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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轶     刀笔吏txt下载     刀笔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0章 必须修炼的秘籍

    第60章必须修炼的秘籍

    这一次,他没有想象对付洪山那样,先摆出证据,而且简单地问了一句话:“你指使洪山杀死了金老三等人,现在,我问你,你招还是不招?”

    刘乡正听萧家鼎这么说,以为他还是在讹自己,同时,他还寄希望于上面的人保他。于是一口咬定冤枉。

    萧家鼎也不多说,懒洋洋对戴捕头一挥手:“给他用刑!”

    皂隶们便抡着水火棍,对刘乡正一顿扳子,接着,又用水火棍压他的脚踝,还在上面猛踩,痛得他死去活来。实在抗不住,终于松口道:“我……,我招了……”

    这时,萧家鼎竟然已经歪在坐榻上睡着了。一夜没有睡,他太困了。而这个案子主要的证据都已经拿到,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刘乡正不招供,他之所以不摆证据让对方主动招供,而使用酷刑逼供,便是为了让刘乡正这个连杀三人的狠毒的家伙受受苦头。心情一放松,那边在酷刑拷打,他在这边已经睡着了。

    戴捕头赶紧过来,小心地叫醒了他,低声道:“大哥,这小子愿意招供了。”

    “嗯!带过来!”

    刘乡正被带过来之后没等萧家鼎问,他便开始说了起来:“事情是这样的,我得知我嫂子跟黄岩村金老三私通的事情后,非常的气愤,曾经破口大骂金老三,说他**我们家的人,不得好死。想不到洪山私下里听到了,便悄悄的去把金老三给杀了。回来之后向我禀报,我才知道,详细问了事情经过,很是生气,把他大骂了一顿。说不该如此。我不对,我隐瞒了这件事情,没有向衙门禀报,是我的失职,我接受王法的严惩……”

    他说到这里,偷眼看萧家鼎,见他只是冷笑,不觉有些发毛,便住口了。

    萧家鼎冷声道:“这么说,你没有参与杀死金老三?事情全是洪山满着你干的?”

    “是……”刘乡正硬着头皮回答。

    “你没有说实话,——接着用刑!”萧家鼎也懒得跟他多说,挥手对戴捕头道。

    于是乎,刘乡正又被拉到门外严刑拷打,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萧家鼎的睡意,他很快又歪在坐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个甜美的声音唤醒了,睁眼一看,居然是那个稚嫩的村姑雏菊!正端着一碗参汤,羞答答站在他身侧。

    萧家鼎又惊又喜,道:“雏菊?你怎么在这里?”

    “是罗村正让我来服侍萧爷的。萧爷请喝茶!”

    “哦,谢谢!”萧家鼎接过了参汤,喝了一口,很是有点苦味,回味却是香甜的。

    雏菊道:“刚才捕头大爷进来说,那刘乡正又说愿意如实招供了。因为看见萧爷你睡得正香,没敢打扰。”

    “嗯!”萧家鼎望向正堂外,看见戴捕头站在门口,便道:“把人带进来!”

    雏菊赶紧回避到了旁边的厢房里。

    刘乡正被拖进来了,他的双脚脚踝已经被水火棍压得高高肿起,痛得额头满是冷汗,不停地痛苦呻吟着。

    萧家鼎仍旧懒洋洋道:“说罢!记住,说实话!免得皮肉受苦。”

    刘乡正道:“小的一定如实招供……”

    接着,刘乡正叙述了杀害金老三的经过,跟洪山和小平子所说能相互吻合,证明他说了实话。

    等他说完,萧家鼎又问道:“你就这件事情吗?”

    “是……”

    “你没有做过其他违法的事情?”

    “……”刘乡正惊恐地望着萧家鼎,不知道他究竟掌握了多少情况。

    萧家鼎道:“你我都很清楚,你还有很多违法的事情没有说出来!我不想提醒你,你自己说!你要是不肯说,那我就让刑具来让你说!”

    刘乡正沉默不语,萧家鼎挥手又让把人拖下去用刑,刘乡正赶紧道:“我说!我说!”

    于是,刘乡正说了他跟另外两个村妇私通的事情,还说了他以威胁的手段强迫别人把好田卖给他的事情,还有敲诈勒索乡里一些他看不惯的大户的事情。在萧家鼎威胁还有用刑的情况下,终于说出了他向衙门官员行贿的事情。

    萧家鼎一听,便吩咐其他无关的人都出去,连负责记录的书吏都出去了,自己亲自把关于行贿的事情单独制作一份笔录。萧家鼎反复详细地询问了行贿的时间,受贿人,行贿金额,请托的事情等等。根据刘乡正的供述,他行贿的人,有州府衙门的法曹钟世荣,司法参军事顾金坤以及县衙的县尉邓全盛等人,通过行贿,他当上乡正,并摆平了一些牵连他的麻烦事。

    问完所有行贿事情写好笔录,让刘乡正签字画押之后,他把这份笔录收好,对刘乡正道:“你刚才说的这些事情,到了衙门可不要再说了,要不然,你只怕连等刑场都上不了就得被人灭口!听见了吗?”

    刘乡正自知在劫难逃,不过能拖得一日也好一日,想想萧家鼎说的没错,要是那些人知道自己供出行贿的事情,只怕立即就会杀人灭口。当下点头答应。

    萧家鼎把戴捕头和负责记录的书吏都叫进来。又接着问:“除了这些,再没有了吗?”

    刘乡正哭丧着脸说真的没有了。

    萧家鼎道:“你还有所隐瞒,看来,不用刑是不行的。”手一挥,让戴捕头把他又拖了下去。

    萧家鼎肚子也饿了,正好罗村正过来陪着笑问是不是先吃饭,萧家鼎便吩咐先吃饭,再继续。

    萧家鼎跟着罗村正来到膳堂,这里只有一个小圆桌,上面几样精致的小菜。因为要忙公务,所以罗村正没有让乡绅来作陪,只是让雏菊坐在萧家鼎的身边,给他敬酒。

    因为还有事情要办,萧家鼎没有喝酒,只是吃了饭,便又接着审讯。

    没有用多久,那刘乡正又说愿意招供,拖上来的时候,他的双脚脚踝都已经被水火棍压碎了,痛得他死去活来的,原来戴捕头见他几次招供都没有让萧家鼎满意,觉得是自己刑讯没有到位,这一次加大了力度,直接废了刘乡正的双脚。并且威胁,如果这一次还不能让萧执衣满意,便让他饱尝痛苦。

    那刘乡正当真是害怕了,所以这一次,他终于交代了指示洪山杀害跟班东子,以及自己亲手掐死嫂子的事情经过。所说的情节,跟洪山和小平子说的能够相互吻合。

    至此,全案告破!

    萧家鼎吩咐回城。罗村正知道的萧家鼎有公务,也不敢挽留,带着乡绅,还有金家人、雏菊一直将他们送到了村口。

    萧家鼎他们押解着几个案犯,回到益州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远远望见城门,慧仪对萧家鼎道:“贫尼先回去禀报家师,掌门大会之前三日,再来相邀。”

    “等一下,我还有点事跟你说。”萧家鼎吩咐其他人现往前走,他们随后就来。

    等其他人离开后,萧家鼎低声道:“你能否安排人替我做一件事?”

    “哦?什么事?”

    “帮我潜入邓县尉家,把他家的资产情况摸清楚。同时监视他的行踪。”

    “没问题!”慧仪点头答应。

    萧家鼎拱手道:“那就多谢了,这消息隐蔽,一定要找信得过的人去做,千万不能走漏风声。”

    “我亲自去办,让师姐她们回去禀报就是。”

    “那太好了!你办事,我放心!”

    慧仪嫣然一笑,桃花般的俏脸微现红晕,低下头,道:“我也有事跟你说。”

    萧家鼎忽然见她面露羞态,很是好看,便有些看呆了,道:“有悄悄话就说吧!”

    这更让慧仪羞涩,飞快地瞟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两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萧家鼎,道:“这个你拿着。”

    “这是什么?”

    “一本是我们峨嵋派的轻功柳絮步,送给你。我看你先前躲闪那飞镖的时候,动作非常的快捷,很适合修炼这套功法,所以给你修炼。”

    “你们峨嵋派的武功,我修炼不太好吧?”

    “这只是入门的功法,峨嵋派的俗家弟子都可以修炼的,你帮我师父争夺掌门人,你学这套功法也没有什么的。相对比较简单,不过对付一般江湖好手已经没有问题了。你身边没有高手,学会这套武功,说不定关键的时候可以帮你逃命。”

    哈哈,这倒是,脚下会抹油,打架不用愁!

    慧仪说道第二本,话语中羞态更浓了,道:“第二本是……,是一本心法,这本很珍贵,你自己练,可别弄丢了,也别给外人看。”

    内功心法?这玩意可是武侠小说里才有的,莫非自己穿越到了武侠小说里?萧家鼎有些迷糊。

    慧仪道:“这个功法,你……,你可一定要练!对你有好处的,记住了吗……?”

    萧家鼎其实不想学这些,毕竟已经成年了,再回头学这些伸胳膊伸腿呼吸吐纳的什么武功,只怕不赶趟了。但是美貌女尼一番好意,也不好拒绝的。当下便接了过来。心中不以为然,脸上却很真诚:“好!姑娘馈赠,我一定好好练。”

    慧仪很满意第点点头,羞涩不减,道:“这几天你先自己看着练。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就到青云庵来找我。我跟你说……”

    “好的,我记住了。”

    “你托付的事情,我会尽快打探清楚禀报你的。”

第61章 立功

    第61章立功

    说罢,两人打马扬鞭追上了大队,进城之后,慧仪这才跟萧家鼎施礼作别,带着师姐师妹走了。

    萧家鼎他们回到衙门,将案犯收监,让仵作将证物送到证物室存放。然后他拿着笔录往康县令的签押房走,准备向康县令禀报。路上,便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却是邓县尉。

    邓县尉满面春风过来,道:“听说你昨夜奉命带人前去抓捕案犯去了?是什么案子啊?”

    萧家鼎拱手道:“是赵氏私通那个案子。已经将私通的赵氏和奸夫刘乡正当场抓获!”

    邓县尉不由脸色微变,道:“这赵氏当真与人私通?”

    反正这个案子已经众人皆知,而且他是负责本县刑案的,迟早也会知道所有案情,所以萧家鼎也不隐瞒,道:“是啊,奸夫是刘乡正,两人正在私通的时候,被罗村正带着人当场抓获,并按照他们的乡规民约把两人押解游街视示众。”

    邓县尉哦了一声,片刻,才回过神来,击掌道:“好一对奸夫淫妇!抓得好,这赵氏装作清纯,把我们都给欺骗了,却原来背地里这么淫荡!”

    “这赵氏不仅是淫荡,”萧家鼎瞧着他,微笑道:“还有狠毒!”

    “狠毒?萧执衣你这话是说……?”

    “没错,她杀害亲侄儿的事情已经查清,是那刘乡正私下买通威逼童氏等人,他们才翻供的,相关证据已经提取,二人也已经供认不讳,另外,那刘乡正还供述了杀害他的亲嫂子、还有黄岩村的金老三,以及他的跟班小厮东子。相关证据都已经提取。”

    邓县尉脸色更是难看,眼见萧家鼎要走,赶紧又拦住了,低声道:“萧兄弟,有没有时间都我那里坐坐,咱们再聊聊?”

    萧家鼎听他连称呼都改了,暗自好笑,脸上却是一付为难的样子道:“这个,我着急着去跟康县令复命呢。”

    “耽误不了多久的,走走,正好我那里有一件宝贝,想让兄弟鉴赏一下呢。”

    “那,只能耽误一会,我着急着见康县令!”

    “行行,不敢耽误兄弟太多的。走走。”

    萧家鼎便跟着他进了他的签押房。等萧家鼎进来,邓县尉把房门关上,请萧家鼎坐下,自己也不坐在几案后面,而是从屋角的一口箱子里取出一尊金佛,放在萧家鼎的面前,道:“萧兄弟,你看这个如何?”

    萧家鼎瞧了一眼,这小金佛也就拳头大小,拿起来感觉了一下,沉甸甸的,想必是纯金的,便道:“很好啊。”

    “既然萧兄弟喜欢,就送给萧兄弟了!”

    萧家鼎早就知道他要想自己行贿,跟这种贪官,他是不可能同流合污的,这个底线早已经打定。而且,这邓县尉是个十足的笑面虎,绝不能让他这样的笑面虎挡在自己上面,否则那是非常危险的,必须先下手为强。他之所以把刘乡正行贿这方面的口供藏了起来,便是要集中足够证据之后再重拳出击。但是,在这之前,他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跟他撕破脸。

    当下,萧家鼎故作惊喜而惶恐道:“这个……,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

    “咱们自家兄弟,还客气那些做什么?萧兄弟来到衙门,我还没有送什么像样的贺礼呢!正好补上。”

    “不不,嘿嘿,多谢邓县尉的美意,但说句话县尉可不要生气,我这个人是不信佛的,所以,这佛祖塑像我可不敢要。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又不信奉它,摆在家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所以,县尉的好意心领了,我实在是不能收的。”

    邓县尉愣了一下,想不到萧家鼎居然拿出了这样一个托词,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复。

    萧家鼎又满脸堆笑道:“县尉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没有必要搞这些虚礼嘛。”

    邓县尉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礼物,又着急着想知道结果,听萧家鼎这么说,又见到他一脸的诚意,便讪讪道:“那好,那我说了,这个案子嘛,涉及到我们少城县的荣誉,要是真的被定了错案,那咱们所有人可就麻烦大了,当然也包括我,所以,嘿嘿,萧兄弟,这刘乡正和赵氏的口供,能不能给我看看?我想了解了解,这个案子到底有没有把握翻回去。”

    萧家鼎心中暗笑,他已经预料到邓县尉会这么说,他也知道邓县尉其实想看什么,赶紧惶恐地将手中笔录递了过去,道:“没问题,县尉请过目。”

    邓县尉接过笔录,认真看了起来。对于赵氏的口供,他几乎是一扫而过,而对于刘乡正的,他则看得非常的仔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在看。额头上,隐隐有冷汗。

    萧家鼎自然明白,他在看刘乡正是否说出了向他行贿的事情。这一部分的口供,他已经收了起来,不在里面,邓县尉自然找不到。

    邓县尉看完之后,很明显地舒了一口气,似乎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忙又满脸是笑道:“真是太好了,说明我们原先的案子没有办错嘛,康县令我们都可以松一口气了,而且,你还端出了后面这么个大案出来,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接着,他又立即换上了一付义愤填膺的样子,道:“这刘乡正正是罪大恶极!竟然连杀三人!而且还与多人私通!这样的人怎么混进衙门里来的?”

    萧家鼎道:“是啊,这个我也很怀疑,他是不是采用了什么行贿之类的卑鄙手段谋取了这个职位呢?”

    刚说到这里,邓县尉的脸色便已经变了。

    萧家鼎接着道:“只是,我无论怎么询问,他都不肯说,我动用了大刑,也没有能撬开他的嘴啊,真是的,他都承认了杀人重罪,怎么会连行贿这样的轻罪反而不肯承认呢?真是搞不懂!”

    说罢,萧家鼎不停摇头。一脸不解。

    一听刘乡正经受严刑拷打也没有说出行贿的事情,邓县尉几乎要兴奋得蹦起来。但毕竟老于官场,很快就镇定下来了,慢悠悠道:“这个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案犯不招供,要么是不想连累别人,要么是压根就没有这件事情,没有的事情,他如何招供啊?既然他饱受酷刑都没有招供,那依我所见,他应该是真的没有这种事情,无从招供。”

    萧家鼎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还是邓县尉经验丰富,一下的就看到了事情的真相,让茅塞顿开啊。”

    “客气了!”邓县尉捋着胡须微笑,“既然严刑拷打都没有问出来,这件事情,萧兄弟最好就不要向康县令提了,免得他觉得萧兄弟办事不力啊。”

    “对对!”萧家鼎一付初出茅庐的惶恐样,连声道:“多谢邓县尉提醒,那等会见到康县令,我便不提。”

    “嗯!”邓县尉微笑点头,道:“那你就去吧,别让康县令久等了。那修建垫资宅院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绝对不会让兄弟失望的。”

    “多谢!”萧家鼎拿着口供出来,径直到了康县令的签押房。

    康县令正在那里心神不宁的想心事,不是的唉声叹气,见到萧家鼎挑门帘进来,不由大喜,一下子站了起来:“事情……怎么样?”

