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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舒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txt下载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6章 不平

    左冷禅抚髯而笑,后退两步,坐到轩案旁的一张椅子上。他上下打量女子,眼中精芒隐隐,泛着笑意,似是老朋友一般,指了指自己原本的梨花椅:“能无声无息接近本座的,当今天下间,女子之中,也唯有江姑娘你了!”

    “左掌门猜得不错!”眼波流转,掩嘴一笑,声音糯软如蜜,恰是江南云的嗓音。

    她莲足缓移,如荷叶轻荡,款款走到近前,却忽然停住,若有所思的看了它一眼。

    左冷禅眉毛跳动一下,神色如常。

    江南云纤腰一扭,明眸中波光流转,让人的心也跟着荡漾:“这椅子中,左掌门可是做了机关?!”

    左冷禅心中暗自一凛,呵呵笑道:“江姑娘忒多疑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却也不错,左某佩服得很。”

    他一向冷冰冰的,傲气凛然,此时在江南云跟前,却是笑意盎然,反常即为妖,江南云心中警惕之念陡升。

    “江姑娘,令师可好?”左冷禅抚髯笑问。

    江南云眼波流转,抿嘴轻笑,顺势坐到了矮几上:“家师与你有交情么?”

    “对萧先生的剑法,我是素来佩服的。”左冷禅笑道,拿起茶盏,替自己斟了一杯,抿一口又放下。

    “临来时,师父还让我代他问问,你的辟邪剑谱练成了么?”江南云轻轻笑问。

    左冷禅双眼精芒闪一下,脸色陡厉,随即恢复如常:“呵呵,萧先生练没练成辟邪剑谱?!”

    “师父说。这套剑谱非是正道,练之有害无益,弃如敝履,练也没练呢。”江南云明眸紧盯着他,笑盈盈的道。

    “好气魄,好大的口气!”左冷禅嘿然冷笑,摇摇头,自己狂傲,这个萧一寒,比自己更要狂上几分。

    狂傲之人最容不得别人也狂傲。心中冷哼,杀机大盛。

    “瞧我。还未奉茶,有失待客之道!”他一拍额头,恍然说道,执壶斟了一杯,轻轻一弹盏沿。

    茶盏陡然飞起。在空中高速旋转,化为一道白光射向江南

    江南云左手一拂,罗袖飘起,恰拂中茶盏。

    茶盏被罗袖拂一下,顿时一滞,轻飘飘的落下,稳稳落在她身旁矮几上。

    晶莹如玉地小手端起茶盏,一撩黑巾,露出细腻如瓷的下颌。轻抿一口,盈盈微笑:“左掌门热情好客。这茶不错!”

    蓦的,左冷禅仰天哈哈大笑,数声过后,他抚髯笑问:“左姑娘就不怕我茶中下了毒?”

    “若是没下毒,怕是还没这般香呢!”江南云盈盈一笑,眼波流转,似是嘲讽。“江姑娘既知晓,为何还要喝下去?”左冷禅顿时一拧眉头,抚髯的手一停,不解的问。

    江南云眼波盈盈。抿嘴浅笑:“我却想看看。左掌门的毒,究竟多厉害。”

    “呵呵。此毒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让人无法动弹,筋骨酥麻罢了,没有性命之忧!”左冷禅轻描淡写。

    “不是吧?”江南云斜睨他一眼,黑巾微动,是她在抿嘴。

    半晌过顷,她轻哼:“这里面的东西倒不少,鹤顶红,断肠草,无一不毒呢。”

    左冷禅惊讶的望向她。

    这些毒药可是厉害之极,稍沾一点儿,立毙无遗,她竟能尝出来,莫非真的吃过?

    若是吃过这些毒药,她又怎么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你心肠歹毒至此,成心要我地命!”江南云腾的站起,冷笑一声:“我本以为,你也是一代宗师,不想却也耍这些下三滥手段,真是令我失望呢!”

    说罢,缓缓抽出寒霜剑,灯光之下,剑光闪烁,宛如有一道清泉在剑中流淌,透着灵气。

    屋内地温暖陡然下降几分,她玉虚诀催动之下,寒霜剑弥漫出森森寒气,又似是杀气。

    这柄剑光亮如新,却已经沾了很多人的血,煞气不凡。

    “来来,让我见识一下辟邪剑法罢!”江南云催剑上前,“嗤”的刺出一剑。

    左冷禅端坐不动,平平移出一尺,跟椅子一起脱离剑势笼罩,面带冷笑,紧盯着江南云的眼睛。

    他偏偏不信,那一滴天下奇毒,真的放不倒她一个娇小地女子!

    江南云似笑非笑:“你是想看毒性发作罢?!”

    左冷禅冷笑不语。

    江南云摇头一笑,左手轻轻一抖,一道白烟自掌心射出,罩向窗外一株梅树。

    白烟过处,梅枝忽的变黄,一阵风吹来,隐隐飘出焦糊气味,梅树“啪”的一声,断成数折,倒了下去。

    左冷禅眼中异芒一闪,摇头一叹,知道她已经将毒性逼出,不想此女的内力如此深厚。

    他按上长剑,沉下脸,淡淡道:“好,既然你要见识辟邪剑法,我就成全你!”

    话音乍落,寒光一闪,他身形蓦的出现在江南云身侧,鬼魅般刺出一剑,奇快绝伦。

    这一剑刺出,阴气森森,令人心中发颤,仿佛面对黄泉幽冥,隐隐恐惧生。

    江南云轻喝,身形一晃,原地出现三道人影,左冷禅长剑刺中一个人影,毫无阻碍的穿过,是一道假影。

    他毫不迟滞,扭身再刺,剑光如闪电雷击,快如鬼魅,看不清他的剑势。

    江南云娇躯一片模糊,更快一筹,她长剑消失,化为一团光亮。

    蓦然之间,这团光亮暴涨。仿佛爆炸,寒光迸射,能够刺透窗纸一般。

    屋中蓦然大亮,仿佛自天上坠入了一轮太阳,光芒耀眼夺目,唯有闭紧双眼。

    一道厉啸陡然传出,宛如鬼泣,光芒闪过,刺中左冷禅右肩,两人的身形显现出来。

    “你这是什么剑法?!”左冷禅脸上失色。惊异的大声喝问。

    江南云长剑归鞘,盈盈一笑。气息匀称,仿佛从未动过手,摇摇头,道:“这可不能告诉你!”

    “好剑法!”左冷禅点点头,脸色渐渐恢复正常。零点看 书

    “真是可惜了!”江南云发出一声娇叹。荡气回肠,悲悯地看着左冷禅:“若不是你先想要我的命,我也不会杀你!”

    “技不如人,如之奈何,动手罢!”左冷禅发出一声冷笑,踏前两步,闭上了眼睛,脸色坚毅,颇有视死如归地气概。

    江南云嘴上说得好听。动起手来,却毫不手软。轻飘飘一掌送出,击向他胸口。

    “哈哈!”左冷禅陡然睁眼,发出一声大笑。

    江南云心中一凛,暗叫不妙,身形蓦然加快,瞬间即至他身前,玉掌轻飘飘的拍了出去。

    左冷禅笑容一滞,没想到她身法如此迅疾,伸右掌相迎,吐气开声。面目狰狞。

    “砰”的一响。两掌相交,他一步不退。脸上泛出苦笑,一仰头,喷出一口热血。

    恰在此时,脚下忽然裂开,呈现一人大的洞口,他身体倏的坠下,奇快无比,乍一落掉,地面复又合上,消失不见。

    江南云呆呆站立,摇头苦笑,看了看恢复如初的地面,叹息一声,终于还是被这个狡诈的老家伙逃了!

    她拉下黑巾,露出莹白如玉的脸庞。

    她记起了临行之前的情形。

    “南云,左冷禅枭雄之才,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不是武功强于他,便能杀了他!”萧月生温声道。

    他们师徒二人站在一座山崖前,临风而立。

    罡风凛凛,在耳边呼啸而过,他们衣衫与头发一丝未动,仿佛被一道无形地墙挡着。

    脚下是连绵地群山,莽莽如龙蛇蜇伏,空旷寂寥,胸怀大畅。

    江南云一身杏黄罗衫,衬得脸庞如一块儿温润地白玉,她捂嘴咯咯娇笑:“师父,莫要长他人志气,灭弟子地威风,区区左冷禅,取其性命,易如反掌!”

    “大话连篇,胡吹法螺!”萧月生摇头一笑。

    “师父不信?!”江南云跺跺蛮靴,娇声嗔哼。

    萧月生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远眺脚下:“左冷禅若是这般好杀,早就被人杀了!”

    “我若是杀了他呢?!”江南云明眸紧盯。

    萧月生转过身来,在她美玉般的脸上转一眼,笑了笑:“你若是能杀了他,我便答应你一件事。”

    “果真?!”江南云大事过望。

    “我何时讲过虚言?!”萧月生轻哼,转头继续欣赏着脚下壮丽的山川。

    江南云眉开眼笑,喜不自胜,答应自己一件事,这可是了不得地承诺,师父武功通神,智渊似海,没有做不到的事。

    “若是你杀不了他呢?”萧月生慢悠悠的问。

    “杀不了他?!”江南云一怔,她自信满满,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明眸清光荡漾,剜了他一眼,她娇哼道:“那师父你说怎么办?!”

    “你若是杀不了他,回来之后,闭关练功!”萧月生悠然说道,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好。

    “好----!”江南云狠狠点头。

    江南云站在左冷禅的书房中,怔怔发呆,看来,自己回去是要闭关练功了!真是命苦!

    没想到,这个左冷禅果然狡猾,这般厉害的武功,竟然还做了这些东西,真不像是名门大派的掌门!

    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归,江南云娇哼一声,在左冷禅的书房中翻了起来……

    “大哥,南云去哪儿了?!”仪琳娇声问,一身月白僧袍。一尘不染,闪着光华。

    他们二人此时走在官道上,天上太阳升至半空,散发着温暖的阳光,照在路人身上,暖洋洋地,不由的有些发困,恨不得躺到干草上,眯上一觉再赶路。

    萧月生与仪琳没有施展轻功,闲来无事。便在大路上慢慢地走,不时有马车跑过。

    “妹子。咱们雇一辆马车,如何?”萧月生转头问道。

    “不用呀,咱们走路就挺好的呀!”仪琳歪头看看他,摇头笑道。

    她觉得跟大哥这般走着,心中非常快活。不想这么快的走回去,恨不得路更长一些,总走不完才好。

    “别累着你。”萧月生一身青衫,看上去平平常常,没有什么惹眼之处。

    仪琳摇头:“我不累,大哥,这样可以修炼内功,坐在马车上,会觉得气闷。”

    萧月生笑了笑。神情间带着宠溺,便由得她。

    仪琳脚下一直踏着步法。轻盈曼妙,如同一朵莲花在水上飘动,姿态端庄,婀娜多姿。

    萧月生步履从容悠闲,看着很慢,但脚下却是极快,使的是缩地成寸之术。

    两人走在大路上,看似与平常人无异,但他们往往一抬头时,发觉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从早晨出发。一直到了正午,看看天色。萧月生道:“妹子,咱们找一处歇息地方。”

    “嗯,听大哥的。”仪琳点头,秀脸白里透红,毕竟走了一上午,气血活动开。

    萧月生神念如电波般扩散开来,瞬间数里之内,尽入脑海之中,想要找一处歇息处。

    他脸色微动一下,转头望向后面。

    “大哥,怎么了?”仪琳紧盯着萧月生,他的一皱眉一抿嘴都能牵动其心。

    “没什么。”萧月生摇摇头,斜指西南:“那处有一个小镇,约有两里,咱们过去罢。”

    仪琳乖巧的点头:“嗯。”

    两人慢慢走,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仪琳黄玉般的薄薄耳朵一竖,微微动了动,她内力修为精深,自然可以运使耳朵。

    刹那之间,远远的马路声变成了“轰隆隆”地巨响,仿佛便在跟前,震人心魄。

    她秀脸微动,能够听到蹄声中地惶急之意,细思默察,前面三骑,后面一骑,似在互相追逐。

    她秀气地眉毛蹙在一起,稍微一想便明白,定然是后面这一人武功高强,前面三个正在逃命呢。

    “大哥,后面有事情。”仪琳扭头对萧月生道。

    萧月生摇摇头:“一些闲事,咱们不去理会。”

    仪琳露出恳求神色,楚楚动人:“好像是事关生死呢,……大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呢。”

    “我宁肯造七级浮屠,也不想救人。”萧月生苦笑摇头。

    “这是为何?”仪琳讶然问道。

    “造一座塔,仅是花些钱罢了,省心省力,救人呢,往往出力不讨好,惹来无穷麻烦。”萧月生摇头叹息。

    仪琳不以为然,大哥虽然武功如神,料事如神,但性子太过冷了一些,除了对家人与亲朋好友,对别人太过冷漠了。

    “大哥,你不是常说,遇到了便是有缘嘛,就救他们一救吧!”仪琳秀美地小手拉他衣袖,轻轻摇晃,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萧月生无奈,苦笑一声,忙道:“妹子,如今你可是武功不俗,要救人,根本不必大哥出手啦!”

    仪琳一怔,露出高兴神色,恍然道:“是呀,我现在武功可也不差呢!”

    她武功精进太速,心中一直还停留在从前,需得师姐们保护,自己的武功差得很。

    此时纵使她武功高强。却也常常忘了这一点儿,武功虽是强者,一颗心却还没有适应。

    两人说话的功夫,马蹄声渐进,大道上宽敞,人们却也纷纷靠边让路,免得被挂着或带着。

    仪琳转头去看,刺啦啦地马蹄声中,两道黄龙滚滚,拖得很远。慢慢消散。

    前面三匹马,俱是粟色的高大骏马。仰头狂驰,浑身筋肉鼓动,劲力四溢。

    马上地三人,皆是青年男子,模样颇是俊秀。只是此时脸色惶急,目光散乱,不时的转头回望,手上马鞭不停的挥动,催马疾驰,毫不吝惜胯下之马。

    后面一骑,是一匹小马,比前三匹马矮了一头,通身血红。宛如一朵燃烧着的云。

    这匹马虽小,奔跑起来却并不慢。前面三匹高大骏马拼命奔驰,它反而神态悠闲,似乎并不吃力。

    红马之上是一个女子,蒙着白纱,将脸庞遮住,但劲风疾吹,白纱紧贴着她的脸,可看出美丽的轮廓。

    最惹人注目的是她一双眸子,清亮而深邃,仿佛深山古潭之水。令人看了难以移目。

    仪琳细数大哥身边地诸女。仅论及眼睛之美,无人比得上他。

    萧月生却知。论及眼睛之美,何雪晴与此女不相上下。

    他忽然想起了何雪晴,她去办事,苏青青跟在她身边,也不知是否顺利,回没回到临安。

    蓦然之间,他升出几分怅然与思念。

    心中悚然一惊,他对于自己的心观察入微,远比旁人精密,若是不能了解内心,谈何成道?!

    他仿佛能够看到一根根情丝,自何雪晴与苏青青地身上蔓延开来,慢慢地缠到了自己身上,情丝虽细,微不可察,却是世间最坚韧之物,再难挣断。=

    “阿弥陀佛----”仪琳忽然飘身来到大道中央,双手合什,娇声宣了一声佛号:“大家住手!”

    “让开让开!快让开!”一个青年嘶声大叫,状似疯狂,恶狠狠瞪仪琳,挥鞭打马。

    三匹马毫不停歇,似乎没有看到仪琳,不停的挥鞭击马,扭头回看,脸上地神色越发惶急。

    “大家停一下!”仪琳秀脸楚楚动人,此时却坚决无畏的站在当中,看着骏马一阵风般冲过来。

    奔马疾来的气势,若是常人,早就吓得腿软,仪琳开始之时,亦是一颗心狂跳,身子发软。倏然之间,体内一道清凉的气息出现,分成两股,一股迅速在周身绕行一周,另一股升上脑际,过玉枕,直上重楼,在百会与神**游走,周身皆清凉,一颗心也宁静下来。

    她稳稳站在大道中央,两手伸出,想要拦住他们。

    萧月生摇头一笑,虽觉仪琳做法不妥,却并不阻拦,若是江南云在此,不会去拦前面的人,应是拦后面之人。

    而且,江南云若是在此,也不会管这件事,一时之间,孰正孰邪,谁对谁错根本不清楚,贸然出手,殊是不智。

    那三人一直扭头回看,见小红马悠然自得,不停地靠近,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甚。

    萧月生摇头,看他们地模样,快要被逼得崩溃了,小红马上之人,手段也忒毒辣,猫捉老鼠,非要戏弄够了,方才取其性命。

    “看你们往哪里跑!”一道清脆地声音响起,宛如玉盘滚珠,圆润而清冽,入耳进心,说不出的舒畅。

    马上三人一提缰,三匹骏马腾身而起,便要跃过仪琳与萧月生,从他们头顶上飞起。

    萧月生一拉仪琳,身形一晃,出现在一丈外。

    “大哥,快拦住他们呀!”仪琳扭头急切地道。

    萧月生摇头一笑:“你想救他们,只要阻住后面的人便是了。仪琳摇摇头:“万一他们是坏人呢?”

    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没想到,仪琳也并不是脑筋只有一根弦嘛,做了掌门,想事情确实不同了。

    “那便先跟上去。看看罢。”萧月生笑道。

    “嗯。”仪琳点头,想了想,有些赧然,刚才一心想救人,根本没想清楚,行事太过莽撞了,大哥定会笑自己!

    两人身形一闪,瞬那出现在十余丈外,再一闪,再出现时。已经在小红马后面。

    他们虽能轻易超过,却仅是跟在他们身后。

    小红马上的女子转头。眸子射出清亮的光,在二人脸上一掠而过,转过头去。

    前头三匹马疾驰,马上主人拼命地挥鞭抽打,恨不得让马再生出两条腿来。

    仪琳心肠软。萧月生喜欢马,看到三匹骏马受此催打,心中恻隐之念大生。

    萧月生轻声哼道:“妹子,将那三人打下来。”

    “大哥?”仪琳惊讶的望他,秀脸上神色不解。

    “看那三人模样,似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有你在,他们也无性命之忧,免得让那三匹马受苦。”萧月生轻声道。

    因为知道人性之劣。他对于世人甚少怜惜,对于动物。却是同情与悲悯。仪琳乖巧地点头,左手皓腕一翻,手指间已拈上三枚莹白的棋子,屈指一弹,动作轻盈。

    “嗤”“嗤”“嗤”三道厉啸响起,空中划过三道白光,直射三人背心。

    他们恰回头往后看,却见一道白光直射而来,想要躲避,却已不及。眼睁睁看着白光击中自己。浑身一麻,周身内力停滞。登时僵硬如木头,动弹不了。

    骏马疾驰,他们身子再也坐不稳,不约而同的掉落马下。

    翻身下马之际,身在空中,又有三道白光疾射而至,毫无阻碍的击中三人。

    浑身一畅,内力顿时恢复,双臂一展,施展身法,轻飘飘的落到地上,轻功不俗。

    乍一落地,他们纵身疾驰,想要追上自己的坐骑,只是三匹马被打得狠了,只知道拼命的跑,觉得身子一轻,却顾不得那般多,仍在拼命的跑。

    他们一时之间,追不上坐骑,往后看时,见到小红马靠得极近,登时惨叫一声,身形蓦的加速,快逾奔马,已然是超过极限。

    “大哥,他们是被吓坏了,……那个女施主真的那般可怕吗?”仪琳好奇地问。

    萧月生点点头。

    他这一世虽然没有读心术,但对于人性地洞察却是并不差读心术,透过面纱,那一张美丽地脸庞,带着愤世嫉俗地狠辣,绝非心慈手软之人。

    三人拼命的跑,终于追上了自己的坐骑,心下大喜,吸一口气,只要再加把劲,便能跃上坐骑。

    蓦然间,一声轻嘶响起,虽然不大,却如龙吟般清越,小红马陡然加速,出现在三人跟前。

    “往哪里跑?!”清冽的声音响起,身形自小红马上跃起,挡在三人身前,悠悠落下。

    她身形修长,窈窕婀娜,长剑悬于腰际,虽看不清脸庞,仍透出一股飒飒英姿。

    三人停下,站在一起,紧张地望着她。

    其中一人抱拳,近似哀求:“蓝姑娘,咱们兄弟已经认错了,你为何还苦苦相逼?!”

    “你们自决以谢天下罢!”女子清冽的声音响起,清亮的眸子在三人身上转一下,便转过身去,背对三人,仰头望天。

    “蓝姑娘,咱们只是贪图美色,稍稍冒犯一下,罪不致死罢?!”那男子剑眉朗目,挺直的鼻子,看起来性子坚毅,此时神色却无坚毅之气,软语恳求一般。

    “天下男人,轻薄之徒,都罪该万死!”清冽的声音淡淡响起,她背对三人,仰头望天,语气淡漠。

    “周大哥,算了,咱们拼了!”另一个青年一拉说话男子,狠狠瞪着女子,按上长剑。那周大哥忙按住他,朝他打着眼色,慢慢按上剑柄,另一人也恍然大悟,慢慢按上剑柄。

    萧月生与仪琳隐在大道旁树林中,看着三人鬼鬼祟祟的抽剑,想要偷袭。

    仪琳忙要起身提醒,萧月生大掌一压,按住她,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女子是故意的。”

    “啊?”仪琳轻呼,明眸中露出恍然神色。

    她冰雪聪明,已然明白其中缘故,那女子为何背对着他们,岂能不知这样危险?

    显然,是故意如此,只是卖个破绽,诱三人出剑。

    这般细想,一想便能想出,便她却发觉,自己行事操切,三思而后行,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自己的行为往往是不假思索。

    而大哥却不然,从容悠闲,常常能洞察先机,看破其中玄妙,冷静自如,智珠在握,实在令人佩服!

    “什么人?!”那女子转身,望向他们方向。

    萧月生摇头一笑,与仪琳起身,走出林中,来到大道上。

    “你们是何人?”清亮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两扫,落在萧月生身上,淡淡问:“刚才便跟着我,意欲何为?”

    “我等只是过路之人,见到你们有仇怨,想要避一避。”萧月生抱拳一礼,温声说道。

    “过路之人?!”女子目光一凝,宛如两柄利刃,想要刺穿他双眼,看到他心底。

    “小心!”仪琳忽然轻呼。

    风声响起,三柄长剑分别现向她后背,狠辣迅疾,明明是想夺其性命。

    三个男子面目狰狞,双眼大睁,迸射出狂喜神色。

    一声冷笑声中,女子身子一旋,长剑刺鞘,顺势一旋,划出一道弧线,迎上三柄长剑。

    “啪”三柄长剑同时被击中,嗤嗤嗤落到地上。

    “你们这些货色,偷袭也不成!”冷冽地声音响起,她明眸大亮,泛出奇光,右手缓缓握上剑柄。

    “姓蓝的,你别得意,总会有人收拾你地!”一个青年狂声大喊,撒腿便往后跑。

    “想跑?!”女子冷笑,凌空跃起,落到他对面,寒芒一闪,长剑刺其胸口。

    “嗤----”厉啸声中,空中划过一道白光,仪琳的弹指神通再次出手,击中剑尖。

    女子如受电噬,倏的退后一步,目光射向仪琳,凌厉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仪琳双手合什,柔声劝道:“这位姐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且饶他们一条性命罢!”

    女子远黛般的眉毛蹙紧:“贪花好色之徒,死有余辜,你是出家人,莫要掺合,让开!”

    “这位姐姐,且给他们一个机会,改过自新罢?”仪琳宝相庄严,浑身充满圣洁的气息。

    “多谢师太,我等一定改过自新!”姓周的青年忙双手合什,恭敬的说道。

    仪琳露出笑意,点点头。

    萧月生冷眼旁观,温润的目光扫过三人,暗自摇了摇头,这三人,可不是良善之辈,怕是不会如他们所说。

    “你这师太,忒也糊涂,让开!”女子沉声哼道,明眸中闪着灼灼怒火。

第327章 同行

    仪琳不动,纤弱的身子挺立如故,月白僧袍随风轻动,映得她越发圣洁无瑕。

    “再不让开,莫怪我无情!”女子冷喝,语气不耐烦。

    仪琳劝道:“这位姐姐,烦请静下心来说话,他们可曾真的铸下大错,毁人性命?!”

    那女子却不说话,脚下一点,飘然上前,身法轻盈,轻轻一旋,饶开了仪琳,面对三个男子,吓得他们发出一声惊叫。

    萧月生皱了皱眉头,心中鄙视,这三个男子,哪有丝毫男人的气魄,绵软得像女人,还要尖叫,尤惹他反感。

    仪琳心中无执,并未觉得,莲步迈出一步,踩着已然成习惯的步法,蓦然横移,月白僧袍飘拂,再次挡在三人身前。

    女子停住,心中凛然,明亮目光上下打量,哼道:“你这小师太,多管闲事,却正邪不分!”

    仪琳双手合什,宝相庄严,娓娓道来:“纵是恶人,也应有改过向善机缘,……让他们积德行善,以赎旧过,这位姐姐,可好?”

    一阵轻风吹来,徐徐而动,蝉翼般的白纱贴到她脸上,她蹙眉神情清晰可见。

    她明亮目光扫过三人,陡然一凝,抿嘴咬牙,挺秀的琼鼻发出一哼,转头对仪琳道:“我非杀他们不可呢?”

    仪琳白玉似小手轻轻合起,微阖美目,修长睫毛轻轻颤抖,神情虔诚庄严:“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会阻止姐姐你。”

    女子紧盯着仪琳。明亮目光中带着恼怒。抿嘴轻哼:“那就看你地本事了!”

    她脚下未见动作。蓦然前移。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瞬间自仪琳身旁绕开。袭向一男子。

    男子惶急。扭身斜掠。猛扑仪琳。轻功颇是不俗。

    白影一晃。仪琳站在她跟前。挡住她。

    被一而再地挡住。女子也非好脾气之人。恼怒之下。轻哼着推出一掌。击其胸口。

    仪琳无奈。小手轻轻推出。两只白玉似地手掌相交。相映成辉。仪琳身形一飘。在空中莲足旋动。稳稳落地。

    那女子后退两步,惊异望向仪琳,目光明亮异常。似欲穿透她娇娇怯怯的身子。

    “小师太法号?”女子启唇问道,声音清冷。

    仪琳合什一礼,宣一声佛号,静静道:“贫尼仪琳。”

    “可是恒山派掌门仪琳师太?!”身后一个青年忙叫道,满脸惊讶,怔怔望着仪琳,脸上狂喜。

    他们见识过那女子的武功,自己三人在她面前,宛如稚童。但有一丝希望,他们也不至于如丧家之犬奔逃。

    但这位小师太竟然能与她平分秋色,他们心中狂喜,老天有眼,不会绝我。

    恒山派乃五岳之一,天下驰名的名门正派,更换掌门时,又气派非凡,武林中人津津乐道。看到美貌的尼姑,武功又如此高强,便隐隐猜到了她的身份。

    “恒山派掌门仪琳师太?”女子白纱下的黛眉微微一皱。

    “贫尼更是仪琳。”仪琳点头,柔和地望着女子:“不知姐姐尊姓大名?”

    “我?无名小卒罢了,蓝如雨。”女子淡淡说道,并不因仪琳的身份尊贵而变色。

    仪琳稍一沉吟,点点头:“蓝姐姐的观潮剑法,天下闻名。”

    她过目不忘,天下间、武林中各个高手的资料俱在脑中。如数家珍。稍一思忖便想到了蓝如雨。

    蓝如雨,武林人称辣手观音。她对平常百姓,悲悯有加宛如观音大士,对待作奸犯科之辈,却是辣手无情,甚至有些残忍。

    此人武功高强,尤其观潮剑法,更是浩荡无穷,剑意磅礴,远非一般人能够消受。

    “有劳挂怀,在师太面前,不值一提!”蓝如雨淡淡说道,指了指后面三人:“师太是一心保这三人?”

    仪琳缓缓点头:“杀人不祥,蓝姐姐罢手吧!”

    “他们三人,若是再贪花好色,师太你能制止?!”蓝如雨指指三人,淡淡问道。

    仪琳想了想,朝向萧月生看去。

    萧月生双肩一耸,摊了摊,露出爱莫能助神色。

    仪琳秀气眉头蹙在一起,沉吟片顷,摇头:“我不能将他们管住……”

    “这便是了!”蓝如雨语气淡漠,明亮目光射向三人:“他们本性如此,与其留下后患,不如除之!”

    三人与她目光一触,脸色煞白,神情惶恐,他们已被吓破了胆。

    仪琳不忍,忙道:“蓝姑娘,他们一定会改的,就饶过他们罢!”

    蓝如雨慢慢摇头,目光坚定。

    仪琳朝大哥望去,心中没有了主意,她隐隐觉得,蓝如雨的话并不妥,一时之间又找不出破绽。

    萧月生开口,温声道:“蓝姑娘,你若能胜得过仪琳师太,三人由你处置,否则,放过他们。”

    蓝如雨转眼,目光明亮,逼人心魄,在萧月生脸上逡巡,似欲看透他地身体。

    “你是何人?!”她冷冰冰的问。

    “这是我大哥,姓萧。”仪琳忙道。

    “姓萧?”蓝如雨眼波闪动一下,又在萧月生身上转过两转,扫一眼仪琳,轻哼一声:“你便是惊鸿一剑萧一寒罢?”

    听其语气,对于萧月生似是不屑,毫无好感。

    萧月生点头微笑:“鄙人正是萧一寒,辣手观音大名,也曾听闻!”

    蓝如雨冷笑一声,目光如针:“是我的恶名远扬罢?”

    “李开叶李大侠,武功被你所废,是罢?”萧月生负手而立,青衫飘飘,温和问道。

    “李开叶?”蓝如雨白纱下的眉头微攒,点点头,轻哼:“不错。是我废的!”

    萧月生淡淡问道:“不知李大侠范了何事,竟受此大苦?”

    他的语气,并非质问,仅是好奇的神色。

    蓝如雨不耐烦的道:“他无缘无故向我伸手,不取他性命,是看他尚还正派!”

    萧月生转过话题:“如今情形。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是动手一决胜负罢,用咱们武林中人的习惯!”

    “好,就如此!”蓝如雨点头,望向仪琳:“那我便自不量力一回,讲师太指教!”

    说罢,她抽出长剑,斜斜一指仪琳。

    仪琳点头,也伸手缓缓拔出长剑。寒光四射,乃是萧月生所赠宝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三位少侠,请退后几步。”仪琳转身,对三人温声说道。

    “师太小心!”三人忙不迭地退后两丈,嘴里说道,诚心诚意,否则,自己小命玩完。

    “请----!”蓝如雨明眸越来越亮,一阵风吹来,白纱贴到脸庞。映出她的严肃神情。

    “请----!”仪琳点头,长剑摆出起手式。

    “嗤----!”一道厉啸响起,蓝如雨长剑划出一道匹练,平平削出,宛如刀势一般凌厉。

    仪琳莲足一踩,退后一步,轻飘飘,无声无息,长剑一挑。划出一朵剑花。

    蓝如雨退后,仪琳这一剑看似轻巧,却是寻隙而入,令她极是难受,不得不避其锋锐。

    仪琳眼中,她地剑势缓慢,破绽处处,自己只需选其中最明显地破绽击之。

    蓝如雨滔滔剑势,竟然施展不开。乍一出招。仪琳身法轻盈躲开,顺势还一剑。便破坏了她的剑意,只能退后,再换一招。

    如此一来,你一剑,我一剑,两人打得竟是没有一丝火气,剑招无法连绵。

    蓝如雨与人对敌,从未感受过这般滋味,仿佛陷在泥沼之中,越陷越深,呼吸困难,却无力挣扎,只能慢慢的滑下去。

    又一招刺出,她摒弃精妙招式,仅是平平一刺,却是功力凝聚,全力而为。

    出招之际,她觉察到,周身气血浮动,隐隐有不稳之感,显然是前面出招受阻,血气不畅,受了轻微的内伤。

    仪琳飘身而上,剑光如寒光,射向蓝如雨面门。

    蓝如雨一惊,动手以来,都是她主动进攻,仪琳被动防守,此时仪琳忽然出击,她猝不及防。

    无奈之下,脚下一跺,身形冲天而起。

    仪琳也不追击,仰头看她,似有息战之意。

    蓝如雨的剑法,确实不是仪琳地敌手,破绽太多,若非仪琳心软,怕伤了蓝如雨的颜面,三招之后,便足以击败她。

    蓝如雨身在空中,清叱一声,如鹤唳九天,清亮激越,身形蓦的一折,陡生变化,长剑斜举,如苍鹰一般俯冲下来。

    长剑闪着寒光,如一道闪电,斜劈仪琳。

    仪琳长剑斜举,脚下一旋,身形看似未动,却已是转过了一圈,仍斜斜指都会。

    蓝如雨身在空中,变化招式,身剑合一,俯身冲下之际,只觉眼前一花,好像仪琳变成了三个,难以分清。

    她心中一惊,却临机果断,直刺正中那道身影。

    在外人看来,蓝如雨直直朝着仪琳左侧刺了出去,电光闪过,刺在了空处,她飘然落地。

    这一式剑法,脱胎于昆仑派的云龙九现,乃是专门地空中搏杂之法。

    一剑下去,若是不抵挡便罢,很快落下,但若是抵挡,便可借剑上之力,身形再次一折,化为下一招,一招比一招凌厉,防不胜防。

    武林之中,动手之际,飞身到空中,乃是大忌。

    身在空中,便无法借力,身形无法再行变化,便成了靶子一般,若是有暗器射过来,无法躲避,只能硬挡,若是暗器少,还能挡得住。若是使用漫天花雨手法,密密麻麻一片,根本无法挡住。

    故一旦升空,便极危险,云龙九现偏偏是个例外。

    身怀云龙九现之人,升上空中。有人以为机会到来,乘机攻击,便要吃大亏。

    仪琳身形一动,剑尖一点,再次幻出一朵剑花,刺向蓝如雨背心,欲趁她无暇转身之际。

    蓝如雨仍不屈服,咬牙一蹬,再次腾身而起。

    身在空中。她再次变招,俯身冲下,长剑如电。划出一道白光,如白虹经天。

    仪琳以硬碰硬,不再闪避,长剑一圈,绵里藏针。

    一击之下,蓝如雨再次腾身而起,身形翻滚不休,长剑横在腰间,看上去宛如一道齿轮。朝仪琳切割过来。

    仪琳脚下一踩,倏然一滑,出现在三尺开外,剑尖斜斜一拖,划出一道白光,宛如划在白火石上。

    这一剑速度奇快,乃是以身法带动剑法。

    蓝如雨想要避开,却已不及,两剑相交。

    “叮”清鸣声中。蓝如雨身形一震,蓦的停下,踉跄了一步,转过身来。

    仪琳急忙收剑,归剑入鞘,露出歉然之意。

    蓝如雨手上的长剑已然化为几段,纷纷跌落地上,化为无数碎片,如同沙子一般。

    蓝如雨呆呆望着手上。仅有光秃秃的剑柄。剑身部分,完全化为碎片。洒落在地上,与泥土混在了一起。

    她缓缓抬头,望向仪琳,眼中复杂莫名。

    “蓝姐姐,对不住,我……”仪琳秀脸满是歉然。

    蓝如雨一抬手,摇摇头:“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她霍的转身,指着不远处狂喜地三个男子:“你们一条狗命暂且寄下,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有什么不轨,即使仪琳师太护着你们,也难逃小命!”

