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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酒煮花生     朝元txt下载     朝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弓手

    “什么?!”燕兴、姜秀、罗云这一回是异口同声。

    “什么法子?”姜秀又追问了一句。

    燕兴则跟着笑了:“师弟定不会说,咱们看了便知。”

    燕兴一说,罗云和姜秀也都会心一笑,这个小师弟,每回都是如此,次次给人惊喜,先说了,一会看起来,反倒不过瘾了,于是三人很有默契的不再去问。

    谢青云也就很高人的不再去说,一行四人一路继续前行,这一次,走得极快,既然已经知道司寇埋伏的位置,也不需要顾忌太多。

    不到半个时辰,四人几乎回到了最先进入密林的地方,谢青云回头说了一句:“你们几个稍微远一些,我想司寇师兄已经看见咱们了,免得他怕误伤你们,不方便五箭连发。”

    “你让他发箭?”姜秀微惊:“不是用计么,像对付我们一般,袭到他的身后。”

    谢青云道:“一力降十会,我不正面和弓手对上,如何破那庞放的弓法?也是你们执意要跟来,提醒了我,若一味用计,和庞放对上的时候,万一出了其他差错,没法子偷袭庞放,被他十二箭齐发,我怕没有准备,躲不开,我的潜行术就要拱手相送了。”

    话一说完,不等燕兴三人接话,谢青云就猛然蹿了出去,和方才行走的步伐相当,速度却快了一大截。

    “这小子……”罗云叹了一句。

    “师弟……”姜秀喃喃自语。

    “这才是乘舟,总能出人意料。”燕兴也跟着嘀咕道。

    …………

    子车行早已经不耐烦了,蹲在灌木中许久。扭动来扭动去的,总想出来。可每次回头去看司寇所在的高树,那里完全没有动静。只好重新沉静下来。

    这又过了半刻钟,他很想起身稍微活动一下,回头仰面一瞧,发现司寇那里的树叶终于动了,随着风连续的摆动,当下心中一紧,知道乘舟来了,于是也动了动身旁的灌木,表示已然明了。

    司寇和子车行这种晃动枝叶传讯的方式。自然也是来自谢青云的潜行术,要观察风向,找到最自然的方式,旁人若非刻意关注,根本察觉不了。

    司寇也相信这个距离,谢青云想刻意观察,也不可能巧合的去看他和子车行的藏身之处。

    只可惜,他算错一点,谢青云早就知道他藏身何处。也知道子车行在何处,所以看都不用去看他们的传讯暗号,就直接大踏步的行了过来。

    看着谢青云似乎满不在意的步伐,竟然连潜行术都没有用。司寇有些觉着不对劲,下意识的紧了紧弦上的五支箭羽。

    这是他最大的限度能够齐发的数量,不只是齐发。还能射向对手的不同部位,可同时攻击。亦能控制先后,算准对方躲闪前一支箭的方位。后一支箭紧跟而来。

    他是弓手,自然对同为弓手的庞放比较注意,知道庞放的弓法和他的不同之处,他的开石弓虽然也够巧,但威力在于力道,能射得更远、更重,武技也算是重弓的一种。

    而庞放的天雀弓,却主旨在一个巧字,若是劲力相同,庞放的弓力不如他,但能同发的箭羽却胜过他,如今庞放劲力本身就强过他,因此无论是射程、力道还是巧劲,他的弓都远不如庞放。

    尽管如此,司寇还是尽全力,将先天气劲渐渐化入那把开石弓中,准备射出自己最强的五箭,既是为了助谢青云感受弓手的战力、战法,也是磨练他自己的弓技。

    “嗯?”片刻之后,司寇大惊,手上的弓箭虽然么有收回,但先天劲力却松下了许多。

    他清楚的瞧见,距离谢青云十几丈开外,胖子燕兴、罗云、姜秀三人正悠闲的联袂而来,三个人六双眼睛,正朝着他和子车行这个方向看过来。

    虽然没有发现他和子车行的所在,但那观望的模样,像是大概知道他们藏在此处,想要看什么热闹一般。

    “怎么回事?”司寇有些拿不准了。

    子车行趴在下面,自然不清楚这些,他还在拼力隐藏身形,等乘舟师弟用令人羡慕的潜行术中的法子,发现他的踪迹,之后和他斗战,只要坚持到司寇箭发,他这诱饵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尽管司寇的计策,在子车行看来十分精妙,但此刻他也不免有些怀疑,想着乘舟师弟或许能够识破,化劣为优,也未必不可能。

    从方才的几个时辰来看,数道传烟升起,子车行判断乘舟师弟最少也制服了其中一人,拿着那被制服者的传烟,到处乱扔,吸引其他人过去。

    稍微盘算一下,从扔传烟到乘舟出现在自己眼前十几丈外,这么短的时间,乘舟不可又制服了另外两人。

    所以子车行以为乘舟见那传烟诱敌没能成功,索性和司寇猜的那般,原路返回,坐等其他人寻他不到,失望而回时,找准机会一击“致命”。

    “子车行,出来吧。”很快,谢青云就到了子车行所伏灌木不足一丈的距离,背对着子车行,看着司寇所在的古木之上,高声喊着。

    “到底怎么回事?”司寇觉着乘舟的目光似乎正对着他,可却喊的是子车行的名字,他弄不清乘舟是在诈他,还是真的发现了,燕兴他们为何又会跟在乘舟后面十几丈外,一切都显得十分怪异。

    子车行忍不住想笑,原本他以为自己的潜行术定然会被乘舟发现,这也是他当诱饵的原因,不需要去演,去故意显露行迹,只需全力潜藏,就足够了。

    却想不到乘舟到了近前都还发现不了他,这让子车行不免有些小小得意,正想着自己要不要直接扑出去和乘舟干架。完成诱饵之任的时候,却感觉到脖颈处一片冰冷。

    “什么!?”子车行潜意识反应。一个翻滚,就要闪开。可滚过之后,那抹冰冷似乎跟着他滚动一般,依然贴在他的颈上。

    “你输了,子车。”乘舟的声音刚好在这个时候传到了子车行的耳中,话音才落,战刃当即收回。

    “怎么可能,你刚才还在那儿,背对着我,怎么一眨眼就到我身后了?”子车行回过头来。一张大脸满是惊愕。

    不过未等谢青云回答,他便一拍脑袋,恍然而明。

    当初叶文也能靠身法戏耍于他,如今乘舟师弟的身法更胜过叶文,他自己的身法进步又是极慢,被乘舟这般于身后偷袭而不觉察,在正常不过。

    可尽管如此,子车行还是有些懊恼,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战力太弱。以往对付那些荒兽,靠得是合力为围,不需要他的身法,在灵影碑中。也多是靠着自己皮糙肉厚,硬打硬拼。

    此刻,才切身感受到。遇见身法极快的兽伢、武者,若是他一人单独面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谢青云似乎看出了子车行的想法,见他一脸冷汗。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年级还小,灭兽营也才来了几个月,身法不行,练就是了。”

    一句话,就似当初子车行被叶文吓住时,谢青云点醒他一般,这一回再次点醒了子车行。莫要看子车行平日最为粗放,心思不细,可一旦遇见修行桎梏,却是最容易陷入牛角尖的人。

    “多谢师弟。”子车行诚心感谢,起身拱手。

    “箭来了!”谢青云没有应礼,刹那间向前猛蹿,但见五道光影分先后射来,其中一道,咄的一声,刚到子车行身前,劲力便告消失,横着拍向地面。

    这个位置正是谢青云方才所站之处,哪怕晚半个呼吸,他已经被箭羽所中。

    子车行行礼的动作还愣在半空,就被这极速一箭吓唬了一跳,向后连退几步,才仰面去看远处,高树上的司寇。

    “准,真准。”子车行心有余悸,这司寇的箭法对劲力、落点控制极佳,说射谢青云,绝不射他子车行,且到了近前,劲力便彻底消失,不可能会伤人分毫。

    子车行这一边感叹,一边抬眸,却只看见另外四道箭光,也一一坠地,每一道算准了乘舟师弟躲闪的空隙,射得精彩万分,只可惜乘舟的躲闪,更是巅妙到一线,四次都是堪堪躲开,一箭未中。

    司寇人在树上,举起未定时,就看见乘舟轻而易举的制住了子车行,原以为没了机会,谁想到乘舟还和子车行说了几句话,弓手最擅长的就是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

    当下司寇就改变了策略,没有五箭齐发,而是乘着乘舟和子车行说话的档口,一箭跟着一箭连珠而来,步步紧逼。

    尽管乘舟全部躲开,司寇却毫不慌乱,在谢青云躲开最后一箭的时候,又是五箭齐发,这一次同时射出,却因为扣弦技法的不同,仍旧呈连珠箭式,射向谢青云。

    箭还未到,司寇第三次将五支箭扣入弓弦,再次发出。

    加上尚在空中的五箭,相当于连珠十箭了,这已经是司寇的极限了,并非气力不济,也并非来不及再次上箭,而是心力!

    弓手的心力,连续三次五箭齐发,司寇哪怕再发一箭,也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力道和准头了。

    若是谢青云能躲开所有,司寇在近乎耗尽的心力的情况下再射,就毫无意义了。

    发过连珠箭后,司寇心神俱疲,萎顿在粗大的枝干上歇息,眼睛却时刻不离谢青云,想要看个结果。

    咄,咄,咄……

    一连十声,开石箭不同寻常的破空之声,如狂风暴雨,袭向谢青云。

    这一刻,罗云他们也极速狂奔而来,想要看清全部的过程,靠得最近的子车行已经看得有些傻了,一双眸子瞪得极大。

    先不说谢青云能否躲开,只这司寇的箭法,他就从未见过,以往合力猎兽,司寇总是在最后。补箭、或是先行攻击给荒兽重创、又或是救人于危急之中。

    六字营的弟子都知道司寇箭法厉害,却未料到有这般战力。眼见如此,不只是子车行。奔跑中的罗云他们也都不禁去想,这等凌厉箭法,自己能否躲开?

    随后又想,这等凌厉箭法也不过排名六十五,弓手的战力,在面对灵影碑的荒兽群时,看来是吃亏不小啊。

    似司寇这般,若是一对一,潜藏起来。独自灭掉一变兽卒中最差劲的那种,怕也是行的,更不用说面对和他相当的习武之人了。

    若是灭兽营有弟子大比,又算进排名的话,想来弓手的排名会提升许多。

    想法不过一瞬,时间只在眨眼,每一个人都瞧见谢青云展开了不可思议的身法,整个人化成了一个球,前后左右的胡乱弹射。

    那弹射的轨迹看起来完全没有章法。却偏偏恰到好处的躲开了全部的箭羽,整个过程不过数个呼吸,十支箭羽已然落地。

    谢青云也嘭咚一声,坠了下来。一个翻滚,重新站起,已经是浑身透汗。不只心力,连气力也耗掉许多。

    只差一点。就差一点,谢青云便要用出那影级低阶的两重身法。才能够完全躲开了。谢青云很清楚,若是司寇再来一次,他不用影级低阶身法的话,定然会被射成个刺猬,当然,司寇的劲力把控很好,又没有箭头,刺猬之说,只是想象。

    “好小子,这般厉害。”罗云最快,第一个跑了过来,跟着燕兴和姜秀也前后赶到,子车行一直在发愣,直到此刻,才爆发出一声鬼哭狼嚎般的笑声:“乘舟,你简直不是人啊!”

    司寇的心神稍微复了一点,气力全在,也溜溜的下了树,一路小跑了过来,看着乘舟,道:“这是我最强的弓技,师弟能躲开,实在佩服。”

    “这般说来,对付庞放应该不在话下了。”姜秀笑颜极是好看,见乘舟轻松获胜,自是开心。

    燕兴最爱看姜秀笑,眼睛离不开她了,嘴上却是在对谢青云说话:“咱们五人合力,都没法子赢乘舟,我瞧着,以后都不用陪练了。”

    “未必!”

    “未必!”

    这一次谢青云和司寇,异口同声。

    “嗯?”一个是乘舟自己,一个是队长司寇,算是六字营的两大核心弟子,同时否认,其他几人自然大为疑惑。

    “弓手之能你们也见了,最擅长的是一对一伏击。”司寇解释道。

    “自然。”罗云点头:“若是司寇师兄挑战其他弟子,怕排名早在前三十了……”话到一半,罗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师兄是说,庞放一对一,会比你方才要厉害数倍?”

    “可乘舟师弟躲开司寇师兄你的身法,也异常轻松啊,庞放再强,十二箭连发,来个几次,乘舟也未必躲不开。”姜秀跟上道,一边说一边没好气的瞪了燕兴一眼。

    燕兴终于把眼睛从姜秀身上挪开,换做一副肃穆模样,道:“司寇你不知道,乘舟早就知晓你的计策……”

    “什么?”司寇和其他人一样,在听闻谢青云最开始就没离开,一直听着他布置妥当,看着他藏入树种才走之后,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第一次听闻的还有子车行,更是张大了嘴,半晌没说话。

    “这般说来,若是乘舟师弟不正面相抗,胜过庞放,还是很有可能的。”司寇只愣了一会,就沉吟道:“我说的未必,是指乘舟和方才应付我一般,硬接下庞放的箭羽,以他如今的身法,不大可能。”

    虽然这般解释,可姜秀他们依然有些怀疑,未等他们应话,谢青云自己先道:“司寇师兄说得没错,万一不得已和庞放正面对着,距离又远,要躲他的箭,很难。你们瞧着我方才闪得容易,却未看见我浑身已经汗湿透了,心力的耗费不弱于司寇师兄,若是师兄再射一轮,我必中箭,而且……”

    谢青云微微一顿,道:“我的一角方才已经被最后一箭擦着了,弟子赌战没说不许用毒,若是庞放的箭羽染毒,我就已经输了。”

    “有这般难?”姜秀还是不信,罗云和燕兴却已经听明白其中关窍,一齐点头,刚才的惊喜也少了许多。

    “那怎生是好?”子车行虽然没全懂,但见乘舟师弟如此说,便就信他,当下直问解决的法子。

    “只要不是猎兽的日子,继续和乘舟师弟练就是了。”司寇到底是队长,已经有了计较:“每天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听课、闯碑、炼域,自己决定。”

    “不过以后的练法要有些改变,乘舟师弟智计百出,就不用在和今日这般,躲藏中追击了,咱们五人一齐围着乘舟师弟打,你们攻击他,我在远程射他,你们就相当于庞放比我多发出来的箭,这般差不多可以模拟出庞放的战力,乘舟只能躲,不能攻。”

    “如此甚好!”罗云当即点头。

    “不好,一天练追击,一天练围攻,才好。”乘舟当即摇头。

    子车行纳闷:“这是为何,司寇师兄不是说了,追击对你没帮助么?”

    “师弟,你太见外了。”司寇却说了让子车行更摸不着头脑的话,不过燕兴和罗云却都听明白了,也跟着道:“没有多少日子了,你赌上了潜行术,别再多耽误时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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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彭发的酒

    姜秀反应慢些,和子车行一样,有点迷糊,此刻却也已明白,跟着点头:“胖子说得没错,师弟。”

    “见外的怕是各位师兄、师姐吧。”乘舟挠头笑道:“咱们袍泽一场,何来谁为谁,再说了,平江教习说过庞放为人诡计多端,我也需要多见识一下你们五人合力想出的奇门妙法,今日若我稍稍犹豫,铁定就不会留下来听司寇师兄的布置,最后还是要着了司寇师兄的道。”

    谢青云这般说,子车行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乘舟师弟所以仍旧保留追击习练,是想以他的头脑,来磨练、磨合六字营合力的战法,说是为了他自己,实际上是为了助大家。

    听过谢青云的话,众人知道多说无益,乘舟师弟拿定的主意,几乎便没有改过。

    司寇当下道:“师弟,今日我们输了,吃酒去,我请。”

    “你出银子买食材,回我院中,我来烹制。”谢青云笑道。

    他这一说,众人尽皆欢呼,子车行则连吸口水,满脑子都是乘舟师弟做过的美食。

    于是,几人喊上平江,一齐回了六字营,烹食吃喝,好不快活。

    随后的几日,猎兽、试炼场习练,按部就班的进行,谢青云不断的去学着在围攻的同时,又被连珠箭猛射的境况下,生存。

    同样的,庞放和他的赌战已经传遍了整个灭兽营,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齐天、肖遥分别来寻过谢青云。专门提起此事,问他需要什么帮什么忙。

    朋友有心。谢青云已经感激,至于忙。齐天、肖遥虽然厉害,却都不是弓手,对庞放也都不怎么熟悉,确是帮不上什么。

    原本单日是六字营外出猎兽的日子,这个月因为各营之间私下换过,十五字营和六字营都有了调整,因此二十九日,十五字营外出,六字营不用。这也是谢青云早先选定这天的原因。

    与司寇他们习练的这些日子,谢青云越发觉着弓手的弓技十分精妙,对于正面和庞放远距离斗战的把握,反而越练越小了。

    除了影级身法之外,还真找不到什么行之有效,能够十分把握躲开庞放弓箭连射的法子。

    不过前些天,他觉察出,正面对弓手,潜行术也能起到极佳的效用。只不过具体如何施展,他还没有想好,几日下来,都找不到门路。

    于是。在二十九日上午,谢青云独自坐在自己的试炼房中,盘膝思索。像是当初和老聂在断音室中,学潜行术时。和莽蛙、和角蟒和幽影灵猫对峙时一般,六识完全散开。心神却如止水。

    止水之境,说起来简单,想要做到,却是极难。

    但于谢青云来说,抛却杂念,融入自然,化作石头、坐化灰尘、化作花草、化作树虫,早在断音室面对莽蛙时就已经做到。

    然而这只是伏时的静的状态,可击的时候,要做到在搏杀时心无旁骛,感受到那种仿佛整个天地间,只有他和对手的明净,谢青云也只是偶尔了。

    其实,即便面对荒兽搏杀,次次都能成,可面对弓箭的时候,却又是不同了。

    那箭羽的速度,比起他遇见的所有荒兽和人类对手都要快上许多,这便是弓手的优势,身法在迅级高阶,箭速却能够在弓技娴熟、力道足够的情况下,射杀影级低阶身法的对手。

    这还是一支箭羽的情况,若是数箭齐发,配合弓手强大的心力,根本难以挡御,因此谢青云才想到了在搏杀时,也要完全进入和伏藏时的那种状态。

    虽然身在极速移动,可心却是止的,只有心神如水,才能清楚的辨析,每一支射来箭羽的方向、轨迹。

    如此一来,即便箭羽速度快得惊人,心神却能将其视作平缓的直线飞行,自然这并不是真的缓慢,只是在心神完全达到止水之境的情况下,灵觉对纤毫细腻的把握。

    有了这样的把握,身法上再提到极致,便能以最简单直接的闪躲,躲开这些致命的连珠箭。

    有了方向,便要向这种方向去寻找,一上午时间,谢青云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两个时辰,直到午时五刻,他突然间一跃而起,并没有离开原地,身体前后左右的不停晃动,如那蛋壳做的不倒翁一般,晃晃悠悠,先是缓慢,进而快速,直到最后,竟然形成了一道残影,快得如波纹荡漾在空中一般。

    残影过后,便戛然而止,谢青云笔直的立着,像是从未有过任何动作一般。

    似乎是成了?!

    谢青云发现,他没有用任何两重劲力,身体的摆动,竟然触及到了影级低阶身法的边缘,而且丝毫没有感受到体魄无法承受之难。

    “哈……”小少年向来爱笑,此刻更是忍不住的笑,他竟然从潜行术对于心神的磨练之中,寻到了接近甚至破入影级低阶身法的法门,显然这种法门和灭兽营身法教习司马阮清所教的正法完全不同。

    不只是和司马阮清的不同,连聂石,教他潜行术的老聂,与他讲授身法时,也从未提到过这样的法子,似乎老聂也不知道潜行术中的磨练心神,能够从另一蹊径辟入身法提升的道路。

    这么多厉害的人,都寻不到,自己个寻到了、发现了,还找到了修习的法子,谢青云怎么会不得意,不开怀。

    无需再找司寇去试,谢青云有足够的把握,在面对司寇的连珠箭,哪怕四次、五次的连续五箭,他也不怕了。

    …………

    此刻,六字营众人都在司寇的院中落座,饮酒吃食,算作午饭,平江教习也过来凑了个热闹。蹭饭吃。

    原本也要喊谢青云来的,但他早上说过。他若不出,不要打扰。众人知道他在修心,到了中午还未见他,也就作罢。

    每个人都清楚,面对战力相当,甚至更为强大的对手时,战前心不静,对于战果影响有多么的大。

    既然占了这么个便宜,让庞放一整天在外猎兽,没时间去养心。乘舟师弟又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众人正说笑畅快,平江饮得痛快,面色红润的忽然冒出一句:“你们几个知道否,试炼场斗战也死过人。”

    “什么?”无论是晓事甚多的司寇还是不愿多想的子车行,再加上罗云、燕兴和姜秀,全都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平江。

    “莫要这般看……”平江夹了口肉,咀嚼了半天,吞下后才道:“你们觉着通用的战书最后写的意外条款,只是个过场么?”

    其他都没说话。子车行点点头道:“有教习护着,自然是个过场,谁敢在斗战时杀人,岂非要和兽武者一般。被捉入大牢?”

    平江摇了摇头,幽幽叹了口气,才道:“灭兽营成立二十七年来。试炼场斗战战死的弟子有十七人。”

    “嗯?这么多?!”

    “自然,在猎兽时候被仇杀的更多。”平江点头道:“尤其是刚成立灭兽营时。头十二年,前四期的弟子。缕缕发生,之后规矩才会越来越严,我说的这十七人,只不过是试炼场中战死的。”

    众人听了,一阵沉默,没有人再去说话,都看着平江,等他继续详细道来。

    “十七人中有九人,是被对手装成失手错杀,不过教习目光怎能骗得过,杀了九人的九个弟子敢于如此,自然是家世极强,可最终还是被判了重罪。”

    平江一边饮酒一边说:“另外八人,五个当时并未查出是有意,只当做错手,家中赔了玄银、灵宝了事,自然被杀者的家族在没有证据、又有灭兽营教习作保的情况下,不敢狮子大开口乱要,毕竟来灭兽营前,都知道未必学成,且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还有三个,介于错手和有意之间,无法判断,最终因为请了几大武圣作保,免于责难,退出灭兽营了事。”

    听到这里,姜秀的杏眼瞪了起来:“这岂非说,只要谋划得当,又有武圣作保,可以在试炼场胡乱杀人了?”

    “怎么可能?!”罗云应道:“教习不是说了,那三人一次之后就退出灭兽营了么?”

    “可一次也很危险啊,谁知道庞放会不会是这样的人,平江教习不是说了,庞家在禹江的歹毒是出了名的,家世也很大,若是认识几个武圣,那乘舟师弟怎么办?”姜秀急道。

    “姜师妹别慌。”胖子燕兴急忙安慰:“乘舟师弟的心思,庞放未必算计得了他,而且庞放只是窥觑乘舟的潜行术,否则也不会赌这般大的玄银,引来众人瞩目,看得人越多,做护的教习越强,他越不方便杀人。”

    “是啊,姜秀。”司寇也点头道:“若是想暗害师弟,庞放当选择极小的赌注,自然也不会引来大教习王进和司马阮清亲自做判和护了。”

    “呃……”听其他几人一说,姜秀想想确是很有道理,这才放下了心,对着平江道:“教习你这是吓咱们呢,说得这般可怕。”

    平江哈哈一乐,道:“我在说已经发生的事,又没说会发生在乘舟的身上,庞放的性子,要用诡计那是肯定的了,至于杀人还犯不上。”

    “就是,管那许多作甚,咱们喝酒。”子车行听到最后,发觉没有乘舟师弟什么事,早就不耐烦了,端起一碗酒就咕嘟嘟的喝了下去。

    …………

    “庞放,晚上得紧着点,莫要轻敌了。”半下午的时候,十五字营猎了不少兽伢,正坐着歇息,庞放和彭发一齐,吃着彭发递过来的美食,边应道:“师兄放心,师兄又不是不了解我,无论是猎兽还是和人赌战,向来极少会去硬拼,靠得是脑子。”

    说着话,咽下一口果鲵肉,只觉得喷香可口,回味悠长。整个九月,十五字营外出猎兽,彭发都出银子在听花阁卖了便于携带的好酒食。一到休憩时,就请大伙一齐吃。因此,十五字营的弟子。都觉着跟着这个队长,倒是跟对了,十分大方,这般吃饭,一个月就要吃掉不少玄银。

    “一会还有几个时辰,你就不用弯弓搭箭了,站在后面瞧着便可,省得耗太多的气力。”彭发一边说,一边给庞放递上个酒葫芦。道:“里面化了一粒气血丹,饮了吧,今日我可是只在你身上下了重注的,怎么着也要好好赢上一回。”

    “多谢彭师兄……”庞放笑着,降低的声音,小声道:“箭头淬了毒,教习要救,也得好一会,只要那小子沾上一点。就够他痛几个时辰的。”

    “毒?”彭发微一讶然,随即释然,道:“莫要太烈了,不小心杀了人。可没有人保你。”

    “自然不会,箭头淬毒的事,要提前和做护的教习说。兵刃也要被先查过的,只是乘舟那厮不知道而已。灭兽营的规矩,倒是很公正。”庞放应道。

    彭发微微一笑:“你就不怕乘舟那厮也有什么法门。淬毒或是下蛊,也按照规矩提前告之了教习,你却不知道。”

    庞放摇头:“不可能,从上个月,我就四处打探他的消息,无论是猎兽还是与人赌战,这小子从没有下蛊或是用毒的先例,他也不擅长这些。”

    接过酒葫芦,痛快的饮下一口,庞放接着道:“他若是留有后招,也都是在他的潜行术上的那些,据闻乘舟有一种有远胜过平日的潜行法门,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到你的身后,上回十字营的刘丰、杨恒就是这般着了他的道。”

    庞放说过,又自疑自答,道:“这些我自有法子对付,用弓的本事,最不怕的就是潜行了,这一点,师兄想必了解。”

    庞放得意一笑:“外间都以为我那十二箭连发是最强的绝技,却不知道我还有一门心眼通的弓技,没有修成武者,就开了眼识,连准武者的眼力都比不过我。”

    “心眼通?”彭发微一皱眉,随即又笑:“好你个庞放,这事还从未和我提起过,你的眼识都已经开了。”

    “师兄见谅,这不是现在就告之你了么。”庞放嘿嘿一笑:“这等保命手段,自然是少说为好的。”

    彭发一挥手,笑道:“这个自然,我说笑而已,即便咱们今后两家合作,也未必要去探究你们庞家的保命绝技,武者的规矩,我怎么会不知。”

    庞放哈哈一乐,又咕嘟嘟的喝下剩余的酒,把葫芦递回给彭发,道:“师兄这酒味真好,在听花阁,我还尚未尝过,这是什么酒来着?”

