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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奥尔良烤鲟鱼堡     灭尽尘埃txt下载     灭尽尘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路向北,那是西陀

    “所以现在,我就已经是天监执宰了?”杨泽把玩着手中的温润玉牌,通过手指的触摸,他心中一凛,已经感觉到其中透出来极为古老的灵气气息,那些沛然气息正在玉牌之中,隐隐有浩瀚之感。宛如一汪深不可测的湖水。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一滴水中也是包罗万象,有时一些事物,其本身就自洽成一个世界。

    他下意识凝聚一丝灭气在指尖,然后探入查看玉牌内部,刚刚接触到玉牌内部的纹线,竟然遭遇到极为大力的反弹,直接将他指尖的灭气崩飞,甚至连他的神识灵觉都狠狠的撞了一撞。杨泽从微微的眩晕感中恢复过来,心中已经是凛然,这件玉牌之中,竟然封存着这样强大的能量?这样的内蕴,已经不亚于他得自鹿岛国的神器八尺琼天玉。

    而根据他的估算,这块玉牌中所蕴藏的气息,竟然是比八块琼天玉加在一起,还要庞大。

    八块琼天玉已经是鹿岛国的神器至宝,眼前的天监玉牌,没想到其中竟隐藏了这般强猛气息。甚至连他的灭气都无法进入探识,可见其中的防护气场如何强大,这大概不是目前的他可以解析的事物。

    “这块天监执宰玉牌乃是国器,自我大晔开国,创建天监部之时就同时存在,据说其中拥有被封印的强大威能...而它现在就代表着天监部的最高权限,既然继承此物,你现在便是天监执宰。”圣上将隐蕴着无匹气息的玉牌交给杨泽,谷良极等众人并没有任何质疑的神色,很明显此事他们已经明了。只是面目有那么一丝类似某种正式交接仪式的凝重。

    对历代的大晔人来说,大概都明白天监代表着什么,这就是大晔最重要的支柱之一。而现在那块代表着天监部门最高执宰的玉牌,就这么交到了面前的青年手上,兴许这个青年都没有预料到,他将担负起什么责任,但似乎他也有能担负这一切的实力。

    在这个世界上,实力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太多东西。

    “大晔有史以来最神秘,也最让人敬畏,几乎统辖了大晔最强修行力量的天监部...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我不光是其中的一员,而是最高领导?”杨泽眯着眼道。

    德昭天子负手道,“可以这么认为,以前这个人历来是我大晔圣王先祖担任,而现在我把它交到你的手上,我相信你能担负起这个重任。”

    “还真是不小的重任...既然我身为天监执宰,能知所有可知之事,我还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想到手中玉牌可以做成的事,代表和意味着什么,他虽然不能一时间发散性想到太多,但也已经感觉到了这块玉牌所带来身份的分量,所以一股隐隐兴奋之意,慢慢沿着他的骨髓朝全身各处涌去,“天监成员一直以来,就是大晔最大的隐秘,既然我执掌天监,那第一就要看看,天监部的成员,到底还有哪些人?”

    大概德昭王和现场的半藏大师众人,已经想好和准备好了杨泽成为天监部执宰的一切后话,甚至可能想到他或许会当即询问大晔国的那些争权夺利的秘辛,以及德昭天子当上大晔王之前的一些隐秘事,或者大晔军部的所有机要。他已经做好了硬着头皮应对的准备,却没有想到,杨泽的第一个要求居然是这种事。

    德昭王松了口气的一笑,在龙椅前坐下来,指了指桌面上的一副合拢的卷宗,“这就是了。”

    杨泽解开卷宗,看着羊皮卷上的那些人物和极为详尽的小字资料,看到这天监部的所有成员名单和其家人事迹纪要。他终于被这份卷宗的详尽所震动。

    成为天监执宰,对杨泽而言还像是一件很不真实的事情。所以他需要一些事来证实眼前的真实。而见到手上卷宗的那些大晔天监部成员,每一个人在这大晔所处的位置,他们的官职爵位,他们的详尽资料,详尽到哪一年做了些什么要紧的事...都一一展露于眼前,他终于为这个事实而动容。

    这些信息通过他的阅读,倒映在他渊瞳之上,他所看到的,是大晔修行力量真正的底牌。

    除去半藏大师,谷良极,姜季民之外,整个大晔大概还有十三位天监部成员,他们都是天玄中阶以上的修行者。

    有些人位极人臣,有些人只是在乡下烹茶观海,过着恬适的生活,只在大晔最后危难之时,履行天监成员的义务。有些人则是门阀大家深门中供奉的高手,隐隐的透露着威慑气息。有人则是大晔在大陆中的暗线,负责构建大晔外部的情报网,担负着极为重大的责任。

    还有的人,则让杨泽也不免微微动容。因为他在这份天监成员的卷宗之上,见到了熟悉的名字。

    一个是秋道院副院长的茅居正。另一人是大司马董介的嫡弟,董岳山。

    大司马一度因为忌惮当年的蕲春侯爷持有天监金牌所造成的余孽,而一直暗施打压,但实际上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是他们大司马府,居然就有一位隐匿的天监成员。

    董岳山虽然是董介的嫡亲兄弟,但实际上却是府中一位闲人,是二十五年前的大晔学士,但却因为性情孤僻古怪,是以一生未曾娶妻,更无子嗣,当年也曾是大晔热议的话题,甚至有董府族长出面为他说媒,当年还是有不少王都贵女,希望入他董府,委嫁于他。但都被他一力孤行拒绝,这之后,便逐渐成了董府中的边缘人,一生好弄文卷茶具,似乎就打算做这样的一个孤僻怪人。逐渐被董府遗忘。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董岳山正是二十五年前观秋道院书库珍藏玄典《洞庭分光集》一夜跃升入玄境,至此成了天监成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做一位合格的天监暗线成员。他宁愿孤僻,被人误解,一生不得享受天伦,被人遗忘...他近乎是在用整个人生恪守这样的职责。

    见到这些名字,见到这些人。杨泽微微有些凛然,心中油然有一丝肃然尊敬之意,“他们都知道了...我将成为天监部的最高执掌?”

    国师谷良极道,“天监部成员间彼此平级,毫无约束,获准新成员加入,需要过半数的成员和执宰批准。而我大晔执宰一向都有天子担任,变更新的执宰,虽无先例,但此事也需要全体成员的认同。”

    “你现在握有手中的玉牌,这本身就意味着卷宗上的所有成员,对你新任的宣誓和认同。”

    尽管杨泽从前对大晔毫无半分归属感,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发现,他身边的所有需要保护的亲人和朋友,他身边所有人,已经无形中,和大晔的前途命运牢牢的维系在了一起。也就意味着,他现在已经和这个国度共绑一处。荣辱与共,兴亡共存。

    他再无无法避开某些事物,再也无法避开一些责任,比如眼前的天监执宰玉牌。

    但无论如何,这兴许就算是晋升,而且还在一个这样的位置之上,尽管杨泽一向处变不惊,此时平湖般的心境也不由得因为这种晋升而微微澎湃起来。

    “七觉法王之死,大大打击了东正教门,改变了大陆以南的一些局势,但同时已经将我们大晔推上了风口浪尖,未来我们的境地将更加凶险...要在这片大陆生存下去,便要应对无数的挑战...不要忘了,这片大地之上,这个时代中,还有无数层出不穷的强者涌现。我们要生存下去,便要不断面临与这些强者的冲突与碰撞。”

    “强者为尊,弱者只能生存如蝼蚁,如果我们大晔修行力量不能联合起来,很可能下一个从这片大地上被抹去的,就是我们。这便是教门的疯狂带给我们的启示...而现在,我们伴随着卫国战争的胜利,伴随着七觉法王之死,已经无形介入了这片大地汹涌的风暴中去。”

    姜季民顿了顿,续道,“因此这是我们天监成员集体达成的共识。我们需要联合集结内部的力量,担负起大晔的安危。而你就是这样的人选。”

    杨泽瞳孔微微放大,道,“所以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我握着天监部的执宰身份,掌握着大晔最强的修行力量,所面临的对手,也将是这片大地上,那些无数璀璨而杰出的修行者?”

    姜季民叹道,“我们只为了在这片大地上,更有尊严的求存而战。”

    杨泽看着眼前掌握着大晔命运的众人,感觉到他们那种最质朴最纯粹的生存目标,内心竟然微微有所震动。“这枚玉牌,我接受了...”

    随即他面容之上,露出凛冽而认真的神情,“为了生活得更有尊严而为之奋战。这就是足够的理由,让所有但凡犯我之敌,都感受到痛苦,畏惧和毁灭...当那些强大对手化作尘埃之时,便是我们屹立在这大陆上无可撼动之日。”

    ************

    杨泽接受了那枚意味着统领了整个大晔修行力量的玉牌。

    德昭王目光微微发亮,道,“七觉法王的陨落带来的震动后果,对我大晔而言,是极端的不利。教门在大地以南的局势将因此改变,而这样的改变所造成的后果极有可能是一场灾难,这将导致教门击中力量,冲我大晔而来,东正教门对高纹帝国的掌控力不容置疑,一旦教门发动,牵动的就将是高纹帝国的力量,教门极有可能利用挑起两大帝国的极端仇隙,最终波及两大帝国。最大的可能,便是高纹帝国对盛唐帝国的不宣而战!”

    知道这番话意味着什么的杨泽和角楼众人,都陷入了绝对的死寂之中。

    德昭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目光投往角楼平视无垠的窗外去,“那个帝国已经老了!虽然他依然强大的伫立北方,但是朕从每日嗅到那处吹来的北风和落日就知道,那个帝国的日渐老迈固执...盛唐帝国是绝不相信有这样的可能,高纹帝国敢对他们不宣而战。因为他们傲慢的认为高纹帝国的虚弱和颓败,绝不是强大盛唐的对手!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高纹帝国有这样的胆子!”

    “所以在这个时候,这个帝国需要警觉,需要足够的当头棒喝让他的老迈和固执觉醒。”

    “于是清平王后,将会在下月秋末冬至,出使盛唐去完成这件事...去说服这个强大但迟钝的帝国,重视来自高纹和东正教门虎视眈眈的狼子野心!”

    清平王后是盛唐帝国三公主,曾经是那个北方帝王最喜爱的女儿。因为固执的嫁给大晔德昭王,从而使得那个北方大帝皇家颜面略有损害,所以那北方的皇家便断去了和清平王后所有的联系。

    如今清平王后,在风云起伏的局势之下,将前往盛唐,说服那个强大的帝国,重视近在咫尺的威胁。

    “所以...”德昭天子眼睛注视着杨泽,“我希望你,随同出使一趟盛唐。”

    杨泽愣住。

    从大晔一路向北,那里就是恢弘而强大的盛唐帝国。那里有大陆极强的军队,有势力最大的门阀,有无数强横的修行者,有至高的修行学院,有广辽的疆土,繁荣的大地。

    那里还有一座宗门圣殿,名叫——西驼!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来使有罅

    有古雕雅致的廷墙,有玉砖铺就的大殿,高高的栋梁悬架支撑着“共”字结构的王庭大殿。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从这些高大的宫苑里走出,杨泽便略有些遐思,既然上林城的王庭都堪称精致大气,那么那个北方大帝国的皇宫,又将会是何等的一番景致?又将掀起怎样的风雨?

    他突然还是有些期待。

    走出宫门,便早早的被一座马驾阻了下来,门帘掀开的齐建霖一把将杨泽拉入马车中,一副受了重创的样子道,“我每日等候在你府门之外,居然也见你不得,恐怕现在大晔,能够见到你的也不过就那么寥寥数人了,亏得我得到第一手消息,跟着你入宫等待,现在第一时间把你截住,否则我这人最怕排队等待,也没有那么尖的脑袋,可是挤不过那些堆在你们府门外浩瀚的探望人群...”

    “话说回来,当日你在万人之下迎战七觉法王,早已令人热血沸腾,经此一战,你在我大晔修行界地位无可撼动,没有自视甚高的修行者再敢质疑你,因为所有质疑者都会劈头盖脸遭到同一个反问——“要不您去七觉法王面前过一招走走?””

    “不要废话,今日你被圣上钦点入了宫,到底得了些什么好处封赏...别告诉我没有,也别想糊弄过去,咱们王都双废纵横上林城十几年来,什么东西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歹是一世人两兄弟...”齐建霖果然不愧专业,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杨泽身上到处收刮,终于掏出一块玉牌,咦道,“难道就没有一些地契金库票之类的封赏...这块腰牌又是什么?上面还写“统天承运”四个字?这可是王家的古篆写法,这么说这块玉是来自德昭王的封赏了?这天子老爷真够吝啬的,就这一块玉牌把人打发了...对了这块玉有什么来历,总值几个钱吧...?”

    “这是天监执宰的腰牌。这块玉你小心点,里面蕴藏着极大的未知灵能。”

    噼啪!马车在上林大街上过了一个坎,齐建霖一个趔趄摔在了车板上,这一跤摔得极重,让他微胖的体型都一阵颤抖,然而此刻他握着玉牌,脸上已经是一片吓到的呆滞,“你...说什么...天监...执宰...”

    “是啊,”杨泽对他微微一笑,从他手中拿过了那块国器玉牌,挂在了自己的腰上,“从现在开始,我就执掌大晔天监部了。”

    .......

    天监部,大晔最神秘,拥有最强大情报网,最强大修行武力的集合之地。在普通百姓面前有着高川仰止的神秘威严感。关于其的传说一直以来就不曾在大晔国土断绝过。

    而在世族官员,大晔王公臣子的眼睛里面,那是最值得敬畏的存在。这一个机构如空中宫殿般悬浮在大晔之上,放在高处,他掌握着大晔至高的安危。放在低处来说,它便等同于王手上紧握的廷杖,对内务一切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齐建霖在坐下车板上,抬头望着朝他微笑的杨泽,看着他清目下平静的面容,看到他一身黑纱的秋衣,眼珠子一直在微颤,这样一个天监部门的执宰,现在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

    杨泽一只手将他扶起在坐上,笑道,“虽然升了官,但这基本上就是我目前所担负的责任而已,如随身的行囊,如这枚腰牌,挥去等于浮土...这样就把你小子吓到了?”

    齐建霖回复过来,为杨泽这番话微微定了心神,知道杨泽所言,他掌握的只是责任,而非滔天权柄。正因为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所以齐建霖终于极快的回过神来,得以正常自然的面对眼前的杨泽。他一直知道,杨泽是个极聪明的人,他的极聪明之处在于,明白手中的权柄,不是为自己或者廷党所用,而是为大晔未来能更好而施用。

    “我倒不相信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单纯的分封赏。说吧,还有什么事情。”杨泽笑道。

    “果然瞒不过你...”齐建霖微微踌躇,然后道,“六国使节已经抵达我大晔,目前入住鸿胪寺国宾苑...但是这次,却不一样,感觉这次六国的使节,太过于客气顺服。”

    “六国使节到来大晔,我也是知道的。”杨泽点点头,却有些失笑,“为何客气顺服,却让你如此不自在...这六国的使节难道就不能被我大晔修行者战胜七觉法王所摄,能兵不血刃震慑一些人,岂不比动武来得更好?七觉法王之死改变了大陆以南的局面,如果现在有其余的国家站在我们一边,对未来的局势实在是有利无害。”

    齐建霖摇头,“你早离了大晔,有所不知,这六国分别是白沙,晋,南燕姬家,河丘林家,东狄,西夷。都是不小的国家,其本身修行实力也各有长短,六国地理位置都在我大晔以南分布,正处于我们和高纹帝国的缓冲地带。六国自认为可以影响大陆局部形势的变化。纵观历史典籍,便知道这六国向来都爱明面道貌岸然,实则做趋炎附势,趁火打劫之事。这六国以前一直对我大晔都并不看好,存有轻视蔑意。我们大晔倒也经常因为贸易被他们吃扣而与他们外交使节吵做一团,甚至相互之间都发出过武力军事威胁!但这六国肆凌惯了,算定我们无法拿他们怎么样,是以基本上都是一副强硬嘴脸面对我大晔。如今他们如此顺服,你说岂非有问题?”

    杨泽沉吟一下,随即轻轻点头,“的确如此,因为我们和东正教门正式爆发了不可调和的冲突,以此时情况来看,这六国必然会因中立的身份,桀骜要从大晔捞到好处。因为大晔绝不会想看到他们倒向教门的那一边。”

    齐建霖皱眉点头,“就是这个理,然而眼下六国使节,数百人安安稳稳的住在大晔外交鸿胪寺的国宾苑之中,晨早起,夜灯明,一片祥和。竟然没有以往来我大晔结伴逛烟柳巷,惹是生非的老恶疾。大晔修行者一向由谶纬院管理,外来修行者必须入册登记,如今他们随使节而来的修行者也一反常态,竟然全体登记入册,没有遮遮掩掩的情况,此事是否极有问题。还是说,他们想掩饰的是更大的问题。”

    “你想说什么?”

    齐建霖脸色微微难看起来,“以这六国以往脾性,必然是大趁此时机捞一票大的才合理。所以眼下看来,这六国使节在此时前来我大晔,正是要探我们虚实。实际是怀疑我大晔修行力量,因为和七觉法王一战中消耗极大。刺探我大晔是否空虚是他们目前最紧要之事...如果他们真的探出我大晔实力受损,只怕会做出些什么事...就未曾可知了...”

    “半藏大师,姜季民,国师...三人在和七觉法王作战之时,的确受了伤,具体受到了怎样的伤势,是否在短时间内对整体实力产生了影响,这点连我也不太清楚。”杨泽如实道。

    齐建霖面色有些土灰道,“正是如此!我只怕此次六国随行其中的,就有他们国度最强大的修行者。你,半藏大师,姜季民,国师谷良极,我大晔最强的几人都或多或少负伤。以前这几人在,或许能阻挡这些使节中隐藏的修行者,然而现在到底还能不能阻挡他们在我大晔王都做些事情,就已经是未知之数了...”

    杨泽微微眯了眯眼,随后道,“宴请六国使臣的鸿胪寺晚宴,是什么时候?”

    “大后天。”

    “明白了,到时候我会参加。你去让军方和鸿胪寺,放下一些不必要的操心。”

    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前,杨泽欲抬步而出。齐建霖突然道,“当日你与七觉一战,昏迷之时,被舰队送回岸时,第一个上到船上去的...居然是董宣。似乎她将自己的修行灵药,给予了你服用。连我都吓了一跳。”

    杨泽微微一愣,脚落在门槛上。这几日之中,他一直在消化那股药力不至于浪费,现在终于明白,那种连他这个天玄境界修行者都大有裨益的灵药,究竟来自何处。这种灵药如果来自宋臻,确是不会让人为奇,但如果放在这个大晔国,想来已经是国宝级珍贵的东西了。

    看到杨泽停顿的背影,齐建霖声音轻松起来道,“...当日在大晔朝堂,她断缎立誓,嫁任何人都不嫁给你...唉,如今又算是怎么回事呢。但世间太多事,又岂能以后悔就能回复如初...你说是吧...”

    杨泽突然有些莫名来的烦闷,似乎想起此刻在遥远西陀那个挥之不去的明媚身影,忍不住背着齐建霖,轻声念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随即他移步下车,再不回头迈入早为他敞开的侯府之中。

    留下齐建霖似乎怔怔的回味着他消失马车的最后一幕。

    随即忙不迭翻开座位下的小屉,从中取出笔墨来,兴奋得手忙脚乱,“这一句很精彩...记下来,记下来...这可是全上林城的第一手...”

    齐建霖龙飞凤舞的写下来,看着这句诗,想象今日杨泽此言可能对上林造成的传唱,一丝骄傲喜形之色,都不免溢于言表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春暖花开日,我便回来吃

    入得府中,杨泽便看到蕲春侯府中庭的院落中,有人影晃了晃,大学士杨伟铭和夫人王楠,似早已候在了那一处般走出在桐树影之下。

    今日朝议匆匆结束,杨伟铭便推了同僚的设宴邀约,急冲冲的回了府中换了朝服,与夫人洗净手一同儒衣烹茶,与侯府众人一同相候,等待着杨泽的回归。

    杨泽走过那处转角,就看到长廊的凉荫茶亭处,二叔伯杨远征和自己父亲正在下棋,旁有自己母亲程英作陪。其他各房叔伯,此时也在那处摆了椅子,观荷塘景致聊天以待。一位叔长还和侯爷杨业并坐于歇阴上座次,居高临下观着亭中棋局。

    杨业洪亮的声音不顾下棋者舒不舒服,蛮横传出,“你下那个子,如何能调大龙反击...”

    一副很清逸,却又参杂着在高门侯院中极罕见暖意的图卷。

    然后众人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看到杨泽出现在中庭。

    哗然一片起身,视角最好的大叔伯杨伟铭夫妇先迎了上来,王楠却是府中最为精明干练,此时却也不顾俗不俗,“今日陛下在宝云角楼相见...连朝议都尽早结束,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封赏?”

    这时已经有更多的人把他一并围拱了起来。

    看到那些期盼的眼神,杨泽略有尴尬的摇了摇头。

    众人却没有失望,反而更加的兴致饶然,“不要怪长辈们唠叨,这也并非势利。要知道此时陛下赋予了你什么,那可是意味着肯定你的作为呢,意味着你现在对我大晔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既没有封赏,那...圣上没说许一个公主给你?”

    薛冉咳了一声,道,“我三世子还不至于这么忙着婚配,德昭王哪是这样凡事便宜占尽的天子?”

    不待杨泽尴尬,杨母也哭笑不得起来,“圣上与清平王后只诞下一位公主,而那位公主目前只有七岁,这是哪门子的配婚?”