    那三个男子脸色一垮,有些发白,忙看向仪琳。

    仪琳转过头去,不看他们,对于这三人,她也并无好感,只是性命攸关,不能轻易看人送死。

    “你们可记住了?!”蓝如雨冷哼,目光陡亮,宛如两道闪电迸射而出,慑人心魄。

    “记……记住了!”那三个男子期期艾艾的点头,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她。

    “哼!”蓝如雨冷哼,犹有不甘的狠瞪他们一眼。

    她转过头去,对仪琳一抱拳:“师太,在下告辞!“蓝……蓝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仪琳忙问道,秀美脸上露出亲近神色。

    对于蓝如雨,她闻名已久,虽然下手狠辣,却并非坏人,爱憎分明,实是难得地巾帼女豪,行事手段,与江南云有几分相似。

    对于这等人物,仪琳颇想结交,见她想走,大是不舍。

    蓝如雨惊诧地看她一眼,摇摇头:“我只是追赶这三人,并无一定目地地。”

    “那不如去临安城?”仪琳忙道。

    蓝如雨颇是惊诧,难不成,这个仪琳师太心无城府?刚打败了自己,便邀自己同行,行事果然不同。

    “妹子,算了,蓝姑娘也是忙人。”萧月生温声说道,他也觉得此举太过唐突。

    蓝如雨斜睨萧月生一眼,冷漠冰寒。

    她点点头,对仪琳道:“好啊,临安城乃江南繁华盛地,我早就想过去看看!”

    “太好了!”仪琳大喜,笑靥如花,美得不可方物,仿佛周身都散发出光芒。

    那三个人本是想脱身赶紧离开,见到仪琳如此,登时怔怔呆住,目不转睛,拔不出眼来。

    他们三个乃是好色之人,最见不得美女,因为见蓝如雨风情不俗,便出口调戏轻薄了几句,结果碰到了硬点了上,被蓝如雨一番痛惩,又想要斩杀“哼!”蓝如雨见到三人如此丑态,怒哼一声,目光冰冷,杀机凛然。

    三人吓得一惊,忙不迭的转开眼睛,不敢再看。

    “大哥,有蓝姐姐为伴,咱们走路也热闹一些!”仪琳兀自不觉,转头对萧月生笑咪咪的道。

    萧月生暗自头疼,他洞察人心。这个蓝如雨对自己敌意甚深,有了她,这一路上可是不会自在,哪来什么热闹?!

    他苦笑着点点头:“嗯,妹子做主罢。”

    仪琳转头对三个狼狈不堪的男子道:“三位施主,你们回去罢。万望三位施主诚心向善,阿弥陀佛……”

    “师太救命之恩,日后定当厚报!”三人忙双手合什,还礼说道。

    “不必不必。”仪琳笑盈盈的摆手。

    三人呼啸一声,想要招呼马匹。

    萧月生轻咳一声,温声道:“三位少侠,你们还是走回去罢,你们的马看样子太过劳累,已经不成了。”

    三人面面相觑。彼此看看,又望向萧月生。

    “不成么?!”萧月生淡淡笑道,神情温和。温润地目光笼罩着三人。

    在外人看来,他神情温和,带着淡淡地笑意,语气似是商量。

    但三人地感觉却截然不同,周围仿佛忽然变得黑暗,空气凝重,呼吸渐渐困难,有一股庞大地压力,直直压着自己。令自己想要跪倒在地,自心底深处弥漫出一股恐惧,似乎站在高山之巅,面对电闪雷鸣。

    “好……好……”三人上下牙齿交击,打着寒颤,忙不迭地点头。

    “师太救我等性命,我等无以为报,三匹马便算是小小心意,望师太成全!”一个青年脑海中灵光一闪。急忙说道。

    “这……这怎么成呢?”仪琳为难地道。

    萧月生点点头,呵呵笑道:“妹子,既然三位少侠心诚,你也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就收下罢!”

    “那……那好罢。”仪琳见大哥发话,自是不会反驳,为难的同意,冲三人点点头,算是致谢。

    三人忙不迭的扭身便走。生怕呆在此处。再有什么性命之危,这个男子比蓝如雨更加危险!

    看着三人狼狈奔跑。蓝如雨轻哼,眼中寒光闪动,杀意森森,瞟了萧月生一眼。

    萧月生将她地反应收入眼底,却未正眼去看,待她转过头来看时,已经转过头去。

    “大哥,蓝姐姐,咱们走罢!”仪琳兴高采烈地道。

    “走!”萧月生点头,呼啸一声。

    三匹骏马奔驰过来,见到萧月生三人,退了两步,似乎惊讶,并非主人。

    蓝如雨白纱下的脸上露出冷笑,那三个纨绔子弟,虽然好色成性,手上地马却是好马,极为通灵,非是他们,旁人根本碰不得。

    萧月生刚才的举止,她尽收眼底,明明是贪图这三匹骏马,却说得那般好听。

    仪琳师太确实是个单纯之人,竟然没有窥破,也不知怎么当成的掌门,恒山派有如此掌门,确实危险。

    萧月生慢慢走到三匹马前,伸手轻轻抚它们额头。

    蓝如雨眼中讶然,他竟然毫无阻碍的摸上马头,这三匹马竟也乖乖的让他摸,委实奇也怪哉!

    她却不知,萧月生乃修道之人,讲究天人合一,精气神与天地合为一体,对大自然更加亲近。

    他身体的气息带着几分大自然,骏马野性仍在,对于这股气息极为亲切,萧月生便如它们的同伴一般,自然没有了戒心。

    萧月生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三枚绿意莹莹地丹丸,约有龙眼大小,分别给三匹骏马塞了一颗。

    这三枚丹丸皆着独特地香气,骏马毫不迟疑地舔了进去,咀嚼一番,吞入腹下。

    “师太,他这是做什么?”蓝如雨实在好奇,低声问仪琳。

    仪琳抿嘴轻笑:“大哥这是喂马儿百草丸呢,那可是好东西,对马儿来说,就像是少林大还丹一般。”

    “哦----?”蓝如雨讶然,还有几分不信。

    “大哥是爱马之人,先前这三匹马跑得太厉害,伤了元气,大哥是看得心疼,才从三位施主身边夺过来地。”仪琳轻轻笑道。

    蓝如雨瞥她一眼,心中恍然,她果然是知晓的,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单纯无知,难不成,是装成纯真的模样?

    她心中凛然。暗自戒备,邀自己同往,莫不是有什么阴谋不成?

    随即,她又推翻,仪琳师太武功强过自己甚多,若是害自己。不必使用什么手段。

    她戒心极强,所以手段狠辣,却能屹立不倒,活得好好的。

    仪琳毕竟单纯,没有这般多的心思,只是盯着那三匹马瞧个不停,不时看看大哥。

    三匹骏马服下百草丸,萧月生转身,对仪琳道:“咱们走罢。莫要耽搁了路。”

    骑着马走,比他们二人施展轻功慢得多,故萧月生有此一说。

    仪琳乖巧的点头。转头望向蓝如雨,笑道:“蓝姐姐,咱们走罢?”

    “嗯。”蓝如雨点头,心中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仪琳究竟有何居心。

    三人并未骑马,反而拉着马,沿着官道,慢慢往前。

    蓝如雨身后的小红马轻嘶不已。显然不耐烦如此慢速,想让蓝如雨骑上来,它想奔跑。

    蓝如雨轻轻抚摸它地额头,无声地抚慰,不让它着急。

    走了一刻钟时间,三匹骏马忽然轻嘶,精气神大变,双眼闪着湛湛寒光,仿佛武林高手一般。

    马鬓无风自立。轻嘶声中,带着金石之间,震人心魄。

    蓝如雨心中震惊,忙定睛观看,发觉这三匹马仿佛大了一圈,个个神采飞扬,已然脱胎换骨,与自己的小红马不相上下。

    萧月生哈哈一笑,飞身上马。一提马缰:“驾----!”

    骏马唏聿聿长嘶。两腿直立,前蹄在空中扑腾两下。纵身奔驰,转眼之间,已经驰出了十余丈。

    仪琳娇笑一声:“大哥,等等我!”

    说罢,她轻飘飘的落到一匹马背上,一抖缰绳,娇脆的喊一声:“驾----!”

    骏马纵声长嘶,宛如龙吟虎啸之声,高亢响亮,直直冲上天空,扩散开来。

    小红马在后面长嘶,不甘示弱,猛刨着地面,已是急不可待。

    仪琳纵马而驰,转身娇笑:“蓝姐姐,咱们走喽----!”

    蓝如雨翻身上马,身形矫健轻盈,小红马迫不及待的纵蹄而驰,紧追在仪琳身后。

    另一匹马也跟在仪琳身后,轻嘶着奔腾,似是不满。

    官道上,扬起滚滚黄龙,马蹄如急雨,奔腾如飞,气势惊人,大道上的人纷纷避让,叫骂不休。

    三人一气奔腾,近一个时辰过后,方才慢了下来。

    吃过百草丸地三匹骏马行若无事,浑身精气神更加厉害,仿佛出鞘的寒剑,顾盼之间,慑人心魄。

    小红马出了一层细细地汗珠,却是宛如鲜血。

    仪琳扭头望向蓝如雨时,见到了她骏马地异样,娇声道:“蓝姐姐,你这是血汗宝马?!”

    蓝如雨点头,神气傲然,这一匹小红马,可是她的骄傲,也是她最好地伙伴。

    仪琳一脸艳羡的表情,盯着小红马看来看去:“汗血宝马,我只是听人家说过,却从未见过,没想到,今天见到了呢!”

    “它还小,跑得不快。”蓝如雨白纱下的玉脸笑了笑。

    自从见面以来,她一直紧绷着脸,一丝笑容也不露,此时终于露出笑意。

    “真是俊秀呢!”仪琳赞叹不已。

    蓝如雨明亮的目光在三匹骏马上溜转,看了萧月生一眼,对仪琳道:“这三匹马可是脱胎换骨了,我追那三人时,根本只是小跑,此时却需全力才能跟得上!”

    “嘻嘻,百草丸可不是寻常地丹药!”仪琳眉开眼笑的道,带着自豪的神色,仿佛是自己炼制一般。

    “这一阵子,算是将药力完全催开了罢,大哥?”仪琳转头笑盈盈问萧月生。

    萧月生点点头。

    蓝如雨恍然,明白了为何一通急奔。

    四匹骏马三个人,沿着官道,纵情驰骋,每过半个时辰,三人下马施展轻功,让骏马歇一歇。

    到了傍晚时分,他们终于还是错过了宿头,便在一处树林地小亭中歇下。

    仪琳与蓝如雨坐在小亭地石桌前,萧月生则在那边的树林中打理骏马。

    暮色蔼蔼,倦鸟归林。

    一路之上,蓝如雨一句话也不跟萧月生说,仿佛将他当成了透明之人,神色冷漠,与对仪琳判若两人。

    仪琳心下奇怪,暗自问她,为何这般对待大哥。

    蓝如雨轻哼,说道,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个个都是好色之徒,只是有人能够控制自己,有人控制不住罢了。

    仪琳忙摇头否认,大哥可是好人,并不好色。

    蓝如雨摇头一笑,没有辩驳,眼中地神情却显示无遗,并不信仪琳的话。

    仪琳颇是为难,感觉大哥受了冷落,却又不好对蓝如雨说什么,便对蓝如雨说着大哥的好话。

    说起往事,仪琳历历在目,嘴角含着甜蜜的笑,蓝如雨见到,心中暗叹,这个仪琳师太,显然是陷入了情网之中。

    只是,她身为恒山派的掌门,注定不能有什么感情纠葛,她的师父与师伯,为何不制止?!

    想着这些时,她瞥了一眼远处照顾骏马地萧月生。

    自己的小红马,除了自己,一向容不得旁人近身,便是到客栈或酒楼落脚时,也需得自己亲自喂它草料,旁人若是靠近,定会毫不客气的飞蹄。

    它的力气极大,速度又快,便是一个武林高手,猝不及防之下,也躲不过它的飞蹄。

    但奇也怪哉,萧一寒却能亲近它,在他轻轻抚摸之下,它乖得像小绵羊一般。

    “师太,你大哥果真精通阵法?”她忽然问仪琳。

    仪琳点头,挺直胸脯:“当然喽!……大哥的阵法,可是天下一绝,无人破得,当初辟邪剑谱便留在阵中,无人能够破去。”

    “那我听说,阵法最终还是破去了,被人得去了辟邪剑谱。”蓝如雨瞥远处萧月生一眼。

    她此时已经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白玉似的脸庞,瓜子脸,修眉凤目,眼波柔和,光华流转,气度雍容,实是一位美人。

    仪琳心中点头,怪不得蓝姐姐要蒙着脸,她这般美丽,确实会惹来风波无数。仪琳瞥一眼萧月生,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告诉你,你别与旁人说。”

    蓝如雨心中好奇,忙点头,郑重承诺:“我不会说与旁人,放心!”

    “其实,那阵法是大哥撤去的,可不是旁人破去。”仪琳低低说道,偷瞥了一眼萧月生。

    萧月生在那边照顾马匹,却是将听力封住,不想偷听仪琳与蓝如雨的说话,虽无人知晓,却是不屑做。

    蓝如雨讶然望她,目光疑问,仪琳缓缓点头,神情肯定。

    仪琳忽然转头,望向官道方向。

第328章 不杀

    马蹄声越来越近,忽然一轻,放缓速度。

    仪琳转头望向蓝如雨,秀眸露出警惕神色,隐隐觉得,这帮人与自己有关系。

    此乃清心诀之效,随着境界的提升,她的直觉第六感不断增强,远逾常人。

    蓝如雨歪头,伸手重新挂上白纱,眉头轻蹙,哼道:“这帮人是冲咱们来的!”

    她一个人在武林中闯荡,孤身女子,无所依靠,一者是她武功高明,另者,能安然无恙,却是得益于她过人的直觉,虽未练过清心诀类的奇功,却是天赋异禀。

    “大哥……”仪琳转头望向萧月生唤道。

    萧月生踏出一步,蓦然出现在二人跟前,微微笑道:“可能是过路的,像咱们一般。”

    仪琳摇摇头,虽隔着很远,她已觉察到了这帮人的杀气,显然来者不善。

    马蹄声缓缓传来,这些人牵着马,慢慢进到了树林中。

    忽然响起一个人的说话声:“大哥,这里有马蹄印,共有四骑,应该就是他们!”

    “小心戒备,进去看看!”声音粗豪,干脆果断,蕴着威严。

    “是!”众人七嘴八舌地答应。马蹄声消失。清风阵阵。掠过树林。带来隐隐地脚步声。

    萧月生摇头苦笑。看了一眼蓝如雨。

    小亭位于树林深处。由一处三人并行地小径从官道通进来。小径有一个转弯。旁边是萧疏地树林。

    小径转弯处。忽然出现五个人。个个一身玄黑地紧身衣。浑身上下凶悍之气逼人。

    这五个人都是目光锐利。明亮逼人。显露出一身不俗地内功。看到小亭中三人。停下步子。目光大亮。

    “就是她!”一道声音响起。语气之间。恨意浓郁。

    “哪一个?!”粗豪的声音问,却是当中一个身形魁梧高大的中年人正扭头问身后人。

    “那个蒙着脸的!”身后一个人闷闷说道,咬牙切齿。

    “走!”魁梧大汉一挥手。五人形成一个怪异的阵式,缓缓靠近,手上长剑抽了出来。

    走到小亭近前,五人的容貌显现,当先魁梧地汉子相貌平平,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种地的农民,老实巴交,只是眼神锐利,顾盼之间。精芒闪烁,不是善茬儿。

    其后四人,相貌亦是平常得很。放在人群之中,若是不穿这些玄黑紧身衣衫,很难惹人注意。

    “你可是辣手观音蓝如雨?!”大汉朝蓝如雨一指,紧盯着她问道,语气还算和善。

    “诸位找蓝如雨何事?”萧月生温和一笑,挡在蓝如雨跟前。

    蓝如雨一皱眉,心中不快,便要发作。

    仪琳眼疾手快,轻轻一拉。秀眸露出恳求之色,她若是发作,可是伤了大哥的颜面。

    “你是何人?!”大汉一挑眉头,沉声问道,萧月生神情温和,他虽不耐烦,倒不好发作。

    萧月生抚着小胡子,微笑道:“在下一过路人,错过宿头。过来避上一晚,不知几位好汉寻蓝如雨何事?”

    大汉眉头一皱,听出萧月生话中之间,冷冷盯着他,沉哼道:“你识得蓝如雨罢?!”

    萧月生点点头:“有点儿交情!”

    大汉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其余四人也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摇头侧目,显然不信。

    “几位好汉笑甚么?!”萧月生抚小胡子的手一停。不悦的道。

    其中一人指着萧月生大笑:“哈哈。你这兄弟,可是真能吹牛皮。天下谁人不知,蓝如雨厌恶男人,从不正眼看男人,你与她有交情?!……哈哈,这个牛皮吹得不太高明!”

    萧月生摸了摸鼻子,转头看了一眼蓝如雨。

    蓝如雨转过头去,不去看他。

    “好罢,就算是我吹牛罢。”萧月生苦笑一声,摆摆手,温和问道:“那几位好汉定不是蓝如雨地朋友喽?!”

    “那是自然!”魁梧大汉瞪大眼,恨恨骂道:“蓝如雨那婆娘,心狠手辣,心如蛇蝎,我的兄长,仅是说了一句轻薄的话,便被她杀了,死得冤枉!”

    “唔……”萧月生点头,又转头瞧一眼蓝如雨。

    蓝如雨白纱之下,冷电闪烁,仅是不屑的扫那大汉一眼,默然无语,并未勃然大怒,拔剑相向。

    “这位施主,不是的……”仪琳开口,娇娇怯怯的道。

    “你这个小尼姑,倒是貌美!”大汉转头一看,见到仪琳,登时瞪大眼睛,直直望着。

    萧月生眉头一皱,心中不喜,本是闲得无聊,想跟他们说一番话,解解闷,这一路上,蓝如雨一直不跟自己说话,颇是闷人。

    仪琳秀气蛾眉挑了挑,娇声道:“蓝姐姐不会滥杀好人的!”

    大汉忽然收敛嬉笑,神情端正,沉声问道:“师太可是认得蓝如雨?!”

    他忽然警惕之念大盛,武林中人,那些尼姑与女人尤其惹不得,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她们敢行走武林,必是身怀绝技,轻易不能招惹。

    他刚才一句轻薄之话出口,便有些后悔。

    “我便是蓝如雨!”蓝如雨站起来,冷冷道:“你们想报仇?……动手罢!”

    她身形一晃,出了小亭,站在五人跟前,蓝衣飘动,目光如冷电伸缩,气势迫人。“你真是蓝如雨?!”大汉按上刀柄,冷冷问道。

    蓝如雨不耐烦,对他们的武功,并不放在眼中,哼道:“废话少说,动手罢!”

    “哈哈,好,好!”大汉仰天长笑,猛一收笑容,双眼精芒闪动。冷冷喝道:“姓蓝的,我就为我大哥报仇雪恨!”

    “大哥……”仪琳来到萧月生身边,轻声道。

    萧月生转头看她,笑了笑:“放心罢,不会出人命地。”

    仪琳点头,舒了口气。既然大哥说不会出人命,那必然不会出人命,自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大汉拖出长刀,是一柄寻常的长刀,轻轻一抖手腕,大汉喝道:“看刀!”

    刀光暴涨,如一轮明月跳出地平线,光芒大放,他舞成一团。扑向蓝如雨。

    蓝如雨嘴角轻翘,冷笑一声,拔剑一撩。动作轻巧,仿佛漫不经心,随意之极。

    “叮”刀光蓦散,蓝如雨剑尖前,现出他地长刀。

    他后退一步,长刀垂到腰际,脸上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狠狠瞪着蓝如雨。

    他气息紊乱。调息片刻,复又抬头,狠狠瞪蓝如雨,双眼精芒闪动,宛如火焰熊熊燃烧。

    “看刀!”他踏前、挥刀,长刀自头顶抡下,双手持刀柄,一招力劈华山式,气势慑人。一往无前。

    长刀撕裂空气,呼啸作响,大汉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冲至蓝如雨身前时,长刀已砍至她头顶,看其架式,要将她一刀两瓣。

    蓝如雨斜踩一步,长剑一点。避过长刀。剑点其腋窝,剑尖化为一点寒芒。奇快无伦。

    大汉猛的一撤,脚下后退半步,长刀化为一卷白练,卷向长剑。

    “叮”蓝如雨剑尖一挑,恰点在长刀刀刃上。

    大汉蹬蹬退了三步,身形摇晃不止,仿佛醉酒,脸色酡红,目光朦胧,更像是醉汉无疑。

    “大哥?!”旁边四人急喝,上前围住他,护在他身前,死死瞪着蓝如雨。

    蓝如雨脚下不动,稳如磐石,静静站立,一阵风吹来,白纱轻飘,玉脸若隐若现。

    “给我让开!”大汉恢复神智,身子立定,目光清明,双眼通红,布满血丝,有目眦欲裂之势。

    他本想来报仇,却不想,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眼闪出现大哥死不瞑目的情形,大嫂哭得撕心裂肺,两岁的侄儿也跟着一起痛哭。

    他那时便立誓,必斩蓝如雨于刀下,杀不死蓝如雨,誓不为人!

    但此时,他才发现,蓝如雨能够活到今天,不是侥幸,而是她武功出奇地强横。

    大哥临死时的惨状,在他眼前闪现。

    “啊”他仰天长啸,声震长空。

    林中鸟儿惊得四散飞开,不远处马儿轻刨前蹄,不安的躁动。

    “哈哈,哈哈!”他狂笑声中,挥刀冲出,如一支利箭,转瞬之间冲至跟前,刀光如练,斜斜一斩,呼啸作响。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以为大哥被刺激得疯了。

    大汉确实疯狂,刀刀如练,亦如闪电,奋不顾身,刀刀皆是只求杀敌,不求自保。

    他虽刀法不强,但处于疯狂状态,使不出精妙的招式,仅是一些基本的斩、劈、砍、削,来来去去,便是几式。

    但他疯狂之下,速度与力量大增,长刀快得出奇,加之招式简单,奋不顾身,刀刀都是玉石俱焚,一时之间,蓝如雨也拿他没办法。

    “大哥……?”仪琳担心地望着场中。

    大汉状似癫狂,模样吓人,惨烈无比,好似不要命一般,她有些担心,会不会出意外。

    萧月生拍拍她香肩,低声道:“你用弹指神通救人便是。”

    仪琳眼前一亮,小手用力一拍额头,竟忘了此事。

    蓝如雨避其锋芒,但二者功力相差极大,即使他拼命,仍是技不如人,二十几招过后,蓝如雨身形倏闪,趁隙而进,剑尖一点,随即飘然退后。

    “当啷”长刀滚落地上,打着翻转,他捂着手臂,两眼血红,死死瞪着蓝如雨。

    他头发散乱,衣衫有几处破洞,俱是身体要害地部位,膻口,乳突。气海,诸大穴。

    这几处破洞都是剑尖所致,若是蓝如雨刺深一点儿,他小命早就呜呼哀哉。

    “想报仇,再练十年罢!”蓝如雨轻哼,不屑的望他一眼。长剑归鞘,转身便走。

    “站住!”四个黑衣汉子扑上来,围住她。

    蓝如雨好整以暇,不慌不忙的转身,清冷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一圈,落到那大汉身上。

    “你们退下!”大汉狠瞪她一会儿,挥挥左手,沉声哼道。

    “大哥”一个大汉不甘的大叫。

    另有一个大汉接着道:“大哥,机会难得。好容易堵着她了,咱们一起上,做了她!”

    “是啊。大哥”另二人一齐叫道,杀气凛凛,死死盯着蓝如雨,似是看一个死人。

    “我报仇,不需要跟人一起!”大汉摆手,烦躁的大喝。

    四人见他如此,无奈的对视一眼,叹气连连,不甘不愿的退后两步。让出道路。

    蓝如雨看也不看他们,身形一点,飘然跃起,自众人头顶掠过,落到小亭中。

    四人握紧拳头,死死瞪着她,目光灼灼,精芒四射,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被女人自头顶跨过。实在是一件极晦气的事,况且,她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欺人太甚。

    萧月生摇摇头,女人真是小心眼,蓝如雨显然是嫌这几个竟敢无礼,想要教训他们,找不到借口,便寻机生事。挑拨他们。让他们抢先动手,她趁机顺水推舟。

    大汉叹息一声。走到他们跟前,挡住他们望向蓝如雨地目光,摆摆手:“走罢!”

    说罢,扭身便走,场面话也不说半句,垂头丧气。

    那四个大汉犹是不服,跟在大汉身后,不时回头,怒瞪蓝如雨。

    仪琳轻拍胸脯:“谢天谢地……”

    蓝如雨横她一眼:“你是怕我杀他们?!”

    出家人不打诳语,仪琳从不说谎,点头道:“是呀,他们是来杀姐姐你地,我可担心,你会杀了他们呢!”

    “不是恶人,我才懒得杀他们!”蓝如雨轻哼。

    萧月生眉头轻蹙,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们能找到这里,定有人通风报讯。”

    “通风报讯?”仪琳讶然,望了望蓝如雨,又望向萧月生:“大哥,会是谁通风报信的?!”

    “你想想,知道咱们有四匹马,会是谁?!”萧月生微微笑问。

    仪琳稍一思忖,秀脸微沉下来,轻轻叹息,已然猜到,除了刚才那四个人,又能是谁?!

    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人性本善,人性本恶,实在难以分得清楚,刚才那四人,看起来是如何的可怜,如今地老实,偏偏口是心非,答应自己改恶从善,转头

    他们有时错过宿头,便在野外住一宿,到了傍晚,便找一个背风之处,萧月生布置一个阵法,他们并不觉寒冷。

    几匹骏马也被他的阵法笼罩,仿佛置身温暖的春天。

    故晚上地时候,他们反而更觉舒适。

    毫无顾忌之下,三人赶路极快,几天的功夫,便回到了观云山庄。

    蓝如雨并没有应萧月生之邀,而是去了临安城,找一家民居,租了民居住下来。

    萧月生乍一进得山庄,向问天一身白衣,飘然出现在大门口,躬身相迎。

    “向总管,这一阵子,可有事情?”萧月生迈步往里走,一边随嘴问道。

    “庄主,小姐昨天回来了。”向问天说道。

    “嗯,她也该回来了,”萧月生点点头,脚步一顿,扭头问:“武林中近来可有什么大消息?”

    向问天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风平浪静地。”

    萧月生眉头皱了皱,轻哼一声,迈步往里走。

    在通往后花园地月亮门前,刘菁匆匆迎了出来,白衣飘飘,宛如龙女,芙蓉般的脸上满是欢喜。偏偏她又极易害羞,有仪琳在一旁,便强做矜持,不表露出来,只是淡淡说了两句。

    江南云跟在她身旁,一身嫩黄地罗衫。皎洁无瑕,清新动人,仿佛年轻了四五岁,像是刚及笄地少女。

    他们来到了弱水亭中,小荷轻盈飘来,送上茶盏,便站在一旁,看着萧月生。

    “师父,你可回来啦!”江南云斜睨他一眼。手上拿着茶盏,眼波流转,薄嗔道。。

    萧月生笑了笑,温声道:“是不是事情不顺,想找人撒气?!”

    江南云玉脸一僵,叹了口气:“师父你知道啦?!”

    “我没听到什么消息,自然是你没办成。”萧月生点点头,轻抿一口茶茗。

    “大哥,怎么啦?”仪琳好奇的望望江南云,又望望萧月生。

    “南云去刺杀左冷禅,结果没有办成。”萧月生摇摇头。露出惋惜之色。

    “刺杀左盟主?!”仪琳惊愕道。

    萧月生点点头,笑了笑,江南云低下头,神情郁郁,终于被师父逮着机会教训自己了!

    “大哥,为何要刺杀左盟主呀?”仪琳大是不解。

    萧月生摇摇头,感叹道:“妹子呀,你这个掌门,做得极不称职。且回去问一问定逸师太罢!”

    “大哥”仪琳娇嗔,在他跟前,她恢复了小女儿的娇憨之态,狠狠瞪他。

    萧月生见她如此,忙笑了笑:“好罢好罢,我说给你听!”

    随即,他将五岳剑派如今地情势,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通,分析得一清二楚。事情地关窍。完全点开。

    刘菁与江南云,还有小荷在一旁听着。眼中光芒闪动,被萧月生地言语所打动,只觉得他字字玑珠,精僻而微妙,真是玲珑心窍,方能想到这些,自己便是想上一辈子,也想不到这般深刻与精微。

    萧月生喝过两茶盏,方才停嘴。

    仪琳点头如小鸡啄食,秀脸满是赞叹与钦服,半晌过后,待萧月生说完,拿起茶盏喝水时,她怯怯的道:“大哥,左盟主做得确实不对,不过,何必非要杀人呢?”

    萧月生白了她一眼,端盏喝茶。

    江南云摇头:“小师叔,这话你得跟左冷禅去说,这一次,若不是岳掌门命大,定难逃毒手,现在,虽捡回了一条性命,可是武功已失,不得不退位。”

    “唉……,左盟主他真是……”仪琳无奈的叹息。

    “他心狠手辣,且专使阴谋诡计,为逼迫五派合一,无所不用其极,这般危险之人,若不除去,还不知得死多少人!”江南云轻哼道。

    仪琳默然不语,她不知说什么好。

    “你为何没能办成?!”萧月生抬头问。

    江南云恨恨道:“他做了机关,提前有逃生之路,我一时不察,被他逃了!”

    萧月生摇摇头:“此次过后,再要杀他,可是难得很了!”

    “我想,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战,他总不能避不接受罢?!”江南云轻哼。

    萧月生轻哼一声,不以为然地摇头:“这些事,他岂能想不到?!总有法子避过你的!”

    “那该如此弥补?!”江南云听出了师父地言外之意,忙问道。

    萧月生摇头一摊手:“只能以奇对奇,使用阴招了。”

    “什么阴招?”江南云追问。

    萧月生端起茶盏,轻哼:“自己想罢!”

    江南云顿时一撇嘴,明眸波光流转,白了他一眼,说了一通,等于没说!若不是定逸师太来信催促,仪琳实在不想离开,就想一直在观云山庄呆着。

    三人骑着三匹骏马,乃是跟萧月生所借的三匹骏马,皆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价值不匪。

    这一日傍晚,她们快要到达恒山地界,因为思家心切,赶路着急,便错过了客栈,只能睡在野外。

    三人在一处小山丘下停住,找了一些枯枝树叶,生起火来,熊熊篝火驱走了严寒,三匹马也靠近篝火旁,只是它们怕火,需得蒙着眼睛,不让它们看到便成。

    夜幕很快降临,三人拨着火柴,吃着干粮。

    火光映着三人的脸,恬静详和,三人佛法修为俱是不俗,内心宁静,气质温和。

    仪琳忽然往左边看了一眼,黛眉轻蹙。

    “掌门,怎么了?”仪清师太轻声问道。

    仪琳摇摇头,笑道:“可能是我看错了,没什么地……”怀中,偎着他胸口,漫声说道。

    萧月生手上拿着一本书,摇头道:“送君千里,总有一别。”

    刘菁抬头,仰望着他:“将仪琳妹妹送到恒山派,你再回来,也费不了多少事呀。”

    萧月生地轻功越发高绝,若是仅是自己一人,全力驰骋,实是远超常人想象。

第329章 暗袭(第一更)

    “大哥,我感觉,仪琳妹子回程不会平静!”刘菁偎在他胸前,轻轻绞动一绺秀发,忧心忡忡。

    “放心罢,仪琳的武功足以自保!”萧月生笑着拍拍她。

    “你这个做大哥的,真是狠心!”刘菁不满的娇嗔,眼波流转,轻横他一眼。

    “仪琳身为一派掌门,总是得要独挡一面的,事事依赖我,很难成长,对她有害无益。”萧月生笑了笑。

    “慢慢的放手,你这一下子不管,她也适应不过来嘛!”刘菁摇头,颇不以为然。

    萧月生笑呵呵的道:“仪琳如今的武功,已经天下少有,也该锻炼一番了。”

    “那这一次,我总有不祥之感,还是大哥去看看罢。”刘菁轻声劝道,眼中带着恳求。

    萧月生摇头:“放心罢,我自有安排!”