    “我彭家自酿的,这次一共带了三葫芦,融入气血丹饮下,不只是恢复气力,对你的体魄也极有好处,这几日你习武也会觉着十分轻松,提升极快。”彭发肃穆应道:“这便是我给你的其中一项酬劳,那潜行术你得来不看,只给我,怎么着我做师兄的也要回报于你。”

    庞放喝过酒后,浑身舒坦,脸色也有些红了,只觉着脑袋挺兴奋,又听彭发这般说,更是痛快之极,想着父亲交待的事,越发近了,当下笑道:“师兄真是太客气了,以后有用到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不只是兄弟,我庞家也一样。”

    彭发摇头,肃穆的神色又变回轻松:“师弟哪里话,这酒稍有点后劲,师弟闭目小憩一会,咱们在上路。”

    “师兄这般说,还真有点晕,我先躺会。”庞放说过话,就地一躺,闭上眼睛,就直接打起了小呼噜。

    睡过不长时间,庞放就自然醒了,只觉得精神无比,浑身异常的轻快,似乎有一股子用不完的气力,更觉着彭发给他饮的酒,确不是凡品。

    到了晚上,小队歇息时,彭发又分了众人吃酒吃肉,庞放觉着自己个的胃口也好了很多,吃了还想吃,彭发倒是丝毫不介意,把多带的和自己的那部分都让给了庞放,这让庞放越发觉着彭发对他越来越信任,除了信任,还有那么点情义。

    很快,到了亥时,外出猎兽的小队都上了飞舟,不多时重新回到灭兽营,清点过武勋,一个个急匆匆的都去了试炼场,要去看入营以来,第一大赌注的赌战。

    谢青云一整天都在反复回味中午领悟到的那种心神空灵的感觉,那种接近影级身法的感觉,到晚上随意吃了点东西,又坐到亥时三刻,这才起身离院。

    司寇他们知道今夜赌战极为重要,一直没去扰他,先一步去了试炼场,他们知道乘舟做事向来可靠,应约了的赌战,不可能不来。

    …………

    “庞师弟,这里是两枚气血丹,一枚带在身上,一枚含在口中,防着万一那厮后招太厉害,教习来不及救,直接服下。”试炼场外,彭发递上一个小药瓶。

    “不用,中午吃了师兄一枚,哪里好意思再拿。”庞放摇头,从怀中拿出同样的小药瓶道:“我自己个也备了,师兄勿用担心。”

    “那便最好,一切小心。”彭发点头,跟着低语:“能多让那厮受点苦,就尽量让他受苦,莫要杀人的前提下,尽量拖延教习来救他的时间。”

    “这个我明白。”庞放阴狠一笑,大踏步的进入了试炼场山林地貌。

    瞭望台上,王进和两名营卫就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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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三箭

    司马阮清则到了山林边缘,准备跟着其中一人,也只要跟上一人,便能在两人遭遇时,随时施救受伤的一方。

    大部分赌战都是如此,平日六字营弟子相互磨练的挑战,平江知道不会有太大危险,只需要站在瞭望台就行了。

    而如眼下,不是普通的同队弟子切磋,又是这种地形战,距离太远,做护的教习必须在保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跟上。

    其余观看的弟子、教习、营卫们都乘上了一艘巨大的飞舟,宁立在高空,居高临下,观看整个赌战。

    “咦,那是什么?”有人注意到,最高的上空一直盘旋着一艘极小的飞舟。

    “好像早就有了,我们来的时候就在那了。”有人回答。

    “应该是营卫警戒的吧,以前在试炼场上空就看到过。”

    简单的几句对话,也就没有人再去关注那艘小舟了,而庞放也已经进入了山林边缘,站在司马阮清的身边,乘舟却还没有来。

    “快到时间了,再不来,算他输么,司马教习。”庞放很随意的问了司马阮清一句,言辞间没有丝毫礼貌,不过马上他就发觉自己好像兴奋过了头,赶忙拱手道:“教习赎罪,我有点急了。”

    司马阮清丝毫不在意,摇头道:“约定时间过了十五分钟,才算他输,距离正点还有三分钟,也就是十八分钟后,乘舟若还没到,便判他输掉赌战。”

    “这厮倒是傲慢。让咱们都等他一人。”庞放下意识的又吐出一句,随后忙晃了晃脑袋。赔笑道:“教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着这样的赌战,应该稍微提前一些……”

    司马阮清不置可否,对庞放客气或者是随意的话,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一挥手,打断了他,简单的吐出一个字:“等。”

    庞放干笑两声,便不再说话,他也弄不清自己个到底是为何。总觉着有一股气力发泄不出来,就不痛快似的,现今浑身上下都想着斗战,搏杀,才能一扫那种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气劲。

    …………

    最高空的那艘小舟内,刀胜、雷同、伯昌三位大教习和总教习王羲,都坐在其中。

    这艘飞舟是全灭兽营最快的一艘,且有特别的匠器,能够瞭望极远。加上大教习和总教习远胜过寻常武者的眼识、耳识,盘旋在此处,观看赌战,在合适不过。

    乘舟是他们的弟子。此战赌金又是如此庞大,而且庞放算是这一期弟子中,最强的弓手。和乘舟的潜行术相撞,几位大教习和总教习自然想要看看。这场精彩的斗战。

    “总教习,为何这次不下注赌乘舟赢?”刀胜笑嘻嘻的问道:“之前每回乘舟赌战。你可都一反常态押注了的。”

    王羲没接话,雷同却应道:“还用问么,乘舟虽然潜力极大,但当下战力,和那庞放相比,未必胜得过,且庞放的心思可不似乘舟其他的对手,和乘舟比起来,谁着了谁的道,这可说不准,我都没敢去赌,总教习自然瞧得通透。”

    王羲点头:“我向来少去做那无把握之事,乘舟和庞放都有不少后招,咱们对乘舟更了解一些,庞放却是多有不知,所以此战的变数,我也瞧不准。”

    刀胜听后,却露出一脸高人模样,道:“你们可知弟子、教习还有营卫们都押了谁?”

    伯昌忽然跟了一句话,道:“自然是庞放,有人在昨天故意放出过消息,庞放窥觑乘舟的潜行术,还有那神奇的提升劲力的法门已经许久了,所以上个月原本可以提升到三十以内的排名,却反而故意落后,只为接近乘舟排名,令他答允。”

    伯昌吸了口旱烟,继续道:“这般一来,大多数人就都下了庞放的重注,若是下在乘舟身上的,将大有可赚。”

    “咦,伯昌,这你都探听清楚了。”刀胜奇道:“莫非你也下了大注在乘舟身上?”

    “总教习看不准的,我才没你那般好赌的心思。”伯昌说过一句,又陷入惯常的沉默。

    “赌的意思,又不是铁定赚钱,赌的魅力就在于极大的不确定性,对于这种押注极大的,但战力又说不准的,赌起来才有意思。”刀胜自顾自的说过,便开始饮酒吃肉。

    这艘舟船虽是全封闭的,可内部却不似当初接弟子来灭兽营那般,布置奇特。而是和寻常内室一般,桌椅、茶具应有尽有,像是小了许多的议事阁,上来之前,刀胜就嚷嚷着带了许多酒食,说边吃边看才有意思。

    灭兽营五位大教习,一位总教习,虽不及老聂那般贪吃,但也都是好吃之人,刀胜这般说,自不会有人反对。

    吃了一会,飞舟舱内有些沉闷,刀胜觉着雷同最近几日话少了很多,方才只说了一句,再没什么言语了,忍不住撩拨他道:“雷同,你这厮怎么连吃都不上心了,坐那发呆作甚。”

    雷同嗯了一声,没怎么回应,直到刀胜随手抄起一块鱼牛的肉,直接砸了过去,雷同才反应过来,顺手接了,扔入口中,大肆咀嚼,好一会才干笑两声道:“我在想着这次没下注,会不会后悔。”

    “少来了……”刀胜自不信雷同失神是在想此事,不过也没心思多问,他发觉伯昌已经对着那穿透玄窗架设的瞭望筒,开始细瞧起来。

    “乘舟那小子来了么?”刀胜忙也跑到一旁的玄窗,顾不得再去品尝美食。

    雷同呵呵一笑,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赶紧跟着也走到另一扇窗前,总教习王羲不慌不忙饮了一樽酒,又有些奇怪的看了雷同一眼,这才来到玄窗前。透过瞭望筒观看,眼识越过百丈高的空中。看向那地面的试炼场。

    …………

    “来了,来了。乘舟来了。”

    与此同时,盘旋在五十丈高的巨大飞舟上,一群弟子、教习和营卫也都发现了乘舟出现在试炼场外,喧闹声顿时响起。

    地面上,乘舟递上弟子令,验证过随身的凌月战刃,又经过严密的搜身,确认和曾报上来所要使用的宝贝、器具、丹药无一二致后,就进入了试炼场。

    “乘舟。这般晚来,瞧不上我么?”山林脚下,庞放一见到乘舟,原本想客套几句,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一句挑衅的话脱口而出,这和他那阴诡的性子极为不合,说过之后,就有些后悔。自己今日怎生这般冲动,心中所想,就直言而出了。

    谢青云一听就乐了,心说这便是那多诡诈的庞放么。怎么一开言,就这许多漏洞,当下露出一脸不屑的神色。道:“没错,正是瞧不起你。你想如何?气不过,要退出赌战么?那敢情好。这个时间退出,一万两玄银总是要付出的,不用和你打,就能赚到银子,于我来说,大好事。”

    庞放被嘲讽,只觉着一股愤怒直冲上来,当时就想动手,不过马上便意识到心绪不对,这般怒意,对于他的战法影响极大,当即强压住恼恨,冷笑一声,大步向山林之上进发。

    司马阮清温柔一笑,看着谢青云,竖了个大拇指,跟着也上了山,不过却是另一个方向,在地形、地貌的试炼场中,为避免影响和干扰到弟子斗战,做护的教习不需要跟得太紧,尽力不要出现在弟子的视线里,司马阮清身法极佳,速度极快,要做到这一点,又能在有弟子受伤时候,立即出现救人,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问题。

    谢青云看着司马阮清的背影,也笑了笑,跟着仰面看着眼前的山林,吸了口气,找了第三个方向,进入其中。

    这才刚开始,谢青云并没有用上潜行术,一路不紧不慢,沿着山路向山腰爬去。

    山林地形,顾名思义,山中之林,地势少有平坦,路中路旁皆是林木。此类地貌,比起谢青云常和六字营弟子习练的密林,要更加干燥,林木的茂密程度,也不如平丘密林,但因为处处陡峭,在其中潜行,耗费气力要远大于密林。

    对于弓手来说,却更方便寻到伏击之地,居高临下,以箭伤敌。

    六字营相互之间斗战,兵刃都换成圆弧木头,并不伤人。但这等赌战,则不需要去换,否则斗战中历练变成了摆设,这也是为什么正式的赌战,做判和做护的教习要分开之故,若还是和六字营之间那般,只有平江一人,便顾忌不过来。

    如此有了一个专门做护的教习,受伤、哪怕是重创之后,也来得及施救,治疗武徒乃至准武者体魄的弟子,丹药再好也比不上武者疗伤丹药,对于灭兽营来说,也是能够供得起的。

    …………

    五十丈高空,众弟子议论纷纷。

    “瞧你乘舟也并不如何,方才看了会庞放,再回头寻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找到。”一个光头弟子嘟囔道:“不是说他潜行术十分厉害么,若真个厉害,我目光一离开他,再回来,便应该难以寻见了。”

    “你居高临下,当然能轻松找到,你若在山林之中,那些树可不似现在这般小,他潜行到你身后,你未必能发现。”当即便有人反驳。

    十五字营的一名瘦高弟子,在替庞放说话:“那可未必,方才我看乘舟一会儿,转头在寻庞放,反而费了些眼力才能看见他,庞放可不会潜行术,只凭借他弓手的伏击本事,便这般厉害了。”

    “是啊……”我也发现了,马上又有其他弟子应声,盖因为他们也都发现庞放的行进似乎更加隐蔽,至于那做护的大教习司马阮清,根本就瞧不见身在何处了。

    如此一比,显然传闻中乘舟的潜行术甚至能瞒过大教习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

    这般时而去看谢青云,时而去看庞放,众人的喧闹声渐渐小了,只等着两人再度相遇,看看最终是谁能伏击到谁。大部分弟子、教习以及营卫的赌注都押在了庞放的身上,因此心中也期冀着庞放能够获胜。

    …………

    “肖遥师兄。这次定能大赚上一笔。”卓平兴奋的从飞舟甲板上向下张望,一张脸兴奋的通红。

    “你就这般肯定乘舟能赢?”肖遥笑道:“每次让你押注。我可都没有赌哦。”

    “可每次都对了。”卓平笑嘻嘻的说道:“肖遥师兄是不好赌,但是很会赌,看人极准。”

    肖遥哈哈大笑:“这次却未必了,我看他们二人战力,庞放更强。”

    “什么?”卓平一脸惊愕:“那师兄还让我押乘舟?”

    “押他,因为我信他,他有股子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肖遥敛了笑容,轻声说道。

    “那……”卓平好一会才道:“我也信肖遥师兄,肖遥师兄也让我捉摸不透。”

    …………

    “咦。乘舟不见了,去哪儿了?”半刻钟后,终于有弟子看丢了谢青云,当即大呼小叫起来,不过立刻就有目力极佳的人,指了指方向,这才让这位弟子发现,谢青云正极其巧妙的借助山道上一条岩石带,潜藏身形的同时。向山顶急掠。

    “这才是乘舟的潜行术。”

    六字营众人早先就听到其他弟子的议论,却都没有说话,只是相视一笑,如今见到乘舟师弟。真正施展起潜行术,心中也不免跟着得意。

    都在想着,这还只不过是才开始。等到后面怕是齐天、肖遥等排位前十的弟子,也未必能看得清乘舟的去向。只有到庞放和乘舟短兵相接时,才能发觉。

    只是有一点。令司寇他们有点疑虑,庞放没有选择紧跟乘舟师弟,以身法追击,耗尽乘舟的气力,在远程发箭攻击。

    而是先行上了山,似乎铁了心打算伏击乘舟,这般说来,庞放似乎有把握能够破掉乘舟师弟的潜行术,找到谢青云的位置,这确是有些奇怪。

    司寇想到的,谢青云自然也想到了,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无论是庞放要伏击他,还是他先寻到庞放、悄然偷袭,两人总要碰上,地形战的规矩,规定时辰之内,若无斗战,赌金便要各出一半,上缴灭兽营。

    如此一来,没有谁会闲着没事,把玄银不当钱,跑来挑战,下过战书,又故意避而不战。

    所以,庞放这般选择,要和谢青云较量的,除了谁的潜行和伏击更厉害,再就是心境,谁得心境更能够隐忍,便能占到一定的先机。

    嗖!嗖!嗖!

    突然间,一连三声破空之音响起,直到数丈之外,谢青云方才听见,不用去看,只凭借声响,就能断定,此三箭的力道比起司寇大了不止一星半点,速度也比司寇的开石弓,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嘭!叮!噗!

    紧跟着又是三声,却声声不同,第一箭穿入土中,第二箭深入山石,第三箭则刺入了林木。

    谢青云在三箭将要射中他的瞬间,滚到了一旁,没有用到接近影级低阶的身法,只是往常超越准武者的身法,就躲开了这惊险的三箭。

    躲过之后,谢青云迅速向后急退,连续在林间绕着弯,穿梭数丈,最后滚入了一道山腰凹陷之处,平心静气,完全和周遭相融之后,这才沉静下来。

    这一次,三箭连发,躲是躲得轻松,可谢青云心头却并不轻松,他惊的不是庞放三箭的威力,而是庞放如何发现他行迹的本事。

    从箭羽射来的距离和方向看,庞放应当在十五丈开外的位置,即便是开了六识,也未必能够察觉到这么远的动静,何况谢青云的潜行术还能让他和自然相合,就算是走到了近前,也容易忽略到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

    既然庞放能够发现他的位置,那只有一个可能,庞放没有用六识去感觉他的存在,而是眼睛直接看到了他。

    记得司寇说过弓手的眼识要专门去练,司寇自己的目力就极其强大,将来开了六识之后,眼识会远胜过同境界之人。

    这般说来,庞放的眼识应当更加强大,而且多半有什么特殊的技能,在这般广袤的山林,他如果仅仅是目力惊人,也未必能够这般巧合,一眼就看向了谢青云所在的方向。

    想到此处,谢青云眨了眨眼,非但不觉得糟糕,反而乐了。

    斗战越难,才越有意思,若是简简单单的就击败了庞放,玄银是赚得容易了,可对于武技的磨练,却丝毫没有帮助。

    十七丈外,庞放三箭射过,根本不管是否能中,也翻身在附近游走出了数丈,才停下,重新去看那乘舟。

    这一看,心头不禁懊恼,三根箭羽清楚的分别插入土、石和树种,乘舟却没了影子,糟糕的是,他已经开了心眼通,刚才寻到乘舟靠得就是心眼通,可现在却失去了乘舟的踪迹。

    “冷静,宁静!”一股躁意直逼庞放的心间,他很想直接冲出去,撕碎了这该死的乘舟,不过这个念头一起,他便立即小声的提醒自己,莫说是他那阴沉的性子,便是弓手的弓技中所要求的凝神合一,他就已经差点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麻烦大了

    怎么回事?!今天数次都如此!庞放晃了晃脑袋,连续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将心绪平稳下来,既然寻不到乘舟,他便再次换了位置。

    除了心眼通,他学弓的时候,还学到了一门特别的搜寻之法,只要在一定范围内,连续跑到三个不同的位置,在心神中,将三点连成一线,就能根据特别的角度,来定位敌人的藏身所在。

    虽然无法精确,但大概范围总能确定,此后,在用心眼通向着那个方位去瞧,多半能够看出蛛丝马迹,从而发现对手的身影。

    …………

    都不见了,去了哪儿?!

    飞舟之上,大部分弟子已经看不见乘舟和庞放的所在了,纷纷相互询问,折腾了好一会,教习和营卫们才把两人的具体位置传遍了整个飞舟。

    众弟子这才重新安静下来,方才那连珠三箭,许多人都以为乘舟要完了,却想不到他竟然能那般灵巧的躲开。

    “听说庞放能够一次十二箭连发,为何只发三箭,既然能看穿乘舟的藏身,为何不一次性至他于死地?”子车行有点奇怪,直接去问司寇。

    “十二箭连发,耗费的心力很大,且时间比刚才耗费的也多,发过之后,难以象他刚才那般灵活的变幻位置,他怕乘舟躲开一次,便能根据箭羽的方向,找出他的位置,在他尚未来得及起身前,确定他的所在,进而短兵相接。”

    司寇详细解释,连同站在六字营身边的其他弟子也都听得津津有味。毕竟对于弓手的战法,大多数人都完全不了解。

    “这般说。庞放也没有把握连珠十二箭直接射中乘舟咯?”这次问的不是子车行,而是三字营的一位弟子。

    “对于弓手来说。从未交过手,永远谈不上把握,必须要去试探。”司寇应道:“谨慎是弓手必备的习惯,哪怕错失机会也是如此,在伤敌之前,先要护好自己,一旦短兵相接,绝非弓手所长,若是同境界对手。几乎是必败的。”

    整个灭兽营中使弓的弟子极少,而教习和营卫中虽然不多,但却尚有一些,于是和司寇一样,在这艘巨大的飞舟之上,每一名弓手的身边,都围绕着一群人,边看下面的赌战,边提出疑问。

    …………

    庞放在动。极其小心的移动,速度却并不慢,很快就到了三点定位的第一处,这里一棵高大的树木。庞放飞身攀爬而上,随手扣住五支箭羽,朝着谢青云现在所在的位置西面的十丈处爆射而出。

    嗖!

    这次的破空之声只有一声。却异常响亮,五支箭羽几乎在同一时刻射出。没有先后,如电般划过夜空。仍旧是只有一声“嘭!”全部插入了土层。

    …………

    五箭齐发,即便再怎么不清楚庞放位置的人,也在飞舟上看了个清楚,却少有人明白庞放这般胡乱放箭的目的。

    “这是?!”飞舟之上的司寇一见此情景,顿时起疑,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百丈高空。

    “嗯?三点定位?!”刀胜也清楚的瞧见了庞放的行动,依据他先前的位置来看,显然这便是弓手辨敌所用的特殊武技。

    “想不到庞家也得到了这法子。”伯昌的语调一向没有什么感情:“这下,怕是乘舟麻烦了。”

    雷同和总教习王羲都没有说话,只不过雷同是心不在焉盯着瞭望筒,发呆。王羲则是显得有些疲乏,习惯性的打着哈欠。

    三点定位,对于普通武者来说,知道的很少,即便对于弓手,也未必清楚,但大教习都是三变武师,又是作为各势力的精锐被选入灭兽营,生平大小战无数,不只是对付荒兽,对武者也是一般,见多识广,自然明了这三点定位的奇妙之处,非修弓手心法,便无法学得。

    …………

    “这是什么?”谢青云虽然不清楚庞放在做什么,可他也不会站着不动,庞放方才那五箭,已经让他辨出庞放的方位,当即极速向前,冲着庞放发箭的地方潜行了十几丈的距离,尚未停下,就又听见另一处位置破空声爆起。

    又是五箭同发,嘭的一声,射在了与自己当下所在大约二十丈处,距离刚才那五箭相距大约三十丈。

    “这是?!”谢青云停下了,没有再动,显然庞放头一次的五箭同发之后,完全没有做停留,已经换了方位,这第二回的五箭,是从另一个方向飞射而来的。

    如此的话,谢青云便是潜行了过去,也根本寻不到庞放的踪迹,显然庞放此刻又已经换了地方了,不知道下一次的五箭会从什么地方放出,又射向哪里。

    尽管觉着庞放的五箭同发毫无章法,可谢青云心中却隐约觉着有些不妥。

    一次,他虽然不知道庞放此刻又去了哪儿,还是没有原地停留,也没有前行,反而原地折回,回到刚才出发之处。

    片刻之后,不出意外的,仍旧是五支箭羽破空而发,仍旧是嘭的一声,同时插入土中,仍旧是距离谢青云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

    …………

    偌大的飞舟之上,没有什么人看出庞放胡乱放箭的因由,或许有某位弓手教习、营卫知道一二,但并没有讲述给其他人听,于是整个飞舟上的人,都有些糊涂。

    身为弓手,司寇越发担心起来,那种不安越发强烈,不过看见子车行他们毫不在意,也就没有去提,他知道此刻提了,也无济于事。

    乘舟师弟若能觉察到不妥,自然知道如果避开危险,如果没有察觉,他也没法子下舟去提醒。告之他人,徒惹紧张。

    百丈高空。总教习王羲忽然说了一句:“下一次,乘舟要承受庞放最强的攻击了。”

    “最强?”刀胜不解:“最多是通过三点定位。发现乘舟的位置,先前他直接瞧见了乘舟都只是试探,怕乘舟循着箭踪找到他,这次多半还是试探吧。”

    王羲摇头:“庞放的三点定位和你所知道的不同,方才他连发三次,每次五箭,尽管次次都在射土,可你没瞧出那箭羽的威力越来越强么?”

    “什么?”王羲一说,刀胜也反应过来。当下疑道:“越来越强有何用处,庞放不可能白费气力,只是这和最强攻击有什么关系?”

    王羲还么接话,伯昌忽然开口:“莫非……莫非那庞放所用的箭羽是匠宝?”

    “匠宝?”刀胜一脸惊愕:“能让武徒使用的匠宝?他上报的时候,可没有提过,岂不违反规矩?!”

    说是这般说,但见总教习王羲并未用传音玦告之司马阮清,上前阻止,便能猜出这箭羽当属允许范畴。只是不知如何界定,才有此惊讶一问。

    “说是匠宝,却也不能算,算作一门特殊的武技更为合适。天雀弓和天雀箭相互配合的武技。武者注入灵元在天雀弓中,三点定位的同时,施展这门武技。弓中灵元逐渐被激发,接下来的连珠十二箭。将是灵元催发的十二箭,乘舟能否撑住。就看他的本事了。”

    “这么说,那天雀弓还是算作匠宝了?那为何不去阻拦?!”刀胜再问。

    这一次,却是伯昌解释,他是炼宝匠师,王羲一说,他便明白了:“也不算匠宝,天雀弓用的是武者灵宝的下品灵材,想要铸造成弓,必须灵元注入,否则弓不成型。而这些灵元又驻留在弓内,研习天雀弓技之人,当有大才,恰好利用了这一点,也只有他的弓技才能令习武之人在武徒阶段,催发这弓中的灵元,因此这只能算是一门武技。”

    “要不要提醒司马小心一些,若是乘舟中了一箭,加上那箭上有毒,怕是重伤难愈了。”

    “不急,司马身上带了化灵丹……”王羲不慌不忙的应道。

    “什么?化灵丹?”这次不只是刀胜,连伯昌也有点惊讶了。

    化灵丹不只是珍贵过气血丹,比灵元丹还要难以炼制。专门供给武者之下的准武者和武徒所用,效果比几乎能治疗任何重伤的气血丹还要强大,可以媲美武者的灵元丹。

    所以称之为化灵丹,因为其疗伤法门和灵元丹一般,只是将其中灵元经过特殊法门的修化,令武徒的体魄也能承受,且比灵元丹更多一层解寻常百毒的功效。

    虽说化灵丹对于武者来说,除了解毒之外,远不如灵元丹来得有效,但此丹的出现恰好令武者之下的习武人,能够用灵元来疗伤,因此对于那些巨富、高官的武者世家子弟,用来救那难以治愈的急伤,最好不过。

    王羲看了眼还在那里盯着瞭望筒,似乎是在观察斗战,却一直不言语的雷同一眼,转而道:“正是化灵丹,庞家的大名早有耳闻,虽说面上看起来,这庞放只是为了潜行术,不至于杀人,但说不准还有其他诡诈之谋,万一想对乘舟不利,又或者他们早得知乘舟是元轮异变者,想用特殊毒药夺他元轮,咱们不得不防。”

    王羲这般说,刀胜和伯昌便再无疑问,连连点头,称总教习考虑周全,一边说,眼睛也不离各自的瞭望筒,想清楚的看看,庞放接下来的连珠十二箭的威力。

    …………

    虽然仍旧不清楚庞放想要做的,但谢青云又一次动了,再度换了个方向,潜行到十丈之外,便趴伏下来,六识洞开,心如止水。

    这般做,一是将自己融入到自然之中,尽量避免被庞放那特别的眼识绝技发现他。二是他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安,隐隐以为那庞放似乎马上就要施展连珠十二箭了,而且会和司寇那般,连续的几次,哪怕只有三回,合起来也有三十六箭之多。

    因此,谢青云要让自己进入白天才修习出的状态,不用两重身法,也能接近影级低阶的状态。只有如此,方能躲开庞放那可怕的箭羽。

    当然谢青云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是实在不行,两重身法暴露也就暴露了。如今他已经有了接近影级低阶的身法,一旦全力施展两重身法,怕是可以接近影级中阶身法。

    如此一来,虽然他的体魄已经破入到了内劲武徒,但却远远不够。

    所以,谢青云口中含了两枚气血丹,一旦情况危急,两枚气血丹一同吞下,那接近影级中阶的身法一出。不只是躲开庞放的箭,还要在对方下一回的连珠箭尚未发出之前,就寻到庞放身边,一击制敌。

    当然,这些都是不到万不得已,才会用的,谢青云也想看看自己不用两重身法的极致,能否对付得了庞放这样的弓手。

    趴伏不到半刻,谢青云的六识忽然前所未有的绷紧了。这种感觉从开过六识以来,从未有过,眼睛刺痛,耳朵刺痛。鼻子、口舌、身上的汗毛,全都生出异样。

    下一刻,只看见数十丈之外。光华连闪,根本无法看清的箭光。冲着自己直射而来。

    果然!方才庞放那奇特的三次放箭,就是一种能够确定他方位的特殊技法。无论他如何潜行,如何和自然相融,对方根本不需要去感知他的存在,就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谢青云心中一凛,眨眼功夫,两支箭羽已到眼前,尽管是趴伏的状态,尽管前方有许多林木遮掩,那箭羽却准确无误的穿过了所有的空隙,直接射向了他微微抬起的双眸。

    唰……

    谢青云一个侧翻,站立起身,躲开了这惊险之极的两箭,紧跟着,就听见咄、咄两声,两箭射入身后的大石之中,下一个眨眼,那大石嘭的一声,爆裂开来,碎石四处纷飞,谢青云只得再次跳开,躲过这速度极快的石子。

    箭光如流水,大石崩裂,不用问,那是灵元的作用,这庞放竟然用了匠宝。

    谢青云清楚,赌战弟子上报兵器功效,只有教习清楚,与之斗战的一方无从知晓,既然教习没有阻拦,便说明应允了庞放用匠宝攻击。

    想到这一点,谢青云只是眨了眨眼,站定身体,冲着庞放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庞放那古怪的绝技,他是无所遁形了,索性就放开来正面搏杀,尝尝庞放连珠十二箭的威力。

    …………

    “灵元,匠宝!”