    “既没有封赏,也没有皇亲之许,难不成是要拜你一个公侯?总不可能真继承半藏大师衣钵吧...当今国师不敢奢望,然而若是十来年以后才继承正统,这之中岂非空闲熬人...这可不是好事啊...时间最是磨人...”关心着杨泽前途的府中人们便率先分析了他的人生走位起来。

    却也都被杨泽摇头否认。

    这时人们的表情,就已经开始凝重起来了。杨业终于忍不住出口,“圣上难道就没有更多的谕示?嗯...这也难怪...慎之又慎,这也是极好的事,那证明了你对我大晔的重要程度,足以无法对你的功绩轻易定夺。”

    杨泽望向老侯爷杨业,望向自己的父母杨洪远和程英,以及望向围攻自己的府内众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将腰间玉牌解了下来,递给了蕲春侯爷众人,“圣上什么都没有给,但也可以说什么都给了。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大概便是我可能已经被拜官,升职了...”

    面对众人捧着那枚玉牌的集体缄默兀自震惊心中发麻不语,他续道,“还有一件事,我大概也要跟大家说一下,秋末冬至,清平王后将前往北方那个盛唐大帝国...而我也将随同出使走一趟。大概这段时间府内便可清闲了,大家闲时还可以做些腌菜,泡几坛豇豆,不介意可以做些杨家糕点...我从秋末冬至时离开,来年春暖花开之日,我便回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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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侯府内就爆了,杨泽一天都被人围着观摩,老侯爷杨业是一直摩挲着那枚大晔国的重宝国器天监执宰令牌。摸索着上面的纹路,像是仔细体悟着其中的历史一样。忽而悲苦,忽而微笑,忽而红了眼眶。弄得杨泽提心吊胆。

    一干人倒是肆无忌惮的围着他问东问西,唠着有关他杨泽的各种府里府长,这时候仿佛一件他小时最微末的事情,甚至曾经在府中叔辈对其厌恶排斥的事情,这时候也都仿佛天下间最有趣的事般竹筒倒豆子的从杨母程英口中汹涌而出。

    杨泽明明内心是冷酷的人,也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少年根本不是现在的他,但却还是因为记忆和身体本能使然,有时候也困扰着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眼下人们的热情,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这么过被家人围着唠小时丑事,话家常。那些鸡毛蒜皮甚至极糗之事。比如小时偷看薛冉洗澡,然后被她追杀出五条大街。所以一直以来薛冉对他都极为不善。杨泽终于明白缘由。

    薛冉脸红到耳根。杨泽也相当不自在。周围人却还在大笑。

    极为无奈恼火之余,浴着庭院中洒下的阳光。杨泽却觉得这样一幕,有些温暖人心。似能够让他现在如西陀寒峰一样的内心深处,照射出一缕温芒。

    **************

    侯府夜宴。杨泽找了借口提前离席,回到院中。被围攻一天,心神有些乏了的推开门,反倒立即吓了一跳,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窗边透下的清冷的月光下,宋臻正靠着窗边,美眸如此时头顶的繁星,正注视着推门而入的他。

    杨泽一屁股在宋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翻开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水饮尽,松了一口气道,“夜宴上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就在自己院中了,话说回来,你也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今天夜色极美,要不我们上屋顶再看一夜星月如何?”

    听到杨泽的语气和内容,宋臻脸上微仅可察的再现出一丝恼意和红潮,但很快被她强行压制了下去,眼观鼻鼻观心,她提醒自己冷静,然后对杨泽一切不正经都无视道,“我到了破境的关键。所以我需要一处极为僻静,绝不容人打扰之地。因为你对这里很熟悉,所以我想请问你...有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就像是某种大力灌顶。杨泽立即措手不及。

    “破境!”这个字眼,他当然明白意味着什么。

    当他从气海境突破进入存意境之时,他转变了旁人对他的态度和印象。当他从存意境突破进入地玄境之时,他开始朝着人生一个高度展翅跃飞。当他从地玄境突破进入天玄境之时,他真正开始改变自己的命运。

    破境。意味着修行者将以往的不可能,变为可能,并开始创造出更多奇迹的突破过程。

    代表着人生极大值得庆贺难忘终生铭记的突破性时刻。

    一直以来,宋臻都高高在上,有时凶巴巴,又是心深似海,难以揣测。而现在听到她将“破境”,这个消息无疑让他陡然一乱。

    杨泽对自己的突破准备得极为充分,然而头一次面对宋臻,一个道通境界修行者即将到来的破境,他却因为根本没有经验,从而有些手足无措,再失了以往的沉着,道,“你要破境!那需要些什么,难道要巨量的灵药,或者灵气储备帮助?还是要什么特定的药材?你说来听听,兴许我有办法...还有既然你要破境,能不能早点说,这么快,哪来充分的时间给你准备,我只有尽可能想办法...”

    莫由名来的,看到杨泽此时患得患失,一副手忙脚乱要为自己破境张罗操持的样子,宋臻那深不可测的眸子,竟是有些冰融的柔和,轻声道,“不必了,只需要一个没有人踏足的僻静之处,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杨泽微微一愣,随即暗骂自己糊涂,关心则乱,宋臻可是天墟灵尊,随身带着来自天墟的灵药丹丸。这些灵药任何一个拿出来,都不是大晔国可以攀比。自然根本不需要他杨泽从旁添乱做任何事。

    随即他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侯府在郊外汤沟雪山有一处汤沟温泉山庄,山庄不远处是酒坊。那里本是我侯府产业,山庄则是避暑之地。如今我让在那里的人全部撤下来,驻在入山之路,不要任何人前往打扰,就让你一人独处其中,应该没有问题。”

    听到地点有了着落,宋臻一点头,恢复了些许冷清,“那就这样了,在这个过程中,不得有任何人前来...”宋臻迟疑了一下,然后道,“也包括了你...不允许任何人踏足山庄。你不能来找我。而我完成了破境,自然会来找你。”

    杨泽最不爱看她这幅冷巴巴无形传递凶意的样子,感觉到体内那股异样温暖的真气,随即心念一动,注视着宋臻绝美的面容,然后哂然笑道,“我体内有一股被陌生人注入的真气,这股真气化开了我服下的药力,然后在我受伤的那段时间里,不停的对我以温养调理,最终使得我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没有遗留下大患...”

    看到宋臻尖俏的耳朵微微竖了竖,杨泽心中得意续笑道,“不知道是什么陌生人如此关心我,竟然还为我调理伤势,我真是该好好感谢她啊...不过想来想去,我始终觉得这个人,体内那股熟悉的真气,以及当日苏醒过来后嗅到的气味,就像是此刻般近在咫尺...”

    说着杨泽已经无形间将鼻子朝宋臻凑了凑。

    空气中她身体的那股体香立即消逝淡去,竟是宋臻封闭了体表毛孔,身体侧开去,脸没有对着杨泽,也没有看他,声音有些闪烁,但还保持着清冷,“那个人...不是我。”

    “真是奇怪,”杨泽注视着她一瞬不眨道,“我又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你宋大小姐,为什么你这么积极。难道做贼心虚。”

    宋臻强自压下想骂他“你才做贼心虚”的冲动,维持冷淡,“我说不是我,就不是我。”

    “不是你也好...否则这个人每天趁探望我的父母离开,便偷入房中,在我身上胡乱揉来捏去,孤男寡女,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景...呃!”

    杨泽噤声,一道冰冷的寒光,一道有古朴花纹的短剑,已经不知道何时,抵在了他的喉咙处。一股刺痛传来,这可是动真格的,握剑的宋臻耳根子红透,悱恻流苏的双目里透着浓浓逼人的寒气,“你敢再说下去,我杀了你!”

    感受到短剑抵在自己脖颈的力度,杨泽一点不怀疑宋臻真说得出做得到。注视着她的双眸,杨泽终于苦笑道,“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以上我说得那些...真不巧昨天一觉醒来全部忘记了。又或许根本没有发生过...”

    “以前我觉得你无耻...”那抹寒芒收起,消失在宋臻修长的五指中,“现在我觉得你非常卑鄙无耻。”

    她身子伴随着黑发轻摆而行,径直出门,只是脚步落在门外,头微微一侧,低声道,“天墟的人即将到来...你所剩时日不多了...尽快对大晔做...最后的道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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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送到。

    上一章精修过了。最后看奥运很激动很热血也很愤慨恼火,无论是激动还是热血,无论是愤怒还是骂娘,最后还希望大家别忘砸点票给我让我心情好过一些。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要战,我便战

    鸿胪寺国宾宴。

    鸿胪寺坐落位于大晔东门,乃是大晔外交重地,占地极为宽广,此时的国宾宴正在夜间进行,歌舞罗织,大宴辉煌而流彩烁金。

    此时的大宴之上,六国使臣都在座次之上。这些使臣面容平静,进来大晔之后一路是赏风阅景,谦和有礼,但谁都不容易看到,他们真正的目光中那股隐藏极深的冷漠和yin影。

    六国此次到来的使臣之中,的确带着六国手下最强的修行者。这些修行者没有如那些成名之人一样被世人皆知,他们对于各国的修行界而言,都是最为隐晦的存在,所以才不会被大晔谶纬院过于注意重视。

    这次六国动用苦心栽培的暗实力随行使节来到上林城,其真正的目的,便是评估大晔目前的真实实力水平。也足以保证在发生任何不测的事情之后,这些暗实力能够保证这些使臣团里最关键的人物,能够带着足够价值的情报,回到六国去。

    六国处于一个极为艰难的地步。

    来自东正教门的施压,使得他们不怡铤而走险,希望一探在七觉法王一战中,大晔的修行力量,到底被削弱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若是无法保持足够的震慑力,说不得六国就能就此下了决心,迫于那个庞大教门的压力而向其靠拢。那些六国早预备好的军队,只怕在使臣回拨之日,就将陈兵大晔疆土。

    六国入上林城,一直都在睁大眼睛观察着,一个国家的衰弱,往往从民众脸上就能看出。他们观察着街坊的人群,看着街边嬉戏的小孩,望着海岸日升日落下打渔的渔民。力图从中看出些什么。因为有东正教门这么一座大山压在大晔头顶,人们怎么样也不可能快活。但他们出乎意粹的看到的是平静的生活。

    斩些日子因为那座冰山而淹了一些房屋,受灾死了一些人。但很快国库的拨款就进行修缮安置,尽管遭遇这场sāo动,人们依然极快的时间里投入了最平静的生活中去。而这次人们的脸上,却洋溢着信心。看来令大陆以南局势震动的七觉法王之死对上林城民众而言,竟然是增强了他们世代所居之土绝不容侵犯的信心和决心。

    这才是六国使节所担心的事情。若大晔有击败七觉而不损的实力,也就是说大晔修行力量未曾遭遇重大折损,也就意味着他们无法通过极端武力威胁到大晔王庭,既如此便只能通过正面战争的路数,而流霜鹿岛三国都因为战线太长被拖垮,距离大晔地理更遥远的六国又有什么资格不步入他们的后尘?更何况大晔的背后,还有一个北方大帝国做支撑。但六国又普遍认为七觉法王一战,大晔至高武力若是没有折损,这近乎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大晔在故作平静,意图méng蔽外界的探查。

    实则在这片上林城背后,是遭遇七觉法王一战的伤痕累累,是大晔整体的巨大空虚。鸿胪寺能这么快接待他们六国进入上林的使节团,只是说明了他们正在摆一场空城计。在这背后,是这个虚弱的王国,正处于脆弱边缘的垂死挣扎!

    他们意图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察觉不到。但没有用的。六国的为首使节,早可以从这些空气间的蛛丝马迹之间,刁钻的嗅探到大晔隐藏在黑暗中的瑟瑟发抖。

    六国使节团为首的名叫孙思,是六国中晋国的大智者,晋国乃是六国中整体实力最强的国家,这次由晋国带领,孙思旁边还有晋国两位修行大师,东海晃震,以及南湖莫子羽。

    两人比晋国明面上的高手更加危险。除此之外,其余五国,亦是高手辈出,其中河丘林家的雷羽,当算其中的所佼者,也或许是这次使节中少数的成名人物之一。

    因为六国有意以暗实力隐藏了进入上林城的真正力量,这个雷羽因为成名尚久,倒也无从隐瞒,所以他的事迹和实力是摆在明面上的。他在大晔谶纬院的入册登记中,被列为一级危险的人物。

    此时的歌舞还在继续。六国的使节和大晔这边是泾渭分明。

    大晔这边,陪同大宴的除去鸿胪寺官员上卿等一干人之外,还有来自谶纬院的官员,除此之外,大晔军方的董司马玧鸿胪寺上卿并坐上位,旁边的就是秋道院副执院,国子监太博士的茅居正。为了应付可能的变故,鸿胪寺还联系了秋道院,茅居正身后就是一众灰袍的秋道院学生弟子。这便是大晔这边的阵营。

    晋国大智者孙思举杯代表六国这边和大晔互饮,随即谈起大晔的风土人情,民风礼教,侃侃而谈,理解之深,令人动容。

    很难想象一个远离大晔的国度,竟然有这样对大晔掌握极深的人物,这不免让董司马,茅居正等人,都微微有些凝重,可见六国集团虽然位置距离大晔甚远,但是其六国集合起来的情报网络,却是足以另他们掌握得太多,这是很可怕的能量。而他们却对六国不甚所知。

    喝了一杯酒,大司马董介搁下酒盏,鹰隼一样的目光放在六国的使团之中,低声问向身旁的茅居正,“对方不简单,太博士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浓烈的黑气,”茅居正目视着六国的群体,目光聚缩,“那些黑气极为猛烈的充斥在对方人群之中,互相睚眦,并存,可以知道,这次六国中所隐藏的高手只怕远远超过我们的想慕……”

    董介乃是王国大司马,身边统帅诸多大将,早有一种掌控万军的敏锐,他自然也能感觉到,对方使节团中那层几乎让人密不透气的可怕压力,轻声道,“高手交锋,精神气势为上。两军对垒,最重士气锋锐。同理国争亦是如此,若对方铁了心要给我们下马威,我们是否宣告糟糕?我们虽然不惧六国,然若是被对方以为我们虚弱而倒向教门那一边,岂非我大晔所愿?我立即着人,请求国师亲至。可解燃眉之急。”

    茅居正却皱起眉头,“只怕未可,大司马可见对方中的那位晋国大智者孙思?依我看其修行实力进境,与我国师正处伯仲之间。七觉法王那惊天一战,虽然以我大晔获胜而告终,但我知半藏大师,国师,院长三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杨三世子便更不消提,直接昏mi不醒,据说前几日才醒过来好上一些。国师有伤在身,若是那孙思看出端倪,岂非认定我大晔遭受重创,坚定他们的不确定之因。”

    董介从鼻腔中冷冷的哼道,“他们六国要战便战好了,连皖金流霜三国的大军也被我们击败,根本不差再将六国的军队击溃,为我大晔军士增添一块不可战胜的丰碑。”

    茅居正叹了口气道,“董司马所言自然是,我们未尝怕了六国。只是我们此刻的大敌可是东正教门,此时东正教门若增强一分力量,那也是对我们的削弱,而如果能够分化教门,这就是对他们的削弱啊。所以我等还得见机行事才是。”

    董介沉默,最终不得不承认茅居正所言在理。茅居正随即将手中的符书交给身边一名弟子,弟子迅速持书而去,这是茅居正再召集秋道院中强力弟子赶来的书信。

    董介越过离开的弟子,看到后方秋道院众的席桌那处的董萱。看到自己孙女依然美丽的面容却带着一丝苍白,他不免微微的叹了口气。

    席桌下的秋道院众弟子中,虽对六国使节有所警惕,但大部分人之间还是各自闲聊,颇有些热闹。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伤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这两句诗,乃是前些天杨泽所创,如今以疯狂的速度流传。有太多人想了解杨泽,但总觉得怎样都了解不够。他在地海的历练生涯造就了他深不可测的实力……从当年的清都山水郎,到如今的昨日不可留,已经可以窥见杨三世子的一颗玲珑心……”。

    “可不是。论文采他当年可是大晔一绝,论修行他如今说是我我大晔支柱顶梁也不过分。可惜当年那个轻狂少年,如今已然成长,但那些本应能陪在他身边的人,却弃他而去了。这两句诗,自然说了三年间的大多事……令闻者心酸。”

    后窸窣,那些交头接耳间的目光,像是刀子般隔远刺向位于前列的董宣。

    她想怒叱他们,她想闭耳不去听这一切,但耳朵却不受控制的去注意,去听取那每一句话,她的身子发生着极为轻微的颤动。

    那些声音依然不断,那些目光始终隔远朝她望来。带着极冷漠的观感,如同看一个没有感情凌傲的陌生人,“当年那个人被他划地为界,倒也罢了,总归是未成熟的一次胡闹。而如今当着圣上赐婚,薪春侯府上都盼着,却被她恃己甚高,当众悔娠弃之而去。”

    “一个男人,竟然是被女人这般嫌弃,莫说他有拔岳倒海之力,莫说他有独战七觉法王之威……就是一个普通儿郎,只怕也会就此心如死灰,了断彼此一切。为所有瞧不起他,看低他的人奋发图强,以渊淳岳峙之势改变当初一切……何止是昨日之日不可留……那是不可触碰的伤疤和禁忌呢!”

    “谁都不知道当年伤害一个人的时候那一刀刺了多深,因为有伤害别人的资格,却又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所以往往恃宠而骄,摆弄得人遍体鳞伤。因为无所惧,所以有所恃,这样的人是真正的狠心啊……”

    董萱的拳头,死死的攥了起来,“够了……”。

    她在张茶儿陪伴下转过身来,面对那些针扎一样的目光,道,“你们够了……够了啊凭什么都来指责我……”。

    她的眼睛遮蔽在yin影中,只是身体在微微颤抖,声音如同孔雀般昂然道,“我需要的只是采摘一枚酸甜的清果,但所有人却要给我附送一筐山梨……我知道那很好,但你们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我凭什么要在所有人意愿下做事即便是我要取自己的清果,也不需要有任何旁人的指指点点……哪怕这个过程里我有丝毫的不情愿,我也有权利去改变!我也有扭转这一切的自由……既然如此,那种情况下,我凭什么不能拒绝!?”

    “换做任何一种情况,我董萱依然会说这样一句话,我只追求自己的清果,而不要别人再多的山梨,我不是那种心中不愿却要为了所谓的脸面或者圣上国体的大局委曲求全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我不愿的情况下让我做任何事……”。

    “别人也许可以,但我做不到。我要得到某种事物,必须在那一刻全身心的接受……我可以倒掉所有的山梨也不会心疼,但若是我的清果,哪怕追求的道路上,即便是死也绝然不悔!”

    众人都愣住了,他们知道她的倔强和绝然,但却不知道,这个女孩柔弱的身躯之上,竟然有这般坚决的狠劲。如此坚定而渴望着不被人支配的自由。所以他们在一时震惊中沉默不语,其中不少对她冷漠刻薄的目光,竟然转化出一丝柔和和对她此番模样,生出的怜惜。

    这处的一些躁动多少引得了六国这边的注意。但很快被他们忽略过去。

    河丘林家的雷羽,感受到大晔方面明显不比他们这边的修行气场,和河丘家的人,以及大智者孙思交换了一眼,随即猛灌了一口酒,面对大晔朗声笑道,“话说回来,我还想起一件趣事。当年大晔可是流放过一位侯府世子却在地海引发喧天bo澜回想起来我雷羽还是当年应邀前往地海观摩那场追捕的人呢……”

    现场都安静下来,听得他的朗声话语。现场由此升温了些许火光。

    雷羽呵呵一笑,“只是当年那位世子在地海及多番力量追捕下老鼠般东躲**,如今我们进了上林城,却听民众热闹说起那位世子和七觉法王一战的详纵这可当真是让我诧异。这个世子,是叫杨泽吧?”

    大晔方面人人lu出一丝不善的神sè望着他,而雷羽却兀自起身笑道,“当年那杨泽如过街老鼠,不过是地玄境界吧而七觉法王名惯教门是道通境界的修行者。我可是很想知道,那个逃亡回来的杨泽,到底是如何在这短短数年中,就晋级到能够和七觉法王相抗衡的地步的……今日我六国在此瞻望不若请大晔方面,邀他出来一睹风姿如尔说起来,可能咱们还有过一面之缘崇仰之下,倒是希望大晔圆我等这个请求。”

    他话语看似尊崇实则内藏刁厉。这话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特别是他轻描淡写,就将杨泽称为老鼠,大晔方面,立即就有人怒意上涨。

    外交就是用最虚伪狡诈的语言行为,去取悦,去ji怒,去窥探去刺ji对手而查探到其中虚实的过程。

    是以大晔方面立即有人反chun相讥。

    “好大的口气。应邀去观摩,我看当年三世子在地海之事,只怕就有你们参与吧!当年浩浩dàngdàng,就这样也奈何我三世子不得,可见当日参与追捕的,都是酒囊饭袋……当然你只是被那群酒囊饭袋请去观摩,所以你不是酒囊饭袋呢!”

    雷羽的表情,立即显lu一丝雷怖之气。

    鸿胪寺上卿开口道,“这等宴会,杨三世子非我鸿胪寺中人,美说是他不必来参加,就是我等要邀请他,只怕以他的身份,我等也未必邀请得动。所以此青还当另论吧……”

    六国这边传来一阵极低的嘘声。之前晋国大智者孙、思可是要求拜访半藏大师,却也被以半藏大师云游作为搪塞,而此时大晔方面越是隐藏三大宗师和杨泽,便越发显得极有问题。

    如此一来,六国便隐约感觉证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测一—大晔至高修行力量,因为七觉法王一战,已经处于瘫痪状态!