    夜色已深,周围一切安静得厉害,周围树林中也一片宁静,虫儿都安歇下来。

    篝火慢慢的暗淡下来,火光时起时灭,随时会熄灭。

    仪琳三人坐在火旁一张鸭绒褥子上,双腿盘膝而坐,身形笔直端正,两眼微阖,打坐入定。

    明灭不已的灯光照在三人脸庞,宝相庄严,威仪不凡。

    仪琳脸上光华流转,似乎变成一张羊脂白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与天上的月光隐隐相映。

    忽然间,嗤嗤嗤的厉啸声响起,漫天地寒芒笼罩过来。扑天盖地。这些暗器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却是奇快无比,瞬间落到三人头顶。

    篝火晃动,越发黯淡,似乎被这些暗器散发的寒气逼灭。

    仪琳双眼一睁,盘坐着飘起。两只宽大的袖子一拂,一左一右。动作舒缓曼妙。

    无形地罡风涌起,这些暗器滞了滞,纷纷坠了下来,仿佛飞鸟遇到大风,难以支持。

    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同时醒来,腾地站起,眼光如寒剑,迸射四方,锵锵拔出长剑,护在仪琳身后。紧盯树林深处。

    她们感应敏锐。发觉到那里隐隐藏着杀气。

    只是,黑暗之中。敌暗我明,却也不敢妄动。

    “什么人,鬼鬼祟祟,滚出来!”仪和师太抖着长剑,怒声喝道,声色俱厉。

    树林中声息俱无,毫无动静,只有夜风轻拂,清寒阵阵。

    “无胆鼠辈!”仪和师太怒喝,长剑颤抖,寒光闪闪。===

    她心中恼怒异常,自己身为大师姐,遇袭之时,却并未醒觉,反而是小师妹保护自己。

    这让一心护得师妹周全的仪和师太大是恼怒,对这拨人也是恨之极深,火气陡地升起。

    “仪和师太,我去看看!”仪琳转身,轻声说道。

    “不成!”仪和师太忙一把拉住她,低声道:“黑灯瞎火的,敌暗我明,不能冒险,咱们退!”

    仪琳摇摇头,低声道:“师姐,我看得清,不要紧的……”

    “他们善者不来,想必是特意埋伏于此,能够杀得了咱们,还是避为上策!”仪和师太拉紧她不放,低声哼道。

    她虽资质并非绝顶,但一直跟在师父定逸师太身边,帮她处理事务,经验颇丰。

    “掌门,师姐所说不假,咱们还是先撤吧!”仪清师太也点头,轻声劝道。

    仪琳师太无奈,轻声道:“两位师姐,他们仅是些小毛贼,不用担心的!”

    “小毛贼?!”两人齐声问,眉头皱起。

    “我去去便来。”仪琳忙道,身形一晃,出现在两丈外,再一晃,消失于树林中。

    二尼面面相觑,无可奈何的摇头苦笑,小师妹如今是掌门,却是管事不住。

    仪琳乍一踏进树林,数点寒芒嗤地出现,仿佛原本便在那里,看不出从何处射来,显出一手精妙的暗器功夫。

    十余枚暗器各自射向一处大穴,膻中、心口、气海、肩井,不一而足。

    仪琳内功精深,萧疏树林在她眼中,与白昼无异,身在空中,长袖一拂,动作轻盈曼妙。

    寒芒蓦地一滞,随即簌簌落下,叮当作响,宛如灵蛇遇到雄黄,浑身瘫软,马上掉落下来。

    仪琳身形毫不停顿,瞬间来至树后一人跟前,轻轻一拂,兰花拂穴指施展,那人刚刚要动,浑身一僵,定定呆住。

    仪琳依法施为,她步法奇妙,轻功快极,他们这些人想要施展暗器,仪琳仅是一拂,便如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将暗器拂得十万八千里。

    若是江南云在此,一拂之后,暗器马上原路返回,速度更快几分,直接射杀施暗器之人。

    仪琳心肠慈悲,仅是拂落暗器,点穴制住。首发

    转眼的功夫,这些人纷纷定住,成了一座座雕塑,或站或蹲,或扬臂,或屈腿,姿态各异。

    仪琳招呼了两位师姐。

    二尼进来,见到大树后一座座呆立之人,心中虽有惊异,却也并不觉稀奇,掌门的身法与武功,她们颇具信心。

    “掌门,这些是什么人,为何袭击咱们?”仪清师太打量着众人,低声问道。

    仪琳摇头:“仪清师姐,我没有问呐。”

    “解开一个人的穴道,问问清楚罢。”仪清师太道。

    仪琳为难的迟疑一下:“仪清师姐,咱们不擅问讯,怕是问不出什么呐……”

    “掌门,你心软如此。可是不成!”仪和师太皱起眉头,板着脸哼道。

    她对小师姐做掌门,虽然服气。却也有不满之处。便是心肠太软,缺乏师父那般杀伐果断的气魄。

    故她一有机会。便想要改过来她的观念,让她心更狠一些,才能肩负起恒山派掌门地重担。

    仪清师太也点头,感叹道:“是呀,掌门。这些恶人,若非掌门你的武功高明。换了旁人,早就被他们杀了,岂能还心软?!”

    仪琳轻咬下唇,明眸中眼波流动,想了想,重重点头:“两位师姐说得对,我会狠下心地!”

    说罢,来到一个人跟前,大袖一拂,那人顿时一颤。半蹲地身子倒了下来。

    虽然穴道解开。但血气凝滞,浑身麻木。一时之间难以自控,故摔倒在地。

    “你说,为什么袭击我们?!”仪琳紧绷着秀脸,娇叱道。

    那人长方脸庞,面如冠玉,嘴上有一抹小胡子,看上去风流倜傥,英姿不凡。

    他拂拂衣袖,将泥土拂去,懒洋洋打量一眼三尼,莫名地笑了两声,摇头不语。

    “你不何不说话?!”仪琳轻哼道,想做些凶神恶煞般模样,只是她玉脸秀美,即使紧绷着,亦别有一番绝美风情,让人怕也怕不起来。

    “我等三人看你们骏马不凡,想要讨回来罢了!”那大汉呵呵笑了两声,目光扫向篝火旁地三匹骏马,目光热烈。

    这三匹骏马,仪琳爱惜得很,既是发心底地疼惜,又因是大哥所赠,更不能有什么怠慢,没想到,他们竟然打的这个主意,这些人的人品不怎么样,眼光倒是不错。*****

    “哼,你们因为贪图骏马,便要害人性命,实在可恨!”仪琳娇嗔一声,怒瞪着他。

    大汉笑了笑,漫不在乎的与仪琳对视,丝毫没有做俘虏的模样,反客为主。

    大汉嘿嘿冷笑:“你们三个弱女子,偏偏骑着这般绝世骏马,岂不是诱人犯罪,这并非我等之错,是你们地错!”

    “你胡说八道!”仪琳大怒,娇声嗔道,恨恨怒瞪他。

    他与仪琳对视,欣赏着美不胜收的娇颜。

    “掌门,甭与他废话,废了他们地武功便是!”仪和师太沉声说道,冷冷盯着大汉,并不显怒。

    她虽是急躁的性子,但见识过大场面,一旦进入状态,却能沉得住气,面对大汉的无赖,并不急躁。

    “仪和师姐……”仪琳看了看仪和师太,露出为难神色。

    “掌门是想看别人被他们所害吗?”仪和师太沉声问道。

    仪琳想了想,看了看这十几个人,点点头,心下明白了大哥为何喜欢废人武功,原来,却也是慈悲心肠,为了世人,不计毁誉。

    想到此,她神情坚决,再不手软,身子一晃,蓦然出现大汉身后,他还未反应过来,腹下一疼,周身力气忽然像泄下的洪水,朝着腹部涌过来,一点一点的消散。

    他心下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个娇娇怯怯的小尼姑如此狠毒,不动声色间,便动手废自己的武功。

    他想大骂,想挣扎,身形却僵直不动,麻木得不像是自己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内力丝丝化去。

    仪琳看着他狠毒的眼神,转过头去,装作未看到。

    仅是一转眼的功夫,他的内力尽皆化去,整个人地精气神大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

    仪琳长袖一拂,解去他地穴道。

    他呆呆而立,仿佛仍被点穴,过了半晌,慢慢转过头来,死死盯着仪琳,眼中怨毒如森森寒风,又如地狱之火。

    他惨然一笑,慢慢转过身去,步履迟缓,踽踽而行,忽然仰天大笑,踉踉跄跄,声音凄厉,令人不忍睹闻。

    仪琳露出愧疚神色,不安的望着他地背影。

    “掌门,他仅是被废武功,若是不废他武功,无辜的路人被他杀害。妻子儿女,哪一个更可怜?!”仪清师太低声劝道。

    仪琳一怔,忽然之间。在此情形刺激之下。她有顿悟之感,是呀。降妖伏魔,便是为了不让他们害人。

    他们本是恶人,作恶多端,纵使改过,但他们害的无辜之人。又何处诉冤?!

    蓦然之间,她地观念有天翻地覆之变。以前的自己,确实太过幼稚,只看到眼前之人的可怜,看不到被害之人地可悲!

    她气势一变,脸色肃然,走到一人跟前,淡淡问道:“你也是想要偷盗我地马吧?”

    那人身穿玄黑罗衫,单薄不挡风,仿佛随时会被肌肉撑破,怒眼相瞪仪琳。

    他长方脸庞。浓眉大眼。满脸的横肉,豹眼狮鼻。牙齿露在外面,森然如泛冷光,其怒目相瞪之状,像极了寺院里,佛祖坐下地怒目金刚,神态慑人。

    仪琳伸手一拂,解去了他的穴道。

    “***,小尼姑,好辣的手段!”大汉嘿然冷笑,毫无惧色,眼中冷电迸射。

    “你们想杀人在先,怨不得我。”仪琳摇头,秀眸中露出悲悯神色,叹道:“废了你的武功,望你自此之后,莫要再为恶。”

    “你敢!”大汉扭身拔刀,护在身前,冷哼道:“刚才是我没防备,你以为,咱们就是这般不堪?!”

    长刀又宽又大,比平常地长刀大了一个号,寒气四溢,月光照在上面,泛着青色的冷光,随着大汉动作,青光晃动,如明月落在水中。

    仪琳摇摇头,他如此武功,委实算不得对手,身形一晃,长袖一拂,但要点他穴道,废他武功。

    “住手!”大汉怒喝,长刀蓦地横到了自己脖子上。

    仪琳一怔,身形蓦的回到原位,蛾眉轻蹙,难解的望着他。

    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对视一眼,皆恨恨的跺脚,却后悔莫及,没想到这个家伙狡猾如此!

    “若是再动一步,我便横刀自杀!”大汉冷冷喝道,紧盯着仪琳,眼神坚决。

    仪琳忙伸手道:“有话好说,我只是废你武功,留你性命,何必如此?!”

    仪和仪清两位师太摇头叹息,掌门行事还是太嫩,这个时候,岂能示弱,更被他抓住不放。

    果然,大汉冷笑,长刀紧握,狠狠瞪着仪琳:“没有武功,老子早晚也要被仇家宰了,不如索性一了百了,免得受苦!”

    仪琳轻蹙眉头,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若是大汉没有了武功,仇家找上门来,定然难逃一死。

    “掌门,你管那般多干嘛,他若是真想不死,找个地方躲起来便是,天下之大,谁能找得到他?!”仪和师太轻哼。

    仪琳想了想,道:“你仗着武功为恶,即使被仇家杀了,也是因果循环,谁也帮不了你。”

    “放屁!放狗屁!”大汉怒哼,大瞪着眼睛,狠狠瞪她。

    仪琳秀脸沉下来,被大汉激怒,娇声哼道:“你现在死了,也就死了,现在不自杀,即使仇家找上门来,你也能多活一些日子!”

    “放屁,放狗屁!”大汉大声喝道,退后两步,倚在一棵大树上。

    他猛的一转身子,大声喝道:“与其被仇家杀了,不如自己了结,小尼姑,是你逼我死的!”

    大树后有一个人,呆立如木鸡,是被仪琳点了穴道,他转身之际,没有看到此人,将其撞倒。

    他置之不理,身形飞退,手上长刀仍横在脖子上,大声道:“你若是追过来,我便自杀!”

    他身形退得极快,仪琳皱眉看着,无奈的摇头。

    “掌门,不能放过他!”仪和师太急道。

    仪清师太忙点头:“是啊,掌门,此人如此狡猾,为恶更烈,还是废了他的武功罢!”

    仪琳秀脸轻点,皓腕一翻,左手自宽袖中伸出,食指拇指间已经拈着一枚温润的棋子,漆黑如墨,难以看清。

    两人对视一笑,知道仪琳又要施展弹指神通。

    这一项弹指神通,二人羡慕之极。乃是惊鸿一剑萧一寒所传,实是无上绝学。

    比起寻常的暗器手法,弹指神通远远超出暗器地范畴。小巧地棋子上所蕴力道。若阴或阴,或虚或实。远蕴精妙灵动,比刀剑更加精妙,更遑论寻常地暗器。

    只是,她们一向所看到地,只是莹白的棋子。却未见过她施展黑棋子,曾经好奇地问。

    仪琳只是摇头。露出为难神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们知道,定是萧一寒说过什么,不让她告诉旁人,这般隐秘之事,涉及武功,二人也不能多问。

    此时,终于见到她要施展黑棋子,大感兴趣,想看一看。这般颜色地棋子。终于有何奥妙所在。

    仪琳看着他转过两棵大树,终于消失不见。微微一笑,屈指一弹。

    在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紧张注视下,如墨般棋子倏然射出,飘飘悠悠,仿佛一朵羽毛被清风吹动,无声无息,向前飘去。

    仅过了两丈,她们眼前便失去了棋子的影子,用心感应,亦无法感应得到,声息俱无,仿佛消失融化于夜色中。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露出震惊之色。

    她们都不是驽钝之人,转眼之间,便想到了这棋子地奥妙所在,竟是无声无息!

    武林中人,眼观六路,耳闻八方,武功强横者,耳力更是灵敏,飞花落叶,俱能听得到。

    这般人物,偷袭往往无用,因为能够听到暗器破风之声,事先避开,便无所畏惧。

    只是,若是这般高手,遇到了这样的棋子,却是再无用处,即使棋子落到自己身上,怕是也能所知觉。

    二人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掌门不说,这般暗器,委实可畏可怖,散布于武林,岂不是人人惊惧?!

    大汉躲在一颗树后,长刀放下,长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头涔涔冷汗,刚才实在好险!

    他蓦然一惊,紧抓长刀,横在身前,隐隐觉察到了危险,凝神一听,却没有动静,又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个恒山派的小尼姑竟然棘手如此,早知道,就不来赶这个热闹了!

    他刚一放下长刀,身子一僵,呆呆立住,满是横肉的脸上布满惊诧与不甘,竟不知道如何中了招。

    仪琳的身形出现在他身后,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也跟在身后,看着呆呆木立地大汉。仪琳伸手,在他胸口一按,取下一枚墨黑的棋子,收入袖中。

    “掌门神技!”仪和师太紧盯着仪琳地一举一动,点头赞叹道。

    仪琳摇摇头,毫无骄傲神色:“仪和师姐,这没什么的。”

    “掌门,此人如此可恶,还是杀了罢!”仪清师太皱眉看着大汉,轻声道。

    仪琳忙摇头,诧异的看着仪清师太,心中惊异,仪清师姐并不是心狠之人呀。

    仪清师太看了看她的左手,又看了看大汉,眉头轻皱。

    仪和师太也恍然大悟,忽然明白过来,忙点头:“掌门,此人确实可恶,杀了!”

    仪琳想了想,摇摇头:“两位师姐,废了他的武功,算了罢!”

    二人见此,心中各自焦急,若是掌门的神功被传了出去,大大的不利。

    “就这样罢。”仪琳不等二人多说,长袖一拂,大汉身子一颤,脸上神色惊恐万分。

    仪琳不敢去看,转过身去:“师姐,咱们走罢!”

    二人转头看了看他,犹有些不甘心,只是既然掌门发话,她们又不能不遵,只能狠狠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仪琳心思忧忧,虽然想通了,但眼前仍闪现着大汉惊恐万状的神情,心中隐隐的难受。

    二女跟在她身后,也想着心思,患得患失,不知大汉会不会将掌门的神技传扬出去。

    “仪和师姐,仪清师姐,他并未看到如何中招,不要紧地。”仪琳低声说道。

    二人闻言一怔,对视一眼。

    她们没想到,掌门竟是如此聪明,一眼看破了她们地心思。

    “掌门,这可疏忽不得。”仪和师太郑重说道。

    仪琳笑了笑,步履从容,轻声说道:“弹指神通的黑子,我也刚练成不久,即使旁人知道,也是防不住地。”

    “小心一些,总无大错。”仪和师太郑重说道。

    “嗯,我晓得啦,他并不知晓的。”仪琳点点头。

    忽然,三点寒芒各身射向三人,却是三柄利剑,自大树后猛的刺出,出奇不意,快得绝伦。

    仪琳眉头一皱,大是不悦,对自己的明心清意不满,竟然因为心思,对周围的警惕大减,实在不可恕,若是大哥有跟前,定要训斥自己一通的!

    她身法自然踏出,前进一步,看似直直朝前,却是沿着一个弧度而进,剑尖便刺在了空处,差之毫厘。

    另二人各自怒喝一声,长剑出鞘,拔剑抵挡,二人的剑法俱是高明,自从跟在仪琳身边,得她指点,突飞猛进,远非原本可比。

    转瞬之间,六人捉对厮杀仪琳明白过来,刚才那个大汉趁机将他们的穴道解开了,所以才能偷袭自己,这个人确实狡猾!

    趁着仪琳想心思的功夫,对手剑招连绵,招招狠辣,仪琳心思不属,脚下却踩着步法,任凭他狂风暴雨,她安之若素。

    这个时候,又有三人扑了过来,随即,又有数人,仿佛星火燎原,越来越多的人。

第330章 垂危(第二更)

    仪琳大恼,不再控制,身形一晃,脱身而出,出现在仪清师太身旁,仪清师太此时已经摇摇欲坠,这些人的武功俱是不凡。

    仪琳掌法玄妙,并不出剑,一掌一掌拍出去,众人竟无一合之敌,眼睁睁看着自己中掌。

    五六个人各自飞起,跌落于一丈开外,堆成一团,却是仪琳心恼他们卑鄙,手下不再留情。

    一晃之下,又出现在仪和师太身后,伸掌拍去,转眼之间,又将这四个人拍飞。

    “这帮人,武功着实厉害,真的仅是盗贼?!”仪和师太长剑归鞘,看着这十余人,恨恨道。

    “古怪得很,他们的武功,都是高手,怎能屈身为贼?!”仪清师太皱眉沉吟。

    仪琳想了想,没有说话,隐隐有所觉,是想起了临行前,大哥对自己说的话。

    这些人,十有**,真的是左冷禅所派,嵩山派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得人心!体里,浑身清虚一片,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明快几分。

    萧月生闭关练功。

    后花园中,江南云一身紧身的月白绸缎武衫,精神抖擞,精气神饱满充盈,浑身上下,宛如散发着逼人的光芒。

    她站在花圃之中,长剑挥动。寒光闪烁中,看不清剑与人,只是一团模糊的光影,散发着灼人的光芒。

    她正在施展清虚剑法。这些日子以来,她拼命刻苦。终于练成了这套剑法。

    当整套剑法练成,她忽然明白。这套剑法之中,竟蕴着独特的心法,玄妙无比,比之玉虚诀更高明几分。

    每次练剑,当最后一招剑法使完。心法顿时启动开来,每练完一套剑法。心法便循环一大周天,内力增长一份。

    如此地增进之速,实是骇人听闻,而施展完一个大周天,比自己运功催动一大周天,相差数倍,如此练功之速,说出去,怕是也无人相信,委实太过匪夷所思。

    她此时方才明白。为何师父这般急着催促她练功。这般剑法,若是没有练全。*****便习不成剑法中的心法。

    如此一来,这些日子,便算是荒废了,在师父看来,自己如今的心法,怕是慢如蜗牛,难以忍受罢。

    她此时习练剑法,一遍过后,原本的疲惫便尽皆散去,越练越是精神,恨不得练上一天。

    只是虽然身体气息充足,身子骨毕竟是血肉之驱,不能因内力深厚而变成铜筋铁骨,这便是制约。

    忽然,一道白影自外面飘然进来,转眼间来到她所在地花圃外,沉声道:“小姐,有大事!”

    “向总管,什么事?!”江南云身形一动,蓦然出现在向问天身前,娇声问道,长剑缓缓归鞘。

    向问天鼻间传来幽幽香气,苦笑一声,沉声道:“苏姑娘与何姑娘回来了!”

    “她们回来啦----?!”江南云顿时眉开眼笑。

    向问天点头:“刚刚回来,但受了重伤!”

    江南云顿时一怔,忙点头道:“知道了,她们现在在哪

    “苏姑娘正在画肪上,何姑娘过来报的讯!”向问天简明扼要地回答。

    江南云点头,身形一晃,在原地消失,同时出现在十余丈外,再一闪,已然消失无踪。

    这般绝世轻功,向问天已然见怪不怪,摇了摇头。

    江南云出现在客厅中,没见到何雪晴,知道她定是已经回到画肪中,身形几晃的功夫,回到南雨阁中。

    她穿着练功服,除了长剑,身上地丹药什么都没拿。

    听到苏青青重伤消息,她虽然惊慌,却仍旧沉着,行事条理,并没有乱成一团。

    去屋中换下衣衫,顺便将丹药取来,仅是一转眼的功夫,换了一身湖绿罗衫,施展缩地成寸之术,朝西湖奔去。

    来至苏堤前,她毫不停留,踏着湖面,脚下如履平地,凌空而行,宛如御风,仅是几次呼吸的功夫,便到了湖心处的画肪上。

    堤上有一些人,正在散步,见得如此奇景,个个目瞪口呆,如见神明,难以自持,几乎要跪倒在地,五体投地的膜拜。

    江南云落到画肪上,挑帘进入,一股药气扑面而来,熏得厉害。

    她眉头一挑,踏步进入,朝里面望去,却见榻上躺着一人,榻边坐着三人。

    听见脚步声,三人回望,见到是江南云,纷纷大吁了口气。

    “江姐姐,你可来啦,快看看青青吧!”何雪晴神色憔悴,原本深渊般地眼神黯淡无光,仿佛深邃的潭水已经枯干。

    江南云一眼扫到,便发觉她身受重伤,只是一直强自压着,运用秘法镇住,不让伤势爆发。

    这虽是极强地秘法,但其原理,便如洪水欲泄,没有让其泄出,而是加高堤坝,堵在其中。

    一旦堤坝再次决口,其势更加汹涌,难以阻住。

    故这秘法虽然高明,却是危险得很,一不小心,便是危及性命,实是一柄双刃剑。

    她扫了一眼,心中有理,先不理会,转身朝榻边走去。来到了榻前,看一眼榻上的苏青青。

    苏青青秀发一丝不乱,却是闭着眼睛,双颊酡红。宛如醉酒,又似酣睡。

    江南云却是面色一沉。目光大亮,慢慢拿起她的左腕。

    她看其模样。便知其伤势严重之极,绝非寻常的小伤,怕是有性命之忧。

    “是服了我师父的返魂丹了吧?”她三指按着脉搏,低声问道。

    何雪晴点点头:“乍一受伤,便赶紧让她服下了返魂丹。一直没有醒来。”

    “嗯……”江南云点点头,眉头忽然拧起来。闭上了双眸,神情一片肃穆与郑重。

    见到此情,二女不敢说话,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小香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肉中,却并没有察觉到,慢慢流出了血,仍未觉察。

    舱内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三人屏息凝气,不气不敢喘。生怕惊着江南云地探诊。

    半晌。江南云缓缓睁开眼,慢慢放下手腕。眉头拧成一团,目光时明时灭。

    “江妹妹,到底如何?!”宋梦君缓缓问道,冷若冰霜的脸上一片忧色。江南云长长叹息一声,摇摇头,玉脸沉郁,仿佛能够滴下水来,目光空洞,若有所思。

    “能不能救过来?”宋梦君涩声问。

    江南云目光缓缓聚焦,想了想,摇摇头:“难……,难!”

    “难道,苏妹妹她……?!”宋梦君红唇颤抖,声音带着颤音,几乎说不出话来。

    江南云默然不语,只是摇头。

    “萧先生呢?!”何雪晴忽然问,双眼带着希冀神色。

    江南云想了想:“师父正在闭关,一时半刻,出不来的。”

    宋梦君恍然,重重一拍巴掌:“对啊,萧先生武功通神,定能救得宋妹妹!”

    她虽高傲,目空一切,对于萧月生却是佩服,晓得他武功通神,甚至超脱了武功的层次,几近乎于道了。

    他几乎无所不能,武功、阵法、丹药,无一不是旷古绝今,无人可比,故心中已有了崇拜之念。

    此时面临难关时,自然地便想到了萧月生,想来他定能手到病除,救回苏妹妹地。

    江南云摇摇头,并不看好,深深叹息一声,道:“苏妹妹伤得太重,这一剑,正刺中了心脉,若不是返魂丹地药力,她早已经生机断绝了,……况且,师父也不是大罗金仙,如此伤势怕是不成了!”

    “无论如何,得让萧先生看看,他定能救回来地!”宋梦君语气坚决地道。

    “是啊,让萧先生试一试看罢!”何雪晴也焦急的道,面色恳求,紧盯着江南云。

    江南云一摊手,无奈道:“师父正在闭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无法影响到他。”

    “就没有紧急召唤之法?!”宋梦君有些怀疑的问。*****

    江南云苦笑道:“师父说,这一次他闭关,太过凶险,绝不对有外界的打扰,否则,有走火入魔之险。”

    “这可如何是好?!”何雪晴走来走去,柔美地脸庞布满焦虑,如热窝上的蚂蚁。

    江南云摇头叹息,宋梦君怔怔盯着酡红如酣睡地苏青青,眼眶湿润,竟落下泪珠。

    这让江南云大感吃惊,在她印象中,宋梦君可是冷若冰霜,性子颇是冷落的人,落下眼泪,是她从未想过的情形。

    何雪晴走来走去,忽然一停,噗的一声,吐出一口热血,软软的倒向地面。

    江南云眼疾手快,身形一晃,到她身后,伸手托住她。

    何雪晴已经瘫软如泥,再难动弹,顺势倒在她怀中,嘴角汩汩流出鲜血,看起来颇是骇人。

    她面色苍白如纸,双眼朦胧,似乎陷入了迷离之中,与刚才宛如换了一个人。

    “何小姐!”小香惊叫一声,赶忙过来搀扶,江南云左手一拂袖,挡了回去,低声道:“她碰不得!”

    右手疾点,手指纤纤,漫天指影。

    小香只觉一股无形气墙挡在身前,便不再乱动。已然明白,何雪晴的伤势定然极重,不能随意碰触。

    “她怎么了?”宋梦君随势一拭泪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近前,漫声问道。

    “她的内伤也重。却一直强行压下,刚才心绪浮躁。强得血气紊乱,伤势复发。”江南云低声道,手指疾点,转瞬之间,已经点出去近七十余指。皆是重大穴道。

    说话之间,她玉指点完。停下来,长长吁了口气,施展这套封元指,对功力委实要求过高,若非她如今的内功更加精深,怕是难以支撑定来,半途而废。

    将何雪晴放到旁边的另一张榻上,江南云摇摇头,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枚雪白地丹丸:“师父赠了她们两颗返魂丹。看来。她都给苏妹妹服下了。”

    宋梦君叹息一声,心中地一丝嫌隙顿然消散。

    她见到苏青青的模样。心中难免埋怨何雪晴,若非因为她地事,苏青青如何能落至这步田地?!

    如今,听到这句话,顿时心中百味陈杂,难以说清。她要不要紧?”宋梦君忙问。

    江南云摇摇头:“她地伤,太过猛烈,我也无法治好,只能用返魂丹吊着她的生机,待师父出关,再看看罢。”

    “伤得这般重?怎么看不出来?!”宋梦君怔了怔,似是难以置信,急忙问道。

    江南云叹息一声,苦笑道:“她使了一种奇异地功法,与我的封元指相似,能将伤势完全压下来,只是,下一次伤势发作时,却是猛不可当,比原本地伤重上数倍!”

    “这个傻妮子!”宋梦君明白了其中的缘故,禁不住骂道。

    江南云看着昏迷不醒的何雪晴,叹息道:“是呀,她可真是个傻妮子啊!”

    “江妹妹,现在如何是好?!”宋梦君看着二人,神情恳求,她总以为,依萧先生的神通,即使闭关,也不会出什么危险,只是危言耸听罢了。

    江南云也有这般感觉,总觉得师父无所不能,神通广大,岂能出什么危险?!

    她咬了咬牙,决定宁肯得罪师父,也要救回二人的性命。

    何雪晴地伤,原本就极重,此次复发,原本的秘术后果也一同迸发,更是伤上加伤,伤势之重,丝毫不逊于苏青青。

    二人地伤势,任何一个,她都束手无策,只能等师父出来。

    只是,返魂丹的药效毕竟有限,吃两颗下去,已经是极限,再吃多了,便没有什么效果。

    她沉声道:“宋姐姐,我决定召师父出关!”

    “那会不会有危险?”宋梦君忙道,心中也有一些担忧,实在患得患失,难以自持。

    “师父的本事大,即使有什么危险,想必也不要紧,若是不唤来师父,她们两个可是性命不保!”江南云叹息一声,郁郁说道。

    这一刻,她忽然痛恨自己,平常不够努力,否则,何必非要师父亲自出马,自己也可以治好二人。

    “那……好吧!”宋梦君点点头。

    二人出了画肪,让小香好好看着二人,莫要让人上来打扰,便踏上小船,划向堤岸。

    来到山庄中,江南云直奔寒烟阁中,却发觉刘菁不在。

    “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召师父罢!”江南云顾不得与刘菁商量,径自来到了他们的卧室之中。

    这间卧室布置得极是温馨,乳白色的纱帐,月白的地毯,家具与周围的一切,多是白色、亮色,显得屋中清新而不失温暖。

    二人径自进来,江南云来到案前,将案上的棋盘揭开,自里面拈起一枚莹白棋子。

    她屈指一弹,白光一闪,击中了桌子中央的白玉杯上,顿时发出一声清亮的声音。

    声音清亮却凝而不散,仿佛一股狼烟,袅袅飘出屋子,飞向了地下之处。

    “这是……?”宋梦君奇怪地问。

    江南云摇摇头,但笑不语,随即又沉下脸来,忧心忡忡地看了看楼下,转身出了卧室。

    二人来到弱水亭中,坐在石桌前,喝着茶茗,却是心思不属,显然在想萧月生。

    半盏茶喝过,宋梦君开口:“江妹妹,还没出来,萧先生不会有什么危险罢?”

    “应该不会……”江南云沉吟着道,脸色却不甚好看,显然极为担心,只是强自按捺。

    “但愿吉人天相!”宋梦君叹息一声,清冷的玉脸满是焦虑。

    江南云也是心中焦虑不安,只是清心诀流转不休,强自化解这股灼热地火气。

    半晌过后,仍不见动静,江南云一颗心沉了下去,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没有血色。

    宋梦君见她如此,也知不妙,只觉天地色变。

    “什么事扰我闭关?!”忽然间,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萧月生忽然出现在小亭中,毫无征兆,突兀之极,仿佛凭空出现。

    “师父!”江南云大喜过望,腾的站起,扑到他跟前,忙道:“你没受伤罢?!”

    萧月生脸色不太好,有几分灰败神色,极是罕见,哼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能打扰我,现在倒好,差一点儿走火入魔!”

    “那师父你现在……?”江南云忙问,上下打量,见到师父如此模样,心中一酸,自责不已。

    “受了点儿伤,死不了!”萧月生没好气横她一眼,转向宋梦君,温声道:“宋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萧先生,青青与晓晴性命垂危,需得你救命。”宋梦君喜意收敛,恢复了清冷神色,低声道。

    “哦----?”萧月生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江南云,见她点头,神情沉重,知道并非开玩笑。

    “过去看看。”萧月生一摆手,身形晃动,消失不见。

    “真是可恶,总不等我!”江南云不满的嘀咕一声,赶忙施展轻功,想要追他个前后。

    宋梦君也施展轻功疾驰,来到画肪时,萧月生已经盘膝坐在苏青青身旁,两手捏诀,微阖双眼,正运功凝气,脸色一片肃重,屋内的气氛也凝重如山。

    他的头上,紫气氤氲,慢慢的凝成一团,宛如一颗紫色的珠子,紫气缓缓流转,似是活的一般。

    见二人挑帘进来,萧月生缓缓睁开眼,头顶的紫珠凝而不散,毫无影响。

    江南云急忙问:“师父,可有办法救她们?”

    萧月生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江南云拍手,喜笑颜开,道:“师父,我就知道,你定能救得她们的!”

    萧月生苦笑,没有说话。

    江南云随即一敛笑容,小心翼翼的问:“师父,受了伤,要不要紧?”

    萧月生转头看了二人一眼,摇摇头:“若是我没受伤,想救回她们,也并非不可能,只是,如今我却……,唉……,听天由命罢!”

第331章 失功

    “师父……”江南云吃惊的道,她没想到师父受伤如此之重,竟说出这般丧气话来br/>

    萧月生一摆手:“莫说废话了,咱们回山庄!”

