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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浮华     秦王赢政txt下载     秦王赢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平安回宫

    “黄于淳?”不止公羊式目光起了变化,连嬴政也是双目如鹰隼般,一下子眯了起来。

    黄于淳这个名字对嬴政来说,可是耳熟能详,前几年时在赵氏府邸,他不知道从聂元嘴里多少次听过这黄于淳的名字,每次聂元提起此人时,表情都极为怪异,既是恨得咬牙切齿,又带着一种沉痛与悲哀,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般,又好像情况极为复杂,嬴政当初还曾经向聂元发誓,要灭墨家替他出气,谁知眼前这黄盈竟然是黄于淳的女儿!

    嬴政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他没反应,不代表旁人也跟他一样冷静。那公羊式一听黄于淳名字,当下双目神光大放,原本就坐得笔挺的身子更是挺得直了一些,微微朝前倾,眼里带着急迫与激动之sè,放大了些音量道:“小娘子你父当真是墨家巨子黄于淳先生?”他白净斯文的面庞隐隐露出兴奋的红cháo,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黄盈,双手不由自主的握得极紧。

    黄盈显然是早已经对这样的情景司空见惯了,略有些得意的点了点头,小下巴扬得更高,颇有些骄傲道:“盈儿从不说谎。”

    “倒是没料到黄先生也来到了咸阳,早知如此,式应该早些上门拜会才是,适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小娘子海涵!”公羊式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帽冠,才朝黄盈作揖,正sè道,态度竟然比刚刚对嬴政还要恭敬上几分。墨家黄于淳的名字没想到对一个人竟然有如此大的震慑力,嬴政沉默了一会儿,眼里透出yīn冷之sè,看了看黄盈一眼,脑海里却是迅速盘算开来。

    黄于淳是墨家之首,又是天下所有墨家游侠的领袖,要是趁他在咸阳城时一举将他杀灭,墨家没了领导人,也就成了一团散沙,就算其中身手不乏者众,可也难成器候,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聂元此时在咸阳,得知黄于淳落单,不知该有多么兴奋了!嬴政眼里露出杀意,一旁的公羊式敏锐的察觉到了,眉头微微皱了皱,看了他一眼,想到刚刚相谈甚欢,也不愿意出口责问,沉默了下,却是没有再说话。

    蒙氏兄弟得知黄于淳大名,也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表情却是淡淡的。对于他们这样效忠秦国的世代武将之家来说,墨家巨子的名头显然并不能像吸引公羊式一般的吸引他们,最多是对黄盈略加礼遇而已,却并未巴结讨好,反倒是一回了府上,先是安排了嬴政的住宿,接着又去求见了蒙武,晚间时候因感谢嬴政对蒙氏兄弟的救命之恩,兴许这兄弟二人在背后说过嬴政什么好话,一直没有露面的蒙武竟然在晚膳时出现了。

    看得出来蒙恬与其父极像,不止是长相身材,连那豪爽之气也是相同。这蒙武身高足有八丈,魁梧异常,就算是在自己家中,依旧穿了青铜盔甲,腰系佩剑,长相不止不粗矿,反倒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不像一个武将形象,浓眉大眼倒也称得上面目斯文,年约三十岁许,jīng神奕奕,那股飒爽的英姿让人一看就极容易心里生出好感来。

    “武有事来迟,还未谢过郎君救了小儿一命,郎君高洁大义,如郎君有何要求,但请提出来,蒙氏必定尽力报答!”他说完笑了笑,走动间盔甲摩蹭发出铿锵的冰铁声,头发用金冠束在头顶,更衬得一张面庞坚毅方正,举了鹿形酒盏朝嬴政敬酒时,丝毫没有因为他年纪的幼小而生出轻视之心,嬴政看得出来,他说这话是出自真心,并不是随意说说而已,看来今rì救了这蒙毅一命,倒是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来得不错,光是能认识蒙氏一家,就已经值得他出手。

    “只是举手之劳,但政确实有事要将军帮忙!”嬴政站起身来,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还没开口,那蒙武已经试探道:“郎君有事,蒙氏必定尽力。但武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嬴政此时心里已经猜出他想要问什么,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来,抬头看他,斯条慢理道:“左右也无外人,将军有问,但说无妨!”他心里已经知道蒙武是对他身份起了疑惑,却并未拒绝回答,反倒摆出这样一个态度来,已经是个回答了。那蒙武喉结微微滚动,半晌之后腮帮子现出一人坚毅的痕迹来,显然是咬了牙问:“您的名讳与鄙国公子政相同,不知道您究竟……”他说话间已经用了尊敬的语气,显然嬴政就算是没有真正说出来,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身份。嬴政听他这么问,不由慢慢的笑,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再也没有掩饰自己满身气势,这蒙氏族人xìng情耿直,虽说有些谨慎,但本xìng不坏,自己此时已经完全可以靠他们,不用再多加掩饰,因此他慢慢坐到了椅子上,冲蒙武扬了扬酒盏:

    “将军既然已知政身份,要待如何?”

    他话一说出口,蒙武背后冷汗一下子浸了出来,想也不想撩了衣摆,‘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厅中诸人也跟着接连下跪,在场安静异常,唯有嬴玫一人还端坐高位,面sè不改。

    “蒙氏有罪,竟然不知是公子来临,有怠慢之处,还求公子不要见怪!”嬴政一听这话,当下心里就松了一口气,蒙氏的态度已经是极明显了,显然是在向他表忠诚之意,蒙武此人本来xìng格就忠贞,此时对他身份没有怀疑,再加上他又于蒙毅有恩,蒙氏此时会为他效劳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嬴政此时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心来。

    他的身份像是根本没有让蒙氏诸人怀疑,得到了他是公子政的消息之后,蒙武等人的反应令嬴政有些意外,不过却并未深究,他此时在外几rì又受伤担忧躲藏,这会儿好不容易安全下来,就在蒙府歇息了一晚,第二rì一大早时,才决定由蒙武带他进宫。

    临走时蒙氏兄弟倒有些依依不舍,蒙恬难得见到一个同龄之人,又对嬴政颇有知已之感,这会儿他年纪还不太大,没到严格分辨君臣之礼的时候,因此感情大多倒是发自真心,蒙毅则是因为被嬴政救过一命,对嬴政感激自然是不必再说,兄弟二人都有些情绪低沉,天不亮时就起身准备送嬴政一程。蒙府虽然离秦王宫不远,但有时一墙之隔却是相见困难,公羊式亲自在套着马车,蒙武穿着一袭紫袍深衣站在马车边,高大威猛,看到嬴政几人过来时,脸sè微微板了一下,给嬴政见了礼,才喝斥两个儿子:

    “公子身份高贵,你们二人怎么可以如此尊卑不分?”他昨rì时就与公羊式谈过,嬴政是太子嬴楚唯二的两个儿子之一,生母赵姬又极得宠,又是嫡长子,身后有华阳夫人楚系一脉与吕氏相扶持,往后继承王位的可能xìng极大,这样一个往后注定身份尊贵不凡的人,今rì落难能得蒙氏搭救,想必他rì也会记住蒙氏的恩情,嬴政此人面目yīn沉,xìng情又冷淡不多话,看起来极不好相处,他深怕自己两个儿子没大没小,惹了他不快,到时给蒙家惹来祸端,只是这两个孩子竟然是看起来与嬴政极为难舍难分的样子,倒是令蒙武心里有些为难。

    “子恬子毅与政一见如故,将军不必说这样的话,今rì蒙氏之恩,他rì政必当记得回报就是。”嬴政挺直了身躯,目光微微放远了些,说了一句时,才回头看蒙氏兄弟二人沉默不语的面庞,突然笑了笑:“二位可当记得昨rì说过的话,政希望往后能有与两位共事之时!”说完,头也没回钻上了马车。

    公羊式表情复杂,看蒙氏兄弟激动的样子,与蒙武交换了一个福祸难料的神情,这才跟着也上了后头的马车。昨rì不知道嬴政身份共乘一骑也就罢了,今rì已经知道他尊贵非凡,自然不能再做出这等失礼之事,马车一路行向王宫,嬴政独自坐在车厢里头,面目yīn冷,身上还带了一把短剑与小包裹,直到此时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他提起的心才稍稍踏实了些许。

    嬴政突然失踪几rì之后又突然回宫,令赵姬等人又惊又喜的同时,也让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自然也令某些人暗自惋惜。章台宫里,赢楚看着几rì不见的儿子,脸sè苍白了些,洗漱过后又恢复了他一惯的清冷模样,倒像是清减了些,他这几rì倒是宫中诸人中不含利益最担忧嬴政的一个,这会儿见到嬴政平安回来,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咬牙切齿,恨恨道:

    “政儿,你此次是被何人所掳?你待说出来,孤要将他错骨扬灰!”堂堂大秦宫中竟然有贼人来去自如,不止是掳走了自己的儿子,竟然连宫人都没惊动,直到第二rì才发现,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耻大辱,也让赢楚心里头感觉危机重重,对那幕后之人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

    “回父亲的话,政儿此次是被一叫邛胥的贼人所抓,不过政儿已经手刃此人,不必劳烦父亲。”嬴政起身先是恭敬的朝赢楚行了一礼,见他略有些苍白的脸sè,以及旁边坐着安静不语,勉强做出担忧之状的赵姬,心底冷笑了两声,却是低眉敛目的垂下了头来。

    “哈哈哈!”一听嬴政这话,赢楚当下欢喜异常,大笑了几声,举杯高喝道:“果然不愧孤之长子,政儿能手刃逆贼,是为勇猛,又能平安回宫,是为机智,有勇又有谋,颇有国君之风范,实在是令孤心里欢喜后继有人!”他这一番开怀之话当下令大殿中陪坐的诸人变了脸sè,赵姬与吕不韦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而成峤与赢傒一系则是当下失态,险些将手里的酒盏也打翻。成峤母子更是不服,赢楚这话显然是当着诸人之面认定了嬴政是下一任的太子人选,往后的秦王。

    坐在赢楚右下手的柔夫人脸sè一白,指甲险些掐进了手掌里头,看着那依偎在赢楚怀里的赵姬,恨不能上前撕烂了她的脸才好,听赢楚这话,恨得直yù吐血,却是强忍住了心里的难受与火气,勉强笑道:“公子政刚平安回来不久,当真是有勇有谋,也算是命大了!不过奴家看公子政脸sè苍白,想必就是手刃了仇人,应该也受了不轻的伤吧?”她说完,捂着嘴唇笑,眼里露出讥讽之sè,虽然不是明着驳赢楚刚刚夸奖嬴政的话,但也是在说嬴政那勇不过是个半调子水平而已。晚了点,熬到现在,终于还是给补上来了。。。晚点看能不能再多写一点-。-抱歉了亲们。

第四十六章 玉中布帛

    嬴政气定神闲跪坐在岸几边上,听柔夫人说完,只是微微笑了笑,看嬴楚脸sè有些不太好看,只是冲他起身作揖:“回父亲,那邛胥身手厉害,且与墨家巨子黄于淳颇有交情,政儿学艺不jīng,实在是愧对父亲,坠了您威名,虽说杀了这邛胥,不过确实受了重任,政儿没用,还求父亲责罚!”要比心计yīn沉,十个柔夫人也不是嬴政对手,这以退为进的说法一下子让赢楚对儿子心下大生同情与骄傲之意来,反倒衬得柔夫人咄咄逼人,少了妇人柔情。

    更何况黄于淳的名字一说出口,当下众人哗然。

    人群中诸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说不出话来。那邛胥是谁估计大多数人不得而知,但黄于淳之名,却是天下闻名。墨家巨子,侠义之首,天下众多游侠的领头人,率领诸多墨家游侠们帮助过几个国家与无数庶民百姓的黄于淳,却是不论哪国人,都是对他名字如雷贯耳。民间有对他侠义豪爽的称呼,以及他出神入化的修为武术,还有他那在天底下诸多游侠中无可比拟的声望与地位,在在都令此人天下扬名。嬴政所说那邛胥与黄于淳颇有交情,不由令邛胥当下身份备增,但凡与黄于淳沾上了些关系,那邛胥武功就是平平,也超出常人无数。

    嬴楚当下面sè大振,一下子站起身来,有些激动道:“政儿所说可全部属实?”

    “孩儿所说不敢有半句虚假!”嬴政说完就将当rì事情发生经过全部说了一遍,包括能杀灭邛胥也是因为黄于淳之女突然出声,令邛胥松了防备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众人才觉得颇有理由,那邛胥既然与黄于淳有交情,自然不是普通之辈,要是轻易就能让嬴政杀了,实在令人不可置信,如今看来倒也不像是假的了,嬴楚脸上露出自豪激动之sè,看着嬴政目光满是温和慈爱,吕不韦却是探究似的看了满脸铁青的赢傒一眼,随即低下头来。

    “黄氏女当rì与政儿一道去的蒙将军府上,蒙将军为人忠毅老实,断然不会说谎话,父亲要是不信,可召蒙将军一问便知!”嬴政说完,朝嬴楚行了一礼,随即才坦然的站直了身子。

    嬴楚点了点头,当下爽朗大笑:“我儿有勇有谋,自然不屑于做那等下作之事,说些假话蒙骗孤,你小小年纪能斩杀那贼人,虽说投机取巧,不过勇气与智谋可嘉,孤心甚悦!”说完,命人给嬴政岸几前专门又上了羊肉与美酒,这才举杯道:“我秦未来有如此皇孙,往后纵横天下指rì可待!”说完,仰头笑了几声,端起手中酒盏一饮而尽!

    殿中众人面sè复杂,嬴傒狠狠撰着酒盏,那鹿形器皿险些将他手掌硌出鲜血来,他却像是没察觉到般,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嬴政的方向看,表情既青且白,有着说不出来的颓废与失望,吕不韦瞧在眼里,心下得意,不由站起身来:“大公子如今平安回宫,实乃太子之幸,秦国之幸!太子终rì忧心公子,这下终可放心了!”

    嬴楚满脸得意之sè,儿子这回回来给他挣了不少脸面,当下觉得神情也大振,听吕不韦这么说,又是欢喜的笑了几声,高兴之情言溢于表,连忙又让人上了钟鼓歌舞,热闹至夜半时分才歇了下来。

    已经离宫好几rì,嬴政再次回来时颇有再世为人之感,此时章台宫处还灯火通明丝竹呤唱之声还在,柔夫人不甘寂寞,此时正亲自跳舞祝兴,他却趁着众人欢悦之时溜了出来。嬴政心里总惦记着邛胥那把短剑,已经忍了两rì时光,那上头的玉坠时常记挂在他心头,始终忍不住想一探究竟,这会儿宫中人人欢喜,他此时回宫再细究正是最好的时分,至于夏姬与嬴傒害他之事,往后自有算计之时!

    回到宫中时侍候的侍人宫娥面容陌生,想来是上回的人又换了一批。嬴政随口一个不胜酒力,让人给他送些醒酒的饮子过来,就将人给遣退了下去,自个儿却是坐上了榻中,从里头掏出一把漆黑短剑来。这正是他从邛胥处得来的奇异材质的短剑,回宫时就藏在了里头,这会儿殿中无人,嬴政犹豫了一下,当下面sè一狠,随手找了个青铜器皿,将短剑置于地,狠狠的砸在了那玉佩上头。

    “嘭”!的一声,火光四溅之下,诺大的硬物碰击声在宽敞无比的殿内四处回响,嬴政手臂隐隐发麻,而那坚硬无比的青铜器皿当下凹进去了一小块,那玉佩竟然完好无缺。嬴政眉头皱了皱,却是怕人家听到了这儿的响声赶了过来,当下想到那自相矛盾的典故,一不做二不休,抽出那漆黑的短剑,狠狠一下斩在了那玉佩上头!

    这短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材质,这一劈之下竟然将那干净光滑的青石地板也斩出一个印记来,玉佩应声而裂,碎玉四处飞溅,嬴政额头沁出细小的汗珠,看到那玉佩裂了开来时,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这玉佩中间果然是空,露出一小块似帛非帛的东西来,嬴政连忙将这东西捡起来塞进袖口里,又将短剑鞘捡了起来,刚一藏好,外头的宫人们却是连忙赶了进来。

    “公子,刚刚发生何事了?”一个为首的侍人满脸仓皇之sè,嬴政自上次失踪之后,太子楚震怒之下章台宫里血流成河,此时偏殿内侍候的宫人们就成了惊弓之鸟,一有丝毫响动就吓得面无人sè,刚刚那声巨响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众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嬴政却是淡淡的指了指地上,漫不经心道:“不小心打碎了器皿,收拾了吧!”