    雷羽呵呵一笑,眼底已经泛出一丝精芒。他放声笑起来,“这可真是遗憾了,原本因为有一面之缘,以前膜拜这三世子,一直希望能与其一战,以偿心愿。如今他却不愿前来叙旧可真是遗憾得很啊……”

    晋国大智者孙思当即微微一笑道,“既然此宴大家畅饮甚酣,而我们年轻的善战之士雷羽又有此憾,不如就此大晔出一人来,来一场宴间比试,也好为大家助兴!我听得秋道院修行者年轻一代出类拔萃,不如今日便让我六国大开眼界,见识秋道院修者的风采!”

    坐上的大晔方众人暗呼狡诈。这孙思一说,显然是邀战,如果大晔不出战,便说明了惧怕六国。而他又点明了雷羽的年轻,便限定了大晔出战中人自然不能派出年迈的高手。而雷羽在年青一代已经出类拔萃,已经极有信心压倒同龄之人。

    茅居正万万没想到对方挑战竟然是这样开始。他和董司马身边的若非军中高手,便是秋道院教习。秋道院年轻弟子一代中最强的两人,此时并不在座。而此时在座的秋道院年轻弟子众,都是随同家族到来的,并非刻意安排,实力平平。此时立即陷入两难。

    茅居正当即打算豁出去,无视雷羽的约战,以手下教习甚至自身挑战六国中的几位隐藏高手。

    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大晔年轻修者并不是只有杨泽一个人啊……”

    伴随着这个声音,董萱修长的身子从大晔座位那处站了起来。

    董介却立即脸sè一变,“萱儿,你做什么,不要莽撞!”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乐,今日之日多烦忧么……

    之前对那些冷言冷语者发泄完,此时她的心却仿佛被揪了一下,面容上淡淡的笑容却因为微撇的嘴角而lu出些难过的神情。

    青丝被长风卷起缠绕chun间,双目凝视对方,却仿佛毫无焦点,她手轻轻握上腰际的剑柄,淡淡道,“你既然要战……浅便应战。”

    这是今天的更新。!。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地玄巅峰

    既然要战,我便应战。

    这等话原本应该出现在烽烟不绝的战场。来自两军对垒绝不示弱的锋锐。来自蕴含无比气势底力的对话。拥有千军万马般的威力。如今却来自于在场的董萱。

    “不要莽撞啊…萱儿。对方实力不明,你且退下再说。”大司马董介噗一声手袖拂振,道。

    就是秋道院茅居正此时表情也微微一动,低声道,“不要逞能,事先杨泽已经说过,他会前来赴宴,只是不知何故推迟…董萱退下,此时不要冲动,以免坏大事!”

    看到面对雷羽的挑战,董萱站起身来,齐建霖和高圆圆,林唯楚那一方也轻轻有些动容。

    齐建霖望着国宾宴的厅门处,有些着急,杨泽答应了赴会,他一早就等着,却一直没见到他的到来,听到对方那番挑战,他心中早已经不忿,极度希望杨泽出现给这群心怀鬼胎的六国使臣以震慑,并让他们背后的六国,放弃那些不切实际下烂脚的勾当。

    听到对方携枪带棒的一通明褒实贬,见到那雷羽对杨泽的一番谈论,虽透着客气的语气,然而实则很有居高临下来评论杨泽的姿态。这早已经让不少人内心暗暗恚怒。

    在七觉法王冰山袭城的时刻,杨泽的出战固然令无数人眼球掉落一地,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暗骂这是什么事,大晔找不出人来了竟然要蕲春侯三世子去送死!但随即冰山之上发生的战斗,却令众人目瞪口呆。

    杨泽和七觉法王的正面决战,无论人们想象力如何丰富,然而现实却能如此轻易的将他们固有观念颠覆。也将他们心中对杨泽的印象翻天覆地。一度以来流传的大晔三大高手,半藏大师,谷良极,姜季民之中,只怕还要更添上了第四个人。

    没有经历过那一战,便没有人知道上林城人此时看待杨泽的仰视态度。如今很多人都打心眼里仰视的杨泽,却被对方使节中一个自恃甚高的家伙俯视评论,这就像是有人突然居高临下对德高望重的半藏大师一番颐指气使的评点,这种举动无异于令人如同吞了个苍蝇般生厌。

    很多人心中早被撩起了火气,恨不得当面给这雷羽重重几记耳光。灭杀他的嚣张。

    很多人因此蠢蠢欲动,但却因为雷羽蕴藏的气魄,而没有把握起身求战。他们不怕战,只是担心干不倒这嚣张小子,反被他摞倒,而给了对方继续嚣张的本钱,那就得不偿失。要重重打击对方,就要保证万无一失才行。

    而此时,董宣却已经应战。

    “师妹先退,不若由我来一试可好。”座位上的张一鸣乃是秋道院的核心弟子,他对那雷羽也是早有听闻,也为之生厌。秋道院年轻弟子中他两位最强的师兄今曰并不在场,之前他就一直端坐,正在衡量自己与对手之间的实力,犹豫是否应战。此时董萱应战,那便由不得他考虑了。他起身挡在了董萱身前,表情则是一副胸有成竹之态。

    他心中没底,但此时总好过董萱去应战。在秋道院之中,董萱修行天分很高,是新一代核心弟子的热门人选,但是核心弟子的热门人选,并不代表着就是核心弟子。核心弟子,总是要强上一些的。他张一鸣毕竟是核心弟子,此时让他出战,总是要比董萱好一些。

    所以他挡在董萱身前,面对雷羽,无论有几成把握,但心理上也要给对方以压力,表情也已然露出了从容之色。

    ******“不。”

    张一鸣等来的只是董萱的拒绝。从他身后越过,青丝缭绕在张一鸣的脸上,带着阵阵香气。董萱的长剑横在胸前,然后她慢慢拔出了剑刃。一股气势,勃然而发。

    剑刃的白芒遮住了她的红唇,遮住了她的挺翘琼鼻,只留下了一对明亮的眼眸,“我大晔年轻修者之中,并不是只有杨泽啊…在下董萱,是秋道院千百门生里最不起眼之一,前来与你一战。”

    张一鸣看到董宣背对着自己,紫裙包裹下修长体态散发的气势,也不免微微的动容,随即淡淡一笑,就此后退,“原来董师妹有了这样的进境…你已经在师兄之上了,既如此,师兄也不必先你之前献丑了…”

    这时就连原本阻止她的董介和茅居正,看到董萱身体不断攀升的神识气势,也不免微微正色起来,“什么时候,萱儿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地玄上…”

    “不…气势还在不断提升…这已经是,朝着地玄巅峰迈进了…”

    董介惊喜交加的朝茅居正望去,面色有征询之意。

    茅居正沉吟道,“董萱入秋道院之时,就展露出了她的天分,进入秋道院之后,就一直是我秋道院天分极高的修行者,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级数了…”

    原本歌舞的大场台舞者已经退去,董萱站在那里,站在了六国使臣之前。

    此时就连六国使臣中的一些修众高手,也因为她而微微动容,“秋道院自来是大晔最高修行地,果然名不虚传,这个女孩…这股气势,竟然是比普通的地玄上修者还要强上一分。”

    “你就是董萱…大晔大司马董介之孙女!”雷羽凝视着她,眼睛有些微亮的光芒,“没想到我今天的对手,是极出名的董家小姐…素闻董家两女美艳倾城,二小姐更为甚之,如今一见,色美姓骄,人间绝色,果然名不虚传!”

    雷羽踏足而上,迈步踏上高台。一身河丘古服,堪称器宇轩昂。若非是对手,此时在场的不少大晔女子,只怕都要对他印象好上太多。

    这边六国之中,已经有人笑了起来,“一位是我们河丘的少年英雄,一位是你们大晔的美女绝色。自古英雄配美人,正好我们雷羽正值婚配之年,不若董家二小姐,嫁于我们雷羽公子,成就一段美名可好!”

    不待大晔方面怒骂声讨,六国这边亦有人道,“这如何使得啊,董家小姐之名难道你们还听得少了,若无她倾心,只怕就是你们河丘家的国君出面,雷羽也娶不到人家!”

    “这可说不准啊,我雷羽公子英伟不凡,武德双修,只怕只是这一战,董家小姐为我雷羽英伟所摄,从而衍生倾慕之心,可是说不准的事情啰!”

    这些言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一字不漏的进入董萱的耳朵里面。她的瞳孔泛过一道红光和怒意,“无耻!”然后紫裙包裹下的纤幼蛮腰突然矫健的一跃,长剑出鞘,剑尖暴洒出千点银芒,水银泻地,朝雷羽洒去。

    看到董萱的咬牙和美眸凌厉之色,他嘴角却是掠过一丝略带着兴奋的冷笑,“娇蛮就如女人的美丽一样,都是可爱的…也是需要驯服的…就让我来,驯服你吧。”

    董萱的千点剑芒,来到眼前。

    雷羽抬手挥去,那是一块极小的铁牌,铁牌上面,刻着极小的符文。

    然后那块铁符碎开,唰!得一声,一道半径一人来高的电盾!横亘在两人之间。

    董萱的千点剑芒厉啸着撞上去,然后折损,破碎,消减。

    竟然是靠着这道电盾,尽数挡住了董萱的剑芒。嘭!电盾迅速出现然后消减!董萱身子飞退,剑势瓦解,跃落回后方,单脚落地。秀眉蹙起,剑上游走的那些未曾散去的电丝不散。在她手上乱窜,但她只是蹙着眉头,抵御那些痛苦。看着雷羽,面容露出一丝惊色,“符咒师!”

    雷羽哈哈一笑,双手展开,身边竟然环绕不少小铁符,他面容带着极端的自信从容,嘴角轻慢的笑望着董萱,“我的确是符咒师!你虽然很强,剑势也相当的厉害…修为竟然到了地玄巅峰…只可惜…我比你更强。”

    雷羽手一摆,围绕身边的铁符开始四处回环,然后其中一道,朝董萱飞袭而去。

    唰!一声。这道铁符碎开,化成一道电剑!凭空刺向董萱,神乎其技。

    大晔传来一阵哗然惊忧!而六国则是一片快笑喝彩。

    清越的鸣击之声。董萱运起秋道院落英剑诀,和电剑猛力一撞,险险将电剑擦挡偏离开去。然后整个人重重的撞向后方一道大柱。电剑的余威继续从她手上的长剑传递,来到她的手臂,甚至游走全身。

    她的秀眉只是微蹙,绝丽的面容上显着一分苍白,但可想而知,她此时承受的痛苦…但她虽然痛苦,依然没有任何露怯,仍然紧咬银牙,目视对方。

    “董萱!”下方是她从小死党闺蜜的张茶儿,死死的捏紧了手中的剑,这若不是单打独斗的挑战,她恨不得上前,帮着董萱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但此时,她已经忍不住声音颤抖了,“你自小就是这样的倔强着…口口生生女孩子要有自己选择决定向左走向右走的自由…从小你喜欢的东西就放在心里,哪怕是我看出你的心意要送给你,你也会碍于面子说不喜欢不要。你就是这样要强倔强,不肯妥协,不肯服输认输…所以你被现实摔打遍体鳞伤…你的脾气能不能不要这么臭,能不能不要这么硬…你不要这么倔强要死啊!”

    **********晋国大智者孙思微微抚须,目视场中的比斗,淡淡道,“秋道院的确很有底气,这个董萱也是极为厉害,但看得出她体内气机的幼嫩,她本来的修为应该不至于此,只是因为心中裹了一团不散的胸臆之气,从而使得她不服输的个姓激发了自己修为,攀升到地玄巅峰的级别…这等修行人才,真是难得,不可思议…”

    “然而她毕竟战不逢时,失了天时,也无人和。因为她的对手河丘雷羽…可是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啊!”

    ============这是第一章。第二章将在七点。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地鼠之名

    雷羽手上再掂量半空的两枚铁符,微笑道,“一个女孩,竟然有这样凌厉的剑法,倒是让我意外,你虽然让我意外,但却能让我感觉威胁...因为我毕竟比你强。你是地玄巅峰。而我可是地玄迈步入天玄,天玄境界的符咒师啊!”

    然后他指头连环弹射。三枚铁符,嗖!嗖!嗖!飞射而去。

    砰!砰!砰!炸裂而开,释放出其中的威能,三道狰狞的电剑,带着牙刺飞击董萱。

    “天玄境界符咒师所修出的这些电剑,非同小可。情况不妙啊!”看着身旁的大司马董介捏碎了桌角。茅居正也面露震动凝重之色。

    但他随即对场上的变化,露出一种惊喜的神色,“这是...落英剑诀中剑气最盛的...落英缤纷!”

    场中,董萱竟然持剑,蛮腰轻盈曼舞,伴随着她的舞姿。她的周身缠绕了不少由真气组成有若实质的花瓣,这些花瓣迅速在她身边四周的空间聚而不散,四周人觉得自己的目光,仿佛都要融入她舞剑得那份清美气场之中去。

    气场圆融至顶峰。董萱舞剑跃起的身姿突然骤然急转,连出三剑,施展出了剑诀中最强的一击。

    三剑命中三道电剑!

    电剑炸开,蕴含雷霆之势!三道剑气蕴含的无数花瓣顿时被摧散凋湮,仿佛无数真实的花瓣在飘飞。而从董萱的手中之剑上,还催发出了无数的花瓣,不断和电剑爆炸的澎湃之势抵消,化解,湮灭。但伴随着这种强大的抵消,她的气势也在削弱,她的消耗也在逐渐加剧。

    嘭!

    落英剑诀不愧是秋道院绝学,剑气竟然在董萱的催发下,轰破了三道电剑。无数愤怒的花瓣组成的洪流,尽数朝场上的雷羽轰击而去。

    雷羽脸色微微一变,在那些剑气及身的刹那,手一抬,空中两块铁牌顿时先后炸开,两道电盾尽数抵挡这无数的花瓣,然后击碎!荡开!尽数将这些剑气粉碎。

    空气中,顿时充满一股清香。

    “痛快!”雷羽高喝一声,心中被一股刺激激动的胸臆充塞,“这样的女孩,驯服之后才有味道!就让我的电符,让你这头凶猛的小老虎丧失对我的一切抵抗力,心甘情愿败倒!”

    “你尽管来试试!”清亮的声音,犹如在耳边爆发。雷羽微微一震,抬头望去,董萱的清影,出现在他上方的半空。

    她趁着雷羽雷盾和她蕴含着落音花瓣剑气的消抵之间产生的视觉盲点,发动她身法轻盈快捷的优势,来到他的近前。

    雷羽是符咒师,符咒师讲究将真气练在符文之上,拥有神鬼莫测的威力。然而符咒师不善在体内练气,因为不善体内练气,所以往往他们的近身最为孱弱!

    董萱终于凭借自己的聪颖和战略,近身来到了一个天玄境界符咒师的面前。

    唰!

    她的长剑化作千涛万浪。将雷羽瞬间吞噬!

    “什么!”六国的使臣团,顿时纷纷站起。因为他们不敢相信,天玄境界的雷羽竟然会被地玄巅峰的董萱击败的事实!

    然而这就是事实。

    大晔方面已经群体喜色毕露于外。

    看着那些剑芒,将来不及运作电盾抵御的雷羽穿刺!

    异变陡生。

    “玄武甲!”就在雷羽惊怒骇然之间,一声狂喝。

    他的胸口袍子之中,突然爆发出明亮光芒!一道若有实质的纱衣,从中爆出,挡在了他的身外。为他尽数抵挡了董萱的剑芒。

    “是护体灵器...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有这样的灵宝!”茅居正从震动中起身,“玄武甲!虽然不比神道斋雷东来名震四方的银龙内甲,但这玄武甲,也不是董萱可以攻破的!”

    “什么。”董萱清眸中的瞳子顿时白茫缩小起来。她手中的长剑剑芒,竟然在那层玄甲气纱衣之上碰撞,切割,就算有些少数突破了那层纱衣防护,割破了雷羽的皮肉,但也只是浅浅的划痕,根本无法造成更大的伤害。她的漫天剑芒,竟然被这层宝物玄武甲衣,抵挡了个七七八八!

    她战功最大的一击,此时功亏一篑!

    “你是真的想杀我!”雷羽面色在惊骇中狰狞,“可惜这么美的女人,今日香消玉殒!”

    “哦啊!”雷羽一声暴喝,三道铁符,顿时一一命中董萱胸口小腹。

    她的妙曼身体在半空顿时犹如虾米一样蜷曲。

    铁符炸碎。粗大的电光,在她身上炸开。

    董萱浑身缠绕着电蛇,从半空被轰退,她的青丝疯狂凄惨缭舞,飞往场台之外去。

    这一刻,大晔方面人人站起。轰然一片震怒喧沸!

    大司马董介已经掷杯而起,声音发抖,“尔等竟敢...!?”

    晋国大智者孙思嘹亮的声音立即响彻全场,镇住那些已经暴怒准备对雷羽群起而攻的大晔修者,“修行界规矩,修者间挑战切磋,有时非人力可左右,生死勿论!且是你们动杀机在先,大晔难道破坏规矩不成?此事宣扬出去,只怕大晔怎样也站不住理!”

    这番话镇住了一部分人,也不免清醒下来想到若是此时群起而攻,就是杀死雷羽,也不得不考虑其后果。

    半空之上,丧失知觉的董萱,像是一朵凋零的蝴蝶般抛飞。这只蝴蝶缠绕着电光,仿佛在绽放生命最后的美丽。

    场下,所有认识她,和她一同长大,与她同门学艺的人们,此时面对此景,已是目眦欲裂,眼眶酸胀湿红。巨大的可惜怜悯不舍及愤怒,充塞他们微微颤抖的身体。

    而在这一瞬间。一只手,搭在了董萱青纱的后背之上。

    那些缠绕的电光,顿时凶神恶煞的仿佛寻到了干扰之敌般,朝着半空撑住董萱躯体的两只手蜂拥而去!

    电光流走在那双手上,然后疯狂噬咬,缠绕而上,将来人通身卷入电蛇绞缠之间,随即顺着他身体延伸双脚而下,碰!然扩散荡飞!一丝不存。

    半空之上,杨泽黑色襟袍摆荡,抱着董萱,落于国宾宴旁的一处侧殿琉璃顶之上。

    夜空晴朗,月皎如银盘。

    杨泽就站在琉璃顶之上,低头看着失去知觉,通身带着烟气和鲜血的董萱,微微皱了皱眉。

    刚才雷羽的三道铁符,上面的雷电绞缠噬咬董萱,如今杨泽抱着她接了过去,电蛇咬遍他全身,竟然被他荡开!本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威胁。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六国中人,微微有些动容。

    其中的一些修行者,顿时确认,他就是在地海的杨泽。这些人曾经还作为各自势力派出地海寻求青帝异宝,曾经也一度围捕过他。对他杨泽的印象,只是一个在轩辕兄妹,西驼纪灵儿保护之下东躲西藏的流亡狗罢了。

    他们曾经惧怕纪灵儿,轩辕兄妹。但绝不怕眼前的这个杨泽。但此时此刻,就是这些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此时比之地海,仿佛有了极大的不同了!

    但具体是怎样的不同,他们却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他通身都有一股危险的气息。

    看到杨泽的出现,看到刚才董萱的残酷一战。

    齐建霖从人群中蹿出来,朝着侧殿上的杨泽高喊,“杨三你小子终于来了!既然你答应了要参加今天的国宾宴...但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杨泽目光又落向全场,低头看着下方的齐建霖,歉意道,“不好意思,中途做了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

    这个时候,人们都察觉到了现场的一丝异象!

    鸿胪寺占地极大,这场国宾宴是在露天广场展开,由四条东西南北极长的长廊给分割,此时的鸿胪寺广场四周的廊拱,侧殿角楼顶面上,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不少黑影。

    这些黑衣人站在各个角落,大概有数十人之众。而这些人,个个都有深不可测的实力。他们的手上,或多或少的提着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然后黑衣人抛下手中的晕死的人,任由得他们落在瓦顶,滚落坠地。

    看到那些人的面容,六国的使臣顿时轰然起来。

    “张灵!”“乔山!”“杜老四!你们怎么了...你们是死是活!?”...这些声音,纷纷从六国使节中嘈杂而起。

    显然对这些人,他们知之甚详。

    孙思即便被这些人的出现惊了一下,但他依然极为冷静镇定,遥遥目视杨泽,“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这些人,可是六国的隐藏修行者,他们自随同六国使节进入上林之后,便隐于上林城之中,进入暗线。以方便做一些策应。

    然而此时,这些人,一个不漏的,竟然都被眼前的青年和那些黑衣人,全数制服。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六国修行者,惯于隐匿暗杀,实力可谓历经考验,然而此时却同猪狗般被擒在对方手里。就连被奉为“大智者”的孙思,也不免心生一丝寒意。

    “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只是我想今日鸿胪寺国宾宴,邀请的是六国使臣,他们也都是六国使臣一员,这个时候被你们主体排斥在外,实在太不应该了。他们应该一同赴宴,品尝我大晔的热情款待才是。所以我出面将他们请来了。不过可能他们睡得很死,大家要努力一些唤醒他们才是!”

    *********

    “什么!?”此时的大晔方面,也人人震动。

    董介和茅居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不可思议。早在这之前,大晔军方和秋道院就知道六国使臣团分布了暗线在大晔之中,这让他们极为头疼,董介当然令军方派出探子和刺客,随同秋道院的一些本事高强的弟子,在上林城中寻出这些人的所在。但一直都无法有进展,还有些人还因此负伤。

    而眼前这些活动在上林城中的对方暗线修行者,竟然都被杨泽和那些神秘黑衣人所擒住!