    江南云无奈点头,心中忧虑,涌起不祥之感,时而望一眼师父。

    宋梦君也眉头纠结,目光明灭,怔怔出神。

    二女心中虽担心,但何雪晴与苏青青昏迷不醒,若是不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逝去,难以承受。

    二女能做的,仅是暗自祈祷,盼他只是虚言恫吓,不会有什么波折。

    画肪悠悠靠岸,向问天已然等在堤上,他挥了挥手,由四个人跳上画肪,直接将床榻抬出了画肪,好在床榻并不宽大,揭开船舱的门,能够抬出来。

    四人奔走如飞,又平稳异常,显出不俗的轻功,转眼之间,消失于堤上人们视线中,抬到了观云山庄。

    床榻抬到观云山庄的后花园中。

    后花园中,温暖如春,丝丝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沁人心脾。

    床榻在后花园中的演武场上放下,正放在中心位置,四人躬身一礼,悄然退下。

    若是在平时,宋梦君定然仔细看他们几眼,但此时心中忧愁,却是顾不得这些,清冷的目光在萧月生身上打转。

    萧月生神情轻松,自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信手一甩,飘锋落到地上,如一片羽毛。

    他站在原处,信手一抄,自怀中又取出一枚玉佩,轻轻抛起,悠悠落地。

    转眼之间。他自怀中掏出了共十八枚玉佩。

    “萧先生这是做甚?”宋梦君问江南云。

    江南云紧盯着师父,一举一动都不放过,低声道:“师父这是在布置阵法呢。”

    “阵法?!”宋梦君眉头一挑,恍然点头,她几乎忘记,萧一寒乃是天下绝顶的阵法大师。

    她略有几分不解:“萧先生为何布置阵法?”

    江南云紧盯着那边,漫不经心的道:“应是辅助他行功之用。唉……,看来师父的伤很重呢!”

    不等宋梦君发问。她便道:“若是平常,救苏妹妹。根本不必这些,直接施法便是!……当初华山令狐少侠的伤比苏妹妹不轻,他轻松自如的救了回来。”

    宋梦君点点头,心下恍然,怪不得华山派与观云山庄走得这般近。却是有这段渊源。

    江南云越说,心中阴霾越重。修长蛾眉紧锁。

    很快,萧月生拍拍手,来到二人近前。

    十八枚玉佩星罗棋布,分列于一张床榻周围,方位各异,看不出有何规律之处。

    天上阳光明媚,玉佩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似乎有清水在其中流动,灵气四溢。

    “师父,我帮你吧?!”江南云低声道。打量着玉佩。似想看出其中玄妙。

    萧月生斜睨她一眼,轻轻一笑:“江女侠这三脚猫的武功。还是省省吧!”

    江南云顿时一嘟红唇,黛眉轻蹙,明眸流盼,恨恨剜他一眼,逮着机会,师父便讽刺自己武功低微,委实让人不忿!

    “萧先生,不要紧吧?”宋梦君凑近,低声问道,清冷眸子紧盯着他,透出一丝关切。

    萧月生摇摇头,右手抚小胡子,微微笑道:“且放宽心,……你们退出去吧,免得伤着。”

    “那师父,你可要小心点儿……”江南云不放心地嘱咐,黛眉紧蹙,眼神紧粘着他,她心中总有一股不祥之感,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

    萧月生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她们离开,转过身去,双掌一挫,合在一起,然后猛的推出去。

    演武场周围花贲伏下,起来,如一阵大风刮过。

    十八枚玉佩缓缓亮起,仿佛十八支火烛被点燃,温润的光泽渐渐饱满,发亮,直致灼灼闪光。

    萧月生步履从容,缓缓踏入床榻旁,十八枚玉佩齐齐一亮,仿佛人的眼睛。

    江南云与宋梦君没有离远,来到了南雨阁上,推开窗户,屋高临下的观看。

    从高处往下看,十八枚玉佩同时一闪,神秘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宋梦君心怦怦跳,涌出一股兴奋般电流,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萧月生轻飘飘拍出一掌,拍在床榻上,并无动静。

    一阵风恰好吹来,徐徐清爽,床榻蓦然出现裂隙,转眼间,化为飞灰,随风而去。

    宋梦君心口跳得厉害,脸颊酡红如醉,心中思忖,仅是这一掌,萧先生的武功便深不可测,自己万万练不到这般境地。

    苏青青与何雪晴平平躺着,床榻虽然消失,二人却一动不动,仿佛躺在无形地床榻上。

    萧月生缓缓吁一口气,声音不大,但数里之内皆可闻得,如狼烟般凝而不散。

    一口气吁出,他踏步出脚,沿着两女周围,缓慢,如临深渊之前,轻盈,如履一层薄冰之上。

    走动之际,双手做出各种手印,与每一步相合,一步一手印。

    宋梦君站在南雨阁上,隔着小湖,高高在上,也能感觉得到,他每一步踏出,浑身精气神便是一变,或刚猛如斧,或沉凝如山岳,或轻柔似春风。

    她还注意到,萧月生每一步踏出,十八枚玉佩便是一闪,温润的光泽发生变化,或明或暗,与他步履变化一致。他围着两女绕行,一步一手印,并无其余动作。

    虽然步履迟缓,绕行六圈,却也没费多大功夫。

    第七圈时,他头上缓缓飘散出一丝丝紫气,如丝如缕,凝而不散,仿佛一根根紫发飘拂在空中。并不落下。

    当走到第十二圈时,一丝一丝地紫气已经很浓郁,仿佛一团麻纠缠在了一起,凝成一团,宛如实质,一直悬在他头顶百会正上方,仿佛一颗紫色的龙珠。

    阳光照耀。射在紫珠上,光线尽被其吸纳。没有一丝散逸,远远看去。便如变成了一颗玄黑珠子。

    如此异像,宋梦君看得身子微微发颤,激动难抑,仿佛一道道电流在身体内流窜。

    第十三圈时,萧月生两手一合。收去手印,双手骈指如剑。各自点向一女,左手点何雪晴,右手苏青青。

    一步跨出,十几指已然点中,再一步迈出,又是十几指,漫天指影笼罩二女。

    他出指奇快,看上去,却是从容不迫,毫无仓促之感。

    每一指点出。气势皆是不同。或刚猛凌厉,或轻柔无声。或舒展大方,或迅如鬼魅,宋梦君睁大明眸,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这是归元指……”江南云喃喃说道,黛眉皱起,眉心处一道浅浅的竖痕。

    对于归元指,她虽然因为内力不深,难以施展,指法已经学会,现在内力一日千里,再过一阵子,她觉得便能施出来。

    归元指对于内力要求之言,可想而知,他能断言,世上之人,除了师父,能够施展归元指者,怕是再无他人。

    少林的方证大师,虽然习练易筋经,内力深厚之极,但若想施展归元指,怕是仍差一筹。

    “归元指?”宋梦君眼观六路,耳闻八方,闻言忙转身一瞧,飞快问道。

    说完这一句,她又赶忙转过头,紧盯着萧月生,每一指都仿佛带着莫名的力量,让自己地一颗心随之而动,或刚猛或舒缓,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生机盎然。

    江南云望着场中地萧月生,漫声说道:“归元指是师父独创指法,专门救人之用,极耗内力……”

    “你可学得?”宋梦君轻声问,明眸紧盯萧月生,一瞬不瞬。

    江南云轻轻点头:“嗯,我虽学得,却施展不出。”

    两人不再多言,紧盯场中,生怕错过每一个动作。

    他步履从容,快慢相同,转眼之间,已然绕行一圈,回到原本的方向。

    每一指下去,两女都会颤抖一下,如同触电,近百指下去,身体已经舒展开来,走到半途,二女身子翻转,头朝下,背朝上,萧月生开始指她们背后诸穴。

    一圈走完,落到原处,二女身蓦的一转,恢复仰面朝天的躺姿,躺在虚空之中。

    萧月生浑身紫气腾腾,周围已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紫雾,尚浅得很,并不能遮挡住目光。

    江南云紧咬下唇,玉手紧攥,紧张不已,看师父的模样,已然是使了全力,甚是少见。

    往常时分施展归元指,轻而易举,根本不必这般大的阵势,而且,还是由阵法辅助,显然,师父地伤势不轻。

    她动人的黛眉紧紧蹙起,竖痕更深,有愁眉苦脸之状。

    萧月生站定,双手抬起,在身前慢慢落下,落下过程中,手如花瓣绽放,数个手印结完。

    “哞!”他轻轻一跺脚,口中发出一个字节,紫气随之翻滚,似被他地声浪所冲击。

    声音不大,似是随口发出,江南云与宋梦君皆是一颤,身子定住,浑身上下血气却是开始滚动,仿佛煮沸地水一般滚动。

    血气沸腾,感觉极是难受,周身骨头酥麻得仿佛一触即溃,眼前景物模糊一片,五官感觉一片混沌,看不清,听不清,闻不到。

    “嘛!”萧月生再一跺脚,紫气倏然一敛,仿佛一道道灵蛇,分成两群,各自钻进了两女体内。江南云与宋梦君浑身血气一定,顿时周身清虚,万千毛孔同时打开,吸纳着天地之灵气。

    两人顾不得体会美妙绝伦地滋味,定睛观看场中。

    紫气慢慢钻进了苏青青与何雪晴的体内,十八枚玉佩大放光芒,仿佛一十八颗星辰,熠熠闪光。

    萧月生身子一软,精气神仿佛尽被抽走,脸色苍白。如一张白纸,他顺势瘫倒在地,勉强盘膝,直接坐在青砖地上,阖上双眼,双手掐诀,似是入定。

    “师父!”江南云大急。身形一晃,瞬间消失于原处。出现在湖地另一边。

    她想向前冲,到萧月生跟前。却发觉眼前一片白茫茫,仿佛天山之雪,无穷无尽。

    用力一跺脚,江南云知道,这是阵法之妙。师父布置的阵法,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闯进去的。

    再一晃。出现在宋梦君身旁,紧张地盯着下面。

    紫气完全的钻入苏青青与何雪晴身体里,二女脸色恢复了红润,宛如平常,娇艳绝伦。

    二人缓缓飘落,如两片羽毛,马上便要落到地上时,忽然一动,自然地站直。

    不约而同,二人陡眸双眼。眸子里紫芒一闪。宛如四道紫电迸射而出,慑人心魄。转头四望,看到了宋梦君与江南云二人。*****

    即使隔着这般远,宋梦君目光与她们一触,仍觉血气一凝,浑身发僵,如坠冷窖中。

    见到江南云与宋梦君,二女脸上一喜,随即发现坐在地上的萧月生。

    她们心中一惊,定晴看去,萧月生面色苍白如纸,浑身寒气四溢,仿佛冰冻之人,毫无一丝温暖之气。

    苏青青大惊失色,忙要上前探察,手臂一紧,转头看去,却是何雪晴正拉着自己。

    何雪晴低声说道:“苏妹妹,他正在运功,不能打扰!”

    经此一阻,苏青青停下来,刚才是关心则乱,一时失了方寸,此时已然明白。

    “苏妹妹,你好了么?!”何雪晴问道。

    苏青青怔了怔,默然一察,蛾眉挑动,精致绝伦的脸庞露出讶然神色,望向何雪晴:“何姐姐,我已经痊愈了,比从前更好!”

    何雪晴点头,她亦是如此,内力奔腾,浑身精力四溢,恨不得一拳能打破天。

    从前的内力便如一道小溪,如今的内力更像一条大河,浩浩荡荡,奔腾不休,无穷无尽。

    这般突飞猛进,显然,是眼前坐在地上的男子所致,自己的性命,也是他所救!

    “咱们等一等他罢。”何雪晴拉着苏青青,也坐在青砖地上。

    江南云扶窗而立,黛眉攒聚一处,看着二女,神情疑惑,仔细打量,似是有什么古怪之处。

    苏青青地伤势,一剑刺在心脉,若非返魂丹吊着一口气,生机早就断绝。

    何雪晴五脏六腑移位,内力枯竭,生机已逝,若非有秘法强自支撑,透支潜力,早已倒毙。

    像二人这般伤势,若是想要救回,需得借天地之力,强自摄入生机,并借天雷之力,易筋锻骨,修复肉身。

    她曾见过师父救人的情形,电闪雷鸣,声势惊人,宛如天地发怒一般地威势。

    此时,却是毫无这般声势,二女竟然醒来,与先前救人地声势相比,实在相差太大。

    难不成,因为师父伤势过重,难以驾驭天雷之力,故师父不敢施展雷法?!

    她心思如电,转眼之间,已然转过数道。

    “噗!”萧月生蓦然喷一口血,仰天缓缓倒下。

    二女坐在他对面,血雾猛地喷出,当面罩下,她们伸手一撑,身形平平一移,迅捷如箭,脱离血雾笼罩,身上滴血未沾。

    身法之快,远超自己所估,心中又惊又喜,抬头一望,见萧月生缓缓仰倒。

    “萧先生!”二女异口同声惊叫,忙上前扶他。

    倒在苏青青怀中,萧月生慢慢睁开眼,目光散乱,脸色青白,宛如快要冻毙之人,牙齿打着颤,咯咯作响。

    苏青青只觉浑身仿佛被冻僵一般,彻骨的寒气自他身上冒出,渗入自己骨子里。

    但见萧月生如此情状,她顾不得寒冷,心中如被长剑搅动,疼得厉害,精致地琼鼻一酸,泪水在眼眶中涌动。

    “先生!”苏青青垂头看他。低低唤道,声音嘶哑,百转千回。

    萧月生仰面朝天,目光温和,牙齿颤抖,上下打着梆子,咯咯作响。却微微一笑:“不…………不…………要……不要紧!”

    “我替你疗伤!”苏青青忙要扶他坐起。

    萧月生缓缓抬手,摇摇头。

    “那……那怎么办呀?!你快说。你快说呀!”苏青青尖声叫道,心急如焚。

    “苏妹妹。莫要急!”何雪晴轻拍拍她肩膀,她心中亦急,但却强自压抑,没有表露出来,显得冷静许多。

    江南云呼吸急促。胸脯剧烈起伏,双手陷入窗框之中。紧咬着牙,双眼灿如寒电,紧盯着萧月生。

    她心中暗自起誓,自此之后,必要精通阵法之妙,再也不让今日情形重现!

    宋梦君忘了呼吸,清冷玉脸涨红,双眼紧盯,一眨不眨。

    萧月生牙齿咯咯作响,脸色青白。似是死人。毫无一丝生气,极是吓人。

    他双手按地。勉强自苏青青怀中脱身,重新盘膝坐下。

    伸两手各自一指身前,他对两女轻声道:“坐下。”

    两女莫名其妙,却毫不反驳,焦急的盯着他,忙盘膝坐到他身前,**紧挨着他的膝盖,幽幽香气扑面而来。

    萧月生缓缓抬起双手,掌心朝向两女,嘴角带笑。

    苏青青与何雪晴皆是冰雪聪明,见此也各伸出一掌,与他地手掌抵在一起。

    顿时,彻骨的寒气涌了过来,体内真气顿时涌动起来,自动地抵御着这股寒气。

    萧月生身上地寒气,至阴至寒,绝非寻常的阴寒内力可比,即使他没有运功,仍旧寒彻骨髓。

    “不可运功!”萧月生说道。

    二女本想运功,闻言顿时停下,睁开双眸,清亮的眸子与他相对,怔怔望他。

    萧月生牙齿打着梆子,咯咯作响,却仍坚持说话:“我的内力寒意太甚,你们需得使用特别法门,千万不可运原来的心法。”

    接着,他轻声曼吟,说出一段心诀。

    事关萧月生的性命,二女用心紧记,他断断续续说过一遍,她们便已记住,急忙催着他开始。

    说过这些话,经过这一番耽搁,他眉头与胡子上已经结了一层白霜,仿佛凝立在屋外一晚。

    脸上青白更甚,血色一丝不剩,与尸首一般,看着吓人。

    萧月生依旧神色从容,脸带笑意,声音微弱的叫二人先将心诀练习一番。

    二女忙沉下心,将心诀在体内运行一遍,忙用力点头。

    心诀运转之下,只觉周身暖洋洋地,仿佛浸在温泉之中,浑身毛孔皆开,说不出的舒爽。

    经脉内地真气已然变化,醇和绵绵,温润如佳酿,圆润而灵动,如臂使指。

    二人顿时知晓,这篇心诀乃是了不得地功法,威力之强,远非先前地心法比可。

    萧月生地双掌一直抵着二人,对二人体内情形略有感知,点点头:“开始罢。”

    两人醇和的内力涌出,往他的体内输运,驱动刚才所传的心诀,一丝丝,一缕缕地温和气息,自劳宫涌入,过曲关,经曲泽,至天池,轻轻一转,酝酿一番,慢慢移至膻中。

    两穴分属手厥阴经与任脉,横跨两经,需得仔细,方能走过去,然后这股暖气再循任脉而下,进入丹田。

    如此循行路线,需得内力温润,没有锐芒,否则,动辄有冲突之险,她二人的内力以那段心诀驱动,恰到好处。

    稍顷,随着温热气息涌入,萧月生眉毛与胡子上地白霜消去,化为水珠,将他脸打湿。

    半晌过后,他脸上的青白色也慢慢褪去,寒气不再逼人。

    萧月生慢慢移开手掌,睁开眼睛,笑了笑:“成了,我自己慢慢疗伤便是。*****”

    “先生,还是我们帮你罢!”苏青青忙道。

    萧月生摆摆手,脸色虽然苍白,却不再发青,说话如常。牙齿也不再打梆子,笑了笑:“你们可帮不上忙,还是我自己来罢。”

    说罢,慢慢站起身,苏青青忍不住搀扶,他也未推开,顺势而起。跨出两步,来到一枚玉佩前。弯腰拿起来。

    另外十八枚玉佩顿时一黯,光芒敛去。恢复如常,看上去,仅是灵气充足而已。

    江南云身子一晃,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萧月生身边。

    “师父!”她气急败坏的叫道。

    她是气恼。竟设阵挡住了自己,无法上前帮他。

    “扶我回去罢。”萧月生摆摆手。

    江南云怒气顿敛。忙伸手搀着他,小心翼翼,唯恐伤着他。

    感觉着手臂上的重量,瞟一眼他虚弱的身子,苍白的脸色,仿佛一阵风便能刮走,江南云鼻间一酸,禁不住想落泪。

    “真是没出息!”萧月生笑叱,见到了她眼圈泛红的模样。

    他转身,对怔怔望着自己的二女道:“你们虽然伤势不要紧了。却也不得大意。小心一些。”

    “萧先生……”苏青青轻唤。

    萧月生摆摆手,转过身。慢慢迈步向前,穿过回廊,消失在寒烟阁中。

    苏青青与何雪晴看着其余十七枚玉佩,刚才发生了什么,仍不明白,忽然之间,醒来后,伤势便好了。

    宋梦君无声无息出现在二人身边,低声告诉她们刚才发生的事。

    随后地一个月,萧月生一直处于闭关之中。

    西湖之上,画肪之中。

    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依在榻上看书,宋梦君与何雪晴在对奕,苏青青抚琴。

    琴声琮琮,宛如小河流水,潺潺而下,清脆动人。

    江南云放下书,笑靥如花,轻声道:“苏妹妹,你琴声带着杂音,可是心神不宁?”

    苏青青双手一按,琴声蓦停,戛然而止。

    她叹息一声,摇摇头,转过身来:“江姐姐,萧先生可曾出关了?”

    江南云脸色一黯,摇摇头。

    “他真地不要紧吗?”苏青青明眸紧盯着她。

    江南云点点头:“师父既然说不要紧,就不要紧罢,你也不必妄自烦恼。”

    苏青青轻轻一叹,摇头苦笑:“这般久都不出来,我想不烦恼,却实在放心不下!”

    “师父神能广大,小小伤势不在话下!”江南云笑道,心中却是苦涩,她也担心不已。

    只是,这一次,无论如何,她再也不敢妄自打扰,只能按捺焦躁,等师父自行出关。

    更可恶地是,师父的练功房中,布置着阵法,凭自己地修为,即使凝神聚全力,也无法感应得到什么。

    “是呀,萧先生神通广大,定不会出事的。”宋梦君也安慰道,心中却也担忧。

    他本就受了伤,是因为强行打扰了他练功,后来,将性命不保的二人自鬼门关上拉回来,所付出地心力,绝非自己可以想象。

    如此一来,伤上加伤,自然更加可怕,那时的情形,如今想来,都觉心惊。

    她无数次回想当时萧月生救人地情形,觉得他是将自己的内力度到了二女地体内,所以身体贼去楼空,才会这般虚弱,受那般重的伤。

    他内力深不可测,这一次,怕是完全的废去了,每想至此,心中便是一片惘然。

    “唉……,但愿萧先生吉人天相,莫要有事!”苏青青转头望向外面的天空,双手合什,诚心祈祷。

    正在此时,脚步声响起,小荷挑帘进来,一身藕色罗衫,清新而纯净,飘然进来。

    她裣衽一礼,朝众女点头,对江南云禀报道:“小姐。华山派的人来啦,夫人让你回去接待。”

    “华山派地人?都什么人来啦?”江南云眉头一皱,没有动弹,轻声问道。

    小荷脆声应道:“仅来了三人,华山派新任掌门林掌门,还有令狐少侠,岳姑娘。”

    “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江南云问。

    小荷臻首轻摇:“不知。他们正与夫人在客厅述话呢。”

    “嗯,我便回去。”江南云点头。慢慢站起来。

    她信手将书丢到窗下轩窗上,转身道:“宋姐姐。何姐姐,苏妹妹,你们也一块儿去吧,见识一下华山派的新任掌门!”

    “好啊。”三女答应,她们心情郁郁。坐在画肪中,感觉度日如年。能看看热闹,再好不过。观云山庄

    大厅中,刘菁一身雪白罗衫,白衣胜雪,坐在主座上,笑意晏晏地与众人说话。

    林平之坐在她对面,令狐冲与岳灵珊则坐在下首。

    林平之穿着一件淡紫的衣衫,面如冠玉,俊美绝伦,轻声问:“萧镖头闭关多久了?”

    “唉……”刘菁叹息一声。黛眉轻蹙。摇摇头:“大哥闭关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这么久?”林平之想了想,露出一抹忧色。问:“镖头他从前也闭关这么久过?”

    刘菁摇头,默然不语。

    提到这个话题,大厅内的气氛顿时沉郁开来。

    令狐冲也眉头紧锁,心中担心,岳灵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恰在此时,江南云五人飘然进来,带来一股香风。

    一一宣暄过后,诸人坐定。

    宋梦君语气清冷,淡淡道:“林掌门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可谓是少年有为,可喜可敬。”

    林平之抱了抱拳:“不敢,我才疏学浅,好在有师父在背后撑着,我才敢接下来。”

    宋梦君淡淡一笑,殊无一丝笑意:“林掌门客气了。”

    言罢,便不再多说。

    何雪晴瞧了林平之几眼,没想到华山派的掌门,年轻如此之轻,且如此英俊过人。

    岳灵珊见到这般多女子,心中酸气直冒,恨恨地骂着萧月生,果然是贪花好色之辈,身边围着这么多绝色女子。

    难道,她们就瞎了眼睛,看上了萧一寒?!

    “少镖头,你们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江南云笑靥如花,柔声问道。

    林平之脸色一红,转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令狐冲见他如此,忙接过话来,仰天打了个呵呵,笑道:“呵呵,咱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在山上闲着无聊,想下来转转,便过来拜望一下萧月生。”

    “有劳挂心,我替师父多谢了。”江南云抿嘴笑道,斜睨了一眼林平之。

    对于他的心思,江南云清心诀如此高明,岂能不知,只是一直装作不知,偷偷戏耍于他。

    “唉,但愿萧月生不会有事……”令狐冲轻声叹息一声。

    他心中明白,若是萧月生直的有事,那武林中可是一番大乱,左冷禅再也无人压制,定会对五岳剑派逼得更紧,最终靠着辟邪剑谱,当能逼得五岳合一。

    到那时,更是无人压制得了他了!

    “咦,师父!”江南云忽然跳起来,转身便走,瞬间消失众人看去,刘菁不知何时,也已经消失。

    令狐冲心中惊异,没想到,这个娇娇怯怯,一直以为武功低微的萧夫人,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高手!

    宋梦君几人,已经跟着冲了出去,出了大厅,往东拐,沿着碎石小径,朝向月亮门,过了月亮门,便是后院,穿过后面的庭院,便是后花园了。

    后花园,弱水亭中,萧月生正坐在石桌旁,把着一只白玉杯,轻轻显动,醇香四溢。

    “师父!”江南云蓦然出现,扑到他身前。

    萧月生稳稳坐着,笑了笑:“南云,好久不见!”

    “师父!”江南云玉脸似哭似笑,狠狠剜着他。

    刘菁也飘然而现,紧拉着萧月生地手,娇艳地嘴唇微微颤抖,无语凝噎,再也顾不得害羞,一直担惊受怕,此时一块儿爆发出来。

    她虽然激动,却仍能压抑着,不哭出声来,泪珠却簌簌的落下来,一颗一颗落到地上,溅成碎片。

    “好啦好啦,莫作女儿态,让人笑话。”萧月生拍拍她地小手,轻声说道。

    “大哥,你为何闭关这么久啊?!”刘菁带着娇嗔轻哼道。

    萧月生苦笑一声,一摊手:“伤得太重,勉强挣命,总算捡回一条小命!”

    “咦,师父,你的武功……?”江南云神色一变,明眸圆睁。

    萧月生苦笑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我总废人家地武功,这次倒好,轮到我身上了。”

    “大哥,你的武功没了?”刘菁忙问。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神情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自嘲,仿佛玩世不恭。

    “这如何是好?!”江南云心沉谷底,黛眉紧蹙。

    “算了,能捡回一条小命,已算老天待我不薄。”萧月生摆摆手,漫不经心的道。

    “都怨我……”江南云懊恼得想要打自己耳光。

    一切的因果,皆因自己的莽撞,若是再等一等,返魂丹地药力还能维持两天,那时再唤师父,说不定已经出关了。

    “好了,南云,冥冥中自有定数,你后悔也无济于事。”萧月生摆摆手,温声说道。

    此时,脚步声响起,林平之一行人来到了后花园中,远远看到他坐在弱水亭中,忙施展轻功,冲了过去。

    “见过萧镖头!”林平之抱拳,深深一躬。

    他如今身为华山派的掌门,不能由着自己,不管不顾地磕头行礼。

    萧月生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温声笑道:“少镖头,不,林掌门,近来可好?”

    “小子安好,镖头你不要紧吧?”林平之关切的问。

    萧月生苦笑,对令狐冲他们一一点头致意,摇头道:“性命无碍,不过,我如今已经是武功全失了。”

    “啊----!”苏青青惊叫,何雪晴也明眸睁大,紧盯着他。

    “怎么会……?”苏青青喃喃自语,精致绝伦的玉脸顿时灰败,光芒渐渐消失。

    “萧先生你内伤可好了?”宋梦君清冷的问。

    萧月生点点头:“这一个月,我便是一直疗伤。”

    苏青青精神一振,忙道:“既能疗伤,那萧先生你内力并非一点儿不剩罢?”

    萧月生摇头:“我用的并非内力,而是其它手段。”

第332章 烟霞

    苏青青叹一口气。首发

    萧月生温和笑笑:“苏姑娘,此事也算是我一劫,天意如此,如之奈何?!”

    何雪晴眼波一横,抿嘴轻笑:“瞧你说话,老气横秋,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叟!”

    萧月生呵呵笑了笑,她的眼光倒是准得很,自己虽然看上去仅是二十余岁,心态却已经平和得如同老人。

    江南云嫣然一笑,轻声道:“师父没了武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观云山庄,可是铜墙铁壁,谁人能闯得进来?!”

    “这话在理!”刘菁点点头,附和道:“况且,且南云在,谁能动得了大哥?”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白玉杯,轻抿一口,神情一片宁静,丝毫没有气馁丧气之像。

    令狐冲心中沉重,失去武功的滋味,他可是知道,如今重新修炼,虽然一日千里,因祸得福,但至今想来当里的心情,仍旧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见萧月生如此镇定,他心中佩服,萧先生的心胸,果然与世俗之人不同,高人便是高人!

    苏青青与何雪晴心中最是难受,她们如今武功大增,内力之强,两倍于先前。

    但越是如此,她们心中越是难受,萧先生武功全失,皆是因为救自己故!

    根据宋梦君所描述的情形,她们清楚,定是他将一身内力注入自己身体里,修补自己的伤。

    萧月生温润的目光一扫,洞彻其念,微微笑道:“何姑娘,苏姑娘,生死由命,你们命中有此一劫,却命不该绝。而我合当失去武功,不必胡思乱想。”

    “萧先生……”苏青青心中百味杂陈,欲语还休,实不知说什么好,所有的话都堵在心口,难受得厉害。

    何雪晴紧抿着唇,默然不语,温柔的脸庞紧绷。

    萧月生摆摆手,呵呵笑道:“好了。好了,让我静一静。大伙儿各忙各的去罢!”

    众人闻言,忙纷纷告辞。不敢再多打扰,失去武功,想必他虚弱得厉害,不宜打扰。

    亭中只剩下江南云与刘菁。

    她们在他身边坐下,怔怔望着他。

    江南云玉手一探。拉起萧月生的左手,一股内力涌了进去。玉脸色变,叹息一声:“原来是真的!”

    刘菁怔怔看着他,轻声道:“大哥,这可怎么办呀?”

    她对丈夫极是相信,从不怀疑他的话,江南云却是心思灵动,见师父的模样,总以为是装出来骗人地。

    萧月生笑了笑,道:“妄自干涉天机,这便是天罚!”

    “大哥。那你的武功能恢复么?”刘菁轻声问。

    江南云仍不死心。双手握住他左手,内力丝丝如缕。润物无声无息,慢慢飘了进去。

    她感觉得出,师父的体内,空空荡荡,仿佛贼去的空楼,什么也没有,一丝内力也不存在。

    自己的一丝内力涌进去,在他经脉内流转,毫无动静,既无吸力,亦无斥力,像是不设防的城池。

    她如丝如缕的内力慢慢涌到丹田中,丹田内也是空空荡荡,仿佛干涸的大海。

    终于死了心,她无奈叹息一声,慢慢收回内力,心头一酸,忍不住想要落泪。

    萧月生将她神情尽收眼底,轻轻一笑:“你呀,别掉眼泪儿,丢人现眼!……我这只是武功丢了,性命却捡回来了,是一件幸事,难过什么?!”

    “师父!”江南云却高兴不起来,抹了一抹眼角,狠狠剜他一眼,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对了,大哥,有个主意!”刘菁忽然一拍巴掌,喜笑颜开,白玉似的脸放光,容光逼人。

    “师娘,什么主意?”江南云急忙问。

    “就是……”刘菁话刚出口,戛然而止,白玉似地脸抹上一层胭脂般,酡红醉人,摇摇头:“没……没什么!”

    “师娘,干嘛要瞒着我?!”江南云娇嗔,不满的叫道。

    刘菁露出为难神色,张张嘴,又闭上,最终叹了口气:“唉……,南云,不是瞒你,只是……”

    “难不成,还是什么羞人地法子?!”江南云娇哼。

    刘菁苦笑,点点头,清亮的目光闪动,躲着她,不与江南云相触,脸红得像是蜜桃。

    “南云,就饶了你师娘罢!”萧月生笑道,摆摆手:“你师娘说地是一套双修的法子。”

    “啊!”江南云玉脸蓦然大红,如披一层红布,扭头便走,转眼间消失不见踪影。

    萧月生当初传她武功时,曾提起双修之法,她羞羞答答的听着,却没有认真听清,只觉得这法子下流得很,自己根本不可能修炼,故没有放在心上。

    “大哥,你……!”刘菁一张脸也如红玉一般,娇艳欲滴,观之怦然心跳。

    “她又不是外人,不必如此避嫌。”萧月生呵呵笑道,牵起她的小手,目光灼灼。

    刘菁觉得丈夫的目光灼人,脸皮发烫,不敢抬头,扭着衣角,脸红得越发地厉害。

    “不过,菁儿,这个法子,对我却是没有。”萧月生摇摇头。

    “没用?!”刘菁一惊,抬头望他,顾不得害羞,忙问:“为何没用,大哥你不是说,这个法子对于提升功力,最是殊胜么?”

    “我体内情形莫名其妙,不敢轻易妄劝,动辄有性命之危。”萧月生轻轻叹息,随即一笑:“这也是突破的关口,需得小心,……说不定,一朝顿悟,不但内力尽复,反而更上一层。”

    “但愿如此罢。”刘菁担心地喃喃。

    她认真的叮嘱道:“大哥,你现在没有内力,出去时。定得让南云或我陪着。”

    “唉……”萧月生叹息,抬头望天,看着天空,怔怔出神,陷入神思之中。

    刘菁诧异,不知他想些什么。

    对于丈夫内力尽失之事,她倒并不像别人那般担心,上一次,萧月生曾经历过一次。随后很快恢复,且更上层楼。

    想必是他所练的武功太过玄妙。总需破而后立罢。音蓦然在江南云耳边响起,虽然语气焦急。声音仍难掩温婉动听。

    江南云一惊,霍然而起,她的清心诀玄妙无比,即使睡觉之时,潜意识也是清醒着的。警惕四周,故从不可能被暗算。

    竟然欺到身边。却无所觉,她猛的惊出一身冷汗。

    见江南云身形一晃,站在窗口,刘菁忙低声说道:“南云----,是我----!”

    她长长的秀发披肩,如一条黑缎闪闪发光,身着绸缎丝质睡衣,宽宽大大,绰约地身形若隐若现,风情撩人。

    江南云所穿。亦是这款睡衣。站在窗口,欲拔腿出房。明眸圆睁,精芒四射。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是这般情形下最高明的应对,早已被萧月生训练出来了。

    “师娘----!”江南云娇嗔,一晃身形,回到香榻上,娇哼道:“师娘,干嘛无声无息地,吓我一跳!”

    “在咱们山庄,你有什么担心地?!”刘菁白她一眼,走上前,手上拿着一张素笺:“南云,你师父走了!”