    萧家鼎扬了扬手里的口供,道:“赵氏杀死侄儿的案子,证据都找到了,她没有用刑便供认不讳!跟他私通的奸夫也找到了,竟然便是刘乡正!这小子身上竟然有三条命案!嘿嘿”

    这一天里康县令都无心办公,就在发愁这件错案,昨日监察御史已经找他谈话,表示了错案必纠的意思,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紧接着会有一连串的讯问,接着会是弹劾,自己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实在难说。因此他便一整天都心事重重,

    昨晚上听萧家鼎说要去抓赵氏私通的事情,他自然很是高兴,虽然这个事情可能跟杀死侄儿的案子没有关系,但是,只要能抓住赵氏私通的罪行,那也就有了一个基本的交代,至少这个错案不会太离谱,抓赵氏还有有一定道理的。而现在,他听到竟然连查获了赵氏杀死侄儿案,已经刘乡正身上的三件命案,这不过一夜的工夫,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真是让他目瞪口呆而又惊喜万分,连花白胡子都簌簌抖动起来。连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快快说来!不不,先坐!先请坐!坐下慢慢说!”

    萧家鼎微微一笑,在旁边的坐榻上坐下,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当然,刘乡正供述的行贿的事情,他没有说。一个字都没有提。这是致命武器,必须摸清了情况看清了形势之后再出手,否则,只怕伤不到别人,反倒自己先倒下了。

    康县令听得眉飞色舞,听罢拿过口供证词,飞快地看了一遍,看完的时候,他的一张老脸已经笑开了花,道:“太好了!萧兄弟!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我要好好犒赏你!”

    “康县令过奖了,我只是尽职尽责而已,谈不上有什么功劳,要是这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成绩的话,那也是康县令指挥有度的结果,要只是靠我们,连门槛都摸不着呢!”

第62章 美女送上门

    第62章美女送上门

    康县令走下来,拍了拍萧家鼎的肩膀,道:“唐司马推荐你帮我,有你这么一位能干的帮手,当真是我的福气,哈哈哈!——走!升堂问案,便可以结案上报了。这一次,应该不会再发回重审了吧?”

    萧家鼎心想,这刘乡正向那钟法曹行贿最多,钟法曹生怕他把这些说出来,肯定是巴不得早点把这个瘟神处死,所以会马不停蹄地把案子往上报,绝对不会拖延。估计,在刘乡正被处死之前,他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按照规矩,刑房书吏或者执衣所作的笔录虽然可以作为证据使用,但是县令还要升堂的,要当堂作出判决的,这个判决当然是由他的执衣萧家鼎事先草拟好了的。

    提审进行得非常的顺利,赵氏和刘乡正二人都如是供述了罪行,而洪山、小平子也也都如实供认,康县令终于心中大定,根据萧家鼎草拟的判词,判处杀死侄儿的的赵氏绞刑,判处刘乡正和洪山死刑,从犯小平子流三千里。并吩咐立即办理有关手续,保送州府衙门复核。

    退堂之后,康县令心情大悦,捻着胡须对萧家鼎道:“你做得很不错,这件事情多亏了你,今天晚上有没有事啊?”

    “没什么事情。”萧家鼎微笑。

    “嗯,那好,我让拙荆炒两个小菜,你来尝尝她的手艺,如何?”

    萧家鼎已经听杜达隐说过,这位康县令为人谨慎,轻易不跟人交往的,想不到邀请自己到家里作客。很是高兴,忙拱手道:“好的。那我可就有口福了。老夫人的手艺一定非常不错的。”

    “嗯,还行吧,那就说定了!”

    散衙的时候,萧家鼎先出来,到商铺买了一些礼物,总不能空手登门吧。可是到了商铺,又不知道该买什么,甚至都不知道康县令家有些什么人,送谁不送谁的都不好。于是,萧家鼎便又回到衙门,想找个人问问。正好迎面碰到了黄录事。黄录事非常亲热地迎了过来,拱手道:“萧执衣!”

    萧家鼎也拱手道:“黄录事,正好,遇到了你,有个事情想问问。”萧家鼎把黄录事拉到一边,低声道:“康县令请我去他家吃饭,我不知道他家都有些什么人?”

    黄录事立即就明白萧家鼎问这个问题的用意,所以回答得比较仔细,他道:“康县令家里只有原配夫人,还有一个小少爷,大概有十一二岁了。康县令喜欢喝酒,但是酒量不大,夫人最喜欢江南苏绣锦缎,那小少爷,虽然家教很严,但是这孩子非常的调皮,特别喜欢舞枪弄棒的。总是喜欢缠着衙门的捕快们让教他的工夫。嘿嘿”

    萧家鼎眼珠一转,便有了一个主意,拱手道:“多谢!等会吃饭的时候,瞅到机会,我就跟他康县令说说你的事情。”

    黄录事大喜,一躬到地:“多谢萧兄弟!”

    “好说!相互帮忙呗!”

    黄录事又低声道:“给康县令送的酒,最好不要再外面买了,他最喜欢喝的是他家乡的酒。他老家在杭州,那有一种有名的好酒叫做‘梨花春’,这种酒在益州没有卖的,不过,我那里正好有一瓶,你拿去送给康县令,他一定会喜欢的。”

    萧家鼎心想,什么叫你正好有一瓶?一看你老小子就是摸准了康县令的爱好,事前准备下的,恐怕也不止一瓶。便道:“这个不太好吧,我送礼,拿你的东西。”

    “嗨!刚刚才说不用客气的,萧兄弟怎么就客气起来了,这样好了,你先去买其他的礼物,我回头马上叫人给你送到你家里来!如何?”

    “那可就多谢了!”

    两人分开之后,萧家鼎去了益州一家高档绸缎铺,买了一匹苏绣锦缎,然后回到了住处等黄录事把酒送来。

    他拿出慧仪给他的那两本册子翻看,那本什么内功他没有看,在他的理解里,吐纳内功只怕不是一时半会就会学会的,成效也不可能太明显,还不如练练这峨嵋轻功柳絮步,可以现学现用。

    于是他开始翻看。这其实是一套躲闪技巧的步伐,不需要高深的内力作辅助。他便开始在屋子里练了起来,要是为他自己,他才没有这个闲心,他练的目的,自然是小讨好那小少爷,把县令的家人的关系搞好了,那可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套步伐其实还是比较繁杂的,萧家鼎耐着性子费了半天劲,也只练会了开头的一小段,想想应该够用了。便在这时,他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朝这边走过来了。便走到门口一看,只见远处要是在黄诗筠手里提着一个小盒子,杨柳细腰,袅袅婷婷正往这边走来。

    萧家鼎有些差异,怎么距离这么远自己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要是穿越前,这样根本不可能的,看来,穿越让自己的耳力也得到了明显的增强。

    黄录事居然叫自己的女儿亲自送来,看来,他是指望女儿能得到自己的好感。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女儿虽然貌美如花,可是自己已经清楚地看见了她的本质,就像一个美丽的苹果,里面长虫了,自己已经洞察,还有兴趣去咬一口?

    萧家鼎把秘籍放好,坐在书房,拿了一本诗经,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

    过了一会,门口响起了黄诗筠轻轻的敲门声,还有那百灵鸟一般美妙的话语:“萧大哥,家父让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萧家鼎这才放下书本,起身走了出来,淡淡地拱手道:“多谢,就放在桌上好了。”

    黄诗筠把那锦盒放下,却并没有着急着离开,而是望着萧家鼎,欲言又止。

    萧家鼎道:“黄姑娘还有什么事情吗?”

    黄诗筠红晕满腮,轻声道:“小妹闺名筱玥,萧大哥若不介意,可以叫我……”

    萧家鼎却打断了她的话,道:“不好意思,黄姑娘,我马上要去康县令那里,有事情要禀告。你要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那就请回吧。”

    要说上次黄诗筠告诉萧家鼎自己的闺名的时候,萧家鼎是醉了没有听见,黄诗筠还可以这样说服自己,可是这一次,在萧家鼎清醒的状态下,居然还是对她这话不理不睬,这就是说他根本不愿意用这样亲昵的闺名称呼自己了。

    黄诗筠原本羞红的俏脸立即煞白一片,她轻咬着红唇,声音微微的颤抖,道:“萧大哥,以前是小妹不对,小妹真诚的道歉,也一直在按照萧大哥指点改变自己,只希望……”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萧家鼎语重心长道:“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对于你也是这样,或许这几天你真的在改变,可是,来日方长……”

    “我能做到!我真的能!萧大哥!”

    “你能不能,跟我没有关系,”萧家鼎语气还是那样的淡漠,“你喜欢怎么说怎么做,都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黄姑娘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改变什么,我也受不起。好了,我要走了!”

    说罢,萧家鼎也不看她那泫然欲滴梨花带雨的俏脸,哼着小曲,拿起那匹缎子,还有桌上的小盒子。迈步出来,把一扇门拉了过来,手里拿着铜锁,瞧着兀自站在屋里的黄诗筠。

    黄诗筠眼泪终于簌簌落了下来,她提着裙裾儿,低着头,迈步出了门槛,站在廊下饮泣。

    萧家鼎却当她是透明的,拿过铜锁,锁上了门,也不看她,提着礼物,吹着口哨,往内衙走去。

    来到内衙门口,门房已经得到了招呼,看见他,马上点头哈腰的,将他接了进去。

    萧家鼎头天已经来过一次,所以内宅大致的情况他已经很清楚。径直来到了正堂,有丫鬟引领他进去,让他在坐榻上稍等,丫鬟去禀报康县令。

    很快,康县令便来了,身后带着他的夫人和孩子。

    康县令的夫人也就四十岁不到的样子,微微有些发福,但是身体保养得很好,脸蛋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而康县令的儿子,看见萧家鼎,却抢先一步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会武功吗?”

    康县令呵斥道:“宣儿!不得无礼!——这是犬子,名叫康宣,这是拙荆。”康县令分别介绍了两人。

    萧家鼎忙跟康夫人施礼,这才对康宣道:“会一点。你呢?”

    小家伙没有回答萧家鼎的问话,而是摆开了架式,道:“那好,那我们比试比试!”说罢,没等萧家鼎答应,便一拳朝着萧家鼎的小腹捣去,听风声竟然很是强劲,看样子的确刻苦练过。

    萧家鼎施展出刚刚学会的柳絮步,轻轻闪开。

    康宣见他躲闪得非常的漂亮,而且手里还拿着礼物的,居然没有半点慌乱,惊诧地望了他一眼,又是连续几拳,再加上飞腿,都被萧家鼎轻盈地闪避开了,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本来康县令准备叫住儿子的,可是见萧家鼎这样,知道儿子伤不了他,便道:“宣儿,你等叔叔把东西放下再说啊。”

    康宣便住手了,康夫人这才从萧家鼎的手里接过东西,看见是自己最喜欢的苏绣锦缎,还有丈夫最喜欢的家乡酒,脸上不由露出了欣喜的微笑,望了康县令一眼。

    康县令也看见了,捋着胡须微微点头,嘴角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第63章 再也不会烦你

    第63章再也不会烦你

    眼看萧家鼎放下了东西,康宣立即又开始狂风一般的进攻,萧家鼎虽然学会了那柳絮步的开始一小部分,但是要应付一个孩子,已经是绰绰有余了。于是乎,无论康宣如何出招,都打不到他。

    终于,康宣停止了进攻,欣喜道:“你轻功真好!教我!快教我!”

    萧家鼎双手抱肩,懒洋洋道:“教你可以,可是你这个态度,却不是要学东西的样子,要让别人教你武功,至少要讲礼节。”

    康宣倒是一点就透,赶紧双手抱拳,躬身施礼:“先生,请教宣儿这轻功,可好?”

    萧家鼎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不过,马上要吃饭了,等以后有空再说。”

    “娘还没有炒菜呢!还得一会,先教我吧!先生!”康宣拉着萧家鼎的衣袖撒娇。

    康县令非常疼爱这个孩子,不忍心让他失望,便道:“最多一刻钟的时间!你娘的菜炒得很快的!”

    “好啊好啊!先生,快教我吧!”

    康夫人微笑转身去准备菜肴去了。萧家鼎便在院子里开始教康宣,这套轻功步伐非常的繁杂,不过这康宣天生是学武功的料,记忆力又好,萧家鼎只教了三遍,他就已经全部记住了。当然,萧家鼎教给他的,也只是他自己学过的那一小节。

    好在很快小丫鬟便来说酒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入席了。那康宣还想学,但是已经说了只有一刻钟,他倒也守信,不再缠着萧家鼎让他教,只说明天中午来跟他学。萧家鼎心想这个时间太短了,自己只怕还来不及学会,便说明天一天都有事情,便推到了后天。

    这康夫人的手艺还真不错,做的菜很好吃。

    康县令的酒量远远超出萧家鼎的想象,萧家鼎一直自以为自己的酒量不错,但是在康县令面前,才知道遇到了真正强硬的对手。而康县令对萧家鼎的酒量也十分的意外,两个酒量好的在一起喝酒,那是非常惬意的事情,于是乎,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非常的高兴,转眼之间,脸盆般的一大酒樽剑南烧春酒便喝光了。两人也有了六七分的醉意。

    康县令很久没有这样放开量喝了,赵氏的案子柳暗花明,他的仕途也转危为安,这让他非常的兴奋,也充满了对萧家鼎的感激,尽管他只是自己的下属。所以眼看酒樽的酒喝光,便又让夫人去拿酒。

    康夫人微笑望着丈夫,他也知道丈夫今天为什么高兴,其实她自己也非常的高兴,便也不劝阻,亲自端着大酒樽去盛酒。

    趁她离开这工夫,萧家鼎低声对康县令道:“听说工房的司房近日要离休了?是吗?”

    “嗯!”康县令眯着一双醉眼望着萧家鼎,老于官场的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萧家鼎提起这个话头,肯定是另外用意的,这个用意他心知肚明,便叹了一口气,道:“他一走,这工房谁来领头,我心里正为这个烦恼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好的推荐啊?说来让我参量参量。”

    萧家鼎微笑摇头,道:“我哪里有甚么推荐?我刚到衙门不久,跟很多人都不熟悉,要是胡乱推荐,万一用错了人,岂不是误事?”

    “无妨无妨!你年纪虽轻,但是脑瓜很灵,这次赵氏的案子便是最好的明证,所以,你保荐的人,绝对错不了!”

    “呵呵,多谢康县令的夸奖,我倒是不敢推荐的,不过,衙门的录事黄栋很不错,老成持重,办事稳妥,给我的印象很深啊。当然啦,其他人也是很不错的。”

    康县令捋着胡须频频点头,道:“我也觉得黄录事的确很不错,现在萧兄弟都说他好,那我就更认准了!嘿嘿嘿”

    萧家鼎知道,这件事情办成了!话说到这个地步,就可以了。正好康夫人提着大酒樽又回来了,便又接着喝。

    等到再把这一大酒樽的酒喝光,两个人已经醉了。康县令当场直接就吐了,被康夫人搀扶着回去歇息,康夫人让丫鬟送萧家鼎回去,萧家鼎肚子里也翻江倒海似的,本来还想充英雄自己走回去,可是东倒西歪的差点被门槛绊倒,两个丫鬟赶紧上去搀扶他,他也只好由着了。

    两个小丫鬟一边一个搀扶着他出了内宅,摇摇晃晃回到了他的住处,一个丫鬟帮着拿出萧家鼎的钥匙,打开了房门。正要送他进去,却被萧家鼎推开了,道:“我没事了,我没有醉,你们走吧!”说罢,跌跌撞撞的进了门,反手把房门关上,却忘了上闩。

    门外,两个小丫鬟吃吃笑着回去了。

    萧家鼎一头倒在床上,连鞋子都没有脱,可是,他根本躺不住,感到天旋地转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似的要吐。本来他还可以坚持,只是刚才出来,被凉风一吹,这酒劲上来了,便忍不住了,他赶紧爬起来,打着干呕,想去找盆来呕吐,黑咕隆咚里感到身边有一个香喷喷的娇躯搀扶住了自己,声音轻柔道:“盆在床边呢。”

    刚才那丫鬟还没有回去?在这里照顾自己?真是难得的细心啊,萧家鼎醉眼朦胧看了看,果然是个女子,只是黑夜里屋里光线不好,他又喝醉了,看不真切,便说了一声谢谢,朦胧中低头看见床边的地上,果然有一个木盆,还装着小半盆的清水。于是哇哇狂吐起来。

    那女子轻轻替他拍着后背,等他吐完了,搀扶他躺下。把床边的木盆拿起放在墙角,过来帮他脱了靴子,想替他宽衣,便附身下去解他的盘扣。

    萧家鼎吐了之后,整个头都已经昏了,根本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伸手拉过被子,抱在怀里,便呼呼大睡了过去。

    …………

    窗棂朦胧,天已经渐渐亮了,萧家鼎被口渴弄醒了,睁开眼,头痛欲裂,又赶紧闭上,不由得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妈的,头好痛……!”

    片刻,他感到一只柔软的素手放在了自己的太阳穴,轻轻地揉捏着。

    萧家鼎吓了一跳,立即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怀里竟然躺着一个女子!正在用手帮自己揉捏额头,接着朦胧的晨曦,他看清了,怀里的女子,竟然便是那个讨厌的黄诗筠!