    虽然知道杨泽的厉害,但是光凭他一个人做这些事...怎么可能!?

    董介和茅居正,以及鸿胪寺卿官等人,几乎同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而后突然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出现在顶上的那些黑衣人。这些黑衣人通身都带着极强的气势,任何一个人,都不亚于刚才在场上大放光彩的雷羽。

    他们顿时想到一个可能。于是心中传来急遽的震惊。

    那些人是...大晔的天监修行者!?

    ********

    杨泽抱着董萱,跃身而下,落在董介和茅居正等秋道院修者的面前,气息扫开清理一面桌子,将董萱身体搁在上面。董介等人立即围拢而上,茅居正立即拿出秋道院的秘药,拗开董萱的嘴唇,塞服了进去。

    杨泽这才转过身来,迈步而上,来到已经人人戒备的六国使节群面前,面对雷羽,皱了皱眉道,“你很面熟,我似乎好像见过你。”

    “记得当年你在地海的遁逃吗!我就是追捕你的其中之一。我叫雷羽。杨泽你记住了!”雷羽傲然道。

    杨泽点点头,“记住了。刚才你们说修者间挑战,生死勿论。很好...记得这句话,因为我现在,要挑战你。”

    雷羽冷冷一笑,他虽然对刚才的辣手摧花而心有不豫,但此时看到董萱凄惨之状的那丝怜色,又迅速被一股外交之战的冷血所替代,他成了彻底的冷血动物,此时若有人敢挑战六国威严,那么他就将成为杀戮之器,“很好!今日我战意高涨,我也很想知道,你从地海遁逃回大晔,据说变得很强。我修行之道在于向强者宣战。所以我想看看,当年的地鼠,如今能有多强...”

    “地鼠?”杨泽虽然有所准备对方说些刺激的话,但听到此言,却忍不住微微皱眉。

    “你竟然不知道?”雷羽愕然,然后哂然一笑,“自地海事件之后,流传甚广的莫过于三个名字,一个是宇文靖。一个是纪灵儿...还有一个是绰号...”

    “我的绰号是地鼠?”杨泽愣了愣,随即自嘲一笑,“看来真是给人不良印象...”

    他望着雷羽,淡淡道,“你不要妄图以为可以用言语激怒我,然后寻到破绽对我出手...其实地鼠也不错,倔强生存,顽强打洞筑巢,总是能让人意外,因为它总能在最艰难的环境中活下来,足以让人敬佩。看不起地鼠的人,才是他们的悲哀。我不介意让当年那些人,包括你知道...你们比起地鼠来,连坨屎都不如。”

    “我是地鼠,专治各种不服。”

    “你整得如此粗鲁狂妄!”雷羽脸色随眼中寒芒一变。

    战况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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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董萱,我只是有些喜欢这个复杂的女孩。

    我真不想写杯具,也不会写杯具,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不喜欢懊恼的悲剧这东西。也不喜欢把这种情绪带给大家。

    看我的书要看爽。不光是眼爽,还要心爽,这是烤鱼一直追求的,虽然还在朝那个方向行进,但一直心向往之。

    相信大家也看得出状态越来越好了。保持这样的精气神,明天依旧两更。

第一百三十章 旧命新衣,一叶窥心

    杨泽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的双脚仿佛置身泥潭,且那里有无数的蚂蚁攀爬噬咬,麻痹的感觉迅速从双腿蔓延而上。

    若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感觉,便不会明白这种噬咬麻痹感直透心脏似乎要连他的肺部呼吸都一并封死的强大麻痹感。

    他动弹不得。而雷羽却朝后一步,他在笑,“你中计了!一直以来,我都在精心的布置着,若非是因此分心,也不可能险些被那个女人所趁!我猜到了必然会有大晔的更强修者接替她而战,没想到今日,钓的是一条大鱼,你这条大鱼,实在让我很兴奋啊!你已踏入我精心布下的陷阱。杨泽,我雷羽今日必战败于你,震撼你们大晔!”

    “这些是,什么...”杨泽看到地面,此时竟然亮出了无数道符文的光线,这些是直接刻在了金刚石面的地板之上,无声无息,当他踏足其上的时候,这些符文才显露发动起来,爆发出来的电殛,直接封死了杨泽的双脚以上,朝他半个身子蔓延。

    杨泽至此才懊恼自己的轻敌,眼前的此人一直以来,都在布局,为的便是将大晔一名强大修行者拖入他的陷阱之中。而现在踏入其间的是他杨泽。

    更大的杀招随即显现,杨泽周身突然飞舞起来无数铁符,这些密密麻麻的铁符,如铁桶之势,像是寻到了稻谷的蝗虫,浮现他的身体四周。

    顿时身陷囫囵。

    已经退到数丈开外的雷羽平摊屈伸一只手,五指展开手心朝天,眸子泛着极为兴奋激动的狂热,“今日之战,我雷羽将一战扬名,已成定局。杨三世子,你应该记住败在我手上的这一招...不,或许你根本无法记住,你说生死勿论,我只怕你今日之后...再也无法活下来...就让我终结你悲剧的人生。走好勿怪!”

    他的手倏然握紧。

    “雷鸦!三千杀!”

    无数漂浮的铁牌在这一刻爆发,万千铁符炸开,变成一道道电鸦,这些电鸦疯狂扑向杨泽,顿时裹挟成了一股风暴。

    这股风暴将杨泽席卷。

    千道电鸦将空间纵横交错的分割,空气的电离形成了阵阵激爆。

    杨泽瞬间没入激爆和电芒的海洋之中。

    地面飞溅塌陷崩炸。

    鸿胪寺广场大殿最结实的地面都被崩塌出一个大坑。

    “杨泽!”大晔坐席之上,茅居正,大司马董介等人脸色已经陡变。

    所有认识他的人,没有人怀疑他的实力,但是这并不代表着盲从妄信。修行者的世界之中,生死往往是一个走神刹那间的事情。杨泽能够和七觉法王作战,那是在巅峰状态下的爆发之击,是他打起了百分之百的精神去应对。而也相反的,会有无数修行者因为轻敌或者不察,被原先根本意想不到的对手偷袭而死的情况发生。这种境地,一般被称之为噩梦。

    而现在在场的齐建霖,高圆圆,张茶儿以及林唯楚这些杨泽大晔死党眼底,他们就看到了噩梦!

    不是每个人都可能一直创造奇迹不败的。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险恶的世界里保持没有一丝失误笑到最后。

    六国的使臣实力很强,这个雷羽也实力极强,所以他的布局和偷袭战术都极为完美。对方的完美,对大晔而言就是噩耗。看到杨泽置身对方的绝杀之中,他们只觉得心脏顿时跌倒了冰点,连呼喊都没有了力气。

    晋国大智者孙思等人的目光中,却显出了狂喜之色,不过一闪而逝,被掩饰了大半下去,他对身旁人捋须而道,“河丘雷羽,去年来晋国书堂拜会过我,当时我就曾直言,河丘有这等青年俊彦,当真是前途无量。我当时便掐指算过,此子日后非池中之物,如今大晔之战,便可以观之他振翅高飞契机的到来。”孙思声调都不免提高,令人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腹中的激昂。

    那可不是。杨泽此子乃是多方势力咬牙切齿之人,地海七境就不消说了,至今还有对他的悬赏。之前还素闻他居然和大晔几大修者共同挑战七觉法王。已经显露了锋芒,像是一柄大晔刚刚开锋的利剑。

    而如今若是栽在雷羽手中。这种修行者之战,修行界普遍认定挑战经双方应允之后,自然便有生死勿论的条款加持,就是雷羽杀了杨泽,大晔想来也不敢公然冒天下大不帷而对他们六国使臣团做什么。这个苦果大晔必须吞,因为有国家利益为前提,大晔绝不会陷于东正教门和六国围攻的不利困境。这就是现实的问题。

    即便六国为了避免和大晔真正结成死敌,彼此间留存一份颜面,雷羽控制住不将杨泽彻底杀死,那也绝对可以令他成为废人。对大晔无疑是沉重打击。大晔持续削弱,更要避免六国倒向东正教门,此时便会拿更多的东西来交换六国保持中立和平。

    所以六国这边的筹码,那也就更多了,日后从大晔索取到的东西,那也就更有分量了。

    想到这里,在场六国使臣中的孙思和一些大人物,也不免露出了一丝笑容。杨泽一但败亡,暴露大晔修行界重创事实,其中的意义,可比千军万马夺来几座城池的价值还要重大。

    ********

    电鸦散去,烟尘不断,地面炸塌一个大坑,于是原本舒爽的夜空顿时充满弥漫的尘土闷头气息。

    烟尘稀薄开去。

    大晔方面原本站起和即将要站起的秋道修者,鸿胪寺官员,家属等很多人,此时见到地坑中心的那个人,提起来的心脏一时又放了下去。

    看到站立于地坑中那个屹立不倒的身影。六国使臣这边,不少人却已经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

    面对雷羽的三千电鸦绝杀。杨泽在那一瞬间,避无可避之下,运起了金刚相硬抗。

    他原本以为面对雷羽这个符咒师的可怕绝技,能够看到目前他所能施展金刚相的防御极限。但是遗憾的是,尽管他被轰得五内翻腾,雷羽的这些三千电鸦符咒绝杀,仍然无法真正的撼动到他不动明王金刚相的根本。根本无法真正的伤到他的要害。

    而尽管就是有些微的内腑震伤,在他转为长生相转化出的疗伤真气注入之后,这些伤势就很快被恢复得七七八八。

    小师尊的三千涅盘功,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浩瀚无边的绝学!

    杨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突然像是旧了十年四处都是毛边破损的衣服,喃喃道,“真是的。为了参加这场国宴,刚刚换上的新衣...如今就这么被你给糟蹋了...”

    莫名的,站在他面前睁圆了眼珠,瞪着眼白的雷羽,即便是听到杨泽这种平淡的语气,也感觉到一股从脊髓涌上头皮的寒意。

    六国使臣方面,也有不少人哄然起立,“雷鸦三千杀”,这个名字没有人陌生,因为传承自河丘国大符咒师,雷羽对这河丘绝技大有青出于蓝之色。而就是这被誉为河丘符咒师堪称第一杀伤力的绝学,居然尽数被面前这个青年所承受!

    这是怎样强悍的身体?

    杨泽顺了顺体内翻腾的血气,冷冷望着雷羽,“新衣被毁,出手便是绝杀,先是董萱,然后是在下,你到底和我们有什么解不开的仇,让你如此狠辣...”

    此时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震落的秋叶飘荡着划过两人面前的空间,杨泽续道,“一叶窥心,既然没有仇恨,那便可见你内心的逼仄狭隘和阴狠。有一句话叫“越大的能力,越大的责任”,而相反亦证,当越大的能力交到不配持有它的人手中,那便会是无数人的悲哀。我不喜欢悲哀,所以我决定试试看,能不能将你除去!”

    话音即落,杨泽一手拍纳袋,一手直举天空,他的头顶半空处,古濯唰!然出现。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意根鸣动,意境之力源源不断从体内涌出,然后在半空古濯之上凝结。他淡蓝色的剑意迅速包裹在古濯黑剑之上,宛如一层冰晶,迅速吞没了古濯。然后在其外表凝结出一柄和古濯一模一样的蓝色大剑。

    他以往多次施展古濯作战,这一次他想试试从和七觉法王作战中领悟的新战术。杨泽虽然领悟了剑意,但是对剑意的掌握他还不能够如趋臂使,剑意的攻击范围仅限于他身体十米方圆,一旦超出了这个范围,就会出现大幅度的衰减。所以他想到了一个捷径,就是将剑意附在古濯之上,他可以随意操控古濯,而附带着剑意的古濯就将成为可怕的攻击利器。

    将他的攻击范围,顿时扩大十倍!

    杨泽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天才!丫的这种作战方式都想得到!尽管他城府不错,但此时也忍不住要得意大笑。

    天下间的修行功法武学莫不是前人所创,后人研习揣摩其意,只盼能尽得精髓,然而却扼杀了创造力,总而言之,无论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圣门大殿,还是那些世间的宗派,国家的修行圣地,那些出色的大修行者,横行世界的宗师...都是如此...修行世界整体缺乏创新。

    自杨泽历经地海作战,经过天墟学道之后,更因为出脱天墟三千大道的三千涅盘功,便像是越来越掌握了修行世界真理。所以便越加不拘泥于礼法,凭借自身所知所感,创造出天马行空的作战方式!

    比如此刻将意境附着在灵器之上,便让人闻所未闻。

    这不光是需要道通境界的实力,还需要对灵器本身五行最根本的掌握。可这个世界上,灵器对道通境界的修行者而言,只能成为辅助的手段。而几乎没有哪一个道通境界的修行者,会阴差阳错成为塑灵师,去掌握灵器本身的构造,从而想出意境和灵器结合的方法。

    即便是制作灵宝的大师,也只是停留在对灵器符文脉络的刻画上面。他们根本无法如杨泽这样,掌握一件灵器的“灵魂”。

    所以这是杨泽,独一无二的创新。

    ============

    还有一章哈。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野心未遂

    六国既然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派出的使臣团可以对争取自身利益果敢悍勇,但却不能没有眼力。与此同时,六国方面的孙思目光顿时一凝,叱道,“雷羽,快退!”

    其实不用孙思呵斥,雷羽也看出了杨泽手上凝聚的那柄剑绝不简单,内敛而其蕴强悍威能,甚至距离这么远,都让他感觉到了整条脊髓传来的冰寒。那是直觉中的危险。

    第一时间,他毫不停留的飞退,整个人在半空化作一条虚影。

    在他化成一道虚影之时。杨泽食指和中指并拢的手诀,伴随着人的前跃一步,朝前送出。与此同时,头顶蠢蠢欲动的蓝色古剑,终于向前倾倒。然后尾部顿时空振,爆发出一道凝烟,瞬间消失在眼前。

    空气只有一道白烟构成的洞。

    这道洞里,那道蓝色古剑正在以极高的速度,接近不断后退的雷羽。

    雷羽眼睛里的神情,从危险变幻出一丝惊色。但随即他便为身边两道跃出的身影而稍稍心定。

    晋国大智者孙思为此次出使请出的两位晋国隐藏高手,东海晃震,南湖莫子羽,一左一右,双双出手!

    “浩然气,东海涌!”身材微胖的晃震半空一个翻转,一爪击出,竟然带着波涛千钧拍压之势。轰向杨泽古剑。

    “浩然气,南湖枯!”身材瘦削的晋国高手莫子羽,双掌拍集一处,食指中指朝前点出。一股剧烈几乎能瞬间蒸发抽离生物所有水汽的炎风,从他手中勃发。

    从两人周身涌起的气息波动来看,两人修行的竟然是同一种气意功法。二人是晋国闻名的高手,虽然是天玄上修为,但同修一种名为浩然气意的玄功,擅长合击,合击之威,只怕是大修行者都要暂避锋芒。

    晋国孙思静立其后,冷眼观战,眼睛里,对他请出的晃震和莫子羽两大高手显然是极有信心。两人一击,就是道通修行者的意境,也可以抵住,遑论杨泽那柄古怪蓝剑。更重要的是,杨泽此时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分明处于天玄下阶的修为。

    看到雷羽飞退离两大高手的拦截圈之后,孙思对他的安危早已经有了数,胸有成竹。只是此刻对杨泽的古怪功法,颇有些正色。显然是首次开始仔细打量权衡其威力。

    杨泽向前一跃落地。蓝古剑命中两人两人左右浪涌枯炎的合击之势!

    嘭!得一声剧震。

    蓝古剑分明波动了一下,两大高手触及那蓝色古剑剑体,双肩都因为大能量的碰撞,而剧烈颤抖了一下,两人已经面露惊色。显然是感受到了蓝古剑之中澎湃的张力!

    在三股力量巨大的碰撞之下。蓝色古剑包裹的外壳,顿时如一层冰壳般皲裂瓦解!

    显然来自晃震和莫子羽两大晋国高手的拦截,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突破!

    孙思面露喜色。心中已经给了对方不过如此的评价。

    看到杨泽攻势宣告瓦解,感受自己在前辈包裹下的万无一失,雷羽从极惊恐中解脱出来,然后就是被压抑后爆发的快感,“赫赫...比试尚未结束,地鼠杨泽你来杀我啊!”

    ********

    蓝色古剑外壳瓦解,然后露出其中的内核古濯黑剑。

    比起蓝色外观而言,古濯就像是一支被蓝色冰璃包裹住的核。伴随着外壳解体,古濯深黑印着无数符文的剑身透着某种细微但剧烈的振鸣。

    东海晃震,南湖莫子羽。在这一瞬间,脸色骤变,“不好!”

    杨泽之前一跃的脚步落地,然后再腾空第二次跃起。食指中指闭拢的手诀依然保持前送之态。

    那半空从冰璃剑意中解体出来的古濯,在这一瞬间竟然再度加速!

    这一刹那反应最快的是莫子羽,他瘦小的身子一个翻转,就要去抓古濯的剑柄。

    但是食指指肚碰到剑柄的瞬间,古濯已经加速旋转飞射而去。

    在不远处的雷羽只看到由剑意凝成的实质性蓝色大剑解体,然后当中的内核黑剑,在半空划出一道高速虚影组成的弧线,插向自己的胸口。

    “电盾!”“玄武甲!”

    感受到那抹死亡威胁的雷羽,在这一刻爆发。先是铁符炸开爆出的一道电盾。然后是他刚才挡住了董萱反戈一击的贴身玄武甲!

    这种防御,不可谓不强大。

    但半空黑色古濯,其黑色剑身之中,竟然露出一丝冰蓝火焰,那道火焰在剑身内部跳动,但似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然后古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刺入电盾,刺入玄武甲生出的防御纱衣。从雷羽胸口穿刺了过去。

    像是一道快箭。前前后后一气呵成。

    从两大高手拦截,古剑瓦解,露出古濯,瞬间加速,嗖!一声将他贯体而过。雷羽的身体在半空蜷成弓形。这一刻,杨泽才从第二跃中落地。然后是第三次跃起。

    古濯穿透雷羽,去势不减。

    支取晋国大智者孙思。

    孙思的眉头顿时皱出无数蚯蚓般的血管。单手探出。

    嘭!

    一声巨响。

    孙思后退一步。

    古濯在半空抛飞,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向了远处杨泽手上。然后被他放入纳袋消失。

    两方,包括了晋国大智者孙思,就这么看着杨泽尽获全功的一击。半空中的雷羽斜斜坠地,重重啪!一声砸在地上,口喷鲜血。顿时被六国方面抢救,即便不死,也是经脉尽断,气海损毁,通身修为已废。

    *********

    这是杨泽极有策略的一击。面对对方两个拦截的高手,杨泽若是以剑意凝结的蓝色古剑真正与两人硬拼,或许能够震退甚至伤到两人。但这一击也绝对会被阻下,追杀雷羽便成了不太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在和晋国两大高手硬拼的刹那,将剑意瓦解,只存事先植入古濯内的一股剑意。令古濯陡然加速。在剑意的加持之下,雷羽强弩之末般的最后防御,便如同豆腐一般脆弱,被古濯一切而入,将他重创。

    但最终还是让杨泽叹了一口气,重创雷羽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在于借此干掉六国为首的那名大智者孙思。到时候只需要推说修行者之战非人力所能控制,一时失手耍无赖玩无耻,只怕这个苦果六国也要硬吃下去。

    但是没想到,这个孙思的修为,竟然也不亚于大晔国师谷良极。隐约都是天玄巅峰的高手。

    这一击便没有获得他真正想要的结果。亦或者说...野心。

    *********

    杨泽兀自在原地懊恼着。回味之前的作战怎样改进才能使得战果变得更好。

    但此时的鸿胪寺广场之中,人人已是静寂得鸦雀无声。

    雷羽被一剑斩得重创。更借此偷袭对方使臣团中的核心人物孙思。

    众人已经在杨泽刚才一击展现出来的大胆战术和气吞如虎的气魄之中,兀自震惊消化无语。

    这一瞬间,杨泽才从惋惜中回复过来,面对六国中受到抢救的雷羽,以及负手静默瞳孔放大的孙思,咧开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道,“修行之战,失手难免,还望贵方不要怪罪,雷兄不会有事吧?要不赶紧送我大晔太医院治疗啊...”

    鸿胪寺上卿自震动之余回过神来,久经朝堂的他哪还不懂得此时该如何行事,当即爆发出无比的热情,“看吧,我就不喜欢这种殿前比试助兴,已经伤两人了,兴得没有影响我们诸国之间的和谐关系...来人啊,还不赶紧的将河丘雷公子送入太医院去抓紧救治...千万别让人死了!”

    听到杨泽这番提议,此时六国的使臣团中人看他,无异于望着一个恶魔,心想我们六国的人看起来很蠢吗?丫的人给了你们大晔,还能活着回来?

    当即抑制着心中激愤慨然回绝道,“不必劳烦贵国!我使臣团自备有国医药师!好意心领!”

    而更多的六国使臣,则无比悲愤的朝孙思望去。

    孙思此时是他们的主心骨,面对此番变局,究竟继续是战是妥协,他们需要一个答案和决定。

    孙思此时兀自负手而立,皱眉凝视脚前一寸之地,实际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

    他刚才截住杨泽穿透雷羽轰过来的黑剑,至此那只接剑的右手还在身后微微颤抖。可想而知,如果大晔之中和七觉法王作战过的杨泽,竟然有这等实力,而且丝毫不见身体有任何伤势。那么由此推断,大晔的修行力量,已经成长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恐怕他们这六国的使臣团,派出的暗探被擒住,此时还妄图探求对方的真正实力,只怕在对方的眼睛里面,只是一个笑话吧!