    “庞放这是势在必得啊。”

    飞舟之上,弟子见到两道箭光,自是惊讶议论。

    “无耻!”姜秀怒睁杏眼,愤愤叫骂,当下就要去寻教习说理,却被司寇拦住,道:“他没违背规矩,下面还有司马教习护着,不会出事。”

    “可是……”姜秀听了,自知没什么法子,却还是气不过,一张脸涨的通红。

    另一边,和姜秀刚好相反的,还有彭发,他独自一人寻了一处角落,观看赌战,这庞放的天雀弓绝技,他也并不知晓,不过此刻见到,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笑了。

    这次斗战,他从很早就开始谋划,在庞放身上施展的也是从庞放那里学来的诡计,庞放本事越强,对他的计划越是有利,眼见如此,彭发以为,这回乘舟非死不可。

    …………

    “咦,灵元出来了,却还没有连珠十二箭?”刀胜奇道,不过未等王羲、伯昌他们应答,身为兵器教习的他,也即刻想明白了:“这庞放,武技没练到家,还要酝酿一会,他这攻击,打过之后,怕是他自己也要气力全无了。”

    说过话后,却蓦然发觉身旁的雷同从开始到现在,就似一个木偶一般,盯着瞭望筒,再没发过一言,当下用脚踢了踢雷同道:“我说你今天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没,没有。”雷同有些慌,转过头讪讪一笑道:“我这是瞧他们斗战呢,想不到庞放竟有此等武技……”

    雷同如此,便是傻子也瞧出他的不对,不过他不愿说,刀胜也就不问。伯昌向来不爱管这些闲事,从头到尾也没在意雷同的状态。

    至于总教习王羲,先前对雷同的失态还有些奇怪,如今也和伯昌那般,完全不去理会了。

    …………

    “娘的,找死!”庞放人在一棵山石之上,借助这石中生出的古木掩藏身形,眼见乘舟如此挑衅,当下一股怒火再次升腾,再也控制不住,直接跳了出来,也不在顾及暴露,张弓搭箭,这一次赫然是十二支。

    其实,庞放先前只发两支,并非武技没有学到家,而是为了试探,想看看乘舟躲闪的身法到底如何。

    这个试探和刚入山不久时,连珠三箭的试探,目的完全不同,不是怕一次十二箭耗费太多时间,被乘舟发现他的踪影。

    而是怕自己把乘舟给射死了,他的灵元天雀弓,是七连环的,一环十二箭,一共八十四箭,如果全都施展,他觉着乘舟必死无疑,而且他也不想暴露全部的战力。

    因此以两支灵元催发的箭羽试探乘舟的身法,看看多少箭能够重创乘舟,又不至于直接要了乘舟的命。

    可如今不知为何,两箭灵元发过,浑身那股烦躁和暴怒的感觉,似乎被这灵元完全给激发了出来,根本控制不住。

    再加上乘舟起身,挥手的挑衅,让庞放再也不去想那后果,一显露身形,十二连珠天雀箭,便搭在了弦上,只五个呼吸,十二道带着灵元的箭光,呼啸而出,似那奔雷,直扑谢青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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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庞放,殒!

    十二箭一出,庞放赤红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双眸,以迅级高阶的身法,向旁边横移了三丈,第二个连环十二箭再次射出。

    这是他天雀绝技的打法,不断变换位置,从不同角度射出,前面十二箭未到,后面十二箭又至。

    这般三个连环,就能彻底封死对手,紧跟着四个连环,便是根据对手躲闪的方位,改变角度,提前一步,直接让对手躲箭的同时,又撞上后发而来的箭羽。

    这种打法,即便没有灵元,也十分骇人,何况灵元催动,声势惊人,连带着箭羽所过之处,飞沙走石,更能影响对手的心神。

    如此连环,不由得飞舟之上,弟子、教习、营卫们惊成一片。

    司马阮清此刻身在五十丈开外的古木枝桠的尖头,顺着摆动的枝桠,一动不动的看着庞放和谢青云的搏杀。

    她已经从怀中取出了化灵丹,只等着斗战一结束,就向乘舟的方位奔去,在看清庞放天雀箭的威力之后,她对乘舟也没了多少信心,只觉着乘舟不只是要败,多半要还受到重创。

    “咦?!”下一刻,司马阮清皱起的眉头忽然开了。

    和她一般,飞舟上的众弟子,也都惊讶的咧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同对乘舟最为了解的六字营众人也是一般神色。

    如他们一般,百丈之上的刀胜、王羲、伯昌,连带已经回过神来的雷同,都惊了一下。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见,谢青云几乎脚不离地。只凭借身体的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的摆动。如影一般,躲开了第一连环的十二支箭羽。

    “影级低阶身法,接近了。”刀胜叹了口气,脸上却都是笑容:“这下司马应当最为高兴,这都是跟她学的。”

    “未必……”伯昌道。

    “我觉着这小子练身法的法门,和司马不同,最多是得到她的启发而已。”雷同也接了话。

    “正是。”王羲的言辞简单,却是同意雷同的说法。

    “嗯?”刀胜略一迟疑,也看出了不同。讶然笑道:“还真是,这个乘舟越来越有意思了。”

    …………

    “这小子,总教习当初果然没有说错。”原本准备救人的司马阮清,微微一笑,松了口气。

    她在笑,庞放却在暴怒,第三回连环十二箭已经发出,而那乘舟竟已经躲开了第二连环中的前七箭。

    “娘的!去死吧!”庞放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若是往常。他见到对手如此,多半会再想其他法子,而如今,他满脑子充斥的就是杀掉这个该死的乘舟。

    于是。第四连环、第五连环紧跟而出,随后,没有任何的停歇。庞放连续在山林中穿梭换位,又发出了第六连环、第七连环……

    …………

    在庞放第四连环的时候。司马阮清重新紧张起来,向前跃进了两棵古树。怕万一救援不及,谢青云因此殒命。

    尽管如此,她却隐隐有些期待,希望看见谢青云用自己琢磨出来的身法,闪开这可怕的箭幕。

    “这么多的连环射,太可怕了!”毫无疑问,在庞放连续放箭的时候,飞舟之上,无论是弟子还是教习、营卫,都是一片惊呼,这样的弓技,力道、速度自不如一变武师,但其连环的手法,却是整个飞舟上用弓之人,都自觉无法比拟的。

    “乘舟师弟……”姜秀一张俏脸变得惨白,胖子燕兴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罗云、子车行都是一副紧咬牙关的神情,似乎恨不得下舟,救回乘舟。

    司寇则若有所思,不是因为乘舟,而是那庞放,他是弓手,能够看得出庞放的体魄,根本无法支撑这般大的灵元箭,可又却切切实实的撑了过去,实在大为奇怪,且从飞舟远眺,那庞放似乎还有许多力道,完全不似要力竭的模样。

    …………

    第六连环!

    看着身周满地的箭羽,又看着天空中如云的箭幕飞射而来,谢青云稍稍有些吃力,方才已经没法子站在原地不动,需要来回穿梭,同时凝神以灵觉去感受这些箭的方向。

    谢青云发觉他还是低估了庞放的本事,这些连环箭,每一连环和下一连环,无论是方位还是相隔时间,是精妙到毫厘,哪怕他只稍微错一点,也要被射成个刺猬,且那箭头蓝汪汪的光被灵元催发出来,很显然带有巨毒。

    这些还不算最糟,最麻烦的是,每一次连环的威力都要大过上一次,再这样下去,怕是撑过第八连环,那灵觉就跟不上箭速了,看那庞放的架势,似乎很有余力,还不知道能再放出多少次十二箭连珠。

    …………

    “第七连环!还有余力?!”

    百丈上空。

    刀胜也看出了蹊跷:“庞放服用了什么丹药?!”

    “不清楚,斗战规矩有些丹药是准许服用的……”雷同接话到,从刚才开始,他重新回过神之后,就正常了起来。

    “看看再说,瞧这般模样,怕是庞放服用了狂极丹了。”总教习王羲一眼看穿,庞放的状态:“只要在允许量之内,他并没有违背规矩。”

    他们能瞧得出来,司马阮清身在几十丈外,自然瞧得更清,她又一次跳跃,距离谢青云更近了两丈,仍旧站在一棵树木的尖端。

    …………

    “第八连环!”

    谢青云大口的喘着粗气,从第八连环的第六箭开始,他的右臂已经被箭头连续擦出了三道血痕,幸亏第九到第十二箭,他又重新找到了感觉,顺利躲了开去。

    只是,那紧紧被箭头所擦伤的部位。已然开始麻木,正逐渐失去感觉。手中的凌月战刃也已经坠在了地上。

    第九连环!

    直到第九个连环,庞放才蓦然发觉自己的气力十分不对劲。以往能放箭七连环,已经要累瘫在地,一动不能动,若是敌人未灭,他只能等死。

    可如今九连环过去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竟然还有一些余力,虽然不足以撑过第十个连环,但是借着此机会,摸到那乘舟的身边。用他弓弦干掉乘舟,还是有把握的。

    虽然回过了神,但庞放杀人之意丝毫未有减轻,他那天雀弓弦也是他独门的近身战技,只在演练时用过,作为最后不得已的保命绝招,除了他父亲,无人知晓。

    自然,这等弓手近身的保命技只有一招。若是失败,便再无力重复。

    这本是不会外泄的武技,可如今,满脑子的杀意让庞放根本顾忌不了这许多。九连环的最后一箭射出之后,他整个人也完全暴露在山林中,用最快的身法极速向乘舟掠去。

    …………

    “糟了!”司寇和六字营众人几乎异口同声。看到眼前的情境,没有人认为乘舟能赢。每个人都看清了乘舟的右肩出了问题,而庞放正借此机会杀向乘舟。

    “完了。我下了乘舟重注!”也有弟子和刀胜那般,想要借此机会搏个冷门,赌一次大的,此刻却唉声叹气。

    “肖遥师兄,我相信乘舟能赢。”卓平是为数不多下注乘舟的弟子之一,此刻他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战场,双拳也握在了一起,一脸的紧张。

    便如肖遥,平日里云淡风轻的肖遥,此刻也不再说话,他一直觉着乘舟不会输,也希望乘舟不会输。

    …………

    司马阮清已经掠近了十丈,身为大教习,她能够看得出来,胜负只在下一招间,这一次,乘舟真要败了,而且是重伤之败。

    “完了,赌金!”百丈上空,刀胜哀嚎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遗憾,不只是为赌金,更是为乘舟这般可惜的就要输了赌战。

    …………

    “噗!”终于,第九连环的最后一箭,不是擦过,而是在谢青云刚费力躲开第七、第八箭时,正中乘舟的左腿,穿了个对穿。

    “呃啊……”谢青云只觉着一股钻心的剧痛深入骨髓,不过这样的疼痛,他并不陌生,只是疯狂的喊过一声,将痛感发泄出来,跟着一个踉跄斜靠在树旁,等着近在咫尺的庞放,从斜坡上俯冲下来。

    见此情况,司马阮清反倒不急了。

    如今谢青云已经中箭,伤势比预计得要轻得多,只不过中毒而已,并没有被射中致命要害。

    庞放箭上的毒,已经在进入试炼场时查验过,不算十分厉害,虽然会让乘舟痛苦万分,但也只是痛苦而已,这点苦痛都承受不了,将来如何修成武者,如何面对更厉害的荒兽。

    庞放冲下来,不过是要谢青云认输,谢青云如今的气力,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只不过输掉了潜行术倒是十分可惜。

    因此,司马阮清要等的就是谢青云认输之后,赐他疗伤的丹药,自然如此伤害,便用不上化灵丹了。

    飞舟之上。

    “输了!唉!”罗云轻叹。

    “娘的!”子车行骂道。

    “混蛋,潜行术就这般送人了么?”姜秀气红了脸。

    “我总觉着赌战未完。”胖子燕兴对乘舟的鬼主意最为佩服,大家都已经认定乘舟必败了,他却隐约觉着还要有事发生。

    “……”司寇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

    “庞放,要我认输么?”正和燕兴所想的一般,谢青云却是还有法子,一口气力撑住,不让毒素上涌,左臂已经蓄力,他看得出来庞放打算用那弓做兵器,给已经难以移动的他来一次重击,或者他认输也就免掉了受这重击的痛苦。

    虽然心如明镜,可小少年又怎会轻易认输,轻易把老聂的潜行术拱手让人。尽管他也没料到庞放能放出九连环的灵元箭,没料到自己会变得如此狼狈。

    但他还有三重劲力可用,他看得出来,那天雀弓能施展灵元。灵材定是不凡,想要反败为胜。便要诱那庞放一弓击来,自己则以三重劲力硬撼。他如今的劲力两二百九十钧力道,三重劲力,便接近就百钧,不怕打不碎庞放。

    “认输……”庞放双眸赤红,狞笑道:“认输就完了么,上回诱象蛙之策,没能弄死你,让老子丢了面子,这回你给我纳命来。”

    庞放似是我完全失去了心智。什么话都说了出来,说过之后,单手拿起天雀弓,另一只手扣着弓弦,对着不到一丈之距的谢青云,嘣的一下,拉动弓弦。

    “糟了!”这一下,谢青云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失算,那庞放根本没打算用弓去打他。而是再度发动了弓中的灵元,且这灵元完全不需要天雀箭来引动,一丈的距离,灵元直接袭入身体。

    “糟了!灵元弓。庞放要杀人!”无论是刀胜,还是其他大教习,连王羲在内。全都大惊失色。

    同样,飞舟上的弟子、教习、营卫们。能看出这眨眼间变故的少部分人,也大惊失色。已经好几期的灭兽营没有弟子死在试炼场了,这下麻烦了。

    “该死!”司马阮清清啸一声,人如电,最快的身法当即施展出来,要去救人,她很清楚,自己已经阻止不了谢青云中此灵元攻击,只希望还有得一救,以化灵丹救下谢青云的性命。

    “嘭!”灵元如箭,射出之后,直接砸在了谢青云的身上,化成了一团光球,跟着发生巨大的爆炸,谢青云整个人被炸得腾空而起,复又落在地上。

    “嘿嘿……”下一刻,那炸起的烟尘尚弥漫之事,谢青云便爬了起来,冷笑一声,瘸着腿,欲要迈步。

    “去死!”庞放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谢青云还能站起身来,当下冲了上来,他再无力发弓,拿起那天雀弓,就猛得砸向谢青云的脑袋。

    “咕嘟!”谢青云吞下了两枚气血丹,不管是否浪费,一口气吞下,紧跟着人如影般,两重身法全力爆发,横移到庞放的身后,左手凌月战刃斜推而过,似一道白光过隙,其速之快,又哪里是庞放躲得开的。

    下一刻,嘭!

    庞放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一颗头颅骨碌碌的滚出了丈远的距离之后,才喷涌出鲜红的血液,刹那间染红周遭土地。

    杀庞放,从对方说出那诱象蛙灭六字营的一刻起,谢青云就起了杀心,只是尚未来得及动作,庞放的灵元就打了过来,幸好,谢青云身上的赤狐软甲抵掉了大部分灵元,余下的只是震伤了内脏,气血丹服下,便可治愈。

    而庞放这般要杀人,正是反杀庞放的良机,这等恶徒险些让六字营众兄弟全都死在象蛙之口,谢青云自然是要杀的。

    “你!”烟尘散去,司马阮清已经赶到,目瞪口呆的看着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的谢青云,又看了看庞放的尸身。

    谢青云咧嘴一笑,道:“司马教习,解毒的药,再不给我,我也要死了。”

    “呃……”司马阮清这才从眼前诡异的景象中惊醒,当即递给了谢青云一粒解毒良药,又问:“中了灵元,没事么?”

    震伤了内脏,不过两粒气血丹已经吞下了,应该没有问题,如今只剩毒未解了,说着话,谢青云一咬牙,拔下了腿上的箭羽,那血只流了一会,便被尚未消散的气血丹药力给止住了。

    “怎么回事?”司马阮清还要再问,却住了口,看着谢青云早被炸烂的武袍,贴身露出一套软甲,看那成色,司马阮清脱口而出:“赤狐软件,还好,幸亏!”

    跟着马上又问:“为何杀他?”

    “不杀他,他便会杀了我,我只有一击之力了,司马教习又尚未赶来。”谢青云服下解毒丹药,轻松应道:“灭兽营规矩,弟子 不能互相残杀,却总不能任人杀你吧。”

    司马阮清见谢青云这般神色,忍不住笑道:“你真不怕?”

    “不怕。”

    “好,我会替你佐证,这事还要有个调查,你要有个准备。庞家虽然在禹江没人理会,但自家势力也是极大。”司马阮清轻轻一笑,提醒道。

    “多谢司马教习。”谢青云挠了挠头,忽然道:“打了这么久,有点饿了。”

    …………

    谢青云和司马阮清在山林间闲聊,天上的大飞舟可就炸开了锅,从庞放忽然释放灵元,要杀掉乘舟师弟开始,到如今所有人都已经反应过来了,可最后却是庞放死在地上,乘舟安然无恙,这让每个人都觉着十分不可思议。

    “我说什么来着,乘舟师弟定不会输,还趁势杀了庞放。”燕兴见此情况,自然是心中痛快,便开始吹了起来。

    “未必,方才烟尘爆起,没瞧清楚,我看是司马教习挡了这一次灵元攻击,毕竟是武徒发动的弓内灵元,司马教习挡一下,完全没问题,随后动手杀掉了庞放,于情于理,最为合适,她也有权直接处决庞放这等杀心毕露的弟子。”司寇分析道。

    司寇的话,大部分飞舟上的人都持着相同的想法,只有个别看出因由的教习、营卫知道那庞放确是为乘舟所杀,只是没有瞧清乘舟用了什么法子,忽然绕到了庞放的身侧,没有人认为乘舟已经达到了影级低阶,否则之前躲避那九连环的十二连珠箭时,就可以用了,也不必弄到受伤这般状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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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比拼势力

    同样的,在百丈高空之上,大教习们也是惊诧莫名,不过他们的眼力都远胜过普通教习和营卫,尽管烟尘一片,但全都看出了乘舟最后用的是影级低阶的身法。

    但每个人都有些不愿如此去想,一旦认定乘舟有此身法,那便算是在中了灵元攻击后,能够躲开庞放的下一次袭击,却故意杀人。

    “故意又如何,快意恩仇,庞放欲杀乘舟,乘舟便不能杀他了么?”刀胜忽然出言,打破了飞舟内的沉默。

    “咱们帮他隐瞒下来就是。”伯昌抽了几口旱烟,道:“庞家算个屁!”

    “庞家的确算个屁!”雷同见伯昌难得粗话,自觉对口味,也跟着骂了一句。

    几人说过话后,都看着总教习王羲,等他的决定。

    王羲摇头道:“隐瞒不是好的法子,庞家阴毒,若是被他们发现端倪,寻来多名武圣给咱们灭兽营施压,咱们出事是小,灭兽营怕是也要麻烦,当年六大势力联合,建立灭兽营很难,其他势力的武圣若是乘此机会发难,那便糟了。”

    未等众人答话,王羲又道:“不过你们放心,乘舟是元轮异变者,他绝不会因为今日杀了庞放而出事,我会保他。”

    “怎么保?”刀胜问道。

    “情况尚未清楚,莫要胡乱去想,方才乘舟用那影级低阶身法时,似乎有什么限制,怕是不能多用,我瞧他用过之后,身体似乎出现了问题。不过马上就复原了,应当服了某种丹药。如此一来。大可说他无法躲开庞放下一次的攻击,只能先下手为强。”

    王羲解释道:“且那庞放杀人因由尚未清楚。或是服用了过量的狂极丹也未必不可能,这般乘舟杀他理由便更为充足了,一切待司马回来,详细讲过,咱们再想法子。”

    王羲一番话,其余三人深以为然,都觉着方才操之过急了。

    …………

    “乘舟竟然杀了庞放?!”十五字营,一名光头弟子寻到彭发,大声嚷道:“咱们要替庞师兄报仇。不能饶了这混蛋。”

    “自然,不过这仇用不着咱们去报,大教习会调查的。”彭发冷笑一声,脸上看不出一丝阴霾。

    这便是他从庞放那里借来的诡计,那些狂极丹配上彭家的特殊药物,混合入酒,全都让庞放今天一人给服下了,何止是简单的过量,简直量大到几头莽象都能被激出全部的潜在气力。性情也会变得狂暴无比。

    彭发这般做,若是庞放能够杀掉乘舟,再好不过。若是杀不掉,乘舟想要躲开庞放的杀招。多半也只能杀掉庞放。

    如此一来,无论谁杀谁,乘舟要么死。要么被捉入大牢。

    至于做护的大教习,彭发也都算准了。这等弓手赌战,她不会靠得太近。庞放和乘舟之间,几乎必有一死,即便最后不成,于他彭发也没有任何损失。

    所谓下了大注在庞放的身上,确是实话,不过他也下了注在乘舟的身上,这场赌战,彭发可不会输什么玄银。

    如今一切都照着彭发的计划而进展,他想掩住心中得意,还来不及,又如何会为庞放之死而恼怒。

    同样的,十字营的刘丰也是经历了大惊大叹到大喜的滋味,从知道庞放要出手挑战乘舟起,他就挺兴奋的,等着看乘舟被打得半死,再输掉潜行术的可怜模样。

    到斗战开始不久,屡次看见乘舟狼狈不堪,心中更是大乐,可随后发觉庞放那数回的十二连珠箭,不由得惊叹,甚至觉着乘舟这次不只是受重伤那么简单。

    到最后,眼见乘舟不过只中了一箭,便大感遗憾,只盼着庞放冲过去,能狠狠再给乘舟来那么一下,可他知道不大可能,乘舟再傻也会认输,有大教习司马阮清做护,庞放也不会赢了之后,再补上重击。

    却没想到,不只是乘舟没有认输,庞放竟然直接施展出了杀招,显而易见,这样的杀招任何人都不会轻易示人的。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刘丰还没来得及去喜悦乘舟要死了,可下一刻,看见的就是庞放的脑袋滚到了一边。

    这般大惊大喜大讶的冲击,让刘丰的脑子一时间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和他一般神情的还有同样被谢青云扇了巴掌的杨恒和叶文,至于十字营的其他几位。虽然都因为乘舟上回一己之力,震慑住整个十字营,而丢了面子,因此十分厌恶乘舟,但并没有叶文他们挨了巴掌得来得憎意真切,因此他们也就没有被这连续发生的跌宕起伏的境况,给震得无法开言。

    好一会之后,刘丰笑了,叶文笑了,杨恒也笑了,十字营其他弟子也都笑,却都是笑不出声,嘴上却显哀叹和悲愤,直道:“乘舟师弟怎能杀了庞放,这等恶劣手段,定要捉去大牢,杀人偿命啊!”

    “在试炼场杀人,明目张胆,岂有此理!”很快十字营的人四处嚷嚷,与他们一般,彭发也在掀起十五字营弟子的仇恨,两营弟子,开始在飞舟上四处奔走,大声疾斥,于是连带着和庞放、乘舟都没什么关系,但是因为庞放之死,可能输掉赌金的人,也都开始斥责乘舟,惋惜庞放了。

    彭发自幼心智就远胜同年,造势这法子,他当然懂,虽然他很清楚吵嚷太过,教习便会制止,但在这之前,要掀起一股子痛恨乘舟的势,如此对将来审讯乘舟杀庞放的时候,总要寻些弟子来问,更能在和乘舟毫无关系的众弟子心中留下一层心底的暗示,这乘舟太过歹毒,竟然杀人的念头。

    “太过分了,是庞放先要杀人的,你们瞎了眼么?”姜秀第一个呆不住了。大声反驳。

    “无论如何,庞放没杀掉他。自己却死了!”立即有人反驳。

    姜秀听过,怒不可遏。还要再言。

    可输了玄银,又和六字营毫无交情的弟子太多,一人随意几句话,就把她的声音给淹没了。

    司寇知道这般吵闹自不是事,准备请教习出面,不过未等他所有行动,平江已经拉了数位和乘舟关系较好的教习,一齐大喝数声,止住了众弟子的呼喝。

    普通教习、营卫也有身份高低。庞家虽无相交之人在灭兽营中,但扬京彭家有,彭发不需要多言,那些和他家深交的教习、营卫见他不为余力为庞放呐喊,只道他和庞放同在一队,大约亲如兄弟,于是便有位高权重的教习站出,指着平江他们道:“众弟子为死去的庞放鸣不平,为何制止?!”

    “不平?合为不平。此事依着规矩,自然要调查,尚未查明,你就说不平?!”平江冷言反驳。

    “平江。你还不够格和我说话。”

    “你又够格么?”平江身后,另一位地位更高的灭兽营将,统领一营之人。站了出来。

    于是,先前那位教习顿时脸显尴尬。紧接着,两边开始教习、营卫。开始一个个站出,似是比拼起了在灭兽营中的营职高低。

    于是大部分弟子四散开来,部分站在了十五字营和十字营身后,部分则站在了六字营的身后,自然还有些没怎么输银子的弟子们则看起了热闹。

    很快,大多数弟子也开始跟着营卫和教习,肆无忌惮的再次争了起来,彭发却渐渐退在后面,任由其他人大肆争吵,自己却躲在一旁,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心中却在笑个不停。

    其他教习、营卫见到此等阵势,也想制止,无奈两大营职最高的教习分别在六字营和十五字营一方,正激烈的争辩,从是否认定乘舟犯了杀人重罪,到索性相互争骂,情形越来越乱。

    能在灭兽营成为教习,成为营将,每个人都不是简单角色,造成这般混乱,相互都知道对方是在有意造势,于是索性便让他更乱,互相造势和拆势。

    不过教习们心中都很清楚,无论如何争吵,也都不会上前动手,同样也会制止弟子们动手。

    想造势的自然是想帮着彭发,平日里早得过彭家一些好处,且看好彭发将来成为彭家的族长的继任。

    想拆势的一部分是因为和乘舟交好,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乘舟前所未有的被五位大教习和总教习收为弟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和这样的弟子结交,将来说不得便会有些好处。

    便在一发不可收拾之际,没有人注意到飞舟上方五十丈高处,那座小型飞舟已经悄然落低了二十丈的距离,跟着一道黑影直接从三十丈的高空直坠而下。

    嘭!

    重重的一声响,不止震住了吵闹的众人,更是将巨大飞舟的甲板都给震得抖了起来,只听这声音,任何人都会觉着甲板已经被砸穿了,可循声去看,却发现飞舟完好无损,而发出响动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正是大教习刀胜。

    “都……给……我……闭……嘴!”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不徐不疾的喊了出来,一股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实质的波纹,顺着空气,以刀胜为心,向四面直扩开来。

    “啊……”

    “嘭……”

    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这一声吼,令飞舟上所有人的耳膜都轰得难受之极,包括教习、营卫在内,许多人都踉跄不稳,一些体魄较弱的弟子更是直接栽倒在地,更有甚者,栽倒之后,当场晕了过去。

    “这便是大教习么,这便是三变武师么?”尽管许多弟子都是世家子弟,可亲眼见到三变武师出手的极少,平日大教习讲课,也从未出过手。

    尤其是刀胜,时常笑嘻嘻的和弟子吹牛闲扯,却不想着一声平实的吼叫,鼓荡起灵元的吼叫,竟有这般威势,

    尽管营卫和教习中有一些身份较高,战力达到二变武师的教习,早见过三变武师的战力,也见过大教习出手。但仍旧被刀胜的一吼之威,跟惊得怔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刀胜扫了一眼众人,冷笑道:“都挺厉害啊。自己个在这里轰起来了,你们可是教习、营卫,非但不制止弟子们争闹,还带头吵,所有人罚俸一月!”