    地上几个青铜小鼎滚做一团,也不知道如何发出了刚刚那声巨响,不过看嬴政的脸sè,众人也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回道:“喏。”说完几个人才疾步上前将东西给收拾了干净。

    嬴政心不在焉的看着众人的举动,心思却是全放在了那刚砸出来的布帛上头,等众人刚一收拾妥当,就出声道:“本公子想独自呆上一会儿,你们先行退下。”

    他这冷淡淡的话一说出口,侍人们当下呆了半晌,半晌之后没有动弹,许久众人才连忙跪了下来,哀求道:“奴做错事,还求公子责罚,万万不敢出去。”

第四十七章 朝代更迭之始

    嬴政心下挂念那刚砸出来的东西,正在研究布帛里头究竟写了些什么,哪有耐心与宫人纠缠,只是朝他们冷冷看了一眼,诸人心下惶然,都哭丧着一张不安的脸弯着腰鱼贯倒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光,嬴政连忙将一直捏在掌心藏在宽大袖口下的东西拿了出来,摊开一看,这似帛非帛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柔软异常,看着却是极有韧xìng,上头用金sè线绣了满满一页象形小字,背后则是几副人体图画,嬴政一认清那图画上头的小字,当下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这帛布上那人物图形写着:人体经脉要害,真力游走之道。

    这显然是一篇类似自己前世时所知练习内力的口诀,更为重要的是,这张小帛连真力如何练习,该怎么运行,连图谱脉路都画了出来,就算是不懂的人一看也是一目了然。来到这战国时期已经几年时光,嬴政对于此时世诸游侠们也是多有了解,甚至也遇过邛胥这样的高手,也曾在聂元手下修习过武功,但从未真正见识过内功之法,他此时心情激动,面目cháo红,一双鹰目紧紧盯着手中布帛,略弯的高挺鼻尖沁出层层细汗,烁烁看着手中的东西,身子有些颤抖了起来。

    要不是此时还在宫内殿中,嬴政当真是想大笑几声。当初聂元说他身材高大勇猛,不是练武的好材料,只说他天生是走刚猛路线的料子,根本未与他说过真力为何该怎么修炼,如今看来,聂元并非无意中如此,而是有意不与自己详说,难道是怕自已学出门,还要留着一手?嬴政当下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因聂元留的,并非只是一手而已,算起来,他竟除了让自己多加锻炼身体之外,再无教过其它剑招法门之类。

    嬴政脸sè当下铁青,有些不敢置信,聂元那几年对他不说是关切入微,可回秦国途中也曾救了他几次,当初在赵国还曾从赵氏林卿手上救他一回,又怎么会做下这样的yīn损事情?再者婠娘死后,嬴政心里又只信他一人,实在不愿意相信他心里算计过自己。嬴政强忍住心里的震怒,一边又看了看手上的锦帛,却是越看眉宇间的yīn森越是浓厚,聂元当初与他说过的一些事情偶尔露出的口风他曾牢牢记在心间,此时与布帛上面的小字相印证,竟然有许多细致之处不对劲儿,如是照着他所说练下去,他所说地方虽然看起来只是微小的不同,但布帛上却用朱砂标明,稍有差迟错一点,轻则真力尽失,筋脉破损,重则气息断绝,或成为废人!

    怎么可能?当年聂元亦笑亦关心的模样至今还历历在目,在嬴政心目中地位不低的聂元,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嬴政有些不愿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这布帛藏在玉佩中,没有谁会弄这样一个图谱来与人开玩笑,更何况嬴政至今想起聂元看自己时的目光以及种种不赞同,他总说自己xìng格yīn沉又睚眦必报,容易走极端,为人又不肯大度良善,他一向不喜欢自己年纪小小行事却狠辣,所以不愿意让自己修为更高,到时多造杀孽,聂元此人看似xìng格不羁,可却总怀有一种悲悯天下的心,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

    他不是真心教导自己!这个念头一闪进嬴政脑海,他当下面容木然,犹如石雕般,眉宇间的yīn沉浓得化不开,一双眼睛里带了些被背叛后的愤怒与忧伤,以及一种从脚底传上来的冰冷感,好半昨之后,才冷笑了两声。

    yīn冷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响,更显森然,嬴政又看了小布帛一眼,珍而重之的将它贴在离自己胸口最近的内衣处放好,才接着紧紧捏了捏手掌,面容重新又变得平静。

    邛胥留下来的那把短剑因砍玉佩而缺了个口,显然已经不好再用了。嬴政淡淡看了一眼,却仍旧是将这柄已经破损的短剑放在自己榻最内侧处,这短剑用的材质特殊,也不知道是何种物质制成,远比一般青铜锋利,好好放着,往后找到能工巧匠,说不定还能重新锻铸。收拾妥当了这一切,才唤了外头的宫人进来,侍候自己收拾洗漱了,躺在床上,想着这两rì以来发生的事情,许久之后才微微闭上了眼睛。

    回宫几rì之后,嬴政将自己从邛胥处得来的一些外伤药品等交给了太子楚,更是让赢楚对这个儿子看重异常的同时,又不免对他更是亲昵了几分,只是那粒丹药和一瓶**药他却是自个儿留了下来。赢楚对这个好不容易才回国又经历波折的懂事儿子颇为怜爱,再加上又宠爱他生母赵姬,难免对嬴政更是亲热,好几次主持朝政时都当众夸奖自己这第一子,引得朝中诸人皆哗然,这样的情况之下,引得柔夫人与夏姬一党十分眼红,其间也曾有过心怀不诡者,就连侍候嬴政的宫人中都有几个被收买,只是还没等到他们下狠手,就被嬴政挑出,一一诛灭!这个举动让赢楚不由又惊又喜,不止没有喝斥他心狠手辣,反倒暗地里与他遮掩几分,以致章台宫偏殿死了好几个人,却无一人知道是嬴政暗地里动的手脚。

    时间一晃已至立秋,公元前250年,嬴昭襄王嬴则去世一年期眼见着将满,孝文王嬴柱则是病得起不了身,只是他神智不清,秦国诸人却依旧开始准备起新王的登基大典。一年前昭襄王嬴则去世,赢柱虽然被立为王,但因在孝期,并未举行仪式,直到今年十月秋,正式脱孝之后才敢称为真正的王,典礼紧锣密鼓的正在筹备中,赢柱则是已经昏昏沉沉,嬴政去拜见华阳夫人楚姬时曾经看过他几回,脸如金纸,双目内窝,清醒的时间极少,甚至连汤药都灌不进去,能不能挨到大典的时候都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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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孝文王薨

    楚姬依旧风情无限,赢柱的病本来就有她的手脚,因此丈夫成了这副模样,她也并未见得有多伤心,只是眉宇间像是笼罩着一层烟雾,柔柔弱弱的,本身就惹人怜爱。看到嬴政回来时,先是勉励了他几句,也许是能独身一人从贼人手中逃脱使楚姬对嬴政生出了些许戒备之意,再见到她时,并未像以前那么热情,反倒神态有些淡淡的,只是此时嬴政已经极受太子楚喜爱,又有赵姬得宠,背后还有吕不韦出力,接收王位几乎已经成了定局,如今赢柱病重,她楚系一脉在秦国中早已经不如当初呼风唤雨之势,因此就算心里对嬴政生出抵触之意,也再影响不了大局,但眉宇间难免有些郁郁寡欢,倒也像是在为赢柱担忧般。

    对于此妇之冷落,嬴政并未放在心上,两人当初互相利用,只不过楚姬棋差一着,看错了人而已,不过除了自己之外她也再无其它宝好押,赢楚就得两子,成峤背后早有夏姬支持,轮不到她去分一杯羹,当初支持自己不过是迫不得已又打着她自己的如意算盘而已,今rì结局也是情形不由人的结果,并不值得同情,更何况这妇人就是一条美女蛇,愈是美丽眩目的外表下,那毒xìng就越加浓重,嬴柱如今的情况就是最好的例子。

    十月秋中旬时,准备了几个月之久的孝文王登基大典正式开启,各国之间派来的使臣这一年中并未离去,都等着恭贺秦国新王诞生,只是旧使未走,新使却又来,并送来了成车的礼物,美玉珠宝等数不胜收,诸国对强秦的讨好巴结之意可见一斑。孝文王赢柱拖着病重之体勉强完成了礼,那枯瘦的身体在重重繁琐的礼服衬托下,整个人更如柴枝一般,看得人触目惊心,更让嬴政看出楚姬柔弱外表下的狠辣。

    大典刚过两rì,各国前来恭贺的使臣还没提出要回去,孝文王却突然不行了,当天夜里就急召了宫中医正进宫候着,嬴政与成峤等王室子孙也守在了甘泉宫外,赢傒等子弟守在外围,太子楚并不放心这位曾经险些登上王位的庶兄,反倒是安排了吕不韦等自己的亲信守在了宫内四处,防范孝文王一死突然生出的变故,气氛紧张异常,已经夜半时分,王宫内却是灯火通明,诺大一个宫中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俱都穿着深sè深衣,黑丫丫一片,带着一种压抑的沉闷之感,让人重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人虽多,可这会儿却因为孝文王的病重没有一个人敢喧哗,安静得只能听见半夜风刮过树林草丛的摇摆声,以及众人轻细的心跳声。

    那花园两旁的假山名贵花草等这会儿在夜sè笼罩下打出一片片狰狞的yīn影来,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就竖着耳朵听禁宫内的动静,嬴政因最近受太子楚看中,并且隐隐有被当成太子培养的征兆,因此站在王孙中略前的位置,已经八岁的成峤面目yīn沉的站在他身侧,小小年纪眉宇间已经带了些落魄之sè,估计这一年来已经明白了些事情,知晓原本以为稳当属于自己的王位被嬴政抢了去,越发沉默了些,每回看到嬴政时都怒目而视,丝毫没有兄弟间的友爱,几回挑衅被嬴楚撞见,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没有度量,与大子完全无法相较,因此对他更是失望了些,这一年来在赵姬与吕氏不韦等人挑拨下,几乎当做了没有这个儿子般,要不是夏姬不肯死心,几次三番的从中回旋,估计他早已经被嬴楚忘到了脑后。也因为如此,这成峤xìng格更是别扭了些,极易动怒,xìng情不定,倒叫原本支持他的一些朝中公卿大失所望了。

    嬴政站在王孙公子中,头颅半低,耳旁听着细碎的哭嘤声,面庞却是一片冷静。孝文王嬴柱虽说是他名义上的祖父,但两人并不亲密,很长时间赢柱都是卧病在床,他回秦国之后最多站在他床边寥寥几语而已,此时他病危,嬴政心里并不觉得如何悲痛,想来身边这些啼哭之人也大多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赢楚此时已经进到甘泉宫内,四周布了重兵把守,守在外头的正是赢楚最为信任的吕不韦,吕不韦一反平rì文人装束,反倒穿戴了盔甲,站在一群黑丫丫的将领中,倒也颇为不凡。

    当夜子时末,甘泉宫内传来震天痛哭声,伴随着这阵哭声响起,一个尖锐而哀痛的声音经由留守两旁的侍人不断的一遍遍传了过来:“君王薨崩,归于极乐!”声音一传出来,嬴政眼尖的看到站在自己身侧不远处的嬴傒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与痛恨之sè,脸sè一阵扭曲之后,好半晌才低了头掩袖痛哭了起来。不久之后一阵洪亮之极的钟声远远的传了过来,此时正值子时末,钟声一响就没有再停下来,一阵啼哭声中,巫人舞者皆鱼旨而入,没多久,鼓声也一并响了起来,嬴政站在诸人之中,没一会儿才有一个内侍躬着腰小碎步跑了出来,哭唱道:

    “太子宣诸公进殿等候!”

    此时孝文王新丧,嬴楚还未举行登位大典,因此还称不得王,故称太子。众人都回了礼,许多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sè,也有一些人脸sè变幻,好半晌之后才叩头谢了恩,安静的跟着这个内侍朝甘泉宫内走去。

    孝文王刚死不久,不过已经被宫人打扮一新,重新梳了头发换了衣冠,收拾得整整齐齐安放于榻上,旁边华阳夫人楚姬满脸憔悴之sè,正低头掏着帕子嘤嘤的擦着眼泪,孝文王脸sè透着一种死青sè,双目紧闭,整个人消瘦异常,嬴政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父亲嬴楚此时正跪在榻边悲痛异常,众人一进内殿,整整齐齐跪了一地,赢傒知道大势已去,最为有希望让他继位的孝文王已死,嬴政此时防得又严,再加上赢楚又有了准备,自己再无下手的机会,等赢楚坐上了君王之位,到时给自己封了君候,直接迁往封地,不再留守京中,就等于断了自己多年来经营的人脉,只要自己这一走,此生几乎帝王梦已绝,当下不由备感绝望,哭得倒是最为情真意切。求收藏和推荐票~~~~收藏增五十加更一千字,推荐票加一百加更一千字,无限叠加~~

第四十九章 布帛功法

    “王上~”一声幽怨的女声远远的哭了起来,由远及近,听得这阵动静,众人不由自主的转头回去看,嬴政却是听了出来这正是夏姬的声音,没过多久,外头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一个穿着素白衣裳的人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侍人,一下子要往榻边扑过来,嬴楚脸sè大变,忍不住皱眉道:

    “是谁将夫人放了进来?”他眉头紧急,不过一旁的华阳夫人楚姬听得这话,眼里就闪过一丝冷光,拿着帕子擦眼泪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才接着抹了抹泪珠。她停顿这一下时间极短,除了嬴政倒也无人察觉,不过她眼里的不甘倒被嬴政看得清楚。这夏姬原本没有被列为三夫人之一,可此时孝文王一去,赢楚上位第一件事虽说是喝斥自己母亲,但也有为自己母亲提份位正名之事实,楚姬心下不满,但此时形势比人强,也无可奈何,只能沉默着算是默认了,但心底到底有些怨恨,要不是自己无子,哪轮得到异人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王上,您去得好快,肯定是你,是你害了……”夏姬满眼通红,恨恨的瞪着华阳夫人楚姬,眼里透着一股得意之sè,如今孝文王一死,自己儿子上位,楚姬再也得意不了多久,她这才迫不及待过来,就想当面给楚姬没脸看,甚至还想当场除掉这一宿敌。

    “一派胡言!先王久疾不愈,是诸人众目所观,岂容你胡言乱语!夏嫔有疾,是谁将她放进来的?”赢楚就是再维护自己母亲,此时也不由得震怒,孝文王的死是怎么回事,没人比他跟楚姬吕不韦更清楚,夏姬如今为了争风吃醋,连大局也不顾,就算他再是想袒护自己的母亲,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恼怒,连忙喝道:“大殿之内妇人不得入内,今rì当值之宫人内侍是先王用惯的,正好一并去侍候陪伴先王。”他说完,满目寒光的看了夏姬一眼,夏姬一下子蒙住,没料到情况竟然会如此,当下呆了一下,看赢楚冰冷的目光,后背下意识的一寒,身子缩了缩,看到一旁抹着眼泪珠的华阳夫人时,不由觉得大失脸面,恼怒道:

    “我儿,楚姬也在,她也是妇人,为何她能在,妾却是不能?”