    “师父走了?”江南云拉上锦被,抬头望她,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大是不解。*****

    “嗯,他离家出走啦!”刘菁重重点头,气哼哼地撅起樱唇,黛眉眉梢笼上一层薄怒。

    “师娘,你到底说什么呀?!”江南云摇摇头,觉得脑袋乱了起来,想不明白,伸手抄过素笺。

    仅是一张素笺,纸上如游龙走蛇的字迹,正是师父的,江南云飞快扫一眼,黛眉顿时皱了起来。

    “师父这是要做什么呀?!”江南云大声叫道,重重一拍香榻,腾的跃到地上,走来走去。

    “唉……,我昨晚怎么睡得那般沉,他走了,我竟不知晓!”刘菁咯咯地咬着牙。

    “师父想走,谁也拦他不住!”江南云恨恨道,霍的停下来,低头再次看素笺几眼。

    “师父说,他需得历练红尘,方能有所突破,若是有咱们跟着,心有所恃,潜力无法激发!哼哼,这是什么胡闹地法子?!”

    刘菁叹息道:“南云,说这些已经晚了,还是想想法子,怎么找到你师父罢!”

    江南云烦躁的道:“师娘!……你又不是不知,我比师父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想躲咱们,想找到他,门儿也没有!”

    “那怎么办?!”刘菁苦笑着问。

    “容我想想……”江南云葱指按着眉心,走来走去。

    半晌,她止步,目光明亮,转头望刘菁:“师娘,让青儿去寻师父,如何?!”

    刘菁摇头,苦笑道:“青儿已经被你师父带走了!”

    “唉……,咱们怎能斗得过师父啊?!”江南云长叹,有些泄气地将自己摔到香榻上。

    “若是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四处派人,去慢慢寻找了。”刘菁无可奈何的道。

    江南云点头,恨恨捶着香枕,哼道:“可恨,师父的奇功,我一样没学着,若是有天人感应术,便能找得到他了!”

    刘菁摇摇头,轻声道:“这怨不得你,需得清心诀大成,才能学天人感应术。”

    江南云默然,二人相对无言,竟是无计可施。

    山东登州府

    夕阳西下,整个山川大地的半边被染红。

    登州二十里郊外地山道上,蹄声隆隆,数匹骏马奔腾,蹄声甚急。

    这座山道,连接着两里外的艾山与登州府官道。平常甚少人走,旁边树林茂密。

    这数匹骏马地奔腾声,将归林的倦鸟惊起,四散飞开。

    共有四匹马,马上骑士两男两女,伏在马上,动作矫健,身体随着马而起伏,一看即知。骑士极精。

    四匹马两骑在前,两匹在后。前面是两个女子,一个冷艳逼人。另一个温婉秀美。

    身后两个男子,一个英姿勃勃,阳刚之气极浓,另一个如白面书生,儒雅俊秀。

    四个俱是一等一的人才。站在人群中,光彩夺目。

    “大师姐。这一次,悬得很,若非大师姐你,我这一条手臂可交待啦!”那白面书生御骑自如,直起身来,冲着前面女子,欢快的笑道。

    被称为大师姐的女子一身白衣,五官无一不美,只是表情一直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白面书生跟她说话。她也仅是轻轻一点头。没有言语,神色清冷依旧。不变颜色。

    只是其余人已然习惯,不以为意,说得带劲。

    婉约秀美地女子用力点头,圆圆的眼睛瞪大,转头笑道:“是呀,三师兄这条手臂,可是悬得很呐,没想到那姓鲁的这般凶恶!”

    英姿勃勃的青年点头,身子起伏,气度却沉凝,沉声道:“嗯,三师弟太轻敌了,姓鲁地被称为青州一霸,岂是侥幸?!”

    “嘿嘿,二师兄说得是,是我大意了!”白面书生挠头笑道,露出不好意思神情。

    “咯咯,三师兄,这句话,我可是听了好多遍喽----!”温婉地少女扭腰看着后面,咯咯娇笑不已。

    “小师妹,莫要取笑!”白面书生一瞪眼,故做凶恶状。

    只是他气质文弱,即使瞪眼,也更像色厉内荏,毫无吓人之状。

    温婉的少女咯咯笑得更厉害。

    “小师妹,好好骑马!”清冷地声音蓦的响起,宛如玉珠滚在冰雪上,即冷又圆润,说不出地动听。

    仿佛炎炎烈日下,舔一口糯软的雪糕,自心底里舒爽。

    少女冲两青年男子吐了吐香舌,转过身去。

    她忽然一抬马鞭,娇声唤道:“咦,大师姐,快看快看,那边有个人!”

    那大师姐转头,顺着马鞭看去,点点头:“过去看看,小心戒备!”

    说罢,四骑放缓,由奔跑变成小跑,慢慢地,再慢几分,变成了缓慢的移动。

    他们来到山道旁,这里是一块儿大石头,约有一人来高,上面平坦光滑,约有两米宽,三米长,仿佛一张天然地大床榻。

    这块儿大石头,已经被大自然风化得棱角全无,光滑平坦,自然的威力,彰显无遗。

    此时,那张榻中央,正卧着一人,俯面朝下,生死不知。

    “大师姐,我看看。”白面书生自告奋勇,手掌一按,身子自马背上飞起,落到石头上。

    “二师弟,你跟着,小心些!”冷若冰霜的大师姐蛾眉轻蹙,淡淡吩咐。

    “是。”英姿勃发,阳刚气逼人的青年点头,手一撑马鞍,腾空而起,一掠而至,轻飘飘落到白面书生身旁,慢如飘絮。

    右手搭上长剑,缓缓抽出,在夕阳下,寒光闪闪。

    “三师弟,慢一些。”他眼神明亮逼人,紧盯着趴伏不动的男子,轻声说道。

    “晓得。”白面书生点头,一张笑眯眯地脸绷紧,缓缓踏上前,慢慢蹲下,蓦然间,眼神一亮,寒芒闪过,手掌一探,快如闪电,猛的抓向那人手腕。

    那人手腕一动不动,被他抓在手上。

    白面书生凝神一侧头,似是在探脉相,英姿勃发地青年男子长剑紧握,毫未松懈。

    “三师兄。如何?”温婉秀美的少女忙问,圆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

    白面书生摇摇头,放下手掌,叹了口气:“怕是没救了,……快咽气了!”

    “那可怎么办呀?”少女大急,忙转头哀求道:“大师姐,你快救救他罢!”

    大师姐冷若冰霜,仍旧毫不动容,点点头。上身不动,陡然掠起。平平落至那男子身边。

    蹲下身子,拿起地上男子的手腕。明眸微阖。

    温婉少女忙手掌一按马鞍,腾身飞起,落到她身边,紧盯着她。

    大师姐动人的蛾眉慢慢蹙了起来,越蹙越紧。到了最后,仿佛纠缠到了一起。

    少女的心也跟着抽紧。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子,圆亮地眸子满是悲悯之色。

    “大师姐,怎么样?!”见大师姐睁开眼,少女急急问道。

    “伤得太重!”大师姐蛾眉松开,清冷说道。

    “那……还有救吗?”少女紧张的问。大师姐沉吟不语,少女紧盯着她,越发地紧张。

    “小师妹,咱们还不知他是什么人,何必如此费心?!”白面书生呵呵笑道。

    少女娇哼,狠狠瞪他一眼:“他多可怜啊。倒在荒郊野外。若不是遇到咱们,会被野狼叼去地!”

    少女转过头。拉着大师姐的罗袖,轻轻摇晃,哀求道:“大师姐,你就救救他罢!”

    “救也是白救,伤得太重。”大师姐淡淡说道。

    少女仍不依,哀求道:“死马当活马医,大师姐,快些罢!”

    “大师姐,就试试吧,全看他地造化了!”白面书生也心软下来,跟着求情。

    “……嗯,好吧。”大师姐明眸扫过二人,点点头,白玉似的右手探入怀中,拿出一个长方的布褡,打开布褡,数枚长针并排摆放,整整齐齐。

    “三师弟,给他服下烟霞丹。”葱白的纤指自长针上轻轻抚过,落在中间一根上,轻轻一拈,提起来。

    白面书生答应一声,忙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枚泛青地丹丸,将男子翻转过来,喂了下去。

    此时,他们方才看清男子面容。

    平平常常的一张脸,浓眉大眼,脸色苍白如纸,眉头轻轻蹙着。

    少女明眸明亮,仔细地打量,扭头轻声道:“大师姐,他年纪不大,想来却是一个大人物呢……”

    “再大的人物,若是挺不过去,也化为一坯黄土!”大师姐淡淡说道,长针在夕阳下泛着一抹金光。

    “让他仰面平躺着。”大师姐指了指。

    白面书生忙一番动作,将青年弄平躺下,望向大师姐。

    大师姐点点头,左手食指轻轻按着他胸口,似是在找准穴道,清冷地眸子专注如一。

    葱白圆润的食指一顿,停下来,随即,金针点到此穴,慢慢捻动,金针徐徐刺入。

    这一穴道,位于膻中、神封、中庭、灵墟之间,一向秘而不宣,武林中人并不知这里有一处穴道,实是神秘无比。

    这位冷若冰霜的女子金针之术得自秘传,灵效无比,认得此穴,乃是强壮生机的秘穴。

    “就看他的造化了……”她摇摇头,盘膝坐下来。

    其余三人也坐下来,温婉秀美地少女怔怔打量着男子,似乎他脸上有花一般。

    这男子的相貌普通,宛如农家少年一般,比起她二师兄,三师兄,相差不可道以里计。

    “小师妹,你怎么看出来,他是一个大人物?”白面书生凑到她跟前,低声问道。

    “你没看他皱眉地模样么?”少女横他一眼。白面书生点头:“看到了呀,可能是伤得太重,痛苦不堪罢……”

    二师兄望着二人,带着一丝笑意,不时轻瞟一眼大师姐,迅速收回,似是怕被人发觉。

    “你不觉得,他皱眉的情形,比师父还有威严么?”少女圆亮的眸子睁大,问他。

    白面书生一怔,低头打量片刻。摇摇头:“看不出……

    “你笨呗!”少女娇嗔着横他一眼,不再理他。

    白面书生挠挠头,苦笑,又低下头,仔细打量,却怎么也看不出,这个男人皱眉的情形,究竟有何威严。

    “嗯……”忽然,男子嗓中传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大师姐。快看,快看!”温婉秀美的少女猛的抓住大师姐罗袖。用力一扯。

    “嗯。”大师姐手臂不动,仍凭她罗袖被扯。拿起男人左手,三指按在他脉上。

    片刻过后,她放下手,点头道:“此人生机着实强韧,如今已有一线转机。”

    “真的呀?!”温婉少女欢喜逾恒。满脸放光,容光逼人。

    大师姐露出一丝笑意。旋即消失,转头吩咐:“二师弟,三师弟,你们去做一个担架来,抬他上山!”

    “是!”二人齐齐答应,起身飞跃,自大石上冲起,跃到了旁边的松树林中。

    很快,两人便做了一个简单的担架,落到大石头上。

    英姿勃发地青年放下担架。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大师姐,不如抬他到登州府中。找一处地方安置下来……”

    “二师兄,这怎么成,他伤得这般重,需得精心照料!”温婉少女马上蛾眉竖起,焦急地叫道。

    二师兄神情沉稳,摇摇头,苦笑道:“小师妹,我也知道,救人要紧,但也要想想后果,……若他是正道之人,倒也罢了,若是穷凶极恶之辈,引到山上,后果难料啊……”

    “可是……”少女仍要争辩,大师姐却是一抬手。

    她摆摆手,淡淡说道:“不必多言,抬到山上!”

    “是!”二师兄肃然点头,既然大师姐主意已定,他便不能违逆,心有他想,也得遵行。

    他与白面书生将此人抬起,放到担架厚厚的枯草上,轻起轻落,如抬一个易碎地珍宝。

    “不能颠簸。”大师姐淡淡道。

    “师姐放心,瞧咱们的罢!”白面书生欢快笑道,站到前面,矮身双手抬起两端,脚下一蹬,腾身而起。

    后面的二师兄神情沉稳,紧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二人抬着担架,自大石上落下,轻如飘絮,担架上的男子一动不动“两位师兄的轻功,越发的精湛了呢!”温婉秀美地小师妹拍手叫好,咯咯笑道。

    于是,一行人施展轻功,沿着山道,纵身而驰,快逾奔马。

    两男子的脚步又快又稳,两人地轻功同出一脉,气息节奏一致,担架上的男子一动不动,宛如躺在石头上一般。

    山道慢慢崎岖,越来越陡峭,若非轻功在身,寻常人寸步难行。

    到了后来,需得前面地白面书生矮着身子,后面的二师兄双手擎起担架方能维持平坦。

    两女跟在一旁,扶着昏迷不醒的男子,不让他滑下来。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地势陡然平坦,却是一个山谷,三四层建筑层层叠叠,沿着平缓的山坡之势而建,错落有致。

    “大师姐,是大师姐他们回来啦!”远远地,便有岗哨在上面大声叫嚷。

    靠近谷口最近的是一处演武场,平坦宽阔,正在二三十人在那里,有男有女,各自扎成一堆。

    他们或者闲聊,或者练功,或者切磋,不一而足,热闹得很,仿佛一个小集市一般。

    闻听这声叫嚷,人们纷纷转头,望向谷口,随即,十几个人跑了过来,上前亲热地见礼。

    “大伙儿不要乱动,这里有一个病人!”温婉秀美的小师妹手一拦,高声叫道。

    “四师姐,又救人啦?”人们七嘴八舌,笑嘻嘻的问道。

    小师妹扬手不迭,如赶鸭子,焦急叫道:“让开让开!大家让开!……这人伤得很重,需得师父亲自救治!”

    见到如此,众人纷纷让开,让他们去见掌门。

    在人们的注视下,四人疾行,沿着碎石铺就的小径,平稳的疾行,直趋一处楼阁。

    这座楼阁歇山亭顶。飞檐突兀,雕甍插天,气势不凡,站在阁上,可俯视整个山谷。

    这里,便是掌门居住,烟霞阁。

    “师父!师父!”隔着很远,温婉秀美的少女便娇声唤道。

    “玉如,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圆润柔和的声音自阁上飘出,带着淡淡的威严。

    随即。一道藕色人影飘出,奇快无比。落在他们四人身前。

    此乃约三十左右地女子,脸如白玉,修眉入鬓,呈远黛色,凤眸如朗星。湛湛有神,实是绝美姿容。

    她摆摆手。示意四人不必多礼,低头望向男子,探掌诊脉,修长入鬓地眉头一蹙。

    “师父,他还有救么?”少女玉如眼巴巴看着师父,焦急的问。

    女子盯着担架上地男子看,摇摇头,淡淡说道:“五五之数她的气质清冷,与其大弟子又不相同,她顾盼之间。冷漠淡泊。来自骨子里的冷漠。

    而其大弟子,更像是姑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故对红尘中事,漠不关心。

    “抬进去!”女子一摆手,淡淡吩咐。

    两个男子踏入楼阁中。

    楼阁的一层,宽敞明亮,铺着淡紫色地毯,桌椅摆放整齐,东南窗前摆着轩案,案上两瓶野花。

    这个季节,能够找到野花,极是难得。

    最东头,几座书架靠着墙,墙下是两张床榻,连在一起,极是宽敞,可以几个人躺在上面。

    担架落到床榻上,掌门跟上前,坐下,点点头:“若无文秀的这一针,他早已气绝身亡!”

    “大师姐得承师父的医术,自然高明!”少女孙玉如抿嘴娇笑。

    女子横了孙玉如一眼,摇摇头,她这张嘴,说死人不偿命,哼道:“取我的针来!”

    “是!”孙玉如娇俏答应一声,飞身而起,上了楼梯,宛如一朵翩翩地蝴蝶,转眼之间下楼。

    女子接过檀木盒子,紫幽幽的檀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排金针,比其大弟子地更细几分。

    她轻拈起一针,轻轻一扎,细软的金针刺入肉内,随即,她复拈起数枚金针,一一扎进去。转眼之间,男子前身已扎满了金针,颤颤巍巍。

    最后一枚金针扎下,她饱满而光洁地额头香汗成珠,一颗颗汗珠如同珍珠。

    “师父,我来最后一步罢!”大师姐低声道,左掌轻轻按到师父背心处,度入一股内息。

    掌门点点头:“嗯,你来,……轻一些,他受不得力。”

    “弟子明白。”大师姐杜文秀轻轻颌首。

    杜文秀撤开左掌,轻轻按在男子胸口膻中,一丝内力如一滴清水,慢慢滴了进去。

    十几枚金针一颤,如一阵风吹过草丛,群草皆折腰。

    “嗯……”呻吟声响起,男子嘴唇微微翕张。

    孙玉如忙跑了出去,转眼的功夫,拿了一碗水,一个小匙,慢慢喂水给他。

    几勺水下去之后,男子慢慢睁开眼,目光温润而平和。

    “师父,师父!”孙玉如忙道。

    女子来至他身前,探掌诊脉,稍顷,放下男子左手,点点头:“他的性命算是捡回来了!”

    “呀----!”孙玉如兴奋的大叫,一蹦老高。

    “成何体统!”女子叱她一句,低头看那男子。

    孙玉如对师父的叱责并不在意,早已习惯,且知道师父也未生气,她也并不容易生气。“多谢救命大恩。”男子轻声说道,虽然微弱,却吐字清晰,一个字一个字。

    “先不要说话,你病得太重,先休养一阵子。”女子摇摇头,淡淡说道。

    男子点头,苍白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师父,还不知他的姓名……”二弟子凑上来,低声说道。

    女子嗯了一声,低头问他姓名。

    “敝姓萧,名观澜……”男子微微笑道,语气虚弱。

    “萧观澜……”女子沉吟着,点点头,修眉微蹙,细细思索片刻,转头望向诸弟子。

    众人皆摇头,并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女子不再多想,淡淡说道:“暂且先在这里住下,静心调养罢。”

    将萧观澜安置好之后,二弟子仍不放心,拜见掌门,说出了自己地担心。

    掌门淡淡一笑:“他不会武功,不必担心。”

    “啊----?!”二弟子惊讶。

    萧观澜,自然便是萧月生。

    他自离开观云山庄,游迹天下,一边游山逛水,一边恢复武功,只是这一次,却并不是那般容易之事。原本,他体内仅是天雷之力,后来,因嫌进境太慢,想出一法,去天山之巅,取一股极阴元气,慢慢蕴成气候。

    到了后来,二者相当,他便想将两者融合,一阴一阳,近乎道矣。

    当他闭关时,慢慢将二者融合,实是艰难之极,恰在阴阳交泰的关口,忽然被扰,结果元气混乱,几近走火入魔。

    见苏青青与何雪晴性命垂危,他不能作视不理,即使体内混乱不堪,却也顾不得那般多。

    于是,抽取体内天雷之力,替二人锻骨复身,弥补伤势,激发生机,逆天而行。

    天雷之力一去,极阴之气占满周身,差点儿将他冻成冰棍,他传两女一段儿九阳神功的法诀,中和极阴之气。

    但是,他经脉之外,骨子里的力量,却是天雷之力,与骨肉合为一体,难分彼此。

    两者相抵触,宛如冰水相遇,开始有天雷之力压制,这些极阴之气尚还温驯,但此时没有遏制,却是肆无忌惮,与骨肉的天雷之力冲突起来。

    他一怒之下,直接废除功力,将极阴之气废掉。

    但出了观云山庄,慢慢才发觉,这股纯阴之气,并未完全废去,已经有一丝丝渗入了骨肉之中。

    此乃九转易筋诀之效,现如今,周身空荡荡,没有一丝内力,骨肉之中,却是阴阳冲突。

    阴阳冲突,自然会损害骨肉,看上去,便如得病一般,且病得越来越厉害,身子也越发的虚弱。

    每到子午之时,体内阴阳转换,骨肉内的纯阴之气与天黑之力冲突,便是发病之时。

    他身怀灵丹,还有九转易筋诀神妙无方,若是想将这两股力量融合,并非不可能。

    但他却故意放手,让二者相冲突,却是他的炼体之法,骨肉一次次在冲突中毁坏,一次次恢复地来,会变得越发的坚韧。

第333章 小校

    他本是以为,他信步而走,身心融入天地,无他无我,在山林之中漫步而行,发作时便静静坐下,待体内阴阳冲突结束,便开始习练九转易筋诀,恢复身体。

    一日继一日,他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心神一片澄澈,与天空融为一体。

    血肉中阴阳冲突,看表看去,便如大病,体内每一次训突过后,九转易筋诀之下,身体变得越发强韧,下一次发作,也越发厉害。

    这一次,他如常般发作,在烟霞派四人眼中,却如病入膏肓,生气灭绝,奄奄一息。

    清晨,山谷中笼罩着一层淡淡雾气,中央的湖水上,雾气缭绕,直似云泽大湖气象。

    此湖位于山谷的正中央,直径两百余米,不大不小,清澈如水,宛如天山半腰的天池。

    湖的南面是一座如湖面大小的演武场,青砖铺就,平坦宽阔。

    上面五十余人正在练功,有男有女,吆喝声,娇叱声,热闹非凡,将山谷的宁静打破。

    湖的东、西方向,茂密的松树林,郁郁葱忽,一片青色,将湖水染绿。

    湖之北,一片片,一层层院落错落有致,沿着山坡斜斜向上,最高处,一座飞檐吊阁屹立,宛如一只凌空欲展翅的苍鹰,俯瞰众院。

    这里,便是烟霞派。一座小院中,院门门环被啪啪敲响,一个少女身着鹅黄罗衫,俏生生站在院外。

    她明眸又圆又亮。挺俏的琼鼻,樱桃小口。满脸温婉秀美,正是烟霞派的四弟子孙玉如。

    敲了两下,孙玉如推门。步履轻盈的跨过门槛,踏入院中。

    小院不大。却颇有几份精致,东面是一处花圃,西边一丛青竹,随风簌簌轻摇。

    院中矗立着一座假山,恰当成屏风。掩住正堂地门。

    孙玉如沿着碎石小径,转了一个小圈。自假山西边饶行,边往里走,嘴里一边叫着:“萧先生----?萧先生----?”

    “请进罢……”屋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正是萧月生。

    孙玉如紧了两步,绕过假山,来至正屋前,推门进去,寒冷中夹着清新地空气随之涌进去。

    孙玉如径直转向东屋,挑开月白毡帘,猫腰进去。

    萧月生正歪身斜躺在榻上。半倚着身子。手上握着一卷书,脸色犹显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幅大病未愈之像。

    见孙玉如进来,他放下书,笑了笑:“孙姑娘,起得好早!”

    孙玉如圆亮的眸子眨了眨,在萧月生身上转一下,嘻嘻笑道:“先生你的气色好多啦!”

    萧月生笑了笑,指了指榻旁地桌子。

    “萧先生,你大病未愈,不能喝酒的!”孙玉如忙不迭摆手,用力摇头,娇嗔地瞪着他。

    “我这病,死不了!”萧月生笑道。

    孙玉如用力摆着小手:“不成,绝对不成的!……大师姐已经吩咐过,不能给你酒喝的!”

    “我的病,我心中有数。”萧月生温声道:“没那么严重,过几天,便能下地了。”

    “那……”孙玉如想了想,看看桌上的酒杯,迟疑着竖起食指:“那……只能喝一杯!”

    “好罢,一杯便一杯!”萧月生点头。

    孙玉如转身倒了一杯酒,迟迟疑疑地端过来,萧月生伸手接过,送至嘴边,轻抿一口。

    苍白脸上涌出一丝血色来,他轻吁一口气,神情舒展。

    他又抿一口,杯子放到身旁,道:“今天的日子不错,我出去照照太阳罢!”

    “嗯。”孙玉如乖巧点头,上前伸手扶他。

    萧月生身子比远来瘦了许多,不复原本地魁梧壮实,显出几分修长来,倒不显得矮了。

    孙玉如将榻旁的单拐递到他手上,两人出了小院。

    萧月生拄着拐棍,宛如后世的文明棍,慢慢的沿着小径往下,来到了湖边。

    湖水清澈见底,游鱼清晰可见。

    两人坐在湖旁,闻着清新的湖水气息,隔着淡淡水气,打量着远处演武场上的众人。

    萧月生拐棍一指远处,呵呵笑道:“你瞧,你那些同门师兄妹们好像不大敢喘气。”

    孙玉如捂嘴点头,笑道:“大师姐太厉害了!”

    “对同门何必如此苛责?!”萧月生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另一手端着银杯,神态潇洒飘逸。

    他虽容貌平常,唇上的一抹小胡子,却带了几分精神,加之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自有一番威严。

    孙玉如紧盯着演武场上的大师姐,扬头道:“大师姐性子自来如此,对别人严,对自己更严!”

    对其神情,笑容隐隐,昂扬自豪。

    萧月生看出她对其大师姐地敬仰,笑了笑,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仰望天上浮云。

    顷刻之间,他心神再次与天空融合为一,天心即我心,我心即天心,精气神焕然一变。

    孙玉如转头望他,圆亮地眸子紧盯他,不时眨动一下。

    他仰头望天,怔怔出神,半晌仍旧如此,孙玉如看了半天,耐不住性子,娇声道:“萧先生----!”

    萧月生缓缓低头,转头看她:“嗯----?”

    孙玉如白他一眼,轻哼道:“咱们去演武场上看看罢?”

    “不成,我非烟霞派之人,观看你们练功,武林大忌!”萧月生摇头笑了笑。

    “哟。先生你还懂这个?”孙玉如惊讶的睁大明眸。

    萧月生呵呵一笑:“这点儿规矩,我还是懂地。”

    “先生你不会武功。不是武林中人,又不打紧!”孙玉如摇头笑道。

    萧月生笑了起来,端起杯。轻抿一口:“你怎知我非武林中人?”

    “你一点儿内力也没有哇……”

    “我是练功走火入魔,内力尽废。”萧月生笑了笑。抬头远眺湖的另一面。

    隐隐地吆喝声,吐气开声,劲力四溢,朝气蓬勃,自湖面上掠过。随风若隐若现。

    清风吹来,水气清新而凛冽。吸入身体里,仿佛身体里面的残渣都被荡涤一番,清虚而灵透。

    “呀----?!”孙玉如圆亮地明眸瞪得大大的,怔怔望着他。

    萧月生转头瞟她一眼,笑了笑,不加理会,用心体会着空气的清新宜人。

    半晌过后,孙玉如猛地一拍巴掌,叫道:“我说嘛,就觉得先生你可不是寻常人!”

    萧月生笑了笑。神色淡然:“无名小卒罢了!”

    孙玉如摇头。秀美的脸上写着不信两个字。

    因为他没有内力,烟霞派中诸人不以为意。孙玉如却极关心他,一天到晚呆在他身边,照料他。

    刚醒来时,萧月生浑身瘫软,一动不能动,是她侍奉汤药,洗脸穿衣,解手方便,她则支使了一个小师弟代劳。

    她在派中人缘极佳,那些小师弟虽不情愿这般侍候人,但有她这位四师姐吩咐,却是毫不推辞。

    期间,大师姐杜文秀过来两次,探看他地病情,随后便消失不见,烟霞派中,唯有孙玉如一人关心他。

    萧月生自然知晓,孙玉如的关心,无关男女之情,而是她生性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

    孙玉如感慨道:“练功走火入魔,还能留得性命,先生你真是福大命大呢!”

    走火入魔,武林中谈之色变,对于武功高明之人,更是如此,修为越高,走火入魔的后果越可怕。

    但如洪水决堤,若是浅浅的水,自然后果寻常,若是又高又深的洪水,决堤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萧月生笑道:“亏得你们搭救,若是不然,我如今已是地府中人!”

    “嘻嘻,是萧先生你命好,恰好让咱们遇到!”孙玉如皱眉娇笑道,不再追问。

    走火入魔,还能保得性命,多半是内力不深之故,若是一直提起,徒惹人尴尬。

    “萧先生,你是哪派地人呢?”孙玉如转开话题,明眸盈盈,如旁边的湖水般清澈。

    “我无门无派,是家传武功。”萧月生温声道,轻抿一口酒。

    “唔,怪不得呢……”孙玉如点点头,转头望向演武场那边,低低笑道:“你可以偷学几招。”

    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孙玉如,真是善良得可爱,与妹子仪琳倒有几分相肖。

    “你们几人中,杜姑娘地武功最强罢?”萧月生笑问。

    孙玉如用力点一下头:“那是当然,大师姐可是武学奇才,咱们烟霞派的青云功,她都练成了!”

    “青云功?”萧月生好奇的望她一眼。

    孙玉如自豪的道:“青云功可是咱们烟霞派的镇派神功,除了掌门,旁人不能修习的!”

    “哦----?”萧月生点点头,露出赶兴趣神情。

    孙玉如挺一挺胸脯,语气却是淡然:“青云功威力无穷,便是师父,也仅是练成一层,大师姐却练到了第二层!”

    萧月生笑了笑,点点头,没有多说。

    他这般平淡反应,孙玉如大觉意犹未尽,哼道:“大师姐不仅天资绝顶,练功更是刻苦,无人能赶得上!”

    “嗯。”萧月生点点头,仍是不赶兴趣神情。

    孙玉如大感无趣,白了他一眼。“师妹,你怎么不去练功?”两人正在说话,忽然旁边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两人转头,却见湖边走来两人。乃是孙玉如的二师兄李天勇,及三师兄杨光远。

    两人一个步履沉稳。气度凝重,另一个轻灵活泼,步履轻盈。儒雅清秀。

    “二师兄,三师兄。你们怎么来啦?!”孙玉如好奇的问。

    萧月生进入烟霞派以来,二人从未过来探望,忽然出现,孙玉如大感好奇。

    “四师妹,你该练功啦!”二师兄李天勇沉声说道。目光一扫萧月生,仅是淡淡一点头。

    萧月生也点点头。算是回礼,看到了李天勇眼神中地蔑视,心下暗自一笑。

    会武功之人对于常人,不自觉地会有一股优越感,颇有视人命如蝼蚁之感。

    三师兄杨光远露出温柔地笑容,道:“是呀,四师妹,你这些日子,武功练得太少了,小校马上要到了。你可要当心呀!”

    “放心罢。我便是不练功,也不会输给三师兄你的!”孙玉如一皱琼鼻。娇哼道。

    “四师妹!”李天勇一皱眉头,不悦地沉喝。

    孙玉如撇撇嘴角,却未反驳,扭过头去,不看他们。

    其实,先前,他们已经找过她,劝她莫要对一个外人这般花心思,救了他,只要他自己呆着便成。

    孙玉如听着心烦,觉得他们冷漠,大是不满,此时再次听到老生常谈,很是不耐烦。

    “四师妹,为了一个外人,耽误了练功,究竟值不值得?!”李天勇沉声哼道,又瞟了萧月生一眼。

    杨光远也看一下萧月生,眼神用力,带着愤怒气息。

    萧月生心下一怔,目光一转,马上恍然,这个杨光远,怕是心中爱慕孙玉如,心生嫉妒了。

    孙玉如跺脚,狠狠瞪他,娇嗔道:“二师兄!……你不要管我了!我晓得了!”

    李天勇沉声一哼,脸色阴沉,死死看一眼萧月生。

    萧月生微微一笑,点点头,颇是友善,毕竟他们救了自己地性命,温声道:“李少侠,杨少侠,孙姑娘,你们有话说,我且回避一二。”

    “不用不用!”孙玉如一把拉住他,瞪他一眼,娇嗔道:“莫听他们胡言乱语,咱们就在这儿呆着!”

    她觉得萧月生如此举动,太无男子汉气概,是示人以弱,没有风骨,大是不满意。

    萧月生温声道:“孙姑娘,你师兄说得不错,还是去练功罢,莫为我这个废人多费心思。”

    “我练不练功,谁也管不着!”孙玉如气哼哼的瞪李天勇与杨光远,圆亮地眸子瞪大。

    李天勇脸阴沉得更厉害,扫一眼杨光远。

    他沉吟片刻,脸色沉下来,伸手一指萧月生,咬着牙,森然冷哼:“四师妹,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小子了?!”

    “你胡说什么?!”孙玉如声音陡的拉高,睁大眼睛,气哼哼的瞪他。

    李天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翻了翻眼皮,说话变得缓慢,语气轻淡,皮里阳秋的道:“师妹,莫忘了咱们烟霞派的规矩!”

    “知道啦!知道啦!”孙玉如恨恨跺脚,娇嗔道:“二师兄,你真是烦人!”

    她扭头看一眼萧月生,轻轻一笑:“萧先生,让你笑话啦,你先回去歇息罢,我随后便来。”

    萧月生摇摇头,笑了笑,打量三人一眼,若无其事地拿起拐棍。

    孙玉如忙伸手搀他起来,动作轻柔,毫不避嫌。

    杨光远死死盯着她,清朗的眼晴里喷着火,恨不得上前撕了萧月生一般。

    萧月生装作不知,站起身,拄着拐棍,慢慢往回走。

    李天勇盯着他地背影,眉头紧皱,杨光远则目如喷火,死死瞪着他,若非他不会武功,早就动手决一生死了!

    他虽然嫉妒恼恨,但却没有下手之念头,便是因为萧月生不会武功,觉得他是一个平常人,若是以武相凌,胜之不武。

    萧月生沿着碎石小径,慢慢的往回走,心中暗自苦笑。自己是坐在家门中,祸从天上来。因为孙玉如,惹恼了烟霞派的这两位。

    红颜是祸水,果然不假。人。轻轻叹道。

    “四师妹,何出此言?!”二师兄李天勇不悦道。

    孙玉如恨恨看他一眼:“他病得那般重,你们不但不关心,还阻拦我!……你们就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天下间。可怜的人多去了,你能一个一个都照顾吗?!”李天勇不敢苟同地摇头。

    孙玉如娇哼道:“虽然天下可怜人多。但我遇到了,却是要救一个是一个!”

    “四师妹,小校之时,你成绩若差,师父会责骂的,你就不怕吗?!”杨光远道。

    “即使挨师父责骂,我也不会撇下他不管!”孙玉如娇哼,跺了跺脚,扭身便走。

    “师妹,师妹!”杨光远忙跟上去。劝道:“师妹。师妹!即使照看他,也不能荒废练功啊!“知道啦。知道啦,真烦人!”孙玉如掩耳娇嗔,脚下猛地加快,施展轻功,疾行而去。

    李天勇来到杨光远跟前,见他怔怔望着远去的方向,拍拍他肩膀,叹息一声:“三师弟,我可是将老脸都豁出去了,实在拿她没辙了!”