    萧家鼎啊的叫了一声,一把推开她。可着手处柔软而富有弹性,定眼一看,自己的手居然推在她一只圆鼓鼓的酥乳上!

    萧家鼎立即收回手,惊诧道:“你!你搞什么?怎么在我家?”说着,低头看看自己,还穿着衣袍,再看看黄诗筠,也是衣裙完好,这才稍稍放心。又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偷偷跑上人家男人的床?”

    黄诗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下床,整理了衣裙,低着头冲到门口,拔掉门闩,正要拉开门,又停住了,泣声道:“是!我不要脸,你骂得好!你放心,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烦你了!”说罢,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莫名其妙!

    萧家鼎嘀咕了一声,依旧躺在床上,闭上眼。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接着睡觉了,脑海里满是刚才的事情。

    她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昨晚上哪个照顾自己的女子不是内宅的丫鬟,而是她?那就是说,她昨晚上一直没有走?一直在门口等着自己?她等自己作什么?难道就是想跟自己上床?

    不对啊!要是那样,自己昨晚上醉的人事不知,她想做什么完全没有问题,可为什么两人却是衣裤整齐呢?

    刚刚想到这里,萧家鼎又觉得自己太无聊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凭什么主动送上门陪你睡啊?这黄诗筠虽然讨厌,也只是官宦家的清高看不起劳动人民而已,倒是没有见到她淫荡过,她是大家闺秀,也应该不会那么开放的。

    这么说,她一直等在自己门外,不是为了陪自己上床,而是为了照顾自己,因为昨天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去康县令内宅喝酒,担心自己一个人喝醉了没有人照料,所以留下来照料自己?昨晚上的确也是在照料自己。这一点可以回想起来。

    那她是怎么到了自己的怀里?

    萧家鼎皱眉思索,终于想起来了,好象是自己拉被子的时候,把她当作被子拉到怀里的,自己当时吐了之后头是昏的,还以为抱住了被子,没有想到却是抱住了她。

    这么说,其实是自己把人家大姑娘抱在怀里的,而不是人家主动投怀送抱!

    想明白了这一点,萧家鼎有些懊恼,人家好心照顾自己,自己却那么说她,话也太难听了点。

    这下子,只怕真的伤到她的心了。

    那有甚么!

    萧家鼎悻悻想着,伤了就伤了,她这样跋扈的女人,伤了也没有什么,还免得以后她接着烦自己。

    虽然这么想,可萧家鼎心里堵着的东西并没有因此而缓解。他摇摇头,觉得身上有点冷,看了一眼床里的被子,还整整齐齐叠着的,便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他想再睡一会,可是却怎么都睡不着了,总是闻到一股淡淡的少女的体香,这香气肯定是黄诗筠那妮子留在自己身上,昨晚上抱着她睡了一夜,染上了这种香味。

    现在这种香味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64章 种辣椒

    第64章种辣椒

    萧家鼎实在睡不着了,便爬了起来,感到有些头重脚轻,站了好一会,才感觉好一些,便把屋角木盆的呕吐物处理了,打了清水洗漱,完了之后锁门出来,出了衙门,来到了余贵的小食铺。

    这里排队等羊肉串的比以前更长了,应该是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都来等着卖。而负责烧烤的除了楼兰之外,还多了两个女子,一个是中年妇人,一个是个少妇。就这样还忙不过来。

    正在忙着烧烤的楼兰看见了她,马上把手里的烧烤了一半的羊肉串给了旁边的少妇,兴冲冲小跑过来,欣喜地望着他:“萧大哥,你来了!”

    “嗯,生意不错嘛。”

    “还不是大哥你教给的,听爹爹说,光是这几天赚的钱,便超过了以前一个月赚的前呢!”

    “嘿嘿!那不是很好吗?”

    “别站在门口了,进去啊!”楼兰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往里走。到底是异域女子,没有汉人女子的矜持,落落大方。

    两人跟情侣似的进了屋里,来到专门给萧家鼎预备的那间雅座。余贵也过来招呼,看见女儿陪着,便说自己去准备早点,然后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萧家鼎和楼兰两人了。

    楼兰见他精神不佳,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嗯,昨天喝醉了。头痛。”

    “哦,那我给你揉揉吧!”说罢,楼兰起身,站在萧家鼎的身后,开始给他进行头部按摩。

    楼兰的手法非常的专业,轻重刚刚好,推拿按摩是跟中医一起发展的,到了唐朝的时候,已经相当成熟了,带有医疗保健的作用。

    萧家鼎闭着眼睛享受着,道:“看不出来,楼兰,你还会这一招。”

    “嘻嘻,跟别人学的,我爹娘嫂子不舒服的时候,我就给他们按摩,他们也说不错呢。”

    “外面烧烤的那两个,是你娘和嫂子?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啊?”

    “是啊,他们原本在乡下种田,原先店铺里人客不多,也不需要他们帮忙,所以没有让他们来,现在忙不过来了,所以让他们来帮忙,只留哥哥在乡下种地。”

    “哦?你哥哥会种地?那他会种蔬菜不?”

    “这个到没有种过,萧大哥要找种菜的人吗?”

    萧家鼎心想,这楼兰还真的兰心慧智,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便道:“是啊,我买了一块地,准备种点东西,想找个会种菜的人帮忙。”

    “那你怎么不找你堂叔呢?他一家子都是种菜的啊。好大一片园子呢。”

    “我堂叔?”萧家鼎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楼兰说的是那个萧老汉,自己为了填写路引,冒充了他的远房侄儿,“我没有跟他说,他可能忙不过来吧。”

    “哦。”楼兰对萧老汉知道得也不多,所以也没有别的招,“要不,我问问我哥,让他来帮你?”

    “算了,他忙着种地,那个可离不开。你刚才倒也提醒了我,我等一会去找堂叔问问。就算他忙不过来,也可以想办法帮我找人。”

    这时,余贵端着早点进来了,看见楼兰在给萧家鼎按摩,会心地微微一笑。

    经过楼兰一番推拿按摩,萧家鼎的头痛果然大减,很是高兴,连声夸赞楼兰厉害。

    他吃过早餐,出门的时候,余贵引见了他妻子和儿媳,两人听说他就是教授他们烧烤孜然羊肉的人,忙不迭的施礼,非常的亲热。

    因为今天头痛,加上黄诗筠的事情,所以天刚亮他就起来了,现在离上衙的时间还早,所以萧家鼎离开小食铺之后,便买了一些礼物,然后按照萧老汉所说的地址,找到了萧老汉的家。

    萧老汉见到萧家鼎登门,很是惊喜,连忙把他让到了屋里,又让家人出来见面。来了一大屋子的人,男女老幼都有,看来是个大家族啊。

    萧老汉介绍萧家鼎的身份便是他的远房侄儿,现在在衙门里给县令当执衣。这些人一听,对萧家鼎亲热的态度更增加了几分敬畏和高兴。毕竟,有这样在衙门做事的亲戚,而且还是在县令身边做事的,自然是脸上有光的。

    萧家鼎说想四处看看,萧老汉便领着他四处逛。萧老汉的住宅其实很小,大部分的宅基地都拿来种菜了,这是他们一家的主要生活来源,生意还不错。不仅养活了一大家子人,还养着好几个仆从婢女。其中便包括上次萧家鼎帮忙的那个三娘。

    萧老汉的菜地种的都是一些蔬菜,品种很少,因为唐朝的时候,很多蔬菜还没有输入到中国。其中就包括萧家鼎准备种植的辣椒。

    萧老汉的菜地虽然也算比较大了,但是跟萧家鼎的相比,那就差得远了。萧家鼎扫了一眼,问萧老汉:“这些菜地算下来一年能挣多少钱?”

    “嗯……”萧老汉想了想,道:“纯利大概二三十贯吧。”

    萧家鼎点点头,瞧着他,道:“我想你堂叔你们商量一件事情。——我出每年三十贯的工钱,请你们全家帮我种一种药材,跟种蔬菜差不多。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萧家鼎没有说是一种佐料,而说是药材,他是留了心眼的,这个独门生意他要一个人做。

    萧老汉愣了一下,惊喜道:“一年三十贯的工钱?这个……,贤侄啊,这工钱也太高了,你很吃亏的。”

    萧家鼎微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的地就在衙门旁边,堂叔你们愿意吗?”

    跟在后面的萧老汉的妻儿们都兴奋地点点,使眼色让萧老汉赶紧的答应下来。这门交易做得,他们不仅可以赚取萧家鼎给的高工钱,还可以把这里的菜地转租给别人种,那等于是赚了双倍的钱,这样的好事不答应才是傻子呢。

    萧老汉讪讪道:“帮贤侄种药材当然好了。只是这工钱,也太高了点……”

    萧家鼎心想,要是辣椒种好了,那可就是财源滚滚,怎么会在意这一点小钱呢。当下微笑道:“高一点好,你们也可以用心的帮我种这药材,对大家都有利。”

    萧老汉的老婆赶紧的陪着笑脸说:“贤侄放心,我们一定会用心种好的,要是种不好,我们也没有脸拿钱不是。——对吧老爷?”她捅了捅萧老汉,一脸的乞求,让丈夫赶紧的答应下来。

    萧家鼎道:“那好,那咱们就说定了,对吧堂叔。”萧家鼎望着萧老汉。

    萧老汉感激地笑了笑,点点头:“那就多谢贤侄这么大方了,贤侄尽管放心,我们一家子种菜很多年了,药材也种过的。不敢说整个益州种菜第一吧,至少也不会输给别人。所以没有问题,请贤侄放心。”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地吧。你们今天就可以开工了,我的地很大,你们只怕要比现在辛苦一些。”

    萧老汉不相信益州城里还有比自己的菜地更大的。可是当他们一家人跟着萧家鼎来到那块地面前的时候,萧老汉一家人都惊呆了。

    望着远比他家的菜地大得多的空旷辽阔的这块地,萧老汉半晌才回过神来,道:“这……,这要全部种吗?”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会给你们开出高价工钱。”

    “那是那是。”

    “能拿得下来吗?”

    “能!我们一大家子人呢。没有问题的。”

    “那就拜托了。”

    他们来的时候,临街的铺面已经开始动工了,因为是朱海银全权帮忙照料,所以萧家鼎没有管。他又划出了一块地,作为自己修建住宅的宅基地。在另一头,也划了一小块地,修建简易住处,给萧老汉一大家子人住,这样方便他们管理菜地,免得来回跑。

    萧家鼎把这两个地方划出来之后,告诉萧老汉,他们可以动工松土了。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萧家鼎便告辞回到了衙门上衙。

    走进衙门,远远看见黄录事,正用探寻的目光望着他,知道他在关心自己帮他美言让他担任工房司房的事情,便微笑着微微点头。

    黄录事立即明白事情已经办妥,眼中露出狂喜之色,但是很快就平复了,对萧家鼎微笑点头,便各自走开了。

    看见黄录事,萧家鼎又想起他女儿黄诗筠,估计他女儿给自己送酒之后便一夜没有回家,说不定这老小子还以为自己跟她女儿上床办事了呢。有些犹豫是不是跟黄录事解释一下,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见他走开了,便也懒得解释了。

    他来到签押房,书童文砚已经在那里了,正在打扫卫生。看见萧家鼎进来,忙躬身施礼,道:“执衣,刚才康县令派人来说他会晚一点到,有甚么事情让你先处理着。”

    萧家鼎哦了一声,知道康县令昨晚上肯定跟自己一样喝高了,早上头痛起不来了。毕竟自己比他年轻得多,第二天要好受一些。

    他在几案后面坐下,感觉身体还有些乏力,便一时不想办公。坐在那里喝水。

    这时,邓县尉进来了,满面春风拱手道:“萧执衣!”

    萧家鼎也拱拱手,甚至都没有起来,道:“邓县尉来了,请坐!”

第65章 杀母之仇

    邓县尉在他旁边的坐榻上坐下,道:“赵氏、刘乡正等人杀人、支解人尸及私通一案,已经办结报送州府了,这个案子十分的恶劣,支解人尸,所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送交执行的。”

    萧家鼎点点头,他知道,碎尸在唐律里属于十恶重罪中“不道”的一种,而刘乡正杀死他的嫂子,这是属于小功亲,在五服之内,按照唐律,谋杀五服亲的,属于十恶重罪里的不睦。而十恶重罪不仅不能纳入大赦内免死,也不需要等待秋后在处死,只要死刑得到核准,立即便可以行刑。这正是邓县尉企盼的,能早点让这两个人消失,才能保住他的乌纱。相信择州府衙门的钟法曹也是这样想的。

    萧家鼎道:“知道了,等康县令来了,我会向他禀报的。”

    说了一会闲话,邓县尉随后离开了。

    萧家鼎休息了这么一会,加上邓县尉告诉他已经找到了免利息垫资修建宅院的包工头,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便拿起案卷,开始办公。

    他拿起最上面一个卷宗看了一下,他习惯先把看判词,再看卷宗,因为刑房书吏草拟的判词上面有案情,先了解案情,再看卷宗,就有的放矢了。

    因为萧家鼎已经特别要求了,以后的判词不要太注重骈体格式,要把案件事情写清楚,法律依据写明确,所以现在的判词的案件事实已经比较详细了。

    萧家鼎看完之后,坐在那里发呆。

    这个案子很简单,案犯名叫苏芸霞,十六岁,她的母亲柳氏是父亲的小妾,也就是说庶母,因为长得美貌,遭到了父亲元配妻子也就是她的嫡母武氏的妒忌,这一天竟然把庶母柳氏给打死了,苏芸霞亲眼目睹生母惨死,悲痛欲绝,便跑到衙门告发了嫡母武氏。结果,嫡母因为杀人被抓了起来,而苏芸霞也因为告发了嫡母而被抓了起来。对于苏芸霞,刑房书吏草拟的判词是绞刑!徐司法和邓县尉都签署同意了。报给康县令,升堂问案之后,便可以当堂判决。

    严格按照唐律来说,这个判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永徽律》规定:“诸告祖父母、父母者,绞!”也就是说,只要不是谋反、谋叛或者可能会缘坐到自己的罪行,子女是严禁控告自己的祖父母和父母的,否则要判绞刑!这是儒家亲亲得相首匿原则在法律上的具体体现。也就是说,在中国古代,是不允许所谓的“大义灭亲”的。特别是对自己的父母。

    中国古代宗法制度非常严格,男人的元配妻子是所有子女的嫡母,他的妾室所生的子女,也只能把嫡母当做自己的母亲,而对自己生母只能叫姨娘。现在,这女孩告发的嫡母是她法律上的母亲,这是违背宗法体制的,是古代法律绝对不允许的,也就是要严惩的。

    萧家鼎呆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很为这个女孩感到可惜。他把卷宗仔细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疑问。

    他提笔准备写拟同意判词。可是笔提了起来,却久久没有落下。

    终于,他把毛笔搁在了笔架山上,站了起来。他决定亲自提审一下再说。

    作为县令的执衣,他有权提审案犯,并进行必要的调查。

    他迈步来到了大牢。县衙的大牢只是在他刚刚进衙门的时候来过一次,提审人犯,这还是第一次。

    大牢的典狱名叫姜峰,看见萧家鼎来了,又惊又喜迎了出来,拱手道:“萧执衣!”

    萧家鼎点点头,拱手还礼,道:“我是来提审人犯的。”

    “好啊,执衣要提审谁?”

    “苏芸霞!”

    “好!执衣稍等,我去把人犯提解出来。”

    “不必了,我就问几句话而已。就直接在囚牢里问询吧。”

    “好的,执衣请跟我来。”

    姜峰说罢,带着萧家鼎来到了死牢。少城县衙大牢分成三个部分,一个是普通的男监,一个是普通的女监,还有一个是死牢。凡是可能要判死罪的,无论男女,都关押在死牢里。一人一间,重点看守。

    男监和女监都是在地上,分开的两个院子,而死牢却几乎是在地下室,只有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才有一个小小的铁窗透光。里面非常的潮湿和阴暗。不时传来恐怖的惨叫和呻吟,还有哭泣声。

    他跟着姜峰来到一个囚室前,姜峰赔笑道:“到了。”

    萧家鼎上次来,只是在班房跟典狱和狱卒们见了面,并没有到牢房看,更没有来到这个戒备森严死牢里来过。现在进来,感觉当真是阴森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这囚牢里光线非常的昏暗,萧家鼎的目光又一时还没有适应,所以看不太清楚囚牢里的情况。只看见地上满是稻草,旁边还有一个长长的笼子。但是却并没有看见人。不由奇怪地转头望向姜典狱:“人呢?”