    “是,大教习!”当场,几名营将和普通教习中的佼佼者,拱手应声,丝毫没有异议。

    弟子们更是个个低头垂目。依然有些昏沉和阵痛的脑袋,不敢多言。

    “灭兽营的弟子,每一个都是天才,每一个将来都是为武国,为人族,灭杀荒兽的武者,庞放殒命,大家都很难过,也很遗憾。”刀胜见众人彻底安静。便缓缓说道:“至于试炼场中殒命,确是我灭兽营多年来再难出现的一幕,此事自然要查个清楚,若是乘舟的错。谁也不得偏袒,若不是,谁也不得诬陷。再让灭兽营失去一个天才。”

    三言两语,句句公正。没有人能听出刀胜对于庞放殒命的看法。

    相助彭发的教习,自不会为此事拼尽全力。方才闹那么一会,助彭发造势,已经算得上是对得起彭家了,毕竟灭兽营教习在武国也都是地位遵从,结交外间家族、势力,却绝不会屈从与任何家族势力。

    这也是那些个教习营卫帮助一些势力拉拢天才弟子,被大教习和总教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若任何教习敢于归附于外间任何势力、家族、个人,都会立即被查出,重则死罪,轻则驱逐出灭兽营,这一个驱逐可是连带他们搬入灭兽城中的整个家族都要被驱逐的。

    在这等荒兽横行的乱世,自己的战力、修为再高,家人却总有老弱幼小,而灭兽城在整个武国的防御,远胜于任何势力,谁不想有灭兽城的庇护,所以没有人轻易为了利益,去做这等傻事。

    “大教习说的是!”当即有营将应和刀胜的话。

    “行了,飞舟降落,各回各营,乘舟会被带回律营,直到水落石出。”刀胜不耐烦再去啰嗦,交待了几句,当即奋力一跃,竟直接从五十丈高空的飞舟上跳了下去。

    什么?五十丈,不会摔死?!

    当即就有弟子惊愕不已,一时间,众弟子哗啦啦的冲向舟边,和方才看赌战一般,探头向下,这一看才知道,刀胜没有直接跳下,而是落入了飞舟之下,二十丈处一棵参天大树之上,借树为地,踩踏之后,再度跃下,如此反复,才落入实地。

    “律营?”待刀胜走后,姜秀憋了一会的话才敢说出,当即就问起了司寇:“不会拷打乘舟师弟吧。”

    “不会,灭兽营规矩森严,没有证据之前,乘舟安然无恙。”司寇没说,一边的平江笑道:“这一点你们放心,我当年也被怀疑过偷窃了灭兽营的潜龙高阶的武技,进过律营,在里面住了十几天,好吃好喝,审讯之后,抓着真贼了,我就被放出来了。”

    平江这么一说,姜秀这才放心,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司寇等六字营的一众弟子。

    刀胜离开后,飞舟很快降落,教习、营卫当下各自散去,弟子们也都和相熟之人一齐离开了试炼场。

    司寇他们想去找乘舟,询问情况,却发现乘舟早就走了,庞放的尸身也被人运走了,于是只好离开,回了六字营住处。

    试炼场赌战,弟子陨落,这样的消息,对于灭兽营来说,自然是多年来最重大的消息之一。

    按照规矩,除了六大势力的武圣和灭兽营的自己人,没有人能够知晓灭兽营的所在,连弟子们来时都是无法认清路途的。

    而乘舟的审讯,庞家自然会要听,也会请相熟、可能非六大势力的武圣来施加压力,这许多强者聚入灭兽营可不是什么好事,为避免出现什么意外,即便能够做到路上不让人明了途径,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此,最终乘舟的审讯,定然会放在灭兽营之外。

    这些,王羲十分清楚,所以并没有封锁消息,那些个和各大势力交好的教习、营卫都纷纷用自己的方式向外传递。

    彭发则请了他相熟的那位教习,给彭家传了讯,并未提到自己参与此事,只说庞家想结交他们,庞放平日也和他关系不错,如今横死试炼场,他十分不痛快。

    彭家和六大势力中的五大都有一些关系,彭发并不想对灭兽营如何,因此他只能略微表达一下情感,他猜到庞家定会四处请人,说不得会找到彭家,如此彭家见了他的信,说不得会相助庞家,给灭兽营施压。

    彭发的目的很简单,要的就是乘舟被判杀人重罪,至于庞放为此而死,他丝毫不觉有任何的内疚。

    眼见教习将传讯之物送出,彭发谢过之后,便回到了住处,胸中那股长久以来因为乘舟而压抑的情绪,彻底扫空,忍不住哈哈大笑:“敢惹我,要你不得好死!”

    接下来几天,没有人再见到乘舟,平江也帮助六字营打探来了消息,只说乘舟无事,不过审讯要在外间,庞家到底也是禹江大势力,唯一传人这般死在试炼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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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黑袍人

    “这可怎么办,你们家有人认识大人物吗?”姜秀性子急,一听过平江的话,当下就看着司寇他们。

    只可惜无论是司寇,还是罗云、燕兴,亦或是子车行,虽不是普通小民,却也不是大家族,司寇的弓法师父虽然不是三艺经院的教习,但也只不过是一变武师。

    罗云自不用说,苍虎盟小门派,一点势力都没有。燕兴学的是医术针法,师父是山野修医的武者,同样没有什么来头,子车行天生力大,也没有什么师父,都是在三艺经院的武院中所学。

    “我去找肖遥帮忙。”子车行拍着脑门道:“这厮入了朝凤丹宗,那可是武国最强的丹药宗门,就算请不来武圣宗主,请到二变武师也是可以的。”

    “二变武师?”姜秀有些迟疑。

    “莫要小瞧了丹药武者,和匠师一般,即便境界不够武圣,也是谁也惹不起的,谁都想要灵药,谁都想要灵宝,二变丹药武师,代表朝凤丹宗出来,谁也要给几分面子。”燕兴对丹药武者十分熟悉,当下解释道。

    “正是如此。”平江身为武师,又是教习,眼界自然比几个弟子要开阔的多。

    “我也去找齐天帮忙,他本身就是清河郡烈武门弟子,又被烈武营招收,烈武营武圣颇多,若是请来一位,再好不过。”司寇跟着言道。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眼睛都是一亮,武圣能来一位。那可比什么都好,约莫那庞家要请武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莫要高兴太早,庞放的父亲也请到了一位武圣。似乎还在联络其他武圣。”平江出言提醒。

    “那么多武圣?!”罗云皱眉。

    “庞家有这般强吗,不是说没人愿意和他们家族结交么?”燕兴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平江无奈摇头。

    “娘的,管他什么武圣,若是乘舟师弟不是故意杀人,再多武圣又如何?”子车行忍不住骂道。

    不过才说完,子车行也知道自己只是一时口快。每个人都清楚,战力修为决定身份地位,身份地位造成的大势,有时候甚至可以颠倒黑白。

    而且还有一点。六字营众弟子,一直没有相互挑明的就是,没有人知道乘舟当时杀庞放,到底是有意,还是不得已而为之。

    放在那样的情况,若是战力胜过对手,又被对手如此无耻的施展致命突袭,他们也说不得会爆发全力,杀了这个欲杀自己的敌人。

    于是。在子车行说过之后,众人一阵沉默。

    “着急也没什么用,大家有什么法子,就先做着。这几日我会随时给你们传递消息。”还是平江先开口说话,年纪一大把,自然比几个少年要沉稳许多。

    “行。那我先去寻齐天了。”司寇第一个道。

    “我也去寻肖遥……”子车行刚说过话,就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改口道:“他好像在外猎兽,晚上我去寻他。”

    他这一笑。气氛就轻松了不少,平江也就接着说:“你们几个没事的,别耽误了习武,本来乘舟就强过你们许多,律营有的是习武场地,别等他一出来,你们和他差得更远了,还怎么合力猎兽。”

    “说得也是,若是这般,我不介意把乘舟拉到我们九字营来。”

    众人在司寇院中正聊着,却不防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转头一看,发现方才平江教习进来得急,大家忙着听他消息,院门都尚未关上,齐天几步便直接迈了进来。

    “少来,我们六字营的天才,才不会被你抢去。”司寇和齐天最熟,当即以六字营队长的语气,笑骂道:“刚巧你来了,我正要找你。”

    “你不找,我也会来,为乘舟的事情。”齐天笑道。

    一听是乘舟之事,众人便都围了上来,平江还有事情,便告辞先走,结果没人理他,这老教习也不介意,自己个叹了一句:“世风日下,过河拆桥……”便转身走了。

    司寇这才高声嚷道:“恭送平江老教习……”

    燕兴也跟着笑道:“老教习比大教习还要多一级,咱们怎敢不理。”

    平江头也没回,嚷了句:“兔崽子们,听你们的消息吧……”说到最后,人已经走远,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齐天也不耽误时间,当下道:“赌战当晚,我就请烈武门交好的教习传讯回去了,以前我听闻过这等审讯,也猜到庞家会请人来,所以信中提到能否给我个面子,烈武营能否来一位武圣前辈相助。”

    “给你面子?”罗云讶然。

    “齐天,你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不会真这么说吧。”司寇也问道。

    “说笑一句,我是说给乘舟师弟一个面子 ,毕竟这小子现在还没答应加入烈武营,但烈武营早就看中他几个月了。”齐天笑道:“这时候,烈武营看中的弟子出事,他们当然要帮忙。”

    “这……”姜秀皱眉:“这样更不好,师弟似乎并不想去烈武门,若是被烈武营相助了,不得不去,岂非糟糕?”

    “也是。”司寇点头:“乘舟那脾性我们都知道的,他认准的事情,很难改变,眼下各大势力都邀请过他,似乎他都不大想去,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咦!想要帮助,又不回报,哪有这等好事。”齐天忽然肃穆道:“这乘舟也太自大了吧。”

    他这一说,六字营众人还真不知道如何反驳,当下面露尴尬,连脾气急的姜秀也是一般。

    不过司寇却是捶了齐天一拳:“少来了,平日当稳重少年当得不耐烦了么,跑来拿我们开涮。到底怎么回事,赶紧的。”

    司寇之外。其他人所认识的齐天,都是个沉稳少年。平日比司寇也要严肃,今日却连番说笑,确是想不到,见司寇这般,便是如子车行这等不爱想事之人,也猜到齐天会如此,多半是大好事,于是一个个也都笑。

    齐天一乐,道:“这便说与你们听吧。这事便不是乘舟,烈武营也要遣一位武圣前辈来,因为灭兽营可是六大势力合力建的,烈武门也有一份。”

    “这我们都知道,可这和灭兽营有什么关系?庞放和乘舟都是灭兽营弟子,烈武营来人也只是相助乘舟,乘舟的死活和灭兽营关系很大么?”燕兴脑子灵,一口气问道:“总不会说死一个庞放已经损失很大,要保乘舟。不要让这一期连损两名天才弟子吧。”

    话一说完,燕兴就忽然想到了什么,还没等其他人接口,立即又道:“莫非那庞家请来的武圣。是要和整个灭兽营作对的,想借着此次事件,不只是赖在乘舟师弟的身上。还要指责灭兽营规矩不严,趁机对灭兽营发难?!所以烈武门才会遣武圣前来坐镇?这般说来。其他几大势力也要遣武圣来咯?”

    众人一听燕兴之语,个个惊诧。子车行、姜秀二人只觉得其中关系简直不可思议,乘舟师弟的事情竟然能牵扯到这么大。

    司寇、罗云两人虽然也是震惊不已,却又觉着燕兴所说十分合理。于是几个人一齐拿眼看着齐天,待他答复。

    “没错,燕兴师弟心思机敏,能想到这一层,实在难得。”齐天听后,不由赞道,跟着话锋一转道:“其余几大势力,都是武**队,各军只有武圣一名,要坐镇军中,隐狼司也是一般,武圣只有一位,是他们的大统领,也来不了。因此,就只有烈武门能派人来了。”

    “烈武门的武圣很多么?”子车行对烈武门了解极少,当即问道。

    和他一般,其他人虽然有过接触,知道烈武门武圣不止一人,可其中详尽也是不清不楚,于是又一次一齐看向齐天。

    齐天微微一笑,也颇为自得,道:“烈武门遍布东州,武国烈武总门主是武圣,属下烈武营有六位武圣,一共七大武圣。”

    “这么多?那六大势力,岂非烈武门最强?”子车行再问。

    姜秀一听,皱眉笑骂道:“叫你不动脑子,隐狼司和四大军方都是朝廷的势力,说起来是六大,实则只有两大,镇东、镇西、神卫、还有那神秘的火头军,各有武圣一名,加上国君陆武自己也是武圣,再有隐狼司统领,也是武圣,听说咱们总教习、一化武圣王羲也出自火头军,算起来也当是朝廷这边,七大武圣对七大武圣,谁也压不过谁。”

    “姜秀师妹所言极是。”燕兴摆出一副正经模样,急忙送上赞言。

    得到齐天解答,所有人都觉着哪怕是只有烈武门来一位武圣,乘舟也没什么问题了,所以个个神色轻松。怎么说这庞家是想和整个灭兽营作对,他能请来多少武圣?灭兽营背后的六大势力,可不会坐视不理。

    可说笑没两句,司寇忽然想到什么,立即言道:“庞家若是真想替庞放报仇,当不会这般傻,请来和灭兽营作对的其他势力的武圣,这般做对他们庞家有什么好处?”

    司寇这般一说,众人神色又是一凛,齐天却哈哈一笑道:“他不想也没法子,庞家和六大势力都不相熟,庞放父亲为人诡诈,又无长远目光,他曾经机缘巧合救下过巨鱼宗宗主的长孙,这巨鱼宗便欠了他一份人情。”

    “巨鱼宗一直想参进灭兽营,可其为人也只重利益,隐狼司都曾经查到过他们和兽武者合作之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也因为此,六大势力不屑和巨鱼宗合作,他们宗主怀恨在心,如今有此机会,便是庞放的父亲庞桐想求他只为庞放复仇,盯住乘舟就好,他又能答应么?即便他面上答应,可一旦审讯时,他又能忍住不乘机责难灭兽营么。”

    “就他一家,指责灭兽营,又能如何?”燕兴当即想到,立时就问。

    “灭兽营的对头可不止一家,若是这事铁定是灭兽营的错。审讯时,被巨鱼宗将了一军。那接下来,其他观望的势力。可都会群起而攻之,要求在灭兽营安入他们的人,如此一来,便会大乱。”这一次不是齐天,对天下事知之甚多的司寇,详加解答道。

    齐天跟着点头:“没错,六大势力之外,其他势力错综复杂,许多都和巨鱼宗一般。为了利益可正可邪,他们原本也想建立一个类似灭兽营的培养天才弟子的地方,可就因为相互无法坦诚,一直无法成事。加上灭兽营的六大势力,掌握了诸如灵影碑一类的上古传承、遗迹,他们即便想建,也无法达到灭兽营的程度。”

    “那就是说乘舟师弟没事咯?”子车行听得有点迷糊,一等齐天说完,当下就问。他也只想知道一个结果,那些势力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压根不愿去理会。

    “未必,这要看审讯结果了。巨鱼宗宗主若是真个听了庞家的话,只为难乘舟一人,不找灭兽营的麻烦。且以此为要挟,若不杀乘舟。巨鱼宗便请其他势力一齐闹事,那灭兽营背后的六大势力。未必会为一个乘舟,而引得天下大乱。”

    “这怎么可能?”听齐天这么说,大家一起摇头。

    “虽然可能极小,却也不是没有,说不得庞家拿住巨鱼宗宗主的把柄,又或者,他有什么特殊的好处,能让巨鱼宗宗主愿意诚心助他。”说到最后,齐天自己个也笑了,他也觉着这个可能性太小。

    他一笑,众人都笑,心中畅快,司寇便请大伙吃酒,齐天却推辞,要回去修习,说再不勤修,怕要被乘舟赶上了,这小子的多重劲力实在可怕,身法也是越来越快。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没了吃酒的心思,姜秀第一个嚷道:“本姑娘可不能弱于任何人……”

    其他几人,也是个个叫嚷,定要赶上乘舟,于是都回了各自院中,勤修苦练。

    众人勤奋修习,却没想到他们的乘舟师弟,却不似齐天说的那般,在律营勤修苦练,反倒是好吃好喝,悠然自得。

    只不过行动没了自由,只能呆在专门羁押他的院落之中,院子虽小,却也同样有试炼房,只是匠师阁、藏书阁、琴棋阁什么的就没了。

    谢青云这般吃喝,可不是闲散,这几日他借着院中的厨房,大展厨艺,把负责看守他的几个营卫都吸引了过来,于是乎,以吃食换来斗战变成了他这些天的大事。

    一顿美食,便要那两个武师营卫陪他习武,一上午时间,已经斗了两名营卫,此刻正是歇息的时候,和营卫们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这般斗战,却是其他弟子享不来的,平日教习授课,也会与弟子陪练,只不过少有这般长时间的一对一,都是边讲解,边试炼。

    只有那些个被教习们看中的弟子,才会抽时间单独演练比试,可即便如此,时间也不够,平日要出去猎兽,不猎兽时要听课,要随着众人一齐习武,加上灵影碑、炼域等等,能有谢青云如今这般,每天上午、下午,都和武者营卫斗战的,可以说没有一人。

    便是谢青云自己个,若是离开律营,想找平江试炼,也是没有这许多时间的。

    如今谢青云的劲力达到两百九十钧,身法也接近影级,这般每日和营卫斗战,修为进展十分迅速,加上感悟大教习王进所传授的心法,只觉着再有些日子,怕就能破入先天了。

    律营不得与任何弟子教习以及营卫接触,以免有教习、弟子、营卫犯事,他们会心生偏袒,因此两名营卫本不认识乘舟,只是乘舟来了以后,就听说了他杀掉庞放的事。

    本对乘舟没有什么好感,吃了他烹制的食物,和他斗战,也不过算是以利换利。

    可连续几日下来,却发觉乘舟性子豪爽、真诚,不只是酒食烹得好,斗战时虽然打不过他们,但乘舟对一些武技临时冒出来的念头,如何防御、如何攻击的新奇想法,也颇能促进他们的战力。

    这也让他们对乘舟越发喜爱,便是吃食不多,也愿意和乘舟试炼斗战了。

    如此这般,又过了三日,大教习王进亲自来提审谢青云,王进的性子沉稳公正,令他做律营统领,在合适不过。

    这次提审不过是为最终在灭兽营外的审讯做一个准备,除了总教习王羲没来,其他几位大教习都参与进来,他们想知道当日杀庞放时的具体情形,和乘舟当时的想法。

    司马阮清自然已经说过,但总不及谢青云自己说来得真切。

    这次审讯,五位大教习之外,还有一位身披黑袍斗篷的男子,那斗篷盖住了脸面,审讯堂空间极阔,那人距离谢青云又远,看不清他的相貌,只看身形,和聂石颇为相似。

    王进见谢青云看那斗篷男子,便直说道:“这次事情庞家不肯干休,五日之后,要去灭兽营外审你,为避免咱们私下对口供,这次审讯,便要有他来监听,也算做个证,咱至于他是谁,你便不用管了。”

    要去外间被审,谢青云早听营卫说过,也不惊讶,至于那黑袍人的出现,他心思机敏,王进一解释,便已明了,自不会多问。

    而这人身份,想来在武国当是许多武圣都十分信服之人,否则也不会请他来作监听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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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庞然巨兽

    “乘舟,我且问你,当日杀那庞放,可曾后悔?”审讯开始,王进也不再多言,依照规矩,其余旁听大教习,也不会插话。

    “不后悔。”谢青云认真应道。

    “请把当日情形详细说来,再把你的劲力、修为、武技都如实讲出。”王进又问。

    谢青云也不迟疑,当下便说:“那天……”

    整个事情谢青云没有丝毫隐瞒,只是武技战力却早就打算好,绝不说实话,只道目前劲力能够以特殊法子达到两重,身法接近影级,至于用的是什么法子做到的,武者默认的规矩,不便相告。

    谢青云相信他的这一武技,没有能看得出他已经练成了三重,同样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的身法也能够达到两重。

    即便那些武圣都是天赋极佳之人,能够根据他的打法推测出,可以继续修行,达到三重、四重,也无法肯定他现在的境界,只能相信他口中所言。

    王进问过,又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当日杀那庞放,可还有余力,可是起了杀心?”

    这几日,小少年早就想好对策,战力绝不暴露,在此前提下,能说的都说,于是认真答道:“自然起了,他要杀我,我若不想杀他才叫奇怪。余力当然没有,只不过当时如果留下杀他的气力,用来向后退开,还是可以的……”

    “那就是说,你本可以不杀他咯?”王进皱眉,他自然不希望谢青云这般去说。

    “可以不杀,但我无法肯定。我用最后的气力退开之后,他会不会再来杀我。那时我可是必死之局了。尽管司马教习当时已经赶来,但庞放那弓十分奇特。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灵宝、匠宝,能够抢在司马教习之前,杀掉我。”谢青云沉着应道:“所以此时,不杀他,我便成了傻子,你们更应该调查庞放为何会发狂想要杀我,若是要得到潜行术,赢过我就是了,何必要我的性命?莫要觉着庞放死了。他就是好人!”

    谢青云伶牙俐齿,几句话,就将心中所想说得一清二楚,且理据分明,不示弱也不隐藏,听起来他能承认自己的杀心,更显得他所有的话都是真实的,以至于他所说的自己的战力,也很容易被人信服。

    直听得刀胜几人暗自点头。更觉着这小子果然聪敏,前几日相商时还怕他说错话,如今看来,全无可能。这般言论,便是在五日后的最终审讯上,也全无任何破绽。到时便只看庞桐请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了。

    至于庞放为何发狂,这些天。刀胜他们都在全力调查,已然发现庞放服用了过量的狂极丹。而且半个月前,各大药铺和帮助庞放买药的弟子都已证实,庞放四处搜集狂极丹。

    这等怪事,显然有其因由,庞放再想习武,也不会一次服用这许多,至于他背后有什么人指使,确是十分难查。

    因此,几位大教习怕的就是庞桐捉住这一点,大肆指责灭兽营规矩不严,导致庞放能够以这等法子买来许多狂极丹,再以常人不会这般服用为由,要求灭兽营即刻查出陷害庞放的凶手,一日交不出凶手,乘舟一日不能放。

    时间一久,其他仇视灭兽营的势力便会群起而攻之,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于是这些日子,包括接下来的五天,他们都要全力追查此事,若是不成,只能靠烈武门遣来的武圣以及总教习王羲,以势压制了。

    “这便是你当日的想法?”王进又问:“还有其他想说的么,没有的话,今日审讯便结束了,五天后自有营卫接你离开灭兽营。”

    “没了,多谢大教习。”谢青云拱手施礼,又忍不住瞥了眼坐在最远处的那位黑袍人,却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黑袍人已经不在了。

    这一下,谢青云吃惊不小,因为黑袍人所处位置在王进的身后,他抬头应答王进时候,余光总能看见,可就是这样的情况,此刻定睛专门去瞧,却不见了踪影。

    审讯堂侧厅的厅门,距离黑袍人所在有三丈远,若是要离开,谢青云定能发觉,这不得不让谢青云惊讶甚至惊骇。

    黑袍人能够做监听,让庞家信服、让庞家请来的武圣信服,不用问,也定然是个武圣。武圣,谢青云见过,当初总教习王羲在总考第二关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他就见识过了武圣的身法之诡奇。

    可再如何,他觉着王羲也不能做到和方才那黑袍人一般,在他眼前,就这么消失了,消失之前的半个呼吸,谢青云都觉着自己的余光依然看得到王进身后不远坐着一个黑袍人的。

    武圣也有战力、也有修为,怕是这黑袍的修为远胜过王羲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达到二化武圣之境,着实可怕。

    “修行之路还长着呢。”尽管黑袍人走了,刀胜依然不敢多说什么,他看出了谢青云的惊异,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便离开,其他几位教习则看也没多看谢青云一眼,前后离开了审讯堂,只留下谢青云一人还站在空荡荡的堂中,凝神发怔。

    刀胜的话再清楚不过,说的是修行之路,强者无数,便如他们这些大教习,也有远胜过他们的人,今日乘舟见到此黑袍人,不用震愕,当以提升武道为目标,不断进取。

    好一会,谢青云才回过神来,细细一想,虽然早听过老聂和师娘说过武道境界,更知道青宁天宗,甚至还见过那近似于武仙的怪人东门不.乐,可今日见到的这位黑袍,却给他一种完全无力之感。

    此刻回想,可以肯定此人的修为当不及那东门不.乐,但那种感觉却十分特别。

    东门不.乐站在身前。能够很清楚知道他修为极高、极其强大,强大到完全无法对抗。似乎天地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一般。

    而这黑袍人则像是和天地化为一体,他就是天地中的一粒尘。一捧土,一束花,一朵叶,然后这尘、这土、这花、这叶,一眼就能看见,似乎随手就能拂去,可若想仔细去查,却发现所见和真实的相去甚远,至于真实的是什么。也根本无法看穿。

    这样的境态有一些像是潜行术中所修习的一般,但若详加探究,又和潜行术有许多不同。

    这等高深之事,想不明白,小少年从来就不会纠结其中,当下离开审讯堂,又被营卫带回了律营居住的院落之中。

    随后的四天,依然是斗战、烹食,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第五日一早。便有不认识的营卫来提领谢青云离开律营,直接上了飞舟,和往日初入灭兽营一般,先乘小舟到山门口。出山之后,换坐大飞舟。

    一登上大舟,谢青云就看见几个熟人赫然在座。十字营的刘丰,十五字营的彭发。还有自己小队中的司寇三人。

    三人分坐三处,相互也不理睬。舟上营卫肃穆,全身营甲,执兵站立,整个气氛非常压抑。

    刘丰见到谢青云,有些幸灾乐祸,彭发则瞪视着谢青云,一副仇恨之态。

    司寇数天没见谢青云,这一见着,自是欣喜,忙招呼他过来坐。

    谢青云理也不理会彭发,也不去看那几个披甲执兵的营卫,大步走到司寇身边坐下,问了起来:“司寇师兄,怎么你也去么,他们也去?”

