”张素素,竟一口咬定陈蓦与唐馨儿不在自己府上。

    依儿依言正要送客,却见张宁猛地一拍桌案,只听轰地一声,那张桌案竟当即迸裂。

    “你觉得就凭这句话,便能说服我?——今rì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则……”

    面对着张宁那满脸的寒霜,张素素缓缓站起身,冷冷一笑,手中熊地一声燃烧起一团幽蓝sè狐火。

    “否则怎样?”

    感受着屋内凌冽的杀气,依儿畏惧向墙壁缩了缩,暗自咽了咽唾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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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再相会(三)

    能够谈笑间击退张辽的张素素,终究也不是拥有青丘九尾狐全部妖力的张宁的对手,当丞相府上的侍卫听闻动静赶来时,张素素已被张宁制住,一手搭在命门。{htt友上传更新}

    可以说,张素素的生死,已在张宁掌控之中。

    “阁下好大的胆子,还不速速放开丞相大人!”府上的侍卫将挟持着张素素的张宁团团围住,出言呵斥,却不敢轻举妄动,唯恐眼前的胆大女子伤了张素素分毫。

    然而张宁可没那么多时间去理会这些凡夫俗子,在瞥了一眼面sè涨红、胸口起伏不定的张素素后,冷冷说道,“叫他们退下!”

    “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不得入内院!”张素素沉声对屋内的侍卫喝道,毕竟在她看来,这些侍卫对于降服张宁一事根本没有任何助力,要对付眼前这个女人,恐怕至少得五位武神联手才会有点胜算。

    啊,只有叫来吕布、董卓、孙坚、张角四名尸鬼,再加上自己,才能制服眼前这个女人,然而不巧的是,董卓此刻身在青州监视夏侯惇,孙坚又被他派往汜水关监视曹仁,许都仅仅只有吕布与张角在,单凭他二人,恐怕未必能拿下张宁。

    更何况眼下是白昼,阳气颇盛,尸鬼难以行动,即便是吕布、张角这等人物,也难发挥十成十的力量,即便来了,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见张素素叫自己等人退下。众护卫面面相觑。虽说有些不解,但终究不敢违抗,逐一退了出去。

    望着最后一名侍卫消失在自己内院的走廊深处,张宁转过头来,望着张素素,淡淡说道,“服气了么?”

    这贱人,比起三年前更强了几分……

    张素素心中暗骂一句,但是事已至此,即便是她。也不得不屈服。

    “他被我藏在密室……”

    张宁闻言眼眉一挑,缓缓放开了张素素,一把将其推开了几步,冷冷说道。“带我去,休要耍什么花样,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小姐,您怎么样了?您没事吧?”侍女依儿慌忙跑了过来,扶住了张素素。

    对于方才张宁与张素素的妖术比拼,这个小丫头显然是看傻了,甚至连张素素被制住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此刻,这才稍稍回神。

    “……”

    张素素捂着胸口微微摇了摇头。任由依儿搀扶着,只见她此刻面sè苍白,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你这个恶女人,为何要打伤小姐?”依儿愤怒地瞪着张宁,然而在见到她望向自己时,却又忍不住惊恐地低下头去,生怕眼前这个比张素素还要厉害的陌生女人一怒之下杀死自己。

    但是这回,她猜错了,张宁只是感到有些惊讶罢了。

    惊讶这个看似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竟然会与张素素如此亲近。

    “带我去你那密室……休要耍什么花样!”张宁再次重复了一遍。

    张素素皱眉望了一眼张宁。无奈之下只好让依儿扶着,走到了书架上,只见她伸手将摆在书架上书抽出几本,调换了一下位置,忽然间。南面那堵本来挂着画像的墙壁,忽然间变作了一条走廊的入口。

    “好个障眼法!”张宁忍不住轻声赞叹。毕竟那堵墙连她也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哼!”张素素闻言冷哼一声,在依儿的搀扶下走入了那条略显yīn深的走廊,张宁紧跟其后。