    姜典狱忙指了指旁边那长方形的木头笼子:“在匣床上呢。”

    匣床是一种专门用于重刑犯的刑具,有点类似于躺着的站笼,把人固定在下面的床板上,头部脖颈和双手、双脚都用固定的木枷锁死,腹部还要横着压一根粗大的木头,身上和腿部都有粗铁链捆着。然后在用一个类似于盖子的笼子扣在上面,这笼子里面布满了长长的尖刺,扣下之后,距离囚犯身体只有几寸。这样的囚具非常的恐怖,犯人吃喝拉撒都在上面,又不能动弹,什么地方痒了连抓挠一下都不可能。虫子爬到脸上也好无办法,更不要说翻身活动。可以说是最恐怖的囚具之一。

    萧家鼎仔细一看,果然,那小孩胳膊粗细的木头笼子匣床里,躺着一个瘦小的女子。看不见相貌,因为她的头部是朝着里面的。

    萧家鼎暗自皱了皱眉,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转头望着姜典狱,道:“上匣床有甚么讲究吗?”

    他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盛气凌人,所以没有质问的口气,而是用好奇的语气,也没有问女孩子怎么能用这样的囚具,而是直接问这匣床使用的讲究。姜典狱便以为他想了解一些大牢的内幕,毕竟他刚刚进衙门不久,便忙赔笑说:“凡是死囚,都要上匣床。这是规定。不过,要是人犯家里肯花钱,也可以改成枷锁甚至不上囚具,这要看拿多少钱了。嘿嘿。”

    他说得很小心,还不是偷眼看看萧家鼎。

    萧家鼎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们在这大牢里谋生也不容易,要一点辛苦钱也是无可厚非的。”

    一听这话,姜典狱马上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赔笑道:“还是萧执衣体贴我们这些狱卒,是不容易啊。”

    萧家鼎也知道,监牢里的挣钱的门道非常多,利用囚具生财便是其中之一,花钱了的可以用轻的囚具甚至不用囚具。而没有钱或者不愿意出钱的,则会用重囚具。这样看来,这个苏芸霞应该是家人并没有花钱活动,所以虽然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也用上了匣床这样残酷的囚具。

    萧家鼎道:“把牢门打开吧,我进去问。”

    姜典狱赶紧的把牢门打开。萧家鼎走了进去,来到躺着的苏芸霞的头侧。看了一眼,不觉一呆。这女子竟然是个绝色的美女!弯弯的柳眉,大大的眼睛,肌肤洁白,樱唇小巧。只是由于饱受的匣床的折磨,形容憔悴,反倒显得她那双大眼睛更加的显眼。此刻,她只是呆呆地仰头望着上方,虽然萧家鼎走了进来,她也似乎没有反应一般。

    一旁的姜典狱大声道:“苏芸霞!”

    这一声大喝,终于让这女子稍稍有了一些反应,她慢慢地转头过来,看了他们一眼,便把眼睛闭上了。

    姜典狱道:“衙门的萧执衣萧老爷来提审你,你要好好回答!”

    苏芸霞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姜典狱还要呵斥,萧家鼎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姜典狱却以为萧家鼎让他出去,赶紧点头哈腰的退出来牢房,到外面去了。

    萧家鼎本想叫住他,想想又算了。他没有问苏芸霞案情,因为这个案子没有什么问题,她是跑到衙门告发她的嫡母,直接被衙门的皂隶当场拘捕了。事情清楚,不需要多问。他之所以来监牢看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是对她的同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生母亲被人打死,换成谁都不会冷静。只是,她跑去衙门告状了,由此把自己拖了进去。还要面临死罪,的确是让人叹息的。

    萧家鼎瞧着她,终于开口了,道:“你的母亲去世了,我也替你难过。还望你节哀。”

    苏芸霞眼睛轻轻地闭上,半晌,一颗晶莹的泪珠慢慢滚落下来。

    萧家鼎接着说:“你为了给母亲报仇,不惜自己的生命,我很佩服你。”

    萧家鼎终于理顺了自己来死牢提审这个其实不需要提审的案子的真正原因,子女不能状告父母,否则要被处死。这个规定在古代,就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样的家喻户晓,众人皆知。可是苏芸霞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到衙门告状了,可以说是用自己的生命为母亲报仇。这样不值得敬仰吗?

第66章 匣床里的女孩

    萧家鼎说完了这句话,更多的眼泪从苏芸霞的眼角滚落。

    萧家鼎叹息了一声,道:“我今天来,只是想想你表达哀悼之情,以及久仰之情。另外,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要是有,你可以说,我尽力而为帮你。”

    萧家鼎的确非常同情这个女孩,可惜他不能改变法律,他能帮她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苏芸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萧家鼎再次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吧,我让他们帮你去掉匣床好了,让他们对你好一些。这算是我帮你的一点心意。你要是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可以让他们转告我。——我走了。”

    他转身出了囚室,正要出去,便听到了苏芸霞非常微弱的声音:“执衣大哥……”

    若不是他现在耳力强劲,他肯定听不到她的话。萧家鼎站住了,回头望着她。她的脸被匣床的木栏挡住了,看不见是什么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微弱的声音:“你……真的愿意帮我?”

    萧家鼎走了回来,仍旧站在她头侧方,看着她。

    苏芸霞满是泪花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小巧的樱唇轻轻蠕动着,又问了一遍。

    萧家鼎点点头:“你希望我帮你什么?说罢。我尽力而为。”

    “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帮我到母亲的坟头……,烧一柱香、烧一点纸?——我娘就我一个亲人,我没有办法亲自去给她烧香烧纸……,你要是肯帮我……,就……,就麻烦帮我……”

    “没问题,你母亲安葬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苏芸霞哽咽着,“我被抓了之后……,没有人来看我……,也不知道母亲后事是……怎么办的……”说到最后,苏芸霞已经泣不成声。

    萧家鼎道:“你别难过,我去问问就知道了。这个我可以帮你做到。还要我做别的什么吗?”

    苏芸霞泪眼婆娑望着他,似乎在探究萧家鼎这话究竟是不是真心的。最终,她找到了肯定的答案,于是,她的眼泪再次涌满了她的眼眶。感激地眨眨眼,眼泪便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落下。泣声道:“要是不麻烦的话……,在我死后,执衣大哥你……能不能把我……埋在我娘的坟边?让我们母女团圆……”

    “你的家人应该会处理你的后事的。”

    “不会的,我和母亲……,本来就是那个家……多余的人,没有人会管我们……”

    “不是还有你爹吗?他应该不会不管吧?”

    “爹本来就不喜欢我,这次我又把嫡母告了……,爹一定恨死我了。不会管我的……”

    萧家鼎默然,这话没错,要是她父亲要管她的话,应该会花钱让她在大牢里少受一点罪的。可是没有,她被收监都差不多两个月了,一直关在匣床里,便是最好的证明。

    萧家鼎道:“行,如果到时候你的家人不给你处理后事,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办理的。你放心。”

    苏芸霞被卡在木枷里的头艰难地点了点,望着他,泣声道:“谢谢……,执衣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萧家鼎。”

    “萧大哥,今生今世,我是没有办法报答你的恩情了,来生结草衔环,报答萧大哥你的恩德……”

    “不必客气。还有别的事情吗?”

    苏芸霞微微摇头,不停地流泪。

    萧家鼎见她一张俏脸满是泪花,便想找个什么替她擦一下,可是他还没有带手绢的习惯,只好抓着自己衣袖替她拭泪。感觉她的俏脸虽然因为囚禁的折磨,消瘦了许多,但是肌肤还是非常的滑嫩的。

    拭泪之后,他发现苏芸霞的脸上多了一抹羞涩,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好在他脸皮一向都比较厚实,也不会脸红,若无其事道:“我走了,他们很快就会把你从匣床放出来的。”

    “谢谢大哥……”

    听到她把萧大哥简化成了大哥,显然心中多了一份亲人的依恋似的。萧家鼎便笑了笑,又替她理了理蓬乱的秀发,这才踱步出了大牢。

    姜典狱站在大牢门口,正在跟几个死牢的狱卒说话,看见萧家鼎出来,赶紧的迎上来陪着笑。萧家鼎问:“这苏芸霞的嫡母情况怎么样啊?是不是也上着匣床啊?”

    姜典狱忙道:“没有没有,他丈夫已经花了钱打点了,进来当天就取了匣床,也没戴枷锁。还有专门供应的食物,妈的过得比我们都好呢。”

    萧家鼎嗯了一声,叹了口气,道:“这苏芸霞的生母的家人托关系找到我,让我帮忙打点一下,照顾照顾苏芸霞在监狱里的生活,唉!都是人情,不顾也不行啊。我知道监狱里的兄弟们都很辛苦,光是口头上说也不妥,我也刚刚知道监狱的一些规矩,所以事前没有带钱来,这样吧,我回头就让人把钱给你们送来。你们先把她放出匣床,就不要戴什么枷锁了,她一个女孩子家,柔柔弱弱的,也不可能逃出大牢。那些枷锁也没有什么用处。另外,找两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了,吃食也弄好一点。为了给生母报仇,弄成这个样子,可怜啊,怎么样啊?姜典狱?”

    姜典狱涨红着脸,嘴里一会儿说不敢,一会又说是是,他想插话,又不敢打断萧家鼎的话,好不容易萧家鼎说完了,赶紧的点头哈腰说道:“小的事前不知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委屈了苏姑娘了。——快快!赶紧的去把苏姑娘从匣床里放出来!他妈的快啊!赶紧的拿两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不准再上任何囚具!你们他妈的快点!欠揍啊!”

    几个狱卒被姜典狱骂得连滚带爬跑去放人,负责死囚区的牢头跑了几步又回来,哈着腰说:“这女人的衣服……,这个咱们这没有啊……”

    “你奶奶!”姜典狱给了他一脚,“你狗日的不会把你浑家的衣服先拿几套来啊?”

    “是是!”那牢头揉着屁股,有些尴尬笑着,“我浑家太胖了,衣服太大,不合身,不过我妹妹跟她差不多大,她的衣服应该能穿,我这就去拿两套妹妹的衣服来给她换上。

    “那赶紧的啊!要干净的!”

    “好,过年的时候新做了两套,只穿过一水的,正好……”那牢头一边说一边跑出门去了。

    萧家鼎见他们忙活,微笑不语,等说完了,才道:“辛苦你们了,我这就让人把钱送来……”

    “不不!”姜典狱都快哭了,不停拱手道:“执衣这是骂我呢,我要是收了执衣的钱,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衙门里呆下去啊。这种小事,执衣说一句就行了,小的一定照办!”

    萧家鼎其实不过是装腔作势,他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怎么会把钱用在这种事情上?听到姜典狱这么说了,便点点头,拱手道:“那就多谢了,姜大哥。”

    “不不!您是我大哥,我是小弟,嘿嘿。”其实这姜典狱已经是人到中年,但是大哥小弟常常不是以年纪来决定的,而是以权势。

    萧家鼎也不客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以后便是自家兄弟了,兄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萧家鼎这轻轻一拍,把个姜典狱骨头都要拍得轻飘飘飞起来了,能跟萧家鼎成称兄道弟,这分荣耀又岂是钱财能买到的?心中便打定主意,要把那苏芸霞当成自己老娘一样伺候。

    萧家鼎离开了大牢,站在院子里,琢磨了一下,明天就是休息日,到时候去帮这小姑娘祭奠她的娘亲好了。唐朝的时候,官吏每十天休息一天,叫旬休。明天正好是旬休日。

    萧家鼎回到签押房,接着看卷宗,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散衙。

    下午的时候康县令才来,还是头昏脑胀的,看见萧家鼎便苦笑:“家鼎啊,你酒量太厉害了,我可是好久没有这样醉过了。”

    萧家鼎听他又改了对自己的称呼,变成了叫名字,显得更亲近,心里也很高兴,拱手道:“老大才是好酒量!”

    这个老大是现代称呼上司的一种非正式场合的用语,萧家鼎以前叫习惯了,所以随口叫了出来,说出来之后,便感觉不对。

    康县令有些诧异,因为这个称呼唐朝没有,不过听着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康县令琢磨了一下,道:“老大?嘿嘿,我喜欢。”

    萧家鼎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道:“老大,上午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赵氏和刘乡正的案子已经办结手续报送州府了。”

    “嗯!那就好。”

    康县令进了签押房,萧家鼎接着看案卷。刚刚看了一会,便听到门口有人轻声道:“萧大哥!”

    萧家鼎抬头一看,竟然是那胖乎乎的杜二妞。

    萧家鼎忙起身道:“你来了,进来啊。”

    杜二妞的爷爷是衙门的老书吏,整个衙门也都认识这位胖妞,所以他进出衙门办公区倒也自由。杜二妞没有进来,却示意让他出去。

    萧家鼎只好出了门口,问:“怎么了?”

    杜二妞左右看看,低声道:“去你家,上次那事情!”

第67章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萧家鼎便明白了,杜二妞已经拿到了诗社的题目,找他作弊来了。便跟书童文砚说了一声自己出去一下,然后带着杜二妞来到了自己的住处。

    进门之后,杜二妞把房门关上,笑嘻嘻道:“大哥,题目我已经拿到了。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了一定高兴。”

    “哦?什么好消息,是不是你要出嫁了?”萧家鼎促狭地笑着道。

    杜二妞胖乎乎的脸蛋微微一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不是了啦!是我干娘说了,要让你当我们‘白露诗社’的副掌社!”

    “什么?”萧家鼎瞪眼道:“你们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就把我发展进去了?”

    “通知?昨天黄姐姐没有通知你吗?”

    “黄姐姐?黄诗筠?”

    “是啊,前天我们就商量好了的,是黄姐姐向我干娘也就是我们诗社的掌社纪夫人提议,让你加入我们诗社,你是我们衙门的人,又斗诗打败了益州第一才子钟文博,她这么一说,大家都说好。于是就这么定了,黄姐姐说由她来通知你的,她没有跟你说吗?”

    萧家鼎立即明白了,昨天下午,黄诗筠来找自己,其中一件事情便是因为这个,只是被自己几句话噎得没有说出口。那她留下来等自己,恐怕便是要跟自己商量这个事情。想说服自己参加他们的诗社,想不到自己喝醉了,她又主动照料,结果不仅被酒醉的自己当成被子抱着睡了一夜,早上还被自己给骂跑了,当然也有没有机会说出这件事情。

    萧家鼎听了杜二妞说要自己加入他们的诗社,因为这个什么诗社里黄诗筠和汤荣轩给他的印象太差了,实在不想跟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便道:“我考虑还是算了吧,我这点歪才,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你替我谢谢纪夫人,谢谢她的一番好意。”

    杜二妞一听就急了,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大哥!你要是不参加我们诗社,今年跟州府衙门的赛事,肯定又是我们输了。——我们已经连着输了三届了!你就帮帮我们吧!”

    萧家鼎好奇道:“什么赛事?”

    “我们少城县的‘白露诗社’跟州府衙门的人组成的‘苕之华诗社’每年都要举行一次比赛,彩头很重的。我们已经连着输了三届了。而且,今年的大赛刺史非常的重视,要跟唐司马一起担任裁判呢!”

    萧家鼎听了不由心中一动。道:“唐司马?”

    “是啊,就是那个推荐你担任县令执衣的唐临唐司马啊。”

    这个唐临为什么要推荐他,萧家鼎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自己跟他也只是一面之交而已,根据他自己的推测,估计是自己的那首诗写到了他的心底,得到了他得好感,加上自己对他提出的那个案子的分析,又增加了这种好感,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可造之才,所以才保荐自己的。人人都说他是自己的靠山,可是自己却只见过他一面。上次跟雅娘说了约见他,雅娘却说连她自己都很难见到。不好约。

    既然是因为他欣赏自己而保荐的,那自己就该尽力找机会多表现一下。一方面是办案的能力,另一方方面便是诗词。因为估计唐临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才推荐自己的。

    现在,唐临要参加州县衙门的诗社比赛作裁判,那正好是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萧家鼎坚信这一点。

    要想攀住唐临这棵大树,就必须找一切机会跟他多接触,让他们了解自己,欣赏自己。只有不断地在领导面前显示出自己的能力,才能得到领导的赏识,进一步提拔才有希望。这一点萧家鼎非常的清楚。

    于是,他当机立断,撇开对黄、汤二人的厌恶,把这诗会当成展示自己能力的舞台。

    萧家鼎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对杜二妞道:“你是知道的,我特别讨厌黄诗筠和汤荣轩他们两个,可是我却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现在你又求我,让我很为难啊……”

    杜二妞一听萧家鼎这话,似乎有些松动,不由大喜,紧紧抱住他的胳膊,摇晃着道:“大哥,好大哥!既然这样,你就看在小妹的脸面上,答应了小妹吧。别理睬他们,啊不,别理睬那个汤荣轩,其实黄姐姐人很不错的。她前天使劲说你的好话呢,而且,我干娘也非常的欣赏你的,她看过你的诗词,说非常的了不起呢!”

    “是吗?”