    “师兄,多谢你了。”杨光远呐呐称谢,清秀脸庞布满愁

    李天勇摆摆手:“不必谢我,只要你争气一些,我也就放心了!”

    杨光远苦笑,看着远处孙玉如消失的方向,怔怔发呆。

    “萧先生,你不会见怪罢?”孙玉如跑进院子里,凑到萧月生近前,恬着脸,笑眯眯地道。

    萧月生坐在假山下,仰头观天,转身,摇头一笑:“没什么,他们也是为了你,……况且,我这么一个废人,又怎敢见怪?!”

    “先----生----!”孙玉如娇嗔。

    萧月生呵呵一笑:“好罢,我地确没生气,他们说什么小校,究竟怎么回事?”

    孙玉如漫不经心地道:“哦,咱们烟霞派的规矩,每月一小校,半年一大校,成绩好地,会有奖励,差的,则会被罚!”

    “你会不会受罚?”萧月生笑问。

    “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差于三师弟的!”孙玉如一扬头,娇声哼道,带着骄傲神色。

    萧月生摇摇头:“我看,倒不见得……”

    “你说什么呀?!”孙玉如扭头望他,疑惑不解。

    “你地三师兄,一直暗自喜欢你,对罢?”萧月生似笑非笑。

    两朵红云爬上脸颊,孙玉如却是白他一眼,娇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想,先前的时候,定是他故意相让,并非真地不如你。”萧月生温声说道。

    “……真的么?!”孙玉如眉毛轻蹙,将相将疑。

    “你三师弟的资质,比不过你?”萧月生笑问。

    孙玉如想了想,摇头:“三师兄的资质,也是好得很,与我不相上下罢。”

    “这便是了,”萧月生一拍手,点头笑道:“他资质不逊于你,又先你入门,想必练功也刻苦,实力岂能弱于你?!”

    萧月生这般一说,孙玉如越发觉得有理,回想从前的情形,眉头蹙得越来越厉害。

    “哼!”她重重娇哼,嗔道:“真是岂有此理!……他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他也是一片苦心罢。”萧月生淡淡说道。

    “哼,谁要他好心啦?!”孙玉如重重嗔道,满脸的埋怨。

    萧月生拄起拐棍,站直了身子:“不过,这一次,他可不会再让你啦!”

    孙玉如轻哼,白他一眼,心下明白,他猜得不错,三师兄这回可不会再故意相让了。

    “这可怎么办?”她一想到师父冷若冰霜的样子,若是被她责骂,简直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要不要我帮你?”萧月生转身,笑眯眯的问。

    “你帮我----?!”孙玉如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娇俏动人,明眸又圆又亮。

    萧月生笑了笑:“怎么,不信?!”

    “你怎么能帮得了我?!”孙玉如摇着头,

    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摇摇头,仰头望天。

    “先生,你又傻笑什么呀?!”孙玉如娇嗔道。

    “来来,咱们俩切磋一二!”萧月生地拐棍指了指她腰间挂着地长剑。

    “咱----俩----?!”孙玉如一幅难以置信表情。

    “莫要大惊小怪,来,你快出剑罢!”萧月生摆摆手,温和的说道。

    孙玉如摇头不迭,忙连声道:“不成,不成!”

    “为何不成?”萧月生笑问。

    孙玉如直言不讳,娇哼道:“你根本不会武功,我虽然武功不高,却也足以打败你了!”

    “一试便知。”萧月生笑道,指了指她腰间地长剑。

    孙玉如看了看他,又想了想,哼道:“好罢,就试试看罢!”

    右手按到柄上,缓缓抽剑,寒芒慢慢呈现。

第334章 挑战(第一更)

    一剑刺出,轻盈似燕子穿过柳枝,轻轻一掠。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孙玉如这一剑,轻飘飘的,没有用力,刺向自己右臂,显然不信自己会武。

    他抬起拐棍,朝右边点一下。

    “叮”孙玉如如遭雷噬,身子颤了一下,长剑嗡嗡作响,似是想逃脱她的小手。

    拐棍不紧不慢,正点中剑尖,时机也恰到好处,长剑刚刚势尽力弱,新力未生之时。

    孙玉如退一步,圆亮眼睛睁大,上下打量萧月生:“萧先生,你是真的会武功呀?!”

    萧月生笑而不答。

    孙玉如轻皱一皱琼鼻,哼道:“小心啦,我可要动真格的啦!”

    萧月生左手招了招,笑了笑。

    “哼,接招!”孙玉如见他这般做派,大是羞恼,腰肢一扭,挺胸出剑,紧抿红唇。

    她出剑姿势美妙,脚下像踩着一朵白云,轻盈灵动,跃步、刺剑,长剑与娇躯同时冲出,寒光闪动,唰唰唰同时刺出三剑,分袭喉咙、膻中、气海。

    三剑快似三个人同时出招,迅捷轻盈,让人感觉不到杀气,只觉得眩目好看。

    萧月生退一步,拐棍慢悠悠朝前一点,脸带微笑。

    “叮”孙玉如退后一步,横剑于胸前,圆眸睁大,闪着惊讶。手上长剑嗡嗡颤动。寒光荡漾,似是有了灵性,活了过来。想要挣脱她地小手。

    孙玉如皓腕一抖,凝神运力,长剑安静下来。

    “如何?”萧月生笑眯眯的问。

    孙玉如见不得他如此模样。娇哼:“再吃我一剑!”

    她倏的一垫步,娇躯前冲。动若脱兔,迅如狸猫,猱身而上,快贴上萧月生时,扭腰、右臂一旋。贴在臂上地长剑顺势挥出,藏在肘后的剑尖滑掠向他喉咙。

    这一招。极似短剑匕首的招数,贴身近打,凶险刺激。

    萧月生斜跨一步,她长剑挥出,他恰好一跨,时机巧合之极,差之毫厘躲过剑尖。

    剑尖上丝丝寒气直钻入毛孔,喉咙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他点点头,露出赞许神色,没想到孙玉如剑法如此高明。小小年纪。殊是难得。

    孙玉如一招无效,复又一招。娇躯顺着前势,轻盈一旋,脚跟离地,动作如跳芭蕾,长剑划出一道浑圆地匹练,隐隐响起呼啸声。

    萧月生脸色不变,拐棍朝斜上方一点。

    “叮”孙玉如踉跄一下,长剑向上荡起,扭腰凝力,止住身势,转身恨恨瞪向他。

    萧月生微微带笑,笑矜矜的与她对视。她圆亮地眸子转动,目光一上一下的打量他:“你……你不是没有内力了吗?”

    “嗯,不错。”萧月生左手抚唇上两撇八字胡,微笑着点点头。

    “劲儿那么大,”孙玉如给他一记白眼,皓腕轻盈一翻转,挽出一个剑花,绽出灿灿银光,倏的一下归入鞘中,她轻声哼了一句:“这可不像是没有内力!”

    萧月生笑了笑,道:“我膂力强于众人,与内力无关。”

    “那你是天赋异禀喽?”孙玉如歪头打量他,好奇的道。

    萧月生点点头:“算是罢。”

    “怪不得呢。”孙玉如点点头,歪头看他两眼,轻哼道:“我刚才怕伤着你,那两招粗浅的很,……不过,你也算是剑法不错地啦!”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萧月生严肃的点头。

    孙玉如深以为然地点头,做一幅漫不经心的神情,圆亮的眸子却紧盯着他,想看清他是否发自于心,还是敷衍自己。

    萧月生退后两步,坐在假山下面一块儿圆石上,正好能倚着假山,像是一张椅子。

    他将拐棍放下,伸直腿,仰天伸了个懒腰。

    孙玉如跟着坐下,圆亮眸子仍盯着他不放。

    “怎么了?”萧月生摸了摸脸颊,微微笑问:“我脸上长出花来了不成?”

    “你没说谎?”孙玉如歪头,郑重的问。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伸出左手。

    孙玉如也不客气,实在心中好奇得紧,搭上他左手腕。

    她手掌娇小,像是由一块儿羊脂白玉雕成,细巧玲珑,莹白细腻,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纤纤如尖笋的食指与中指搭到他腕上,清凉细腻的感觉沿着手腕传入他心底。

    孙玉如圆亮的眸子紧盯着他,一抹细小的真气自她中冲度至他内关,循手厥阴经顺势而上,直至他的气海。

    在气海游走一回,如进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中,觉得无趣,便悄悄退了回来。

    她放开手指,点头道:“萧先生,你内力还那样!……就不能重新修炼了么?”

    “难呐……”萧月生嘴角露一丝苦笑,摇摇头。

    孙玉如歪头,不解地问:“重新修炼便成了,这又有何难?!”

    萧月生但笑不语。

    “当做你刚刚开始学习武功,只要功夫深,毅力坚强,总能成为高手地!”孙玉如握起小手,攥成拳头,挥了挥:“别泄劲!”

    “那就承你吉言啦!”萧月生呵呵一笑。

    见他言不由衷,孙玉如温婉秀美的脸蛋蓦地一沉,她最见不得没有骨气的男人,见他似乎丧气,没有了进取心。深觉痛恨。

    萧月生仰头望天,似是望进了万里之上地白云,淡淡说道:“练功。急不得的,待我伤好了,慢慢来罢。”

    孙玉如脸色好一些。想了想,点点头。

    他如今的情形。经脉受损,若是没有痊愈,贸然练功,有害无益,只是看他地神情。好像对武功并不稀罕,倒是气人。

    清晨

    淡淡雾气笼罩着湖面。清澈如境的湖面如遮了一层轻纱,仿佛天上的琼池。

    演武场上,吆喝声、没喝声、娇叱声,此起彼伏,在宁静地山谷上空飘荡,烟霞派弟子大多集于此,正热火朝天的练功。

    大师姐杜文秀穿着一件雪白罗裙,一尘不染,站在演武场中央,淡淡看着众师弟师妹们。

    她身材高挑。站在中央。周围一览无遗,不必登上主台上。

    站在人群之中。她便如站在鸡群里地一只仙鹤,清风徐来,白衣飘飘,卓然不群,冷若冰霜的脸庞,似是一块儿羊脂白玉上嵌着两颗黑宝石,眸子如朗星,熠熠闪光。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忙不迭的避开目光,努力练功,仿佛有人拿着鞭子在一旁。

    二弟子李天勇一身黑绸劲装,手腕与腿部扎紧,干净利落,在人群中穿梭,目光炯炯,盯着众人,如老鹰盯着小鸡。

    四弟子杨光远,则在众人的最前头,一招一式地练功,神情专注,动作舒缓,极得烟霞派武功之神髓。

    李天勇在演武场上走过一圈,来到杜文秀身旁,低声道:“师姐,三师妹今天又不会来了!”

    “嗯。”杜文秀点头,神情一动不动,目光清冷。

    他眉头皱起,神色不豫:“定是又去找那姓萧的了!……青松,心无旁鹜!”

    “是,二师兄!”一个少年忙答应一声,扭过头去,神色肃正,眼睛不敢再胡乱瞟。

    李天勇转过头,望向杜文秀:“大师姐,你说一说三师妹罢!……她这般荒废练功,小校地时候怎么办?!”

    “她心里有数的。”杜文秀淡淡说道,熠熠闪光的眸子望着远处。

    李天勇眉头紧锁,摇摇头:“她总去姓萧的那里,一直不练功,成何体统?!”

    杜文秀扫他一眼,清冷淡漠,又转过头,不再看他。

    李天勇无奈摇头,转头看一眼远处专心练功的杨光远,暗自叹息一声,转身继续巡视。

    孙玉如推开院落的门,跨进院里。

    萧月生一身青衫,正在竹林前的一块儿空地上练功,动作舒展,缓慢,宛如太极拳。

    孙玉如脚一踏进院中,明眸顾盼,在院中一扫,见到萧月生,脚步登时放缓,放轻,悄悄走过来。

    她一身桃红色罗衫,左胳膊上拐着一个朱红色木盒子,约有半臂宽长,似能将她的小细腰压折。

    她拐着盒子,步履轻盈来到近前,一声不吭,静静站在一旁,凝神观看他练功。

    萧月生双眼微阖,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周身上下,松透灵圆。

    胳膊抬起,双手前撑,如推出双掌,然后定住,一动不动,数次呼吸,再双手收回,直插头顶,手指冲天,定住不动。

    仅是一些简单无比的动作,他配合着呼吸,动作缓慢,呼吸悠长,与民间流传的粗浅健身之术----八段锦地路子差不多。半晌过后,萧月生双手合什。慢慢调息,然后放下手,睁开眼。眼中紫光一闪。

    孙玉如恰好看到他眼中地紫光,不由一怔,忙问:“萧先生。你练的是什么武功呀?”

    “强身健体地小玩艺儿,不值一提。”萧月生摆摆手。躬身朝前一伸手:“里面说话!”

    “不用进去啦,”孙玉如摇头,嘻嘻笑道:“我做了一些好吃地,还有一壶酒,咱们去湖边罢!”

    “你亲手做的?”萧月生笑问。打量她腰间的篮子。

    “那是当然!”孙玉如白他一眼,重重点头:“我亥时三刻就起来。刚刚做好呢!”

    “好----,走!”萧月生点头,干脆利落地转身。

    孙玉如跟在他身后,两人出了小院,沿着碎石小径,说说笑笑,来到了松树林前。

    萧月生恢复得极快,伤势已经大好,不必拐棍。

    两人来到明湖与松树林之间坐下,面对清澈如镜的湖水。背朝郁郁葱葱地松林。

    远处。湖的对面,演武场上。吆喝声不绝于耳,夹杂着金铁交鸣之音,随着清风,隐隐约约的传来。

    孙玉如打开木盒,香气溢出,自盒子中取出一块粗布,展开,弯腰铺到枯草地上,两人面对面坐下来。盒子中的酒菜都被取了出来,一碟小点心摆成梅花状,一盘清蒸鱼,一盘卤牛肉,还有两盘炒青菜。

    香气四溢,萧月生呵呵笑道:“色香味,色与香已俱,不知味道如何?”

    “尝尝看!”孙玉如嘴角含笑,拿出一只银壶,将银杯斟满,双手递给他。

    她眉飞色舞:“这酒,我可是托大师姐从外面买回来的好酒!”

    “好酒!”萧月生轻啜一口,赞叹一声,接过竹箸,挑一口清蒸鱼,送入嘴中,慢慢咀嚼。

    “当然是好酒喽----!”孙玉如瞟他一眼,抿嘴笑道:“你呀……,看你吃饭地模样,就知你可不是寻常人家!”

    “哦----?……这也能看出来?”萧月生笑呵呵的问,心思全放在清蒸鱼上。

    这种鱼,他从未见过,送入嘴里,柔软细腻,仿佛一下化成了膏状,鲜美难言。

    “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得出来!”孙玉如娇哼,盯着他,急切地问:“怎么样?好吃么?”

    “入嘴即化,鲜美之极,不错,好鱼!”萧月生赞叹,拿起酒杯,饮一大口。

    “这可是咱们谷里独有的鱼!”孙玉如指了指前面湖面。

    “原来这湖里的,怪不得从未见过!”萧月生呵呵笑道,再挑一箸,笑道:“来,你也喝一杯罢!”

    “我可不敢喝酒!”孙玉如摇头不迭。

    “嗯,也好,女人家,喝酒总是不雅。”萧月生点头,又夹了一箸清蒸鱼,笑道:“来呀,别看着,一块儿吃嘛!”

    孙玉如摇头:“这鱼鲜美,我从前喜欢吃,一直吃,……现在都吃腻了!”

    “真是不会享福之人!”萧月生笑着摇头。

    远处忽然传来沉喝声,李天勇踩着枯草,大步流星而来:“你们倒是好享受!”

    “二师兄!”孙玉如皱了皱眉头,慢慢站起来。

    李天勇看也不看萧月生,步履沉凝,大踏步来至孙玉如跟前,沉声哼道:“三师妹!”

    “二师兄练完功,要吃一些么?”孙玉如挤出笑容,娇声问。

    “我可消受不起!”李天勇冷着脸,盯着她,声音冷得能结出冰渣子。

    孙玉如正色说道:“二师兄,你放心罢,我只是没去演武场,但我没耽误练功呢!”

    “你整天陪着他游山逛水,哪有时间练功,啊----?!”李天勇声色俱厉。

    “二----师----兄----!”孙玉如跺脚不依,娇声嗔道。

    李天勇心一软,脸色缓和一些,沉声道:“三师妹,你不想受责罚,就快用心练功!”

    说罢,他转身便走,大步流星,转眼之间,身形消失在淡淡地白雾之中。

    从来至走。他一眼也没看萧月生,似乎没看到他。

    “二师兄就喜欢多管闲事!”孙玉如娇哼,嘟起樱唇。

    萧月生伸出笔箸。挟起一块儿卤牛肉,一边用力咀嚼,一边笑呵呵的道:“你二师兄也是一片好心。得多谢他才是。”

    孙玉如点头:“嗯,二师兄面冷心热。一幅热心肠。”

    “我看,你还是多练练功罢,免得小校时难看。”萧月生喝一口酒,漫声说道。

    孙玉如哼道:“我去练功了,那你怎么办?”

    萧月生呵呵笑道:“我嘛。大活人一个,有手有脚。自己也能观赏美景。”

    “不成,”孙玉如拨楞着头,摇头不迭,哼道:“你人生地不熟的在这儿,让你冷冷清清地一个人,我可狠不下心!”

    “要不,你就在这儿练功罢!”萧月生呵呵笑道。

    “好主意呢!”孙玉如拍掌,跳了起来,笑道:“你看我练功,既能解闷。我也不会让他们说!”

    “不成不成!”萧月生摇头。

    孙玉如忙问:“怎么不成啦?!”

    “你们烟霞派的武功。我一个外人,岂能观看?”

    孙玉如白了他一眼。摇头道:“你又不会武功,不要紧的!”

    “嗯……,你去问问令师吧!”萧月生沉吟片刻,道:“征得她地同意才行。”

    “好,我去找师父!”孙玉如腾地起身,转身便走。

    萧月生摇头一笑,重新拿起酒杯,喝着酒,吃着菜,清冷地空气拂面,湿润清爽,妙不可言。

    不一会儿的功夫,孙玉如飞身回来,宛如一只乳燕穿林,动作轻盈曼妙,速度极快。

    她落到萧月生跟前,坐下来,嘴角带笑。

    “令师同意了?”萧月生见其神情,微笑问道。

    “嗯!”孙玉如重重点头,喜笑颜开,圆亮地眼睛放着光:“师父答应啦!”

    萧月生轻抿一口美酒,笑道:“令师开明得很!”

    孙玉如笑着点头:“嗯,有些事情嘛……,师父还是开明的!”

    萧月生瞥她一眼,挟了一箸卤牛肉,心思电转,看来,烟霞派的掌门,是个保守之人!

    孙玉如长剑出鞘,踩着步子,来到湖边,照着湖水,轻盈出剑,舞出一套剑法来。

    萧月生喝酒、吃菜,不时抬头扫一眼,她动作曼妙,步法轻盈,剑法又是清雅秀丽,看着实是一种享受。

    过了一会儿,萧月生酒足饭饱。

    “玉如,咱们去我院中,切磋一番,如何?”萧月生拍拍手,站起身,笑道。

    “切磋?!”孙玉如剑势一停,圆亮地眼睛睁大。

    萧月生点点头,呵呵笑道:“我内力没了,剑法仍在,看你练剑,手跟着也痒了!”

    孙玉如长剑归鞘,蹲下来,将瓷碟放回木盒中,兴高采烈的笑道:“好呀!……我一直跟师兄们切磋,一点儿也没趣!”

    萧月生点头一笑,心下了然,学地是同样的剑法,又经常切磋,自然熟悉得很,仿佛自己跟自己切磋一样,自然没什么趣味。

    孙玉如收拾好碗筷,盖上木盒,左手拐起,两人并肩回了小院。

    清晨演武场

    演武场前方,有一个方圆二十几米的方形台子,高约两米,似是一座擂台。

    此时的演武场,庄严肃穆,不复往日热火朝天之像。

    台上,正中坐着一位女子,乃烟霞派掌门吴婉云。

    她一身月白色素衫,坐在太师椅中,淡淡望着前方,无悲无喜,瓜子脸冷若寒冰,目光冷冽,如两柄寒剑,扫在脸上,如寒风刮过。

    她左首站着大弟子杜文秀。一身雪白罗裙,浑身上下一尘不染,素洁淡雅。宛如一朵雪莲花。

    她亦是冷着脸,淡淡望着众人。

    右首,四人站立。除了李天勇、杨光远与孙玉如,还有一人。竟是萧月生。

    这样地小校,外人本是应该避嫌,但李天勇却对师父求情,请准许萧月生旁观。

    杨光远也跟着求情,孙玉如见势。也跟着求情,唯有杜文秀冷冷淡淡。置身事外。

    见三大弟子皆如此,吴婉云便也点头。

    孙玉如回去后,对萧月生兴高采烈的说了这件事,替他欣喜,萧月生却露出苦笑。

    “抽签准备!”李天勇沉声喝道,一摆手:“呈----签---

    两个弟子走上前,四只手托着一只半人高,一人粗的木筒,缓缓踏上台子,来到吴婉云身前。

    吴婉云起身。打量一眼木筒。点点头,摆了摆手。

    杨光远矮身。将身旁地一些长长木片抱起,踏前几步,将它们放到木筒中。

    这些木片约有半人高,仅是一指宽,上面刻着一二三四等字,整齐划一,大小相等,厚薄相同,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吴婉云打量杨光远一眼,左边罗袖一动,一张莹白小手伸出,搭在木筒上,轻轻一按。

    筒中立着的木片顿时颤动起来,仿佛随着音乐跳起舞来,纷纷杂杂,热闹不堪。

    片刻,小手离开,木片安静下来。

    她点点头,神色冷冷,坐回椅中。

    “遮----!”李天勇沉声喝道,招了招手。

    孙玉如上前,将身后地木板搬过来,放到了木筒前。

    这块木板约有两人宽,一人高,厚约半尺,上面挖有一个圆洞,约能伸进去两只拳头。

    圆洞位置仅比木筒高出一小块儿,萧月生扫了一眼,便明白它地用途,摇头一笑。

    孙玉如退回,李天勇看了一眼吴婉云。

    吴婉云点点头,李天勇沉声喝道:“抽签开始!弟子依次上前!”

    于是,演武场上地众弟子,排着队,一个一个施展轻功,跳上台,轮流站到木板前,手自圆洞伸过去,去摸后面木筒,摸出一根木片来。

    这五十余人很快抽完,木筒里仅剩下四枚木片,杜文秀等四大弟子上前,一一抽走。

    吴婉云看了看众弟子,淡淡道:“开始比武罢!”

    李天勇上前一步,沉声道:“一号、二号,开始!”

    人群中站出两人,飞身而起,上了台,向吴婉云抱拳行礼,又向杜文秀四人行礼,萧月生一侧身,以示不受礼。

    “开始罢!”吴婉云摆摆手。

    两人跳开一步,拉开距离,抱拳彼此一礼,缓缓拔出长剑来,摆出起手式。

    这二人俱是约二十余岁地青年,气宇轩昂,相貌不凡,丝毫不比李天勇差。

    长剑横在胸前,二人眼神锐利,紧盯着对方,慢慢侧向移步,轻缓而流畅,如行云流水,不留半分破绽。

    二人紧盯对方,脚下移动,绕着圆圈转动,越走,距离越近,眼神越发的犀利。

    演武场上静悄悄,落针可闻,萧月生微阖双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宛如在打瞌睡。

    孙玉如瞟他一眼,眉头一皱,悄悄望向师父,一边望着师父,左肘轻轻碰他胳膊一下,动作轻微,生怕被别人看到。

    萧月生睁开眼,与她眼神相触。

    孙玉如圆亮的眸子一瞪,做恫吓之色。

    萧月生微微含笑,摇摇头,又阖上了双眼,似是进入梦乡之中,只是站着睡觉罢了。

    孙玉如咬了咬牙,狠狠瞪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悄悄移动脚步,一点一点儿,以挡住师父望向萧月生地目光。

    “好----!”欢呼声蓦然响起,吓了萧月生一跳,睁了睁眼睛,又微微阖上。

    众弟子见到台上精彩地对招。纷纷大喝,一反刚才静如落针可闻地情形。

    随即,一场又一场。半天的功夫,这些人已经比试完,五十余人中。最终决出四人,分别向四大弟子挑战。

    若是胜过四大弟子任何一个。奖励丰厚之极,一把宝剑,或一套高级剑谱。

    而杜文秀四大弟子之间也需得比试,彼此之间交手,共有六场。乃是每次小校地重头戏,令众弟子观看。受益匪浅。

    自普通弟子中胜出的四人可以任意挑选对手,四大弟子中的任一个,多寡不限。

    最终,这四人都挑选孙玉如为目标。

    四大弟子之中,孙玉如排名第三,比杨光远高出一位,每次比试,杨光远都是败于她手。

    但众弟子都是明眼之人,都明白,杨光远暗恋着三师姐。故意败于她手。免得她受责罚。

    李天勇踏前一步,目光如鹰隼。扫视众人一眼,沉声道:“第一场,常青松,对孙玉如!”

    孙玉如左肘重重一撞萧月生,踏步向前,站到场中,心下气恼,每次小校,都是自己受挑战最多,自己最易欺负似地!

    萧月生睁开眼睛,如大梦初醒,看向场中。

    两人各自向吴婉云抱拳行礼,然后转身,正面相对。

    这常青松身形颀长,双手修长,是一把适于用剑的手。

    他目似朗星,鼻若悬胆,实是少有地美男子,只是脸上仍残留着一丝稚气。

    “三师姐,请多赐教!”常青松抱拳,磕磕巴巴的道。

    他的目光不敢直视孙玉如,心下感觉,她圆亮地眼睛仿佛两口深潭,能将自己淹没一般。

    “请----!”孙玉如笑了笑,抱拳回礼,神情淡淡地,长剑出鞘,干净利落。

    常青松拔剑出鞘,退后一步,剑在前,人在后,摆出起手式。

    剑一出鞘,他顿时勇气倍增,目光锐利,紧盯着孙玉如,不复刚才羞涩模样。

    “有僭!”他沉声喝道,猛地一剑刺出,手腕颤动,剑尖刺出一朵剑花,刺向孙玉如喉咙。

    “叮”常青松剑身荡起,身子不由地一仰,胸前空门大露,暗叫不妙,想要后退,寒光一闪,喉咙一片冰冷。

    “你败了!”孙玉如后退一步,收剑归鞘,淡淡说道,神情间隐隐有几分杜文秀地风采。

    常青松左手摸了摸自己喉咙,鸡皮疙瘩仍在,剑尖似乎还停在喉咙上,寒气未散。

    他脸色苦涩,苦笑一声,抱拳道:“多谢三师姐赐教,我败了!”

    孙玉如淡淡点头,不言不语。

    李天勇看了几眼孙玉如,踏前一步,沉声喝道:“下一场,徐艾山对孙玉如!”

    又有一个青年站出来,亦是身材颀长,英俊不凡,嘴唇微厚,看上去颇为憨厚,堂堂正

    徐艾山先向师父吴婉云躬身行礼,再行孙玉如抱拳:“三师姐,请赐教!”

    孙玉如点点头,抱抱拳,一言不发。

    徐艾山忽然一跃,宛如猛虎下山,气势一往无前,身在空中,长剑出鞘,暴出一团寒光。

    这一招名便是“猛虎下山”,徐艾山使来,神气完足,气势凌厉,已得其中三昧,能自众人脱颖而出,自是有其真本领。

    他这一招使得又极突然,众同门见他如此,纷纷喝彩。

    孙玉如露出淡淡的笑意,脚下一踩,斜前两步,抬剑一压皓腕,剑尖一撩,斜刺空中的徐艾山。

    徐艾山本是身与剑合一,一往无前,见到这一招,却蓦然神色大变,长剑一收,扭身变招,划出一道圆弧匹练,身体右侧像是猛的出现一柄银色的巨大镰

    孙玉如脚下踩出一步,剑势不变。

    “叮”徐艾山落地,踉跄着后退,长剑飞快的挥动,织成一道绵密的剑网。

    孙玉如垫步一跃,轻捷刺出,剑尖穿过剑网,准确到达他喉咙前,随即定住。

    她红靴靴尖轻点,轻盈的跃后一步,收剑归鞘,淡淡道:“你败了!”

    她垫步出剑,后撤,轻盈迅捷,姿态曼妙,风姿动人。

    徐艾山苦笑,叹了口气,长剑归鞘,抱拳道:“小子败了,多谢三师姐赐教!”

第335章 授剑(第二更)

    孙玉如连败二人,仅是一招,台下的诸位同门俱露惊奇之色,上个月的小校,她可没有这般剑法。

    她使的确实是烟霞派的剑法,每一招别人使来,平平无奇,但在她手上,却是精妙绝伦,恰到好处。

    吴婉云端坐椅上,神情不变,冷若冰霜,眉头却是挑一挑,仔细看了孙玉如两眼。

    这个三弟子的武功,她再清楚不过,对那四人的挑战,能应付得了,却也堪忧,将将而已。

    眼下的情形,大出她意料,孙玉如一招制敌,招式精妙绝伦,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妙,对剑法的理解,跃进一大步,已是登堂入室,初窥见堂奥了。

    接下来的两场,毫无悬念。

    这两场,俱是美貌的女子,她们的武功,并不逊于先前的男子,因为烟霞派的武功,更适宜女子修炼。

    孙玉如仍旧是一招制敌,使的一直是烟霞派的剑法,而且,这些剑法,乃是烟霞派基础剑法,入门剑法。

    场下的弟子们叫好不迭,哄然喝彩,只觉观三师姐出手,如饮醇醪,妙不可言。

    李天勇与杨光远虽然鼓掌,目光不时瞥向萧月生。

    萧月生微阖双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身子摇晃不止,动作轻微,如在打瞌睡。

    两人心中生怒,难不成,烟霞派的小校,就这般无聊,让他能够打瞌睡?!

    孙玉如退后几步,来到萧月生身旁,左肘又一拐下去,力道颇重,却又不太重。

    她一直记着他的伤,不敢下太重的手。免得再把他弄伤。

    萧月生醒来,打量她一眼,低声问:“胜了?!”

    “当然喽!”孙玉如轻哼。斜睨他一眼,娇哼:“你打起精神,被师父看到。会生气的!”

    “唔……”萧月生轻应一声,勉力睁开眼睛。

    天上的太阳极明媚。散发着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舒服得想要睡过去。

    此时,李天勇踏前一步。沉声喝道:“下一场,杨光远对孙玉如!”

    他转身。温和的问孙玉如:“三师妹,要不要歇息一下,调息一会儿?”

    孙玉如摇头,轻哼一声:“不必啦!”

    她踏前两步,打量一眼杨光远,娇声笑道:“四师弟,你还不死心呐?!”

    杨光远深深望着她,用力点头:“我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三师姐。请----!”

    说罢。踏前向师父吴婉云行礼,又朝大师姐与二师兄行礼。转身面对孙玉如。

    看着孙玉如这张秀美地脸,脸上生动的表情,他的心隐隐绞痛,眼中渐渐透出一股坚定神色。

    “三师姐,请赐教----!”他躬身一礼,手腕一动,猛地拉出长剑,猛的前冲,长剑离鞘,划出一道弧线,掠向孙玉如喉咙。

    孙玉如不但不避,反而一垫步,娇躯轻盈的冲刺,长剑出鞘,按腕抖剑,轻轻一撩。

    这一招,脱胎于“苏秦背剑”,极是平常地一剑,先前已用过一次,恰到好处的破去了“猛虎下山”。

    杨光远偏偏不信邪,内力运处,剑势更疾,欲抢先一步。

    “叮”剑尖点在剑脊处,恰到好处。

    长剑向上荡起,偏偏他用劲极大,荡起之后,极难控制,事得他身形一个踉跄。

    孙玉如再一垫步,剑尖迅捷地点上他喉咙,在喉咙前三尺停住,然后一点靴尖,飘然后退,长剑归鞘,神情淡然。

    杨光远左手摸着自己喉咙,怔怔望着孙玉如,俊朗的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四师弟,承让!”孙玉如微微一笑,抱拳一礼,退后几步,回到萧月生身前。

    演武场上,一片宁静,大家仿佛哑巴了似的,集体失声,怔怔的望着孙玉如。

    刚才,她应付四个师弟师妹时,一招制敌,他们虽然惊讶,却也并不觉稀奇,毕竟四大弟子地武功,远超过众人。但如今,对上了杨光远,仍旧仅用了一招,便制住了杨光远,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吴婉云冲李天勇招了招手,他忙凑过去。

    吴婉云低声说了几句,起身离座,扭头离开。

    “今月小较,到此为止,大家回去吧。”李天勇上前,鹰目一扫,沉声说道。

    众人意犹未尽,仍沉浸在孙玉如那一剑之中,没有说话,若有所思,演武场上一片宁静。

    李天勇看了众人一眼,不再理会,招招手:“三师妹,师父唤你过去!”

    孙玉如点头,转身看一眼萧月生:“萧先生,你自己回去吧,我去去便来。”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摆了摆手。

    孙玉如于是紧走几步,追上吴婉云。

    李天勇深深望了一眼萧月生,没有说话,杨光远怔怔而立,眼光迷离,仍沉浸在刚才的一剑中。

    李天勇上前,拍拍他肩膀,沉声哼道:“四师弟!”

    杨光远抬头,目光渐渐清醒:“二师兄……?”

    “……咱们回去罢!”李天勇叹息一声,苦笑着摇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地,继续苦练便是!”