    司寇点头:“彭发作为庞放最亲近的师兄,代表十五字营,我作为你最相熟的师兄,代表六字营。”

    司寇顿了顿,继续说道:“原本要四个人的,还要找来和你有矛盾之人,再要找来和庞放有矛盾的弟子,如此,可以全面了解庞放与你的为人。谁知道刘丰不只算是全营和你矛盾最大的弟子,也刚好是唯一一个在灭兽营中和庞放有矛盾的弟子。”

    “他和庞放有矛盾?”谢青云听后微显惊讶。

    司寇嗯了一声,解释道:“是大教习王进领律营查出来的,庞放曾经和刘丰在听花阁吵过,似乎是刘丰有事求庞放,但庞放不答应,听花阁一些吃客还有掌柜、酒保都听见庞放骂刘丰来着。后来在城中一家偏僻酒馆,刘丰又去请庞放吃酒和解,谁知道还是吵了起来。”

    未等谢青云回答,司寇就压低声音道:“我觉着这事有蹊跷,上回刘丰害咱们,他没那个胆子,咱们不是猜测大约是彭发指使的么,这次庞放要杀你,又是和彭发同一小队之人,且偏偏这般巧,刘丰和庞放竟有嫌隙。”

    谢青云不置可否,看了眼刘丰和彭发,这两人相互坐得也挺远,似是没有多大干系一般。

    随后又看向司寇道:“没证据,什么也不好说,一会到了审讯之地,没证据的话一句也别提,省得被说咱们别有用心。”

    司寇性情沉稳,与人打交道的经验也算是同年中最丰富的,自然明白谢青云所讲,当下点头表示明白。

    谢青云挠头一笑,便讲起这几日在律营见闻,和司寇说笑起来。

    嘴上说笑,心中却清楚无比,小少年什么心思,听过司寇讲述,当下就想到庞放和刘丰的矛盾,多半就是庞放故意演给他人瞧的,如此这般,定是想万一刘丰诱象蛙围杀六字营被人发觉,他可以完全脱开干系。

    至于此事刘丰是否在之前就已经和庞放商量过,答应了这个对他极为不利的条件,就不清楚了。

    无论怎么说,庞放如今已经死了,哪怕刘丰也是才知道自己和庞放故意造出了“嫌隙”,他也不过是心中骂上几句庞放狡诈,更多的则是痛快吧。

    无论是庞放还是乘舟,一个死了,一个有可能被判杀人重罪,刘丰自然是最为高兴的那个人。

    谢青云没有把庞放在杀他之前亲口承认的象蛙围杀之策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今后只要没寻到证据,他也不会说。这等事情越说越错,更易被有心人利用。说他诬陷。

    谢青云觉着整个事情和彭发,也当有大关系。说不得那庞放的狂极丹就来自彭发唆使,可仍旧是没有证据,所以这些想法他谁都不会说,面对六字营的师兄师姐们也是一样,省得徒增众人的烦恼。

    至于大教习和总教习,谢青云觉着自己能想到的,他们也应当能想到,灭兽营和外间势力的利益错综复杂,他们也会有他们的顾虑。若是自己上来就说一通,反而会弄巧成拙。

    所以,谢青云的打算只有一个字,等。

    这一次的审讯,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法子令自己脱困,不需要为杀掉庞放担负任何责任,至于揪出幕后黑手这等事,只有等了。

    那黑手一次没害成他,定然还有下一次。总会露出破绽,一旦被他抓住,定要那人承受雷霆之击。

    不知道飞行了多久,玄窗也一直不让打开去瞧。不过谢青云能够感觉的出,远比他当日从柴山乘坐飞舟到总考之处,要远上许多。

    又大约行了一天。飞舟终于降落,这刚一出舱。就被刺眼的阳光笼罩,忍不住眯起眼睛。手搭凉棚,目光适应之后,才发觉此处竟是一处临水的沙滩。

    待那略有腥鲜味的海风扑面而来的时候,谢青云脑中才猛然想起一个词:“大海……”

    他从未来过海边,却从书中的文字见识过大海的浩瀚,以及海风的腥咸,这亲身一感触,立即就反应了过来。

    彭发家世最大,见识也多,早些年就跟随过家中负责生意的管事来过海边,见识过大海,此刻只有微微的惊讶。

    刘丰和司寇,都和谢青云一般,只从书本上听闻,但两人却吃过海中新鲜鱼蟹,没有被荒兽血感染过的鱼蟹,因此识得海味,同样也分辨出此地临海。

    “怎么会到了海边?”谢青云第一个疑道:“武国东面是吴国,吴国东面才临海,若是到了海边,那距离青宁天宗也就不远了。”

    未等他人应答:“谢青云又道:”不可能,若是横穿吴国,不只吴国兵卫要拦截,天空中也有许多巨无霸级的飞禽荒兽,可咱们却一点也没有停歇,一路飞行过来。”

    彭发显然知道此处是何地,只冷哼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谢青云压根不去看他,自顾自和司寇说道:“噢,我知道了,莫非是武国内海,升海之中?”

    司寇点头:“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这是巨鱼宗的所在,升海巨鱼岛。”一路上几天都未开过口说话的营卫忽然应了一句,解了疑惑。

    海岛么?

    他这一说,除了彭发,包括刘丰在内,谢青云、司寇都转身环顾四周,才发现过了海滩之后,古木成林,林中久远处,隐约能看见绵延的高山。

    山间盘旋着不知名的飞禽,也不知道是荒兽,还是普通凶禽。

    以人之渺小,站在海滩上如此去看,难以确定是一座海岛,但营卫说过,总不会有错。

    巨鱼宗?!司寇小声嘀咕了一句,提醒谢青云道:“乘舟师弟,那巨鱼宗宗主是一化武圣,据说就是庞放的父亲庞桐请来的武圣,想不到审讯放在巨鱼宗进行。”

    谢青云从律营营卫那里直到不少消息,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当下点头:“在这里,更显灭兽营公正之处,一次痛痛快快审完,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让庞家在来找麻烦。”

    两人话音才落,就听闻岛中的茂密林中传来阵阵兽吼,那高山上的飞禽也应和着嘶鸣不已,距离虽然极远,但传到众人耳中,依然隐隐作痛。

    想来那飞禽有着不亚于雷鸟的攻击方式,未等四名营卫和谢青云他们四人反应,身后的大海中,忽然腾起一股滔天巨浪。

    巨浪之下,阵阵轰鸣,虽不似雷鸟那般能以声音攻击,却也震得人头晕脑胀,而那海滩竟然也跟着轰鸣颤抖起来。

    四名灭兽营卫毕竟都是武者,其中两人已经达到了二变武师之境,反应极快,一人拽着一名弟子,向海岛中急撤。

    只可惜,那巨浪越涨越高,越升越阔,竟直升腾至数十丈之大,浪中隐约瞧见,足有二十丈宽长的庞然大物顺着浪花,直扑向海滩。

    如此庞然大物又借助如此奔腾的巨浪,几人再如何狂奔,也逃不出巨浪的阴影,四名营卫相互看了一眼,将谢青云四人围在中间,喊了一句:“全力守御,一击之后,各自逃命。”

    “什么东西?!”此刻便是彭发也吓得脸色发白,方才一句话没有说,终于借着这个机会开口询问。

    刘丰则双腿都有些发软了,在洛安少年天才中,他算个人物,可面对如此凶悍巨兽,早已吓得胆战心惊。

    司寇只拿了弓,却没有搭箭,他知道自己箭射了也是白射,弓倒是可以在危急关头,撑开和巨兽哪怕半米的距离,他面色倒是比彭发还要镇定,可心却也是跳得极快,人也被此情此景震得有点迷了。

    “莫不是巨海凶蛟?”谢青云也怕,怕得很,但是心境却升腾起一丝莫名的喜,看到曾许多次想见却从未见过的荒兽的喜。

    “三变兽卒中最强荒兽之一,怕是寻常三变武师来个三五人,也要被它吞了。”谢青云心七上八下的,可面上却还带着惊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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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戏弄鱼机武圣

    “见识不错。”四名营卫都没有去看他,却异口同声的赞了一句,虽然是赞,却没有任何语气,显然那腾空而起还未落下的巨兽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这种压力远胜过眼前的四名武徒弟子。

    谢青云他们只是耳朵和眼镜的震撼,而对于武者来说,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气势,将他们的灵元压迫在体内,放都放不出来的气势。

    “巨鱼宗的地盘怎么会有这等荒兽临近海滩?!”司寇忍不住问了一句。

    “鬼才知道!”彭发有些急了。

    “啊!”刘丰干脆抵受不住,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之上。

    “会死么?”彭发越发害怕,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此刻若是还在飞舟上,驾驭飞舟逃跑倒是有可能,可这般情境,若无强者来救,想要活命,几乎不可能。

    “孽畜!”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天空一声爆喝,如雷滚滚,隆隆而来,竟将那滔天巨浪给震得停滞了一会儿。

    下一刻,一艘极为精巧弧型飞舟划破长空,腾临在巨浪之上,紧跟着,飞舟舱门打开,一次跃出五人,或施拳脚,或展兵刃,劈空砸向巨浪之中。

    无数灵元闪动,瞬间在腾空的波涛之间炸开,发出凌乱而又凄厉的诡异声音。

    “是大教习!”四名营卫再次异口同声,这一回的语气却是喜悦之极。

    谢青云的六识全开,也隐约看出了几名教习的身影,只不过不能暴露。所以没有一齐去说。

    “太好了。”彭发一脸喜容,死里逃生的喜容。

    司寇也满脸笑意。吐了一口长气,瘫倒在地上的刘丰。也微微有了精神,只是一时间还爬不起来,手软脚软的动弹不得。

    便在此时。

    “嗷……嗷……”

    那浪中巨兽似乎挨了重击,发出震天的怒嚎,几乎同时,一条几丈粗的黝黑长尾从浪花之中旋转着甩动而出。

    嘭嘭嘭嘭嘭!五声如击败木的重响之后,五道身影,先后不一的从浪中倒飞而出,全都如断了线的风筝。落向海滩。

    “糟了?!”海滩上的八人,见此情境,顿时失色。

    “啊哟,这畜生还真厉害!”刀胜的声音第一个传出,看似狼狈,却在距离地面三丈处,一个翻身,稳稳落地。

    “该死的鱼机,给咱们下马威么?”雷同骂骂咧咧。和刀胜一般,也在三丈处一个翻身,只是落地时声音要重上许多。

    跟着就是王进,比刀胜的落下。还要稳稳当当。

    随后是司马阮清,空中滴溜溜的转了两个圈,落在沙滩上时。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

    “到底是司马,这身法。佩服。”刀胜嘻嘻一笑。

    “快接着我……”刀胜话音刚落,空中伯昌的喊叫又传了古来。这老者平日不大说话,此刻却全然没了形象,人在半空,喊过之后,那杆旱又重新塞在嘴里,吧嗒吧嗒了起来。

    王进奋起一跃,空中拖住伯昌,跟着落地一个旋转,将伯昌抛了出去,雷同以同样的法子一拨一带,推了伯昌一把。

    伯昌稳稳的落地,跟着少有的咧嘴一笑:“多谢,多谢,两位接人的手法,越发娴熟了。”

    这一幕看得一边的几人都有些发怔,谢青云倒是心中赞叹,相互信任,合力极为默契,这是生死袍泽之间,才会出现的情境。

    “几位大教习,那蛟还在天上呢?!”彭发有点急。

    几名营卫看着凶蛟仍在不断的嘶吼,也是一个个急白了脸,忙声喊道:“大教习,咱们还是赶紧想法子躲开吧。”

    “不用,总教习还在飞舟上,这巨鱼宗的鱼机拿这等孽畜来欢迎咱们,那咱们就笑纳了。”司马阮清笑意盈盈的说道。

    她这么一说,四名营卫当即恍然,想起方才那一声震天之吼,将那巨浪滞了几个呼吸,若不是武圣亲临,又有谁能吼得出来

    四名弟子则都没见过武圣真正动手,一听王羲来了,松了口气之后,也都一齐抬头仰望,想看王羲是如何收拾这头三变兽卒的。

    可看了一会儿,那巨海凶蛟依然再吼,那浪花依然在翻腾,却始终不落下,飞舟则凝立在巨浪浪头的不远处,却看不见有任何人下来。

    “怎么回事?!”这一次,连四名营卫也瞧不清了,只有五位大教习个个睁大了眼睛,看得兴致勃勃,好似在看一场精彩纷呈的斗战一般。

    于是其余八人都猜到了,总教习王羲或许已经进入了浪中,只是那身法之快,不是他们这等境界能够瞧得分明的。

    又过了片刻,浪花之中忽然由小极大,旋转而成了一个球,那球越转越快,像是有吸力一般,将整个滔天巨浪都向球中猛吸。

    随着这股巨大吸力,周围的浪花越来越小,而那水球却越来越大,变成了数十丈径长的巨大透明球体,而那球中裹着的正是一直没有露出全貌的巨海凶蛟。

    如磨盘大小惨红的眼眸,透出凶残的幽光,一张硕大的蛟嘴,带着三、四尺的尖锐巨牙,不断的开合,像是在奋力挣扎,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仅仅一个呼吸之后,水球猛然间极速膨胀,下一个呼吸又猛然间极速缩小,这一涨一缩之后。

    嘭!如天雷重击,整个水球四散而裂,随着水球一起分裂的还有那不可一世的巨海恶蛟,被散成了肉块,七零八落的噗噗坠下,一些落入了海中,一些则掉落在了沙滩之上。

    五位大教习像是见到宝贝一般,个个兴奋的冲上去,有些直接跃入海中。有些则在沙滩上捡,收集那恶蛟的肉块。

    谢青云记得。这恶蛟的肉不能做灵宝,不能做丹药。却是极其美味的食材,当下也忍不住悄悄捡起一块肉,冲着司寇眨了眨眼,做了个吃的手势,跟着便放入司寇的武者行囊之中。

    他自己来受审,兵刃、行囊都不能带,只好如此。

    很快,偌大的巨海恶蛟,能找到的肉全都被捡齐了。天上的飞舟仍旧没有下来,却看见总教习王羲从飞舟顶舱中一跃而起,凝立如沉渊,停在飞舟之顶。

    “鱼机,你就是这般待客的么?”紧跟着一声隆隆巨响从王羲口中放出,谢青云他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难受,但却能清晰的听见每一个字,而且可以肯定,这隆隆的滚荡之声。足以送入海岛的深处。

    “神元通过声音放出,对于武圣并不是难题,不需要修行此类武技,便能伤了武圣之下的敌人。”王进见四名弟子露出疑惑之色。便解释道:“总教习这般说话,却不是一般武圣可比,不只是以声攻击。亦能掌控声之劲力,能让不同方向的人。感受到不同的声力,譬如他可以发出声响。令北方三丈外的敌人重伤,同样听见其声音在其南方三丈的同伴,却不会有任何事。”

    “这是武技么?”谢青云忍不住张口就问。

    “不是,只是对神元的纯熟运用罢了。”司马阮清接口笑道:“若是不够纯熟,只能覆盖式的攻击,不只是敌人,同伴也要被伤着了。”

    “哈哈哈……”便在司马阮清话音刚落之事,又一声似风如雷的声音,从海岛中央传了出来:“对不住了,那畜生是岛上的弟子用来习练武技的,平日就在附近遨游,忘了和总教习你说一声了,不过既得罪了灭兽营,这孽畜也是死有余辜。”

    随着此人的声音,一个极快的玄青色梭型飞舟,从海岛深处直飞向海滩,一个又瘦又高,脑袋顶尖尖的中年人,和王羲一般没有身在飞舟之中,而是站在飞舟舱顶,一脸笑容的跟着飞舟一起冲了过来。

    此人的吼叫虽大,却显然不如王羲那般,能够字字清晰入耳。

    带起了鼓荡风雷,令他的声音嗡嗡作响,显然是在竭力掌控,既想让声音传得远,又不让声音去伤人。

    “那是鱼机?脑袋真像条梭鱼。”谢青云全无顾忌,嘿嘿笑道。

    “乘舟闭嘴!”他这一说,几位营卫脸色一变,当即喝止,只可惜已经晚了一步。

    那站在飞舟之上的鱼机,身为武圣,六识何等强大,谢青云的声音又没有压低,全然被他听了去,当即冷笑一声,怒道:“哪里来的娃娃,这般对你祖爷爷不敬么?”

    这句话却是将神元之力全然放出,站在海滩上的众人,都清楚的感觉到,一股犹如实质的波纹,泰山压顶而来。

    他说祖爷爷,倒也不算过头,三百多岁的武圣,却是能做许多人的祖爷爷了。

    只是这鱼机并不能掌控好雷音的攻击方向,这一下所发的力道,三变武师之下,怕是全要被杀。

    这一下,不只是司寇、彭发和刘丰,几名营卫也都面如土色,只有刀胜他们丝毫不以为意,连合力去护着营卫和弟子的动作都没有,依然悠闲的站在那里,像是看戏。

    “鱼机,和小辈计较,你不羞么?”果然,在鱼机雷音砸下之前,王羲说话了,轻描淡写的两句话,便将鱼机的雷音消弭于无形,下方众人就感觉那劈头而下的压力,徒然不见,顿时轻松万分。

    “哈哈,不过试试小辈的胆子,总教习莫要过激。”鱼机被阻,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笑道。

    五位大教习之外,剩下的八个人都悠然松了口气,谢青云则呼得最重,一脸黯然,那几名营卫见状,忍不住瞪了谢青云一眼。

    彭发更是冷哼一声,道:“我当你不怕死,还不是一般的胆小,莫要在武圣面前乱讲话,你想死别拖着我们。”

    刘丰早前才从巨海凶蛟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这再被吓了一次,差点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本就极其厌恶谢青云,如今更是恼怒,想要破口大骂。却发觉一颗心已经被吓得难受,跳得厉害。半响也发不出声音。

    “乘舟又非有意,你又没死。废什么话!”司寇听见谢青云呼气之重,也见到谢青云面色黯淡,只觉得乘舟师弟同样吓得不轻,这时候彭发还要指责,当下言辞顶上。

    却不想谢青云一点也不在意,挠了挠头,忽然一笑,道:“我又没说错,鱼宗主的脑袋本来就像条梭鱼。听闻武者修行到深处,都能逐渐改换容貌,武圣更是不在话下……听说鱼机都有三百岁了,面貌只是个中年……”

    谢青云话未说完,众人就越听越不对劲,刘丰直接吓傻了,终于又一次跌坐在地,彭发也是惨白,那几名营卫则都有些失态。想要呵斥谢青云。

    却听见大教习王进,先一步出言小声提醒:“总教习虽然不惧鱼机,但几次三番挑衅,面子上也过不去。”

    刀胜却嘿嘿一笑。小声道:“不打紧。”

    王进瞪着眼睛:“刀胜,乘舟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子……”

    “刀胜说得对,说说有什么打紧。鱼机兄可不会一二再的对小辈动手。”却不料,王进话未说完。天上的总教习王羲却大声笑道:“乘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王羲一开口。众人都有些傻眼,小少年则得瑟的看了眼司寇,继续道:“多谢总教习,我想说那鱼机宗主,既然能保持中年的容貌,却不肯多耗费神元改改他那鱼脑袋,足以表明鱼机武圣不在意此事,既然不在意了,我这般说一下,堂堂武圣,就要杀人,这等心胸,怕是还不如一个小武徒呢。”

    最后两句,言辞犀利之极,若非总教习说话在前,怕是连那几名营卫也要吓坏了。

    “哈哈哈……哈哈……”鱼机大笑数声:“好,好,总教习教出的弟子,也是傲得很啊,难怪敢在试炼场杀那庞家的孩子。”

    “杀人者,人恒杀之。”谢青云越说越大声,“鱼机宗主,若是你愿意就在这里设堂审讯,我也不介意,若是要去那岛上,还不快些引路。”

    “你!”鱼机终于被激怒了,活了三百岁出头的武圣,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般和他说话,竟然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不由得他不怒。

    “你什么?鱼宗主,引路吧。”王羲微微一笑,还打了个哈欠。

    “你!”鱼机看了眼王羲,咬牙切齿的忍住了火,冷冷道了声“请”这便当先进了自己的那座飞舟。

    王羲如今年纪不过四十,成为武圣时不过三十,是自武国国君陆武在荒兽领地,建国以来,最年轻的两位武圣之一,最令鱼机痛恨又无奈的是,王羲不只是年轻,成为武圣才十年出头,修为就胜过他许多,已然要接近二化武圣之地。

    若是同道中人,不论修为,总要有个尊长之道,可他和六大势力向来对立,王羲以修为、战力压他,他也无话可说。

    他一带头,王羲也进了飞舟,跟上。

    几位大教习和四名营卫、四名弟子则上了落在海滩上的飞舟,重新驾起,紧随其后。若没有鱼机带路,随意深入这巨鱼宗的岛屿,怕是早被岛中机关匠器打成筛子了。

    “你小子,怎么这般大胆?”飞舟之上,司寇忍不住就问。

    “瞧那鱼机一出来,听他隆隆雷音,就知道比不过咱们总教习。”谢青云笑道:“第一次说他梭鱼脑袋,就是想引得这厮攻击,总教习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未等谢青云再说,刀胜便接话道:“乘舟这般做,大约就是想看看鱼机被总教习拦住之后,有什么反应,若是不敢妄动,便表明这岛上暂时没有其他的武圣,能够压制住总教习。”

    “这般做有何意义?”王进奇道:“一会审讯时,总能知晓庞家到底请来了几位武圣。”

    刀胜哈哈一笑:“王进,说你这人太古板了,没点乐趣。你觉着那巨海凶蛟真的是无意中过来的么,方才岛上那兽嘶禽鸣,不正是互换凶蛟的讯号么?”

    谢青云也跟着咧嘴:“鱼机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那咱就报复回来,审讯是审讯,凶蛟是凶蛟,便是一会儿审讯赢了,咱们还是被凶蛟吓了个半死,划不来,所以一事归一事,能立即报的,绝不拖延。”

    说这话,谢青云眨了眨眼,道:“几位大教习,还有四位营卫,不觉着刚才骂那鱼机,骂得过瘾么,有总教习撑着,骂他也不敢还嘴。”

    他这一说,众人便一齐笑了,司寇应道:“是挺过瘾来着,不过此举也有点冒险了。”

    谢青云嘿嘿一笑,没有人知道他方才大骂鱼机时,一直贴身藏着的断音石被他扣开了机杼。若是那声音真的砸了下来,总教习没来得及拦住,一切由断音石接着,刚好这断音石这几个月一直没有蓄满,想来老聂要三年才能蓄满的,武圣这一吼也难以撑破。

    原以为王羲即便能够拦住,也说不得会漏下一丝一缕,被断音石吸上一些,可却一丁点都没有,所以谢青云方才的重重叹气和神色黯淡,可不是被吓坏的模样,而是可惜那断音石什么也没吸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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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盗丹

    笑过之后,谢青云转眼看向彭发和刘丰:“只可惜有人觉着不过瘾,有人想借着庞放的死,责难灭兽营,偏生还有灭兽营的贱骨头,想帮着外人对付灭兽营,可笑,可叹。”

    两句话说得刘丰咬牙切齿,想要争辩,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确是希望乘舟犯下重罪,被斩首了才好。可偏偏他也清楚这事闹到此刻,已经不是乘舟之事,那庞家请来的鱼机和灭兽营这些个复杂的利益关系,在来此之前,他就打探过了。

    其实灭兽营死活,刘丰也不怎么想去关心,便是其他势力染指了,至少也不会耽误他在灭兽营中的这几年修行,可身为灭兽营弟子,确是不可能说出这等话来,只好憋着火,一言不发。

    彭发到底比刘丰见识广博,听谢青云这般说,当下驳道:“看我作甚,你杀了庞放,就是杀了,我与庞放亲如兄弟,他死,我自然希望替他报仇,不过我却明了是非,不会私下对你报复,一切待审讯之后,由总教习做主。至于庞家请来什么人责难灭兽营,那是另一件事。莫要搅合在一起,就想逃脱罪责。”

    彭发一番话,刘丰就差点没叫好了,不过想起这厮多半是和庞放联手设计自己,利用自己诱象蛙杀六字营,还故意演得自己和庞放有矛盾一般,这等陷害他的人,怎么可能让他去叫好。

    于是刘丰把笑意憋了回去,只在心中幸灾乐祸了一番。

    刘丰想笑没笑,司寇却直接笑了。他虽然不清楚乘舟师弟要怎么应对彭发的话,可他知道。从他认识乘舟师弟一来,想和乘舟讨嘴上便宜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记得当初彭发被刘丰请来,想免掉刘丰输了五千两玄银时,就被乘舟说得哑口无言,几个月过去,这厮好似忘了一般,还要来逞口舌之利。

    “说得好。”谢青云笑道:“不过彭师兄,我本无罪责,更不存在逃脱。再说了,你何时见我想把两件事混为一谈的?我说的是贱骨头。又没说你?你一点都不贱,倒是胆小如鼠,方才我骂的是灭兽营的敌人鱼机,又没骂那庞放,那可正是一致对外的大好时机,你却冒出一句‘想死别拖着我’,不是胆小如老鼠,还是什么?”

    三言两语,说的彭发也气得涨红了一张脸。半响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弟子们斗嘴,营卫们也忍不住也笑,他们虽和乘舟并不熟悉,对于乘舟杀庞放之事。没有任何偏向,可却知道此次审讯,不只是两名弟子之间的恩怨。更关系到灭兽营的利益,对于那武圣鱼机自是不喜。

    对于彭发。他们也没有任何偏见,只是乘舟从方才骂鱼机到此刻损彭发。处处都站在灭兽营的立场之上,让他们觉着很是痛快。

    大教习们就不用说了,不过毕竟是大教习,涵养之深,不是几名营卫可比,除了刀胜没什么顾忌的嬉皮笑脸,其他几位都依然保持着原先的神色。

    司马阮清则轻声斥了一句:“莫要再吵,一会就到了,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

    不到半刻钟,三艘飞舟都深入了海岛,降落在岛中一片青山绿水之间。

    下了飞舟四面张望,根本想不到此处会是一座岛屿的中心,瞧上去,便和陆地上的某处世外仙山一般。

    “想不到巨鱼宗竟然占了这么好的地方,没有被人抢了,还真是个奇迹!”谢青云本着说死人不偿命的心境,哇啦啦的闲扯,完全不顾及三三两两,浑身纹着各色花纹,看上去一个个就像是披着鱼鳞的巨鱼宗弟子们对他的怒目而视。

    不多时,便有人领着他们到了一处临水的楼阁之内,摆下酒食,由一名巨鱼宗的长老陪同。

    谢青云还没坐下,那长老就道:“哪位是乘舟,重罪嫌犯,先行关押!”

    话音刚落,站在楼阁中守卫的、披着真正鳞甲的巨鱼宗弟子,立刻上前瞪视着四个少年,一眼就瞧出谢青云年纪最小。

    他并没有强行动手,而是转头看了看几位大教习之后,还算礼貌的对着谢青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为何要带走他一人。”沉稳如司寇也急了,方才乘舟一路笑骂,即便看押,也不该由巨鱼宗来负责,这般带走,说不得要受什么苦。

    “无妨。”刀胜冷笑:“乘舟你就和他们去,审讯之前若是你少了半根毫毛,我想这巨鱼宗便不用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刀胜大教习哪里话,没有定罪前,我们自不会对乘舟如何,只是单独看押而已。”那长老听过刀胜之语,当下客气了不少。

    谢青云本就无所畏惧,他不相信,在没有审讯前,巨鱼宗敢对他做什么,于是也就冲着几位大教习和司寇笑笑,便跟着那披甲的巨鱼宗弟子走了。

    这一路东拐西绕,过那层层的山路石阶,欣赏阶旁飞流直下的山泉,颇为惬意。到最后,果然和他所料一般,巨鱼宗不止不敢乱来,关押他的地方也是一处精致的楼阁,倚着山腰而建,楼中一应物事齐全,像是一直有人居住一般,并非押解犯人之处。

    那巨鱼宗弟子虽没有怎么动手,但对谢青云也并不怎么客气,没了大教习在,他脸色便一直黑着,把谢青云带到之后,再没任何话语,直接离开。

    “想把我饿死么,有人送吃的么?”谢青云全不在意,还冲着那弟子背影嚎了这么一句。

    想不到那弟子还真的应了一声:“到了时间,自然有人来送!”

    “有劳了!”