    “嗯!前天黄姐姐拿着你写的诗给大家看,说是你的新作,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我们都抄录了你的那几首诗,现在都已经传开了。写的真好!”

    萧家鼎立即便明白了,黄诗筠拿出来给他们看的,应该是那天自己在她家吃酒的时候抄袭的那几首,这妮子没有说自己去她家吃酒的事情,没有用这个来显摆,这让萧家鼎对她的厌恶多少有些一点减轻。

    萧家鼎感觉自己的手臂在杜二妞丰满的怀里体会着她的曲线和温度,身体开始没出息地有了反应,赶紧把手抽了出来,顺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这么拍我的马屁,不就是想让我参加你们诗社吗?行了,你帮过我,我自然也应该帮你,我答应了!”

    这个顺水人情那是一定要给的。

    杜二妞高兴地蹦了起来,张开双臂一下子抱住了他:“太好了!萧大哥,你答应了,可不能翻悔啊!”

    萧家鼎原本是一支胳膊被搂着已经有了反应,现在整个人被抱着,只怕更麻烦,他赶紧把杜二妞的双臂拉下来,道:“别这样,跟个孩子似的,好好说话!

    “人家高兴嘛!”杜二妞不以为意,“比赛时间还没有定,不过快了。会提前通知的。后天我们诗社结社,在城外杨柳堤。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后天?”萧家鼎还准备后天旬休的时候,去给苏芸霞的母亲上坟,替这可怜的姑娘尽尽孝心呢,便道:“那我晚一点去行不行?我有点事情。”

    “我们是中午吃了饭去,你上午办事情不好吗?”

    萧家鼎顿时释然,道:“行啊,那我上午办事,中午一起去。”

    “好的!说定了,对了,这次的题目我告诉你,你便帮我准备两首,我不指望拿第一,只要不是最后一名就行。”

    说罢,杜二妞说了题目。

    萧家鼎听了之后,觉得题目很大众,肚子里相关的诗词不少,便挑选了其中还不错的几首告诉了她。虽然只是中流水准的诗,但是对于杜二妞来说,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期待了,不由大喜,用心记住了,又担心地道:“大哥,你把这样的好诗够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萧家鼎故意大刺刺笑道:“我这七步成诗之才,可不是浪得虚名哦。”

    杜二妞顿时放心,蹦蹦跳跳地出门走了。

    萧家鼎从住处出来,往签押房走。快到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个中年人,点头哈腰对萧家鼎拱手道:“萧执衣!”

    萧家鼎仔细一看,是衙门的市令,姓左。只是上次邓县尉带他认人的时候见过一面,并没有什么来往。这市令是管市场的,相当于现在的工商所所长。只是,商业在重农轻商的古代一直地位都很低,所以他这个市令也就没有现代那样牛逼了。萧家鼎拱手道:“是左市令啊。有事吗?”

    左市令看样子有些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晚上萧执衣有没有空?一块出去坐坐?”

    萧家鼎便知道他肯定有事求着自己,便道:“左市令不必客气,要是有甚么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尽力。”

    花花轿子众人抬,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个道理萧家鼎非常的明白。所以说话都很客气。

    这话听在左市令的耳朵里却是非常的让他激动,忙拱手道:“多谢多谢,到不是有甚么特别的事情,是武氏的那个案子,他夫君想向执衣说说这件事。他跟我关系不错,所以托到我这里了,——执衣请放心,我懂得分寸,不会让他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的。再说了,萧执衣来到衙门这么些天了,小弟也没捞到机会跟执衣一起坐坐。正好今晚一起了。执衣你看如何?”

    那个为了给生母报仇把嫡母告了的苏芸霞,她的嫡母正是叫做武氏,而自己手头的其他案子中没有叫武氏的。萧家鼎不由心头一动,问道:“武氏的案子?是不是元配打死了姨娘的那个?”

    “对对,就是那个,她夫君叫苏老财,便是他想见见执衣你。托我来约,我也正好想跟执衣亲近亲近,不知执衣是否赏脸啊?”

    萧家鼎听说果然是那个案子,他便想知道苏芸霞的这位老父究竟要跟自己说什么。当下道:“要是别人,我也就推了,不过既然是左市令开口了,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萧家鼎这个顺水人情立即让左市令全身都轻飘飘的,忙不迭拱手道:“多谢,多谢执衣。那怎么就说定了。衙门人多嘴杂,咱们分开去,散衙之后,小弟在浣花溪码头恭候执衣,可好?”

第68章 乱坟岗下埋香魂

    萧家鼎知道他们邀请自己去那种地方,自然是喝花酒,可是,他从心里反感这个苏老财,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大牢里上着匣床,他是肯定知道的,可是竟然只是花钱把自己的元配打点去了囚具,对自己的女儿却是不闻不问。实在是让人寒心。萧家鼎之所以答应见他,主要是问一下苏芸霞的亲娘被安葬在哪里,另外,听听这个苏老财究竟要说什么,并不打算跟他们一起喝酒,更不打算跟他们一起喝花酒。

    当下,萧家鼎皱眉道:“我晚上还有应酬,最多只有半个时辰,这浣花溪就不去了。随便找个地方说说话就行了。”

    左市令忙道:“那,那就在衙门外面的益州酒楼,如何?”

    “行啊,我时间不多,等会直接说事。不要安排酒宴了,我晚上有事,不能喝酒。”

    “是是!”

    萧家鼎说晚上有应酬,本来是一个托词,想不到过了没有多久,便当真有应酬找上门来了。——处翠玉楼的雅娘派丫鬟送来的一份请柬。请他晚上到浣花溪“兰舟画舫”相见。

    萧家鼎暗叫侥幸,幸亏自己推掉了左市令要自己去浣花溪喝花酒,要不然,就撞在一起了。他又想,这个时候雅娘叫自己去相见,会不会是跟唐临的约会说好了?想想又不太可能,雅娘说了,那唐临非常难请。只怕不是这么容易见到的。

    散衙的时候,左市令已经换了便装等在衙门外了。见到萧家鼎出来,忙迎了上来,连连拱手。

    萧家鼎道:“实在不好意思,晚上的应酬提前了,所以,最多只有一顿饭的工夫,实在抱歉,让他一定要长话短说。”

    “好好,小弟明白。”

    萧家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也是抹不开面子,所以答应了他,桥归桥,路归路,就算我帮不了他的忙,咱们兄弟的情义,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以后有甚么事情,尽管开口,我要有甚么事情找你帮忙,你可也不能推托啊。哈哈哈”

    一听这话,左市令大喜,忙不迭的哈腰道:“那是那是,多谢萧执衣,啊不,大哥的赏识,大哥但凡有甚么吩咐,小弟一定尽力照办。”

    萧家鼎跟衙门这些人称兄道弟的拉关系,那也是为了以后办事方便。在中国,从古至今,人人痛恨关系网,人人又离不开关系网,渴望有更多的关系网。这就是现实。这一点,萧家鼎在现代社会的时候搞律师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是对这个已经深有体会,也一直在积极开拓各种的关系网。现在到了唐朝,把那一套也搬到了这里。

    两人说笑着来到了益州酒楼的雅座。便看见了一个酒糟鼻的胖子,满脸都是那种习惯性的谄媚的微笑,抬起胖胖的双手,连连作揖。左市令作了介绍,这位果然便是苏芸霞的父亲苏老财。

    苏老财忙不迭的让伙计把最好的酒宴上来。左市令见萧家鼎沉着脸,也没有坐,赶紧地拉了拉苏老财的衣袖,低声道:“这个先等等,萧执衣还有应酬,马上要走,最多只有一顿饭的时间给你说事。赶紧的吧!萧执衣非常忙的,可没空听你瞎扯。”

    “好好!”苏老财本来想请萧家鼎坐下说,可是萧家鼎没有坐下的意思,他也就只好站在,陪着笑脸道:“是这样的,我有个小妾,姓柳,说话不中听,做事不得体,老是得罪我那浑家,那天又因为这个惹了我浑家武氏生气,我浑家也是一时气恼,便拿的剪刀扎去,没成想正好扎在小妾的脖子上,结果小妾就死了。我浑家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只能怪那小妾,她以下犯上,目无尊长。她是死有余辜,但是我浑家真的是过失之错,并非有意要杀她的,执衣,请你一定要主持公道啊。”

    萧家鼎盯着他肥厚的嘴皮子上下翻飞说着,心中冷笑,当时在场的苏芸霞还有几个丫鬟仆从,都证明那武氏发疯一般拿着剪刀一阵乱捅,尸检也证明死者柳氏身上有七处创口,其中脖颈就有三处!头面部一处!后腰一处!这哪里还是过失?分明便是故意杀人。起因只不过是那武氏找茬辱骂柳氏,柳氏实在忍不住顶了一句,那武氏便发疯一般实施了凶杀。事后,在场的仆从丫鬟都惊呆了,苏芸霞哭着让他们去告官,可是按照唐律,奴仆状告主人,只要不是谋反重罪,也是要处以绞刑的,所以没有一个奴仆敢去,都躲了起来。而这位苏老财竟然要私了这件事情,准备让人把尸体抬去埋了了事,苏芸霞气愤之下,只能自己跑去官府告状了。现在,这苏老财却想自己帮他替那个狠毒的悍妇改成一个过失杀人罪,那就可以保住性命,而且可以赎刑释放。

    萧家鼎忍住心里的怒气,淡淡道:“你那个死去的柳氏,埋在哪里啊?”

    苏老财想不到萧家鼎会问这件事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才赔笑道:“埋在……,这个,埋在城南的刀劈崖里……”

    城南的刀劈崖,是一片乱坟岗,在两个峡谷之间,一日里很难有阳光照到,阴森森的,风水上非常的不好,所以,衙门便用来作了埋藏那些死去的逃荒难民,以及被处死而无人收尸的死囚的地方。穷苦百姓没有钱买坟地,便也把尸体埋在这里。成了一个乱坟岗。

    想不到,这苏老财竟然把自己死去的妾室埋在这样的地方,连一块坟地都没有给他买。

    萧家鼎又接着问:“埋在刀劈崖的什么地方?有墓碑吗?”

    苏老财想不到萧家鼎会问得这么仔细,忙又道:“就在刀劈崖进去大概两百步,立了一个……嗯,小碑……,写着名字的,”

    萧家鼎点点头,既然能立碑,到还有一点点良心。那明天自己去祭奠,也容易找到了。

    苏老财见萧家鼎问完了这些,沉吟不语,便有些惶恐,偷眼看了看旁边萧家鼎左市令。

    左市令会意,咳嗽一声,道:“我去催催菜……”说罢,转身要出去。

    “左市令!”萧家鼎大声叫住了他,“你不要走!”随后,望着苏老财:“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萧家鼎希望他能说说同样身陷牢笼的女儿苏芸霞。可是,苏老财连半个字都没有提到。仿佛他根本没有这个女儿似的。这让萧家鼎对他更是鄙夷,所以连坐下都不愿意,也不让左市令离开,冷冷望着他。

    左市令自然不能违背萧家鼎的话,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苏老财多年经商,深知钱财的用处,也经常跟官员打交道,不少官员开始的时候一脸的严肃,等到把钱摆在面前,立即就换上笑脸的,想必这位执衣也是这样。当下,他马上从墙角吃力地把一个钱箱子拿了起来,放在萧家鼎的面前,打开了,里面满满的都是铜钱。

    苏老财颇有几分得意地望着萧家鼎,道:“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请执衣笑纳。只要我那浑家能定下误杀,人放出来,便再给执衣送一箱钱来……”

    萧家鼎本来可以义正词严地呵斥一番这种行贿行为,可是,那样一来,就伤了在一旁的左市令的脸面了,那也不好。于是,他便阴沉着脸道:“我从来不收别人的贿赂,左市令应该告诉过你的吧?”

    苏老财愣了一下,望向左市令。

    左市令一听萧家鼎把这个直接定性为贿赂,便知道这事黄了,萧家鼎现在是给自己台阶下,赶紧呵斥苏老财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萧执衣来吃饭,就已经给你很大的面子,执衣为人十分的正直,从来不收贿赂,你怎么不听呢?搞出这一套!”

    苏老财十分的尴尬,诺诺道:“这……,这只是小人的一点……,一点心意……,实在不好意思……”

    萧家鼎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按理说,左市令开口说了,我会帮忙的,不用搞这一套。不过你们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执衣,跑腿的,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要康县令说了才算。所以,我爱莫能助,抱歉!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冲着左市令一拱手,袍袖一拂,扬长而去。

    虽然萧家鼎只是执衣,但是衙门的人都知道,康县令自身不懂法,所有刑名事务都是交给他来料理,加之萧家鼎是唐司马亲自推荐的,康县令非常的器重,所以他的话,某种程度上便是康县令的决定。现在他却以此为托词,自然是摆明了不想帮忙的。无奈地望了苏老财一眼,赶紧追出来,把萧家鼎一直送到了楼下门口。苏老财也只好紧跟着出来。

    萧家鼎站住了,回头对左市令拱拱手,迈步往前走去。

    那浣花溪是距离县衙不远的一条清幽小河,两岸风光十分的秀美,所以在小河上便有了一些花船,供游客游玩风景,流连嬉戏。

    上次萧家鼎跟朱海银来过一次,知道路径。刚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青衣长袍,俨然一位翩翩公子。

第69章 唐临

    第69章唐临

    萧家鼎来到浣花溪边,没等靠近码头,便有一个小丫鬟迎了上来,福礼道:“萧爷,您来了。”

    萧家鼎定睛一看,正是雅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巧凡,上次在翠玉楼见过。便微笑道:“你们已经到了?雅娘呢?”

    巧凡抿嘴一笑,道:“我们小姐还没有来呢。担心萧爷您提前来了,所以命奴婢在这里等待萧爷。——萧爷请!”

    原来自己来早了,也难怪,衙门下午散衙的时间很早,三点就下班了。刚才耽误了一点时间,现在最多不过四点,的确太早了一点。

    萧家鼎跟着巧凡来到码头,沿途有不少花船的龟公在招呼客人,但是见巧凡领着的,都知道这是翠玉楼花魁的客人,也不敢过来招揽生意。

    到了岸边,排着一长溜的画舫。巧娘领着他来到了那最大的一艘面前,立即几个龟公上来,点头哈腰的施礼。

    巧娘也不理睬他们,伸手搀扶着萧家鼎,一起上了踏板。

    本来按照萧家鼎的年纪和身手,是根本不需要一个小姑娘搀扶走踏板的,可是这是一种做派,而且让小美人搀扶的感觉也是很不错的。所以萧家鼎没有推辞,大刺刺让她托着自己的胳膊上了画舫。

    到了二楼舱门前,巧凡才放开了他,轻轻推开了舱门,萧家鼎迈步进去,顿时惊喜交加。——屋里站着一个衣带飘飘的美女,云鬓高耸,眉间一朵娇艳的梅花钿,衬托出一张俏脸犹如雪中腊梅一般的娇艳。正是跟把贞操给了自己却说不清原因的痴梅。

    “你,你怎么在这里?”

    痴梅对他的到来却没有丝毫的惊讶,款款走来,挽住他的手,亲昵地瞧着他,道:“等一会雅娘他们来了,你就知道了。着什么急呢?”

    萧家鼎一听他们,立即感觉应该是唐临要来,但是不好问,惊喜道:“除了雅娘你们俩,还有别人吗?”

    “当然了!不过先不告诉你是谁。等会你就知道了。——几日不见,也不亲亲奴家?”痴梅娇羞地望着他。

    萧家鼎便搂住了她的纤腰,先轻轻吻了吻她眉间的梅花钿,然后吻上了她的红唇。

    萧家鼎非常喜欢跟痴梅亲嘴,跟她亲吻,与跟雅娘不同,雅娘的吻是很文静的,偶尔才会回吻一下。可是痴梅却是贪婪的,充满了主动,与其说是自己在吻她,还不如说是她在吻自己。

    亲热了一会,毕竟不是在自己屋里,不敢太过分,便分开了,坐下来说话。

    两人一边说话,痴梅一边剥水果喂萧家鼎。时不时又亲热片刻,倒也其乐融融。

    有美女相陪,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黄昏了。入夜时分,终于有丫鬟跑进来说:“雅娘姑娘和唐大爷来了。”

    萧家鼎一听唐大爷,只怕便是唐临,不由啊了一声,忙站了起来,快步出门,痴梅跟着出来,到了楼梯口,已经看见一个清瘦的中年人在雅娘的搀扶下,款步走上了台阶,正是上次在翠玉楼见到的哪位唐大郎。他赶紧侧身站在一旁,等候两人上来。

    看见唐临,萧家鼎以为自己会紧张,毕竟上次跟唐临在一起,他并不知道唐临的真实身份,所以当时潇洒自如,甚至还给了唐临一点难堪。可是现在,他知道了那个唐大郎就是法制史上大名鼎鼎的唐临,中华法系的蓝本法典《唐律疏议》的起草人之一,原刑部尚书,这样的大牌来了,只怕难免会紧张的,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伯乐,有知遇之恩啊。可是真正见到唐临他发现自己心跳竟然还是一如既往,连半点波动都没有。不由心里得意,奶奶的,老子这泰山崩于前而不眨眼的磐石工夫,到还真是见长啊。

    现代社会的时候,萧家鼎因为律师业务的原因,接触过很多财大气粗,路子野门道广的大老板,也接触形形色色的大小官员,其中甚至还有几个省部级领导,他当时就发现,自己跟这些人在一起,却是自然熟,如鱼得水,很快便称兄道弟起来,他以为到了古代可能会不一样,没想到这份本事还是老样子。

    等他们上了台阶,萧家鼎才拱手道:“拜见唐老……大!”