    夏姬这非要与楚姬一争高下之势又不看情形,当下将嬴楚架在了前头,嬴楚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狠狠甩了一下手臂,宽大的袖口扇起阵阵劲风,带起响亮的声音,气势一时间竟然将夏姬慑住,他冷笑了两声:“孤乃华阳夫人之子,夏嫔还请慎言才是!更何况此时先王新丧,妇道人家怎么能进来胡言乱语?华阳夫人一路陪伴照顾先王,德高望重,岂可与你并称!”嬴楚此时是真恼了,说话也不见客气,原本他上位之初是打算给自己生母名份,可惜今rì夏姬一闹,却是让他腻味异常。

    嬴楚本身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为了能尽快上位,能给亲生父亲下药,眼见着登位在即,又怎么可能让夏姬胡闹坏他大事?嬴傒原本眼里露出兴奋之sè,谁知嬴楚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母亲打发了,更用狠辣手段,一下子将孝文王宫中之人陪葬,当下绝望得说不出话来,甘泉宫内一片死寂,众宫娥侍人连哭也不敢发出声音,俱都满眼绝望之sè,此时生死已定之下众人都盯着夏姬看,夏姬被甘泉宫内侍人盯得头皮发麻,双腿微软,却是强撑着,不肯在华阳夫人面前服软,她被压了大半辈子,安国君时期一直就没得宠过也没被人看得起过,因地位实在太过低微又不受宠,所以她生的儿子才被送去做了质子,如今好不容易扬眉吐气,当初最爱嬴柱宠爱的华阳夫人楚姬,如今还不是这个样子,还不是要靠着她的儿子才能得享太后尊荣。

    夏姬满面通红,不肯挪动脚步,嬴楚却是恼了,冷哼一声,甘泉宫大殿之内一片安静,一时间众人呼吸声也清晰可闻,楚姬微不可察的勾了下红唇,抬起头时一副戚戚哀哀之sè:“妾惜得先王疼宠,然膝下无子,夏夫人如今倒也说得不错,妾先行告退。”她说完,哽咽了一声,回头看了床上已经没了呼吸的赢柱,心里倒也滋味儿复杂,有些说不出话来。

    楚姬长得本身就惹人怜爱的娇怯模样,如今泪盈于眶,更显柔弱,她这话一说出口,表面虽是为赢楚解围,暗地里却有挤兑夏姬母子之意,先王尸骨未寒,嬴楚这个太子之位怎么来的,众人都是心知肚明,此时这对母子又有逼迫之意,当下嬴楚心里一股恼怒升了出来。他成靠妇人,就怕败也在妇人手上,心里不由暗恨这两妇人不肯停歇,当下脸sè一下子冷了下来。如今孝文王已死,秦国就他最大,虽未封王实则早已行使君王权利,一声令下,甘泉宫守在外头的几十侍人就被拖了下去。

    嬴政站在人群中,看楚姬先走,接着夏姬被人半扶半挟了下来,眼里冷光闪过。

    孝文王的丧事按照昭王规格略减一些,陪葬物品珍奇异常,只是为了显示对昭王尊敬,所以各都减去半成,例如昭王陪葬的四驾乌木嵌金车三十六乘,就改为了二十四乘,甘泉宫内当rì私放夏姬进殿的宫人内侍尽数陪葬,又各有童男童女十二对,另有奇珍异宝无数,孝文王灵柩停在宫内足有四十九rì,方才抬入寿陵,他嘴里含了采自海南玉蚌中的奇异明珠,因此停放了一个多月尸身并未腐烂,反倒是栩栩如生,他生前所封三夫人之中除了华阳夫人之外,其余二人都自请殉葬,因此在孝文王入王陵之时,自缢而死,与他合葬一墓。

    国不可一rì无君,孝文王一进墓地,嬴楚登上王位,只是因在孝期间,并未举行正式之礼仪,但名份却是定了下来,他早已经被册为太子,嬴傒等人纵有不甘,可是却翻不起风流来,名正言顺,并无异样之声,因此登位之事倒也颇为顺利,十二月时,秦国发下榜文,正式告知下,嬴楚帝号定庄襄王。原本以儒家礼记来说,该当守孝三年,可秦人一向对儒家看法斥之以鼻,更何况君王又是特殊,因此只守孝一年,虽不举行正式登位大礼,但却是已称王。

    庄襄王一上位,第一大举措则是册封诸人,封华阳夫人楚姬为华阳太后,又封生母夏姬为夏太后,另又封赵姬为王后,嬴政顺理成章为嫡长子,自然是册封太子,外臣之中几乎**都多加封一层,尤其是吕不韦,因他最得嬴楚信任,当初又多靠他才有了庄襄王今rì之势,因此提他为丞相,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嬴傒被封安长候,封地为费,占地颇广,可惜乃是极背苦寒之地,人烟稀少,那儿土地贫瘠,也算得上是秦人最初的起源地,听起来风光无比,可惜那儿却可称穷山恶水,又临近别国,靠塞外也不远,那儿的庶人百姓们时常受到外族侵略,常常苦不堪言,也因此民风极其剽悍,斗乱之事常有,算是极不好管理之地,嬴楚将他派过去,自然可见兄弟二人积怨之深。

    兄弟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从当初争王位时期就开始,嬴傒为人虽有才干,生母也比夏姬得宠,可惜他不得华阳夫人喜爱,就是再得嬴柱看中也是敌不过枕头风之威力,只是如今眼见着属于自己的王位被人占了去,还被派往那

    苦寒之地,xìng命随时都可能不保,嬴傒却是别无他法,谢了恩之后,不rì就在庄襄王派人的护送下起了程。

    嬴政看着这位王叔无奈又绝望的走了,剔除了这个威胁,嬴政心里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这几个月中,夏姬与嬴傒都像是在博命般,刺客隔三岔五的派出来,幸亏因有前一回邛胥之事作为jǐng惕,再加上他表现得又好,后又贡献伤药给嬴楚,嬴楚才在他宫殿周围布了重兵,再加上他为人又谨慎,才没真正再如了他们的意,只是嬴傒做了开始,也别怪他最后送他费地做为礼物!

    等嬴傒一走,危机除了一个时,嬴政才有了空余的心思,将那张他已经珍藏了许久的布帛取了出来,这上面的话与图他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原想记熟之后就将这东西给毁去,但无论他用火烧还是刀剪,这布帛却是安危无事,甚至上头的字迹都未变,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何物治成,但毁坏不了,嬴政也只有将它贴身收藏。

    上头所画的经脉图案等嬴政早已经记熟了,可偏偏体内该如何生出第一丝真力,却是全无半点头绪。当初聂元与他说过的事情他如今并不敢听信,因此上头的字句虽然背熟,但却苦开始没有真力为难,体内真力该从何生起,这布帛上面并未说明,它被邛胥藏于剑穗的玉佩之中,或是他根本没有发现,但无论如何,也证明这布帛该是极为珍贵,可惜它只是一份珍贵的心法,但却不是入门法诀。推荐票一百加更~~~~收藏再加二十就能再加更,求大家帮帮忙~~

第五十章 赵氏王室偏远宗亲

    嬴政现在颇有一种自己就像是拥有了装着世界上极贵重财物的宝箱,可惜却钥匙找不到的那种感觉。

    正有些无处入手间,嬴政却是无意中想到当初邛胥留下来的几枚丹药,自己当初吃了两粒时,那种体内在热流转动的感觉,倒是令他心内一动,他并无师傅指导,也不明白那热流是不是就是布帛上所说的真力,但无论如何他却是想去试上一试。那丹药虽然珍贵,但他却总是想试一试,自己如今虽有些蛮力,但要遇上真正的游侠剑客自己却是不堪一击,就像是当初的邛胥,趁他心神失守时偷袭,就是用了那青铜块,最后也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回宫之后用各种奇珍药品也养了足足几个月之久,由此看来,蛮力与相较,蛮力始终不堪大用。

    当初聂元为何没教他真力之事心里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认真算起来嬴政拜师之事实在太过草率了些,就算是他有所保留也并不稀奇,嬴政如今也并不愿意去多加细想,就怕自己越是认真,最后两人不止师徒情份不剩,恐怕还会结仇,嬴政脸sè森然,想了许久,依旧是将自己珍藏的那颗丹药取了出来。

    那碧绿的丹药表面隐隐泛着花纹,一股丹药特有的清苦味儿传了过来,已经吃过两粒,这已经是邛胥收藏中最后一粒,嬴政捏在手中片刻,才果断的将这一粒丹药丢进嘴里。

    这药一进嘴唇沾了唾沫就化为一股热流涌进肚腹间,刹那间身体内一股股热流涌动,从四肢百骸处渐渐往肚腹汇聚,嬴政或觉得身子酸软,或又觉得手臂力大无穷,身体渐渐冒出热气,他额头沁出大片细碎的汗珠,嬴政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思绪更加清明,此时脑海里一片冷静,他想着那布帛上面的话,努力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热流,希望控制着它们朝那布帛上图案所画的穴位点涌过去,这些热流开始并不听使唤,嬴政却是不放弃,越是困难他越是努力。

    身体内的热流随着他的努力驱动,渐渐变得有些不安了起来,开始四处乱撞,像是要找着出入口般,嬴政周身穴道传来阵阵酸疼之感,皮肤已经隐隐泛红,不少细小的血珍从他毛孔间钻了出来,他咬了咬牙,又重新试着想要控制这些热流归位,只是那布帛上并未写控制之法,一时间找不到法门,这些热流就如同不听话的孩子般,游走间渐渐变得茁壮,四处冲撞间嬴政更是疼得浑身直颤。

    但他生xìng隐忍,哪怕剧痛异常,也是咬紧了牙关不肯放弃。剧烈的疼痛之下,他努力回想当初聂元无意间所说的一些话,只言片语联系起来,又将他所说的一些左右与深浅互换之后再试着引导这些热流,虽然依旧没能成功,但这些热流涌动总算不如之前狂爆,疼痛稍减了些。

    嬴政耳朵里沁出些许鲜血来,可偏偏剧痛之下感官却又变得极其敏锐,他像是能远远听到宫殿外有侍人走动间衣角摩擦的声音,也能听到风掠过树木时的轻响,正在此时,那些原本并不听使唤的热流渐渐涌到一起,原本就难以忍受的经脉一下子传来灼烧之感,那热流停在胸口处不再动弹,其余细小的热流还在不住涌来,嬴政胸口一阵剧痛传来,心口间皮肤微微浮动,像是要爆炸开来般,一口腥甜之气涌到喉间,嬴政眼里闪过一丝狠辣之意,狠狠将到嘴的腥味儿又强行咽了下去,胸口间传来一阵闷疼感,他却是不管不顾,狠了狠心,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控制这热流,强行想要驱使它们游动。

    也不知是不是真用对了法子,那原本停滞不动的庞大热流在他一狠心全力控制下,终于开始慢慢游动起来。那种感觉十分神奇,难以用语言形容,原本这热流压在胸口处的窒息感随着它们缓缓的流动而逝去,嬴政松了一口气,闭着眼睛,连擦下嘴角的血迹也不敢,深怕自己忘了那样的感觉,仔细回想着,小心翼翼的驱使这股热流缓缓顺着那布帛上面的法子流动。开始时他还觉得有些生疏,可是渐渐的,他驱使得越来越顺,那热流越走越快,虽然偶尔还有冲撞,会带起疼痛,但好歹是控制住了,能顺着他的想法走了。

    嬴政松了一口气,此时他已经敢肯定这吃了丹药之后生出的热流就是真力,他赌对了!

    强忍着心头的激动,小心翼翼的驱动着这真力顺着那布帛上面所描的走了一圈,开始时极不顺利,直到后来时,越走越快,偶尔碰着穴位时略有疼痛,不过嬴政却极是能忍,这真力游走的滋味儿虽不好受,他却硬是强忍着没有吭上一声,好半晌之后真力更是茁壮了一些,他稍稍停下来时,那热流渐渐汇聚到四肢百骸处,心念微动,自然又开始游动起来。

    嬴政心下狂喜,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浑身衣裳已经紧贴在身上,手背上还有血迹,看起来极其恐怖,他抹了抹嘴角,一片腥红,甚至连后背也带着湿濡,嬴政此时并不觉得难以忍受,反倒心里隐隐带着一种兴奋,原想趁着此时再多练一会儿,可惜外头没多久已经响起了一阵细向的脚步声。他刚刚运行几圈真力,这会儿效果就显露了出来,耳力比之前胜出了不止两筹,才刚坐定,就有侍人躬着身子进来,‘咚’一声跪在了地上,恭敬叩头:

    “太子,王上有令,宣太子共同接见六国使臣,请太子沐浴更衣之后与奴到章台宫。”

    嬴政此时满面血迹,狼狈异常,不过幸亏这侍人不敢抬头,因此也不惧他发现,只是点了点头,喘了两声,才冷冷道:“与孤准备热水深衣。”

    那头答应了一声,热水是早已经备好,直接就抬了上来,嬴政洗去了满面血污与汗迹,重新冠了头发换了衣裳整了领帽,浑身收拾齐整了,才匆忙往章台宫赶去。

    嬴楚上位之后并未搬迁新宫,嬴政也依旧住的偏殿,离正宫并不远,一路坐着步辇过去时,席宴还未开,六国使臣却是已经等在了殿中,庄襄王却是没来,高台上席位空置,诸国使臣见到嬴政进来时,都远远的叩头行礼。此时昭王与孝文王去世不过事隔一年而已,再加上新王继位,诸国使臣都未走,各依国家坐不同席岸,不用国之人不止岸几有差,连杯盏等物也是大不相同,嬴政只一眼,就能看出诸国之间的分属来。嬴政注意到,作为如今庄襄王的新宠,如今的丞相吕氏不韦正坐在左下为首的岸几上,他还没进殿时,诸国之人对他多有讨好之意,不时作揖行礼,频频敬酒,吕不韦都满脸欣然之sè笑纳了,风采不比自己差上多少,就是他刚进殿门,也是有人先发现了他,与吕不韦说过之后,才来见礼。

    嬴政与诸国使臣回了礼,与吕不韦略有些探究的目光对上,那厢才有侍人尖声道:“王上驾到!”

    一语既出,殿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起身跪拜在地,额头紧点地板,嬴政也跟着跪在了地上,众人皆拜于地,高台之上,只有嬴楚与赵姬高高在上的站着,凌驾于众人之上,嬴楚声音远远的自高台传了过来,大殿内顿时安静得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这就是君王的权势!

    “诸卿自远道而来,可惜寡人直到此时才空出时间与诸卿共叙佳谊,实在是失礼之至,还望各位多加海涵。”嬴楚的声音一响起,自有侍人斟满了酒将兽形酒盏捧了过来,那纯金酒盏之上,兽头活灵活现,兽口咬住的金环随着嬴楚端过酒盏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出清脆之极的响声,在诺大的殿内却是清晰异常,足以可见大殿之内有多安静。

    以秦国如今的强势来说,作为秦王的嬴楚自然不用说话如此客气,可他一客气起来,各国使臣俱都要领情,忙不迭的起身还礼,一时间大殿倒是热闹了起来,嬴政被赐了座,正在右下首第一席位,以他太子之尊来说,参与这样的盛会倒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之事,但令嬴政心里冷笑的则是吕不韦坐在左位,而他却坐右首。以此时人看,左为尊右为次,光是从这座位一席,已经看得出吕不韦势大到何等地步。

    嬴楚像是没发现这一情况不妥般,只是频频举杯畅饮,人群人不时还迸发出欢喜之笑,显然是宾主尽欢,令嬴政注目的,倒是诸国有两个稍有意思的人,一个是韩国使臣,年纪略长些,看那下巴上三尺长须已经花白,恐怕已近花甲之年,而另一个则是坐在赵国的席位上,年纪很轻,约摸二十多岁的模样,长相俊俏,嘴唇倒颇能言善道,穿了一身朱sè深衣,更衬得面sè白皙眉目俊郎,只是他眉宇间似有纠结,看起来郁郁寡欢的样子,倒也颇令人侧目。而此人虽然有才,但这才能并不是吸引嬴政的关键,而最令他侧目的,是他发现高坐台中,原本倚在嬴楚怀中的赵姬一副思慕不堪之sè,实在是令他震怒异常。收藏还差几个五十,忍不住加更了,这一章中的神秘青年是谁,猜中了也加更一千,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争取明天四千字哦。。。。我飘走。。。

第五十一章 哪个赵高

    大庭广众之下也是如此不知廉耻,竟然露出如此丑态,那目光迷离渴望之sè言溢于表,幸亏此时嬴楚目光都放在场中侃侃而谈的一使臣身上,并未注意到赵姬的异样,而殿内诸人之中身份低微,不敢抬头往上看,因此竟然是嬴政一人注意到,嬴政心内此时一阵厌恶与冰冷,目光yīn寒的看了台上一眼,那赵姬可能还未完全沉迷美sè,许是感受到这阵冰冷目光,竟然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回头朝嬴政这边看了过来,见他目光冷淡,忍不住脸sè一白,勉强冲他笑了笑,竟然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连忙就转过头,将脸埋了下去。

    嬴政强忍着这场宴会结果,与嬴楚告了辞,也没有看赵姬一眼,撩了衣袍起身,站在门口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站在赵国的俊美青年与身旁的人作揖行礼,像是在说着什么话,他微微站了一下,冲身边宫娥道:“去问问,那位郎君姓甚名谁。”

    那宫娥知晓他xìng格冰冷,不爱与人多言,可是说话做事却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连忙就弯身行了一礼:“喏!”接着才移了小碎步往赵人那边行了过去。

    没一会儿,那赵人谈话声一下子停了下来,这宫娥像是说了什么,那俊美郎君面sècháo红朝这边望了一眼,看到嬴政高大贵气的身影时,忙不迭的远远朝这边行了一礼,态度恭敬而讨好,嬴政微微冲他点了点头,却见他要朝这边行来,不由冷笑了两声,转身朝大殿外行去,也不管这郎君表情如何。回到殿中不久,那被他派去的宫娥才回来,恭敬跪着回话道:

    “回太子,那郎君是赵氏,名高,乃是赵国使臣。”这宫娥约摸十五六岁,声音怯生生的,姿容长相虽然普通,不过正值韶华之年,配上她胆小怯微的表情,倒也颇有一翻韵味,算得上长相中等,嬴政却并未看她一眼,点了点头,面容依旧冷淡,不过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他一边取了把短剑挥舞了两下,一边冷冷发问:

    “可是嬴姓?”赵氏之人并不少,但又从赵国出来,倒也值得他多问一句。嬴乃秦王室之姓,这宫娥不敢说出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他一开口问又不相同,那宫娥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嘴里还小心翼翼道:“太子英明。”

    赵氏嬴姓,又是出身自赵国,身份如何自然是不用再说,应该是赵国王位成员,只是从他眉宇间的yīn霾,并不像是chūn风得意的样子,想来应该不是王室正脉,而应该是旁室了,如今一来姓氏模样倒也说得通。嬴政心里沉吟半晌,挥手将这宫人秉退了下去,自个儿心里则是开始思索了起来。此人赵氏又名高,倒与历史上那秦时出名的宦官同名,只是此人乃赵国贵族,虽然落魄了些,但身份却是实打实的,并不是秦宫之内的侍人,嬴政目光闪动,眼里冷意弥漫,想到赵姬那痴迷的眼神,不由又以是觉得心中一片厌恶,此妇人风流成xìng,如果任由她继续如此无状下去,不止自己名声不好听,要是被嬴楚发现,就恐自己太子之位有虞。

    那赵高如果识相,不要做出什么令他不能容忍的事情也就罢,如若不然……嬴政眼里杀机隐动,好半晌之后才狠狠将自己手里的长剑贯进剑鞘里头,‘铿锵’一声冰冷声音,令殿内侍候的众人不由自主的缩了下脖子,只觉得胆寒。

    临睡之前打了会坐,几圈真力运行下来,已经是子时分,殿内宫人早早被嬴政赶到宫门口处守候,打坐几个时辰下来,不止没觉得有半分劳累,反倒颇有些神清气爽之感,浑身像是充满了无数力量,与自己当初锻炼蛮力不同,此时的感觉更要好上许多,由此嬴政更是肯定自己当初是被聂元所骗,心内不由更是冰冷,眼睛刚一睁开,想到此处时,又闭了上来。

    接下来几rì嬴政倒是想注意那赵氏高的行踪,可惜他却不能整天去跟着,做为秦太子也有许多必要学的功课,每rì跟着大儒学习帝王之道,又得准备着给自己挑选门下效忠之客,每rì还得分去几个时辰练习武功,要想注意赵姬动静,嬴政颇觉得有些分身乏术之感,可惜他此时真正信任并且用得顺手的人还没有几个,更何况这宫庭乱纬之事不可让旁人知晓,这样能要人命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他越是安全,因此嬴政自个儿几rì观察下来,倒是丝毫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这几rì傍晚时分嬴政都来到章台宫正殿与嬴楚同享晚宴,顺便注意赵姬,嬴楚不明就里,只当儿子孝心十足,倒也颇为欢喜,并未见到什么不耐烦的情景,嬴政今rì再过来时,竟然发现除了嬴楚与赵姬二人之外,连吕不韦也在。吕氏依旧坐在左下首,他岸几上摆满了竹简,嬴政进门时他还在奋笔疾书,嬴楚则是搂着赵姬调笑,宫人众人如木头人般,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的样子。嬴政眼尖的看到吕不韦面前的竹简正是秦国公文,这样的事情,嬴楚竟然交给了他来做!

    “政儿来了。”嬴楚以前倒还算颇有头脑,可惜如今被美sè所迷,自赵姬归国之后,终rì纵情房事,原本才不过三十岁的人,已经隐隐逞现出老态来。嬴政微不可察的看了正放下竹简朝自己这边观望的吕不韦一眼,隐去了眼中的冷意,接着朝嬴楚行了一礼,嘴里道:

    “孩儿见过父王。倒是没想到,今rì丞相也在。”他说完,朝吕不韦处微微偏了下头,嘴角微勾,明明是带着笑意,可偏偏眼里一片清冷。

    原本大剌剌坐着的吕不韦被他这一瞧,竟然心下一冷,朝他拱了拱手,笑道:“臣有王命在身,倒是不方便拜见太子,还求太子多多见谅。”他话虽说得恭敬,不过态度却着实嚣张,竟然见了储君也不跪拜,分明是有轻视之意。嬴政忍住了心中的怒意,只是冷静道:“丞相rì理万机,又得父王器重,此等小礼仪,自然是无须放在心上。”

    他这话一说出口,原本还搂着赵姬的嬴楚眼里闪过一丝疑sè,再看吕不韦时就没有了之前的真切笑意,反倒显得疏离了一些,显然心中因嬴政这意有所指的话而略生隔阂,觉得有些不舒坦了,笑容就淡了下来。

    吕不韦早年与他有恩,曾散尽家财帮他回国登上国君之位,嬴楚心里不是不感激的,但嬴政今rì这一句话,却是令他心里有些不适起来。他当初在赵国再是落魄,可他如今已经是秦国之王,自己儿子嬴政乃是一国太子,吕不韦竟然见君不跪,分明是有轻视之意,他如今再是能干,但到底也是秦国之臣,还不到凌驾与君之上的位置,吕氏此举,会不会有借压自己儿子之意,来提醒自己当初落魄之事,他心里其实是轻视自己的?嬴楚早年作为质子,又因当年秦赵两国征战连年之事,在赵国生活得并不好,又几度曾险些受到迫害,为人疑心极重,以前未想过便罢,如今一想起来,自然是脸现不虞之sè。

    吕不韦在嬴政一开口说话时心里就惊怒异常,不过他手腕玲珑,又能说会道,极会看人脸sè,一见嬴楚表情,没等他发难,当下想也不想的,一下子就先放下竹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臣有罪,还求太子责罚。”他并未说什么借口,反倒一开始就认错,嬴楚脸sè稍霁,不过心里却仍旧有些不舒坦,只是语气平静道:“丞相何必行此大礼?丞相乃寡人之恩人,寡人没齿难忘,政儿年幼,有些礼仪,能免则免罢!”他越是这么说,吕不韦脸sè越是有些惶恐难看,君王欠的恩情可是那么好消受的?到最后恩情无以为报的时候,就是那恩人命丧之时,他此时真怕嬴楚翻脸不认人,两人也算结盟多年,对方什么秉xìng他是一清二楚的,当下抬头冲那赵姬使了个眼sè,才又匍匐得更虔诚了些,嘴里谦卑道:

    “臣哪里敢说对王上有恩?不过是臣运气极好,三生有幸能遇着王上,如今才有这样的高官厚禄,全是王上给予臣的荣耀,臣心里实在是感激不尽。”他说完,又重重的将额头叩在了地板上,赵姬看了他一眼,才倚进嬴楚怀里,娇声道:“王上,丞相也是一时糊涂,您与他相识多年,也深知他为人,没有多余的心眼儿,一心可都是向着您哪。”赵姬说完,冲嬴楚抛了个媚眼,当下将嬴楚迷得今昔不知是几何,拍了拍她背,连声说好,一边唤了吕不韦起身来:“丞相与寡人有大恩,寡人一直不敢忘的,政儿与寡人当初多亏有你,才有今rì之荣耀,少跪一次也是无妨的!”说完,大笑了起来,举起岸几前的酒盏,一口喝了个干净,手却是搂在赵姬身上没有放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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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我说你是赵高你就是

    嬴政眉头微微皱了皱,接着才松了开来,心里已经肯定这嬴楚在美sè当前,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果然这美sè惑人心,连带着志气也消退,女人可以享用,但到嬴楚父子这份儿上,明知孝文王如何死的,如今嬴楚还是步上这样的老路,果然这父子二人都是一个德行。吕不韦已经渐渐坐大,赵姬又从旁多嘴,嬴楚竟然还视而不见。可惜此时自己还年幼,嬴政低下头来,忍住了心里的杀意,冲吕不韦赔了个礼,接着才坐到了右下首岸几边,忍着心里的屈辱之意,陪着嬴楚用完晚膳,接着才起身离开。

    回到偏殿时,他先是练了几个时辰那布帛上面记载的真力,身体的锻炼也并未放下,当初聂元教他的修习真力之法虽然错误,但这外家功夫他却是并未胡说八道,如今已经是庄襄王一年,嬴政已经是十岁了,可是他这几年坚持不懈的锻炼身体,一边又积极喝些牛nǎi等饮子,因此看起来远比同龄人高,甚至已经能达到嬴楚肩部,与赵姬身高相差无已了。一番锻炼下来,嬴政毫无睡意,躺在床上干脆也运行了几圈真力,直到天sè微明时,才稍稍阖了下眼睛。

    只是还睡不到半个时辰,侍候的侍人已经站在了榻边。秦太子看起来风光无比,但实则责任也大,嬴楚如今行事虽然荒唐,但好歹还知道分寸,至少对于教育儿子这一点上,还是没有丝毫的含糊,嬴政也并不像是普通的孩子,吃不得苦累,一天甚至睡不到三个时辰也从未哭闹过,幸亏他身体底子一向打得好,如今又有这神秘之极的真力护身,虽然还极微弱,但确实是存在的,不至于坚持不下来,也就因为如此嬴楚对他倒是极为看重,更是深信他乃秦国未来王之不二人选,后来夏姬一党就算向他哭诉过,嬴楚倒难得硬气了一回,直接就立了嬴政为太子。

    午间时候刚从大儒处走了出来,嬴政就看到自己偏殿内的一个侍人脸sè惨白的站在门口外等他,看到他出来时,目光恍然,双腿甚至微微哆嗦,带动那深衣裾摆也跟着抖动起来,当下就让他心里生疑,却是强忍住了没有说话,只是装作并未察觉一般,走在了前头。因此时人一rì只吃两餐饭,因此中午时候嬴政只随意用了几块糕点,接着将人遣了下去之后,才将之前神sè不对的侍人宣了上来。

    那侍人一上来就浑身一软趴在了地上,竟然动弹不得的模样。嬴政一见这情景,当下心里更是明白了几分,眉头跳了两下,接着才微笑着开口:

    “你看到了何事,不敢诉诸于口?”

    一听这话,那侍人身体跟筛糠似的拼命颤抖了起来,却是趴在地上,不敢开口说话,连求饶也没有胆量,嬴政看了半晌,已经不用印证就猜到了几分,心里勃然大怒,面上却是丝毫情绪都不显,看起来极为平静,带着一股暴风雨前的压抑。这宫中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又会殃及xìng命的,除了那等见不得人的事之外,并未什么肮脏处了。这侍人连话都不敢说,想来事情就是与他最近几rì关注的赵姬有关了。

    嬴政冷静了半晌,又怕这侍人到时吓到发疯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出来,想了想之下下午就呆了自己殿内,却是想到自己手边并未有几个得用的人,能为他办事的,竟然一个也没有。嬴政在殿内转了两圈,却又想起之前结识的蒙氏兄弟来。尤其是那兄弟中的老大,蒙恬,看起来是有些身手的,又有脑子,除了年纪小一些,倒是一个极合用的人选,更何况此时年纪小是他的弱点,但又可以说是他优点,一般人都会对年纪的少年放下戒心,那蒙氏也有些人才,只要为自己办过一回事,往后就是捆在自己船上,对他以后也是极有利。

    当下嬴政就打定了主意,踢了踢瘫软在地上的侍人,只是又唤了人进来,只说他想到上回救他有功的蒙氏兄弟,那二人与他年纪相仿,那rì一见倒也颇为谈得来,因此要邀蒙氏兄弟入宫一见。

    消息传到章台宫时,嬴楚微微露齿一笑,嬴政在他心中一向跟个大人没什么差别,甚至有时面对他时隐隐还有压力,一向冷静严肃的一个人,没料到还会有想要找人玩耍的时候,当下令他大是感觉惊奇,想也没想就挥手同意。

    蒙氏兄弟被接入宫中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因难得儿子来了两个同龄之伴,嬴楚特意吩咐人在他殿内准备了宴会,他与赵姬却并未过去打扰,只留了几个少年人,倒也颇为识相。

    已经好几个月没见着这蒙氏兄弟,如今再见,这二人变化倒也多了不少,蒙恬身上明显多了些许彪悍之气,身材拨高了一截,眼神却依旧清明;蒙毅倒是比之前瘦弱的样子稍好了些,可身上文儒之气更重,这兄弟二人见到嬴政时,先是拜了下来,眼里倒有些激动。嬴政亲自扶了二人起身,一边微笑:

    “政与两位俱都是旧识,何必如此拘礼?”

    那蒙恬眼里露出感动之sè,嬴政当初以公子之尊,放下身段与他们兄弟结交,如今已经被封太子,依旧如此真诚,话里行间甚至自称还与当初一样,为人又极勇猛仗义,倒令二人心下感动莫名,蒙氏一族虽说迁来秦国不久,但秦国至昭王以来,一向都礼贤下士,对蒙氏也颇为器重,蒙氏自此将秦国当成自己的根般,蒙家几代以来都受着忠君爱国的思想教训,蒙氏兄弟幼时都被父亲耳提面命,现在好好学习,往后报效秦国,嬴政是下一任秦王,是他们需要效忠的对象,再加上蒙氏兄弟又对他印象极佳,心内不止对要效忠于他没有丝毫的抵触之心,反倒隐隐带着一种士为知已者死之自豪感,听嬴政开口,连最为内向的蒙毅也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

    “毅还未谢过太子当初救命之恩,又如何敢当得太子您这般称呼,自上次一别,本来早就想与太子会唔,但就怕太子忙碌,兄长与毅贸然打扰了。”

第五十三章 新的内侍

    几个月不见,蒙毅不止外貌有了些许变化,气质沉稳了些,连说话也多了条理,嬴政记得当初这小童xìng格内向沉默的,他兄长蒙恬虽然不见得口舌多么伶俐,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由他开口的,这会儿倒没料到除了问安跪拜之外,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这他原本以为不会说话的蒙毅,忍不住倒是微微侧目:

    “数月不见,子毅变化良多!”

    他这么一说,蒙氏兄弟忍不住就真切的笑了起来。虽说嬴政心里年纪早已经超过十岁,但这蒙氏兄弟却与普通小郎不同,二人xìng格都极沉稳,甚至比起许多成年人也多有过人之处,因此相处起来丝毫不觉得难受,反倒许久不见,颇有些怀念之感,这一笑原有的一些生硬气氛顿时化于无形。

    岸桌上早已经摆满了酒菜,儿子头一回独自宴请自己的客人,庄襄王倒也颇为上心,专门令厨下准备了三只烤羊上来,又特意让人准备了米酒,几人出生俱都不差,在家时也曾上过宴席早沾过酒味儿,更何况这米酒不过是用极粗劣的法子酿制,只是略有些酒味儿而已,并不醉人,此时的东西一切都是纯天然的,就是醉了也并无后遗症,因此三人年纪就算还小,也可以喝上几盏,等酒过三巡肉已吃了大半,几人才停了下手中的筷子,蒙恬也不客套,拿帕子抹了抹还油晃晃的嘴,光是从他这一动作就能看得出来他xìng格里的豪爽与不拘小节,估计也有喝得头脑略沉了,不若平rìjīng明守礼,只是抚了下肚子,冲嬴政拱手笑:

    “今rì能有幸与太子聚宴,实乃恬与舍弟之幸,虽说今rì之景就是喝到大醉几rì也是应当的,但太子有至诚待恬之心,恬也愿舍命报答太子知遇之情。”他说得情真意切,隐隐有将嬴政视为知已之意,嬴政听了这话并未恼怒,反倒是嘴角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来。蒙氏兄弟这样的人品xìng情,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比真正的忠心还要来得可靠,更何况这二人xìng情也是让他极为欣赏,因此也不扭捏,直接就将自己原本的目的说了出来:“政倒真有事要烦请二位帮忙,如今政在深宫,手边能信之人极少,不知二位可愿助政一臂之力?”他并未靠着自身权势来吩咐,反倒是引用了之前蒙恬所说的知已论征求二人意见,当下将蒙氏兄弟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才跪拜于地,坚定道:“愿为太子肝脑涂地!”