    看到静立挂着恶魔般微笑的杨泽,看着那长廊侧殿上面那些神秘的黑衣人。孙思脸上堆起了笑容,微微拱手,“此战真个精彩。看来杨三世子,果然名不虚传。这场宾宴,真是喝得老朽畅快淋漓。老朽数十年来,从没有如此刻般酣畅!让我们继续痛饮数十坛美酒,贺大晔的盛世,以及与六国的关系,永远和睦如何...”

    六国的使臣团之中,包括了孙思,以及那晃震,莫子羽这样的高手不在少数,实力仍然极强。如果强行冲突,对大晔也绝非易事。此时威慑六国的目的已经达到,相信此时六国使团,只怕在悲愤中,还要存一丝敬畏。更何况,杀眼前这个老滑头孙思最好的时机已过,之后的任何一刻杀了他,对大晔而言都不会再有太大益处。

    想到这里,杨泽挥手朝后打出一个手势,周围的黑衣人,又隐没在黑暗中消失。

    他朝孙思儒雅至极的行了一礼,露出真诚的笑容,“只要贵使团在大晔相处大家愉快,诸国和大晔也自然愉快。我希望贵使团回到各自国度以后...务必传达这样的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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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送到。呀呀,这章写得很满意...明天会发生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结果

    鸿胪寺一役过后。

    董府之中,却无异于翻天覆地。

    先是董萱受到重伤,这两天之中,上林城最有名的医术师药师都被召入大司马府,甚至就连德昭王也来探望了一两次,带来了随行的王庭医师。一种倾尽全力的架势。董府上下,笼罩在一层悲伤的气息。

    除此之外,便是在董家董老太主持的最高家议,正在进行。

    大司马家议厅堂之中,董老太看着董岳山,尽管声音极力想要平静,但是内心的波澜仍然让她这个阅尽沧桑的老迈女性家主情绪都显露于外,“我竟然一直不知道,我们董家最了不起的人,原来就在这厅堂之中。就在这里,若不是鸿胪寺,我们还要被瞒得极苦...”

    大司马董介烁目望着自己的这位堂弟,难以想象,当年被誉为府中闲人,最无出息的堂弟,竟然俨然是大晔最强修行部众之一。这些年来,董家一直在努力的培养人才,集家族之力,就是为了能够在修行上代表家族有所突破,在那高高在上的大晔最高修行部众位列一席,获得一枚金牌。

    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早已经有人做过了,而且还一直以来,做得很好。

    看到了董介眼睛情绪的巨大震动,董岳山将茶盏搁在嘴边抿了口茶,对他一笑道,“大哥不必介怀,弟虽然身为天监成员,但一直以来都闲散惯了,无以插足到家业和军部事宜之中,所以大哥自可如以往一应做事。我知道军方一直在察天监部,但实际上,天监部对军方,并无任何染指的野心,因为天监成员,追求的本就是修行之道,而他们之所以负责大晔的稳定,便是为了没有任何挂碍的朝着人生巅峰攀爬。所以天监部的存在,一直都是以试图维持大晔的安平为目的,绝无其他。”

    董介目光微滞,“好一个天监部,口说无野心,谁知道我府中的堂弟,也成了他们的成员。安插在我们身旁,若我董府上上下下有一天若说错了话,这些是不是都要传入圣上的耳朵?”

    “大哥你久经军政,这样想,我并不怪你。但若你了解天监,便知道他们对军政并不感兴趣。他们唯一所希望的,便是能够在自我的修行之路更上一层。既如此,其余世间一切,都属虚妄。弟二十四年观《洞庭分光集》一夜入天玄,从而获得天监成员资格。这非刻意安插,也并不是圣上对我董家有所防范,一切仅是天命中的某种契机和巧合。更何况这么多年以来,天监从未监控董府。所以一直以来,我可保证,大司马家都深得天子所信任!”

    董家此时所有人都聚集于此,面对董岳山是天监成员的事实,他们震惊中的某种担忧,也与他此时的一番话而心定下去。

    董介神色稍缓,面对这个董府独独一人的天监成员,此时也不知道是怎样的苦涩参半。没想到董家不惜花大资源在家将,在修行学堂,在秋道院培养拉拢,就是为了在修行界竖立一座遥屹鼎力董府的大山,而没有想到,董家已经出了一位天监成员。

    面对眼前的堂弟,面对他已经翻了一翻的身份,董介自然不能如以往一样对待闲人一般来看待于他。想到蕲春侯府出了一个杨三世子,他们董家立即就显得相形见拙,原本快被蕲春侯的风头给比下去,此时好歹出现了一位持握天监金牌的董岳山。多少让他们一直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董府,不至于在人前底气不足。颜面威仪受损。

    “既如此...你现在已经是那块金牌的主人,可以说是我们董家近代之中,唯一的一位天监修行者。”想到许多关节,董介点点头,语气无容置疑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便不是我董府闲人,你要发挥你的作用...还得好好为董家效力才是。”

    董介这话说得平淡但力愈千钧,他军部大司马职衔带来的气场,仍然展示着他在董府上下的威望。

    甚至现场没有一个人会质疑,因为他一直以来,也就这么对有董府闲人之称的董岳山说话。

    然而他便听到董岳山的声音淡淡响起,“堂兄。我想你错了。”

    董介扭头看着他,董岳山手中的茶盏刚刚搁在桌面上,“我是董府人,这点我一直铭记在心。我可以为这个大家庭做任何事...包括帮漏雨的房檐整修,为院中的亲族子弟们教习书法经卷,为他们的人生竖立正确义理指导...但我的职责,我为之效力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天监执宰大人!”

    “我身为董家人,对董府自有一股眷念,是为情。而人所需要担负的使命和职责,是为理。情理不可分割。所以这才是我需要效力的职责所在。但如果董家有朝一日陷入危难,我必不会袖手旁观。””

    董岳山的声音平静,然而却不免在董家引发一股轰然的巨大波澜。

    大司马董介怔于原处,看着董岳山。听到这样的话,无疑给了他一通棒喝。他不光无法掌握这外界许多事,而就是在这董家,他也再不能说一不二,掌握一切。

    他以往看扁忽视的堂弟,他已经是天监金牌的持有者。持有金牌,便在大晔拥有一种凛然之地位。而现在董岳山的一番话,也透着一股凛然,这是董家府院之中,从未遇到过的一股力量。

    这样的力量如同疾风劲雨,迅速将大司马董介一直以来的威严和威望撕开。

    突然间,董介立即觉得有股巨大的受挫感。于是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艰涩道,“天监执宰一向是天子担任...既是圣上天子,你如何又能称之为大人?还是说...”

    董岳山迎向会客厅全场静默望着他的众人,平静道,“蕲春侯府杨泽杨三世子,便是新任的天监执宰大人。”

    *************

    董萱再一次从极端难过的梦魇和阵痛中醒过来,眼中还带着迷蒙,看到厅中有许多人在忙碌。

    各种询问响彻耳边。为她把脉探查的医师却退了出去,董萱看到他再一次的朝等候的董家中人摇了摇头。那边的董家中人便立即有些悲伤的情绪,而看着她苏醒过来,便收拾了脸上的表情,带着勉强挤出的笑容朝她而来。

    但那医师脸上的失落,却被董萱一分不差的看在眼底。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自己是要死了吗?

    她自己知自己事。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流失的生命。体内的伤势,就像是深不可测的洞穴,正在吞噬她的剩余年华。

    她从没有如此刻般怕死,但她明白这就像是苇草枯萎,秋叶萧落,夏花凋零一样,似乎已经无法逆转。她的苏醒再度惊动了董府,本来正在召开的家议也中断了,不少人前来探望她。

    但很快这些都成了她瞳孔里的影影绰绰,她再度虚弱的昏死过去。

    董老太,董介,董青山,董宁,董斌,甚至太多董府上的人们,静峙于榻前,看着这个风华绝美的女孩,脸色苍白而失去了血色虚弱昏迷的样子,想到她再也无法如以往那般笑靥如花,再也无法听到她轻铃一样的声音。再也无法见到她翩然而行的身姿。

    一股浓凉的悲伤。像是利箭般穿透人们的心脏。

    *************

    “鸿胪寺一役摄住六国来使,相信这之后的西六国再不敢轻视于大晔...他们对大晔和东正教门的中立的势态,相信可以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呼延卓和杨泽在府中并行。自私募佣兵整编为大晔精锐破霜军,归于蕲春侯府之后,见识到杨泽的能力,破霜军上下从心底慑服于杨泽。他们本就是佣兵出身,实力为尊。杨泽已经表现出了足以驾驭,甚至让他们效忠的能力。

    呼延卓等破霜军的领军人物,眼下对杨泽既是敬畏,也有崇慕之心。

    “上林城愤怒的青年一度冲破了鸿胪寺宾客馆,寻找辣手摧花的凶徒,而六国使节已经人去楼空。听到董家二小姐伤重加剧,很多人则是集体惶怖,因为董府大门紧闭,所以上林城不乏集体请愿要见她一面的情况发生。这董二小姐,在上林之中,真的是牵动人心啊...”

    杨泽似不想去谈这方面,轻轻点头,又问道,“那么六国使臣团...”

    呼延卓道,“对方极为狡猾,六国来使在大晔吃了瘪,待着怕夜长梦多,是以匆匆告别启程,分散离开大晔,大概是猜到我们报复,集体轻车简从。且动用了海陆多种方式离开。在天隘山西境,我们追出去的斥候骑兵,已经找到了雷羽尸体。他被裹在薄被之中,车架搁在冰雪里,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是被冻僵了。”

    杨泽吁了一口气,“这就是孙思的杰作了...我虽然猜到他们会如此...但是事实在此,还是不由得让人唏嘘。”

    呼延卓点头,“雷羽已经被小杨大人击碎气海和全身经脉,能保住他性命就要耗费大量的灵丹妙药,他已经成为废人。河丘当然想将他好歹带回国内。但孙思绝不想见到这种有失颜面的情况发生。他定然会借轻车简从机会将他抛弃,更因此给追上来报复的我们一个平息上林城怒气的交代...这个孙思,智计和狠辣,难怪此次六国会让他作为使团之首出使。”

    呼延卓又叹了一口气道,“只是那河丘雷羽,是彻底的一个悲剧。在自己国内呼风唤雨的天玄高手,如今却落得这么一个马革裹尸被同伴抛弃的下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只是这一切,都在小杨大人的算计之中...你当时没有杀他,而是让他死在自己同伴的自私,以及被自己国度为了利益的出卖中,对他而言,这样的残酷,比当时就杀了他还要可悲可叹。”

    杨泽的先后作为,对破霜军呼延卓等人,蕲春侯府,天监部以及了解这一切的人看来,才明白他对人心的掌握,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不杀死雷羽这样的敌人,而是让他破了修行成为废人,一夜之间让他从掌管别人生死命运的修行高手,变成废人,想死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绝对没有勇气,所以苟活而成为同伴的拖累。

    相信在冰天雪地之中,孙思等人抛弃他也是经过了一番内部的斗争和争执。但最终雷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六国的人经过一番肮脏的取舍,将他抛弃在魔鬼般的冰雪天地之中。

    在死前的那一刻,雷羽的心境,究竟是何种的绝望恐惧悲哀怨恨。

    这样的结局,比一刀杀死他,还要残酷百倍!

    想到这里,呼延卓又看着杨泽平静的面容,不免背心都溢出一丝汗水。

    两人并肩而行,无形中走出了府门,看到门口早已等候的车驾,呼延卓有些讶然,“这是...?”

    杨泽迈步上车,回头淡淡道,“我要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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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第一章!

    今天还有。

第一百三十三章 力气和勇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力气和勇气

    眼看着杨泽上了车驾,呼延卓也紧随其后入了马车中,苦笑道,“这是何必?”

    他似立即了解到杨泽是要去见什么人一样,续道,“我呼延卓在来此之前,是一帮佣兵的头领,之前虽然在常陆国做过将军,也是一路刀头tiǎn血过来的。TXT电子书下载**能够活下来,并能活到现在,和爱恨分明不无关系。对我的敌人,甚至是陌生人,我们需要绝对的冷血,管他们的死活。然而对我的战友,同伴,我的nv人,就是耗费生命也在所不辞...然而若是有nv人这般对我,只怕啐她脸上一口都是便宜的...顾她死活作甚!”

    话说完呼延卓就意识到不妙,因为他看到杨泽盯着自己,那种眼神令他感觉一丝心悸。

    杨泽眉头如川皱起,随后平展,回复到平静之中,然而这般的平静,却令呼延卓感觉到一种无形压力。

    “我同样是爱憎分明,睚眦必报的人...但我的睚眦必报,绝不适用于身边的人。你们是如此...她也同样是如此。记得此点。因为今后我们周围的人会越来越多,但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我不想有一天为我能做但没有去做的事情后悔。”

    听到杨泽的这番话语。呼延卓兀自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

    转过几个街区,车驾在董司马府mén外停驻。通报之后,府mén匆忙打开,杨泽掀开车帘下车,望着这片街区的桐树,突然想到记忆里那段不属于他但实际深嵌入他脑海的碎片,像是连续的画面在他脑海显现。

    当年那个nv孩就这么笑跳在这片桐树下,和“他”牵着手奔跑,玩耍,追逐,暧昧。然后时间推移,她逐渐亭亭yù立,逐渐优雅修长。逐渐望着“他”的目光,变得骄傲存有芥蒂,甚至冷漠得疏远。甚至于后来,能够重在这片桐树墙下看到她,都变成一种奢望。甚至往往只能见到她被无数人众星拱月般围在其中惊鸿一瞥的身姿。

    那种心悸的感觉,似乎一直甩不去忘不了。

    杨泽知道无论这段回忆是否来自于他的本我,但这种触动,偏是异时空的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也最为渴求的。那般青涩以及某种令他心脏微醺的美好,让他都不愿将其忘却。

    想到这里,杨泽迈步而入,和呼延卓一并进入董府。

    董府的内部绝不是蕲chūn侯府可以相比。正前是面阔九栋,进深五栋,成长方形状设下的楼殿。每一栋楼殿都有庭院小景。占地宽阔。

    每一纵列的楼宇间都由开凿的小溪潺流而过,上面有廊桥jiāo架,美轮美奂。

    随即他被浩大的董府中人迎接,带到了内深董萱居住的庭院之中。

    闺房别致,屋外是白yù石砌成的石阶,清新雅洁,莹白纯净。

    内庭有阵阵清香,闻之令人心怡,可以知道这里居住主人的雅心。

    这里曾是上林城无数俊彦都希望成为入幕之宾的一片净土。从没有董府以外的男人染指。

    杨泽随着董家人的引进走入,便看到了chuáng上静躺的nv子,面sè白皙如净yù,极度不正常的血sè之中是孱弱无以支撑起重焕光彩的生命力。

    想必任何人再讨厌她曾经骄傲倔强的人,见到眼前一幕,都不免心颤微绞。

    因为要眼睁睁的看到这么一个美好的生命断了呼吸,就此香消yù殒,总归有些恻隐。

    董府的人分立两侧面对着杨泽,这之中包括了董老太,董介,董青山,杨云,董宁,董斌等人。都带着期许,甚至有些紧张,或者焦虑。

    自有人低声对杨泽说着目前董萱的情况,“对方符咒蕴着极厉害的真气,电离化火,毒火攻心,那些毒火盘踞她的五脏六腑,已经入脾侵脏...”

    “已经来了很多的医师,也都摇头苦叹,如果huā大yàoxìng除去这些毒火,将一并损去她的心脏内腑...这是死局...”

    旁边亦有些对杨泽多少有戒备的董府人群,但没有谁大声站出来质疑或者抵触杨泽出现的情况发生。相反无论以前对蕲chūn侯府,对他杨泽有多大的戒备敌意。此刻都将焦点放在他的身上。静待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反应。

    握着董萱手的是她的母亲宋荟,这个极为jīng明的nv人此时红着眼眶,凝视杨泽无语。看到这个曾经她反复叮嘱提醒让自己nv儿远离,疏远的没出息的杨三。此时却掌握着自己nv儿的最后希望。她心中cháo涌般翻覆着莫名的苦涩滋味。

    杨泽听完了所有的情况,沉默半晌,抬起头看向一旁的董岳山,道,“我可以尝试一下,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希望有人打扰。”

    董岳山轻轻拱手,朝杨泽至诚的鞠了一躬,“无论我侄nv,以及董家之前有多对不住你...小杨大人,希望在下的几分脸面,在此时还勉强能起一些作用,望能海涵。我自小见着萱儿这孩子长大,知道她虽然清高孤傲了一些,但内心却是个极善良的nv孩。若小杨大人能救醒她...我董岳山méng天不弃眷顾的此身,今后愿为小杨大人以xìng命相托。任何苦难之事,在所不辞。”

    听到一向被自己看不起的堂弟董岳山此番话语,其暗含的深意若是杨泽能不计前嫌救回董萱,他便愿意将此身xìng命相付,饶是cào持军政事务多年的大司马董介,此时也是被某种莫名挚热的情绪撞中內腑,一时湿气盈眶。竟是忍不住鼻翕酸胀。

    然后他朝杨泽也深深鞠躬拜了一下,“执宰...大人...若能不计前嫌,大德施此回天之术救我董府妮介老儿这一副皮囊之躯,至今未曾拜服过任何人。日后亦甘愿差遣!以往对蕲chūn侯种种,老朽愿自负荆条,上mén请罪。”

    房屋中众人很快退去,只单独余下杨泽安静和董萱独处。

    静谧重新充斥了这个空间。

    杨泽搬了条小凳在chuáng前坐了下来,看着chuáng上昏mí不醒的董萱。

    就在此时,她传来一阵痛哼,伴随着这一声轻哼,她jīng致tǐng翘的鼻梁之上,两条细长的眉máo轻蹙了起来,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汗珠顺着她的鬓发划下。

    杨泽的灵魂经历过异时空的人生,所以实际上董萱,更为贴近于另一个时空的nvxìng,对杨泽来说她的xìng格,反而更能接受且理解。

    虽然一个男人因无能被一个nv人轻视排斥是最不可容忍的悲哀。

    但他其实对董萱并没有太多厌恶的恨意,她其实一直以来所排斥的,所摒弃的,只是他体内曾经的那个“他”。

    所以面对董萱,杨泽并没有太过所谓伤到自尊的触动。

    其实因为记忆中有太多关于她的信息和情感,是以很多时候,他对董萱的感觉是很为húnluàn的。他心里知道这个nv子本应该和他没有任何jiāo集。但实际上他体内记忆碎片中对她的记忆,有时甚至让杨泽面对她有某种蠢蠢yù动的难以禁止的情感。像是体内有另一个自己,唤醒曾经对她极为遥远的倾慕。

    但每每那些时候,都被杨泽以绝对的理智压了下去。他不止一次反复提醒自己,他新生的灵魂,和她是两条并不相jiāo的线段。

    他不能因为过去的记忆,从而对她衍生出特别的情感。

    但这些往往难以禁止,就像是一种本能般烙印在他的二次灵魂之中。就比如眼前的这种情况,他就无法做到冷眼旁观,见死不救。甚至看到她脸上溢出的豆大汗珠,她绝美容颜显出痛苦的神sè,都让他有微微心绞的感觉。

    “治好了她,也许对以前的那些记忆碎片...就再无亏欠了。”

    杨泽如此想着,于是手搭在了董萱luǒlù在外的手腕处,一股探查真气,进入她的体内。

    真气回环往复,杨泽睁开了眼睛。眉头已经深深的皱了起来。

    董萱的确到了油尽灯枯,董府上下,上林城,乃至王庭,甚至秋道院的那些医师的确已经将她真正的情况探寻清楚。不是束手无策,而是对方的电劲造成的火毒相当的yīn毒。

    如附骨之蛆般侵入董萱的五脏六腑去,最严重的是在心脏部位。火毒一点一滴吞噬着她的生命,外服的哪怕是珍贵的丹yào,最多只是让她身体更好一些,延缓生机枯萎的过程。

    而要去除火毒,无疑便投鼠忌器,火毒缠绕着她的内腑,大有挟天子令诸侯的架势,若要消灭火毒,对她的内腑将造成极大的损害,到那时火毒虽然消去,但人也不行了。

    而一些保命的丹yào,因为yào效过大,便极有可能使得虚弱的董萱不堪重负,加剧她身体的生机枯竭消亡过程!

    这种yīn毒的局面,使得杨泽不免想到那在绝望怨恨中被抛弃被毫无尊严冻死的雷羽,竟然生出一种报复xìng的快感!若对方不是这么死了,只怕他心中这口郁结,还难以舒解。

    眼前令全大晔医师都手足无措的局面,杨泽不会医术,自然更不会比那些专业大医师yào师好到哪里去。但是他却有三千大道以上的涅磐功,能从最不可能中创造可能。杨泽灵机一动!

    他的“金刚相”拥有最霸道的防御能力。而“长生相”却同样有极霸道的治愈能力。面对董萱此时的处境,他或可一试!

    用金刚相bī除董萱的火毒,再立刻用长生相为其保命疗伤,恐怕找遍整个大晔,再没有比这般更霸道无比的治疗方式!