    谢青云笑嘻嘻的回过之后,四面看看,楼宇的窗外。正对着绿意葱葱的青山,还能望见山中潺潺流过的清溪。忍不住自语道:“瞧着比律营还强上许多。”

    正说着,忽然想到更深一层。忍不住佩服总教习王羲来,这把审讯安在巨鱼宗,而不寻一处中立之地,原以为只是为了更显公正,现下看来还有另一层意思。

    若是他处,不属任何势力之地,庞家想用什么诡计杀掉谢青云,也完全可以推脱干净,可若是在巨鱼宗。只要谢青云有事,便是外人做的,巨鱼宗也脱不了干系。

    这般做,巨鱼宗非但不会相助庞家做掉谢青云,反而还要护好谢青云,想来刚上岛时,遇见那巨海凶蛟,却只是一个下马威而已,便是大教习和总教习没有赶来。巨鱼宗也会在最后时刻,制住那凶蛟,不会对灭兽营的人下手。

    左右无事,谢青云在这两层楼阁中四处闲逛。一楼算是客堂,客椅、主椅、堂桌错落有致,二楼则有书房、卧房。其中和寻常雅致之家的摆设一样,另外还有两间透着药味却打不开的房间。约莫像是丹房、药堂一类的地方。

    显然这里应当是巨鱼宗某位善练丹药的弟子亦或是堂主、长老一类人的住处,只是不知此时这位长老去了何处。竟当成客房用来关押自己了。

    没多长时间,走完整座楼阁,谢青云索性习武打法时间,没有什么器具,亦没有兵刃,直接用双掌当做凌月战刃,打起了《九重截刃》,武总是越练越熟,哪怕没有提升,对已经熟练的部分,也会施展得更加灵巧。

    这般从上午到晚上,巨鱼宗那为弟子倒是没有乱说,中午和傍晚,都有人过来送饭,没什么好吃的,几个大饼而已,谢青云虽然好吃,却不贪吃,能饱就行。

    …………

    夜晚亥时,陆陆续续被庞家请来巨鱼宗参与审讯的一些个有身份的三变武师都到了,和灭兽营的教习们见了面,便由巨鱼宗给他们安排住处,也没有多余的话,各自歇息。

    同一时间,巨鱼岛上的巨鱼山巅,四名巨鱼宗护法,和往常一样,与另外四人换了值守,站在了灵鱼阁外。

    这灵鱼阁,是巨鱼宗多宗灵宝藏地,自是巨鱼宗的重地,负责守卫的是巨鱼宗的八大护法,轮流值守,虽是值守,若无鱼机的应允,任何人也不得入内。

    灵鱼阁内,灵宝、匠宝琳琅满目,每一宗宝贝,都有专门的器物装载镶嵌,这些器物之间,又有奇奇怪怪的机杼相连,若不按规矩,乱动其一,便会当即引发各类机关,烟、沙、石、针、箭,各种不同的致命兵器一起涌出,瞬间就能将偷盗者置于死地。

    灵鱼阁的正中央,一方径长六尺的八卦池,池中汩汩喷泉涌动,灵气四溢,最中心的一股喷泉足有三尺之高,被那喷泉之力所托,泉顶之上一颗明晃晃的白色珠子滚在泉水当中,煞是有趣。

    不想突然之间,那八卦池下的水,咕嘟嘟的比方才要激烈了许多,一股更大的涌泉从一角霍然而出,紧跟着一张小脑袋便从那水眼中冒出,原来这股并非喷泉,而是有人从池下跃出,从而带动水花涌起。

    小脑袋随后彻底钻出了水面,一张清秀明媚的少女脸庞出现在了八卦池上,轻轻甩了甩小脸上的水珠,灵动的眼眸四处流转,看了一圈之后,才定在那池中心的白色珠子之上。

    “人鱼丹……”少女轻声念叨了一句,有些紧张的从怀中取出一方木盒,冲着她口中的人鱼丹打开,那白色珠子便嗖的一声,被吸入了盒中,少女急忙盖上盒子,这才轻轻一拍胸口,笑了。

    半晌过后,少女重新潜下了池底,整个八卦池,整个灵鱼阁又恢复了空无一人的境态。

    “五哥,好像有些不对,灵气感觉不到了。”灵鱼阁之外,巨鱼宗的六护法出言说道。

    “是么?”被称作五哥的胖护法皱了皱眉,灵觉散开,细细感受。

    今夜值守的四位护法,排行第六的护法灵觉最强,他说的话,五护法自然重视,不只是他,七、八两位也跟着散开了灵觉,六护法自己也继续去探查,方才他只是隐约察觉。并没有肯定。

    不大一会,四位值守护法大惊失色。他们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灵鱼阁中灵气的消失,而那灵气正是所有灵鱼阁中最有价值的宝物。人鱼丹所发出来的。

    这人鱼丹,并非灵宝,更非匠宝,可以说是一种丹药,也可以说是一种活物,想要得到,必须跨越吴国,到达东海,在越过青宁天宗。深入东海深处,寻到人鱼海域,在那人鱼族中才有。

    这人鱼丹,不只是武圣之上的疗伤奇药,若坐在其旁炼化武丹,能够事半功倍,鱼机一百五十岁,将死之时,终于破入武圣。寿命增至五百,靠得就是这枚祖上传下的人鱼丹。

    说是祖上传下,其实在巨鱼宗的长老护法之间,都流传着一种说法。鱼机是从他师兄那里夺来的,成了武圣之后,便杀了他的师兄。顺利得到了巨鱼宗宗主的宝座。如今巨鱼宗就他一个武圣,年纪也是他最大。知道此事的人都早已作古,这等传闻也只被当做流言罢了。

    如今这人鱼丹有失。对于巨鱼宗和鱼机乃是巨大的打击,四位护法自然不敢怠慢,急忙放出赤红传烟,这是巨鱼宗约定的讯号,表明有重宝丢失。

    这赤烟一出,巨鱼宗顿时嘈杂一片,刚换下的不久的四名护法也又重新返回,加上几位长老,连同鱼机也都从各自修行住处,一路赶来。

    “什么事?”灭兽营众人住在一处,这个时间都未睡着,先是见着赤烟腾天,不多时就听闻外面乱哄哄的,当即个个起身。

    彭发、刘丰身在巨鱼宗,经历了白天之事,此刻乘舟又不在身旁,他们似乎忘了想要害乘舟的心思,一见有事,当即情不自禁的站在了教习们的身后,出言询问。

    司寇此时却比向来老练的彭发还要沉稳一些,并没有他们的慌张,反而言道:“赤色传烟,又如此杂乱,若非敌袭,就是兽袭……噢,还有,丢了什么重宝。”

    司寇如此,王进等人都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刀胜则嘿嘿一笑,接话道:“也有可能鱼机那老儿被人杀了,这帮巨鱼宗的小崽子们正慌着呢。”

    “莫要辱我宗主!”刀胜说话,并未压低声音,自然而发,楼阁之外,白天那位陪同他们的长老一路过来,正好听见,当下呵斥道:“这传烟和诸位无关,这等小事,我巨鱼宗自会处理,请几位早些睡下,我还要去告之其他贵客。”

    话一说完,长老也不等灭兽营众人应答,转身就又离去。

    …………

    谢青云正自习武,忽见窗外赤烟,又闻外间山中呼喝之声杂乱,丝毫不慌乱,反而觉着有趣,显然是巨鱼宗自己出了乱子,他倒是希望这巨鱼宗越乱越好,鱼机那老儿气得跳脚才好。

    虽然小少年和鱼机之间说不上什么仇恨,但明日之后,说不得便是深仇大恨了,他能被庞家请来,便是要利用自己责难灭兽营的,责难之后,顺带帮庞家置自己于死地了。

    既然如此,谢青云又何必同鱼机客气,便当他是生死大仇,又有何不可,如今鱼机倒霉,他自然高兴。

    于是乎,小少年干脆从楼阁中出来,想去看个热闹,这刚一落地,就听见噗的一下,一个极为细小的声音,从二楼传了出来,落入谢青云的耳中。

    若非开了六识,谢青云觉着自己根本不可能听得见这等细小之声。

    莫非还真要来悄悄杀了我,那赤烟、噪乱不过是掩人耳目,到时就说兽武者来袭,误杀灭兽营乘舟?

    谢青云的脑子里一冒出这个念头,非但不怕,反而有些兴奋,此刻自己已经不在那楼阁之中,倒不如悄悄的返回,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般悄然前来,又是不是来杀他的人。

    想到就做,谢青云当下以接近影级的身法,加上极致的潜行术,又回了楼阁之中,三两下,跳上了一楼的横梁,借着黑乎乎的夜色,藏住了身形。

    之所以有这个胆量,因为谢青云确信来者的修为未必有多高,能让开了六识的他听见动静,那三重劲力多半能够应付,最不济,两重身法加一颗气血丹,也能逃掉。

    加上自从总考时连司马阮清都给瞒过之后,他对自己的潜行术极度自信,武圣之下,想要发现他,都十分艰难。

    只可惜趴在横梁上好半响,只听见楼上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却不见有人下来,谢青云觉着若是自己不出去,怕是呆在这梁上一夜,也未必见得着这位鬼祟的夜行人。

    这般一想,索性翻身落下,跟着一顿地,飞身踏步,直接跃上了二楼,这一手身法,用得极妙,落地的角度,腾跃的方位,结合了潜行术以及大教习司马阮清在身法上对他的指点。

    小少年如此上了二楼之后还有几分得意,却不想,刚要迈步就蓦然发现,身前竟然站着一个只穿着亵衣的少女,无论他上来的多么精巧,多么悄无声息,可糟糕的是,他这一跃,直接跳到了这夜行少女的对面。

    不用六识,只要有眼睛,任何人都能看见他,就这么站在身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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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生一对

    “咦?”谢青云说。

    “啊!”那少女一脸惊讶,还有些惊恐,双手护住身体,看了看地上散落的衣物。

    谢青云看着少女这般模样,忽然冒出父亲说的一些故事中:那日少侠初遇少女,正是少女沐浴时,于是取了少女的衣物,悄悄藏起……

    偏巧这少女的容颜煞是好看,比姜秀师姐多了数分娇美,比那灭兽营中最好看的红发白凤多了几许幽明。

    若是说小少年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能和眼前这少女相当的,也只有化作本相的师娘了。

    所不同的是,少女更多的是清灵,师娘的则是妖灵。

    于是小少年忍不住:“哟”了一声,而那少女依然是:“啊!”

    片刻之后,两人又异口同声:“你是谁?”

    一问,再问,还是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里。”

    一问,再问,三问,仍旧是异口同声:“鬼鬼祟祟的,是贼么?”

    三问之后,两人都笑,少年眉花眼笑,少女则笑颜明媚。

    少女边笑边说,眼神有些羞涩:“这般不好,容我先穿上衣物……”

    不等谢青云接话,少女弯身,去拾那地上的秀袍,这还未拾起,忽地双手向前连弹,一手五枚飞针激射向谢青云。

    几乎是同时,谢青云人影闪动,准武者之上接近影级的身法蓦然施展,躲开十枚飞针的瞬间,已经出现在少女身前。没有任何犹豫,并掌化刃。九重截刃,直接用上了当下所能到的极限。三重劲力。

    一手砍,一手撩,分别袭向少女的脖颈和腋下。

    无论少女是谁,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定然有极大的问题,谢青云早已经做好应敌的准备随时应敌。

    他是何等样人,自妖灵紫婴、兵王聂石处所学,竟是机灵古怪的坑人打架的法子,又怎么会被一似如书中的半裸少女所迷。

    一砍、一撩。极为凌厉的两招,这般突兀的击出,怕是灭兽营中排名三十的弟子,也未必接得下,躲得过,可偏偏这明媚少女就躲开了,脚下轻轻一滑,毫厘之间,向后退开了三尺。

    飞针、闪针。截刃,滑躲。

    一个回合的交手,不过电光火石,整个过程中谢青云“咦?!”了两声。那少女也是同样:“啊?!”了两声。

    谢青云第一声“咦”是惊讶于少女的飞针竟然和他同时,方才他跃起攻击,原本就不是为了躲那飞针。而是早就算好了先制住这深夜闯入的不速之客再说,便想好了待少女弯腰时就是最好的机会。

    想不到这般巧合。对方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弯腰不过是个陷阱。也是想借此机会偷袭。

    第二声,自然是为少女的身法,虽然简单的退步滑闪,可谢青云瞧得出,身法和他到了同样的境界,才可能做到。

    接近影级的身法,这在整个灭兽营中,怕只有齐天、肖遥以及他自己能够做到了。

    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有这样的身法,这样的手段,且身在武国,为何没有被灭兽营发现,又为何没有参加灭兽营的招考,却是有些奇怪。记得老聂说过,灭兽营对于整个武国,除去兽武者之外,任何势力门派,哪怕和六大势力矛盾深重,也愿意将天赋极佳的弟子送来。

    显然,眼下的这个少女是个例外。

    少女的两声“啊”和谢青云大同小异,第一声自然也是惊讶,这个少年这般滑头,竟然和自己一般同时想到了偷袭。第二声则是惊叹于少年的战力,身法极速,劲力极大。

    以她的见识,还从未听说过有和自己年纪一般大的人,能有这样的身法和劲力。

    “好吧。”啊过之后,少女又笑:“既然你我都是贼,不如就这么算了,各走各路?”

    谢青云也笑:“你为何肯定我是贼?我是巨鱼宗的朋友。”

    “没劲,都这时候了还装模作样?”少女说:“这是巨鱼宗药长老的楼阁,他脾气古怪,不喜任何人打扰,鱼机那老儿都要让着他几分。这里可是巨鱼宗里,除了灵鱼阁、宗主堂之外,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此楼阁四维,五丈之内俱是机关。”

    “除了鱼机,药长老和他的弟子之外,其余人想要靠近 此处,不只是受到攻击,也必会触动传讯示警之物。如今药长老外出采药第三天,你偏巧出现在这里,还不和我一样么?”

    听过少女的话,谢青云总算明了,为何巨鱼宗把他放在此处关押了,也算是向灭兽营表明态度,他们可是尽力护着这杀人嫌犯的安全的。

    而那位披着鱼鳞甲的弟子,怕不就是这药长老的弟子了。

    心中明了,面上却带着疑色:“既然守卫如此森严,你为何能来这里?”

    “这也要问,你能来我就不能,既然是在贼,就各有各的法子。”少女蹙眉,满面焦急:“到底如何,时间拖久了,于你我都没好处。”

    谢青云挠了挠头:“你说的对,是我糊涂了,那各自离开吧。”

    少女欣喜:“一言为定。”说罢没有弯腰,直接用一只晶莹的玉足去勾那地上的衣物,这刚一勾起,那衣袍猛然一卷,忽而射出三条剔透似水的长鞭,夹杂着凌厉的风声,从不同的方向直卷向谢青云。

    谢青云出手丝毫不慢,似是早料到少女会再次偷袭,且他也和少女一般,存了坑敌的心思。

    他如今是羁押之人,没有兵刃,仍旧是以拳代刃,只不过这次却化成了一个球,身法运用到了极致,在那三条水鞭之中连续穿梭了三次,又一回欺身到了少女身前。

    “卑鄙!”两人同时惊斥对方。跟着彻底没了顾忌,嘭嘭嘭的连过了数招。少女拳法、掌法,鞭法都不弱。三种打法相互环绕,纷繁灵巧。

    谢青云只凭借一双拳掌,将那九重截刃的斩、劈、推、撩,四种打法淋漓尽致,那少女也丝毫不惧,无论是劲力还是身法,两人均打得势均力敌。

    这一战只打了三刻,就停了下来,少女面色红润。少年也微微气喘,两人知道,相互的战力相当,这般打下去,谁也奈何不了谁。

    只是打过之后,心中都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意,谢青云自习武以来,不是和比自己弱的人斗战,就是和比自己强许多的人打。又或者被恶人所逼,在拼命中提升战力。

    如今却是头一次,和自己战力几乎完全相近的对手打,却是打得十分痛快。九重截刃中的斩如斧,劈如刀、推似棍,撩似剑。第一次在习练之外的斗战之中,完全施展。

    而且。还是以拳掌代替凌月战刃的情况下施展出来的,这让谢青云对九重截刃的理解更加深刻。

    那少女也是一般。相互都看出了对方所受益处,于是相视一笑。

    这一笑,便没再动手了,少女道:“难得遇见你这样的对手,只可惜今日不是斗战的时候,不如……”

    话音才落,就听见外间有人呼喝:“乘舟何在,可瞧见有贼人来?”

    这声音正是那位鱼鳞甲弟子所发。

    “什么,你真是药长老的朋友?”少女一听,面色大惊,跟着眼神落寞:“要杀要剐,随意。”

    谢青云却笑嘻嘻的看着她眨了眨眼:“还不躲么,他们上来,你就没得跑了。”

    少女又和初见时一般:“啊?!”了一声,眼神虽仍旧犹疑,却丝毫也不停,当下卷起地上所有的衣物,一闪身,推开卧房的门,溜了进去。

    “嗯?”谢青云见她进去,便大模大样的从楼梯上下了一楼,正巧看见药长老的弟子进来,当下问道:“半夜三更,吵吵嚷嚷,你巨鱼宗出了贼,却跑来吵我。”

    不待对方答话,谢青云又道:“哎呀,糟糕,莫非是你巨鱼宗的毒计,故意说是走贼,然后你再杀了我,好赖在贼人身上?!”

    这话一说完,谢青云就向后急闪,做出一副防备模样。

    “放屁!”若非宗主亲自交代,这位药长老的弟子上午就想揍谢青云了,如今又听谢青云这般说,再也忍不住痛骂起来:“你什么东西,也配住我师父的楼阁?若非宗主大人有令,早宰了你喂鱼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还是要杀我。”谢青云一脸惊骇:“莫要过来,你都说了宗主有令,莫非是你自己个想借此机会杀我么?”

    “滚蛋!”鳞甲弟子再没心思和谢青云多啰嗦,理也不去理他,没去走那楼梯,一个箭步跃上了二楼,这便一把推开书房的门。

    谢青云见状,也无能为力。此刻若是上前阻拦,更会被这鳞甲弟子怀疑,反而会搜得更加仔细,所以他能做的也就是在刚才那么一会,稍微拖延一点时间,希望那少女能够乘此机会藏好。

    这少女什么身份,又是什么人,谢青云完全不知,愿意帮她,只是看在她大约是巨鱼宗敌人的份上,虽说巨鱼宗的敌人未必就是好人,可至少眼下,谢青云把敌人的敌人就当成了朋友。

    至于这少女的手段,谢青云不觉有什么,他自己个也是个坑人不眨眼的家伙,危急时候斗战搏杀,自然要用非常手段。

    其实,与少女打过这么一回,除了势均力敌的武技之外,还有这般势均力敌的坑人的法子,反倒让他生出几分亲切,若非少女的容颜比师娘少了一分妖灵之气,他还真要怀疑对方也是妖灵族的一员了。

    虽然无能为力,但谢青云还是上了楼,跟在鳞甲弟子身后嚷嚷:“这是你师父的楼阁么,为何没人说与我听?你要是早说,我就不在他床上撒尿了。”

    “你!”鳞甲弟子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原本从书房中出来,这就要进卧房的。却被谢青云气得,就要动手。

    “你不是说不来杀我么。你要杀人……”谢青云满脸害怕,向后连退了数步。他知道这鳞甲弟子早晚要进少女躲藏的卧房,但能拖半刻就是半刻。

    “明天过后,你就等着死吧!”鳞甲弟子狠狠的瞪了谢青云一眼,忍住怒气,推开卧房的门。

    谢青云三两步又跟了上来:“明天过后,为何我会死?你们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会把你的话告诉总教习的,他一定会保住我。”

    鳞甲弟子的话,显然表明他们巨鱼宗准备充分,当有什么法子。定下谢青云的罪,不过谢青云并不担心,只是随口试探一番,一边试探,一边左右四看,又用余光向上、向床底,向衣柜瞄了瞄,却寻不到那少女半点踪迹。

    “对付你这小儿,需要诡计么?”鳞甲弟子冷笑。同样四处查看,不过却比谢青云大开大合的多,衣柜什么的直接打开,床底下也弯腰。直接取了佩刀,胡乱横扫。

    “光明正大,你们又如何定得了我的罪。”见鳞甲弟子寻来寻去。也找不到那少女,谢青云也微微放心。当下继续试探,若是这厮愿意说最好。他也有个准备,若是不愿说,谢青云也不怕,公堂自辩,他有足够的信心,说得那些人哑口无言。

    “哈哈,别以为有个武圣修为的总教习为你撑腰,就什么都不怕了。”鳞甲弟子没找到盗贼,转头像是看笑话一般,看向谢青云:“虽然现在说给你听,也不打紧,但你莫要以为就能套出我的话,今晚就老实呆着,明天等死吧。”

    说过话,鳞甲弟子不再停留,大踏步的离开卧房,这就要离去。

    “咦,那两间有药味的房间你不进么?”谢青云见探不出什么,又转而去打探那炼丹房,多知晓一点是一点,小少年天生就是这副好奇的性子。

    “那里?”鳞甲弟子头也不回,冷笑道:“那小贼敢进那里,也就不用我去寻了,自然会没命的。”

    谢青云呃了一声,目送鳞甲弟子走远,这才返回卧房:“出来吧,人走了。”

    “你先出去!”十分突兀的,少女的声音就这么传到了谢青云的耳朵里,这让谢青云忽然想起了在灵影碑中,听那武仙老婆婆说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不出,这般晚了,我要睡了,要不你就一直别出来。”谢青云挠了挠头,果真就要上床躺下。

    这等机会,能看见少女如何藏身的机会,小少年当然不愿错过,显然这少女潜藏的本事,比他的潜行术还要高明,这么点大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却看不见,几乎就和隐形没多大区别了。

    表面上看起来,也没有用什么类似于混化印的法宝,若是用了,那鳞甲弟子的修为,在这么小的房间之内,也大约能够感觉的出不对。

    “无耻!”少女骂道,可却没什么法子,声音落后,一道影子从桌上茶壶间腾起,如水似波,杳渺悠然,片刻间化作身形窈窕的少女之身,只不过只有半尺之高。

    又过片刻,那水雾自茶壶壶嘴脱离,随后飘然落地,紧跟着缓缓长大,大约半刻之后,终成一人之高,水雾也清晰化人,仍旧那方才那位少女,仍旧是只穿着亵衣。

    “咦,你怎么会进那茶壶,怎么会化作水雾?”谢青云好奇:“刚才那些衣物呢,怎么都不见了,你喜欢裸身么?

    “你!”少女怒目圆睁,瞪着谢青云,眸子里闪过委屈和羞愤:“原为你好心助我,还要谢你,想不到你就是个无耻之徒!”

    说着话,随手一摆,一堆衣物又掉落了出来,接着她也不理谢青云,自顾自的穿了起来。

    谢青云见状,猜到少女身上大约带了类似乾坤木的灵宝,且能够让武徒使用。

    刚要开口询问,却看见少女羞红了脸瞪着他,这才猛然醒悟这少女为何生气,当下转过身去,有些尴尬道:“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姑娘别往心里去啊,再说咱们还不过是个小孩儿,呃……我今年十二了,快十三了,你呢?”

    “我十二……”少女的声音忽然柔和了许多,盈盈传入谢青云的耳朵:“我已穿戴齐整,你叫乘舟么,这名字不错。”

    谢青云听后,当即转身,却不料这一回头,一根绿油油的细针,直刺自己的双目,与此同时,那少女爆喝一声:“这般羞辱于我,便废了你的招子吧。”

    “嗖……”这一次,谢青云却是真个没有准备,早先瞧见半裸的少女,他还没有觉着什么,刚才耍赖皮要少女出来,出来之后又说你喜欢裸么,这一番行为想来确是有些孟浪。

    如此,小少年自然抱有歉意,也就没有多想,这一没多想,就着了少女的道了。

    当下来不及再去掩饰,两重身法即刻施展,影级低阶,如影随形。刹那间,就不见了踪影,再出现时,人已经到了少女的身侧,手掌成刃,抵住少女白皙的脖颈。

    此刻,那少女衣物已经穿好,一身淡绿色的裙袍,配上少女的身段容貌,更显清纯,只是谢青云知道,这女子心思之诡灵,要是被她的容姿所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果然和师娘说得一般,越好看的女子,越容易骗人。(未完待续。。)

    ps:  感恩每一天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方小盒

    “影级身法?!”少女的美眸睁得老大,头也不敢转过来,口中叹道:“你……你果真太坏了,有这样的身法,早先就能杀了我,何必这般戏耍我。”

    “咦?”未等谢青云回话,少女目光一瞥,发现谢青云浑身上下都在渗血,当下奇道:“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没有……”谢青云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枚淬骨丹,扔入口中服下,这才接道:“怎样,服了么,你是谁,来做什么,都说出来吧。”

    那少女没去回答,却抿嘴笑道:“我知道了,你这身法也不是一直能用,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子,用过之后还要浑身流血,多用几次怕就要完。”

    “一次也足够杀你。”谢青云手刃微微用力,劲力直透少女脖颈:“说不说。”

    少女吃痛,眼圈微微泛红,像是要掉下泪来一般,楚楚可怜:“我说就是了,你救了我,又捉了我,我现下命在你手中,只有依你。”

    谢青云也不接话,耐心等着。

    少女幽幽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盗他们的巨鱼剑,那是一方灵宝,若是得到之后,待我修炼几年,就可为我爹娘报仇了。”

    “你方才都瞧见了,我有一门奇术,能够水遁,只是修炼不到家,非脱去衣物不可,那亵衣是灵宝,可以护着我在水中时间更久,装我衣物的也是灵宝,能藏于亵衣之内,比乾坤木好些。能给武徒用,只不过里面的空间极小。放不了多少物事。”

    “这般说,你潜入巨鱼宗的法子。也是走水而来的咯?那巨鱼剑所在之处,也有活水通向外间么?你既然偷了剑,为何跑到此处?莫非这药长老的居所也有通往外间的活水?瞧来若是真有,那多半在那丹药房了。”谢青云一边接话,一边分析道。

    少女点头不停,美眸眨了眨,道:“你很聪敏,猜得不错,巨鱼剑就放在灵鱼阁内。灵鱼阁中有泉,泉上有人鱼丹,那玩意可是灵药,不过没有特殊手法,取不走。那灵鱼阁中的泉眼,和这药长老的丹房相通,通道坠入山底,又连到巨鱼岛外的升海。”

    说到此,少女脸上颇有几分得意:“这通道只有一指大小。非我水遁,他人不可能在此间行走。我来此十天,原本要在过几天动手,想不到今日来了许多人。多半巨鱼宗有大事要发生,我便乘此机会去盗剑,想不到我从药长老丹房遁入那灵鱼阁的时候。这药长老房中还没人,回来的时候就撞见你了。”

    “我可是都说完了。”末了。少女委屈道:“你既然救了我,又知道我的事。看你和那鳞甲弟子对话,应当和巨鱼宗还有点小仇怨,不如你就放了我吧。”

    “你的话七分真,三分假,这十天里你做的事应当没有骗我。”谢青云眨了眨眼:“不过盗的怕不是那巨鱼剑吧,再有替你爹娘报仇一说,也未必是真……”

    话音未落,便听见整个巨鱼山的上空,雷音滚滚,那鱼机以神元鼓荡声音,散布全山:“诸位贵客稍安勿躁,有贼子潜入巨鱼宗,诸位若是瞧见,便告之我宗弟子,必有重谢,若是没有瞧见,还请安歇,今夜打扰之处,明日也有赔礼奉上。”

    说过之后,声音再度提高:“那盗取巨鱼剑的贼子,你可知巨鱼剑乃是我巨鱼宗宗主的传承之物,你若自觉奉上,还有活命的希望,否则你离不了此岛,更出不了升海!”