    嬴政眼里露出满意之sè,当下就将事情说了出来,不过是要将一人捉住而已,在蒙氏兄弟看来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但稍有些麻烦的,则是对方属于他国王室子弟的身份,但此时秦国强势,早就与赵国势不两立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秦国吞并天下的野心不是一两rì就生成的,往后总会成为敌人,就是此时得罪了也算不得什么要紧之事,更何况蒙氏兄弟此时就是嬴政要他们做更逆天之事都会答应,更别提这样一件在他们看来容易之极的事情了,因此当下毫不犹豫的就点了点头。

    第二rì天明时分,嬴政偏殿里一个侍人患了重疾不治而被抬了出去。这样的情景中一年总会有个无数回,众人都麻木了,不过是个小侍人而已,嬴楚并未在意,对于这一点上,他对儿子倒十分大方,又命人重挑了一批侍人进来,再想到如今嬴政年纪已经十一,以此时虚岁来算,已足是十二岁的人,算是成年了,因此一并又挑了批长相貌美的宫娥过来。

    嬴政对于庄襄王赐的美婢侍人一并收下了,但动不动却是由他说了算,半月之后,章台宫偏殿里却是凭空多了一个长相貌美的侍人。嬴政看着眼前已经被净过身的赵高,忍不住微微笑了。此时的赵高面如冠玉,但却是眉宇间带着yīn柔之sè,嘴唇不点而朱,面敷细粉,如不是略显高壮的身材,根本看不出此人是个郎君,不过此时他已经称不上郎君,而是成为了嬴政宫中一个侍人而已。

    “政自上次见郎君满腹才学,深深感叹郎君怀才却不遇,政求材若渴,可偏偏如今身处深宫,不得已用了这个方法留住郎君,可不知郎君心中愿意与否?”嬴政笑得肆意,斜斜的半躺在榻子边,看着跪在面前一言不安的赵高,拿起手边的饮子就轻轻啄了一口,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却并未达到眼底深处。

    赵高笼在宽大袖口里的双手突然间紧紧握了起来,面庞已经青筋隐露,不过他低垂着头,却是看不出端倪,好半晌之后才忍住了心中的各种怨恨扭曲,尖声道:

    “奴身份低下,如今得太子看重,实乃三生有幸之事,求之而不得,哪里又有不情愿的。”只是话虽这么说,但他眼里的绝望却是迅速蔓延开来。自大半个月之前他回行馆途中不知道被哪拨人蒙了面捉走,又受了那极其惨烈的宫刑,如今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阉人,赵高绝望之下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何方神圣,以致引来如今大祸,今rì再被带到这偏殿,看到笑容满面的秦太子时,他才突然明白过来究竟是谁要如此待自己,但他明白归明白,却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当rì那秦太子使了人过来问自己名姓,他还激动难当,谁料如今世事变迁,他当初巴不得讨好嬴政,好让自己往后有出头之地,如今看来,没料到却是这么一个亲近的结果。

    一想到这儿,赵高忍不住泪流满面,却是强忍着,半丝声响也不敢发出。前眼这人乃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秦太子,自己这样的人在他眼中不过xìng命如草芥,只凭他一已之私,就活生生断了自己一生幸福,往后成为一个侍人,还能有什么前程可讲?就是往后能得嬴政宠信,但自己如今膝下空虚,连子嗣都没有,再是努力,也不知道该为谁了。赵高心里不由生出连绵不绝的恨与绝望来,真恨不能此刻就死在面前,不过仅剩的理智却是让他强忍住了心里的不甘。

    “嗯,你既能理解孤的苦心,那孤也就放心了,你先下去熟悉一下,晚间时候孤带你去章台宫见过王上王后。”他说完,轻轻笑了起来。赵高一听这话,当下脸sè大变,身子微微抖了几下,接着才强忍住了,恭敬道:“喏!”心里却像是隐隐明白了自己遭这场大祸的来由,不由心如死灰。

    傍晚时分毫不例外的看到吕不韦依旧是在章台宫里,嬴楚仍是抱着赵姬调笑,此时的他一心沉迷美sè,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甚至连当初头一回父子见面时,那种指剑誓要挥军北下的豪情壮志也早不在,剩余的只是一个不问世事,只图美sè的普通儿郎。

    嬴政看了埋头于竹简中的吕不韦一眼,心底冷笑,不过面上却并不以为意,反倒是上前与嬴楚行了礼,看赵姬带笑心不在焉的表情,突然间笑了起来,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父王,政儿宫里新进了一侍人,颇有才学,倒是想引见与父王母后瞧瞧,丞相如若无事,不如也一并看看,如何?”他说完,目光已经转向了愤笔疾书的吕不韦,见他目光闪动,放下了手中毛笔,才微微侧了下头,说道:“赵高,还不上前来!”

    一听赵高这名字,赵姬神sè当下大变,脸上的红晕如cháo水般,‘刷’的一下退了个干净,眼里露出了惊恐之sè,甚至身子也抖了几抖,不过此时诸人视线放在那低垂着头,穿着侍人灰sè衣裳,戴着宽帽的人影身上,除了嬴政之外,竟然无人发现她此时的失态。看到赵姬如此模样,嬴政眼里寒意一闪而过,盯着赵姬看,嘴里却是缓缓解释道:

    “赵高此人不止才学佳,更是写得一手好字,与丞相倒是不相上下。”

    吕不韦一听他这话,虽是觉得赵高有些面熟,但心里仍旧生出一丝愠怒来。他是何等身份,竟然被这黄口小儿比作阉人,心下顿生不快。但想到嬴政身份,他却是强忍住了,虽说脸上还带着笑,不过眼里已经冷了下来。嬴楚倒未多想,只是听儿子对这侍人如此推崇,倒是来了丝兴致,忍不住诧异道:“哦?此话当真?”

    这吕不韦虽说当初不过是邯郸城里一个大商人,但他素来就有野心,为人倒也颇有文采,也写得一手好字,并不同于一般的商人,要不是如此,嬴楚也不可能如此放心将国事交由他来处理,但此时嬴政竟然放话说这侍人也与吕不韦不相上下,他倒是来了些兴致。嬴楚与吕不韦相交多年,两人互利互助,对彼此间xìng情都有一定了解,嬴楚是知道吕不韦是多年苦练,一手字儿从没落下过,普通人不一定有他这样十几年如一rì的恒心,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稍写得工整,不敢称好,而这一个小小侍人,瞧着年纪又还正值轻浮之时,怎么可能比得过年长许多又心志坚定的吕不韦?

第五十四章 庄襄王的末时代

    嬴政自然看得出嬴楚的疑惑,自个儿找了岸几跪坐下来。赵高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赵姬看清他面貌,身子如遭重击,咬了咬红唇,眼眶中已经有泪珠隐隐滚动了,看着跪坐在蒲团上的嬴政,眼里露出隐隐的愤恨来。嬴政瞧了她一眼,目光中冷意闪过,使赵高在吕不韦桌上取了套笔墨竹简过来,笑了两声,使他先磨了墨,才开口说道:“这赵高原本乃赵氏王室旁枝,为人颇有才学不说,更难得又有上进之心,愿意为了向大秦效力,竟然自甘净身而来,此等情cāo,实在是令政佩服。”

    他这么一说出口,吕不韦脸sè有些难看,像是觉得嬴政借这话打自己脸般,虽然嬴楚并未看他,但他就是觉得不自在,咬了咬牙,装着没听明白一般,却是想起为何觉得这赵高有些面熟来。原来竟是赵国使臣中的一员,没料到堂堂王室子孙,竟然切了子孙根,来给秦太子当侍人。一想到这儿,吕不韦不由觉得有些滑稽,虽然听出嬴政话里有嘲讽自己对嬴楚忠心不如赵高对秦国感情之纯,但他依旧是觉得事情荒谬起来。最为重要的是,吕不韦虽然自个儿觉得嬴政有针对自己之心,但想到他年纪不大,如今还是稚子,就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些,也许不过是嬴政幼年时受尽奚落,以致如今xìng格多有偏激而已,说不准这样的孩童往后倒是更好控制一些。

    吕不韦这厢心里打着主意,那边嬴楚却是有些疑惑的朝赵高看了过来。原本嬴政虽然对他极为推崇,但嬴楚心里始终不过将这侍人当成一个玩意儿而已,这会儿听说他竟然是赵国贵族,不由生出几分重视之心,甚至听他对秦国一片忠心,再想到他的国籍,不由觉得飘飘然了起来,点头道:

    “此话如果当真,那此人倒真是对我秦国一片赤诚了。”他虽说当rì宴会见过赵高,但嬴楚如今心中只装美sè,一个男人就算有些学文,又不见得是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才智,又不是天香国sè的佳人儿,因此是见过就忘,这会儿听嬴政说话,也没想得起来,只是感叹道:“我儿如此幸运,竟得哪些忠心之人,真是天佑我秦,政儿,你是何时识得此人的?”

    嬴政嘴角弯了弯,看到一旁面sè煞白的赵姬一眼,又看赵高低垂安静的头,忍不住朗声道:“父王,您可是忘了?这赵高,当rì您也是见过的,那rì宴席,母后也在,您还夸奖过赵高一回,母后,政儿说的,可是有错?”他说完,含笑看了赵姬一眼,看她面sè登时铁青,又是有些惊恐又是有些害怕,心里不由大是爽快,再看赵高时,也不是刚刚平静的模样,捏着墨条的手指关节隐隐泛白,险些将那墨条折断了一般,他就在嬴政岸几边,两人离得近,嬴政能感觉得到他深衣因身子的抖动而微微颤抖,眼里不由更是冰冷了几分。

    “政儿所说的可是属实?”嬴楚一听这话,倒也并未着恼,反倒颇感兴趣的回头看赵姬,这下才发觉她身子不住颤抖,略有些冰凉,连脸sè都微难看,原本一向娇美的嫣红嘴唇都失去了迷人的颜sè,泛着微白,令人怜惜,那双一向妩媚的大眼也失了神采,带着些许慌乱之sè,更是惹人怜爱。赵姬察觉到嬴楚的目光,当下回过神来,并未解释,只是‘嘤咛’一声扑进了嬴楚怀里,弱不禁风道:“妾也不知是否rì间吹了风,头疼得紧,王上,妾想告退,歇息一会儿,头晕沉沉的,怕是扰了王上您的兴致呢。”她说话声音娇娇软软的,又带着撒娇之意,再配上她雪白如纸的容貌与妩媚的体态,看惯了她平rì风流模样,再见她如今的娇柔弱小,嬴楚当下只觉得被迷得头脑发昏,早已经忘了之前还颇感兴趣的赵高,连忙搂着美人儿,连连唤了医正进来,自个儿也忍不住跟进了寝宫里头,连外间的嬴政与吕不韦也不再搭理。

    等这二人一走,吕不韦眼里乏过疑惑之sè,接着才冲嬴政拱手行礼道:“看来今rì是比不成了,臣还有事做,太子请自便就是。”说完,大剌剌的走回了岸几边,又跪了下来,虽说之前礼仪已经做到,但那神态目中无人,比不做还要欺辱人几分。

    嬴政目光暗沉,今rì他年小力弱,身边又无可用之人,吕氏竟然如此器张,他rì此辱必定会一一讨了回来。

    反正来时打击赵姬的目的已经达到,嬴政微笑看着了看赵姬之前离开处,嘴角笑意莫名,眼里的寒冷却是怎么也挡不住。赵高无意中抬头一看时,见到他满眼冰霜,当下打了个冷颤,想到今rì自己与秦王后见面的情景,更是肯定自己招来今rì之祸,不过是为前些rì子还风流债而已,当下心里百般滋味儿齐齐涌了上来。

    嬴政此时却是没心思管赵高心里的纠结,吕不韦如今渐渐势大,嬴楚又沉溺美sè而不自省,可以想见往见嬴楚一死,留给自己的该是如何的烂摊子,因此他越发的努力起来,原本每rì练功的时辰,又更增加了一些时间,又用心学习帝王之道,书法方面也未落下,闲暇时还看些上古流传下来的竹简,此时书籍极为的珍贵,幸亏秦王宫中还存了不少,不过如此一来,嬴政睡觉的时间越发少了,但也幸好他修习了那真力之后,身体越加强健,就是少睡些身体也未垮下来,又加上食补等,一段时间下来反倒jīng气神更见饱满了些。

    庄襄王不知儿子心里对吕不韦的忌惮,反倒是在赵姬蛊惑之下,对吕不韦越加宠信,继封他为一国之相后,庄襄王二年更是封他为文信候,享受洛阳与河南一带近十万户供奉,足以可见其势力之大,其中吕不韦又广招门下食客,一时间风光无两,朝政几乎把持在他手中,嬴楚对这一切却毫无所知,只顾一心沉溺于温柔乡中,而此时夏姬一党韩系族人却迅速开始茁壮成长,渐渐有要与吕氏争锋的势头,只是赵姬与吕氏勾结已久,一时间韩系还成不了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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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吕不韦的狼子野心

    公元前248年,也就是庄襄王2年,蒙氏一族在太子嬴政的暗中支持下,渐渐走进众人视线,前一年在嬴政与父亲嬴楚的进言下,派蒙氏兄弟之祖父蒙骜与老将王龁进攻韩国,蒙骜果然不负嬴政重托,一路英勇非凡,大破韩军,韩国割让成皋、荥阳求和,秦国在此设立三川郡,接着嬴政也未罢手,想借此给蒙氏多积累军功,好更上一层楼,往后他登上王位之时好成为他的助力。蒙氏族人本来xìng情就耿直,不承认他则已,一旦认他为主,忠心之下再无其他念头,全族上下皆是归顺于他,庄襄王2年,蒙骜再次领军攻赵,又取赵37城,平定太原。

    此战大捷传回秦国之下,连一向沉溺于温柔乡的嬴楚也大是欢喜,更是对蒙氏看重异常,从此蒙氏是真正跃上了秦国舞台。好在庄襄王未昏庸到头脑昏沉的地步,虽然被美sè所迷,但对于自己的大子嬴政却是极为上心,蒙骜这两年战功卓著,但他却并未封赏,等着往后儿子上位,再行封赏拉笼蒙氏的心,更是让他们好安心替嬴政效力,这也是帝王之道惯有的手段,虽然老了些,但效果一向都很好,封赏一向是安抚拉笼臣下最好的手段。

    次年,庄襄王3年,嬴楚稍稍从美sè中分出了神智来。蒙骜的出现令他又想起了些当初的豪情壮志,蒙骜其人勇猛,又有大将之才,连着两年出征取胜,让他看到了统一天下的希望,因此公元前247年,又令蒙骜领大军出征魏国,期望一举将魏国攻克,庄襄王此时倒是难得清明了一回,希望能将魏国攻下,再不济,也希望自己百年之后,留给儿子的烂摊子更少一些。蒙骜也并未辜负庄襄王嬴楚与嬴政父子的信任,这一次出征依旧是大胜,攻克了高都和汲与拨之三城,成为秦国继白起、王龁之后又一出名大将。

    吕不韦对这一情况渐渐生出危机之感来,如今蒙氏深受嬴氏父子信任,再者嬴楚又再理政事,削了他手里不少权利,令吕氏渐渐恐慌,因此一面与赵姬传讯,一面却又借假庄襄王号令,召蒙骜大军回朝,蒙骜不明就里,只信以为真,等他刚一离开,魏国稍松了一口气,当即召回了因使美人计偷取兵符救赵,结果被贬斥的信陵君魏无忌归国,又拉笼怕唇亡齿寒的燕、赵、韩、楚等四国,与魏国合力,结五国盟军。等嬴政发现吕不韦之做法时,秦国早就已经错失了先机,蒙骜被信陵君率五国联军击败,被迫退回秦国。

    庄襄王听闻这事,当即大怒,可惜事已至此,只能先召了蒙骜回来,不过经此一事,嬴楚生气之下,却是倒了下来。他这几年沉迷美sè,身子早已经是被掏空了,如今虽然不过三十二岁才刚立,但神态却已经如风中残烛。章台宫里灯火通明,嬴政一路行来时,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这几年来,太子倒也颇有威严,更何况君王对他极为宠信,谁都知道君王身子不适,下一任秦王就是眼前太子,因此对他都十分恭敬。

    嬴政带着赵高来到嬴楚榻前时,嬴楚刚喝过药,还未歇下,听到儿子过来,又挣扎着起了身,不过双眼内陷,看起来神sè极为糟糕,旁边赵姬却是满面风流,双颊如桃似的,泛着微微的粉红,看着极其诱人,与榻上形如枯槁的嬴楚相比,她简直就如双十年华的貌美妇人,说是嬴楚女儿也是有人相信。嬴楚看到她时,眼里闪过厌恶之sè,不过却是恭敬的行了礼。这两年母子感情越来越冷淡,几乎只维持表面上的和睦而已,内里实在是比陌生人还要不如。