    “唉……”杨光远垂下头,精气神似乎被人抽走一般,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走罢……”李天勇转身,仍步是大步流星,气度沉凝。

    杨光远转头看一眼萧月生,复杂莫名,摇摇头,跟在李天勇身后,也渐渐离开。

    烟霞阁

    二楼中央的一间屋子,月白地毯,乳白色轻纱幔帐。家具都是素洁之色,整个屋子既显温馨,又觉淡雅。

    这间屋了。共有两张香榻,一张摆放在西侧的南角,帷幔垂下。是正规的卧榻。

    另一张摆在屋子正中央,上面没有丝缎绸被。仅摆着一些长枕与靠垫,是用来坐着之用。

    师徒二人进屋来,脱了靴子,踏上地毯,来到榻上坐下。各自倚着一个长长的靠枕。

    吴婉云斜身侧躺,一手支头。懒洋洋的望着孙玉如。

    孙玉如并腿斜坐,端庄优雅,神情肃然,勇敢的正视着师父,圆亮的眼眸中,眼神平静无波。

    “玉如,你的剑法,是不是跟那位萧先生学地?!”吴婉云轻掠鬓边落下地一绺青丝,淡淡问道。

    孙玉如愕然,摇摇头:“师父怎么会想到他呢?……萧先生他不会武功的!”

    吴婉云细腻如瓷地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眼波冷漠。淡淡问:“谁说他不会武功的?”

    孙玉如睁大圆亮的眸子,怔怔问:“他会武功么?!”

    她摇摇头。不信道:“师父,我可是亲自试过他地脉相,经脉里没有一丝内力呀!”

    “嗯,我也试过,他确实没有内力。”吴婉云眼中露出思索神色,想了想:“这个人,不简单呐……”

    “不简单?”孙玉如疑惑的问,摇头道:“我可看不出呢!……当初若不是咱们救他,早就丢了性命!”

    吴婉云摇摇头:“龙也有浅水时,谁都有落难地时候!”

    随即,她一瞪眼,眼波一闪,哼道:“小丫头,别打岔,说吧,究竟是不是他传你武功了?!”

    孙玉如忙不迭的摇头,叫道:“师父,冤枉呀!”

    吴婉云无动于衷,瞟她一眼,哼道:“你的武功突飞猛进,我可听说,你先前是偷懒的!”

    孙玉如摇头,露出疑惑神色:“师父,我也不知怎么的,练着练着,就忽然明白过来了!”

    “真地不是他传的?!”吴婉云紧盯着三弟子,沉声问道,眼波隐隐透出凌厉光芒。

    “真地没有!”孙玉如用力点头。

    吴婉云看她半晌,见她一脸疑惑与委屈神色,便有些信了,这个三弟子,从来不会撒谎的。

    她想了想,沉吟着道:“难道,你是顿悟了?”

    “什么是顿悟呀,师父?”孙玉如忙问,关切之极。

    吴婉云盯了她一眼,淡淡道:“忽然之间,恍然大悟,一通百能,便是顿悟,像你这样的!”

    “玉如,咱们烟霞派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是吧?”她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威严。

    “什么规矩呀?”孙玉如心中一跳,忙问道。

    吴婉云淡淡道:“你不会对姓萧的动情罢?”

    “师父,你想哪里去了?!”孙玉如忙低头,脸颊染上两团红云,娇艳秀美。

    “嗯,你心中有数便好。”吴婉云瞥她一眼,不再多说。

    孙玉如来到萧月生小院中时,他正躺在一张矮榻上,仰头望天,微眯着眼睛。

    她来到近前,凑近一看,却是微眯着眼睛,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酣声。

    她跺一跺脚,娇嗔道:“萧先生!”

    萧月生醒来,睁开眼,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微眯着眼睛:“怎么了?!”

    “先生,师父好像怀疑是你传我武功的呢!”孙玉如一下坐到他身旁,忧心忡忡的道。

    “你没有松口罢?”萧月生忙问。

    “那是自然!”孙玉如忙点头:“我紧咬着不放。一直说是我自己领悟地!”

    萧月生点头,郑重道:“那便好,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绝不能说是我传你地!”

    “萧先生,不至于这般严重罢?”孙玉如见他说得严肃。语气郑重,便有几分怯意。

    “你师父。你还不了解?!”萧月生轻哼,摇摇头,露出不以为然之色:“若是说了,你纵使是她的嫡传弟子,也会被废去武功。逐出烟霞派!”

    “师父不会地!”孙玉如忙摇头。

    萧月生不去反驳,而是道:“她若知我会武功。且看了你们烟霞派的武功,她定会杀了我。”

    “不……不会的,师父不会地!”孙玉如摇头不迭,大声说道。

    萧月生呵呵一笑,拍拍她香肩:“你呀,对你师父还是了解不深呐!……她的性子,可是厉害得紧!”

    孙玉如怔怔出神,低头沉思,萧月生刚才的话,不停在她耳边回响。难道。师父真地会如此吗?

    她急忙安慰自己,不会。师父不是那般狠心之人,但心底里总是冒出一个声音:他说得对!你师父就是这样的人!

    “玉如,你的剑法,剑意还是不纯!”萧月生见她陷入自寻烦恼之中,便出声打破,拉她出来。

    孙玉如一怔,醒了过来,抬头道:“我使得还不好么?!”

    “算不上好。”萧月生摇头,指了指她腰间地长剑:“你且来攻我,我演示一番!”

    “好呀!”孙玉如忙道。

    她右手一按腰带,轻轻一甩,银光晃晃,一柄软剑抽了出来,轻轻一抖,登时笔直。

    萧月生笑了笑:“玉如你的内力,倒是不俗!”

    孙玉如笑了起来:“师父说我心思单纯,最适合修炼内功,……可惜,比大师姐差得远啦!”

    萧月生心下倒有几分好奇,温声笑问:“差得远?……你大师姐地内力,强你多少?”

    “我连大师姐的一半儿也比不上!”孙玉如摇头,颇有几分愤愤之意,是怨自己不争气。

    “哦----?!”萧月生粗重的眉头一挑,露出惊讶神色。

    孙玉如的内力,在同辈之中,已然是佼佼出群,虽然剑法差了一些,若是内力强她一倍,那在同辈之中,怕是已经数一数二了。如今,天下年轻一代的英才中,令狐冲地内力比不上杜文秀,林平之的内力怕也比不上,算得上是年轻一代地高手了。

    只是可惜,烟霞派的剑法,仅得其形,未得其神,吴婉云的身手不知如何,但其几位弟子,却是差了一些火候。

    剑法不俗,但是其中的精髓,却甚少有人领会,他们仅是拼命练剑,对敌之妙用,却是弱项。

    这定然是因为避世太久,与世隔绝,甚少有机会真正的厮杀所致,也故她们内力这般强,却是寂寂无名。

    孙玉如秀美的脸庞露出遗憾神色,摇头道:“大师姐修炼的是青云功,这可是了不得的神功!……因为大师姐是下任掌门,所以才以修习,我是没机会啦!”

    “青云功,倒是别致的名字。”萧月生呵呵一笑。

    孙玉如感叹道:“好像这门神功,修炼过后,内力便是青云直上九千里,突飞猛进,远超常人呢!”

    这些话,倒是勾起了萧月生的好奇心。

    孙玉如见他神色,嘱咐了一句:“萧先生,你是别想了!……这门神功,除了师父,当今世上,便只有大师姐知道,她们谁也不会告诉你半句地!”

    “这等神功,不能见识一下,委实生平之憾呐!”萧月生摇头笑了笑,感慨了一句。“虽胡思乱想了!”孙玉如小手摆了摆,左手一拔剑,寒芒四射,长剑出鞘,倒持着递向萧月生:“……你说我那一招怎么使不对?”

    萧月生接过长剑,掂一掂,笑道:“你是你那位四师弟,出那一招看看。”

    孙玉如点头。身形一跃,软剑笔直,划出一道银光。嗤嗤作响,俯冲着刺向萧月生。

    萧月生斜踏一步,长剑一撩。剑尖斜朝上,似是等在那里。

    孙玉如身在空中。看到这一剑,只觉得是自己送上门去挨这一剑,忙不迭地变招。

    萧月生手腕再压,剑尖再挑,仍旧等在那里。

    孙玉如唯有扭身变化。右脚尖点左脚背,身形一缓。斜斜平掠出六尺去。

    萧月生没有跟上,缓缓收剑,微笑着看她。

    孙玉如点点头:“这一下,确实比我使的精妙!”

    她低头沉吟,在思忖为何他轻轻地一剑,根本没使用半分力气,便能逼得自己变招躲避。

    “你呀,天下间的剑法,你见识得太少!”萧月生看出她的思索,索性便点破。

    “哦----?”孙玉如抬头。想了想。点头道:“那倒也是,咱们不能分心。……派中剑法繁多,光练咱们自己的剑法,都练不过来呢,哪有机会见识别派剑法呀?!”

    萧月生笑了笑:“剑法嘛,无外乎出剑,收剑,百变不离其宗,你需得进得地狱,脱得地狱。”

    “嗯……”孙玉如想了想,仍不得要令。

    “天下万物,皆可为剑。”萧月生想了想,将长剑放下,拿起旁边一根竹枝。

    竹枝约有一米来长,筷子粗细,一片青黄,乃是一段儿枯枝,拿在手上轻飘飘的。

    他轻轻一抖竹枝,笑道:“来来,你出剑罢。”

    “你拿这个跟我打?!”孙玉如歪头瞧了瞧竹枝,一剑便能斩断,岂能挡得住自己?!

    萧月生一抖竹枝:“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剑法!……来吧,出剑罢!”

    “那我可不客气啦!”孙玉如忙道,终于有机会败他一次,秀美地脸庞兴奋得放光,猛的一剑刺出,嗤嗤作响。

    萧月生微微一笑,竹枝轻轻一点。

    孙玉如忙扭柳腰,脚尖一点,前进之势立顿,长剑挥动,在眼前划出一道银色扇面,想要拦腰斩断竹枝。

    萧月生手腕一颤,斜踏一步,竹枝抖动,脱出剑招笼罩,不仅躲过拦腰一斩,且又指向她腰间一处大穴。

    孙玉如忙扭身避让,长剑一刺,直袭其喉咙。

    萧月生仍斜斜一点,不紧不慢,似乎随意的瞎指点一般,毫无章法可言。

    孙玉如不信邪,长剑舞成一团,欲要将竹枝粉碎。

    萧月生竹枝即将碰到长剑时,轻轻一抖,瞬间加速,直直刺了进去,宛如捅一个风扇中。

    “啪”剑光散尽,跌落地上。

    孙玉如捂着手腕,拿在眼前看了看,扭头瞪他,娇嗔道:“人家地手都肿了!”

    “呵呵,这一剑,如何?”萧月生笑眯眯的问。

    “你的剑法高,剑法高,成了罢?!”孙玉如哼道,弯腰捡起长剑,插回鞘中,娇哼道:“用那么大地劲儿干嘛?!”

    “草木皆可为剑,这才是上乘的剑法。”萧月生眯眯微笑。

    孙玉如摇头,想了想,又再摇头:“不成,我可做不到!”

    萧月生想了想,点头:“嗯,这倒也是,需得遍历百家剑法,悟性极佳,方能有此境界。”

    “你这是自卖自夸嘛!”孙玉如斜眼望他,嘟着樱唇,恨恨嗔道。

    萧月生摇头一笑,抚了抚唇上地小胡子,摇头道:“唉……,高手寂寞!”

    孙玉如狠狠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仔细回想刚才的剑招,一招一式,皆在眼前重复开来。

    这一套本领,是在萧月生的督促下,努力养成的,训练方式极是异常,极苦极累。

    如今,她养成了这一习惯,每次动手过后,事后都会仔细想一想,重现当时的情形,在脑海里虚拟推演。

    这一日傍晚。萧月生与孙玉如带着木盒,正返回山谷,他们一整天都在山上游玩。

    还未到谷口。便听得马蹄声,两人停下。

    “是二师兄与四师弟吧?”孙玉如一身鹅黄罗衫,手上提着一只装饭菜用地木盒。皱眉问道。

    “嗯。”萧月生点点头,不赶兴趣。想着明日是否继续向高处走,艾山的胜景不少,值得一游再游。

    马蹄声再近,转眼之间,来到了跟前。两匹健马腾身上了山谷,骑士是两个男子。正是李天勇与杨光远。

    看到二人并肩站在一起,且手上拿着一只木盒,李天勇地脸色一沉,哼道:“三师妹,又出来游玩啦?!”

    杨光远的脸色更加难看,如抹了一层土灰,死死盯着萧月生,双眼寒芒闪动。

    “你不去练功,整日里游玩,怎么成?!”李天勇沉声喝道。鹰目紧盯着江南云。

    “我武功没落下。放心罢!”孙玉如娇声哼道,挡在萧月生身前。挡住三人的围攻。

    “但愿如此!”李天勇沉声哼道。

    他转向萧月生,淡淡说道:“萧少侠有礼了,……据说,你会武功,是否恢复了?”

    萧月生眉头一皱,扫了他一眼。

    这个李天勇,对自己一向是瞧也不瞧一眼的,今天怎么太阳自西边出来了,想来不怀什么好意。

    他心思电转,嘴上却道:“我可不会武功!”

    李天勇打了个哈哈:“呵呵,你不会武功,那三师妹地剑法如何会变得这般厉害?!”

    “可能她另有师承吧,在下告辞。”萧月生笑了笑,转身便走。

    “慢着!”杨光远忽然沉声相喝,自马背上跃起,落到萧月生身前,动作利落潇洒。

    萧月生神色平静,缓缓问道:“杨少侠有何贵干?!”

    “我想领教一二!”杨光远沉声喝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寒光四射中,猛的一刺。

    萧月生摇头苦笑:“你们练功夫地,怎么偏偏喜欢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你瞒得地别人,瞒不住我。”杨光远冷冷说道。

    萧月生摇头苦笑,看了看孙玉如。

    孙玉如上前一步,挡在萧月生跟前,怒瞪二人,哼道:“你们做什么?!……给咱们烟霞派丢脸!”

    “三师妹,你退一边去!”李天勇沉声喝道,紧盯着她。

    孙玉如笑哼道:“不成,你们若想跟他动手,须得先跟我打,打败了我,自然没办法制止!”

    “你----!”杨光远怒哼,狠狠瞪着她,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李天勇沉声哼道,森然盯着她:“好啊,三师妹,胸脯肘已经学会往外拐了!”

    孙玉如娇哼,沉声说道:“我只坚持正义,你们都是身手高明的人,偏偏做这些事,让人以为咱们烟霞派欺负弱小,恃强凌弱之辈!”

    “别人根本不会这般想,”李天勇沉声哼道,冷冷瞪着她:“三师妹,你让开!”

    “二师兄,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跟萧先生动手了!”孙玉如不满地叫道。

    “不错,领教一下高明罢了!”李天勇淡淡点头。

    “那就打败我吧!”孙玉如沉下脸来,两人顿时对峙起来,目光相斗,如道道火花在空中。

    “接剑!”李天勇毫不犹豫,拔剑出鞘,动作轻盈疾捷无数遍,与其本身地气质相差甚远。

    孙玉如侧身,长剑出鞘,一抹寒电一闪即逝,直刺李天勇,仅是刺其肩膀,手下留情了。

    李天勇扭身避开,发觉她地剑奇快,定会先自己一步,只能扭身避开,不能与她对攻。

    孙玉如地剑并非快,只是路线怪异,看似慢悠悠的一剑,却往往后发先至,颇符奇门遁甲之术。

    孙玉如得势不让人,紧带着他,一步步后退。

    李天勇只觉心中憋气之极,明明不会真的伤了她,却又气恼她为了一个外人而对付自己,如今闹成了这般的地步,唯有分出胜负,否则,二师兄地威严何存?!

    两人剑来剑往,李天勇的根本功极扎实,孙玉如虽仗着巧架,却难以真正讨得了好。

    ps:确实想写好,又多写,不容易,从早晨熬到现在,大家鼓励一下罢,多谢了。

第336章 自杀

    萧月生转身回来,看着二人动手情形,暗自一笑,孙玉如也会耍小心眼,根本没将真本领使出来。

    两人剑来剑往,维持平手之局,难分上下。

    “师妹,果然大有长进!”李天勇沉声说道,长剑一挑,环上她喉咙,轻巧而毒辣。

    “二师兄见笑!”孙玉如斜刺探步,一步滑出七八尺,脱出他剑尖笼罩范围,长剑一撩。

    李天勇见她退避,跨步上逼,长剑再刺其喉咙。

    “叮”孙玉如原本撩出的长剑恰好等在那里,外人看上去,李天勇的剑似乎故意撞上去。

    李天勇身形一滞,眉毛一挑,脸色大变。

    剑上的劲道极大,他暗叫一声不妙,长剑荡起,身子剑上的力道极古怪,竟是绵绵不绝,仿佛她的剑一直抵着,用力向上抵着,其实,她的剑尖早已离开。

    长剑的力量古怪,想要脱手飞走,他凝神运力,气充于手掌,镇压长剑,身形便不由的停滞一下。

    孙玉如垫步一探,身形飘飘向前,轻盈迅捷,同时刺出一剑,剑光一掠而至,停在他喉咙上。

    “二师兄,承让!”孙玉如收剑,退后一步,归剑入鞘。

    李天勇摸了摸喉咙,苦笑着摇摇头:“唉……,又是这一招,果然好剑法!”

    孙玉如一撩一刺,使用这一招,在月底小校上出尽风头。李天勇事后也曾仔细的捉摸这一招。

    看上去,这一招并非极尽精妙,简单平常的一式而已,但却能屡屡建功,必有其独到之处。

    惜乎,无论他如何地研究。总难洞悉其妙,深以为憾,今日终于亲自领教。明白了原由。

    他摸着喉咙,慢慢化去渗入肤下的寒意。沉吟片刻,点点头,赞赏的看着她:“好剑法!……三师妹,确实剑法不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二师兄,我只是取巧!”孙玉如笑盈盈的道。

    二师兄素来沉稳。不会夸奖别人,只会训斥人,自己还是头一回听得他的称赞。

    她转头瞥一眼萧月生,露出得意神情。

    萧月生暗自摇头一笑,脸上神情不变,装作不知,看向他处,惹得她暗自咬牙,恨恨不已。

    “这一招,可是萧先生的指点?”李天勇沉声问。

    孙玉如笑容顿时敛去。不善地瞪着他。跺脚哼道:“二师兄!……我自己就练不成这一招?!”

    李天勇摇摇头,打量着她:“可记得师父曾说过。三师妹你聪明则聪明,只是性子太和善,难有披荆斩棘的魄力?”

    “师父也太小瞧人啦!”孙玉如哼道,睁大圆亮的眸子,温婉秀美地脸庞全是不服气。

    “师父所说,错不了的。”李天勇沉稳说道,转眼望向萧月生:“萧先生,你深藏不露,我不知你安何居心,但是……,你若做出有损我烟霞派之事,纵使天涯海角,我李某人也不会放过你!”

    萧月生转过头,看李天勇一眼,眉毛皱了皱,随即洒然而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李天勇心中一凛,呼吸紧了紧,心中更惊,此人绝非是等闲人物,刚才仅是皱一下眉头,自己便觉莫名地威压迎面而来,泰山压顶,心莫名其妙的一颤,怦怦作响,胆气为之夺。

    这等气势,便是师父也不曾有,自己仅在泰山派掌门----天门道长身上见识过。

    萧月生仅是皱了下眉毛,便不再理会,转过头去,负手观赏周围的风景。

    孙玉如见他如此,忙道:“二师兄,你就会大惊小怪,你们可是有事下山,还不快去见师

    李天勇心中凛然,有了忌惮,点点头:“我与四师弟这次下山,是想为民除害,听说,滇南的大寇诸无由来了登州府。”

    “我怎没听说?!”孙玉如歪头问。

    李天勇冷笑一声:“你整日里忙得很,不敢有劳!”

    “二师兄!”孙玉如跺脚,娇嗔道:“别说这些有的没地,快跟我说说那个诸无由!”

    李天勇沉吟一下,开口道:“诸无由出身滇南,只是却从不在滇南劫掠,手段毒辣,从无活口,所以一向神秘得很,这一次,有人传来消息,说是诸无由来到了登州府。”

    “他武功如何?”孙玉如皱起秀气的眉毛。

    “武功极高,否则,早被人除了!”李天勇沉声道。

    孙玉如眉头皱得更厉害,露出担忧神色:“他武功这般高明,咱们能对付?”

    “此事说来话长,”李天勇摇摇头:“咱们去,仅是帮忙,出手地是泰山派的道长们……”

    “我说呢----!”孙玉如皱着琼鼻,哼道:“原来是给泰山派摇旗呐喊呀!”

    李天勇沉声道:“这诸无由敢来山东,若是任由他横行,咱们山东境内的武林群雄,颜面何存?!”

    “嗯,那倒也是……,”孙玉如点点头,脸上的忧虑未除:“可是,若运气不好,真的遇到诸无由……”

    “行了!”李天勇一挥手,不悦的沉声道:“生死由命,真的遇到了,也未必打不过他!”

    孙玉如见二师兄如此,知道多说无益,他听不进去,好在他们已经平安回来了。

    她一扭身,蛮靴轻移,来到萧月生身边,温柔的道:“萧先生,咱们回去吧!”萧月生微笑点点头,举步而行,左手负于背后。似乎拿着一件什么东西,不想让人看到。

    两人刚走几步,耳边蓦的响起一声断喝:“站住!”

    两人定住,回头望去,却是杨光远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瞪着这边。双眼如两只火把,目光熊熊燃烧。

    “四师弟,怎么了?”孙玉如眉头微皱。却是温柔地问道,看到了他俊脸上肌肉一跳一跳地。像是快要爆发的火山一般。

    杨光远咬着牙,熊熊地目光用力盯着她,缓缓说道:“三师姐,我要跟你比一场!”

    声音听着怪异,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丝丝的气声,似是寒冷时发出地声音。

    “四师弟。二师兄都……,你还是算了吧!”孙玉如皱起秀气的眉毛,摇头说道。

    “二师兄是二师兄,我是我!”杨光远缓缓走近,目光转向萧月生,目光由熊熊火焰变成了寒冰。

    萧月生转过头去,只给他一记侧面,心中暗自叹息,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痴人。

    “你想做什么?!”孙玉如见他紧盯着萧月生,目光不善。踏前一步。挡在萧月生身前。

    在她以为,萧先生虽然剑法高妙。但却没有内力,若是四师弟成心杀他,怕是无力抵抗,故极为紧张。

    杨光远用力一指萧月生:“三师姐,我若胜过你,便要跟他较量较量,……你敢吗?!”

    最后一句,沉声喝问萧月生。

    萧月生转过头来,无法再装聋作哑,摇摇头,叹息道:“我实在不解,咱们无冤无仇,我又手无缚鸡之力,为何非要难为我?!”

    “装得倒像!”杨光远冷笑,不屑地瞪他:“你成天躲在女人背后,能躲到什么时候?!”

    孙玉如秀美的脸庞顿时一变,刷地沉下来,不耐烦的大声道:“四师弟,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快给我回去!”

    “我不回去!”杨光远大声道,狠狠瞪着萧月生,慢慢转向孙玉如,目光转柔,露出一抹哀伤:“三师姐,你……你真要护着他?!”

    “萧先生还是病人,你莫要胡闹!”孙玉如蹙着眉头呵斥,声音双一转,温柔许多:“四师弟,师姐的话,你也不听了?!”

    杨光远声音低沉,似是哀求一般说道:“师姐……,这一回,我一定要打败他!”

    师姐二字,他唤得柔肠百转,荡气回肠。

    孙玉如怔怔看着他,对于他的一腔心意,聪明如她,岂能不明白,只是心底一直将他当做小弟弟,生不出男女之情。

    见到他这般痛苦,她心肠软,也觉得难受,温婉秀美的脸上露出怜惜神情。

    她长长叹息一声,哀求一般地低声道:“四师弟呀,萧先生身子弱,不能跟人动手的呀……”

    “我不信!”杨光远恼怒地瞪她。

    “师姐的话,你也不信了?!”孙玉如露出伤心神情。

    杨光远紧盯着孙玉如秀脸,脸色阴晴不定,喘息粗重,似乎经过一场剧烈的搏杀一般。

    “我不信!”杨光远缓缓说道,脸色阴沉,像是天空堆满了厚厚的乌云。

    “好罢!”孙玉如温婉秀美的脸一下子变得冰冷,淡淡望着他:“你想动他,先打败我!”

    说罢,羊脂白玉般的小手搭上剑柄,淡淡站着,毫无表情,冷漠得似是一块儿冰。

    看她的神情,似是看一个陌生人,杨光远知道,自己定是大大伤了三师姐的心了,他心中绞痛,恨不得仰天长啸,直想拿剑剖开自己的胸口,让她看到自己的心。

    萧月生慢慢踱步,来至李天勇身旁。

    李天勇警惕地望着他,目光疑惑:“有何见教?!”

    萧月生负手于后,清风自远处呼啸而来,掠过山间地树林时,变得柔和,让他一身青衫轻轻飘动。

    他抱拳,温和说道:“李少侠,最好,你拦一下这二人,莫让他们动手。”

    李天勇沉稳的目光在他脸上一转,心思转动,淡淡说道:“四师弟虽然年纪最小。但论及天资及勤奋,却是不输于大师姐,……这些年来,大校与小校时,都是让着三师妹,即使三师妹突飞猛进。胜负也殊为难料啊……。”

    萧月生笑了笑,明白他言下之意与心中所想,却懒得与他一般见识。他见过当世卓绝人物众矣,李天勇在他眼中。实是微不足道。

    他笑了笑,温声说道:“这二人若是交上了手,怕是会见血光。”

    李天勇冷笑一声,摇摇头:“你也太少瞧咱们烟霞派地师门情谊了,他们手下有分寸地!”

    萧月生心下暗自一叹息。摇摇头:“那李少侠注意一些,及时插手。免得酿下大错罢……”

    不等李天勇说话,他转身便走,站回原处。

    二人说话的功夫,孙玉如与杨光远二人慢慢靠近,互相对视,握剑的手越来越用力。

    “来罢!”孙玉如拔剑出鞘,平平端在眼前,剑尖指向杨光远,圆亮的眸子冰冷无情,淡淡说道:“出招罢!”

    杨光远心痛如绞。右手青筋贲起。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出长剑。慢慢抬起,摆了一个起手式。

    孙玉如垫步上前,长剑一探,迅疾刺其喉咙。

    杨光远侧身斫斩,划出一道圆弧,如半月之形,封拦她前刺,发出轻微啸声。

    二人顿时打斗在一处,辗转腾挪,轻盈如跳芭蕾舞,动作优雅,剑光闪烁,于曼雅中蕴着杀机。

    李天勇眉头皱起,沉下脸来,右手按剑,踏前两步,已然看出,三师妹与四师弟招式狠辣,不像是同门切磋,反而像是仇人相斗。

    他余光扫一眼萧月生,难不成,真的会被他说中?!

    两人身为同门师姐弟,平常经常切磋,彼此知根知底,每一招每一式,都熟悉无比,即使闭着眼睛,也知道对方使出什么招式。

    转眼之间,剑光闪闪中,三十余招过去,孙玉如心中恼怒,果然,这个四师弟先前确实让着自己,如今的剑法,若非得了萧先生地指点,早就不敌。

    他招数的火候,比自己强过甚多,每一招使来,都是老练狠辣,刚柔相济,已得烟霞派剑法之妙。

    她银牙一咬,不使绝招,断难取胜。

    趁着一剑刺来,孙玉如纤细的柳腰一扭,如杨柳拂风,脚尖轻点,飘然贴向杨光远。

    杨光远见势,长剑一卷,护在身前,想将她逼开,三师姐地近身剑法,极为犀利,自己很难抵挡。

    孙玉如身剑合一,趁着前冲,长剑疾刺,借势而行,长剑极快,发出“嗤”的轻啸。

    杨光远见此威势,毫无畏惧,剑上力道凝聚,想要一剑将其斫开,令其剑脱手。

    两剑几要相交时,孙玉如脚下一步,蓦然缓了一下,复又一蹬,劲力自脚尖传上腰,自腰钻上手臂,传入剑尖。

    “叮”两剑相交,却是孙玉如剑尖点中杨光远剑身。

    剑尖所处位置,恰在剑脊中央,不偏不倚。

    杨光远身形一滞,只觉剑上涌来一股莫名地劲力,长剑想要翻滚,脱出手掌。

    孙玉如脚尖再点,垫步前刺,轻盈迅捷,轻如羽毛,捷如闪电,瞬间点在杨光远喉咙。

    李天勇摇头叹息,又是这一招,旁人见到这一点,只以为平平常常,没有亲身领会,很难知道其中玄妙。

    这一刺的力道,极是古怪,好像烟霞派的剑法并没有这般诡异,定是她暗自修改了。

    “你败了!”孙玉如冷冰冰的看着他,剑尖离喉咙三尺,似乎随时会刺出。

    杨光远怔怔望着她,眼神怪异,似是悲,似是喜,难以言喻。

    “师姐……”他轻唤一声,荡气回肠,身形猛的前冲。

    孙玉如一呆,忘记了收剑,被他地举动惊呆了。

    “师弟不要!”李天勇肝胆俱裂,嘶声怒喝,身形猛的冲过去,欲阻止他。

    恰在此时,“叮”地一响。孙玉如长剑脱手飞出,差之毫厘,杨光远扑了个空。

    李天勇冲上来,挥手朝杨光远便是一记耳光,“啪”响亮清脆。

    “没出息地东西,你要做什么?!”他揪住杨光远的衣领。拉到自己近前,脸对着脸,狠狠瞪着他。大声吼喝:“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啊----

    他猛的一推。杨光远踉跄退后几步,脚下虚浮无根,脸色一片灰败,双眼空空洞洞,也不看他。似乎没有了魂魄。

    孙玉如缓过神来,脸色煞白如纸。身子微微颤抖,指着杨光远,手指颤抖,想要说话,却卡在嗓子眼儿,说不出来。

    李天勇狠狠瞪着他,双眼充耳,血丝密布,吼道:“没出息!……没出息!……受这点儿挫折,你就想不开了。你还能做什么大事。你说呀----!”

    杨光远呆呆站着,抬头看着天空。一动不动,仿佛木头人。

    “你给我说话啊!”李天勇上前,一拳擂出,重重打在杨光远胸口,“咚”的一声,声音极响。

    杨光远脚步虚浮,受此一击,踉跄三步,仰天跌倒,脸上仍旧一片麻木的神情,坐在地上,抬头看向李天勇,眼神恢复一丝清明。萧月生摇头叹息一声,转身慢慢踱步离开,这般痴情之人,心性却如此脆弱,真是少年热血,眼中的天空只有男女之情。

    孙玉如剧烈喘息几口,终于能够吸到空气了,说出话来:“傻瓜,傻瓜,你就是个大傻

    “三师姐……”杨光远坐在地上,抬头看向孙玉如。

    “你给我站起来!”孙玉如冲上几步,咬着下唇,浑身仍在颤抖,拿脚拼命地踢他,砰砰砰砰,如中败革。

    杨光远紧抿着嘴,一动不动,任由她发泄。

    孙玉如浑身颤抖,已经忘了使用内力,仅是凭自己的体力,拼命踢他,十几脚过后,已经力竭。

    她停下来,娇喘吁吁,用力的瞪着杨光远,忽然蹲下,脸埋到手臂中,嘤嘤哭了起来。

    杨光远脸上地麻木尽除,一片慌乱,忙道:“师姐……,三师姐,是我不对,你别哭!”

    孙玉如猛地抬头,梨花带雨,哭着叫嚷:“你滚,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看到她哭泣伤心地模样,杨光远只觉自己地心都碎了。

    李天勇上前,一记鞭腿将他踢了一个跟头,阴着脸,沉声道:“混蛋小子,你给我滚!”

    “二师兄……”杨光远呐呐。

    李天勇斜眼望他,嘿嘿冷笑:“我可不敢当,受不起你这般叫!……滚!滚!莫在我眼前出现!”

    杨光远低下头,默然不语。

    李天勇恨恨怒骂:“没出息的东西!……你想死,就去杀诸无由,莫要连累三师妹!”

    随后,李天勇话如箭矢,不停的射向杨光远,将他骂得抬不起头,惭愧无地。

    过了这一会儿,孙玉如哭声已弱,抬起头,秀美的脸白里泛红,圆亮地眸子又红又肿,却又水盈盈的,楚楚动人。

    一颗泪珠挂在她脸颊,像是一颗水晶泪珠,晶莹剔透,在黄昏下闪着清亮地光泽。

    她小手抹了抹泪珠,吸了吸琼鼻,淡淡说道:“四师弟,我一直将你当做弟弟,像亲弟弟一般,你却这般伤我的心!”

    她说这话时,目光清冷,无悲无喜,似乎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杨光远忙道:“可是师姐……”

    孙玉如抢先打断他:“自从之后,咱们只是师姐师弟,再无其他纠葛!”

    说罢,扭身便走,步履轻盈如燕,转眼之间,已经转向山谷之中,不见了窈窕的身影。

    李天勇看着他慢慢消失,转回身来,沉着脸,冷冷瞪着他:“没出息的东西!”

    他转身走向地上的一柄剑,乃是孙玉如的长剑,她刚才心情激荡,顾不得收回佩剑。

    低头打量着长剑,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大块儿石头,石头约有巴掌大小。刚才,正是这块儿石头自萧观澜手上飞出,恰恰击中长剑,救了杨光远一条小命。

    此时想来刚才的情形,他不寒而粟,热血涌上了头。太阳穴突突地蹦个不停。

    若没有这一石头,杨光远一剑贯喉,必无幸理。若是如此,三师妹受此打击。必将一蹶不振,郁郁终生。

    如此一来,烟霞派失去两人,半壁折损,师父知道。还指不定气出什么样子来。

    想到这些情形,他心怦怦跳得厉害。要喘不上气来。

    恨只恨自己不够机灵,明明萧观澜看出了端倪,自己不但采纳,反而嗤之以鼻,掉以轻心,险些铸成大错。

    重重一拳击在自己心胸上,他恨恨想到,如此心胸,岂能有所成就,将烟霞派发扬光大?!