    唐临还是第一次听到“老大”这种称呼,跟康县令一样,颇有一些诧异。这个称呼是萧家鼎刚才一直在琢磨的。在花船这种场合称呼官职显然是不恰当的,要是叫大爷又太奴性,叫大哥,自己跟人家又没有这种交情。在现代社会,跟上级领导在这种场合,那一般都称呼老板或者老大。照搬到古代,叫老板只怕别人听不懂,叫老大就能马上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所以,萧家鼎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称呼,只是刚才琢磨自己的磐石功夫去了,有些走神,差点把唐老大说成唐老鸭。

    唐临跟康县令一样,对这个称呼在差异之后,便有些新奇,点点头,看了萧家鼎一眼,道:“大郎啊,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萧家鼎微微一愣,随即想起来,自己先前在翠玉楼就说过,自己的小名是大郎。唐临直接称呼自己的小名,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关系。忙微笑道:“没有没有,我们也是刚刚才到。老大请。”

    雅娘对萧家鼎独创的这种称呼也很有兴趣,琢磨了一下,也笑嘻嘻对唐临道:“老大,这称呼我喜欢,以后我也这么叫你!”

    唐临微笑点头:“行啊!”迈步往舱门走。

    虽然在大人物面前萧家鼎并不怯场,但并不表示他不懂理礼节。别说唐临曾经是国家级领导人,现在也是地方高官,就论年纪,也是可以做他的父亲的,尊老敬老的道理萧家鼎还是很懂得的。他抢上前几步,挡在花娘面前,亲自替唐临撩起了门帘,微笑道:“老大小心脚下门槛。”

    古代进门都是有门槛的,而且很高,唐临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进了舱里,来到正中的坐榻上坐下。雅娘坐在他身边。

    唐临见萧家鼎和痴梅都站在,便道:“你们也坐啊。”

    萧家鼎便坐在了他下首软塌上,这样跟他说话也方便。痴梅挨着他坐下。

    唐临对痴梅在场没有丝毫的惊讶,这让萧家鼎立即明白了,唐临肯定知道痴梅今天要来,甚至说不定痴梅就是唐临叫来的。却不知道是为何?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跟痴梅的关系?

    在唐临他们上船之后,画舫便离开了码头,慢慢地行进在浣花溪杨柳桃花两岸之间。碧波清清,和风徐徐。

    很快,画舫的花娘便抬了一坛子的酒进来,倒在场中的一个脸盆大小的大酒樽里,那酒呈现出一种鲜艳的红色,看上去娇艳欲滴,就像动情女子的红唇。

    唐临见萧家鼎瞧着那酒,一付馋样,不由笑了,道:“大郎,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酒?”

    看这颜色,应该不是白酒,虽然有点象那天痴梅的女儿红,不过又没有女儿红的白酒的烈性味,到有点象红葡萄酒。所以,萧家鼎咂巴咂巴嘴,道:“我得尝尝。”

    “行啊!那你先喝一杯!”

    萧家鼎正要起身,痴梅已经说着:“我来!”便抢先起身,款步过去,拿起靠在大酒樽边上的樽杓挹了一杯酒,送到了萧家鼎的面前。

    萧家鼎闻了闻,果然没有白酒刺鼻的酒劲。而是一种葡萄的清香。便把酒在杯子中轻轻晃荡了一下,这才微微抿了一口。琢磨了一下,笑了,然后一口喝干,脸上却是一脸的惊喜和疑惑,转着眼珠,道:“哎呀,这就味道甘美,简直是琼浆玉液啊,这种美味,我可从来没有品尝过,这……,这到底是什么美酒啊?”

    其实,萧家鼎已经知道是葡萄酒,不过,他因为喜欢喝酒,所以对酒的历史多少也知道一些,这葡萄种植和酿酒技术,是唐朝初年才从西域传入中原的,而且主要在皇宫之中,穿越过来之后,他也没有在市面上看到过葡萄酒,他非常的谨慎,便故意装着没有品味出来的样子。他没有说出来,还有一个原因,刚才他看出了唐临对这个酒的一种得意,说明这个酒肯定是他的珍藏宝贝,只有他自己说出来那才有满足感。就好比是猜谜语,要是对方一下子便猜出来了,那出谜语的人会有一种失落,要是怎么都猜不出来,最后由出谜语的人自己说出来,那就会有一种很爽的成就感。

    看见萧家鼎那馋兮兮狐疑的样子,唐临果然很是高兴,捋着胡须微笑望向雅娘和痴梅:“你们也猜猜看。”

    痴梅接过萧家鼎手里的酒杯,她自然不知道是葡萄酒,也就不会抿嘴品尝,而是咕咚喝了一大口,这才咂巴咂巴嘴,道:“有一点点酸甜酸甜的。还有一种香味,这到底是什么酒呢?”

    眼看她直接把自己喝过的残酒拿过去喝了,萧家鼎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见痴梅浑然不觉,而唐临和雅娘也没有丝毫异样,甚至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一般,更是奇怪。

第70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第70章葡萄美酒夜光杯

    雅娘也起身过去,用樽杓挹酒,学着萧家鼎的样子品了一下,也是惊奇地摇头说不知道。

    唐临大笑,道:“此乃宫中佳酿,名叫‘葡萄酒’,是从西域引进的一种叫葡萄的东西酿制的,这种东西啊,没有几个有!这还是当今皇上登基的时候……”

    刚刚说到这里,唐临的声音便打住了,神情颇为黯然,一挥手,道:“算了,不说了,喝酒!今日,这一坛子葡萄酒喝不完,就不准离开!”

    雅娘和痴梅也都只是听说过有这样一种酒,却从来没有品尝过,想不到今天有这样的口福,脸上都很兴奋。

    这葡萄酒对于唐临这些唐朝人来说,那是宝贝,但是对萧家鼎这个来自现代的什么酒没有喝过的家伙来说,却没有什么稀罕的,甚至觉得远不如现代社会的上品红酒好。最主要的,是萧家鼎这个人,只喜欢喝白酒,不喜欢喝红酒或者啤酒。所以他其实没有多大了兴趣的,不过,他知道这在唐朝时是宝贝,肯定也是唐临心中的至宝,那是必须装出兴趣盎然的样子,才凑趣。

    于是,萧家鼎又喝了一杯,不住嘴地大声击节赞叹:“啊!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

    他这句诗是由杜甫的《赠花卿》化裁而来,只是把曲改成了酒。这也是流传千古的名句,立即引得唐临和二女齐声叫好。

    雅娘道:“不愧是七步成诗的才俊,出口成诗,而且都是上品佳句。你要是不名扬大唐,那才没了天理呢!”

    痴梅听他夸赞萧家鼎,便如同夸赞自己的夫君一般,脸上满是骄傲和欣喜,拉着萧家鼎坐回来,纤纤素手拈起一小块水晶龙凤糕送到了他的嘴边:“别空腹喝那么多酒,先吃点东西!”

    东西都送到了嘴边,萧家鼎只好咬住,偷眼看了看雅娘,见她扭头望着窗外月色,神情却有些淡淡的。赶紧对痴梅说:“我自己吃,你也吃啊。——老大,咱们开喝吗?”

    这一句“开喝”,顿时把唐临的豪气唤了起来,大声道:“斟酒!”

    一旁的伺候的几个花娘赶紧上来斟酒,萧家鼎看了一眼那酒杯,都是一种雕刻着花纹的银杯,便问那领头的花娘:“你们画舫上有琉璃杯吗?”

    唐朝还没有透明玻璃,但是已经有了一种半透明的琉璃杯,相比银杯来说,贵重程度自然是稍有不如的。

    花娘点头道:“有啊!”

    唐诗里有“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诗句,只是夜光杯只存在于传说,真实中是没有的。而现代社会喝红酒,一般用敞口高脚玻璃杯,主要能欣赏红酒的颜色,要是用陶瓷酒杯,就少了这分情趣了。唐朝没有透明玻璃杯,只能用琉璃杯代替。

    萧家鼎转头望向唐临,道:“老大,我看这葡萄酒,鲜艳犹如玫瑰,非常的美丽,要是倒进这厚厚的银杯里,就看不见这美丽的色彩了。何不用琉璃杯来盛?不就可以一边喝酒,一边感受这葡萄酒娇艳的色泽了吗?”

    唐临击节叫好:“你这个提议非常的不错,换琉璃杯来!”

    很快,琉璃杯送来,盛了一杯送到唐临面前,他端起来看了看,透过浅绿色的琉璃,那原本鲜艳如火的色泽变深了,成了一种深红色,便好象是即将半凝固的鲜血一般,这种色彩,一下子激出了他体内那种男儿豪气,举杯一口,便饮干了。

    随即,他看看琉璃杯里还残留的少许深红的葡萄酒,不禁哈哈大笑,道:“痛快!真是痛快!大郎这个办法极好!我要转告圣上,也用琉璃杯来喝这……”

    刚刚说到这里,他的话再次停住了,心中黯然,这次没由来的被贬益州,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可能再见到圣上,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告诉圣上。

    雅娘见他神情黯然,马上扯开话题,道:“用琉璃杯喝这葡萄酒很好吗?我也要喝!给大家都换上琉璃杯!”

    琉璃杯里的葡萄酒在雅娘和痴梅的眼中,却成了一朵深红色的盛开的玫瑰!雅娘非常的喜爱,瞧着唐临道:“大郎,有此美酒,若没有诗词,岂不是糟蹋了?何不吟诗助兴?”

    “这个提议很好!来来!咱们先饮三大杯,这样才有感觉嘛!”说罢,他一连喝了三杯。其他人也跟着喝了。

    唐临道:“大郎,你给大家来一首吧?”

    唐临望向萧家鼎。萧家鼎知道,吟诗谁先那是有讲究的,就跟酒场上喝酒谁作致酒词一样,这么高级的领导在场,要是这个风头被自己抢了,那可是很不知趣的。赔笑道:“老大您先来。我们洗耳恭听。”

    唐临笑了,道:“我这人,喜欢诗词,但是却不擅长,更没有老弟你七步成诗的才情,你随随便便一句赞美佳酿的句子,便是好诗,——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好!说得好!果真如此,我们便是逍遥神仙啊。来来来!你这七步成诗的诗仙,便再好生赋诗,说说这天宫佳酿吧!还是你来吧。”

    萧家鼎一听诗仙这个称呼,那可是天外飞仙李太白他老人家的名讳,他就算脸皮再厚,也不敢担当这个名号,忙讪讪道:“这诗仙可当不起,我还是当酒虫吧,酒虫比诗仙划算。”

    众人大笑。

    雅娘也笑得花枝乱颤,掩嘴瞧着萧家鼎,眼波流转,道:“我刚才提议吟诗,那便是冲着大郎你来的……哎呀,你们两个都是大郎,容易乱,我还是叫你萧郎好吧?”

    郎这个称呼,在大唐只是一个对男性的普遍称呼,,并没有后世的那种暧昧的意思,所以他们说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听在萧家鼎的耳朵里,却是带着桃色的,不由想起雅娘的娇嫩嘴唇和曼妙身躯的滋味,但是现在唐临在这里,他跟雅娘看样子关系不一般,可不能露出对她的企图,忙点点头,道:“行啊。”

    雅娘抿嘴一笑,当真是春风满面,道:“萧郎,你就不要推辞了,再让我欣赏一下你的七步成诗的才情好了。”

    萧家鼎听她说的真诚,倒不象是客气,便也不再推辞,起身端着一杯娇艳的葡萄酒,走到了场中,望着杯中酒,道:“老大让我以这葡萄美酒为题,我刚才便一直观赏这美酒,望着它,竟然想起了边塞征战的将士染红沙场的鲜血。我便替边关将士吟诗一首如何?”

    萧家鼎的话正中唐临的下怀,他刚才也是这种感受,便拊掌叫好。

    萧家鼎便慢慢踱步,吟出那首唐代边塞诗人王翰吟诵葡萄美酒的七绝: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萧家鼎将这首诗吟诵完毕,唐临眼睛都亮了,道:“好诗!想不到大郎竟然能赋边塞诗,而且如此之好,便是那些真正征战沙场的诗人,也赋不出你这样的好诗啊!”

    萧家鼎脸皮很厚,虽然是抄袭的诗词,却没有半点脸红的感觉,只是谦逊了两句,喝干了一杯酒。

    雅娘道:“如此好诗,我们要是不喝酒,如何过得去?大家同饮一杯!”

    三人便也跟着喝干了酒。

    伺候的花娘斟酒之后,雅娘端着说:“好端端的美酒,你却说成是鲜血,喝着便有些吓人了!不行,你得重新吟一首才行!”

    萧家鼎和唐临大笑。

    痴梅也含情脉脉对萧家鼎道:“是啊,你说的我也不敢喝了,得赋一首给我们,算是惩罚!”

    萧家鼎眼珠一转,想起了李商隐的一首长诗,里面倒是有几句很适合抄袭用于此。便道:“那好!那我就再献丑了。”

    他起身走了几步,回头望着痴梅,慢慢吟诵道:

    上有明月照,下有春风吹。

    **有美人,颜色如玫瑰。

    歌声入青云,所痛无良媒。

    少年苦不久,顾慕良难哉。

    徒令真珠肶,裛入珊瑚腮。

    君今且少安,听我苦吟诗。

    古诗何人作,老大徒伤悲。

    雅娘笑嘻嘻瞧着痴梅,道:“听到没有?萧郎跟你表白呢。要托媒娶你哦!”

    痴梅又羞又喜,瞧了他一眼,道:“我哪有那个福气。只要能时时在萧郎身边,听他吟诗作赋,便是做个侍婢,我也知足了。”

    萧家鼎的诗词勾起了他们的兴致,在酒的作用下,便跟着吟诗作赋,品评前人诗作起来,边说边聊,倒也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到了深夜。几个都已经有了酒意。唐临对萧家鼎道:“喝酒太多,头有些昏,咱们去船头吹吹。——雅娘啊,夜深寒重,你跟痴梅就不要出去了。免得着凉!”

    雅娘和痴梅便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便乖巧地答应了。

    萧家鼎跟着唐临出来,到了船头,这里没有旁人,和风徐徐,虽然带着凉意,但是在酒醉之下倒也不觉得。

    唐临道:“大郎啊,在县衙当书吏,怎么样啊?”

    “一切都很好!”萧家鼎忙抱拳道,“对了,我还没有谢谢老大您的提拔之恩呢。”

    “人尽其才,你有这个本事,我才推荐的。”

    “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老大的裁培。”

    “嗯。”

第71章 我婚姻谁做主

    唐临不说话了,望着江边夜色,半晌,才道:“益州衙门上下,关系很复杂,一些善于钻营的人,知道你是我推荐的,肯定会走你这条路,尽各种办法贿赂你。面对金钱美色,你可要慎重啊。听说有好些人想低价卖宅院给你,你都断然拒绝了,你做的很好。不要为那些蝇头小利,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萧家鼎心头一凛,额头微微有些冷汗,幸亏自己预见到了这种情况,面对行贿,没有动心。

    唐临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夜色,接着道:“听说你买下了县衙的那块地,在修商铺出租?”

    萧家鼎更是吃惊,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唐临的掌握中,以后更要小心啊。不过买地这件事情虽然自己占了便宜,但是那也是衙门出售的,价格对外都是一样的,谈不上受贿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担心唐临因此斥责他,也不需要隐瞒,便老老实实回答:“是啊。是包工头垫资修建的,我没有钱,利息还有点高,两分利呢。也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了。”

    唐临道:“你修建沿街商铺出租,这个想法不错。走仕途,若是没有钱财,那是很容易陷入贪赃深渊的,自己有了正当的钱,才能面对诱惑不动心。从这个角度说,我支持你想办法挣钱。”

    萧家鼎很是有些意外,唐朝的商人社会地位很低,整个社会是看不起经商的,想不到唐临不一样,他竟然肯定了自己,这让萧家鼎又惊又喜。正要回答。唐临接着说的话,又让他迷糊了。唐临道:“不过,既然走了仕途,那就不能经商,这是朝廷的规矩。”

    萧家鼎心里又凉了,他疑惑地望着唐临。

    唐临又接着说道:“当然,你修建商铺出租这个严格地说倒也不算是经商,不过,这对低级官吏来说还行,但到高官,就是你的绊脚石。明白吗?”