    “政儿来了。咳咳,咳……”嬴楚看到儿子过来时,眼里倒是露出真切的欢喜,相比起赵姬的勉强,他虽然面sè枯黄,但看在嬴政眼里却不知顺眼了多少倍。行了礼之后才起身走到榻边,仔细查看过嬴楚床边的玉碗,又看了不自在的赵姬一眼,撩了衣摆跪坐在蒲团之上,看着嬴楚消瘦的双颊,不由开口问道:

    “父王今rì可觉得身子爽利了些?”他神态冷冷淡淡的,但嬴楚一向知道儿子xìng情并不热情,只当他是多年前在赵国受人奚落,以致形成这样xìng格而已,不止没有怪罪,反倒心下对他更是怜惜,平rì也多有维护,他这一生子嗣稀少,只得嬴政与成峤二子,嬴政为长,又是嫡出,更何况他又是赵姬之子,爱屋及乌之下就算是整rì溺在温柔乡时,儿子有事也并未推脱过。这会儿听他关切自己,不由目光温和了少许,只是还没开口说话,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末了拿帕子捂住嘴唇时,移开就将帕子合了起来,微笑道:

    “寡人无碍,难为政儿每rì亲自过来,实在是孝心可嘉。”他嘴唇边残留着一丝殷红,被嬴政瞧在眼里,眼皮就微微垂了下来,那厢嬴楚却是笑着对赵姬道:“阿萸,政儿如此孝顺知礼,往后寡人就算一去,你也可生活无虞也。”他这话一说出口,赵姬眼里也忍不住露出犹豫之sè,虽说嬴楚贵为秦王,但这辈子对她却是极好,此时像是临终遗言一般的模样,也令她心里微微一动,但想到吕不韦时,面容又坚定了起来,只是微微福了一礼,含笑看了嬴政一眼:“都是王上您教得好,妾能为您诞下政儿,是妾这辈子之福。”

    嬴政听她娇滴滴的话,嘴角微微弯了弯,只看了身边赵高一眼,赵高跟在他身边几年,极为了解他心意,因此弯了弯身子,冲赵姬行了一礼:“王后,太子来时替您准备了一支艰辛寻来的钗环,要奴带您去瞧瞧。”他声音微微带着yīn柔,比起当初的模样更加清秀白皙一些,赵姬当初与他也曾有过露水姻缘,对他感情倒是极为复杂,更何况嬴政成rì将他带在身边,时而过来,难免令赵姬心里发虚,这会儿听他说话,倒是不好拒绝,只看了嬴楚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之后,才提了裙摆走在赵高前头。

    等赵姬一走,嬴政还未说话,那半撑在榻子上的嬴楚却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一下子倒了下去,脑袋碰在瓷枕上头,发出响亮的声音,嘴唇大张,喘着粗气,早已经没了刚才谈笑的jīng神,脸sè又灰败了几分。嬴政连忙将伸手将他半扶了起来,身后又拿了锻子给他垫上,他这几年时常修习真力,虽然算不得多么厉害,但好歹是自个儿摸索着入了门,力气比以前不知道大了多少,嬴政如今已经十三岁整,身材比嬴楚还要高大几分,再加上嬴楚常年女sè不断,身子早坏了,又在病中,嬴政抬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你母后已走,有话,就说罢,趁此机会,父王也有话与你要说。”嬴楚任由儿子替他收拾妥当了,面sè才好看几分,显然舒适了些,jīng神也稍好了点,示意嬴政将床边药盒递到他手上,自个儿打开,揭了里头一味铜sè药丸吃下了,当下jīng神更是振作了些许,将宫内众人挥了下去,才开口道。

    嬴政看着这盒中的丹药,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丹药一瞧着颜sè就不对,恐怕其中有些不妥当才是。嬴楚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般,目光更是温和:

    “你是个好孩子,全是父王对你不住,如今吕贼势大,都怪当初我瞧走了眼,悔不当初矣!”

    临到如今他才明白过来。嬴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原本要说的话,嬴楚自个儿已经说了出来,他也就沉默不语,嬴楚自个感叹了一阵,渐渐的,许是那药效发作,他脸颊上露出两团异样的cháo红来,目光也渐渐有神,紧紧盯着儿子看:“我儿,如今秦国外表虽强,实则内里已出事端,为父糊涂,留了祸端与你,夏太后与楚太后到底年迈了些,你需防着吕氏,切不可一开始与他为敌,你母后也是苦命之人,不过身不由已而已,还盼你看在她生养你之情份上,往后宽待她几分。”嬴楚一口气说完这话,眼里露出疲惫之sè来,但看嬴政没有答话,不由有些失望,又一把抓了他肩膀,略提高了些声音:“你xìng格刚毅果断,又有手腕,能拉笼蒙氏为你所用,xìng情虽然冷了几分,但却是最适合如今的秦国,需要你这样冷静杀伐之人,但盼你瞧在母子情份上,多怜惜你母亲几分。”他并不怕吕不韦对赵姬不利,吕氏此人手腕是有,胸中也有才学,但xìng格却是拖拖拉拉不干不净,所以多年来他才总防着赵姬会与吕不韦有染,此人在儿女私情之上与自己差不多是同一德xìng而已,两人相伴多年,亦友亦敌,对对方的xìng情都是一清二楚,吕不韦以赵姬相赠,如今胆大包天,又暗使赵姬给自己使手段,殊不知自己一死,没人牵扯赵姬,同样他自个儿也得深受其害,就因为嬴楚深为了解吕不韦xìng格,所以才让嬴政年幼时多加忍耐几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为推荐票的加更。。。

第一章 登上王位

    没料到嬴楚对赵姬用情如此之深,不过嬴政心里却是一片冷漠,他与赵姬之间早已经没了母子情份,实在是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沉默了一会儿,看嬴楚眼里露出的失望之sè,想到他这几年的温和模样,嬴政还是开了口:“只要他rì母后安安份份,孩儿自当谨守母子情义。”却是没有作了保证,反而隐隐透出只要赵姬不安份,他依旧会动手的意思。

    赵姬会不会安份,嬴楚比嬴政心里更是清楚上几分,当下心里不由失望,看着儿子,忍不住又有些骄傲,又是有些难受,目光复杂,末了还是有些欣慰的点头:“秦国如今正缺你这样之王,你这xìng格,想来吕不韦也不会是你对手,罢了,我薨之后,哪里还能管得到其它。”说完,倒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估计这一情绪起伏太大,又牵引了沉伏的病根,禁不住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漱,任由嬴政服侍他躺下之后,才像用尽了力气般,软软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嬴政恭敬退出章台宫内殿,脑海里却是想着嬴楚当时的神情,原本冷硬的心,却是今rì生出些波澜。

    公元前247年,在位仅三年的庄襄王嬴楚逝世,年仅三十三岁,他这一生,也算是曲折,从一个小小不受宠的庶子一跃而成秦国之王,虽说比起他祖父昭襄王来说,成就不大,但比起没什么作为的孝文王,好歹也提拨了蒙氏一族。榜文传遍天下的时候,吕氏府上吕不韦却是满脸失落之sè。他与嬴楚之间似主次又似知已,当年用一千金换来了如今的富贵,嬴楚在时巴不得他早些归天,等他真一死,想到当年二人在赵国的情谊,以及回秦之后的情况,他当真实现了他当初所说永负君的情况。又封自己文信候,准自己门客满天下,再联想到他当初所说定与君共享尊荣的话,吕不韦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吕氏府上闭门谢客几rì,嬴政顺理成章登上王位。这一天他等了许久,到如今才真正戴上了那象征着君王权势的冕冠。庄襄王的葬礼极其隆重,又陪葬了不少金银玉珠,直到九月底时才真正下葬。秦主年幼,各国之间接二连三派了使臣过来,大多都先去了吕不韦府上拜访,足可见吕不韦之势力,嬴政对此隐忍不发,当初嬴楚临终时所说的话,他明白其意思,不过是要他自取灭亡而已,就如同喂养一只虎狼,饿时送他糕羊,他欢喜不已,可再源源不绝再送糕羊时,总有一天这虎狼得撑死,撑不死,也会只坐享其成,早忘了当初爪牙之锋利。到时王室再将其宰杀,到时已经养肥的老虎,可是用处不小!

    “王上,赵王室派人送来明珠两斛,白sè山丹马八十匹,另有……”赵高捧了竹简嘴里不停的念着各国送来的礼物,嬴政似漫不经心发呆的模样,但赵高知道这只是表象而已,他一定是认真听在了耳里,并且记在心里,如果自己稍在疏忽,他总是能看得出来。一想到这儿,赵高不由眼皮微垂,又接着念道:“美人儿三十……”

    听他念到这儿,嬴政微微笑了笑,懒洋洋的往后一靠,那冕冠上的旒就互相碰击,发出金玉碰击的清脆响声,他捏着袖口,端了杯酒一饮而尽了,才冷问道:“剩余的东西呢?”

    赵高额头一下子沁出密密实实的冷汗来,身子更是弯了些,恭敬却有些颤抖声音道:“使者先去相国府上。”剩余的东西去了哪儿,已经不言而喻。

    嬴政眼里露出杀意来,赵高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他却是站起身来,如今嬴政已经有十三岁,但身高却比寻常男子要高,足有七八尺,换现代的算法来说,也有一米六多了,再加上穿了君王冠服,上玄下黄,气势十足,腰带佩剑,尤其是一双眼眸,让人望而生畏,赵高小心的退后了两步,满身柔顺,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走了几步,嬴政却突然停了下来,冷笑道:“传寡人之喻,再将各式珍宝美人儿俱送一半与丞相府上,就说寡人愿与仲父共享。”

    赵高心下骇然,拿不准嬴政的意图,不过嘴里却是尖利的答应了一声:“诺!”

    此时吕不韦正在王宫之中赵太后处出来,如今他与赵太后的事情,在几个心腹侍人眼中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原本外臣不应该在**停留,但嬴楚一死,宫中王上年幼,政事俱都掌握在吕氏手中,再加上他如今权势滔天,不止门下食客众多,又身兼相国之位,风光无两,背后又有赵太后支持,他与赵姬不诡之事虽说许多人都跟明镜儿似的,但嘴上却是牢固,并不敢多嘴说上一句。

    吕不韦与嬴楚年纪相当,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岁,正当风华鼎盛的年纪,再加上他身居高位,身上一股志得意满的神sè,也难怪人到中年,也依旧能讨赵姬欢心。赵高找到他传达了嬴政旨意时,吕不韦还愣了半晌,虽说嬴政年幼,但吕不韦心里到底对秦王有些忌惮,虽说如今他把持朝政,但骨子里还未生起过废嬴政而自立的想法,就因为从未想过,所以如今虽然行为跋扈,但好歹对秦王依旧有几分防备之心。

    诸国使臣一来秦国,借着奔丧的名头,率先送了不少奇珍异宝到他府上,说句不客气的话,嬴政如今宫中所有的,俱都是他已经挑剩下的而已,但这会儿嬴政不仅不恼怒,反倒还说要与他共享,吕不韦心里有些忐忑,刚刚从赵太**中出来时志得意满的笑容早就不见了,整了整衣裳,看了低眉敛目的赵高一眼,从腰后掏了块雕着双鱼戏珠的玉佩出来,塞进了赵高怀里,一边靠近了他一些,轻声问道:“王上心里是如何想的,与某说上一声,某往后必当记得今rì赵侍人之情。”

    赵高眼里露出过一丝亮sè,他既是为吕不韦嘴里的恩情,也有为他至今还能记得自己姓氏而欢喜,不过赵高跟在嬴政身边多年,深知他为人习xìng,说不准今rì嬴政派自己过来传话,就有要故意试探他之心,嬴政如今年纪虽然不大,但心狠手辣又果断隐忍,要是知道今rì自己与吕不韦有了勾搭,往后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赵姬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就因为一时行差踏错,才有了如今的痛苦悔恨。一想到这儿,赵高神情凛了凛,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只是恭敬道:

    “王上吩咐奴,只说这些珠宝美人儿,俱要与仲父共享!”吕不韦沉吟了片刻,眉头一下子紧急了起来,赵高没等他说话,顿了顿才又轻声道:“回相国,王上身边还需要奴侍候,奴就先行告退了。”说完,福了一礼,又渐渐小碎步躬腰半退着往后走去,直到看不清吕不韦的身影时,才转了身子朝章台宫行去。

第二章 初提郑国渠

    吕不韦心下疑惑,又觉得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这人虽然有些才学,但xìng格总是有些优柔寡断,况且又生xìng多疑,嬴政如果就各国送礼事件对他大发雷庭大声喝斥,他反倒是觉得理所当然,如今嬴政反其道为之,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当下回府召了平rì自己得用的几个食客前来,商量了大半宿,也没拿出半个主意,倒是有不少胆大包天的,提出废秦王让吕不韦上位的念头来。这个话刚刚说起,就遭到了吕不韦的拒绝。

    当秦王虽好,不过他也知道的身份,嬴氏族人不可能让他做王,他如今虽有权势,但根基不深,要真这么做了,估计秦国得有一场动乱不说,搞不好他费了半生jīng力挣下的这场富贵,转眼就会成为云烟,如今他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何况那个压在他头上的,也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架子,吕不韦自然不肯再为一个虚无飘渺的事情冒险。

    嬴政并不知道吕不韦一夜没睡得着,第二rì反倒早早的递了牌子进宫,不像平rì一般视秦王宫如他家后庭院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难得他懂了规矩一回,嬴政任由赵高替他穿戴衣裳时,就知道是昨rì自己一反常态令他心里有些不安了,不由就心底冷笑,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

    “昨rì丞相可是送了你大礼?”

    赵高正拿了玉带替他束在腰上,一听嬴政这问话,当下手抖了抖,那玉片穿成的腰带掉在地上,‘匡铛’一声脆响,其中几片玉片就裂了开来,赵高面sè惨白,下意识的跪倒在地上,额头触着冰冷的地面,颤声道:“奴有罪。”

    嬴政嘴角微微弯了弯,自然也看到了地上那条玉带,抬头时面sè已经恢复了冰冷,重新命人取了条腰带出来,自个儿斯条慢理的系着,看赵高还匍匐在地上,才开口道:“既然有罪,那就下去领十板子,如有再犯,必不饶恕!”也不知道是在说赵高私自收受东西之罪,还是在说他摔碎了自己的玉带。

    赵高嘴里连呼谢恩,后背却是被冷汗沾湿,自个儿恭敬的叩了几个头,才站起身来,告了个罪,当真往外头走去。宫庭之中的打板子名堂不小,其中有各式各样的法子,能折磨得人既痛苦又死不了,端看当主子的是要这个宫人是死是活,这几年赵高表现得还不错,虽然他心里对嬴政有恨,嬴政不要赵高的xìng命,但是吃一场苦头是难免的,那些使板子的人一个个都十分惯会揣摩上意,知道该如何做,因此也不用嬴政再吩咐下去,自然会拿捏轻重。

    吕不韦胆颤心惊,只当嬴政发觉了自个儿许多事情,故意以赠珍宝美人儿之事jǐng告自己,谁知见到嬴政面时,见他笑意吟吟又恭敬异常的样子,只当自己受了场虚惊,自己吓了自己一回而已,因此敷衍了嬴政几句之后,又恢复了平rì的样子,与嬴政一告辞,转眼就到了赵姬宫中。嬴楚一死,赵姬难免就觉得闺中寂寞,这会儿正与吕不韦这个老情人打得火热,颇有一rì不见如隔三秋之感,再想到昨rì嬴政送吕氏那十个美人儿,当下满嘴冒酸味儿,吕不韦过来时她也没摆出个好脸sè。

    昨夜担惊受怕了一宿,今rì又被嬴政异样的态度一激,心下一松,大起大落之下,吕不韦自然不如平rì能将赵姬哄得开心,赵姬只当他是将心思放在了新进府的美人儿身上,当下醋劲儿大发,再者又看吕不韦对房中之事没什么兴趣,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一番闹腾之后,吕不韦哪里受得住这个,平rì里哪个见着了他不得好好哄着,偏偏赵姬貌美则矣,可脾气实在太差,当下也不愿意侍候,摆着脸sè穿了衣裳就出了王宫。

    两人不欢而散的事情传到章台宫时,嬴政刚用晚膳。赵高虽说rì间受了杖刑,但依旧得撑着伤体侍候,看到嬴政嘴角边的冷意,当下心里就打了个寒颤,他与赵姬偷偷摸摸有过几回露水情缘,如今都落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那吕不韦如今当面给嬴政没脸,以他睚眦必报的xìng情,他rì后果如何自然是可想而知,心时倒不由生出一丝爽快来。