    想到便做。再不济他的“长生相”疗伤真气,比任何治疗灵yào都还要强大!足保董萱xìng命。

    杨泽再不迟疑,整个人全身心的投入到行动中去。掀开被子,lù出董萱轻纱包裹的姣好躯体,他的手搭在了她柔软的小腹之上。暗施金刚外相。

    要让金刚外相扩展出去将董萱的内腑包裹在作用范围之中,还需要杨泽jīng确的练习。不过他率先捉住一抹正朝董萱内腑入侵的毒火实验一番。

    金刚外相不动声sè的将那抹毒火给罩住,像是无形中探出的天罗地网。三千涅磐功乃是天墟至高功法,这些毒火,根本无法察觉到杨泽施展金刚外相的存在。将那抹毒火罩住之后,杨泽双目jīng芒毕lù。

    金刚外相从虚无变为实质,顿时将毒火攫抓其内!

    “破!”

    伴随着金刚相的施展。那被罩住的毒火,如同被一只充沛巨力的大手一握,猛然震散!消弭无形。

    杨泽面容已经lù出了喜sè。但随即他便一时呆住。

    毒火攻心,董萱最大的灾难在于心脏部位,杨泽只有在最贴近她毒火的部位施展金刚相,才能保证彻底将毒火震散。但面对董萱亵衣上高耸的双峰,他一时有些凌luàn。

    全心投入解毒还好,那至少没有任何多余的杂念。但此时既然有所在意,那便由不得杨泽不去注意。

    董萱被子掀开一旁,外罩的纱裙极薄,薄到带着她身体温热的亵衣也一眼可见,而亵衣上两处骄傲的tǐng耸,就像是冰雪圣峰般圣洁傲立,不容亵渎。

    但心脏,就在xiōng脯的那个部位。

    “治病救人!哪来这么多规矩!”这个念头瑰丽彗星般闪过他脑海之后,他听到了自己用力吞喉结的声音。

    然后他的手,就已经朝着那两处高峰递进,悬空,有些因为局促极度紧张而发颤,但这种细密的颤抖很快被移植,然后他控制着自己的手...朝着双xiōng,按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深陷,出乎意料的柔韧弹绵,出乎意料的触感!像是生命中突然抵达的某种彼岸!

    这一瞬间,杨泽知道糟糕!

    他脑海中那些原本蛰伏的无数记忆碎片,即将消弭无形的那些本能记忆。在这一瞬间,便如同堆起快受cháo的火yào桶,点燃了一根引线。顿时无数的回忆情感,在此爆发!

    记忆碎片中从前杨泽对董萱的倾慕,凝望着她容颜的心动,和她相处一处希望永久在一起的愿望!那曾经不止一次希望得到她的强烈执念。

    在这一瞬间,因为这一步的迈出,贴着亵衣攫取她体温的柔软触感,爆发,轰击杨泽的灵魂。

    像是某种不甘的反扑。

    这些残存意识希望彰显自己存在的垂死反扑!无数次撞击杨泽的灵魂,希望在他坚韧的灵魂之上,留存下一丝丝烙印!

    杨泽血液沿着脊椎cháo涌至脑mén,心脏顿时掀起一阵剧烈的心悸跳动。看着眼前绝美的董萱,杨泽突然生出心cháo澎湃,血脉贲张的jī动。

    他骇然发现自己竟然有要占有她的冲动!类似于某种情感喷发,她在心中的重量,陡然上升许多。

    比如若此时想到她若是就此死去,他定会心如刀绞。

    震动之余,杨泽迅速施展长生相,清心镇定。在长生相的施展下,他心cháo轰然起伏的情感,迅速平息下去。将一切抛之脑后,他陷入澄明的心静之中,心中杂念全无,再无其他。

    此时一心便在治愈面前nv子的心意之中。

    意随心走。杨泽无声无息,将董萱的心脏内腑,至于自己的保护之下。

    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繁琐的过程,需要细微著节的cào作。杨泽的手,缓缓随着毒火警觉xìng的游弋而运动。而他的额前,蒸发出寥寥的汗气。

    就是此时!

    金刚相!

    将所有毒火攫取,然后金刚相施展,蓬!得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娇喘闷哼,董萱身躯一阵震颤,通身如张开的强弓般绷直。嘴角顿时溢出一缕黑血。

    听到董萱的轻哼,以及她眼睫máo的律动,杨泽回了回神,静待了片刻,看到董萱不似醒转,这才稍稍将高悬起的心脏放下去。

    董萱体内毒火已经被他驱除干净。然而金刚外相尽管被他控制,但威力仍然非同小可。董萱本就虚弱不堪的内腑,此时亦遭到重创,原本已经回天乏力,杨泽再不敢怠慢。

    手再度按上了她的xiōng脯。长生相施展,源源不断的疗伤真气,注入她的体内,温润她的心脏内腑...

    以及四肢五骸。

    董萱又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即将死去,而杨泽来到她的面前,他的面容带着悲伤。明知自己必死,明知自己不想死,董萱泪流满面,她记得自己不顾淑nv不顾其他放下高傲对他坦白了许多话,包括她的悔意她的不舍和眷念。

    她记得自己哭得很难看,因为她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包括杨泽在内的很多人了,那些亲人和朋友们。

    她的世界突然发生巨大的震颤,然后崩塌,她在崩塌的世界中惶惶然坠落下去。

    光微微亮起来,她的眼眸余光之中,就看到了杨泽!

    而她立即发现自己通身寒冷无比,唯有一处温热。

    那一处来源于他的手。

    而他的手...就放在自己的xiōng脯之上。因为过于专注,所以杨泽并没有发现她睁开了眸子看到了他...忍住了一通剧震过后,董萱何等聪颖,立即从体内附骨毒火消失无踪,以及身体的某种独特反应,发现了杨泽此时正在做什么。

    于是她飞快的闭上了眼睛。装作仍然昏mí不醒。但实际xiōng口传来的异样,已经让她脸上红晕浮屠。

    杨泽疗伤真气,沿着xiōng脯注入她的体内。

    但随即她绝美的脸连同耳根,便越来越红cháo泛滥。

    长生相的疗伤真气,并不舒服!

    最大的特点便如同万蚁爬动,并非真气的特点,而是疗伤的效用所在,疗伤真气所过之处,便能将人的机体jī发到最敏感最活跃的状态,使得自我修复能力增强。在这种效力之下,身躯自然如同万蚁爬动,敏感异常。

    而现在的董萱,从xiōng脯开始,延展全身,都处于这种真气的笼罩之下。

    那就像是,自己的身体每一寸,似乎都在被有若实质的按摩着,抚mō着。

    她心中之羞苦,恨不得立即将杨泽打一顿才好。

    但尽管恢复了这样做的力气,她也死死的闭着眼,紧紧咬着贝齿银牙,没有半分睁开眼睛的勇气。

    这是第二更,因为写得太久,所以发得太晚,真的是让大家等了很久了!

    对不起。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深秋至末

    房门打开,杨泽出得门来,踏足白玉石阶上,玉石栏杆两旁彰显此间主人雅致的凤形玉雕披着琐碎跳跃的光斑,犹如梦幻。

    自接触到董萱的身体,他那些传承的记忆碎片,爆发似的冲击他的大脑。是以至此完成了治疗,他走出房门,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觉。

    听到身后小筑雅居里传来轻微睡熟的酣声。从董萱平稳的呼吸中,可以知道她五脏的毒火伤势已经被化去,她的身体也因为他疗伤真气的作用下,度过了生死之危。

    真气能够产生治愈疗伤的作用,这在修行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极为罕见,少有所闻的事情。

    正因为这个世界的修行者们都知道,他们无法通过真气自愈疗伤,所以大多修行者虽然有强悍的身体,但他们无疑对自己的生命都看得极为珍惜宝贵。正因如此,是以才会令太多修行者视旁人生命低贱卑微。之余雷羽,甚至东正教门的七觉法王,那些高高在上的圣门,都是如此。

    而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令身边的人们一并过得很好。他杨泽亦只有依靠修行,才能改变周围一切的命运。

    人生就像是一棵树,从树芽开始不断的拔节生长。狂风若吹不折,便只能只能劲韧树的枝干。暴雨若打不落,便只能洗刷出叶的脆嫩。时间若无法摧灭,便只能使其遮天蔽日,苍劲参天。

    过去的数年中,他经历了太多,从逃窜流亡到禁锢天墟,从第一次反抗命运到迎战强敌。毋容置疑的,他已经一步一步改变大晔国的一切。

    但也同样的,踏足神道山,面对那摧城冰山的这一切,也将他推上了更大的舞台,置身更狂暴的风浪之中。

    他的面前即将面对的是南面的帝国高纹,强大的东正教门,甚至在北方盛唐帝国,以及极北之地的另一座大陆圣门西陀。

    这都是目前大陆最强大的势力,一度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压力。甚至在强势之下生出一些对自我的怀疑。

    因为他在乎的事物多了,便害怕失去。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董萱死去,自然更不愿看到周围的一切最终化成泡影。更不愿去面对西陀殿后面那个隐隐让他恐惧的结局。

    他害怕所有的努力到最后都成为镜花水月,在强大力量面前支离破碎。

    这些原本都耿在他的心底,只是一直他都已强势示人,并不让人看到内心的这份犹豫和可以称之为软弱的情绪。

    但这一切在看到董萱重新焕发生机后扭转。

    自当年和董萱的划地为痕,再到不久之前她的当众拒亲,两人之间逐渐增大的隔阂和鸿沟距离,却演变为如今他独自处于董萱这从未有外府男子进入过的闺居,亲自为她施救。

    个中发生的逆转,就好似当年他从一个大晔刚出风头就被流放的世子,成为如今大晔国的天监执宰大人。相信若倒退回三年前,在上林城给人说起这番故事,只会被人给以一个“有病”的评价。

    而如今人和事物,往日种种,都已面目全非...命运际遇的变化,总是这般的让人预料不及。

    但这大概也就是人生充满无穷意义的所在。

    正是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他杨泽再也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一些什么,所以那遥不可知的未来才变得充满挑战而生出让人迎难而上去创造的动力。

    回头望了一眼雅居,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董萱。因为为她施救而产生的记忆碎片冲击,正是彻底的接受了这些过去,所以他才不会为过往所羁绊。正是知道了他的出现已经依靠着一己之力,将许多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所以他才更有信心去火中取粟,去在逆境中创造更多的不可能。

    步出雅居,来到众人等候的厅堂之中。看到他的走入,等待了足足两个时辰的人们,大概也已经猜到了什么。顿时轰然起来。

    “蕲春侯家的小杨三...你真的,救活了我萱儿!”董家老太激动得难以自己。捉着杨泽的手反复确认之后,才连连对他狠狠点头,随机便被身旁侍女搀扶,在众人围拱之下,朝雅居而去。

    人数众多,但却异常屏息压抑情绪攒行。

    直到确认看到董萱回复酣睡而非痛苦的昏厥。确认她脸面焕发荣光而非血色发白身体体温渐灭。确认她体内经络内腑回复正常而非油尽灯枯。

    他们终于明白并知道为什么就连董府的至高高手董青山,也要甘愿称呼其一声“执宰大人”。

    董府之外传人来唤。蕲春侯爷竟然率府中众亲族重量人物,亲至董门之外接人。

    这多少惊了上林城不少人,看上去火药石味极重的场面,却以一个最让人诧异惊呆眼的局面告结。

    董门打开,却是董介握着杨泽的手并肩走出。

    然后来到蕲春侯杨业和杨洪远等侯府一干亲族的面前,郑而重之的将杨泽交到杨业面前,然后前袍被他一手带开,一揖半跪而拜。

    这一瞬间,周围众人皆尽惊呆。甚至连杨业要搀扶的手,都慢了半刻。

    “杨业老兄,你有一个好孙儿。我孙女董萱拒婚之举,董介往日所为,董家这些年的擅越,原本不配于此跟你说这番话。然而杨泽却不计前嫌相助,施以援手,将萱儿从命悬一线间挽回。更以死战,从七觉法王手中力挽狂澜拯救上林。胸襟气度,以老朽观之,已是当世少有...只可惜我董府时运不佳,上下有眼无珠,无法于乱局中识璞玉。三世子已遇风云,眼看即可金鳞化龙。我董府自知无法高攀...但董家人从来就不是薄情寡仇之辈。救命之恩,挽救家园之恩...从今往后,董家人必铭记而莫不敢忘!”

    “请小杨大人和侯爷受老朽此拜!”

    “大司马,万万不可!”杨业搀扶起董介,已是能感觉到他此时情感流露的真挚。两位一直有所罅隙芥蒂的人物,此时似一切都在这一拜间,连带着蕲春侯府和董家多年积蓄的世仇,于此似乎都芥蒂重消。

    随在董家人之后的杨云和董宁热泪涌出眼眶,两人勉强结合,却因家族关系受了太多委屈,等了这一天太久。杨泽看在眼底,只觉得胸中胸臆尽去。

    单纯是利益和利害关系,单纯以力量的压迫恐惧,哪能真正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能持久相依?

    出手救下董萱,不光让杨泽能心安不悔。同样还因此不以天监执宰的压迫性身份收服大司马董家。等同于收服大晔军方。增添强大助力。这正是结交一位朋友,远比多出一个敌人更有意义。至少能让他大后方无忧的放手去做他未来想做的任何事。

    **********

    董萱从酣睡中醒来,她以前从疼痛中醒过来很多次,但绝无这一次这样一身通透轻松。看到房中关切与她的母亲宋荟,董老太,甚至等候已久而此时面容激动的张茶儿。

    她立即回想明白过来在她睡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

    耳根子顿时唰然通红。

    她当然记得杨泽的疗伤,以及随后便在他注入的玄妙真气温养中熟睡过去的事实。

    张茶儿似猜到她第一句话想问什么般迫不及待,道,“所有庸医都认为你没救了...最后是杨泽...将你从生死线上救了回来...”说着她根本忽略了董萱红潮泛起惊惶未定的脸,“...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我听说你们家董老爷子,亲自给蕲春侯杨业跪拜以谢,以前你们两家的仇隙,就在于此冰释前嫌了呢...”

    董萱唇角有些难过的微翘起来,六神无主,“...他...还在吗?”

    张茶儿叹了一口气,“...已经走了...”

    董母宋荟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她当然知道张茶儿的那声叹气包含的内容。董杨两家抛弃仇隙,真正冰释前嫌相处。但有些裂痕,如同碎璃般再也拼不回最初。

    董杨两家可以世代安好。互相依靠和睦无间。

    但总有些事,却是眼前这一切和睦的代价,当日董萱的王庭拒婚闹出的轩然大波,就如同一个节点,将两人从执子之手相濡以沫的那一点划开,然后彼此轰轰烈烈背道而驰。

    董萱必优雅如绚花绽放,似夜里群星拱卫的明媚牙月。而杨泽自一骑绝尘于她的人生。

    董母宋荟感觉到手上有大滴的温湿坠落。然后变凉。

    被董萱紧握着的手逐渐加力握紧起来,似乎那里攫着一颗心脏。

    在满脸的泪水中,董萱抱着双腿,美目一片滂沱,泣声胸口促然起伏道,“...你既然救我...我欠你一条命就是了。”

    **********

    大陆历似乎会记住那座七觉法王的冰山,但绝不会记住这个秋末大晔发生的这一切变化。

    秋深至末。

    来自东正教门的那座冰山还没有完全在上林入海之地融净,便俨然已经成为了上林新的一处胜景,名为“雪峰夕照”。每晚黄昏海景,便会有人们登楼远望,观看那座雪峰于海中夕照的胜景。

    大晔人既是如此,就是再大的困难,一旦度过去,总是能这般乐观。现今人们不是惶惶然于卫国战争和教门来袭。而是纷纷议论着六国来使的狼狈,蕲春侯府和军部董司马家的冰释前嫌。

    以及更为展望着下月清平王后即将前往北方大帝国的出使。相信现在很多人也都在关注着这位当年帝国三公主的这趟探亲出使。

    上林依然在这种平静的日子流逝中忙碌着。

    慑服六国时辰团之后。杨泽也没闲着,开始将破霜军的马苞,刘翼,呼延卓,小毛头,陈常在几位核心送入秋道院。以秋道院的修行力量,为他们进行深造。有洛雄带来的灵植技术和辅助修行的灵药,他们将是第一批获益的人们。

    同一时间,杨泽又找来洛雄,安排他将大晔灵脉山的工作暂时放一放。让他先行一步,带领随从前往盛唐帝国,在帝国盛京安排当地购置一处产业,以作为杨泽等人到时的一处接应落脚之地。

    听到将先行前往盛唐帝国接应杨泽等人。洛雄从极长时间的震动中回过神来,他的眼睛里面,已经对那片北方帝国充满了无比的振奋和期待。

    接下来杨泽便例行做一些天监执宰应该做的事情,探访探访半臧大师,在国师那里听一些经验教诲。动用权限疏通姜季民在秋道院安插培养自己人。茅居正等副院长大批教习不满这种破坏规矩的举动...但在姜季民准许之下,也无可奈何的苦着脸接受。

    陆陆续续准备好这一切,这个季节终于过去。

    在深秋过去的城外林路之上,杨泽的马车正在飞驰。

    行过驿路,穿过风景致美的草原丛林,巍峨的汤沟雪山就遥遥在目。

    宋臻就在那里闭关。而她曾告诉他他不可去找他,她一旦闭关完毕,便会前来见他。

    那个时候,也是天墟中人抵达,而他将应约回归的时刻。

    杨泽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的被抓回天墟去,所以他此时便要偷偷前往雪山去见宋臻。

    于大自然中雄伟挺拔的雪山脚下,杨泽的车驾在不平的草原之上,摇摇晃晃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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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雪崖危境

    素面朝向巍峨矗向天际的皑皑雪山。

    看到那洗练的晴空之上遥远漂浮的几缕横贯天际丝绦般的细云。

    杨泽衍生一股怅若有失的情绪。他早在之前来的路上就遐想过道通境修行者的破境应该是什么样子?原本以为会看到雪山摇动,山顶浮云涡旋。却是这一副空山寂寥的样子,仿佛这一副雪山皑皑,山脚野牛羊悠闲吃草的绘卷永远不会改变。而他们的马车却闯入这片画面中。

    因为宋臻事先说过不许他探望踏足,是以今趟杨泽只是自己到来,驾车的是侯府的那位老酒师温荃。

    大晔卫国战争开始,温荃也就重新披挂,随着杨业上阵黄湖壁垒拒敌。如今酒庄交给其他人打理,而他则作为家臣搬入了侯府内。温荃熟悉这里的地势,由他驾车再好不过。宋臻离开,宗守虽说在侯府中也很受欢迎,但毕竟对杨泽最为亲近,今趟杨泽前来,杨泽却是单独前来,没有带着他,也没有将宗守如破霜军的小毛头等人一般安置进秋道院。

    宗守修行的路子是天墟功法,还是留在自己身边,较为合适。

    立于山脚,凉风拂面,碧草清爽,杨泽还兀自驻足心旷神怡的欣赏此番景致,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空爆。

    温荃在那声响动下抬头望天,脸色是一种惊惶下迅速反应的凝重。

    空爆从更高的碧空之上传来,在那些丝绦般云线的更深处。

    杨泽看到一朵云呈现倾斜的葱油圈状扩散开,中间翕开的孔洞出现一道云线。这条云线直贯而下,迅速在天空拖长。然后才是遥远传来的爆震声。

    伴随着云线的移动,晴空碧朗的苍穹呈现一阵持续不断低低的嗡鸣声。

    云线迅速划过天际,落往雪山。

    老酒师温荃早在雪山生活多年,此时看到云线轨迹,脸色已变,“那是庄园的方向。”

    那当然是庄园的方向...也是宋臻此时闭关的所在之地。

    “温叔请在这里等我,万不可随我跟入!”话音说毕,杨泽已经卷着碎叶,衣袂轻振,空中只留下一道涡旋的气流,几个身影起落,他已经落往远处的浅湖,更进至山坡,迅速消失在雪山隘道之上。

    在道上点地而行,青草微振,而他如履平地般沿山势攒射而上。看到天空那经久不散的云线,杨泽心中掠过极为不好的预感。

    仿佛一直以来极力逃避的某种事物,正以超出他想象的姿态到来。

    且越接近山巅,这种感觉还要越加的强烈。甚至让他心生寒意。

    杨泽心念所至,连忙闭住自身气息,隐藏了自己的神识灵觉,压抑狂跳的心脏,如一只潜伏的猎豹,矫健在山林间飞驰。

    越过山腰浅草,逐渐进入有冰雪覆盖的地貌,踏雪无痕而上,挂有“汤沟山庄”牌匾的庄门映入他的视野。

    那种心跳的剧烈感骤然加剧。

    山庄之中空无一人,因为宋臻要在此闭关,所以山庄仅有的几名打理的仆从,当日也撤出了这里。汤沟山的雪洞酒庄距离这里尚有数里路,而那里的侯府酿酒工人们,也知道有位了不起的修行者正在此处闭关,被严令了禁止踏足于此,哪怕是见到了天空异象忽止于此,在侯府严令之下,他们也不敢擅越踏足,生怕搅了那位神仙似人物的修行。以及所有人似乎都感觉到了一股可怕。

    以杨泽敏锐的灵觉,尚在这山庄之外,就已经感觉到了两股强大的气息。尚未接近,就已经压制得他心脏贲跳。

    其中一股气息他极为熟悉,那应该是来自于闭关在此的宋臻。

    而另一股气息,则似乎比宋臻更为强大。摄人心肺。

    这里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正在山庄之中。

    杨泽几乎生出要扭头便走的冲动,若对方是来自天墟的抓捕者,他深知此刻的他远远不是来者的对手。

    但强烈的探究欲望,此时盘踞了他的大脑。

    杨泽完全封死了自己的气息,他与生俱来的封闭自己精神识念的能力在此发挥到了顶峰。他也必须这么做。因为在修行的世界中,修行者之间的气机神识感应无疑就是黑夜里的明灯,即便相隔遥远,对方也能一目了然于自己的存在。他若是不封闭自己的精神识念,只怕早已经被山庄中人所发现。

    一握拳头,似给与了他底力决心,杨泽无声无息,朝着庄门中潜入。

    对这处山庄他是无比的熟悉,所以此时潜行于那些房舍之间,对他而言驾轻就熟。而在房舍间下坠的雪风,也都因为笼罩在山庄中某种可怕的气息,纷纷瑟瑟的坠地不兴。

    凭着直觉和对这里的熟悉,杨泽终于摸到了一栋建筑之后,他隐隐听到了建筑的前面雪崖之上,有说话声。

    杨泽此时的心脏再不复之前的狂跳,而宛如龟息了一般,他对自身的掌控达到了顶峰。往往只有在疾雪拍击在松叶上之时,他的心脏才会和契无间的跳动一下。

    他的呼吸匀称至似有虚无。然后,他借着复杂地形的掩映,轻轻探出了头望向前庭雪崖。

    雪崖之上,宋臻素衣而坐,背影纤秀,空中降落的雪花,距离她周身方寸便会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落在地上也不蓄积,而是如毛絮般轻走,荡向远方。是以在宋臻所坐方寸之地,竟然是纤尘不染。

    而她静坐不动,美好的身影似已经和周围自然融成了一体,也不知道她在这里保持着这个姿态坐了多久。也许从进入山庄那一刻就一直如此。

    她是真的到了修行最关键的时刻,所以此时心不能旁骛。

    而在她的身边,则有一头通身雪白的龙马,马状鳞身,带有肉翅,此时则蜷着翅膀,眼高于顶,似神兽于山巅俯瞰世间万物。在这头雪白龙马之旁,站着一个青年。

    他细长的眉宇带着疏狂兆达的味道,双目似聚满繁星般深澈,却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邪异味道。配着他俊朗的面容,若宋臻姣好的身姿是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那么他便如同这世间的异类,随意一站,就会脱离于物外天地,如黑洞一般,让人很难不被他通身四溢的奇特气质攫住吸引。

    看到来人,杨泽心中剧震,当然从一切生理来看,他外表依旧是极端的沉静,没有暴露出半分破绽。

    那是天墟和宋臻齐头并进的四大灵尊之一的青年!