    萧家鼎愕然,我能当高官?

    唐临根本不看他,继续仿佛自言自语:“不过,朝廷律法并不禁止官员大功以上的家人经商。特别是对你这样的低级官吏。所以,你可以把商铺交给小功以外的人打理,最好是没有关系的人。这样最稳妥,公私兼顾了。”

    萧家鼎苦笑:“我……,我的家人……”

    唐临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有一个叔叔,帮你种地。不过,他不是适合的人。”

    萧家鼎又吃了一惊,看来,唐临是对自己进行过了解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看穿了自己假冒路引的事情。不过,从他的表情的对自己的提拔来看,他应该没有查下去,而是相信了自己那假冒的路引上的资料,要不然,他是不会提拔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想到这里,他稍稍放心了一些。讪讪道:“我堂叔是种菜的,我那块地很大,修房子用不了这么多,所以,准备把地开辟出来,种一些药材什么的。已经跟我堂叔说好了,由他们一家人来帮我种药材。”

    “种药材跟种庄稼一样,都不属于经商。你搞这个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的家产多了的时候,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打理,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说到这里,唐临终于转头瞧着他。

    萧家鼎想了想,道:“还没有。要是老大跟帮我推荐一个那就最好了。”

    萧家鼎已经看出来唐临之所以说到这个话题,肯定是这个目的。

    果然,唐临道:“行,那我替你物色一个管家。——你觉得痴梅如何?”

    “痴梅?”萧家鼎很意外。

    “嗯,”唐临毫不掩饰,慢慢道:“我让痴梅跟着你,原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你身边有美色,这样不容易堕入别人的美色圈套。”

    萧家鼎恍然大悟,脱口道:“原来痴梅是老大你帮她赎身的啊?”

    问出了这句话,萧家鼎随即又明白了,痴梅用春药让自己上钩,把贞操献给了自己,却不提任何要求。自己猜到了她应该是别人指使才这样的,还以为她迟早会说出那个幕后的人,想不到,这个人的确有,却是唐临!而唐临这样安排,只是为了让自己家有美色,不至于在外面偷食中了人家的美人计。这个想法真是独特啊。

    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在唐临心中的份量应该是非常的重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看中自己?刻意地栽培自己?萧家鼎一时想不明白,不过,他相信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唐临这样作,一定有深层次的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将来一定会知道的。

    唐临道:“痴梅这个人,我派人进行过深入的了解。她家世很清白,父亲原来就是经商的,而且很成功,只是因为一场意外,他家所有商铺都毁于一场大大火,由此大病,不幸去世,母亲跟着也走了。他剩下的家财又被她好赌的兄长败光,还把她也卖到了教坊。她的身世你不用担心。你要是有意,将来可以让她作你的侍妾。不过,不能做你的妻子,你的婚姻,必须慎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选择。”

    我反对!萧家鼎张嘴准备这么说,凭什么啊?凭你是前国家领导人之一就可以左右我的婚姻?我的婚姻我做主,管你什么官儿都不行。不过,话到嘴边他又咽下了,先不着急反对,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有钟意的对象,也没有必须要娶的女子,甚至还不打算这么早就绑住一棵树,辜负了大好森林。所以先看着走。别把路堵死了。

    不过,他听了唐临这话,他心中更加肯定,这位唐临,一定有什么重大的计划,而自己很可能是帮他实现计划的其中一员。而且是重要的一员,所以他才如此费心地安排这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婚姻。想通此节,萧家鼎不禁有些不寒而栗,也不知道将来唐临让自己作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会不会有甚么重大危险。

    看来,自己得事事长个心眼了,别被人当了枪使自己还不知道。

    萧家鼎脑海里盘算着,看见唐临有些狐疑地转头看他,赶紧一副惊喜交加的样子,拱手道:“是!多谢老大,能有老大帮我选择佳偶,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嗯!”唐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一个成年的男人,身边是不能缺少女人的,要不然,便会被敌手所趁。兵家大忌啊!所以,在你成亲之前,我让痴梅在你身边侍寝,就是这样考虑的。”

    敌手所趁?萧家鼎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不出所料,唐临在跟谁斗,而自己将成为他手中重要的一步棋,所以如此看重自己。

    那这个敌手是谁呢?能成为他的敌手的,肯定官不小。难道是大都督兼刺史李恪?又或者是州府衙门的长史、别驾?细细回想,也就这几位可以能充当他的敌手。

    慢着,敌手要是不在益州呢?那是不是京城?这唐临以前可是正三品的刑部尚书,又是贬官益州,他的敌手说不定就是京城朝中权臣,这场交锋中唐临败了,想卷土重来。让自己充当马前卒?

    我的乖乖,这可是个危险活,还是别找我吧,我还想留着脑袋吃饭看美女呢。

    他的眼珠乱转心里琢磨着,唐临却眼望夜色,接着说道:“我听说你正在着手经商之后,我便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这也是今天我叫你来的原因。——痴梅是一个很好的理财帮手,让她帮你照料生意,你是可以放心的。也能专心于你自己的仕途。你的意下如何啊?”

    唐临说这话的时候,萧家鼎脑瓜子转得飞快,已经打定了主意,唐临这艘大船那是必须要搭乘的,只有这样才能青云直上,至于帮他对付敌手,那就没门了,自己是长了脑瓜的,可以思考啊,有现实危险,规避危险绝对是首选,绝对不能为了报答什么知遇之恩,而把自己性命搭上。手脚和嘴巴都是自己的,想怎么办可得自己说了算。

    当唐临拖长了强调问他意见的时候,萧家鼎已经想清楚了自己在这件事中的基本原则,赶紧道:“老大认准的人,自然是错不了的,那以后我就把生意交给痴梅料理好了。”

    “嗯。”唐临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又道:“你前几天办的那个赵氏杀人案和刘乡正杀人案很不错。很干脆利落,我很满意。以后就这样做。用心办案,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是!”萧家鼎迟疑片刻,道:“刘乡正的那个案子,牵连到一些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大能否指点一下?”

    唐临道:“是不是牵扯到刘乡正行贿的事情?”

    萧家鼎愣了一下,这唐临真的太神了,又或者说,真的是太精明了,居然瞬间便说出了萧家鼎的烦劳。不过想想也不算什么,因为唐临对他的法律功底是很看重的,所以肯定不是法律上的事情难倒了他,而因为是案子以外的原因,而这种原因,又常常来自于贪赃这样的事情。同时,这个刘乡正连老书吏杜达隐都知道他的官是买来的,又如何能躲过唐临这样老狐狸的耳朵。

第72章 防洪堤工程

    萧家鼎忙道:“是啊,正是这件事情,牵扯到好几个人。我这有他的口供。”说着,萧家鼎从起怀里取出了刘乡正的口供。在来之前,他便已经预料到唐临可能参加,所以他已经想好了找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便把这口供带在了身上。现在正好有了这个机会,拿了出来。

    唐临并没有接,转头盯着他,很显然,他知道萧家鼎都掌握了些什么证据,看见萧家鼎讪讪缩回手,这才缓缓道:“我都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萧家鼎心中一凛,原来自己掌握的所谓秘密,人家其实都掌握,忙道:“因为关系到府衙的高官,我不敢擅作主张,也不敢把这部分内容写入其他笔录里,免得打草惊蛇。单独写了,我自己保管,其他人不知道。我打算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再提供给监察御史。他们应该会处置好的。”

    监察御史相当于现在的纪检委和检察院反贪局,是专门监察百官的。

    唐临点点头,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你很机灵嘛,对待这样的案子,那就必须谨慎。我来交代监察御史好了,——负责我们剑南道监察的名叫程崇辉,他知道该怎么办。”

    这正中萧家鼎的下怀,他只是不好直接说出来,那样会给人一种自己在指挥唐临做事的印象。

    萧家鼎把口供收好,又道:“这个案子涉及的高官不少,相互都有牵连,要是一下查清也不太现实,贿赂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一对一的,很难取证,必须有所突破。所以,我想选择其中一个官员作为突破口,击中收集证据后,由监察御史将其收审,从而找到更多的线索。但是,从哪里打开突破口,我心里没有底。”

    唐临想了想,道:“你们少城县的县尉邓全盛,可以从他身上打开缺口,他官品低,除了钟法曹,没有其他的靠山,而且这件事情只要有证据,钟法曹也不敢保他,怕引火烧身。所以动他的难度要小一些,要是直接动钟法曹这样的官员,他后面有人,困难的阻力会很大,除非有非常充足的证据。”

    这个思路跟萧家鼎想的是一样的,所以他已经安排了慧仪对邓县尉的家的财产情况进行探查,并对他的行踪进行监视。目前已经得到了足够的证据了。他没有收网,便是想摸一摸唐临的态度。只要有他支持,便可以放心大胆干。现在已经得到了唐临的首肯,萧家鼎很高兴。决定一回去马上动手。

    萧家鼎又道:“还有一个案子向老大禀报——州府长史的小舅子为了**女子争风吃醋,当街杀人,一死多伤。这个案子已经在县衙搁置了将近一年了。”

    “有这种事?”唐临眉头微蹙,唐律规定很清楚,命案缉捕和审理的期限是一个月。超期要打板子的。可是这个案子已经破了,审理就花了将近一年。套用现代词汇,叫做“超期羁押”。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唐临从事狱讼多年,如何不知。

    他对萧家鼎道:“这件事我会让交代给程崇辉,让他来处理。他这个人不错,是当年我在御史台任职的时候提拔起来的,正直无私,精通刑律。你以后有机会可以跟他多多交往。”

    “行啊,老大推荐的人,肯定值得交!”

    唐临瞧了他一眼,又道:“你的诗词很不错,这是一项非常难得的本事,把握得好,可以帮你在仕途上走得更远。所以,你要利用各种机会充分展示你的才能。一年一度的益州诗会很快就要举行了,你要争取夺魁。这可是给你扬名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萧家鼎笑嘻嘻道:“老大的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我一定照办。对了,我已经参加了我们少城衙门的白露诗社,要跟州府衙门的苕之华诗社对决呢,听说老大你要参加作为裁判,对吗?”

    唐临微笑点头:“是啊,你们两个衙门的诗社对决,可以说是益州诗会的预赛。因为益州第一才子和第一才女分别在你们两个诗社,所以,这次对决,很多人都很关注,也会很大程度上影响裁判在后面的判断。你要努力啊,而且,听说苕之华诗社也邀请了一位很厉害的才子加入,名叫他来自京城,在京城文人中名头很响啊,听说也是一位才思敏捷的诗人,赋诗的速度极快。你不能不警惕哦。”

    切!再快的才思,也快不过老子的抄袭啊。怕个球!

    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一脸的郑重,道:“是,多谢老大的提醒,却不知这位京城来的才俊,叫什么名字?”

    “卢照邻!”

    萧家鼎顿时一呆。

    卢照邻,与王勃、杨炯、骆宾王四人被誉为“唐初四杰”!唐诗初期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写下了流传千古的名句:“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这是萧家鼎最喜欢名句之一!

    想不到竟然能见到自己仰慕的大诗人。萧家鼎稍稍有些兴奋,不过,随即他又自嘲:高兴个屁,人家是对手啊,将来要跟他一较高下的,虽然自己一肚皮的千古名篇,要完胜他也不是难事,可是用抄袭的诗词去战胜一位真正的著名诗人,实在是无趣得很。

    唐临见萧家鼎这样,问道:“怎么?你也听说过他的名头?”

    卢照邻虽然成名很早,但是在古代这极度落后的通讯条件下,他的名气肯定不会传得太广。所以萧家鼎摇摇头,道:“只是听说他是京城来的,老大有如此郑重,想必是个劲敌吧。”

    “是啊,你要是能胜过他,那你的名气可就很快会传遍京城的。他可是京城诗会五连贯!这次是特邀参加益州诗会的,不知怎么的,加盟了州府衙门的苕之华诗会。”

    唐临见萧家鼎神情有些古怪,便问道:“怎么了?没有信心?其实,要我评价,你的诗词并不亚于他,到目前为止我知道的你写的诗词,可以说基本上都是绝佳极品,便说是流传千古也不为过。所以,你根本不用害怕他!”

    萧家鼎马上把胸脯挺了挺,道:“好!老大说的没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嗯!一定要象你当初以诗会友时写的那样:五车诗胆,八斗才雄!要拿出横扫一切的气概来,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能战胜卢照邻,让京城每一位文人都知道你的名字!”

    萧家鼎听他说得慷慨激昂,不由有些奇怪,看样子,这老头比自己还要着急啊?莫非,自己诗会夺魁,也是他的一步棋?

    乖乖,要是这样,那可得小心了。

    他心里琢磨着,脸上却是一付被唐临的话激发起的斗志的样子,同样的慷慨激扬起来。

    萧家鼎的表现让唐临很满意,斜眼瞧着他,半晌,缓缓说道:“我听说,朝廷今年四月要在你们少城县的花苑乡和乌泰乡一带修建锦江防洪堤,这是今年全国的一个大工程啊,能造福两岸不少百姓!”

    说罢,她又看了萧家鼎一眼。

    萧家鼎微微一愣,怎么好端端的说起工程来了?唐临以前以吏部和刑部的高官,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工程建设,也不是直接管理百姓的地方行政长官,怎么会对一个防洪堤工程感兴趣?

    这一愣神之间,他借着挂在船舱上的灯笼光照看清了唐临眼中那意味深长的味道,不由心中一动。刚才唐临说这个工程的时候,说的非常仔细,直接提到了工程的具体施工地点和施工时间,这是在提醒自己什么吗?

    建设工程,那可是赚大钱的玩意,来自现代社会的萧家鼎对此当然有很深的体会,他的代理客户里就不乏建筑商大老板,见一个个都是财大气粗挥金如土的样子让他印象很深刻。

    先前唐临已经说过,他不反对官员赚钱,只要不亲自经营,而且是合法赚钱,他其实内心是接纳的,因为这样可以让官员富足,从而不会对贿赂这类事情感兴趣,也就是实现所谓“高薪养廉”的目的。现在,他又故意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难道是想提醒自己在这里面想点办法?

    穿越唐朝之后,他对唐朝工程建设也多少有些了解。唐朝实行的租庸调制规定,每丁每年服徭役二十天,这是义务,而且自带伙食,没有工钱,这之上再加役十五天,免其调,加役三十天,则租调全免。而这些徭役主要就使用在国家建设工程上,其中包括防洪堤这样的水利工程,都是由民工义务投工的。所以,唐朝时代的大型国家投资建设项目上,并没有现代意义上的所谓建筑公司或者施工队参与,而是由当地政府组织当地百姓义务投工。

    这样看来,在唐朝的建设工程上赚钱,又怎么赚呢?

    他不明白,但是,他能肯定,唐临这个提议,一定有他的用意,绝对不是随口说的,而且是让自己发财的用意!至于如何发财,那就要看自己的悟性了,他这样的高官不可能给自己这样具体的指定,能指点出一条路就已经帮了大忙了。

    于是,萧家鼎赶紧满心欢喜地拱手道:“是啊,是啊,皇恩浩荡,我等百姓感恩戴德啊!”

    这嘴上说的是皇恩,眼睛却看着唐临,这话分明是在感谢他的透漏消息指点财路。

    唐临见萧家鼎明白了,哈哈大笑,手一挥道:“回去吧!”

第73章 尼姑拍门

    从这件事,萧家鼎又感悟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唐临现在虽然贬官到益州,但并没有远离京城的权力中心,他的消息还是非常的灵通的,重点项目建设详细消息都能知道,可见唐临的关系网也非同一般!

    回到船舱,接着饮酒,雅娘和痴梅轮番表演歌舞助兴,看得萧家鼎如醉如痴,频频举杯。不知不觉间,那满满一坛子的葡萄美酒,已经喝干了。唐临喝得最多,自然也就醉了,伏案大睡。

    雅娘和花船的花娘一起搀扶着唐临下了花船,在码头岸边,有唐临的仆从搀扶着上了车辇走了。

    送走唐临,雅娘跟痴梅相互望了一眼,二女似乎说好了的,相视一笑,痴梅道:“我也醉了,我先走了,雅娘姐姐,萧郎没车,你顺道送他回去啊。”说罢,也不管萧家鼎是不是答应,在丫鬟搀扶下,上了自己的车辇也走了。

    萧家鼎只好跟雅娘上了她的车辇。

    雅娘似乎喝醉了,靠着萧家鼎的肩头。

    萧家鼎便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二人拥吻。良久,才分开。雅娘幽怨道:“我还以为,你有了痴梅妹妹,就不要我了呢。”

    萧家鼎伸手在她脸颊上亲昵地捏了捏:“怎么会呢?唐司马安排她给我照顾生意而已。”

    雅娘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啊。可是,我是身不由己……”

    萧家鼎便搂紧了她,好生亲了一下,道:“你怎么不赎身出来呢?”