    走廊弯弯曲曲、弯弯曲曲,越走越深,大抵走了足足几百来步,眼前这才豁然开朗,那是一间装饰典雅的房间,长六、七十步,宽四十余步,高两丈余,而在西南角的榻上,陈蓦正躺在上面,依旧昏迷不醒。

    张宁瞧见,几步走向陈蓦,在探了探陈蓦的脉搏后,略感惊讶地回头望了一眼张素素,因为她发现,陈蓦的境况要比一个月前在汉中的时候明显好上许多,很显然,这是张素素的功劳。

    或许是注意到了张宁目光中那几分古怪,张素素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

    只见张宁轻笑一声,摇头说道,“我只是感觉意外罢了,没想到,你竟然会顾念旧情,想办法救他……”

    “哼!”张素素冷哼一声,把头一撇,并不说话,显然她对于方才张宁打伤自己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见张素素不说话,张宁倒也不在意,放眼四周,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只见屋内的摆设、悬挂的衣衫,大多为女儿向,尤其当她注意到桌案上摆着众多道家书籍、以及许多写满了文字的白纸时,心下顿时明了。

    这里,必定是张素素研究道术的密室。

    不得不说,张宁猜对了,这正是张素素钻研她幼年时所观阅过的那六卷天书的地下密室,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知道这里,就连当初建造这个密室的工匠,也被张素素逐一灭口。

    也是,三卷六册天书,那是关乎天道的大事,心思缜密的张素素,又岂会将它泄露半句?

    随手拿起桌案上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张宁粗粗看了几眼,凭她的能力,岂会不知那些纸张所写的东西都是上乘的道家法术?而其中有些道术,张宁别说不会,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

    在放下了手中的纸张后,张宁轻声说道,“叫那个小丫头出去吧,我有话对你说!——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哼!”张素素冷笑一声,讥讽说道,“你当然不敢,因为能救他的,只有我!”说着,她转头望向依儿,轻声说道,“依儿,你先出去,这里的事,莫要对任何人言道!——对了。关上房门。吩咐下去,谁也不得入内,谁敢擅自闯入内院,格杀勿论!”

    “这……”依儿为难地望着张素素,忍不住望了一眼张宁,显然,她是有些担心张素素,毕竟在方才的交手时,张素素显然输了不止一筹。

    见依儿如此担心自己,张素素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笑容。抚摸着依儿的脑袋,笑着说道,“去吧,她不敢拿我怎样!”

    “是……”见张素素这么说。依儿这才点点头,顺着来时的走廊,出去了。

    见依儿离开,张素素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毕竟这间密室里,有许多密不外传的道家秘密,事关重大,即便是自己贴身侍女,张素素也不想泄露。泡-书_

    而等张素素转过头来时,却发现张宁正好奇地用手去拨那些门窗。见此,她淡淡说道,“别费力了,都是封死的,这里距离我那寝居,至少二十来丈!”

    原来,这间密室,竟是建造在张素素寝居底下二十丈的位置。

    “原来如此,”张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又望了一眼四周后。发现没有唐馨儿的踪影,遂问道,“唐姬呢?”

    “她被我扣在府中客房,怎么,要见她么?”张素素淡淡说道。最后四个字,充满了讥讽。讥讽张宁直到如今才想起唐姬。

    张宁忍不住俏脸一红,有些尴尬地说道,“见自然要见,不过也不急在一时,我且问你,你找出救治陈将军的办法了么?”

    见张宁的前半句话含糊不已,张素素冷笑几声,几步走到榻旁坐下,抚摸着陈蓦略有几分红润的脸庞,忽然间长长叹了口气。

    “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么?”见张素素如此表情,张宁不由心中一惊。

    只见张素素微微叹了口气,皱眉说道,“小蓦当初一连服下数颗二伯所炼制的养气除秽丹,本该当时便死,好在他吉人天相,虽阳元大损、却命不该绝,只是乌巢一战,他jīng疲力竭,终究难逃一个死字……这几rì来,我每rì为他渡气,但终究难除恶根……”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么?”张宁惊声问道。

    “当然有!不过嘛……”

    “不过什么?”

    “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什么意思?”