    公元前246年,也就是嬴政元年,刚刚收复不过两年之久的晋阳反叛。这晋阳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太原,原本是赵国的发源旧地,在庄襄王三年时由蒙骜夺取,原本晋阳之反早在三月初时就已经有眉目,但此时吕不韦势大,门下食客为讨好主子,使计要着为他立书作传,以流芳百世。对于这样的事情,吕不韦自然是欣然应允,因此把持朝政的同时,定下与自己书名,称吕氏chūn秋。晋阳谋反一事,吕不韦自然不肯让它在此时暴露出来。

    庄襄王刚死不久,秦王政不过十四岁之龄,朝政都把持在他手中,晋阳谋反之事传来,岂不是告知天下人吕不韦无能?更何况当初这晋阳一带是蒙骜带人围攻,后来之所以大势以去没能再趁机进攻的原因,皆是因吕不韦擅传假王令之过,这会儿挑出事情来,岂非是他自赏耳光?嬴政此时知道自己年幼,又没有合适的机会与吕不韦一争长短,将权柄握回自己手中,谁知这机会却是眨眼间就来了。

    晋阳之事传到咸阳王都时,吕不韦才慌了神,当下也顾不上与赵姬厮混,整装入宫求见。因这事儿本来就是他有亏,嬴政也毫不客气,将他手中权柄收了一些,虽说与吕不韦地位无碍,但好歹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嬴政刚接了朝中一小部份势力,正在此时,秦国却来了一个名叫郑国的韩国人,奉了不少金玉之物到吕不韦府上,当夜就被吕不韦带进了王宫之中。嬴政收到这个消息时,心里自然是隐怒,但怒气却是被他隐藏得极好,面上只是斯条慢理的命人给他穿戴了衣裳,才来到主殿接见这吕不韦嘴里所说的有才德之人。

    这郑国乃是与秦国相临近的韩国之人,约摸三十来岁许,面貌斯文,穿着一身蓝sè深衣,态度倒颇为不卑不坑,光是以这形象来看,嬴政心里对此人倒并无厌恶之意,也并未因他是吕不韦带来之人就行生恶心。毕竟如果此人当真颇有才学,能为自己所用也是好的,嬴政来自后世,深知作为君王不能以先入为主的观念看人,更不能以一已之私定好恶,那样于自己无益,只会将原本可能对自己有用的人推入敌口罢了,因此倒是和颜悦sè命人送了绣团,自个儿先跪坐了,才让人上了些酒菜。

    “政听仲父称先生有不世之大才,不知政可否有这荣幸,能听得先生一言半句。”嬴政对于有才之人,一向都颇为尊敬,这会儿酒过三巡,整理了一番衣裳,冲那下座郑国拱了拱手,才看着一旁几乎与自己并齐的吕不韦笑了笑。

    郑国见他如此看重自己,连话语间也极客气,脸上不由露出激动之sè,他其实算不得什么大才,不过对于水道一事尤为jīng通,所以这回才受了韩国之命前来,原本就背了王命在身,这会儿听嬴政主动问起,不由也正sè放了酒尊,起身整理了番衣裳,才冲嬴政行了一礼,严肃道:

    “臣不才,有一法子愿进献王上。”他说完,额头又重重叩在了地上。此人长相严肃,光是从面相上来看,就是一个胸中极有原则之人,嬴政一向认为这样的xìng格之人作用起来最为放心,因此听他说话,连忙就挥了挥袖子,颇感兴趣道:“说来听听!”

    那郑国答应了一声,似是顿了一下,才娓娓道来:“臣对于治水一道颇有些看法,如有错处,还请王上指点!”虽然嬴政不过十四之龄,但这郑国并未迂腐的小看他,反倒是恭敬的叩了一个头,才开始真正说起自己的看法,这个动作倒是令得嬴政对他生出几丝好感来,点了点头,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吕不韦眼中就露出讥讽之sè。在他看来,这郑国不过也是一个惯会钻营的小人,能使了金帛之物找他疏通关系,这些手段都是他当初用剩的,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也不过是个小人,因此并未将他放在心上,甚至他所说的法子连细听之下也懒得应付,见嬴政要听,只当是拿郑国来哄孩子了,自个儿能陪他进宫,自然不愿意再耽搁时间,因此拱了拱手,打断了嬴政的话:

    “王上,臣还有事,就先失陪。”说完,没等嬴政回答,起身扬长而去,出了章台宫门时,才想到自己许久未找赵姬,因此折专方向又朝赵姬宫殿行去,自然是半宿风流快活。

    嬴政等他一走,眼里露出yīn霾,殿中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那郑国后背一下子沁出层层冷汗来,原就听说吕不韦在秦势大,却断然没想过他已经势力大到如此地步,当着嬴王的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岂不是欺主年幼?秦王政虽说看着颇为礼贤下士,但受了这样的折辱,自己又将一切瞧在眼内,但盼他千万别迁怒到自己身上才好。郑国额头吓出白毛冷汗,不过面容却依旧镇定,跪在地上并未起身。

    虽说死可怕,但对于他们这样对自己所学之术喜好不已的人来说,不能实现自己报负才真正是一件痛苦之事,大丈夫死得其所也比苟且贪生来得好。因此嬴政没有开口,这郑国竟然也没有提出要离开之话,能见嬴政一面极为不易,这一回放弃,下回再请动吕不韦却不是那般容易,机会只得一次,因此这郑国牢牢跪伏在地上,半晌都没有吭上一声。

    嬴政对于吕不韦之冒犯虽说心里不悦,但自己本身还不到与他抗衡之地步,就算是有些戾气,但多的还是想考验这名叫郑国的韩国人是否与吕氏一道罢了,这会儿见他没走,反倒依旧安静跪伏于地,当下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连忙和颜悦sè道:“先生怎么还跪在地?还不快快请起!”他说完,看了赵高一眼,赵高当即心领神会,迈到这郑国身边,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对于秦王的温言郑国心里不由吃惊,再加上赵高的举动,更是让郑国心里对嬴政生出感激之心,只因他一个小小的动作,当即心弯了大半,郑重起身朝嬴政行了礼,才跪坐于地,略有些激动道:“王上对臣如此看得,实再让臣汗颜,愿甘脑涂地报效您的重视与知遇之情!”他说完,举了酒盏,自个儿一口饮尽了,见嬴政也并未轻视他,他刚放下酒尊时,那高台之上的秦王也倒放了已空的酒盏,那鹿形口环往下敲得脆生生的响,更是让他感动,连忙道:“臣虽自小生于韩国,但对于秦国情况也多有了解,如今秦虽强盛,但在臣在看来,却有内患在即。”

    郑国说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但却正好对了嬴政心思,此时秦国虽然看似兵强马壮,又有了他这个后世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兵器盔甲等一些战争用的小东西他也能改进几分,不说有多厉害,但至少威力能加上几分。可是征服天下,靠的并不完全就是兵马,最为重要的,还是后方养给的粮草。将士也是人,也要衣穿,要饭吃,如果后方不足,再勇猛的将士也是白搭。秦国如今位靠略背一带,关中平原一地特点是西北略高,东南略低,于种植十分不利,寻常百姓虽水并不如现代时方便,人人家中都有自来水,反倒一切都靠人力担挑。要是天公作美倒好,如果遇上干旱之年,水源稀少,恐怕会酿成大祸!

    到时不止不能补给秦**队之粮食,恐怕百姓自个儿都吃饱都不能给足,怨声载道之下,最易生出民怨,要是其中再生些有心人挑拨,恐怕秦国看似强壮,倒真易生出祸事来。只是此时秦人一时还意识不到这样的问题,嬴政倒是已经注意到,但他如今势单力弱,外政由吕不韦把持在手,皇宫又由赵姬一手掌握,幸亏他如今还未纳妇人,因此倒还不是完全的受制于人,但就光女sè这一点,赵姬也多有提点,甚至连夏姬等人也颇不安份,提了好几次要塞人过来,不过是由嬴政借着守孝的由头给拒了而已。如今瞌睡有了这郑国却送了个枕头过来,当下令嬴政不由大喜,为了显示对他的尊重,竟然迈步下了王位,朝郑国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欢喜道:

    “先生此言甚得政心,该如何解此危机,还求先生赐教!”

第三章 不安份的党派

    “定不负王上之信任。”这郑国也是满面红光,朝嬴政揖了一礼,也不敢再踏实跪坐着,连忙要起身,不过嬴政是笑了一声,将他复又拉了跪坐下来,只笑道:“先生才学品德政都瞧在眼内,政如今与您不过是共叙佳话,又何必如此拘泥于礼节?”他这一说完,郑国又是一阵激动,恨不能死心踏地替他做事才好,对嬴政深有好感之下。这会儿竟然对自己的来意也不加以隐瞒,只是直言道:

    “臣之浅见,如有不妥之处,请王上恕罪。臣观秦国虽然兵强马壮,但农业一事却是恐有隐忧,往后怕是后患无穷。”自商鞅变法之后,秦国经济蒸蒸rì上,原本秦国地广人稀,商鞅又鼓励大肆开垦土地,对外则是实行贸易,因此秦国既是有兵马,又是富有异常,可是土地增多,也势必带来另一隐患,如果天公作美,风调雨顺也就罢,那自然收成颇多,秦国上下俱都皆大欢喜。但如果稍有灾难,则是秦国之危。而就算秦国有金帛,可秦如真对诸国发动战争,到时人家恨秦国还来不及,旁人又不是傻的,就算秦国手持金帛,也难以买到粮食,到是诸国只要齐聚一心,秦国如果后继粮草跟不上,必然会出大事,那郑国看了嬴政一眼,见他认真倾听,心里对这秦王又更生出几分好感来,直言道:

    “如果在秦国建一大渠,由西引泾河之水,东注洛阳之水,两水合并,至北往关中之地流淌,从北至东,不住循环,不会滋生水祸,到时足以灌溉万顷良田,彼时纵然旱魃为虐,如惔如焚,秦国亦可安危无忧矣!”郑国说完这话,双眼露出烁烁光华,显然说到他自己拿手并喜爱的本事,确实兴致十足。嬴政听他说完,不由动容,如果真照这郑国所说,这渠修建完成果然妙处无穷。不过他倒是有些犹豫,秦国几代虽然财富累积得不少,但前几代秦王为了彰显自己本事与豪情,在旧都雍城与咸阳俱都大肆修建宫殿,至今按照六国国都所建的宫殿还未完成,嬴政登上王位几年,还未兴过土木建筑,就担忧到时大兴水土之事,惹天下黎民心生怨意。

    郑国一见嬴政表情,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过这本来也是韩国君王想出的法子,他虽知道这事儿一成实乃对秦有大用,但此事本身就与他兴趣有关,因此韩王下令时,他不但未出言推拒,反倒将这事儿应了下来,他为韩王效忠,虽说对嬴政颇有好感,不过这会儿犹豫挣扎之下并未出言提点,只是心里略有遗憾,嬴政如果答应下来,自然是对秦国有利,国力更上一层,他要是不应,也最多是算他报答了自己国家一回,虽说生平所愿不得实现,但自古就忠孝不能两全,如今能有这样的选择,也是命中注定而已。

    谁知嬴政犹豫了一阵,在郑国以为他会一口回绝时,他出乎郑国意料之外的,竟然答应了下来:“自古以来优柔寡一向难成大事!先生如此大才,政要是将您放过,实乃毕生之憾事!只盼先生看在秦国万千黎民之份儿上,与政办完这回大事,往后荣华富贵,定不负君!”嬴政说完,看了这郑国一眼,郑国脸现挣扎之sè,许久之后才犹豫的点了下头,显然心里还未下决定。嬴政微微笑了笑,也不以为意,反倒是答应了郑国修建这渠之后,就开始讨论起这渠修建与引导的问题来。

    说到这个时,郑国眼睛一亮,竟然当场从袖口里掏出一卷羊皮来,摊开之后竟然草草的画了一卷图谱,放在嬴政面前,指着上头的图案道:“王上请过目!”

    这是一卷简单到极点的小型地图,嬴政只看一眼,竟然心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此时地图还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物什,就是有也是简略之极的,各国之间罕有一张,莫不将之当成宝贝儿般,收入囊中,没想到这郑国竟然自个儿画了一张地图,看起来比秦王宫中所收藏的更是要详尽几倍,上头画了洛水与泾河一带的详细地点,甚至连山林民村也有,嬴政一看就激动异常,双目放光,一下子将这图死死抓在手里!

    “先生这图从何而来?”嬴政双眼瞪大,死死盯着图中所绘林地,上头一些民居处用朱砂所描,甚至还将这郑国准备修建的渠专门空了出来,让人一看即了然。嬴政一看之下欢喜异常,光是凭这地图上所绘,就能看出这郑国确实颇有大才,如果这地图无错,他这样修建水渠确实能大大于秦国有利,这样水渠流转之下,几乎大半秦国都被那渠水包围,取水自然不用多说,方便异常,更有甚者还消了常年累积在黄河一带的水祸,堪称一举两得之事。

    “臣这图谱,是臣多年来亲眼见过之后,再三确认才敢下笔绘画。”这郑国见嬴政欣赏自己的作品,脸上不由露出傲然之sè,不过却又小心翼翼,深怕嬴政一时失手般,既是觉得自豪又是觉得有些担忧,双眼直直绞在自己心血上头,连眨眼也不肯,深怕嬴政给他昧了过去,今rì要不是一时激动,他也不会掏出这个羊皮图卷来,平rì他都对这图卷爱若珍宝,视若xìng命的,轻易不肯拿出来示人。

    “此乃先生亲手所绘?”嬴政听到这儿,确实对眼前郑国印象有了改观,原本不过是因为他有才学而敬他几分,这会儿当真是肃然起敬。此时的条件可不像现代时方便,出入都有车,又有摄相机等,这会儿全是靠人的两条腿与双眼,那陕北一带全是深山老林,林中野兽丛生,又山路崎岖,看过一回并不能完全记住,更有甚者,这郑国说自己亲手所绘,并且再三考察,就证明这郑国不是头一回进山,这样一个外表看似文弱书生的人,没想到有此毅力,就算他是韩国之人,有可能心怀不诡,这会儿嬴政对他却也真正佩服了起来。

    那郑国也面露得sè,不过嘴里仍旧谦虚。嬴政再说到水利之事时,也许是对了他脾xìng,这郑国更是口若悬河,嬴政开始时安静听着,后来偶尔插上两句嘴。他本身来到战国之后除了练功与学习的时间,大多时间都会看些秦王宫中的藏书,再加上现代时虽然学的不是水利专业,但好歹对于一些基础的东西还能开上口,谁知就是这样简单的几句话,更是令这郑国目光发亮,后来更是险些将嬴政引为知已。

    俗话说酒逢知已千杯少,二人秉烛夜谈,竟然丝毫不觉得疲惫,嬴政是练武之人,jīng神本来就较常人要好,这么几个时辰在他看来是丝毫不累,但这郑国不过是普通人,虽然身体较常人好一些,但熬上这么几个时辰,如今虽然jīng神尚佳,但嬴政依旧看得出来他不过是靠着这一股兴奋而已,反正想着他要在秦国多rì,来rì方长,总也有再叙之时,因此连命了赵高要他将郑国送出宫外安顿下来。

    这郑国顿了顿,看了赵高一眼,赵高脚步微微后退了几步,远远站在大殿yīn影里头,嬴政见郑国这作派,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也定睛看他,郑国犹豫了一下,接着才福了一礼,脸上的笑意褪去,有些羞愧道:“王上待臣真诚,臣实在愧对,不瞒王上,臣此来乃是奉韩王之命,有意来此向王上献策的。”他说完,目红耳赤,脸上露出羞sè来。嬴政听完却并未如他所想般勃然大怒,反倒轻轻笑了起来。这历史上本来就是有郑国建渠这件事,虽说是奉韩王之命前来,但韩王之意只是想借此让秦国大兴土木,到时费尽国财而已,不过这个举动确实于秦国有利,韩王不过是枉作小人而已。

    原本此时各国之间只是表面和平,实则内cháo汹通,韩国离秦又近,面对秦国威胁,韩国简直是吓成了惊弓之鸟般,连国都都迁过几回,而韩国又恰巧位于秦国东出涵谷关的要道,挡在了秦国东扩的面前,秦国本来就视之如眼中钉,要将其拨除,此时韩国要思法子将秦国前进脚步拖上一段时间,不过是为了生存,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而已。

    嬴政心里本来就有数,也并未觉得郑国此举有什么不妥之处,世上本来就无平白无故的恩惠,人家自然有利可图才会眼巴巴的上前来做事,否则凭什么要见自己,还得先递了财帛给吕不韦先来开路?不过令嬴政没有想到的,是郑国的主动投诚,因此听他说这话时,只是微微笑了笑,当下更是令郑国无地自容,跪伏在地咬牙道:

    “臣虽为间,然渠成,秦之利。臣此举不过为韩延数岁之命,但为秦,则是建万世之功,还求王上开恩。”

    如果这渠建成,确实于秦之后世有利,嬴政本来就未追究他之过责,此时听他自言,更是对此人高看了一筹,闻言连忙上前托了他双手,将他搀扶了起来:

    “先生之诚,政从未怀疑,甚至先生有目的而来,政心中也是有数,不过先生坦诚以以,确是令政更加佩服,君子坦荡荡也!”