    “你不懂的,我说了,身不由己,就是说的这个。”

    萧家鼎见她神情幽怨,便转开了话题,道:“你回哪里?”

    “除了翠玉楼,还能去哪里?”

    萧家鼎道:“那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先到衙门,你要送我,我回头还得送你,没有必要。你有这个心就好。”

    两人又是拥吻,激情**。

    衙门就在浣花溪不远的地方,车辇很快便到了门口,停下。两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萧家鼎下车。车辇蹄声清脆,消失在了黑夜的街道深处。

    萧家鼎摇摇晃晃往衙门走,走了几步又站住了,觉得肚子有些饿,刚才只顾喝酒,没有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深更半夜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而且是越来越饿,可能是刚才在车辇上跟雅娘一番亲热,消耗了体力,反到把馋虫给勾起来了,想想住处没有吃的,他仗着酒兴,也没想太多,摇摇晃晃便来到了衙门对面小巷口的余贵小食铺。

    这会儿早关门了,他便咚咚敲门,嘴里叫着:“楼兰,开门,我要吃东西!楼兰……!”

    叫了几声,便听到里面有响动,是余贵和楼兰的声音:“好象是萧大哥!”“快开门!”

    店铺门板拆下两块,楼兰提着一盏灯笼,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中衣,出现在了门口。

    楼兰闻到了萧家鼎一身的酒味,又看他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的,赶紧的伸手去搀扶他的胳膊,萧家鼎顺势靠在她的肩头,瞧着屋里的余贵,道:“有没有冷包子啥的?给我两个垫垫肚子。我饿了……”

    余贵忙道:“有是有,可是那是冷的啊,你先坐,我马上生火,给你做面!”

    “也好!”萧家鼎一屁股坐在了长条板凳上。醉眼朦胧看着楼兰,见她看着自己吃吃笑,便吐了一口酒气,道:“你笑什么?”

    楼兰把灯笼放在圆桌上,翻身把店铺门板关上。回来坐在他身边,道:“我见过很多醉汉,可是都没有你好看!”

    “好看?”萧家鼎咧嘴笑了,见她身穿贴身中衣,曲线铃珑,唇红齿白,肌肤赛雪,柳眉弯弯,睫毛长长,特别是她周身的那种花草的异香,加上那种西域情调,不禁让人怦然心动。仗着酒兴,大大咧咧调笑,“你说我好看,是因为你喜欢我吧?”

    没有想到,楼兰却是大大方方点头说:“嗯!萧大哥喝醉了,能找到这里,叫楼兰开门要吃的。说明大哥心中有楼兰,楼兰心里自然欢喜啊。”

    见她这样,萧家鼎反倒不好意思调笑了,摆摆手,眯着醉眼看她,忽然响起一件事情,也不多想,脱口便问:“你,你炒菜不错,是吗?”

    “是啊!”

    “要是我开一家酒楼,请你来当大厨,你可愿意?”

    楼兰美目星波流转,道:“大哥说的可是真的?”

    萧家鼎郑重地点点头,虽然唐临已经提醒了他不要经商,但是面对辣椒这个巨大的市场,要是不靠它发财,那可亏死了,再说现在自己只是普通书吏,还不是官,影响不会太大,趁自己当官之前先赚几年钱再说:“我要开的酒楼,菜肴绝对是益州从来没有过的。到时候我教你!你的酬金,按益州其他酒楼最高待遇的两倍给,如何?”

    “太好了!能跟大哥学厨艺,还能有这么高的薪水可以拿,不答应才是傻瓜呢!”

    “那咱们可说定了!拉钩!”说罢,伸出小指。

    唐朝是没有拉钩盟誓的,但是,楼兰天资聪慧,仅仅一愣之下,便明白了萧家鼎这个手势代表的意思,便试探着学他的样子伸出纤细白腻的小手指。

    萧家鼎把自己的小手指钩住了她的小指,跟孩童一般拉了几下,这是第一次跟楼兰有肌肤接触,这种感受,让他立即便明白了滑如凝脂是什么样的滋味。不仅钩着舍不得放开,想多品位一下其中的滋味。

    可是,他这个滋味并没有能持续多久,因为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楼兰收回了自己的手,站了起来问:“谁啊?”

    “萧大哥!是我!”

    外面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萧家鼎听这声音很熟,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外面那女子又道:“萧大哥,您让我查的事情有紧急情况啊!”

    一听这话,萧家鼎立即便想起来了,是美貌小尼姑慧仪!

    既然是她,那就说明邓县尉的事情有了眉目!

    萧家鼎屁股跟安装了弹簧一般,嗖的一下都到了门口,他想取门板,可是喝醉了看不真切,又不知道这种门板是怎么上上去的,折腾了几下都没有能把门板取下来。

    “让我来!”楼兰拉开他,轻巧地取着门板。萧家鼎跟她几乎是贴身站着,闻到了她那奇异的花香,一低头,便从她的小衣斜襟看了进去,看见了半个圆鼓鼓的玉色圆球的底部,正随着她的动作而颠动着。

    萧家鼎赶紧把目光收回来,口干舌燥。

    这时,门板已经取下,门外的女子果然便是慧仪。

    萧家鼎赶紧跨步出去:“怎么了?”

    慧仪正要说,又看了楼兰一眼,没有说。楼兰便立即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从神情上看,应该比较着急,忙道:“我去看看面条做好了没有。”说罢,急匆匆进了后院。

    慧仪这才压低了声音道:“邓县尉家可以说家财万贯,光是钱箱子就有几大车!不过,可能有甚么察觉了,今天晚上的时候,他便开始把财物打包,估计是准备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入夜就开始了,我来找你,你又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就等在衙门外,刚才见你回来了,正要跟你打招呼,你却来了这里,我只好跟来,因为怕耽误你的事情,只好拍门叫你了……”

    萧家鼎打断了她的话:“现在谁在那边?”

    “我师姐慧释。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转移走了。”

    萧家鼎急声道:“你赶紧回去盯着,务必阻拦祝他们,要是财物被转移走,那可就不好证明是他的赃物了!必须尽快!我马上去找捕头他们带人赶来。”

    慧仪答应,急匆匆的走了。

    萧家鼎拔腿就往衙门跑,楼兰追了出来,高声道:“萧大哥,面条好了!”

    “我有急事,不吃了!”

    萧家鼎说着,跌跌撞撞跑回了衙门,拍开门房,冲到了捕快的班房。

    捕快班房里只有两个值班的在睡觉,其他的早就回家了。戴捕头也不在。萧家鼎把两人叫起来,只有两个人显然不够,萧家鼎对两个睡眼朦胧的捕快道:“你们,赶紧的去把衙门里所有男人都叫起来,包括厨娘!再把大牢里没有值守正在睡觉的人也都叫来,有紧急公务要办理。再派人去叫监察御史,还有戴捕头和其他捕快,马上到邓县尉家,说出了大案,快!”

    两个捕快慌忙答应。萧家鼎又急忙跑到了内宅,敲康县令的门。

    门房听出了他的名字,又听他叫得焦急,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跑出开门。萧家鼎急声道:“康县令呢?”

    “在屋里睡觉呢!”

    “快!快请康县令起来,说有紧急公务!快啊!”

    门房忙答应了,跑去叫。很快,康县令便披衣出来,站在廊下,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第74章 倾巢出动

    第74章倾巢出动

    萧家鼎快步上去,拱手道:“根据刘乡正的交代和我查明的证据,证实邓县尉收受了大量的贿赂,家中钱财堆积如山。但是,他正在准备把钱财转移出去,以便销毁罪证,所谓捉奸捉双,拿贼拿脏。必须在他的钱财转移之前,将他拿下,送交监察御史查办。”

    康县令愣了一下,事前他没有听到任何风声,突然就要将一个县尉抓起来,虽说县尉只是从九品下的最小的一级官员,但是,毕竟也是官员,要是抓错了,麻烦可就大了。

    萧家鼎看出了他的犹豫,立即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向唐司马禀报过,唐司马同意对其抓捕!”

    本来,萧家鼎是他康县令的执衣,去直接向唐司马去禀报,按理说是不合规矩的,可是唐司马的来头太大了,而且跟萧家鼎的关系又肯定非同一般,所以康县令并不敢有甚么不高兴的。现在听唐司马已经知道并且同意抓捕,便再也没有任何疑虑。当下挥手道:“你马上派人去缉拿,我随后就来!”

    萧家鼎领命,跑出了内宅,到前堂,便看见有二三十个人,男女都有,除了两个捕快,还有衙门大牢的姜典狱,带着几个值了上半场夜班换岗休息的狱卒,再就是住在衙门的车把式、更夫、门房、厨娘、官奴、婢女等等,除了捕快和狱卒带着刀之外,其他人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物件,包括锄头、菜刀、马鞭、顶门杠、搓衣板等等,看着好笑。

    萧家鼎却没有时间去笑话这个,他高声道:“邓县尉贪赃枉法,康县令已经下令将他缉捕,因为事情紧急,还不及召集捕快,所以只能劳动大家,跟我一起去执行抓捕任务,你们的任务就是围住邓县尉的宅院,防止他们把家里的赃款赃物转移。要是遇到袭击,可以使用武力!今天每个参加的人,赏铜钱一百文!

    本来这些人正在睡梦中,被叫了起来,有些不爽,可现在听只是去监督不让人转移钱财,还有赏钱,而且赏钱还不少,这些人顿时都高兴起来。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厨娘大声道:“萧执衣,我们跟着你走,你说去了哪我就去哪!”

    她旁边一个更夫瞧着她圆鼓鼓的身材,笑道:“你要想让萧执衣带你走,除非你年轻二十岁!”

    “呸!你个不正经的!老娘虽然年纪大的点,床上工夫可不赖,要不要试试看?”

    众人又都哄堂大笑。

    萧家鼎可顾不上跟他们说这些疯话,大手一挥,道:“你们有人知道邓县尉住在哪里吗?”

    好几个人都举手说知道。

    萧家鼎便让他们带路,领着大家匆匆出了衙门赶往邓县尉的宅院。

    刚到衙门外,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萧大哥!”

    萧家鼎转头望去,却是楼兰,手里拿着几个包子,道:“我已经帮你热了一下,拿着路上吃。”

    萧家鼎还真的是饿了,也不客气,接了过来,道:“谢了!快回去吧!”

    楼兰点头:“你要小心!”便跑回小食铺去了。

    邓县尉家的宅院距离衙门不远,过两条街就到了。萧家鼎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带着人往那里赶。远远看见那宅院门口,有大声的说话声,还有打斗声和惨叫声,并听到了慧释和慧仪的声音。

    走到近前看见,邓县尉的宅院进出马车的门口,围着一些人,两个身穿僧衣的女尼,正在跟一帮子家丁对打,正是慧仪跟她的师姐慧释。看得出来,她们两人并没有施展出武功,主要是在躲避,并不时把对方推开。显然是在拖延时间,要不然,收拾这几家丁,她们一根手指头就够了。

    萧家鼎高声道:“住手!都住手!我们是衙门的。都住手!”

    那些仆从家丁看见来了一群男女,当先的便是身穿皂袍的缁衣捕快,便赶紧的让开了。

    萧家鼎道:“怎么回事啊?”

    慧仪上前稽首道:“我跟只是跟他们化缘,她们不仅不给,还口出污言秽语,我们就跟他们理论,她们还要抓我们,请老爷替我们出家人作主。”

    一个家丁怒道:“胡说!你们堵住我们门口,不让我们出去,给了你们米,你们又要钱,给了你们钱你们又要菜,你了菜又嫌钱少,给了钱又嫌菜不好,你们,你们纯粹是来找茬的!”

    这时,萧家鼎已经看见了院门里惊慌失措的邓县尉。便回头对姜典狱低声道:“你带人把宅院包围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有拒捕者,格杀勿论!”

    那些更夫、车夫、厨娘大声答应,散了开,把宅院包围了。可能是为了避人耳目,邓县尉修建的宅院并不算大,所以这几十个人勉强可以相隔数十步一个这样把宅院围起来。

    跟在萧家鼎身上的,只有一个捕快。另外一个已经跑去叫人去了。

    萧家鼎迈步往里走,邓县尉故作镇静,迎了上来,道:“哎呀萧执衣你来得正好,这两个泼皮女尼堵住我的门不让进出,还打伤了我的仆从。”

    萧家鼎一眼便看见院子里满满的都是马车,车上放着一口口的箱子,从马低垂着头不停喷着响鼻便知道,这知道这马车上的箱子里的东西肯定非常的沉重,应该就是铜钱之类的。

    萧家鼎笑了笑,道:“邓县尉,你院子里这么多的马车,这是要去哪里啊?准备搬家吗?”

    邓县尉一时想不到如何应对,有些慌乱道:“是啊……,嘿嘿,啊,不是……”

    “是不是搬家都不知道?而且,深更半夜的搬家,有甚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是不是藏着花姑娘啊?哈哈哈。”

    邓县尉忙道:“萧执衣说笑了,萧执衣来,有甚么事情吗?”

    “没事!”萧家鼎自然也是在拖延时间,等着监察御史和康县令他们赶来,虽然遇到这样的紧急事,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可是一身的酒气却没有消除,他打了一酒嗝,道:“我请衙门的兄弟姐妹一起去吃饭喝酒,把我自己倒喝醉了,路过了这里,听到吵吵,所以过来看看。我跟你说,邓县尉,今天我们去的那家酒楼,味道真的没有说的,好吃的很……”

    萧家鼎嘴巴不停地滔滔不觉说着在酒楼吃饭的事情,根本不让邓县尉插嘴。邓县尉更是焦急,几次想插话,但是都没成功,好不容易等萧家鼎打了一个酒嗝,这才赶紧道:“对不起,萧执衣,天太晚了,你先回去,明天咱们再慢慢聊!——你们赶紧的过来搀扶执衣回衙门啊。”邓县尉对那个愣在后面的皂隶道。

    那皂隶是花了很大的一笔钱行贿邓县尉才进了衙门当皂隶的,为此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到现在还没有还清。所以非常的痛恨他的贪婪。此刻听说要抓捕贪赃枉法的邓县尉,非常的激动,忍不住怒喝道:“我们是来拿你的!你还不跪下!”

    邓县尉一听,大惊失色,转身就跑,却被那皂隶拔出刀子追上去拦住了。又赶紧转身朝另外一个地方跑,眼前一花,面前多个一个人,差点撞在一起,正是萧家鼎!

    萧家鼎探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笑嘻嘻道:“邓县尉,想去哪里啊?”

    “你,你凭什么抓我?”

    “就凭你院子里这一箱箱的钱财!没听说你有甚么有钱的亲戚啊,说说看,这些钱都是怎么来的?”

    邓县尉奋力想挣脱萧家鼎的掌控,可是根本挣脱不了,他大声叫道:“快救我,把我救出去,重重有赏!”

    那些仆从立即挥舞着手里的兵刃要往上冲,慧仪和慧释抢上前,这下子是施展真功夫了,三拳两脚,便把这些人打翻在地,痛苦地**着没有一个人能爬起来。

    萧家鼎虽然知道峨嵋派的武功应该是不错的,灭绝师太的前辈嘛,可是不知道竟然这样厉害,赤手空拳两个打十多个,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不由惊叹:“好工夫!太好了!早知道这样,老子也不用费口水跟他蘑菇了。”

    慧仪莞尔一笑:“他们已经不能伤你,我们先走了!你们的人已经来了。”

    说罢,两人飘然出门走了。

    随即便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却是戴捕头带着几个捕快赶来了,跑的气喘吁吁,看见萧家鼎,问:“怎么回事啊?萧执衣。”

    萧家鼎走到箱子前,连续打开好几口箱子,里面果然满满的都是串好的铜钱,这才回身对戴捕头道:“邓全盛贪赃枉法,院子里这些一箱箱的钱便是证据!康县令已经下令将他缉捕,送交监察御史查办。——将邓全盛锁了!”

    戴捕头虽然还不是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邓县尉贪赃枉法的事情,他知道得非常的明确,肚子里暗骂一声:“他妈的,你也有今天!”从旁边一个皂隶手里取过锁链,上前哗啷将邓全盛锁了。

    邓全盛知道这次只怕麻烦了,也不哀求,低着头盘算着如何过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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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笔吏介绍:
法制史研究生穿越唐高宗永徽年间,成为衙门刑房书吏,依靠善于推理的精明头脑和对《唐律疏议》的精研,运用手中一支生花妙笔,审刑名,平曲直,洗冤狱,破奇案,锄强扶弱,颠倒乾坤,坐拥美女入怀,笑傲官道风流。 但令识字者, 窃弄刀笔权。 由心书曲直, 不使当世观。刀笔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刀笔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刀笔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