    在张宁满脸疑惑的目光下,张素素轻笑一声,转过头来望着张宁,淡淡说道,“既然如此,就将你体内妖力予我吧!”

    一句话直说地张宁面sè大变,连退三步。

    见此,张素素轻笑一声,继续说道,“逆天续命,乃我道门最大禁忌,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办到么?我虽有办法救他,却苦于道行不足,如今你来了,莫非天意?——话我已经说明,至于肯与不肯,就看你了!”

    “……”张宁闻言张了张嘴,默然不语,在沉默了半响后,忽然摇头说道,“我不能这么做……”

    “那好,那就看着他死吧!”张素素淡淡说道。

    “你!”张宁闻言忍不住火气上涌,怒声斥道,“张丞相,张天师,张大人!你可莫要忘了,当初若不是陈蓦将军,你早已死在汝南,又岂有今rì身居朝堂高位,坐享荣华富贵?!”

    话音刚落,就见那边张素素亦是站了起来,满脸怒sè斥道,“你这贱人还有脸说我?若不是你当初从中挑拨,致使我与小蓦形同陌路,又岂会落到如今局面?!”

    张宁闻言面sè一滞,低头默然不语。

    确实,如果不是她,即便陈蓦与张素素会频频吵架,但怎么也不会落到如今局面。

    “是!我是有办法救他,即便不依靠你体内妖狐妖力我亦有办法救他,只要他能再度回到我身边,即便要用我自身阳寿去换,我亦在所不惜……但是治好之后呢?我敢保证,只要我治好他,你这贱人一定会将他抢走,与其如此,倒不如一拍两散!”

    “我……”

    “唐姬那个女人,我最了解不过,若不是走投无路,她绝对不会违背小蓦当初所说的话,前来许都向我求助,那个女人,势必是先往汉中,再来我许都……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为何只以渡气吊住小蓦xìng命却不彻底将他治好?就是为了防备你……你这个贱人想坐收渔翁之利。那也得看我张素素愿不愿意!”不得不说。张素素出奇愤怒了,即便是张宁,也从来未见她如此震怒过。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二女都没有说话,除了桌案上的烛火燃烧时“噼啪”的声音外,整个密室鸦雀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宁幽幽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我之间的猜忌。是如何也化解不了了,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我将一半青丘九尾狐的妖力予你,换你救陈将军一命。如何?”

    “……”张素素闻言转过头,却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

    见此,张宁说道,“全部予你,我办不到,相信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张素素冷笑一声。

    “你莫要不信,你体内寄有青丘九尾狐的jīng魄,一旦我将属于它的妖力全部给你。它当即会苏醒过来,到那时,你便不再是你,不过是它的傀儡罢了,是故,我最多只能给你一半的妖力……虽说只是一半,但这股力量亦相当庞大,足以用来救治陈将军,而你,也不必用自身阳寿去换。同为女人,我也清楚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衰老究竟是多么痛苦……”

    “如此体恤小妹,那还真是要谢谢姐姐了……”

    “你莫要说气话,素素,你不信任姐姐。姐姐也不信任,这样。是最好的办法,我将一半妖力予你,我的力量自然会大打折扣,rì后,你也不必再担心我会对你不利,相反的,倘若你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姐姐我也有还手的余地……如何?这样,对你我都好……”

    “……”张素素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并不急着回答,似乎正在考虑。

    足足过了半响后,她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不过有一点要事先说明……”

    “什么?”张素素皱眉问道。

    “我空有一身妖力,而你却jīng通妖术,对道家法术的了解远远在我之上,我将一半妖力予你之后,未必再是你对手,倘若你出尔反尔,我也奈何不了你,是故,你需先发下毒誓!”

    “什么誓言?”张素素皱眉问道。

    “其一,你必须救治陈将军……”

    “这个自然,小蓦与我的情意,又岂是你等能够明白?”

    “其二,救治之后,需放陈将军与唐姬离开,不得将他硬留在身边……”

    话音未落,便见张素素双眉一皱,摇头说道,“唐姬我可以放走,唯独小蓦不行,我好容易才再见他一面,说什么也不能叫他再从我身边离开……”

    “你应该清楚,他不想见你!”