    他话音刚落,谢青云身前的少女就一脸促黠的看着他,好看的眼睛眨了眨,那意思是说:“怎么样,还不信我,说了是盗剑的。”

    谢青云这样要说话,又听见空中一个陌生的声音,同样是雷音鼓荡:“天宇门纵横武国北部边陲,今日应巨鱼宗鱼机宗主邀请来此,正遇见此等腌臜贼事,老夫天放,便和鱼机兄弟同仇敌忾,那小贼听好了,明日辰时再不现身,你便是我天宇门的大敌。”

    “天宇门?”谢青云心中嘀咕,眉头微蹙,嘴上却带着一点笑意:“这人能传音整座巨鱼山,怕也有武圣的修为,大约当时庞家请来的第二尊武圣了。”

    少女察言观色,见谢青云这等神情,嘻嘻一笑:“你不知道天放么,天宇门名字好听,却臭名昭著,那天放老儿最好男色,三百多岁的年纪,留着老长的白胡子,却四处掳掠男童,这等人和巨鱼宗联手,瞧起来……”

    话到一半,少女忽然咦了一声:“莫非他们就是为你而来,进入巨鱼宗来这么多人,也是为你而来,方才那弟子说……”

    再次话到一半,少女忽然向后急退,与此同时,又是不知道从何处摸出的七枚飞针,射向谢青云。

    方才谢青云没有准备,都能依靠身法躲开,因此少女这七枚飞针并没有打算射中谢青云,只是想阻拦他哪怕一个呼吸,自己也好全身而退。

    只可惜这一次,谢青云虽然在听外间武圣喊话,心思却一直没有放松,不只是轻易躲开了七枚飞针,人也如影随形的跟上,那少女退后三尺,谢青云和他的手刃便前行的了三尺,两人之间的动作就像没有变化一般。

    “怎么说?”谢青云轻描淡写。

    少女面色大变,深深的呼了口气,皱眉道:“该说的都说了,要杀便杀!”

    “宁可死,也不肯说实话么!”谢青云好奇道:“正因为这鱼机老儿说是盗剑,那我更觉着不是了,若是那巨鱼剑如此珍贵,今日巨鱼宗又来了许多外人,他更不会如此宣扬,自己的巨鱼剑掉了,多半那巨鱼剑只是象征了一个身份,并非鱼机使得趁手的兵器。”

    从方才说过要杀便杀。这少女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面色越发的冷了:“随你怎么猜。我想说的都说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谢青云忽然松开了手刃。挠了挠头:“那你走吧。”

    “什么?!”少女一脸惊讶:“真的?!”

    “自然,本就没想杀你,我和巨鱼宗是敌人,你偷了他们的东西,咱们勉强算是朋友。”谢青云嘿嘿一笑道。

    “小贼,你盗取的巨鱼剑可是有气机的,你不出来,我们也能寻到你。”山中,鱼机的声音再次传遍整个巨鱼宗。紧跟着便直接点出了酬劳:“若有那位弟子,贵客发现,此时通报于我,潜龙高阶传承武技,立即兑现。”

    显然这武技,诱的是普通弟子,又或是灭兽营的营卫,若是王羲这等人要藏那小贼,也不会为五十万两而动心。

    “这等好武技。你不心动?!”少女听见这句话,机警的看了眼谢青云。

    “心动,不过已经说出去的话,不会收回。”谢青云挠了挠头。一脸可惜。

    他倒不是做出来的,原先听少女提到人鱼丹,他就想起律营时。那陪他习武的营卫提过巨鱼宗的宗主最好的宝贝不是灵宝,而是丹药。一枚人鱼丹。

    人鱼丹于巨鱼宗历代宗主传承的心法来说,可助他提升境界。而对其他人来说。可有起死回生之效。

    而无论是少女言辞还是鱼机言辞,显然丢的都不是那巨鱼剑,能让鱼机这般紧张,甚至搬动天宇门的门主相助,又夸下海口,重赏的,多半是远胜于巨鱼剑的物事。

    又听鱼机说巨鱼剑有气机,便想起人鱼丹才是灵气充沛之物,若是跟着气机去寻,人鱼丹可是最容易在好到的,少女也提过,想要取人鱼丹,得有特殊手法。而这事,连营卫都没提过,能知道的人,多半也研究过人鱼丹了。

    所以谢青云猜测,少女偷取的乃是巨鱼宗的第一宝贝人鱼丹,也只有此,才会激得巨鱼宗鸡飞狗跳,不怕跌了面子,到处乱嚷嚷。

    且少女多半也有法则隔绝那人鱼丹的灵气,再联想到少女说灵鱼阁的泉眼,和药长老炼丹房相同,很有可能这药长老也是借助人鱼丹的灵气,来炼丹。

    如此一来,谢青云基本能够断定,人鱼丹此刻就在这少女手中了。

    于外间来说,没有巨鱼宗宗主传承的心法,拿这丹药只可能是为了治病救人,谢青云和少女并无大仇,且方才一番搏杀,还有些惺惺相惜的亲切,最重要的,他巴不得看到巨鱼宗倒霉。

    因此,潜龙高阶传承武技,说不要就不要了。

    尽管他的武技更好,不需要巨鱼宗的,可如今缺银子,这武技总能换来玄银。虽然距离五十万两相差甚远,但好歹也是玄银,所以小少年还是可惜了一下。

    少女见他这般,忽而一笑:“咦,看不出你还是个君子,既然如此,那多借住一天,我的水遁本事还没复原,最起码得后天才能离开。”

    谢青云丝毫也不犹豫,点头道:“行,那你这便歇息,我到外间去了。”说过话,转身就走,倒是那少女微显惊讶,犹豫了一会,只等谢青云都出去,关上了门,才道了句:“多谢。”

    谢青云也不去戳穿少女偷盗的是人鱼丹,对于这古灵精怪的少女,他不会相信她所有的话,所谓要后天才能离开,谢青云猜她大约又是在骗人,多半明天就行了。

    尽管很想看看少女如何悄无声息的溜进丹房,又如何水遁走的,可想到她水遁要半裸了身子,谢青云觉着还是算了的好,要不又被人当做无耻之徒,可就不好。

    不过话说回来,那少女的身姿倒是挺好看来着,配上她那张明媚的脸,小少年觉着,百看不厌。

    …………

    “宗主……”巨鱼宗议事堂,鱼机和天宇门门主,同样是武圣的天放,分宾主落座。鱼机眉头深锁,天放一旁安慰:“老弟,此事怕不是那么容易,人鱼丹气机全无,能来偷盗的,定然知晓如何掩盖人鱼丹的灵气。”

    “这个自然,只是不知那小贼有没有离开巨鱼岛!”鱼机咬牙切齿:“若是捉到他,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鱼老弟切莫着急。细细想想,还有什么法子……”天放说到一般。沉吟片刻:“这人鱼丹丢得这般巧合,你说会不会和灭兽营有关?”

    鱼机听过。心中一凛:“虽说敢盗这丹的人,不然修为高深,可依我对王羲那厮的了解,他没有什么法子潜入灵鱼阁而不被发现,除非他硬闯,巨鱼宗还真未必能拦得住他。”

    “那你的意思是?”天放小声问道。

    “当是善于偷盗之人所为,或是有人花费代价请那偷盗之人所为。”鱼机道:“咱们武国,没有武圣善偷,倒是有个大贼石三。不过多年前还在三变武师的境界时,早就死了。”

    “宗主,宗主!”两人正商议,忽然外间有人嚷着,毫无顾忌的冲了进来。

    “嗯?慌什么?!”鱼机蹙眉不满。

    “宗主……”那人一身普通武袍,腰间却挂着巨鱼令,乃是鱼机的亲信,喊了一句之后,拿眼去瞟天放。

    “不得无礼!”鱼机佯怒道:“天放兄是自己人。有事但说无妨。”

    来人听了,也不再犹疑,当下道:“发现人鱼丹的气机了,在东北方密林之中。”

    “什么?有其他弟子知晓么?”听见这个消息。鱼机霍然起身,人鱼丹与他关系重大,便是武圣。也难以沉得下气。

    “没有,我没有打草惊蛇。宗主现在去,还来得及。”亲信拱手道。此事他很清楚,就连巨鱼宗,知道是人鱼丹被盗的也不过五人,其余长老、弟子都以为是巨鱼剑被偷。

    鱼机和天放向来同盟,虽说相互之间也常有利益之争,但此时天放人在巨鱼宗,人鱼丹一丢,他若去找,以天放对他的了解,定然能猜得出来。

    于是索性把此事告之了天放,还能多增加一个强大战力,帮着一起寻找,只要人鱼丹能回来,大不了事后,巨鱼宗让一些利给天宇门就是了。

    “鱼机兄弟,老夫方便去么?”天放笑眯眯的问道,他向来心胸狭窄,说这话时看的是那位鱼机的亲信。

    “天放兄哪里话,他不懂事,莫要和他一般计较,咱们走。”鱼机嘴上这般说,心中却是暗骂一句,这老儿一把年纪了,还和他弟子计较,真不是个东西。

    天放却道:“有时候不懂事的弟子,也是要管一管的。”

    鱼机皱眉,瞪了那亲信一眼:“还不快给天门主赔罪。”

    那亲信心中一凛,看了眼天放:“弟子胡言乱语,望天门主赎罪。”话音才落,灵元一动,一条胳膊卸了下来,那齐着肩膀断裂处,刚要喷出鲜血,便被灵元所止。

    “这手臂不会用灵药接了,天放兄可满意?”鱼机一脸诚恳。

    “怎要如此,小惩一下就是了,鱼机兄弟过重了。”天放哈哈一乐,当下拿过那手臂又给那弟子接上,神元所到,断臂相连。跟着道:“快服下丹药,晚了,手臂不灵了,莫要怪罪于我。”

    亲信忙点头:“多谢天门主。”随后掏出丹药,扔入口中,不再顾忌,当下打坐调息。

    “天放兄请。”鱼机看也不看亲信,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天放也不客气,当下笑呵呵的先行出了议事堂,心中却也在骂道:“这混蛋鱼机,自己个性子乖戾,教出的弟子也是一般,竟然给老子甩这等把戏!”

    两人各自腹诽,面上却都带着笑容,一前一后,向巨鱼山东山密林前行。

    武圣的身法自然非寻常武者可比,鱼机、天放速度极快,不多时就赶到了东山密林,鱼机当下放出灵觉,四面查探,天放也是一般。

    “怎么没有?”天放疑道。

    “有,在那边!”鱼机微一摆手,低声道:“若隐若现,那贼人果然有法子藏匿人鱼丹,掩盖气机。”

    “怪了,他莫非真不是武圣?”天放再次奇道:“为何咱们灵觉这般无所顾忌的探查,他也发现不了?”

    鱼机冷笑:“多半只有武师修为,武圣善盗的,还真没听说过。也只有这种自小钻研盗术的,才有可能破掉我灵鱼阁的机关。”

    说着话,当下向人鱼丹气机所来的方向急行,丝毫没有顾忌,也不怕被人发现,他相信,只要对方不是武圣,即便发现了他,也逃不出他和天放两大武圣的合力追击。

    不过半刻,鱼机和天放就到了方才探查出的人鱼丹气机的所在地,可眼前只有一方巨石,巨石附近,仍旧是一片茂密的山林,和周围一般,漆黑一片,月光都难以透进。

    “那上面有什么玩意?”天放指了指巨石之上,一块平平整整的小方盒。

    “瞧瞧便是。”鱼机说得大模大样,人却小心谨慎,随手折了一根树枝,一个箭步跨上了巨石,走到那方盒前,用树枝挑动了一番,灵觉也一直放开,对那方盒左右查探。

    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鱼机这才伸手拿起方盒,轻轻打开,也随时最好准备,扔掉方盒,向后急退。

    果然,这一开之后,一股臭气从方盒中扑面而来,鱼机吓了一跳,忙扔掉方盒,闪身退出数丈。(未完待续。。)

    ps:  哈哈哈,笑一下

第一百七十四章 群雄聚殿

    那天放身在巨石之下,见鱼机如此动作,唯恐遇到大险,也跟着向后忙退。

    “什么东西?!”天放边退边问。

    “不知道!”鱼机应声:“天下奇技**巧极多,这些盗贼学些蛊者之法也不足为奇,莫要着了他的道。”

    如此这般,两名武圣一齐被一块小方盒吓破了胆,好一会,见那气味消散,鱼机和天放这才再度回到巨石之下,一齐查探。

    但见那被鱼机扔掉的方盒,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盒中一块四四方方的黄sè草纸,纸上竟用毛笔写着娟秀的两行小字:“鱼机老儿,人鱼丹我取走了,这臭鼬之味算是报答。”

    “娘的!”鱼机一见此字,勃然大怒,显然那小贼用了特殊法子采了人鱼丹的灵气混入这盛了臭鼬味道的盒子之中,引他前来,戏耍于他,却不料一次竟然戏了两个武圣。

    鱼机骂过之后,手中武圣兵刃拔出,直接劈向了那方盒,却听天放喊了一句:“鱼兄弟不可……”

    只可惜出口已晚,鱼机这一劈,那盒子碎是碎了,却再次放出一股更加难闻的气味,一股黑气喷薄而出,多亏两人都是武圣,身法极快,退得极快,才没有沾上身。

    “什么东西,毒么?”鱼机咬牙切齿。

    “像是瘴气,就来自你的巨鱼山中的。”天放也咬牙切齿,方才这一下,确是让他冒出一身冷汗。

    鱼机恼恨:“这小贼狡猾之极,待捉住他,非杀了……。”话到一半,鱼机又住了嘴,方才在议事堂,他已经说过类似的话了,说的是要让小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改口,反倒是变得更轻了。

    可无论如何,总要先捉住小贼为好,想到自己突破在即,将要炼化下一颗中品武丹,更是气郁难当,一口气涌在胸口,半响说不出话来。

    “这贼狡诈之极,还不知会在多少地方故意留下这样的方盒,戏耍你我。”天放心胸比鱼机还要窄,语气虽然平静了许多,心中却早已经将那留盒的贼人碎了万段。

    鱼机听后,一摆手道:“不可能会有了,能将人鱼丹灵气锁住的盒子,也算得上一件特别的匠宝,他在阔绰,也没法子漫山遍野的去散。”

    末了又补充一句:“不过能随意扔出这么一方小盒,只是恶心咱们一下,也足以见此人身家不菲了。”

    说着话,鱼机收起那碎了的方盒,算作线索,便招天放一起返回,不料尚未到议事阁,又有一名亲卫前来禀报,西山也察觉到了人鱼丹的气机。

    这一下,鱼机和天放二人再如何顾忌在**面前的脸面,也气得脸sè涨红,可人鱼丹对鱼机来说十分重要,哪怕明知可能又是假的,也要前去一看。

    天放虽不想陪同,但既然已经答应帮鱼机寻丹了,他一个修了三百年武的武圣,也不会为这么点事而反悔,何况鱼机还许了他很多好处,而且最重要的明rì一齐为难灭兽营,还要两人合力,他也不会为这点事情,和鱼机不和。

    于是二人再次结伴而行,去了西山,和方才一样,很快便感觉到了人鱼丹的灵气,寻那灵气而行,见到的还是一方盒子,形状颜sè大小和方才一模一样。

    鱼机和天放相视一眼,心中恼恨,却没有和先前那般冲动,谨慎的以神元逼开盒子,这一次,并没有臭鼬黑气冒出,干干净净一张娟纸放在其中,字体和方才一模一样,写的是:“鱼机老儿,害你又跑一趟,就不恶心你了。这次盒子里灵气少了一些,大约应该是你的第二趟吧,你猜还有没有第三、第四、第五次呢?”

    看过绢纸上的留字,鱼机和天放气得相顾无言,骂也懒得去骂,试探了一番,盒中再无其他类似第一回那瘴气的机关,便收了盒子,第二次返回。

    接下来,鱼机、天放连续接到知情亲卫禀报,又连续跑了三趟,这三趟一如既往的没有人鱼丹,也没有臭气,也没有机关,却分别各留了一个字,三个盒子凑齐,就是你,很,傻。

    一共五个盒子,一个碎了,鱼机和天放返回议事堂的时候,将剩下的四个盒子一字排开,细细探究。

    “这笔迹,这语气,倒像是哪家的女娃儿一般,狡猾是狡猾了,却有些小孩似的玩意。”天放看着留字,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能有这样本事的女娃儿,多半是世家子弟,其父亲或是祖父有可能和你我一般,是个武圣。”鱼机点头同意:“这武国的武圣不多,除了那些无门无派的蛊者,其余咱们也都知道,便是今rì捉不到那贼,咱们一一打探,看谁家有这般大的女娃儿,机灵狡诈,以潜行为长的,多半就是她了。”

    未等天放回答,鱼机就继续道:“若天放兄愿意相助去查,巨鱼宗全宗将感激不尽,不过还请天放兄保密,此事不得外泄。”

    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瞧今天这般境况,一时半会未必能追得回人鱼丹,只要天放相助,巨鱼宗必有厚报。

    而这话的另一层意思便是在不得外泄之上了,表面是请天放查的时候,务必要请信得过的人相帮,且即便面对信得过之人,也不要透露缘由。

    内在之意则是,你天放已经知道了我巨鱼宗的人鱼丹**的大机密,若是不相助于我,便已经算作外人,这机密被你这外人知晓,那便是我巨鱼宗的敌人。

    武国除了六大势力之外,其余各门各派,相互联盟数不胜数,可这些联盟都极为分散和弱小,唯一稍微强大一点的便是七门五宗,其中天宇门和巨鱼宗两家关系最近,天放在蠢,也不会拒绝这样的事情。

    “鱼机老弟,我你还不放心么!”天放笑道:“今夜我看就此事罢,免得引起他人怀疑,咱们现在全力对付灭兽营,此事了解之后,再去查人鱼丹不迟,那人鱼丹便是武圣也不能直接服用,还有时间。”

    鱼机打算和天放所说的一般,听过天放的话之后,倒也干脆,当下转了个话题道:“对于明rì审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咱们这边三大武圣,若是硬来,咱们战力不输。再有神苍门请来那十年未露面的铜牙葛松,便是言辞辩驳,咱们更是不弱。”天放笑道。

    鱼机摇头:“那女人容姿惊艳,却是个疯的,虽然是武圣,我怕她临机变卦,她不是说她来此,可不是为了责难灭兽营,只是想和武圣洛申到作对,要让那乘舟伏法么?可咱们的目的是要让灭兽营好看!”

    比起鱼机,天放倒是胸有成竹:“怕什么,事情都已经和铜牙葛松说过了,到时候遇见难题,由他来分辨,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定能利用那疯女人与洛申到的仇,相助咱们。”

    “希望如你所说,不求一次让咱们七门五宗的人能去灭兽营任要职,只要插入一两人,也算此事大成。”鱼机点头道。

    天放却露出一股狠厉之sè,“那些个宗门,除了神苍门花了气力请来的铜牙葛松,其他都随便派个三变武师过来,到时候有了好处,又想来占。若是成了,要入灭兽营的话,咱们两帮需合力力争。”

    鱼机愤愤点头,道:“这是自然,岂有事前不出力,事后**的道理!”

    …………

    药长老的居所,谢青云在一楼已经睡下,六识却是全开,这样的睡觉法子,他早也习惯,能提升六识,又能防备突发之事,且丝毫不影响他气力的恢复。

    “嘻嘻,咯咯……哈哈……”二楼传来少女的笑声,谢青云听在耳里,也不去理会,管她是真笑还是梦语,亦或是诱他上楼,又有什么诡计,谢青云一概不应。

    “鱼机老儿,黑你一脸,哈哈……”少女忽然发出爽快的叫嚷,翻了个身,嘟嘟囔囔的继续睡了。

    与此同时,仍在商议第二天事物的鱼机和天放,无意中发现四个没碎的方盒,以某种方位拼合,似乎能构成一种图案。

    鱼机没有去在意,一边和天放说话,一边随手拨弄了一下,换了个位置,结果刚一完成,就听见嘭的一下,四个盒子忽然爆开。

    幸亏他和天放都是武圣,反应极快,各自跃起,向后连退,可即便如此,一股浓浓的黑烟,还是喷到了他的脸上一点,再看那天放,也是一般。

    二人下意识用手以摸,这可不得了,那一点黑墨极速晕开,顺着两人的面皮刹那间长满全脸,片刻之后,这两位武国常人都难以见到的堂堂武圣,变成了两个漆黑的黑面人。

    两人智计,自然一下想明白其中关窍,这四盒看起来全无机关,却各有一份图案,相互拼合后,便会开启机关。

    若有经验丰富的机关匠师在,自然能够发现其中巧妙,这两位刚巧都对匠师的机关之术十分不通,完全想不到此点,才会以武圣的身份着了道。

    “该死……”鱼机看着天放,骂了一句。

    “那小贼必将是我天宇门的敌人,终其一生,也要让他付出惨重代价!”天放心眼小,屡次三番被贼人戏耍,这一次重响,更是把守在外面的鱼机亲卫给引了进来,瞧见他黑脸模样。

    若只是在鱼机面前还好说,如今被一名亲卫给瞧见,天放自是觉着丢了颜面,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想要捉住那戏弄他的贼人,狠狠的折磨,已经不再是为了好处,去帮巨鱼宗之事了。

    …………

    第二天一早,谢青云上楼瞧了瞧,见那少女正打坐调息,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直接说了一句,让她自己注意安全,便离开了药长老的居所。

    在山前随意行走,等那鳞甲**来唤他去受那审讯。

    大约一刻钟之后,终于瞧见鳞甲**前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位长老,正是昨rì接待灭兽营众人的那位。

    也不用多话,各自都明白,谢青云便跟了长老一路,沿着巨鱼山路,折拐爬绕,终于到了西山山腰的一座大殿。

    这大殿,谢青云在山下时就见过,形状十分奇特,像一条巨大的鱼,殿前阔石楼牌,刻着巨鱼宗三个大字。

    那长老也不管谢青云问不问,自行解释道:“今rì审讯人多,我巨鱼宗的执法堂地方太小,这是巨鱼殿,平rì**聚集的地方,今rì各方贵客都来听审,你一个小小的武徒,也算是面子极大了。”

    “那也是鱼机宗主给面子,若是他不窥觑灭兽营的利益,这等事,又怎么会请得动他,只不过是灭兽营内部审讯的事了。”谢青云三言两语,轻松应答。

    那长老微微惊讶,“你这么点年纪,倒也看得通透。”这话才说完,又摇头道:“是我糊涂了,你能知晓这些,自不是你自己个想的,多半是你灭兽营的教习们说与你听的。”

    谢青云眨了眨眼,也不否认,却问了其他:“怎么冷冷清清,不是说来了许多人么?”

    “你一个嫌犯,自是先去旁厅等着,那些都是各门各派的尊贵客人,怎会这般早来,等到了审讯之时,问过你那几个师兄弟的话,众人商议辩驳之后,再传你进来。”长老今rì的脾xìng似乎好了许多,即便没有灭兽营的教习在侧,他也客气的很,只不过看谢青云的眼神,却是不掩饰的不屑,像是看着一个马上要倒大霉的人一般。

    “我能听见他们审讯的话么?”谢青云问。

    “不能。”长老回道:“行了,该进去了……”说着话,当先行了一步,领着谢青云过了阔石台阶,穿过楼坊,从侧面小门进了巨鱼殿的侧厅。

    说是侧厅,倒也大得很,谢青云瞧起来,算是一间议事阁,首椅、次椅错落齐全,谢青云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坐了那局中正前的首椅,问道:“有吃的没,我要等许久,还不饿死了么?”

    长老也不生气,反而蔑笑道:“快要完了,还记着吃,一会差人给你送来。”说过这话,不再多言,这便返身离去。

    “酒食最好,糕点什么的,太腻!”谢青云对这长老的背影很认真的喊了一句,喊过之后,很明显瞧见那长老肩膀一抖,稍微停了一下,这才迈步走了。

    在谢青云呆在偏厅百无聊赖,习武打发时间的时候,六大势力的人跟着灭兽营王羲和烈武营洛申到两位武圣之后,来到了巨鱼殿前。

    而七门五宗以及庞桐请来的其他江湖上有头脸的人物,也都聚在了巨鱼殿前。

    鱼机和天放早就站在殿门前,由**引着一位位来者进入之后,他们便联袂欢迎和寒暄,无论是两位武圣,还是那些个三变武师、二变武师,一视同仁,倒是客气之极。

    大多数人物,都在双方的意料之中,相互间也有相识之人,面上不至于撕破脸皮,也都打起了招呼。

    司寇和彭发、刘丰跟在营卫之后,走在最后面,他们三人到底只是**,见识再广,也没到今rì这等地步,个个好奇看着各sè武者,同时竖起耳朵去听,鱼机一个个的寒暄,来辨别哪些是成名人物。

    鱼机这和前一位说过两句,忽然看见人群中走过来的一位三十左右的青衣武袍中年,那武袍的胸口处赫然绣着一头藏青sè的狼头。

    鱼机当即丢**边这位出自七门五宗的武师,大步走上前去,一脸笑容道:“人狼使大人亲自前来,小宗蓬荜生辉。”

    武袍中年面sè冷峻,只拱了拱手道:“鱼机前辈言重了。”仅仅一句话,丝毫也不给鱼机的面子,便从他面前走过,进了殿内。

    “那就是人狼使?隐狼司遣人狼使来了,了不得,三变武师就敢和武圣这般,真牛……”刘丰忍不住羡慕道。

    “隐狼司三大字头的狼使,武圣也要给面子,这都不知么?”彭发冷言道,“人狼使本就主管江湖武者之间的仇杀,乘舟这事牵扯到了庞家,请来这许多人,自然派他来最合适不过。”

    于彭发来说,刘丰也是和庞放有矛盾之人,到了此处,彭发的一言一行更要谨慎,时刻保持自己的态度,一会审讯时,才更能有法子制乘舟于死地。

    司寇本就不想搭理他们两人,哪管彭发和刘丰之间的龃龉,自顾自的去看,他想瞧瞧那位朝凤丹宗的人在哪里,肖遥说了朝凤丹宗派来以为丹药武者,在武国名气极大,虽只有二变武师修为,却是身为武圣的丹宗宗主的师兄。

    “两位大师,这便是鱼宗主和天宗主。”庞桐亲自带这两个和尚,走到了鱼机和天放身边,拱手道:“鱼前辈、天前辈,这两位是来自北原的大师,元仓、元虚。”

    庞桐故意说得声高,似是在炫耀这两位的身份一般。

    “嗯?”这一句话,不只是武圣鱼机、天放一脸惊讶,连进入殿内的王羲和洛申到,都转过头来,细细看去。

    “你们便是天煞双僧?!”鱼机上下打量着两个和尚。

    “阿弥陀佛,正是我们。”光头元仓个子高些,当下双手合十:“我们什么都杀得,只要给得起银钱,武圣也是一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伏一起

    “好贼秃,消失了五年,这又冒头了,本狼使今日便捉了你们。”忽然间一声爆喝,从巨鱼殿内冲出一人,正是那人狼使,凌空一跃,一双断刺到了手中,灵元涌动处,便要刺向元仓、元虚两个和尚。

    “住手!”鱼机也顾不得什么人狼使了,大喝一声,神元鼓荡,单手一捉,便捏住了人狼使的断刺。

    “你!阻拦隐狼司办案,知道是什么罪么?”人狼使三变武师修为,在三变武师中算是佼佼者,但和武圣鱼机比还是差了许多,拼劲了全力,也动弹不得。

    “叮!”一声脆响,包括鱼机等几名武圣在内,没有人看清王羲是怎么出现的,瞧见他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鱼机身旁,伸出手指一弹那人狼使的断刺,鱼机便情不自禁的卸了力。

    人狼使顺势抽回断刺,对着鱼机怒目道:“鱼宗主是什么意思。”

    “来者都是客,为的是审那乘舟,此事之后,你在捉人不迟。”鱼机和人狼使早就认识,他巨鱼宗有弟子犯案,便是被这人狼使捉了去的。

    方才对人狼使客气,也不过是表面而为,心中对这人早就恨得牙痒,当下遇见此事,也就索性撕破脸皮。

    “王通兄弟,捉人的事暂且搁下,审讯结束之后,你要捉,我帮你。”王羲在一旁劝道,这天煞双僧他早有耳闻,极善隐藏,如今既然现了身,就不怕他们在跑。

    现下审讯要紧,省得鱼机又有什么借口。王羲不想节外生枝,才会劝说人狼使王通。

    “总教习的话。王通自会遵从。”王通狠狠的看了眼站在一旁仍旧是一脸无所谓的两个和尚,他知道鱼机要强行阻拦。除非动手,否则带不走那两犯下命案的贼僧。

    显然,此刻要是动手,定会引发两方武者大战,定会死伤无数,隐狼司捉拿罪犯,是为了护猎兽的武者们平安,若是毫无顾忌,为捉犯人。大杀四方,隐狼司也不会得到众多武者门派的信服了。

    因此,王通只能暂且作罢。

    “庞放天纵之才,如今身死,谁都很痛惜,你要请江湖名宿为子讨要说法,没有任何问题,可为何请这等贼僧?是要搅局,还是真的为了你儿子?”