    他目前绝无可能超越的存在。看到此人,杨泽之前设想以宋臻斡旋,搬出天墟小师尊打发天墟来人的计划,似乎正在破产边缘,而他则明白自己有很大的机会破产。

    对方甚至连宋臻的修为与之相比起来,似乎都要差上一截。

    而现在宋臻到了最关键的破境之期。

    杨泽就这么躲在建筑掩映之后,看着他,似看到一个永远不醒的噩梦。

    *********

    似乎细细打量着宋臻绝美的侧脸,青年男子目光露出某种欣赏之意,淡然道,“这次你出天墟而来,却久久不回,原来是另有契机...竟然已经到了明法一步破境的契机。在天墟居高而上悬空高浮惯了,反倒世俗的一应感悟,竟能助你破境...修行之道重在心悟,没想到你这次心悟居然如此之深...当是可喜。”

    “你在破境而上的关键之路上,周身都处于改天换地的变化中,无法动弹,我正是此机到来,为你护法静侍。”

    说不上来,从旁探听的杨泽只觉得这个天墟另一大灵尊的语气中,似乎有种特别的感觉。他似乎明明想到了一些头绪,但却一时难以言明捋顺,这种感觉极为难受。

    宋臻的眼眸夺目睁开,望向青年,道,“既如此,多谢了。”

    青年负手一旁,微挺的胸膛似乎有种天然令周围一应事物折断的气场,平静道,“你收到的信息,是我发给你的...所以这次下来,也是我私自而出的。”

    宋臻望着他,眉宇轻轻皱起,“...你说什么...”

    “我觉得天墟之地,已经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天墟十二道宫,陈旧之极,大法尊久居高位,却又对天墟之事封闭而毫不过问,天墟十二宫上下,早已经僵化不堪,老迈而难以迈动。是应该到了大法尊退下其位,而重焕新颜的时候了。”

    宋臻望着青年,然后因为胸中震动而叱道,“七夜,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法尊乃是天墟至高地位所在,维持十二宫运转。大师尊乃是我天墟最值得尊敬之人,天墟之所以还被称之为天墟,那是因为大师尊的存在...我无法评价大师尊,但他也绝不是你能去评价的!”

    似乎因为宋臻的语气,以及对天墟的至高敬畏,七夜面容微微变了一变,但随即面对空旷的雪山天地,面对此时静坐的宋臻,他微微一变的面容,又重新恢复,淡淡道,“正是我来自天墟,所以我更比任何人还要尊敬那个地方...但不可否认,那里如今出了些问题...当日那不知死活的外来弟子胆大包天到放走道尊,大闹天墟,更前所未有的反下界去,只有你追踪而出。然而至今却不见大法尊派下人来支援与你,捉拿道尊和那狂妄叛逆之徒...大师尊就像是忘记了这回事一般...这在律条威严不可侵犯的天墟,此举无疑是对我天墟威严最大的损害!”

    宋臻语气渐冷,美目也逐渐冷沉下来,“所以你擅自动用了信塔,冒充长老,给我发出了错误信息,自作主张下界?”

    “我说过。如今上面出了些问题。”七夜语气加重,他俊逸的面容之上,一双眼睛微微沉凝,“我曾经对大师尊提过,希望成为小师尊青天河的弟子,跟随小师尊修习他的三千大道以外法,然而进行过多次请愿,大师尊也总是答应着,却并不见他召返小师尊...身为天墟小师尊,却终年泊荡在外,也无人约束,至天墟存身立业的律法于何地!?”

    宋臻眼瞳平视开去,“小师尊乃非常人,他骄傲的行于世间,无任何事物可以对他约束,他也不是你可以议论的。”

    “难道懒散于世间,就比寻求一个传承之人,将三千大道以外法传予徒子就还要重要?有什么比天墟传承还要重要!?”七夜剑眉竖起,那处似蕴藏了极大被压制的愤怒,“我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便是因为如此的本末倒置。天墟之地,哪里还有真正的威严可谈?大师尊常年闭关,他早该持久闭关专心修行至高之境,探寻天道终极奥秘,而将法尊之位,真正给予能够担当起天墟的人。”

    宋臻的眼眸里泛起了密布的怒意。

    “正是天墟法规崩塌,立身根本不存。所以我才急需这般捍卫!我身为灵尊,更要奋力维护天墟的尊严!”

    七夜不怒自威,身周一片狂猛的气场,似能震动天地之气般暴涨,声声震得天雪不降,“天墟上面不仁,然而并不代表往下不利。今趟我的到来,便是要诛灭那叛逆之徒,好教人看清明白,我天墟规法之所在,叛逆的下场究竟如何...我要将他...诛!杀!”

    “不要!”感受到七夜扑面如刀割向周边万物的杀气,感受到那一股绝至的冰寒,宋臻的声音在雪地碎石间激撞。

    但随即伴随着七夜的微怔,她便意识到什么,面容回复如初,努力平静道,“你说天墟法规,那便一切都应已天墟法规执行,反下天墟,便应该遣返回去,交予天墟至高长老裁决!”

    七夜凝视着宋臻,然后慢慢开口,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我现在就非要杀死他呢。”

    宋臻丝毫不让,眼眸与他分寸不避的对视,“那你就是公然违反天墟令法,与他同罪,将一并交予天墟长老发落!”

    七夜静静的看着宋臻,然后开口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在意他的死活...”

    宋臻清眸澄澈如洗,“没有原因,因为天墟律法,我不能违。”

    “如果我现在就要做这些,现在的你又如何阻止得了我?”

    面对宋臻强烈的反弹,七夜的面容似乎浮现出一种可怕的神色。

    躲在隐蔽处的杨泽知道这样的神色...那是妒意。

    七夜说得很正确,以前的宋臻与他修行都差着境界的距离,更遑论此刻的宋臻动弹不得。他要杀杨泽,她如何阻止得了。

    宋臻冷目如万古玄冰,直刺他的眼睛,“那我也会一并杀了你。”

    清音落地可闻,简短而清脆。

    风雪吹了过去。雪崖一片死寂。远方的遥远大地山川湖泊仿佛都静峙视野,莫不敢轻动。

    因为这一句话涣散的瞳孔,七夜重新有了焦点,一点一点扭头看着她,望着她纱裙勾勒出的纤美弧线,平静的眼睛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哀莫的神情,“你知道我对你的意思...你一直都知道...”

    “虽然见到律法的不公,威严的崩溃,我至今还能安然的呆在天墟,都是因为你。”

    七夜的眼睛,回复到那种极端的冷漠之中,“但我发现,似乎我错了...难怪你下界一趟,就能有如此心悟,可堪入法破境...你到底是动心到了怎样的程度...我很不甘啊...”

    说完,七夜在她的面前半跪下来,似乎能嗅到她发梢的香气,似乎能攫取她薄纱传递的体温。

    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兀自喃喃道,“所以我不甘心...”

    宋臻似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手,只是眼瞳冷得带着肃杀之味,“你该明白,如果你敢做这些事...一旦我破境,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七夜兀自在她薄缎之上隐隐透出的肩头抚摸,眼睛充斥极度的欣赏和疼惜,“在那之前,我会让那个叛逆先死。所以如果要我放过他,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换...”

    宋臻眼眸平静如常,没有半分波动震动,“不要妄图以他来威胁我,今日之后...我依然会不惜一切杀你。”

    七夜的眼睛已经变得狂热,他已经揽住宋臻的腰肢,声音粗重起来,“这就是我为什么对你难以忘却的原因...”

    碰!

    一颗石头,重重砸在了他脑袋近前的三寸空间之外。

    七夜瞳孔骤然聚缩,然后那颗石头,被无形之力崩成碎片,纷飞溅射!

    他的眼睛猛然朝一旁看去。

    应着他的目光,天地骤然一紧。

    风雪之间,那里有个人影。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诤言如刀摧人折

    风雪都不敢应对七夜的目光,从而骤然一散。于是那个人影就更加的清晰。

    宋臻被搁倒在地的身体,也因为余光扫到那个身影而微微吃惊,但似乎也在此,心中有种松了一下的感觉,但随即便更加的揪紧,眉梢随即蹙起极为凝重的忧虑。

    “杨泽...”

    “妳不是龙女,我自然也不是那个断手的家伙。不过道士却是一模一样的猥琐...”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杨泽手上还上下抛耍着另一块石头。迎着七夜的目光,他身体竟然有种轻微麻痹的感觉。

    外表虽然看不出,但心中已是微微骇然,对方只是用目光,就能让自己有这种压迫如临电殛的麻痹感,这点就连宋臻都做不到,可想而知对方的修为,实是远超过自己。他虽然外表做出一副淡若无事的样子,然而心里面已是懊悔发怵头疼等多种情绪不断的翻涌。

    但除了眼前这条路,他已经别无选择。甚至他抛出石头,他还不敢相信一向怕死的自己能有这种找死的举动。

    但难道真要见到宋臻被这家伙玷污?光是一想起来,他就心中就涌起强烈的怒意,也绝不容许这样的情景,出现在自己眼前。难道他还要躲在阴暗处,从头到尾看完全部?

    被撞破了所作所为,七夜那双狭长而带着些邪异的眼睛,先是慌乱,随即涌出火气杀机,还有几分浓烈的怀疑犹豫之色。

    这些都被杨泽敏锐的看在眼中。他心底在不断的呼唤自七觉一战过后,就陷入沉睡的元神老头。另一方面,对七夜的每一个微小表情,他都绝不放过。七夜或将他当作渺小的蚂蚁一般的存在。然而杨泽却绝对不敢轻视眼前这个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强敌人的家伙。

    一个不留神,他或许就会被从这个世界抹去,成为一缕无处述说冤仇的尘土。

    已经缓缓站起,因为风雪不敢吹,而导致被沐浴上一缕阳光的七夜。另一边是对面出现在雪崖的杨泽,抛玩着手中的石头,似并不知道他的面前,横亘着巨山般阻天拔海的压迫力。

    这是一副可怕的画面。

    这也是宋臻倒在地上所见到的画面,心中却因这幅极富冲击性的画面剧烈翻涌,她的体内正在进行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却手足皆不可动,但她从没有如此刻般极度渴望自己重回自由的冲动。哪怕是之前七夜要对自己的亵渎,也没有如此刻般强烈。

    宋臻那原本遇任何事都平静如初的眸子,却在这一刻剧烈之波动,然后逐渐生出一种浓而不散的哀伤。

    她心底,此时已经恨不得当面斥骂杨泽的鲁莽,他平时那般的聪明难道被道尊那只巨丑的狗吃了,此时怎么会这般愚笨!

    他既然潜伏至此,听到了之前的那段谈话,那他要做的事情便是该有多远逃多远,永远不要出现在七夜的视野之下!这才应该是他的选择,这才应该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而她自己将面临些什么,那也与他无关...自己也不需要与他相关。

    但现在...这个蠢材笨蛋...你是会死的啊!

    ******

    斜目看到纤体平躺在地的宋臻眼角流露的异样表情。七夜一时有些微震,随后目光望向杨泽,眼神里闪动着一股深重的杀伐之气,“你就是判下天墟的那个叛逆,你既然送上门来...那便极好,至少可以让我省去很多时间工夫。”

    七夜随即朝宋臻咧嘴一笑,“这就是那个让你也不忍抓回的家伙?可惜此人太过蠢笨,我是极为奇怪,以你之身姿,如何会被他搅动一颗静念道心。”

    杨泽应话轻轻一怔,朝宋臻望去。

    宋臻清丽眼眸闪过微怒,道,“这等疯话,你也要相信?”

    现在当然不是掺此杂念的时候,杨泽似被喝醒,朝七夜冷冷一笑,“不要口口声声宣称我为叛逆,妄作定论...我很想知道,你也是身为天墟灵尊,但刚才的所为,可否解释一下,你在做什么?”

    七夜神情微凛,今日之事,他就是料定无人可知,才会一时被胸臆所激,控制不住。

    自在天墟和宋臻一并长大,他的心思就一直在她身上了,后来便是他们先后被天墟大法尊授予灵尊之称,成为天墟砥柱的存在,一度以来,成为天墟十二道宫所有弟子的崇仰对象。

    天墟四大灵尊,一位是古稀老儿,一位是蛮强匹夫。只有他和宋臻,可称般配。一直以来,七夜都认为这是命轮的安排使然。他对宋臻的情感,伴随着时间流逝,也越来越浓烈。

    只是对于他的心思和殷情,宋臻一直以来,都是若即若离,彼此之前并不过分亲和,也不过分疏远。似乎一直以来都维持着身为天墟灵尊之间彼此所相距的距离和关系,从不擅越。

    宋臻对天墟大法尊张青云的情感,亦师亦父,所以对大法尊所安排的一切,无论是他说过的话,还是定下的规法,都无一不虔诚的执行。包括了和其余三位灵尊,为师为友相互扶持的嘱咐。对七夜的情感,似乎也仅止于此。

    但七夜并不气馁,宋臻对他关系若即若离,比起对天墟十二道宫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因为她在那些弟子们的口中,就有玄冰铁面宋师姐的绰号,是她对任何人都铁面板脸,就是有时传授道法,也是极为严厉,甚至让不少人害怕。所以对他七夜尚有柔和的一面,他原本已经极为满足。

    只想着再过些时日,到时禀明大师尊自己对宋臻的情意,有大师尊的点头,对大师尊拥有父恩师尊言听计从的宋臻,决计会点头应允。更何况师兄师妹,若是结为连理,两人共寻天道妙法,岂不是又将在天墟无数传说佳谈中又添一席。

    这原本是故事发展最美好的结果。

    故事原本应该这样去发展。

    但是偏偏却在一个收纳的落魄外门弟子,放出道尊的邪恶,叛出天墟之后而改变了。

    直至现在,七夜从宋臻身上发现了不同,仿佛她内心一直以来从未动摇过的澄明道心,却由此改变了。所以才会有这一次参破心悟的破境。

    所以七夜才会慌乱,所以他开始面对既定故事即将偏离的局面,面对似乎将距离眼前女子越来越远的结果,面对一直以来对天墟的看法憋屈,他才一时胸臆不得抒发,所激之下动了非分之想。

    看到七夜的动容,杨泽哪还不趁势开口,“你说不出你在做什么!那是因为你满脑子充斥这肮脏卑劣的念头。我承认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是干净的,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有过不好的念头,哪怕是圣人亦是如此。但往往高尚和卑鄙就在一念之间。压抑控制了心中丑恶的念想,以意志控制这一切不带给他人以伤害,这是高尚!而放任心中邪恶,去放肆破坏伤害他人,这就是丑陋卑鄙!”

    即便面对强如七夜。杨泽也没有任何退缩胆怯惧怕的情感表露其外,语气生生震得地面冰雪颤动。

    “我在天墟呆过,知道天墟四大灵尊,就是所有人眼中崇仰敬慕的对象,是所有弟子的楷模,哪怕是我,也和无数弟子一样,莫不是以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你们这样的存在为目标。但是就在刚才...你让我以往所知所感所见的一切,崩塌于前!你身为天墟灵尊,首重克服心魔,然而却无法抑制内心邪恶,竟然妄图趁宋师姐破境之危,亵渎于她。”

    杨泽一脸失望摇头,“此番行径...在我看来,却并不是卑鄙...”

    七夜脸色已经青白一片,他第一次感觉,这个蚂蚁一样的叛逆存在,竟然让他有一种压迫力,他甚至恐惧他口中说出的东西,“你想说什么?”

    “并不是卑鄙...”杨泽用认真而极度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眼睛,“而是可悲。”

    “你的一切行为...只让我觉得可悲。”

    “可悲于天墟浮空千年万载,世代传承悠久,那一方世间净土之上,可以被称为万人楷模的灵尊,竟然暴露出这样的丑陋...当你对宋师姐垂涎,探出魔爪之时...”杨泽语气瞬间变得柴刀破竹般凌厉,“我很想知道,你在那一刻,亵渎一位灵尊,至自己于何地,至天墟禁法于何地!至天墟浮岛净土,十二宫清心修道之人于何地!”

    他上前一步,语气刀子般锋利,刺向七夜剧震的心脏,“若我是法,我必不饶你!若我是天,我首当诛你!你有何面目,顶着一位灵尊之衔,再度至于天墟浮土,面对那十二宫师弟师妹,师兄师姐,长老师尊们的面前!你要如何面对他们的眼神,如何面对他们对你的失望!”

    “而失望...既是绝望。”

    言语有时候有撼动人心的力量,也有时候堪比恶魔的诅咒!

    七夜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的看着杨泽,这个他举手投足就可以诛杀的小人物,但此时吞吐的话语,却仿佛万钧重物,狠狠压着他的心脏,特别听到他那句有何面目面对十二宫长老师尊,他的脸色都剧变了一下,身子抖了一抖。他仿佛看到十二宫所有长老弟子,都浮于天空之外,那些四面八方的眼神,就聚集在他的身上,在那些眼神面前,他仿佛什么都没有穿,通身都被剥得一干二净。

    他感觉自己身体在发抖。

    “够了!”

    七夜猛然爆喝出声,伴随着他的爆喝,他双脚之下的雪地,冰雪之地如春雷乍落寸寸激溅。

    杨泽离地半寸再落下,口角溢出血丝,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这道爆喝还在扩展出去,身后的盘结的苍松顿时簌抖,根根松针雨般坠落。雪崖之下的风雪场,顿时应这声爆喝松动,然后缺塌,凹陷,厚雪推移,然后崩塌。呈现铺天盖地之势,朝下方山势轰轰而坠,发出奔雷般碾过的雪崩之声。

    一声暴喝,就震得自己受伤,震得山体雪崩。

    杨泽面对着眼前发丝纷乱有些狂暴之征的七夜,看到没料到他言语如此犀利讶然望着他的宋臻,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心想自己还不够道行,竟然没有把这家伙逼得混乱,最不济在宋臻面前将他激得羞惭而逃,反倒是让他有发狂的趋势。

    看到地上躺着的宋臻,他们两人已经深陷眼前的凶险,杨泽莫名感觉到一丝苦涩...这可不妙了。

    ============

    在做后面大情节的细纲。今天再一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是乃修罗

    正是因为七夜对宋臻的情感中存有爱慕和忌惮,以及正是因为他对天墟浮土拥有发自心底的敬畏。所以才会明知自己今日一着之差犯下了错事,才会自心底生出惶恐之意。

    善于察言观色的杨泽哪还不知道把握眼前的机会,成功通过他的神情把握住他内心的这种恐慌。

    然后杨泽以七夜口口声声挂在嘴边要维护的天墟法规,他无比着重的天墟尊严,反过来作为刺激他的武器,以言语反击,便是要让他心神大乱。

    对于七夜这样的高手,正面应对无疑是注定死路一条,唯有剑走偏锋,以言语惑其心神,方才能寻找到他和宋臻求生的一丝契机。

    然而杨泽仍然低估了眼前的七夜。

    在杨泽以天墟之律直斥其非之后,似更像帮助了他撕开了心中一直蒙着的那层纱。就像是捅破了其中的一层纸。愧疚和懊悔在这一刻越过界,便将七夜推到了另一个极端。

    他反倒是无比平静下来,但邪异的双眼之中,却闪动着某种狂热的光芒。

    在一声狂喝引发雪崩之后,他反倒是笑了起来,笑声有种毛骨都悚然的意味,令人一时难以把握琢磨到他此时的内心。

    “你说得很好,若不是你天墟叛逆的身份提醒了我,我还真会感觉到愧责攻心...然而你既然已经是天墟叛逆,那又有什么资格,说出眼前的这番话来!”七夜冷冷逼视着杨泽,杀机不断提增,“一个叛逆之徒,竟敢来训斥我!你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一落。

    杨泽瞬间感到周身的空间一紧,就连稍稍移动,都传来和凝重空气摩擦的声响,且阻力巨大,像是一时周围空气的密度提高了无数倍,犹如一双巨大而无形的手,合拢将他抓握在其中。

    这一瞬间,他已生出胸闷窒息的极难过感。

    杨泽刹那间明悟,这只是七夜发出的气息,气息应他念想而动,制造出来的气场,将他天玄中阶的修为,捆在原地!