    “办不到,办不到!——唯独这件事,说什么也办不到!”

    张宁闻言大怒,张素素亦是怒目相向,二女对视了许久,竟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宁微微叹了口气,忽然说道,“罢了,这件事rì后再说吧,我先将一半妖力予你,你先救治陈将军……”

    见张宁忽然服软,张素素意外之余,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如果没有张宁的帮助,她虽然也能救治陈蓦,但会令她付出沉重的代价,但凡女人,又岂会愿意在心爱的男人面前露出半分老态?

    或许这才是张素素迟迟不动手根绝陈蓦恶根的真正原因所在吧。

    “呼……”

    在听闻张素素在得到妖力后会救治陈蓦的誓言后,张宁深深吸了口气,随即长长将气吐了出来。

    只见在张素素惊愕的目光中,张宁口中吐出一股淡rǔsè的气息,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入了张素素口中。

    何……何等强大的妖力!

    张素素简直难以置信这股妖力的庞大,她万万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半的妖力,竟也如此强大。

    握了握右手,张素素难掩心中的喜悦,随即不动声sè地望了一眼张宁,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哼!

    如今我与你的妖力不相上下,还会怕你?

    待治好小蓦,看我怎么收拾你!

    岂料,此刻张宁虽然鼓着调理自己的气息。却也暗中注意着张素素。恰巧,她注意到了张素素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杀意,但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表示,只做不知。

    因为密室没有下人服侍,二女合力将床榻搬到了密室zhōng yāng,随后,张素素在地上画了许多道家符咒,而张宁则搬开了周围的摆设。

    不得不说,张素素所掌握的逆天续命法术。要比历史中诸葛亮在五丈原所摆的禳星回命阵法不知要高明多少,但见张素素口中咒语念动,那躺在榻上的陈蓦,周身竟飘起一股淡淡血雾。

    顿时。整个密室内黑风大作、戾气盛行,尤其是那血雾中,仿佛有人的脸孔时隐时现,甚至于,隐隐有鬼哭神嚎般声响。

    “这是何物?”张宁皱眉问道。

    而这时张素素已念完了咒语,见张宁手指那团血雾,遂解释道,“此乃【业气】,杀戮越多,则业气越重。小蓦手戳六万余人,间接死于他手者,不下数十万,这份业气,可谓是空闲绝后……”

    “有危害么?”张宁颇为担忧地问道。

    “那是自然,”张素素皱眉说道,“业气对人有诸多影响,重到一定沉重,甚至会叫人神智错乱,将活人看做是恶鬼寻仇……”

    “能否消除?”

    “这个……”张素素闻言迟疑了一下。见张宁面露不解之sè,遂说道,“业气依附于戾气,业气越强,则戾气越强。难以单一根治,唯有将戾气消除。但是……”

    后面的话,张素素没有说下去,但是张宁已经听明白了,什么叫戾气,那可是武人立身的根本,倘若失去戾气,那会是什么情况?

    “驱除吧!”在想了想后,张宁沉声说道,在她看来,陈蓦如今显然已打算要从此远离乱世,想来rì后也用不到,与其留着这些业气反噬他自身,倒不如今rì趁此机会彻底消除,让他与唐姬安稳渡过一生。

    毕竟有不少杀戮过重的武人,在卸甲归田后都会或多或少地看到曾经被自己杀死的人前来索命,然而当他们盛怒之下将其杀死后才发现,他们所杀死的,却是他们的至亲好友,张宁可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在陈蓦与唐馨儿之间。

    见张宁叫自己动手将陈蓦体内的戾气消除,张素素着实犹豫了一下,要知道这一旦消除,那么rì后陈蓦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可是她却希望陈蓦成为顶天立地、世间扬名的大人物。

    然而当她转念一想,她又忽然意识到,倘若小蓦失去了贪狼与白泽这两个武魂,岂不是能rìrì夜夜陪伴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不必再害怕他醒后会暗中逃走?