    暂且不捉双僧。不表示人狼使不闻不问,既然敢请这两位来,庞桐多半是有什么目的,自是要质问他一番。看他如何说辞。

    庞桐何等人,比起庞放,更加阴毒。既然请来天煞双僧,自是早有准备。道:“他二人恶不恶,和审讯之事有何关联?灭兽营能纵容弟子杀害我那可怜的孩儿。我怕他们今日又纵容什么人杀我,元仓、元虚两位大师,收钱做事,我请他们护卫我的安全,有何不可?”

    “安全?”王通冷眼盯着庞桐道:“我隐狼司在此,何人敢无故伤人,便是灭兽营总教习王羲,也不能伤你分毫,你信贼僧,不信我隐狼司的公允么?!”

    “你们隐狼司当然公允,可你们不收银钱,不拿好处,说到拼命,我觉着这两位大师,拿了我的银子,比起你来,更能助我。”庞桐微微一笑,面带嘲讽。

    “阿弥陀佛。”依然是高个子和尚元仓说话:“没错,我二人收钱杀人,也收钱救人,此乃我佛普度众生之事,王通施主怕是理解不了的。”

    “笑话!”王通冷笑:“我便出更多的银子,让你们在护着庞桐的时候,背后给他一刀,你们不也会做么?”

    “阿弥陀佛,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元仓还是一副高僧模样。

    “阿弥陀佛,师兄,若要破了先来后到也不是不行,十倍银钱便可以了。”矮个子的元虚第一次说话,声音和他师兄元仓极为相似,若不是两人就站在一起,单听声音,怕是难以分辨的。

    “庞桐,你听见了?”王通转眼看向庞桐。

    “这厮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庞桐阴毒一世,请了这两个浑僧来,当真可笑。”

    这一下,不只是六大势力的来人,连七门五宗之人也都小声议论,还传来零星笑声。

    “两位大师,这是……”庞桐也有些恼火,这一次他自己请来的人只有鱼机,其余七门五宗都是看在鱼机的面子上过来压阵。

    事实上,庞桐也很清楚,所谓看在鱼机面子,不过是个说辞,更多的是为了责难灭兽营,获得更多利益。

    而他庞桐并不是想彻底得罪了灭兽营,只希望把那杀子的仇人交出来,他当然知道陷庞放服用狂极丹的人是罪魁祸首,但是以他的为人,这陷害庞放的定然要查要死,那杀了庞放的乘舟,无论是什么原因,同样要死。

    可要这般,他庞桐自己办不到,只好请了鱼机,依靠七门五宗。但他还是有些小心思的,说到底,这些压阵的没有一个是他的朋友,他也没有什么朋友,请来的其他门派的都不够七门五宗看的,而且同样是许以重利。

    关键是,那些门派的武者,都有自己的打算,便是得了重利,也未必向着他庞桐。

    于是庞桐索性花银子请来还算有交情的天煞双僧,算是他唯一的自己人,这天煞双僧无门无派,五十年前自北原来到东州武国,就没有离开了,拿钱做事,简单直接,比起那些个错综复杂的门派、势力,庞桐觉着更让他放心。

    可却没想到,这两个浑僧,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就让他下不来台。

    “庞施主莫要这般看贫僧。”元虚还是那副表情,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施主也说过,我们收钱办事,更公平,很简单的道理。”

    “庞桐。贼僧如此,你还有何话好说?”王通冷笑。

    庞桐不知如何应答。拿眼去看那鱼机,鱼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庞桐请这二僧前来,他是一点也不知道,而且他对这等恶僧也是十分防备,既然如此,那便由得你庞桐自己解决。

    “张口贼僧,闭口贼僧,想不到你们六大势力诬赖起人来,这般不要脸。”庞桐尚未回答,一个中正平和。寻常人听来都觉着有股子亲切之意的声音,便在此时发出。

    此人一开口,众人皆回头寻声去看,但见人群中一个武袍中年,生着一幅憨厚模样,神色和他那声音一般,中正平和,就这么在所有人的瞩目下走上前来。

    但听此人语调,十分舒坦。再看此人容貌,是放在人堆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寻常之极。

    凭借这两点,每个人都觉着此人属于人畜无害。老好人一类的人物,可他言语之中说的意思,却是不惊人不休的那种。

    “这是谁?”

    “怎么帮那恶僧说话?!”

    “不认识。瞧样子不像是什么成名人物。”

    众人议论纷纷,无论是六大势力一方。还是七门五宗一方,许多人都不认识此人。连庞桐也是一脸的茫然。

    鱼机和天放还有七门五宗之中神苍门的堂主却都面露喜色,知道这人一来,但凡是嘴皮子的事,就都好说了。

    人狼使王通一见到这人,当即面色铁青,半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见那人忽然笑了,走上前道:“王通王大人,多年未见,近来可好?”

    “葛松,十年不见你踪迹,今日却又跑来作甚!”王通面色依旧铁青,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和这葛松有很深的嫌隙。

    “葛松?”

    “人狼使的敌人……”

    “莫不是武国第一讼师,铜牙葛松?”

    有人惊呼,武袍憨厚中年耳朵很尖,听了去,微微冲着人群一拱手,道:“正是在下。”

    跟着继续看向王通:“王大人,何必这般看我,怎么说当年我也助你们隐狼司辨过不少案子,惩过不少恶徒不是?!”

    “可你后来为了银钱,也同样助恶人讼案,这也就罢了,最后竟还替兽武者翻案,你这等讼师,和那两个贼僧有何区别!”王通怒目而视。

    与此同时,人群之中,了解铜牙葛松的也已经把他的身份传了开去,加上王通这一说,在场众人,都清楚了这葛松是个什么人了,二变武师,无门无派,靠着一张嘴,混在武国各大衙门,专为银子辨案之人。

    现在瞧他这架势,多半是庞桐或是七门五宗请来的,为定死乘舟杀庞放一案的讼师了。

    于是六大势力之中,一些三变武师一脸凝重,都觉着今日灭兽营可麻烦了,有这样一位人在,这铜牙葛松定能要那乘舟完蛋,甚至于能助七门五宗,让灭兽营下不来台,从此达到他们安插人手进灭兽营的目的。

    武国在东州九国之中,各势力门派算是最齐心合力的,才有如今的安定,无论战力多强,至少明面上都是共同抗击荒兽为先。

    若是被七门五宗利用乘舟杀庞放事件,加上这位葛松的三寸不烂之舌一说,七门五宗一旦占了道理,哪怕动武也在所不惜,而六大势力除了烈武门,都是武国国君陆武的属下,可包括烈武门在内,最担心的就是动武,让武国生灵涂炭,也就很有可能因此而妥协,那可就糟了。

    司寇年纪虽只有十五,但看事情透彻,听闻葛松的事迹之后,当下就想到这些,灭兽营若是在理法上说不过葛松,很可能为了阻拦七门五宗安插人进来,牺牲掉乘舟。

    这让司寇心下十分担忧,转而看了眼彭发,这厮和他一般,都想到了此处,脸上却显露出得意之色,还很挑衅的瞥了一眼司寇。

    只有刘丰没有想这么深,依然似看热闹一般,看着场中之事。

    “王大人,你脾气还是这般不好么,方才都说了,不要左一句贼僧又一句贼僧的,这二人可曾定罪?没有定,不过是嫌犯而已。武国律法,任何嫌犯都不能算贼。否则的话,今日也不必审了。直接要那乘舟上断头台便可。”

    顿了顿,葛松继续道:“照我看来。这两个和尚,所杀的的人,反而都是兽武者才对,据我所知,他们最值得称道的一次,杀的就是兽武者,还替你们隐狼司除去了一大祸害。今日这事引发六大势力,七门五宗,怕是关联到整个武国了。审讯早点开始最好,就不用再此浪费时间了。”

    “阿弥陀佛,这位葛松施主说话中听,与我佛有缘。”元仓双手合十,道了一句,这时候他也不犯浑了,事实上,这两人并非一直犯浑,而是性情向来嚣张。为了钱可以不要性命,这才接下庞桐护卫的活计,自然庞桐是付了足以让他们眼馋的重金。

    能够如此,也是因为二僧身有佛家灵宝一件。这灵宝也只有配合他们两人合力的武技,才能发挥效用,便是在武圣之中。也能来去自如,靠这件灵宝。这二僧杀过一名武圣,因此而闻名武国。

    恰巧。那名武圣是兽武者,所以葛松几句话,就说中了元仓、元虚心中最得意之事,且最后一句,暗示元仓、元虚此事牵扯太大,若想继续挣钱,就别闹过头了。

    天煞双僧只是嚣张,又不是蠢人,听过葛松的话之后,也就配合着应了一句。

    铜牙所以称之为铜牙,除了能言善辩,更善揣摩人心,这也是他这位无门无派,只有二变武师修为的武者,能够让武圣见了,都为之变色的因由了。

    “王通兄弟,莫要和这等人废口舌,咱们先进去再说。”王羲识得葛松,一见到他出来,就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再为天煞双僧的事情说下去,也毫无意义,便再次出言劝道。

    “总教习说得是。”王通拱了拱手,再不去看那葛松半眼,转身就进了巨鱼殿。

    七门五宗的人也知道葛松是来相助自己的了,顿时一阵起哄叫好,那葛松生得老实模样,却也不低调,笑呵呵的冲着大家拱手:“多谢诸位抬爱,先进去再说,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莫要让灭兽营拖到明天。”

    说过话后,葛松又和鱼机、天放答过礼,便进了大殿。

    很快,殿外众人鱼贯而入,鱼机和天放也不再一一寒暄,每个人都是一拱手了事。七门五宗的人个个脸露喜容,而六大势力遣来的武师们则都面显忧心。

    而其中却有一个人例外,庞桐并不知道鱼机请来了葛松,这一见之下,先是有些惊喜,但此刻朝深里一想,就觉得事情未必会如他所愿。

    那葛松多年未现了,鱼机能请他来,势必是为了他们七门五宗和灭兽营的纠葛,若是真的逼迫灭兽营让出了几个大教习的位置给七门五宗,那他庞桐可就和六大势力彻底撕破脸皮。

    庞桐的心思只是想杀两个人,一个是乘舟,一个是陷他儿子庞放服下狂极丹的罪魁祸首,并不想和灭兽营翻脸,如今看来,或许以后是不得不和鱼机站在一处了。

    说不得今日之后,庞家便要投靠巨鱼宗,才能生存在这江湖之中。

    庞桐无奈,其他人可不知道他怎么想,一切照常进行。

    不多时,在巨鱼宗弟子的安排之下,两方相互分开坐下,且按照身份地位,都排好了座次。

    巨鱼殿极大,这许多人排列坐好,也不过只占满了整个鱼头,鱼腹、鱼尾依旧空荡荡的,尽管如此,阳光倒是通透,从那透明的鱼鳞石外中投射进来,倒并不会因为殿宇太宽阔,而显得冷清。

    “今日之事,想必诸位都已清楚,庞桐之子庞放死于灭兽营试炼场中,这是多年来都再未发生过的事。其中因由,会由灭兽营律营大教习王进详细说来。”鱼机见众人都已落座,便放声说道,其中暗自用上了神元,瞬间便让有些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我鱼机和庞桐小友算是忘年交,他曾对我有恩,这丧子的大事,老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这便请来天宇门的天宗主,还有七门五宗的兄弟,一齐来为庞家讨要个说法。”鱼机再道:“讼师葛松,作为庞家主问,想必灭兽营没有意见吧。”

    “意见是没有,要看葛松是否愿意了。”便在此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烈武门武圣洛申到,忽然开言,漫不经心的看着葛松,道:“十年前腊月初一,大雪山下,三变兽卒,你可还记得?!”

    “什么?!”葛松一听,面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你是谁,那日蒙面的是你?”

    “是我。”洛申到微微点头:“虽然当日我没有应过你,不把此事说出去,但我确是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可今日的事情,是关系到我六大势力、灭兽营的大事,我便不得不做一回小人,你若还想保此秘密,便退回七门五宗给你的好处,自行离去吧。”

    洛申到的几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是一头雾水,跟着又是一脸惊讶,谁也没想到,今日代六大势力而来的唯一的武圣洛申到,竟然掌握着葛松的秘密,而且瞧葛松的神色,似乎他还真顾忌此秘密,不敢有什么违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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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辩辞道

    “洛兄,你也算是成名的武圣,堂堂烈武营的武圣,竟以此等事情要挟?”鱼机心下大急,忙出言责难。

    “心正、事正,手段多样,有何不可?”洛申到微微一笑:“我又不是隐狼司的人,那般迂腐作甚。”

    天放也急,当下接言道:“洛兄此言差矣,此事是审讯乘舟,和葛松当年的事毫无关系,洛兄用这样的手段,不觉着有些不符洛兄的名声么?”

    “名声再差,也比你天宗主那出了名的心胸狭隘要好得多……”洛申到人生的雄阔,言辞却丝毫不粗,反而十分犀利。

    “你!”天放本就好面子,被洛申到当着许多人这般一说,气的面色涨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王羲坐在洛申到的左侧,见他忽然发难,忍不住微微一笑:“想不到,洛兄还有此招,却不早说,方才我还有些担心。”

    “这葛松十年前忽然消失,便是为了此事,只要他不做此次讼师,我也不会为难于他。”洛申到笑答:“不过说来也巧,烈武门遣我来了,换做他人,怕是今日麻烦就要大些。”

    眼见自己这方的两位武圣谈笑风生,鱼机和天放则语塞不言,六大势力前来的武师们一个个都从忧心忡忡,变成了面带喜色。

    司寇也是开怀,只要这葛松不在,一切就好办许多,乘舟师弟多半也就没事了。

    “那疯婆娘不是昨日就到了么,今天怎么没见影子。”鱼机看了眼天放,压低声音询问。

    天放心中正恼恨。应了句:“这是你巨鱼宗,问我顶屁用!再说了。那疯婆娘和洛申到有矛盾,又不能命令洛申到做事!”

    天放话音才落。就听见大殿之外传来一阵冷笑,跟着人到声到,一团紫色的影子随着声音飘然进殿,直接到了武圣坐席之位,却是站在了七门五宗这一方。

    此人站定之后,众人才看清楚来者的容姿,模样大约三十的一位女子。

    一身紫色裙袍,勾勒出玲珑曼妙的身躯,墨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妖娆的面庞配上凌厉的美眸,说不出的一股风情,自然而然漾入观者的心中。

    这紫衣女子冷言道:“谁说遣你来,就没有麻烦了,我看恰恰是因为你来,那乘舟的麻烦才大了。”

    “你,小枚,你怎么会来?”洛申到一见此女,面色忽然变得极不自然起来。“此事事关重大,莫要在闹,赶紧过来。”

    “不用你来教我!教教你自己好了!”紫衣女子先是冷哼一声,随后面露悲愤。道:“若是不贪杯,宗君也就不会死!”

    “此事是我不对,早和你说过。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弥补。先过来再谈。”

    “哈哈……”紫衣女子低头苦笑,继而目光如刀。看着洛申到:“我倒是想你去死,可你是我亲叔叔,我可不会和你那般没有人性!今日此来,也不会责难灭兽营,只是相助庞桐为他儿子讨个公道,至于鱼机老儿,七门五宗,又怎么能左右的了我!”

    两人几番言辞,众人皆惊、皆讶,方才烈武门武圣洛申到三言两语就制住第一讼师葛松,许多人尚未回过味来,这便又杀出一位紫衣女子,显然从她的言辞中,谁都能听得出,她是洛申到的亲侄女。

    而且,这位侄女和她的叔叔洛申到似乎有着极大的仇恨,洛申到也自知理亏,显得有些气弱。

    “洛申到的侄女,小枚,也姓洛……”当即就有人反应过来:“这不同样是烈武门的另一大一化武圣洛枚么?”

    烈武门武国总门主曲风之下,尚有六大武圣,洛申到、洛枚,洛家双武圣,名闻天下,稍有见识的人都听过,何况能来此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最不济也是个小门派的掌门,自然知道此事。

    只是对于洛申到和洛枚之间的矛盾,知道的人却少之又少了。

    “洛枚前辈说的是,那在下还用不用离开了,只听洛枚前辈一句话。”葛松虽然也不知道洛枚和洛申到之间的事情,但他是什么人,察言观色是他的行走世间的拿手本事,当即就小心翼翼的跟上了一句。

    “自然不用,有我在,洛申到不敢说出你的过往,我也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今日要审的是灭兽营试炼场杀人一案,和你的过去无关,既然要公正,这才是最公正的。”洛枚看也不看葛松,说话的时候,美眸一直冷然的盯着洛申到。

    “洛兄……”王羲见洛申到被洛枚说得有些失神,出言提醒道。

    “呃,总教习……”洛申到回身,小声道:“十分对不住,今日我怕不便插言了,葛松之事我也无能为力……”稍微停了片刻,又道:“洛枚是冲着我来的,这五年来,但凡我在烈武门支持的,她便反对,今天怕也是如此。不过总教习放心,她能来定然不是受七门五宗所邀,大约是听闻了我的动静,打听好了此事,自行和鱼机老儿或是庞桐打过招呼,就过来了。”

    “那洛兄若是不出言,令侄女……”王羲又问。

    “放心,她有这个分寸,有损烈武门,有损灭兽营和六大势力的事情她不会干,方才她保下葛松,也是因为我的因由,我不说话,她便也不会多言,还请总教习多多担待。”

    “哪里话,这也是洛兄无法掌控之事。”王羲诚恳道:“早闻洛家武圣洛枚,乃是性情中人,今日一见果然不错,若是有能帮得上洛兄的地方,洛兄一言,王羲在所不辞。”

    王羲的话说得虽不明朗,但洛申到能听得明白,言下之意,洛枚如此修为战力。这等脾性,于烈武门、于六大势力都是佳人。若是能化解了和洛申到之间的矛盾,那是最好不过。至于化解中能用得上王羲的地方,他乐意相助。

    洛申到和王羲算不上相熟,年纪也长着王羲这个武国年纪第二小的武圣上百岁,就连他的侄女洛枚修行的年月也比王羲多上许多,可王羲的修为、战力、身份地位,其实是远胜过他的,能有这般言辞,非但不计较他白来一趟,还愿意相助。洛申到自然感激不尽。

    “多谢总教习,洛申到惭愧。”

    “总教习诚意谁都能见,洛申到你就算了吧,少在哪里惺惺作态。”洛枚幽然急行到洛申到身边,冷笑一声后,又极速退回,能看清她一来一回的也只有在座的几位武圣了。

    “总教习……”洛申到苦笑一声,王羲摆了摆手手,表示明白。示意他不用再多说了。

    “洛师姐巾帼不让须眉,好一个直爽性子。”鱼机笑眯眯的拱手,他没想到洛枚一出现,就给他们七门五宗带来如此惊喜。自是高兴得很。

    一旁天放也是一般,拱手称赞。

    却不想洛枚冷眼瞥了他们一眼,道:“早就说好。莫要在我面前啰唣,你们两个老人家。喊我师姐,也不羞么?”

    鱼机、天放可是比洛枚的叔叔洛申到还要年长的武圣。在武圣当中有个不成为的规矩,修为、战力强的为尊,喊洛枚师姐,算是对她的敬意。

    可鱼机、天放哪里想到,一个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天放当即就要发作,鱼机顺势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天放心胸狭隘,却也不蠢,知道什么时候该压住怒气,鱼机一摇头,他便稍稍冷静下来,今日若是没有这洛枚在,还真不好办,当下又强自露出笑脸,尴尬的嘿嘿了两声,坐回了自己的卧龙椅上。

    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在座众人,早已经议论不停,其中总有明了江湖事的,大约说出了一点洛枚和洛申到的恩怨。

    大约是五、六年前,洛枚的夫君宗君当初遇敌,洛申到因事耽搁,救援不及,以至于宗君殒命,这宗君死前刚突破至一化武圣不久,他的死让烈武门直接损失了一员武圣,洛申到也遭到门主严厉处罚。可洛枚却不依不饶,寻不到杀夫的仇人,便和她亲叔叔洛申到杠上了。“

    至于其中更加详细的因由,怕是洛申到和洛枚不说,也没有人会知道了。

    “诸位,事情已了,审讯这便开始,还有人有意见么?”鱼机稍等了一会,这才再次放声整个巨鱼殿,令众人安静下来。

    这一次,再无人有异议,只是六大势力这方,又陷入了忧心之中,其中以司寇为最,他担心的是乘舟的性命,而对于六大势力来说,万不得已牺牲乘舟,也并无不可。

    见没有人再说话,鱼机便道:“王大教习,便请你来说说,律营所查的结果。”

    王进当即起身,一贯的肃穆神色,先把乘舟和庞放在试炼场斗战的经过说了,跟着便讲出庞放的尸身上,查验出大量狂极丹之事一一道来,自然包括出售狂极丹的药铺,以及庞放当初找了谁帮他买要之事都细细说明。

    其中许多细节,在座之人无论是七门五宗还是六大势力亦或是庞放的父亲庞桐,都是第一次听,听过之后,众人都陷入沉思。

    好一会,庞桐才道:“如此说来,是我儿庞放自己寻人分不同日子,分批去买那狂极丹的了?”

    王进认真点头:“正是……”跟着十分公允的继续说道:“这并不能说庞放买来是给自己服用的,没有人会傻到位了提升一时的战力,而大量服用过量的狂极丹。”

    王进说过,不远处的人狼使王通接话:“也未必,这其中或许会有两种情况。”

    人狼使说话,所有人都转头细听,不管是六大势力,还是七门五宗之中憎恶王通之人,都相信他的为人,以及他对案情的判断能力,这便是隐狼司的名声,也是王通自己的名声。

    “其一,庞放被人以把柄胁迫,要求他以死去杀掉乘舟,只能悄悄的分批分人去买那狂极丹,在斗战之日服下。因为他清楚自己个如果不这么做,是没有把握杀掉乘舟的。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把柄,定是比死还要让庞放难以接受的把柄。或许此把柄一旦漏出,不是他庞放一人的事情,整个庞家都会完蛋。”

    “其二,庞放买狂极丹是为了供给某人,此人大约用什么法子骗了庞放,说他的武技需要不定期服用少量狂极丹来提升,却不料购买的这些狂极丹,最后却是由庞放给服用了。从王进大教习所说来看,庞放在斗战当日并无异常。因此可以推测出,这人是用了庞放的狂极丹悄悄的放入了庞放的吃食当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庞放服下了过量的狂极丹。”

    “若是第二点,那此人心计了得,灭兽营无法查出庞放购买狂极丹到底是自用还是送人,足以表明此人故意切断了庞放和他之间的联系,只等事情爆发,有人调查之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庞放。是庞放自己去买的狂极丹。”

    王通说完,扫视了一眼众人,便即坐下。

    王进再度接话道:“人狼使果然名不虚传,这两点十分在理。尽管在下并没想到这二点,但也想到定是有人悄悄给狂放服下狂极丹,因此也查了庞放当日的吃食。和十五字营的其他弟子毫无区别,从灭兽营中带的干粮。还有彭发自家酿制的一些好酒,每个人都饮过。我也问彭发取了一些,这酒并无其他问题。”

    鱼机听过给不远处的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弟子当下起哄道:“灭兽营到底要如何,分析了这许多,此事还是没有解决,莫非想拖着赖掉么?!”

    他这一说,立马有六大势力之人反驳,当下七门五宗的其他人也跟着吵嚷起来,鱼机等的就是此刻,高声呵斥了一句,先令七门五宗的人安静下来,那边王羲也是一般,令六大势力的武者们稍安勿躁。

    当巨鱼殿重新清宁的时候,葛松清了清嗓子,道:“不是还要审三名弟子和乘舟么,审过之后,大家再商议不迟。”

    这些都是他和鱼机在几日前就聊过的进程,整个审讯经过,要在他的节奏中一步一步,包括什么时候对吵,什么时候静下来,什么时候接着审,这些鱼机并不太明白,照葛松的说法,此乃人心,哪怕一点点的小情绪,也都是可以利用的人心。

    待众人情不自禁被他带进一种节奏之后,待六大势力和灭兽营将所有想说的话,都说过之后,他再一次性出言辩驳,这般在言辞之上,才能让六大势力无话可说。

    鱼机问过为何要在中途吵闹,一次性让灭兽营说过,审完不就行了?葛松则言道,那般顺畅的说过,咱们再突然反驳,更容易激起人性的不满。

    若是其中咱们的人就已经反驳过几次,对方又压倒过咱们几次。如此,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赢的时候有成就感,输的时候有失落感,时间一长,到最后说完,自会有一股疲感、累感。

    这时候在给以痛击,才能让对手感觉到无能为力,无可奈何,便是想辩,也生不出辩驳的气力。

    这一番话说下来,鱼机顿觉葛松高明,这言辞的斗战,和刀剑的搏杀竟如此相似,其中的沟壑,正如搏杀时的各种经验技巧,若不研习多年,是难以掌握的。

    这也让鱼机明白了葛松为何只以二变武师的修为,却让隐狼司的那许多高人见之色变,当然几日前的畅聊,也只是让鱼机面上信服,心中却还是略有疑虑,直到今日,亲见了葛松的三言两语之功说得人狼使王通无言,解了天煞二僧的困,才由心敬服,于是配合起来也十分认真。

    灭兽营众人虽然对葛松很是警惕,生怕他下什么言辞中的套子,但这句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琢磨一下之后,王进看了眼算是最了解葛松的人狼使王通,王通也察觉不到什么,便微微点了点头。

    如此,王进便喊了刘丰、彭发、司寇三名弟子起身来到殿前听问。

    “葛松,你可要先问?”王进不打算占什么便宜,这般有了结果,才更能让人信服。

    “不用,我就不问了,王大教习问,我听着就行。”葛松出乎意料,不打算多言,这让王进微微有些奇怪,王通也是打量了葛松一番,看不出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往和隐狼司的许多讼案,葛松向来话多,从头到尾,不断给人设套、设局,最终赢得辨讼,今日确是有很大的不同。

    时间不容多耽,王进不再多想,当下先问彭发:“你是庞放最为亲近之人,便说说你对庞放的了解,以及这些日子他有没有行为言辞上的怪异举动。”

    这些在灭兽营中,王进已经问过其他人,至于司寇、彭发、刘丰三人,早就和鱼机、庞桐商议好,留在此时再问,所有人也都是第一次听他们三人的回答,以此和王进方才详细说过的一些情况,相互印证。

    彭发点头、拱手:“回大教习和各位前辈的话,庞放是我彭发在灭兽营中最先结识的兄弟,在十五字营中,我与他的关系也是最近的,这一点熟悉我们的教习、弟子们都很清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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