    杨泽在胸闷窒息的一瞬间,福至心灵。心随意动,金刚相由内朝外激发,原本被七夜气息压得凹陷下去的胸膛,在这一瞬间如释重负般回弹,一股沛然气息,呲呲切割着外缚的气场,顿时将巨手般朝他握来的气场,阻在了他周身方圆之外!

    看到这一手,就连七夜亦微微扬眉,传来意外的“咦”声。

    眼看自己成功将那股捆束的气场阻于身外,杨泽顿时轻松,但感觉到自己金刚外相承受的巨大压力,心中对七夜的判断更直线提高,然而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当然有资格...你凭什么认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天墟叛逆?”

    七夜和宋臻眼底露出一丝微讶,显然不明白他为何说出这番话。

    不过七夜随即冷笑出声,“如果你想趁这个机会拖延时机,而争取让她快速破境,我只能说你...打错算盘了!”

    七夜扭头望向宋臻,面露一丝晦涩的痛苦道,“今日之事,是我一时鲁莽所致,师妹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我是太过在乎你,才不愿失去你...了结今日之事,我必自缚与你,和你一同上天墟,接受逾越侵犯之举而应受的任何惩罚,绝无怨言...但今日,此子绝不能留!”

    七夜目光最终落于杨泽之上,单手已经隔空伸出。伴随着他五指虚张伸出,和杨泽之间的空气中,无数寒气烟气迅速在这一刻裹挟凝聚,烟气像是旋转的斗篷一样若有实质的聚集一处,然后唰然形成一柄悬空的气剑。浮于杨泽面前的空间中,形成气剑的烟气被一股力量紧紧裹挟,如黑洞般逃离不去,仿佛那里桎梏着无数想要奔逃而出的灵魂!

    这是一道剑。

    这是一道超级气剑。

    足以斩灭一切。

    看到这柄气剑的凝聚,宋臻眼睛里已经从忧虑变为一股惊慌凝重紧迫所混杂的目光,她没有出口喝止,因为此时任何的喝止言语已经无法阻止七夜四溢的杀机。她只能抿嘴加速体内翻天覆地改变的过程,并寄望这个过程快些结束,然后让她能够重获自由发出一击。

    但愿还来得及。

    实际已经来不及。

    气剑凝聚成形,像是横亘在七夜和杨泽之间的一道巨柱,浓而不散的气烟是的这柄巨剑形成了可怕的质量。没有任何人怀疑这道威严气剑的威力。

    杨泽已经感觉到死亡的临近。明白若避不开这柄剑,他很可能将身首四肢都不要想保全。

    “碧海潮生...一剑枯!”

    七夜悬空的手骤然抓紧。

    周围空气仿佛都一时抽空。

    那柄气剑已经消失了!

    但在极短的时间节点之中,那道气剑正在高速朝杨泽挺进,速度快到空间都被为之劈开。在前行空间中划出高速摩擦的火光,然后这些火光必然摩擦出巨大的风雷之声。但声音并没有这道气剑快。

    若无意外,杨泽只怕在听到这道气剑造成的骇人威势之时,身体已经可能并不存在了。

    气剑高速递进的过程,对杨泽而来只是一个双臂做出抱头趋势的缓慢渐变过程。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杨泽都不可能避得开这道剑气。

    但是在那一瞬间,他体内仿佛有什么改变了。

    “龙变相!”

    杨泽原本缓慢不堪的速度,在时间的递进中突然提纵,竟然隐隐不亚于气剑的高速,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在没可能之间从旁飞跃一避。几乎不可能落空列无虚发的气剑从他身边掠空而过,只是构成气剑的一道烟尾,鞭子一样抽中杨泽护头的手臂。

    杨泽身体通身剧震,然后朝身旁趔趄连退,险些站立不住。

    双手乃至蔓延胸前,都一片震麻,体内气机受滞,甚至连他匆匆施展出来的龙变相,也因为这一击告溃。仅仅只是构成气剑的一道烟尾,就让他险些负伤。可想而知若无龙变相赋予的超卓身法,硬挨这一下,无论他杨泽是否有金刚相傍身,境界巨大差距下,那绝对压倒性的撕裂力量,足可以超过他的承受极限,将他轰得烟消云散。

    气剑刺向了杨泽避开的身后空间,然后直接劈开了后面一座小雪峰的半个峰尖,雪峰尖端倾斜,然后下坠,造成轰轰的巨响,伴随着气剑掠空的炸雷之声,震耳欲聋经久不绝。

    杨泽是魂都险些被吓掉。

    但在七夜那双眼珠子,却产生了巨大的震动,依他的境界修为,此时天玄中阶的杨泽,绝不会在他真正的对手之列,他必无须发的气剑,原本足以将杨泽轰成一滩血肉,依他的目力,自然发现了在气剑即将及身杨泽的一瞬间,他的速度竟然发生了质的改变。

    竟然用近乎于完美的速度,在那一瞬间避开了他气剑正面的威力。

    这般变化,却是七夜想不透的。

    看到身后那座小雪峰被削去的半个山巅,杨泽全身寒毛炸然倒竖!

    唤不醒七觉一战后用力过大的元神老头,现在他全部都要靠自己,若再给这七夜攻击的机会,他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在面对风暴的一刻,退避是最愚蠢的办法,唯一的生机便是调集全部动力迎浪冲刺而上。

    杨泽现在亦在死地中调集起全部的潜能,不退反进,就欺七夜绝料不到他能避开气剑,且在那股威力下不是瑟瑟发抖,而是迎头攻击的念差,脚面搓地堆捻起厚雪崖土。

    龙变相!

    身体爆发,倏忽间以超越他天玄境界活动范围的速度,冲刺到七夜近前。

    这样的速度就连宋臻的眼力,都微微有些跟不上!

    当初杨泽还不过是地玄修为的时候,面对她的抓捕,就曾施展这招,以道尊为胁屡屡避开她的正面抓捕。当然当时的她连三成认真劲都不到,而现在的杨泽自然也不能和当初同日而语。

    不说他体内灵脉的壮大使得真气的质量远超同境界数个层级。他的六根中意根已开,有了意境之力的加持,也绝非普通的天玄境修行者可以堪比。

    此时就是欺对方计算失误,抵至近前,手拍纳袋,半空握住古濯黑剑,意境之力注入,古濯已经变成了外罩通蓝剑意的古剑。

    手持剑意傍身的古濯,杨泽在龙变相对身法的超卓加持下,旋风般朝立定的七夜攻出七剑!

    湛蓝古濯劈砍向似乎浑然不觉杨泽高速接近的七夜瞬间,周边游动的烟气瞬间有如生命般鬼魅运动起来,像是一张大手,迅速挡在了七夜身前,湛蓝古濯的剑意就像是石沉大海般,被七夜周身回荡的烟气给尽数挡住!

    杨泽生出一种剑剑劈砍在棉花般极为难过的错觉,然后就是那些护身烟尘传来的强力劲道,竟然直接令他黑剑上的蓝色剑意出现皲裂,沿着古濯侵入他体内。七剑挥毕,杨泽已是口溢鲜血。

    迎着烟气反弹,杨泽最后一剑被挡退,在半空一个翻身,趔趄落向身后。

    体内是金刚相和长生相交替施展,金刚相抵消侵入体内的劲气。而长生相则迅速修复他身体的伤势。

    饶是如此。杨泽眼睛里也显出可怕的神色。交手至此,他甚至连七夜一根汗毛都没有摸到,就已经宣告受伤,若不是他得天独厚的涅磐功,只怕他此时早已经身死。

    杨泽心中震撼,岂不知此时的七夜内心的震动,也不比此刻的他少多少。

    杨泽体内似乎有极为可怕的潜能,而每每他爆发这样潜能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会出现相应的波动。这样的波动涵盖了气息,血脉,真气运行,经络搬运等等许多的变化整体而成。

    这样的波动对于七夜而言,则是有一股无比熟悉,甚至令他畏惧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畏惧来自何处,而可笑的是他竟然会畏惧眼前只是天玄境界的杨泽!

    不,随即他知道他畏惧的并不是杨泽。而是他这身古怪功法的背后,那刻印在他脑海之中,令他无比佩服,那个到达了修行至高无上之地,见过至高无上风景的人。

    他无比熟悉,同时也是他毕生之目标的那个身影。

    天墟小师尊——青天河!

    杨泽福至心灵,再连续攀向极限顶峰的作战中,这一刻,他领悟到体内冥冥泛起的一股蠢动。

    这股蠢动,似乎要将他全身血脉燃烧沸腾。他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战意。

    而在之外看来,杨泽赫然已经判若两人。

    他的眼睛充斥了红光,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从他身体透出。

    那是一种可悲可怕,令万物枯萎的气息。

    甚至让七夜都心中微悸。

    杨泽双手持剑向天,那原本覆盖在古濯之上的冰璃剑意,因为七夜的防卫而呈现皲裂的黑线裂纹,但这一刻,这些裂纹更大,然后崩裂。

    杨泽的冰璃剑意,竟然溃败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古濯生出的一股暗红色芒锐。

    在这道芒锐之下,先前的那道冰蓝剑意,都纷纷逃窜崩碎,恨不得快速消失于这个世界上。

    那道暗红色芒锐,竟然有君临天下般的气魄!

    杨泽双目显出暗红,瞳孔都翻出一股诡异瑰丽的红色。

    然后他拔地而起,地面无数的碎雪随着他脚下攀升旋转高飞。

    在这一瞬间,七夜脸色已经泛出惊讶,恍惶,愤怒等诸多情绪复杂变幻的神色,“这是...三千涅磐功!”

    万年《梵经》有记:其身高须弥山四倍,千头二千手,手托日月,双足立海,身越须弥。所经之地,皆是修罗场。

    是乃远古战神...修罗相!

第138章 鸿沟之战,月神临世

    第一百三十八章鸿沟之战,月神临世

    身为天墟灵尊,这个称呼本就代表了至高的地位和实力,注定骄傲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之,掀起巨大风浪。千年前的地海青帝,便改变了整个地海世界的格局和命运,虽然有关他的雕塑和残留的痕迹都已经蒙了厚厚的青苔,但其余辉仍然让人仰望至今。

    和青帝有同样地位的七夜,他的目标并不是消除平息这些陆地战争,去竖立起无数令世间中人仰望的丰碑。

    受人膜拜,享受极尊崇的地位这些让大部分人难以拒绝的事情对他而言,没有丝毫诱惑吸引力。

    对他而言唯一的诱惑力,便是身处这世界至高之处,一览众山小的孤高孑立的强大优越感。

    而抵达这个世界至高之地的真理,便是在修行之路,永远的傲视别人。所以他一直都是这么去做的。一直以来远远超越身边的人,超越到人们从最开始的嫉妒,到羡慕,再到敬畏,再到仰望,再到只能远远遥视。一直到天墟灵尊,他已经将很多人远远的超越甩在了他的身后。

    他足有资格,倨傲的凌驾于天墟之地,如明月孤悬微渺虚空。哪怕是要追一些修为极高的天墟长老,他所欠缺的也只是时间。

    但这样的孤高,终于在见到小师尊青天河之后,终于崩塌。

    七夜只见到过青天河施展过一次三千涅磐功。在此之前,他绝不承认,这个世界还有他或许一辈子也超越不了的存在。

    在那个看似脏兮兮,于天墟整体飘逸清新色调截然相反,最不修边幅,落拓不羁的中年大叔面前,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和绝望感。

    那是傲慢遭到无情击碎的残酷。那是自尊如豆腐般被重重拍烂在坚壁的悲决。那是一种极强的挫败极强的嫉妒乃至于随之而来的敬畏仰望感。

    这是以往他带给别人摧毁般感觉,但在青天河面前,他有晴天霹雳般的感受。

    所以他第一次生出顶礼膜拜的感觉,向尊张青云提出指名要青天河教导自己修行。教导他去探求修行至高无的那片风景。但他等来的无疑是青天河云游四海久不归宫的信息,若哪日他想收他为徒,便什么时候到来天墟将他点收。所以七夜一等就是六年。

    天墟浮土从无春夏秋冬的概念。终年漂浮大陆之,随灵气游移,终年为春。七夜就在那片浮山之地,等了六个年圭周移。所以他等到的只是一个噩耗,六年都未曾动了亲自教授他的念头,那就是他没有做他弟子的资格。

    所以第二道闪电重重的撕开了七夜孤绝骄傲的内心。让他身出头重脚轻的挫败感。他仰望着青天河的背影越加的高大,越加的遥不可及越加的敬畏。所以他便越加的感觉到一股莫名剧烈的怨气和愤恨。

    这样的怨气导致他对宋臻说出的那番倾诉的怨言。小师尊既然云游四海没有弟子,而他居然不回来将传承教授下去,反倒是一味的在世间游走玩乐,这便是一种对天墟威望的折损,所以他才会生出这般的怨气。

    小师尊的一身传承三千涅磐功,若是就此被他敝帚自珍,有朝一日若带入尘土之中,消失于这个世间这对七夜而言,更是一种刺骨的嫉恨不甘深憾。

    他胸中一度闭塞着这样的极端嫉恨不甘,不得而解,一直支撑着他欺骗宋臻,来到下界,来到这处雪崖面前。然后他就这么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道晴天霹雳。

    “三千涅磐功远古战神修罗相!”

    听到七夜的喃喃言语,宋臻的眸子也在这一刻睁圆,饶是她对任何事都可以应对的心智,在此刻也难以避免的震惊。难怪她会觉得杨泽修行的天墟之法寥寥无几,但通身都有一股无形间亲和难明的气质。所以她一直因为这点难明暗中查探杨泽的玄奥之处,她现在明白为何一直不得要领,因为杨泽本身所继承的,就是天墟三千大道以外法!

    “我等了六年,等来的只是没有资格”

    “然而他不过入天墟半年不到的闲杂弟你竟然就尽赋传承”面对杨泽腾身而起的可怕压力,七夜恍若不觉,只是喃喃自语,眼睛里是震惊过后彻底的失落和绝望。

    “这个人竟然学了你的功法,继承了你的传承”

    随即他眼眸压抑不住的怒意似火山般喷薄而出,“这是为什么凭什么!”

    “呵呵但我绝不会承认!”七夜咧开猩红的嘴角,抬头而,面对腾身半空,隐化修罗的杨泽,他的眼睛密布起无数红丝,那是滔天的杀气,手半空用力一招,一支由天地元气裹挟而成的巨大气剑再度与他面前成形。

    宋臻在这一刻清美不失震摄之音响起,“七夜,你不要再做傻事!”

    而他似根本听不到一般,喃喃自语,“我会亲手摧毁他,然后证明给你看,你的错误,以及这一切是何等的荒谬!”

    那个“他”,自然是他心中那个高不可攀的落拓不羁背影。自然是那个他无比嫉恨,却又敬畏的存在。而现在,他只想孤傲的证明他的错,想要证明自己能比他更好。小师尊竟然选择这一个叛逆,而不选择自己,那便是口口声声所谓的命轮吗?如果这就是命理,如果这就是注定的命,那么他便要杀了他,只要他不存在,那么便证明了选择杨泽所谓的缘因和命数,这就根本是不存在的一件事。

    也就证明了他的错!

    所以是他的错。

    七夜身体前倾,他的姿势变得极慢,在宋臻清眸的剧震中,七夜抬举的手平展,推前出去。

    悬在他面前由天地元气构成急剧旋转的气剑,那可以将雪颠削去半阕的气剑。就这么推向了半空的杨泽。

    杨泽浮于半空,浑身浸入意剑合一之境。身后竟然隐隐现出一尊血红色战神之相。

    这一切枯萎悲伤的大荒凉气息,都在他的那一剑了。

    然后这样的一剑中那红色的剑芒,就这么迎向了七夜超速飞递至前的天地元气剑。

    元气剑的剑身命中古濯殷虹的剑芒。高度压缩的元气在这一刻在碰撞之间挤压激撞,在雪崖之巅发出凄厉的颤鸣声。

    杨泽只觉得浑身五脏六腑,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都在发生巨大的震颤吱牙的抖动,甚至他的灵魂都在震散溃散的边缘。

    他终于和七夜的元气剑硬撞了。

    他原本会被这道超级剑气轰成一滩血肉。

    然而他身后的那尊血红战神之相,竟然以超越他身体无数倍的强度,支撑着他刺出的这一剑。

    支撑着他和七夜这一击,在半空爆发出可怕的对抗,碰撞。

    这就是修罗相之力么!

    杨泽感觉自己通身的精力和真气都聚集起来,尽付这一剑之威中了。

    人们常说鼎力而为,全力出击。实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将全身的力量调集起来爆发。就像是一个人全力挥拳,也只是在瞬间调用了体能的百分之十。之后仍然可以活动,仍然有挥第二拳的力气。然而现在,杨泽从未有过的感觉到通身的体能,精气,都如同开了一个阀门,全力倾泻而出。这是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但也是让人后怕的感觉,因为从没有过这样全力疯狂的宣泄,仿佛要将全部生命的能量,都在这一击中爆发了一般!

    令人生出可怕的感觉,但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匹敌眼前高过他极大境界的七夜凝聚元气一击?

    碰。

    一阵仿佛天空气朗般都空寂下来的爆震。

    那些充塞天地元气之间的凄厉切割之声在这一刻彻底消逝无踪。

    半空之中残留一道破天而去的烟气,那是七夜元气一剑轰出的轨迹。

    缭绕的烟气残存不绝。经久不散。

    地露出了方圆极大范围内的崖土,面的青草,以及覆盖青草的厚雪,早已经被气息轰得片缕不存。

    空寂的天空之,杨泽倒握着黯淡的古濯,空中有一道血迹,伴随着这道血迹线,杨泽正在半空不住后抛,然后彭!一声落在了极远处的一株早枯萎不堪的松树之旁。

    他睁着眼睛,不敢相信刚才自己那攀升至至今以来绝无仅有强大的修罗相一击,竟然也被榨干到了这样的地步,在元气剑所通之路被轰退,至此寥寥飘飞,通身心脏都似乎窒息了,处于濒死边缘的可怕感觉。但更加可怕的是,他的脑海无比的清晰,所以他见证了自己体内的精气是如何从有到无,前所未有的爆发出了最大的爆发力,而也在对方元气一剑之下,彻底败退的事实!

    大境界之间的差距,简直是可怕的鸿沟!

    而他刚才就试图横越这道鸿沟,击倒对方!

    重落在远处厚厚的雪地中,溅起无数雪花,杨泽身子深陷雪地之中,彻底精枯力竭。现在只怕是普通人朝他刺出一剑,他也绝对阻拦不了。

    但随即他便看到,七夜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追击。他的双目一片茫然,甚至是震惊。

    他的脸有一道从耳根横拉过去的血线,血线极细,但面也密布着溢出的血珠。

    所以他现在正在呆滞之中。

    杨泽在他眼睛里面,就像是一条爬虫。一直以来,他也如此这般看待杨泽。而他的震惊之处便是在于,这只爬虫,竟然在和他凝聚的元气一剑硬撼之下,没有应他的气剑轰成一滩随风飘散的肉泥,没有在这个世界不可逾越的境界鸿沟之下,被彻底灭得烟消云散。

    甚至居然有一道锋锐,突破了他的元气剑,割过了他的脸颊,对他造成了损伤。

    所以他双目一片茫末绝望。

    “这就是涅磐功的威力么这就是远古战神般的力量么”

    七夜猛然一指指向天空,他的发丝缭乱不堪,眼睛里满是无助的愤怒,“这就是你宁可选择他,也不选择我的原因!我敬重你,仰慕你,畏惧你!而为何你如此对我!我今日便要彻底除去他让你们知道,你们错了!”

    七夜仰天怒骂这一句,但随即他便发现了天空的意象。无数的浮云扭转聚集,像是天空倒起了漩涡。

    这是天空之的天地元气,受地面元气波伏,从而引发的气压差形成的搅动。

    “你谁也杀不了了,因为现在,你要死了。”一阵天籁般清杀的声音,响彻他的耳边。

    七夜黝黑的眼珠,一点一点扭头看去。

    他看到不远处,在无数天地元气的激荡之下,宋臻赤足点地,伴随着她的乌黑秀发翻舞,身体轻盈隐有浮空之势。薄纱隙开下的亵衣包裹着姣好,自内而外散发着极为澎湃的气势,这股气势直达天际,竟然搅动乌云涡旋。

    她的清美双目,散发着凛然气质,如皎月女神临世。看着七夜,仿佛宣判了他的死刑。

    尘埃的转折点要来了。

    希望后面还不错。

    最后祝大家周末愉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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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尽尘埃介绍:
生命是一粒卑微的尘埃,随时会被掸灭毁烬,湮没飘零。而人生却是一场盛大的修行,必将执着往上,奋斗不息。 这是英雄倍出的时代,而他们终将被征服,化作历史的尘埃。 写心中的玄幻故事。 P.S.这依旧是一个很嗨的奋斗史。 (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灭尽尘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灭尽尘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灭尽尘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