    想到这里,张素素点了点头,口念几句咒语,将陈蓦体内的戾气消除了。

    刹那间,只见戾气大盛,伴随着一声气焰嚣张的狂笑,以及一声轻叹,从陈蓦体内窜出一道黑光、一道白光,在转眼的工夫间,那黑白两道光便从密室的出口窜出,惊地张宁与张素素面面相觑。

    那黑、白两道光,无疑是陪伴着陈蓦走到如今的武魂,上古凶兽【贪狼】与以及上古瑞兽【白泽】。

    此时再看陈蓦,却见他浑身上下已与普通人无疑,无论是戾气还是业气,都已消失不见。

    忽然,张宁看到张素素取出一柄短剑,割在自己手腕内侧血脉,随即将自己的血滴在陈蓦口中。

    “你做什么?!”张宁一把抓住了张素素的手臂,皱眉问道。

    “救他呀!”张素素颇为不耐烦地,见张宁眼中仍有怀疑之sè,遂没好气地解释道,“小蓦一生杀戮过多,仇家不少,我在许都虽高居庙堂,却也有不少人要加害我,而如今小蓦一身戾气已失,形同常人,倘若遇到贼人,加害于他,而我又不在身旁,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这是……”张宁疑惑地望着张素素那滴血的手腕。

    “休要胡乱猜测,我岂会加害小蓦?我只是用法术将我与他联系起来,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死,哪怕身受万刃……”

    张宁皱了皱眉,说道,“那倘若你死了,他岂不是……”

    张素素冷笑一声,颇为自得地说道。“普天之下。谁能杀我?”说着,她好似想起了什么,不经意地望了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陈蓦,很显然,她是想起了当初与陈蓦发下的誓言。

    ……能杀张素素者,唯有陈蓦……

    而张宁倒没注意到张素素那一瞬间的失神,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说实话,她也颇为担心陈蓦rì后遭贼人所害,既然张素素有这般法术。将陈蓦变成不死之身,虽说有些违背天道,但是就个人而言,她却没有反对的意思。也是,谁会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去死呢。

    此后张素素又忙了大概一个时辰,这才完毕,即便是张素素,此刻也累地满脸疲倦、香汗淋漓。

    “完了么?”一直在一旁静静观瞧的张宁不动声sè地问道。

    “唔!”张素素点了点头,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突然,她面sè大变,急声说道,“张宁。你做什么?!”

    只见张宁一把捏住了张素素的脖颈,沉声说道,“我要你立誓!——放陈将军与唐姬离开,从今rì之后,莫要再去打扰他二人……”

    “张宁,你这贱人!”张素素破口大骂,却见张宁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摇头说道,“你骂我什么,我都不会还嘴……你的xìng格。我太了解了,你是绝对不会放陈将军与唐姬离开的,倘若之前,我还能逼你就范,但是眼下。你已得到青丘九尾狐一半妖元,待你恢复jīng力。我也不是对手,是故,我只能出此下策,莫要怪我……不过你可以放心,从今之后,我也不会再去打扰他二人,我会在汉中出家,从此不问世事……”

    “你爱出家那是你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张宁,你这个贱人,我早知你不安好心!”张素素气地满脸怒sè,极力反抗,只可惜她方才救治陈蓦耗尽了jīng力,如何会是张宁的对手。

    “妹妹,你就听姐姐一声劝,陈将军与你缘分已尽……”

    “那也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他当初救你,你如今救他,恩怨相抵,谁也不欠谁,只要你发下毒誓,从此不再去见他,姐姐便放过你,否则……”

    “否则怎样?”张素素气地浑身颤抖,怒声斥道,“否则就将我杀了,是么?——好,你杀!如今我与小蓦一系相关,你杀了我,他也得死,有他陪伴,即便是死,我张素素也认了!”

    “你!”张宁闻言面sè一滞,在皱眉想了想后,低声说道,“我不杀你,但是我可以将你囚禁起来,你可要想清楚了……”

    “不必废话了,与其要再让他离开后,终生不得相见,你还是杀了我吧!——你若是囚禁我,好,我便咬舌自尽,看你到时如何救他!”