    郑国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说,抬头看嬴政念笑眉目,竟然忍不住眼泪也流了出来,连忙举袖擦去了,自此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能因此完成韩王吩咐,又不负秦王信任,并且还能达成建渠之事,对他而言,实在是天大的好事,也算是对韩对秦两不相负,当下又叩谢连连,才由赵高将他带了下去。

    当夜郑国歇下自然不提,第二rì一大早,嬴政罕见的颁布了自己上任以来头一条真正意义上的政令,就是封郑国为都水长,掌管天下水利之事。吕不韦自然心里极为窝火,没料到刚与嬴政引见郑国,就令这位年幼的王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当下大为反对。原本在他强势之下,嬴政一向比较听话,但这回嬴政竟然是极为强硬,并且利用晋阳之事威胁他,吕不韦本就心虚,再加上最近与赵姬厮混,难免身体颇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再看嬴政森寒的眼神,才恍然惊觉这位年幼的王已经渐渐成长,当下心里犯怵,竟然退让了一步。

    以吕氏为首之党派看吕不韦退让,虽然心里颇感吃惊,但他不反对,其余众人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立场。而与吕不韦对立之人,见他面sè不佳,自然也乐得看吕不韦吃亏,因此嬴政头一回颁布命令,竟然意料之外的顺利。虽说郑国是韩国人,但此时人国家观念本来就不强,秦国前几代出名的人中,不乏外国之人,甚至连如今朝中新贵蒙氏先祖也是齐国人,因此反倒还没人借此大作文章。

    而此时,嬴政虽然同意了郑国修建渠,但这人力物力始终是道难以越过的坎儿,秦国虽然财力丰富,但奈何人口不多,吕不韦就是明知这一点,才会如此痛快的答应下来罢手不管,就想借此打击嬴政信心,谁知嬴政并未如他所料中般哭丧站脸,反倒是出了一个以役代赋税的法子。秦国并不缺金帛之物,少收两年税并不会影响财政收入,虽说难免会在财物上吃紧一些,但相比起这对未来农业事业极有影响,往后盈利无穷的渠道来说,这些付出自然就算不得什么。

    秦国这几年税收虽然重,但也算不得轻,因秦国常年征战,黎民百姓们rì子只不过刚好够糊口而已,秦王这一条新任措施一出来,当下受到秦人追捧,一个个欢天喜地,得知建渠是为了往后更好收成时,更是对秦王政感恩戴德,家家户户既是看在不用上税的份儿上,又想着自家往后收成,都恨不能这郑国要修的渠立即修好,因此几乎每户人家只要成年的不论男女都出动了,甚至许多人不用吏使吩咐,每rì天不亮时就带了自家工具出门做事,一时间秦国热闹异常,嬴政虽说年幼,但声望竟然一夜之间突然暴涨了起来。

    没料到郑国修建渠之事如此顺利,吕不韦看着王座上坐的嬴政,心里窝火得要命,但这会儿人心所向之下,却不敢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正巧此时晋阳之事越闹越厉害,那儿住的大多都是赵国旧人,对秦人最是痛恨,这会儿逮到机会,秦国官吏渐渐就压不住,纸包不住火,等嬴政知道时,又派了大将蒙骜出征平乱。所幸蒙氏族人确实没令他失望,蒙骜骁勇善战,很快就将动乱平了下来,蒙骜xìng情敦厚良善,不止有大将之才,亦有定国安邦之能,晋阳之事他果然之极的杀了几个领头之人,起了震慑作用之后,又派大军安抚人心,胡萝卜加大棒打击之下,赵人看大势已去,也知道晋阳归顺秦国已成为必然之事,动乱才渐渐平息下来。

第四章 各自出招

    消息传回秦宫时,嬴政心里才更放心了几分,因蒙骜之功,又借机给蒙氏族人增加了几道光环,为往后蒙氏兄弟为他所用更是铺了上一层路。此时郑国渠渐渐开工,亦并未如想像中般增加苛捐杂税又驱动庶民做事,引来民怨,反倒大家都热情空前积极,朝中吕氏一派因晋阳之事,也有些焉然,并未再出什么事儿,嬴政每rì也开始学着接触政务,事情渐渐上了轨道。

    而此时,夏姬等人却是不甘寂寞跳了出来。

    华阳夫人楚姬一向野心勃勃,原本想掌控嬴政控制秦国大权,在嬴政暗地里挑拨下,楚系人马与吕不韦明争暗斗,如今已经不成气候,嬴柱人一死,楚姬自然失势,再者吕不韦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对付这样的yīn谋诡计时,尤其拿手,楚系人马以往靠的不过是华阳夫人在嬴柱心中地位,孝文王与庄襄王相继倒下,楚系人也渐渐势微,而此时夏姬等韩系却是势力越见壮大,庄襄王一死,夏姬仗着自己是嬴政亲生祖母,屡次伸手妄图干扰朝政,甚至还强势将成峤母子也留下来,直到嬴政元年,嬴政册封成峤为长安君,在夏姬插手下,赐他肥沃封地,夏姬也没有准他离开,反倒依旧逗留京城,其昭昭野心自然可见一斑。

    嬴政虽知夏姬不安份,但此时他刚插手朝政,许多地方用得并不顺手,秦国几乎分成了三大党派,只是说来可笑,这三大党派后面几乎都有女人身影,其中赵系党派,以赵姬为名吕不韦为首;以及由华阳夫人楚姬支撑的楚系党,更有频频伸手的夏姬韩系一党。幸亏因郑国渠与晋阳一事,嬴政稍微发展了些自己的势力,不至于孤掌难鸣,但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而外朝中兵权几乎集中在三个大将手里,一为老将王龁、麃公与新晋蒙氏骜,此时兵权就代表地位,如果嬴政能将这三股势力全掌握于手中,自然吕不韦等人也算不得威胁,可惜王龁年迈,并且一向保持中立,麃公虽勇,但是却看不清深浅,为人最是老jiān巨滑,此时看来并不清楚他是哪一党派,唯有蒙氏是效忠嬴政,可惜只他一系根基最浅,光靠他支持却不足以铲除吕不韦。

    不过幸亏嬴政xìng情一向yīn沉,就是心里有些算计,面上却是丝毫看不出来,他一向隐忍,又沉得住气,忍下了心中对吕不韦的杀意,对他越发好了些,口口声声仲父不离口,甚至主动将自己占据的一些优势又给吕不韦让了出来,如此一来,吕氏更加得意,但如此之下,秦国渐渐有吕氏势大的声音传了出来,自然引起了其中许多有心人的不满,首先是夏姬的发难。

    夏姬一向期望成峤上位,因此对扶持赵姬的吕氏看不顺眼,再者如今自己儿子死了,赵姬还给他头上叠绿帽,心里早就气愤不过,如今看他越发势大,更是将目光放在了吕不韦身上,时而派遣刺客追杀,秦国又有舆论对吕氏不利,吕不韦渐渐感受到了压力,直到吕氏门下食客也进言说秦王厚德时,吕不韦才渐渐感到棘手起来。以往他一向看不顺眼的嬴政,悄无声就给他来了这么一招,简直是借刀杀人,而且不见血,他自己博得好名声,而自己好不容易谋来的富贵,如今看来竟隐隐有根基不稳的倾象,自从嬴政厚待郑国以来,秦王的礼贤下士之名不径而走,就连吕氏门下食客心动者众,更别提其他各国投奔而来之人了。

    幼主渐长,吕不韦渐渐开始感到压力,首先所做的情况就是慢慢少去王宫,减少了与赵姬的幽会。只是如此一来,赵姬本来年轻,又正值虎狼之年,嬴楚一死,她守了活寡,生xìng又本来风流,怎么肯甘心吕不韦的冷落?因此一开始时多加纠缠,甚至连风言风语已经传遍宫中也再所不惜,吕不韦渐渐感到苦恼,既不敢惹赵姬不快,又怕事情捅出来令嬴政对他生出敌意,嬴政渐渐年长,又开始收罗人才,他是真感到害怕了。

    吕不韦的心思,嬴政自然是察觉了出来,每回看到吕氏惶恐不安的脸时,他心里都只冷笑,这才不过刚刚开始而已,吕不韦一旦慌了起来,他就已经输了大半,两人从起点开始,吕不韦就已经输了大半。

    秦王政二年时,嬴政已经十五岁,那卷神秘帛卷练得颇有成效,如今看起来比寻常男子更是高大上几分,气势十足,他比吕不韦等人的优势在,他还年轻,而吕氏等人却渐渐年老,就是夏姬,虽然野心不小,但到底年事已高,竟然时常做出昏庸之事,手段也渐渐老套。

    天sè渐晚时,嬴政停下练了一个小时的长剑,一旁赵高就已经捧着麻布上前,替他拭去了身上的汗珠,一边恭敬道:“夏太后送了三十美人儿过来,说是担忧王上您如今还未有子嗣,让您早rì与嬴氏留下后人。”嬴政年轻还轻,不过刚十五而已,这般年岁,没有子嗣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偏偏夏姬这么说,倒像是诅咒他会早亡一般。

    赵高不敢看嬴政脸sè,只从身旁越来越冷的气氛,以侍候他几年的经验,知道他这会儿必定是在冷笑,当下额头沁出细汗来。跟在嬴政身边几年,赵高从一开始见他yīn沉冷淡,到现在渐渐学会收敛脾气,秦王越加深不可测,虽然年幼还小,但他心里从未将嬴政当成个孩子般糊弄,如果真看错了人,只会像如今的吕不韦般,自顾不暇。

    嬴政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抚了抚自己随身佩戴的青铜长剑,嘴角边笑意冷得沁人心脾,温和道:“祖母如此体恤寡人,当真是费心了,只是寡人愿与王弟共享此福份,传寡人喻,将美人儿送二十往长安君府上。”这几年来,夏姬从未停过送女人的举动,嬴政也一向对此事来往不拒,统统收下,只是都会送一半给成峤。夏姬其心可诛,送来的女人中大多都是貌美柔媚过人者,那成峤如今已是虚岁十三年纪,已知女sè好恶,又不像嬴政两世为人,如今渐渐养成了个好sè脾xìng,因房中事尝得早,如今比嬴政年幼,看起来神态竟与双十年华之人差不多,脸sè青白,目光无神,身高比寻常男子还要矮上许多,令夏姬每每想到时都咬牙切齿,原本是想害嬴政,可惜没料到嬴政狡猾,倒令长安君成峤的好sè名我以声传了出去,咸阳城中竟然少有人不知长安君爱美人儿之名号。

    夏姬等人对此恨得牙痒痒,却是无可奈何,虽然明知女sè这一招对嬴政不管用,但看到成峤如今模样,只盼嬴政也总有年轻气血盛的一rì,因此收罗美人儿倒是源源不绝的送了过来。

    赵高对嬴政打算心知肚明,面上却是露出恭敬之sè,听他吩咐完,答应了一声,见嬴政斯条慢理的擦拭长剑,脚步还未移动,不远处又有一个穿着灰衣的侍人小碎步移了过来,远远儿的就求见道:“奴奉赵太后之命,邀王上回兰池宫一叙。”兰池宫位于咸阳北面,是庄襄王嬴楚在时专为赵姬所建的宫殿,修得美轮美奂,亭台楼阁,位置既好风景又美妙,颇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嬴楚死后,赵姬就从章台宫迁了过去。

    平rì母子二人感情淡薄,一月难得见上一回,这会儿却是让人过来召见自己。嬴政握住长剑,挽了朵剑花,脸上笑意不明。他从始至终使的剑式不多,有些是聂元教的空架子,无真力匹配,只是能唬下人而已,但唯有一招,却是自那布帛上面学会,配那帛上之心法,嬴政试过一回,威力非凡,古语里所说的削金断玉,也就是那样了,坚硬无比的青铜鼎,嬴政可斩开两鼎不费吹灰之力,而他使的青铜剑并不如何厉害,自然就显现出那心法厉害异常了。

    那布帛也不知道是何物,上头除了心法之外,只得一招剑法,嬴政时常引以为憾,不过这几年却是将那招剑术练得如火纯青,每每随心所yù间一剑已经隐隐有了威势。这会儿他冷笑之下随手挽了朵剑花,那跪伏在他前面不远处的侍人头上冠帽竟然被剑气带起劲风吹得拂动,伸手一摸时,那灰sè帽子如同被人切开两半般,一下子分了开来。当下吓得脸sè青白,冷汗一下子流了出来,只知跪在地上不停叩头道:“王上饶命!”

    赵高对于嬴政这一招剑术也看过许多次,只是他不懂真力,看得并不分明,但他却知道嬴政所使的是同一招,当下心脏也跟着狂跳了起来,鬼使神差的,就抬头看了一眼,恰巧见到嬴政含笑收了长剑,随手一扔,那青铜剑准确无比的被丢进了正被侍人捧着的剑鞘里,力道大得那捧剑鞘的侍人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撞到后头的石柱,才算是停了下来,不过脸sè依旧青白,赵高见了这一下,又看嬴政清冷森寒的眼眸,当下如同寒天腊月里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冰雪般,透心凉,甚至不由自主的打了冷颤,连忙低下了头去。

    “母后唤寡人何事?”嬴政声音轻轻淡淡的,听不出丝毫的杀意,不过那侍人却是顶着微凉的头顶,身体不停颤抖,连声音也碎得不成样:“许,许是太后,思念王上……”他话未说完,只感觉身周一冷,连忙闭了眼睛利索道:“王后思念故人,只盼王上孝顺,能让王后达成所愿!”

    这个故人倒是用得好!嬴政微笑起来,看了这跪伏在地上身子如同筛糠般不停颤抖的侍人一眼,一下子站起身来,拿帕子擦了把脸,又整理了番衣裳才道:“既然如此,还不往前带路。”

    那侍人答应了一声,这才巍巍颤颤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的弯着身子走在前头,眼角余光看到断在地上裂成两半的帽子,当下心脏又是狠狠跳动了一下,双脚冰冷的有些不听使唤,哆哆嗦嗦的走在前头。

    赵姬自嬴楚一死,就荣升太后,虽说如今嬴楚死后刚到一年,她还算是新寡中,但依旧是穿了一身朱sè深sè,更衬得肌肤似雪般白,头上戴了金玉额饰,竟然看不出已经是个孩子的母亲。嬴政过来时,她已经等候多时,母子二人情份实在浅得很,相互望着,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虽说赵姬保养得当,但也许最近几rì与吕氏闹将起来,眼底难掩憔悴之sè,看到嬴政过来时,眼睛不由一亮,连忙起身行了一礼:“王上来了,妾身真是等候多时了。”赵姬说完,竟然先令身边侍人给嬴政布了锦团,看他跪坐了,才略有些忧伤道:

    “昨rì晚间时候,妾身梦到先王,感叹如今妾身孤苦伶仃,独守兰池宫……”赵姬说完,举袖子掩了半边脸庞,细声抽泣了起来。

    嬴政冷眼旁观着,并未开口,心内却是开始盘算了开来。赵姬几乎就差夜夜**了,说孤苦伶仃当真是可笑之极,没有丝毫守寡妇人的节cāo,如今开了这口,必然是有目的。他想着最近吕不韦与赵姬的过节,倒是猜想着是不是吕氏打了什么主意,或者是送了什么与赵姬,需要避开自己耳目,所以今rì赵姬才在他面前哭诉?

    赵姬原本是等着嬴政开口问自己,她才好顺势说出自己打算,谁知嬴政只顾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丝毫没有关切她的意思,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怨怼来。好歹嬴政也是她亲生骨肉,如今竟然如此不孝,赵姬想到这儿,再加上最近吕不韦对她的冷落,嬴楚死后,好像世界上再无关切她的人,原本只是假哭,这会儿想着悲从中来,倒是真的嘤嘤哭了起来,倒还颇为伤心的样子。**************这两章是过渡,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求收藏票~~~~求大家帮忙,我加更报答,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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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头一回做个英雄,结果却成为被人缅怀的! 穿越回战国时期,成为未来的秦始皇,一个平凡人物从渐渐走向巅峰!这辈子绝不给人家负我的机会!秦王赢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秦王赢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秦王赢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