    望着张素素目光坚定、一脸愠sè,张宁不禁有些退缩,观方才张素素望向陈蓦的目光,她可以肯定,张素素绝对做得出来的。

    想了想,张宁沉声说道,“好,我便放宽些,你在放他与唐姬离开后,可以去见他,但是不得在他面前露面,更不得拆散他与唐姬二人,或是迁怒唐姬、加害她xìng命……”说到这里,她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素素,你可要想清楚,别忘了,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此乃你钻研三卷六册天书的密室,内中定有办法解除你与陈将军的联系,别逼姐姐……”

    张素素闻言面sè一惊,缓缓垂下头去,在过了半响后,她黯然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这三年来我rì思夜想,好不容易盼到他回到我身边,却要眼睁睁看他离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望着张素素那黯然神伤的模样,张宁也有些不忍,出言劝道,“好歹你可以远远见他……好吧,我再放宽些,倘若他主动来见你,你当面见他亦无妨,如何?——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别逼姐姐……”

    张素素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双目中忍不住淌下泪水。

    “跟我说:苍天在上,我张宁今rì对天起誓,放陈蓦与唐姬离开,终我一生,不得加害二人,不得强行将二人虏在身边,更不得破坏他二人夫妻感情,倘若rì后违背此誓,身形俱灭、天地不容!”

    “苍天在上,我张素素今rì……对天起誓……放陈……蓦与唐姬离开,终我一生,不得加害二人,不得强行将二人虏在……身旁,更不得破……破坏他二人夫妻感情,倘若……倘若rì后违背此誓,身形俱灭,天地……天地不容……”好不容易说完这段话,张素素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悲切,叫张宁心中一软,缓缓放开张素素,却见她瘫倒在地、伏地嚎嚎大哭,不得不说,别说张宁,就连陈蓦也没见她如此悲伤痛苦过。

    “对不起……”望着张素素痛苦的模样,张宁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亦很不是滋味,她有心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想来想去,她终究扶起了陈蓦,走出了密室的出口。

    很显然,她是打算带着陈蓦与唐馨儿离开。

    张宁虽然离开了,然而张素素的哭声依旧没有停止,依旧那般悲切,那般哀伤。

    也不知过了许久,密室内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只见张素素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尽是肃杀之气,她缓缓握紧了自己的右手,咬牙切齿地说道,“张宁,你这个贱人,我张素素定要将你挫骨扬灰,以泄我心中之恨!”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这时,桌案上的烛火照在她身上,在她背后的墙上映出了一个影子,难以置信的,那映在墙上的,竟然是一只摇动着九条尾巴的狐狸,龇牙咧嘴,一副愤怒的模样,仿佛在咆哮……

    而张素素显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墙壁上那仿佛活物般的九尾狐影子,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张道符,眼中尽是冷sè。

    出乎意料的是,那张道符上,竟然写着唐馨儿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

    “你还没有赢呢,贱人,你没想到吧,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准备么?哼!”说着,张素素不禁又回想起了方才被张宁所逼而立下的誓言,忍不住满腔悲沧。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忽然笑出声来。

    “愚昧!愚昧!——我黄巾敬的是黄天,与苍天何干?对苍天所立下的誓言,不遵也罢!”

    话音刚落,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男子的轻笑。

    “那可不见得!”

    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声音,张素素身后墙壁上所映shè出的九尾狐影子,竟然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好似连它都畏惧着这个声音的主人。

    “是谁?是谁?何人在说话?”

    惊疑不定的张素素四下观望,却终究没有发现密室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这叫她又惊又疑。

    忽然间,她面sè微变,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喃喃说道,“你是……天道?”

    回答她的,仅仅一声飘然而去的轻笑。

    一时间,张素素万念俱灰,瘫坐在地,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或许她也不可能将陈蓦留在身边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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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立志传介绍:
宅在一处,静观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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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明:这是一个坑,无聊时写写,对更新莫要抱有期望!
Ps:文中事项内容,参照三国志,毕竟已经有一本参照三国演义了。)东汉末年立志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汉末年立志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汉末年立志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