    这件事情。知情者皆三缄其口。没有流传开来。

    李天勇对萧月生的态度却是大变,见面时。抱拳行礼,执礼甚恭,令众弟子啧啧称奇,不明所以。

    杨光远则远远躲着这边,从不见萧月生,也不见孙玉如,仿佛换了一个人,沉默寡言,神情忧郁,先前地活泼开朗荡然无存。

    一天里,他最多能说上三两句话,其余时间,都是躲在自己地院子里,谁也不理,拼命练功,走火入魔一般。

    这般情形,萧月生明白,他这是自虐,以身体的痛苦来减轻心中地痛苦。

    况且,他被自己地情敌所救,这个心结,会催发他无穷的斗志与潜力,拼命的练功,疯狂地练功。

    对于他的情形,孙玉如极为关心,杨光远虽伤了她地心,但毕竟是自己的师弟,从小玩到大,既然不是男女之情,姐弟之情却很深厚,岂能真正的生气。

    中午,萧月生的小院中。

    萧月生的小院已经搭了一个小亭,皆是松木材质,漆了一层朱漆,看上去颇是古朴,别有一番风韵。

    这个小亭搭在竹林前,坐在亭中,可倾听竹林天籁,萧萧风声。

    此亭是萧月生与孙玉如二人亲自寻找木材、切割、丝卯、定基、搭建,辛苦了五六天。

    太阳悬于天空,散发着明媚地阳光,清风阵阵,吹动着竹林,簌簌作响,更显几分幽静。

    萧月生与孙玉如坐在小亭中,木桌上摆着茶盏,一只红泥小炉,汩汩作响,白气蒸腾,茶香四溢。

    孙玉如本不讲究这些,烟霞派中也无人讲究,但萧月生即使有要求,她便讲师姐师兄下山时,捎带上来。

    孙玉如一身桃花罗裙,秀美娇艳,双手捧着茶盏,似是取暖,圆亮的眸子盯着前面地竹林。

    半晌,她轻轻吁一口气,带着忧虑的神情叹息:“唉……,师弟他也不知怎样了……”

    萧月生端起茶盏,抿一口便放下,另一手拿着书,眼睛一直盯在书上,淡淡说道:“放心罢,他不要紧的!”

    “他真的不要紧?”孙玉如忙转头,圆亮的眸子紧盯向他。

    “嗯,死不了。”萧月生点头,仍盯着书看。

    孙玉如娇躯前倾,双肘拄在圆桌上,凑到近前,低声道:“你怎么知道?!”

    萧月生仍看着书,语气轻淡:“向生恶死,人之常情,他已经死过一回,再也没有勇气寻死了!”

    “唔……”孙玉如想了想,点点头,觉得有理。

    “对了,萧先生,当初,亏得你扔过来一块儿石头,打掉我的剑,否则,真是……”孙玉如拍拍胸脯,一幅心有余悸神情。

    见萧月生默然不语,孙玉如又道:“那块石头打掉我的剑,是凑巧呢,还是先生你有准头?”“凑巧罢了。”萧月生淡淡说道。

    孙玉如摇头:“我不信,哪有这般巧的事?!”

    探手拿起红泥小炉,重新沏了一壶茶。帮他斟满,端至他手边,笑眯眯的道:“是暗器手法罢?”

    萧月生摇头,默然不语。

    “那就是喽!”孙玉如点头,圆亮地眼睛睁大,兴奋起来。笑道:“这般说来,先生你已经有自保之力了!”

    萧月生放下书,扫她一眼。哼道:“没有内力,暗器算什么?!”

    孙玉如想了想。点点头,深以为然,即使暗器手法再妙,劲力不及,也无可奈何。

    她想了想。犹不死心,道:“先生你地膂力极强。即使没有内力,威力也是极强地!”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再说。

    她喝了一口茶茗,双手托腮,望着竹林:“唉……,明天,二师兄与四师弟又要下山了!”

    萧月生眉头皱一下,抬眼望她:“是因为诸无由?”

    孙玉如点头:“嗯,泰山派又派了一拨人出山,二师兄与四师弟也要去帮忙。”

    萧月生放下书。神色凝重:“这个诸无由。性情狡诈,武功诡奇。手段毒辣,你二师兄与四师弟遇到他,有死无生!”

    “先生你知道这个诸无由?”孙玉如好奇的问。

    萧月生点点头:“嗯,略有耳闻。”

    “那可如何是好,若是二师兄与四师弟真地倒霉,遇到诸无由,可怎么办呐?!”孙玉如忧虑的道。

    萧月生沉吟不语,站起身来,踏出小亭,进到竹林中,在竹林中漫步而行,一手拿着书卷,负于身后。

    李天勇与杨光远骑马出山,来到登州府,来到一处客栈。

    二人下马,打量眼前高大地客栈。

    “平安客栈,就是这里了!”李天勇抬头打量,点点头,转身对杨光远道:“四师弟,咱们进去!”

    “嗯。”杨光远点点头,目光忧郁,神情萧然,带着颓废与漠然,脸上原本的稚气荡然无存。

    两人进到客栈中,自有小二前来接过马匹,送到马厩中喂料。

    这家平安客栈乃是登州府最大的客栈,后面建有小院,是登州府中独一无二。

    二人穿过前庭,来到后面一排小院地其中一处。

    杨光远上前,轻轻扣动门环,退后一步站着。

    很快,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道童拉开门,探头出来,见到两人,稽首一礼,神色庄重:“两位公子,有何贵干?”

    杨光远合什一礼,温声道:“小道长,我等是烟霞派地弟子,前来拜见天松前辈!”

    “请两位少侠稍等。”小道童合什一礼,转身回去,前去禀报。

    很快,他再次回来,躬身一伸手:“师父有请两位少侠。”

    “有劳!”杨光远点头,合什一礼,与李天勇一起跟在他身后,踏进了院中。

    两人神情皆是肃然,泰山派,对他们而言,有些高不可攀,如烟霞派这般小派,在山东境内,数目繁多,数不胜数,泰山派执山东武林牛耳,自然地位尊崇。

    从小院中出来时,李天勇一脸春风,杨光远依旧忧郁萧索,唤来小二,牵出马匹,奔驰而去。

    在马上,二人放声议论。

    杨光远声音低沉,说道:“二师兄,让咱们搜索登州府南,是不是瞧不起咱们?!”

    “哎----,这话却错了,恰恰相反,这乃是对咱们的重视!”李天勇摇头,精神轩昂,神采飞扬。

    见杨光远不解的望向自己,李天勇笑道:“这诸无由最可能所在,便是登州府,越是靠近,越有机会遇到,天松道长让咱们搜索登州南郊,正是看得起咱们!”

    杨光远点点头,随即又道:“可是师父临行前交待,最好远离诸无由,咱们没有把握胜此人。”

    李天勇摆摆手,不以为然:“师父是担心咱们,我就不信,咱们师兄弟二人连手,就抵不过一个贼寇!”

    “嗯,那倒也是。”杨光远点头,眼神间露出一股睥睨之气。

    这一阵子,他拼了命的练功,每天除了练功,还是练功,不让自己的脑袋闲下来,免得想起三师姐孙玉如。

    这般拼命练功,后果亦是可喜,他地资质不俗,如此一番苦练,大有长进,如今的剑法,已然超过了二师兄。

    “这个诸无由若真是让咱们遇上,将他杀了,那咱们烟霞派可算是名扬天下了!”杨光远身形随着骏马起伏,带着憧憬地语气。

    “嗯,即使不能名扬天下,山东境内,咱们的大旗可是竖立起来啦!”李天勇点头,呵呵笑道:“但愿咱们有这个运气罢!”

    杨光远凝神想了想,道:“二师兄,我有一种预感,咱们会遇到诸无由的!”

    “托你吉言,但愿如此罢!”李天勇却没有这般乐观,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天大的机遇,是烟霞派崛起的契机,但世事总不如人愿,怕是不会这般好运落到自己头上的。傍晚时分,暮色涌起,倦鸟归林,他们将马系在树林中,两人坐下,开始生起篝火。

    杨光远重重叹一口气,坐到李天勇对面,摇上拿着一包卤肉与干粮,自马匹上解下水,递给李天勇:“二师兄,咱们这都搜半天了,鬼影也不见,白费功夫!”

    李天勇揭开水囊,喝了口润润快干裂的嗓子:“还有两条没搜完,说不定,他就藏身这两处!”

    “二师兄,我觉得没戏,咱们白忙活了!”杨光远摇头,坐下来,伸手烤火。

    “是咱们运气不好罢……”李天勇沉吟着道,想了想:“一条是姜家庄,一条是史家庄,两帮人都不是好惹的!”

    “定不会在那里的!”李天勇想了想,道:“……他们两庄人如此团结,又个个武功高明,谁敢动他们?!”

    “二师兄,说不定,真地藏在这两处呢!”杨光远摇头,不以为然。

第337章 中毒

    李天勇想了想,火光之下,神色阴晴不定,半晌,目光一凝,点点头:“这两帮人,个个都不好惹,咱们今晚上偷偷潜进去,打听一下。”

    “我也有此意!”杨光远点头,想了想,道:“二师兄,咱们这般大海捞针,也不是法子,与其找他,不如让他自己送上门来!”

    李天勇陷入沉思,想了想,摇摇头:“不妥,咱们这般,泰山派的人会怎么看?天下人会怎么看?”

    “大哥,哪顾得了这般多,咱们烟霞派的名号能否打出去,在此一举了!”杨光远紧抿着嘴,冷冷说道。

    李天勇侧目看他,来来回回扫几眼,摇摇头:“四师弟,剑走偏锋,太过冒险,不妥,……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去找罢!”

    他心中叹息,四师弟如今心性大变,若是从前,根本不会有这般想法,情之一字,的确害人不浅啊!

    二人忙了一下午,虽身负武功,可一直心情紧张,小心戒备,此时松懈下来时,感觉疲惫之极,恨不得马上趴下睡觉。

    但二人仍未失警惕,不敢睡觉,便在篝火旁打坐调息。

    一个时辰过后,二人调息完毕,精神奕奕,气息饱满。

    他们草草吃过干粮,收拾利落,没有骑马,施展轻功,朝东疾行,脚下无声无息。

    诸无由有一个令人深恶痛绝的恶习,但凡作案,必然杀人,二人搜寻,也并不难,只要打听,周围是否有人身亡。

    来到一城,或是一镇,找一间最大的酒楼。坐上一会儿,听听酒客们的议论,再顺便打听一下,便知大概。

    半个时辰过后,他们来到一处松树林中,飞身上树,站在枝丫上抬眼远眺。

    这处松树林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平原。半里之外,仍是一片树林,里面泛着点点灯火。在漆黑的夜晚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二师兄,这便是赫赫有名的姜家庄?!”杨光远转头。手指遥遥指了指。

    “嗯,是不是太小,大失所望?”李天勇点头,脸色凝重。

    杨光远打量几眼:“也就是三十来户罢?”

    李天勇说道:“三十五户,每户都姓姜。……村长姜子风,授村民姜家剑法。他们个个都是高手!……但凡有人冒犯,必倾全村之力相抗,虽然只是三十几户,但论及实力,却是不输于中等门派。”

    “这般厉害?”杨光远露出好奇神色:“……比咱们如何?”

    李天勇露出一丝苦笑:“姜家庄更强一些……”

    杨光远神色严肃下来,转身再打量远处的点点灯光,难以置信:“真有这般厉害?”

    李天勇神情凝重,缓缓地点头:“武林之中,藏龙卧虎,高人无数。这个姜子风。也是一个隐逸高人!……姜家剑法,据传是前朝传下来的。在武林中虽不扬名,威力却是强得很……,怕不是输于咱们烟霞派的剑法!”

    “如此高明,倒要讨教一二!”杨光远眼中泛起光芒。

    “待这次事过,你再慢慢讨教罢,”李天勇点头,紧盯着远处,声音放低:“姜家庄里颇有机关,小心行事,紧跟着我!”

    “师兄放心!”杨光远点头,轻轻飘下树丫,双脚落地无声。

    两人慢慢接近,万分小心,姜家庄的大名,山东境内,无人不知,有姜刺猬之称。

    靠近树林,灯光变得更亮,隐隐能听得到说话声音,狗叫声时而响起,热闹得很。

    两人脚下无声无息,分别贴到一颗树后,静静的一动不动,完全融入了大树的暗影下。

    “喝!”沉喝声响起,似是五十几个人同时发出。

    “哈!”随即又是一声断喝,声音雄浑,整齐划一。

    李天勇身形一动,跃到杨光远身边,沉声道:“他们正在练功。”

    “师兄,咱们来得不是时候,若是被发现,麻烦可大了!”杨光远叹了口气。

    偷学别人武功,乃是武林中的大忌,常常因此而刀剑相向,结下生死大仇。

    李天勇点头:“咱们走,过一个时辰再来!”

    两人刚要动身,李天勇忽然按上杨光远肩膀,竖指于唇前,以眼色示意不要出声。

    杨光远惊讶地望他,左顾右盼。

    李天勇几乎凑到他耳边旁,低声喃喃道:“有人来了,收伏气息!”

    杨光远点头,顿时运转心诀,将周身的气息隐匿下来,慢慢的,仿佛与大树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李天勇亦如是,烟霞派有一门心法,隐匿气息,便是用来躲避麻烦之用。

    两人如两根木头,隐在树边,双眼微阖,仅留一丝光线,尽可能地收敛心神。

    高手的感觉极是敏锐,目光落到身上,便能感觉得到,故二人不敢睁大眼睛,仅是余光稍瞥。

    一丝动静也无,杨光远却一动不动,没有怀疑,二师兄天赋异禀,耳力过人,四大弟子当中,唯有内力雄厚地大师姐比得过。

    半晌过后,“啪”的一声轻响,虽然轻微,但周围一片宁静,他们又凝功于耳,这一声轻响,无异于一声春雷。

    两人一动不动,微阖的眼睑下,眼珠轻转,余光斜斜照过去,眼帘中出现一人。

    他们一直呆在此林中,已经适应了黑暗,隐隐约约看清此人。

    五矮身材,胖敦敦的,脸庞虽然看不甚清,却应是一张圆脸,脚下轻盈,地上枯枝遍布,即使轻功高绝,走在林间,仍难免发出声响。

    他在树林中穿梭而行。身材五短,步伐却是行云流水,衣袂飘动声中,不时发出一声树枝折断轻响。

    他忽然停下,左右顾盼,屏气凝声,半晌过后。身形轻飘飘纵起,跃上树枝,脚下一蹬。飞跃而起,跳到另一棵树上。

    如此一来。无声无息,身形比刚才更快几分,最后,他跃到了最靠近灯光的一棵树。

    李天勇与杨光远完全闭上眼,精神完全敛起。气息俱无,宛如两具没有生命地尸体。

    这五短身材之人。恰恰跃在他们上方的树上,极是碰巧,令二人暗自叫苦,暗骂邪门儿。

    站在树丫上,树枝发出吱吱响声,此人太胖,树枝仿佛不堪重负,出声讨饶。

    “嗨!”断喝声不停响起,自不远处地村子里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整齐划一。将此人注意力吸引,故没有发觉到李天勇与杨光远二人。

    观看半晌。他声息俱无,一动不动,吱吱响声也消失不见。

    杨光远忍不住好奇,想知道他是否已经闯了进去,但慢慢将眼睑打开一道小缝,让目光透出去,看清上面情形。

    “嗤----”一道银光在他眼中闪亮,直袭自己眉心而来,他顾不得其他,身形一荡,跳出一丈开外。

    “嘿嘿,终日打雁,差点儿被啄了眼!”低低的冷笑声响起,在这阴暗的树林中飘荡,听起来阴森森的,那五短身材之人双眼精芒四射,如同两柄寒气森森地利剑。

    杨光远低头拍了拍袖口处的草屑,抬头淡淡望着他:“阁下是何方神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出手暗算?!”

    他目力凝聚,看清此人相貌,心中咯噔一下,随即狂喜。

    此人约有五十多岁,圆圆的脸庞,有些发胖,下巴带一圈赘肉,眼睛极小,却寒光四兴,唇上八字胡,显得人极精神。

    “你在此,不就是为了伏击老夫吗,何必装模做样?!”圆脸老者冷笑道。

    杨光远拂然不悦,冷冷哼道:“我等前来打探姜家庄,与阁下你素不相识,却出手偷袭,你还强词夺理,真是岂有此理!”

    说着,他踏上一步,右手按剑,双眼精芒陡迸,怒哼道:“你想动手,在下奉陪到底!”

    老者小眼微眯,在杨光远身上打量,转了转眼珠,一摆手:“你不识得老夫?!”

    杨光远嘴角露出讽刺之意,笑道:“呵呵……,阁下难道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不成,那倒要恕在下眼拙了!”

    “你真不识得老夫?!”老者语气有些不确定,紧紧盯着杨光远。

    杨光远不耐烦的冷哼道:“你又不是东方不败,我认得你做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地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还是各行其事,莫要多管闲事了!”

    说罢,重重一哼,转过身去,似是想离开。

    “慢着!”老者忽然低喝,冷冷道:“不管你认不认得老夫,算你倒霉!”

    身形猛地一冲,剑光闪起,如一道闪电,疾刺杨光远。

    杨光远身形一折,躲到一棵树后,避过此剑,哼道:“你这老头,忒不讲理,是你先动的手,死了莫怨我!”

    说着话,又是一跃,跳到另一棵树后,险险避开疾刺而来地剑尖,剑尖地寒气钻入了脸颊,寒气透骨。

    他脸上带笑,心下却是惊出一声冷汗,这个诸无由,果然名不虚传,剑法诡奇,防不胜防。

    杨光远轻功高明,一心想逃,一时之间,诸无由却拿他无可奈何,但诸无由并不着急,只是追着他,像老鹰捉小鸡,抱着戏耍之态。

    在他眼中,杨光远的轻功虽然不俗,但武功并不强,想要拿下,手到擒来,只要摸清他地身法便成。

    杨光远从一棵树跃到另一颗树,转眼的功夫,已经饶原本的位置转了一个大圈。

    “你本领不大,脚底抹油的本事倒不小!”诸无由冷笑一声,圆圆的脸上满是讽刺,身形陡然一疾。

    他捉弄了够了,再玩也没什么趣味,且摸清了他地身法,拿出了真本事。身形奇快,瞬间来至杨光远身前,长剑匹练般卷下。

    杨光远一惊,上身一仰,脚下用力一蹬,呈铁板桥式,平平滑出三尺开外。避过这一剑。

    长剑自他脸颊前划过,寒气森森,鼻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这匹剑透出血腥,定杀了不少地人!

    “二师兄!”杨光远右手猛的一甩。一蓬银芒陡然绽放,仿佛一朵银花在空中绽放。

    诸无由小心驶得百年船,身形疾退,长剑舞动,将飞来地银芒纷纷绞落。

    他刚松了口气。身后陡然传来风声,一道寒气自腰际传来。耳边响起一声:“看剑!”

    诸无由脸色一变,应对却从容,跺脚前冲,长剑一卷,划出一道匹练,护在身后。

    “叮”两剑相交,李天勇身形一颤,退了两步。

    杨光远趁此机会,跑过去与李天勇汇合于一处,昏暗的光线下。觉察出李天勇不妥。忙低声问:“二师兄,怎么了?”“点子扎手。小心应付!”李天勇用力吸了口气,沉声道。

    杨光远点头,低声道:“我下你上,……二师兄,他的剑法很诡异,须得小心。”

    “嗯,动手!”李天勇点头,沉声一喝,自怀中掏出一枚响箭,朝天上一扔。

    “砰!”响箭升上天空,传出一声轰鸣,仿佛雷声炸响,爆出一团银花,在空中袅袅飘动,凝而不散。

    “你们是泰山派的人?!”诸无由朝天空一望,天上的亮光射进林中,斑驳的亮光下,他圆圆脸庞神色大变。

    “不错!”二人哼道,同时踏前一步,并肩而行,再踏一步,步伐一致,缓缓朝诸无由进逼。

    “原来是泰山派的牛鼻子……”诸无由懒洋洋地站着,小眼精光四射,打量着二人,冷笑道:“老夫从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你且报上名来!”李天勇沉声说道,语气沉稳,气度凝重,自有一番名家气势。

    诸无由小眼一凝,精芒更盛,冷笑一声,点点头:“好罢,既然如此不识相,今日葬身此处,没有墓碑,无人知晓,忌日无人上香,可怜可惜!”

    “废话少说,动手罢!”杨光远不耐烦地叫道。

    他想速战速决,信号已经发出,很快便会有其余高手前来,若是不能在他们到来前诛了此僚,扬名立万机会便丢了。

    “四师弟,稳着点儿!”李天勇觉察出他地浮躁,忙沉声提醒。

    杨光远悚然一惊,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忙点头:“师兄,我省得了!”

    随即扬声哼道:“姓诸地,咱们派中师兄马上便到,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果然是识得老夫地,你们早有阴谋!”诸无由怒声冷笑,小眼中泛着冰寒,冷笑一声:“我先宰了你们,再收拾他们!”

    说话声中,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两人跟前,仿佛一步踏出两丈远,极是诡异。

    两人一惊,手上长剑却仍旧挥出,杨光远剑攻下三路,李天勇攻上三路,两人剑法绵绵,配合默契,织出一道剑网,将诸无由笼罩其中,绵密如珠网。

    诸无由冷笑连连,毫不示弱,身法诡异,剑法亦是诡异,往往从不可思议处刺来,违反常规,若非二人只求自保,不求杀敌,早已被他得手,中剑。

    二人地想法极是浅显,先是稳住,立于不败,再细窥其剑法,摸清底细之下再一举歼之,并不冒进。

    诸无由见状,圆脸上露出冷笑,此时,天空上的银花缓缓的坠落,消失。

    趁着光线忽然一暗之机,诸无由身法蓦的一缓,长剑亦随之一缓,轻轻一捅,无声无息。这一招无声无息,且又趁着光线突然变暗之时,待两人发觉,已然不及,剑陡然变快,快如流星,“嗤”的一剑,杨光远右腕中剑,长剑脱手落到地上。

    杨光远闷哼一声。退后一步,不让自己连累到二师兄,左手疾点右臂附近穴道,先止住血再说。

    李天勇眼睛微眯,心猛地抽紧,眼睛紧盯着前面的诸无由,沉声问道:“四师弟。要不要紧?!”

    杨光远摇头,左手在丹田处一按,抽出一柄银光闪烁地软剑:“伤在手腕。不要紧!”

    “你且观战!”李天勇沉声说道,松了松肩膀。双脚移动,缓缓靠近诸无由。

    诸无由懒洋洋打量杨光远一眼,摇头冷笑:“我剑上淬着毒,世上能解此毒者,唯老夫而已。呵呵……”

    “什么?!……你----!”李天勇勃然色变,转头瞧杨光远。却见杨光远脸上也露出苦笑。

    他忙问:“师弟,真的中毒了?!”

    杨光远苦笑着点头,左手放下软剑,迅速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拿牙咬开瓶塞,瓶口对着嘴,瓶中丹药一股脑儿全倒了进去。

    他暗自叹息,刚才闻到他剑上的腥气,并非完全是血腥,还因为淬着毒。自己经验确实太少!

    “交出解毒。我放你走!”李天勇咬牙,狠狠瞪着诸无由。

    诸无由仰天哈哈大笑。看了他一眼,又一阵大笑,好像遇见了天下间最好笑的事情。

    树林中鸟儿扑棱棱的飞起,寂静地林子一阵喧闹,不远处庄中的吆喝声也顿时停止。

    “小家伙,我先杀了你,再走不迟!”诸无由大笑声中,再无顾忌,身形一晃,冲到他眼前,长剑如虹。

    李天勇虽然剑法不俗,但独自面对诸无由,却是完全落在下风,仅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十几招过后,他身形一滞,右腕中剑,长剑落地。

    捂着右腕,他退后几步,紧盯着诸无由,脸上神情沉着,目光冰冷,恨意绵绵。

    “你使的可不是泰山派的剑法,究竟是哪一派的?!”诸无由没动,持剑懒洋洋地打量他。

    “无可奉告!”李天勇沉声说道,左手疾点,将右臂经脉闭住,制止毒性上侵。

    但手上地麻木感迅速地传了上去,他一颗心沉了下去,转头看一眼四师弟,却见他已经坐在地上,双腿盘起,紧闭着眼睛打坐运气,显然正在逼毒。

    诸无由懒洋洋地摆手:“没用的,没有我地解毒,纵使你内力深厚,也无可奈何,越是运功,毒性发作越猛烈,……还是认命罢!李天勇冷笑,猛的一按丹田,一道银电闪起,蜿蜒游动,宛如一条银蛇。

    他双腿用力一蹬,笔直射出,如一道箭矢,陡然射向诸无由,软剑在空中一抖,迎风便硬,转眼间变成笔直,剑尖刺出。

    他下了狠心,破釜沉舟,即使毒发身亡,也要帮师弟赢得一线生机,拖上一段时间,泰山派地人说不定会赶过来。

    诸无由冷笑一声,摇摇头,身形前冲,迎面赶上,想要直接送李天勇上路。

    左手剑法,李天勇并未习练,此时使来,破绽百出,难抵一个回合,马上便要身殒。

    “住手!”一道清冷的喝声响起,白影一闪,诸无由只觉一道寒气自背后袭来,顾不得杀李天勇,猛的一矮身子,懒驴打滚,避过袭来的一剑。

    这一剑,奇快无比,仿佛一道电光,寒气四溢,诸无由感觉到了背心处的寒气仍在。

    一跃而起,扭头回望,眼前出现地乃一个白衣飘飘的美貌女子,冷若冰霜,毫无表情,但风姿清丽,宛如姑射仙子落入红尘。

    “好美地小丫头!”诸无由赞叹一声,眼中闪着贪婪的火焰,他对于女色,极是嗜好。

    “大师姐!”李天勇欢喜的唤道,来人正是烟霞派的首徒杜文秀。

    杜文秀神情不动,清冷的扫他一眼,淡淡道:“你去休息罢。”

    说罢,转过身去,冷冷望着诸无由。

    “你也是他们一伙的?!”诸无由恢复了清明,冷冷哼道,心中杀机大盛。

    他心中估计,响箭传出,这会儿的功夫,泰山派的人怕是已经要赶过来了。

    虽然不怕泰山派。但能不与他们冲突,最好不过,一个人与一个门派为敌,殊为不智。

    “交出解药!”杜文秀冷冷道,脚下一步跨至他跟前,长剑轻飘飘的挥出,不带半分火气。

    诸无由嘻嘻一笑:“好呀。只要你随老夫走,留下解药,饶这两个小子一命也无妨!”

    杜文秀冷冷道:“你得死!”

    她长剑一圈。将诸无由的剑缠在其中,轻轻一扯。诸无由只觉剑上传来一股巨大力量,即将脱手飞出。

    他大惊,内力一凝,气力沉于臂,脚下施展千斤坠。稳稳地定住,长剑顺势一刺。

    “有些门道!”杜文秀冷哼。复又一旋剑,又划出一个圆弧,将他地剑再次缠住。

    诸无由身形一个踉跄,身法凌乱。

    杜文秀冷冷一笑,毫不留情,一剑刺出,正等在他胸口前,若是他止不住自己踉跄身形,自己会撞到剑尖,贯胸而过。足以致命。

    她心恨诸无由嘴上轻薄。杀机大盛,如此之辈。见一个杀一个。

    诸无由即将撞上剑尖,胖乎乎的嘴角却忽然泛出一丝笑意,左手一动,身前蓦然大亮。

    杜文秀极是警醒,脚尖一点,身形轻飘飘退后,长剑划出一道光弧,宛如一道光盾将自己护在其后。

    银光闪闪击在剑上,发出叮叮叮叮地清脆响声。

    杜文秀剑势一缓,这些银钉上所蕴的内力极强,她虽内力深厚,接下这些,仍觉手臂一阵酸麻,有些力不从心。

    “嗤----!”一道厉啸声响起,一道乌光自诸无由左手袖中钻出,呼啸着射向一旁的杨光远。

    “住手!”杜文秀怒叱,明眸睁大,脚下猛的一蹬,扑向杨光远,长剑如虹,斩向乌光。

    只是乌光快极,像要斯裂空气,她身法虽快,却是仍差一线,长剑无法可及。

    她心胆欲裂,腾的一下,心仿佛一下燃烧起来,寒玉般脸庞刹那升上一层胭脂。

    “啪!”忽然一声响起,乌光在杨光远身前坠落,落到地上,是一支短箭。

    杜文秀已经冲到杨光远身前,朝下一看,望向诸无由,冷冷道:“弩----!”

    诸无由呵呵笑道:“这可是我的杀手锏!”

    说罢,他抱拳一拱手:“何方高人,请现身一见!”

    能够拦下自己的一弩,这般本事,着实不凡,自己略有不如,他心下已经打定主意,溜之大吉。

    他们左侧一棵大树后,转来一个身着鹅黄罗衫,笑靥如花地少女,抱拳对杜文秀行礼:“嘻嘻,拜见大师姐!”

    “三师妹,你怎么来了?!”杜文秀黛眉一蹙,不悦的道。

    “我不放心二师兄他们,便悄悄跟过来啦,”孙玉如笑靥如花,圆亮的眸子波光流转,说不出地动人:“没想到大师姐你也来了,不敢现身呢!”

    杜文秀冷冷瞥她一眼,皱眉道:“一起上,杀了他,取解药!”

    “是!”孙玉如娇声答应,轻轻一跃,来到她身侧,慢慢拔出剑,对诸无由道:“现在交出解毒来,还可饶你一条小命!”

    诸无由原本想溜,但见到出来的竟是这般一个小美儿,虽然清冷不如先前地美人儿,却别有一番秀美风情,心中发痒,便想收了这两个绝色美女。

    他懒洋洋的笑:“小美人儿好大的口气,就不怕风大闪了你的小舌头?!”

    孙玉如蛾眉一竖,愤愤的道:“师姐,咱们还是杀了他罢!”

    杜文秀一领长剑,冷哼:“动手!”

    一剑光寒,树林中顿时冷气森森,她刚才吓得不轻,心中杀意沸腾,再不留手,一剑刺出,剑上凝注毕身内力,登时光芒大放。

    孙玉如垫步一前,轻盈一剑刺出,迅捷轻盈,却奇快无比。

    诸无由侧身避过,长剑一抖。“嗡”地一声,迎上杜文秀的长剑,想要来一记硬拼,速战速决,免得泰山派地人赶来。

    孙玉如脚尖一点,轻轻一旋,如跳芭蕾。长剑随着身子旋动,划出一道光圈,卷向诸无由。

    她变招极快。诸无由无奈,只能跳出一步。避开剑光,却又落入杜文秀的剑网中,不由叫苦不迭。

    他咬了咬牙,再次嗡的一声,一抖长剑。迎上剑网。

    “叮”长剑相交,金铁交鸣。声音清脆悦耳。

    杜文秀娇躯一颤,退后一步,长剑微微颤抖,没想到这个诸无由内力竟然如斯深厚,他一直装猪吃老虎,先先不断的施展暗器,还以为他不过如此,仅是取巧。

    诸无由也是咧了咧嘴,身形一颤,退后一步。手上的长剑亦是颤抖不止。没想到这个小美人儿,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嗤!”孙玉如轻盈后退。秀美地脸庞罩着寒霜,冷冷看着诸无由,如看一个死人。

    诸无由神情愕然,低下头,摸了摸左胸口,那里,鲜血正在不停的喷涌,仿佛喷泉。

    他伸手按在伤口处,想要堵住血流,却没有用,血冲着他的掌心,转眼间将其变成血色。

    他血淋淋的手抬起,随着鲜血流出,他地力气仿佛也随之流走,这个动作有些艰难。

    “你……你……”他血红地手指颤抖,指着孙玉如,想要说话,喉咙却涌上了鲜血,堵住了他的话,一阵剧烈地喉咙。

    他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诡异莫名,缓缓的倒下去,身子不时颤一下,没有了声息。

    “我杀人了……”孙玉如脸色煞白,圆亮的眸子睁大,眼神一片空洞,茫然地望着杜文秀。

    “你不杀他,他会杀了咱们所有人!”杜文秀冷冷道,上前轻轻拍一掌她背心。

    一道清凉的气息涌进孙玉如身体,经此一激,她紊乱地气息稍平,回过神来。

    “萧先生,请出来罢!”杜文秀转头,朝着左侧的一棵树淡淡说道。

    萧月生自一棵树后走出,一身青衫,负手于后,步履从容的来到她跟前,抱拳一礼:“杜姑娘好功力。”

    杜文秀轻哼,瞥一眼脸色仍不甚好的孙玉如:“若没有你的撺掇,师妹可没有胆子私自下山!”

    萧月生左手轻抚唇上地小胡子,呵呵一笑,点点头:“杜姑娘法眼如炬!……还是先救人罢。”

    杜文秀白了他一眼,走到诸无由身前,剑尖一挑,将其挑翻过来,仰面朝天,再一挑,一些东西飞了出来。

    这一手巧劲,极见功力,非是寻常人可及。

    这些东西已经沾了血,杜文秀黛眉轻蹙,却低下身,将几个瓷瓶拿起来,有些为难。

    萧月生走过去,蹲下来:“我略通一些药理。”

    杜文秀忙将五六个瓷瓶递给他,清冷的眸子紧盯着他,没有说话。

    孙玉如见萧月生出现,一颗心顿时一定,沉静下来,凑过来,忙道:“萧先生,你快些看看罢。”

    萧月生点头,一一打开瓷瓶,拿手在瓶口一掏,送到嘴边,凝神嗅了嗅,摇摇头。

    他这般动作,看得二女莫名其妙,但见他地脸色越来越差,慢慢沉下去,也心知不妙。

    “萧先生,怎么了?”孙玉如深吸口气,怯怯问。

    萧月生抬头,看了两女一眼,拿起五个瓷瓶:“这里全是毒药,没有解药!”

    “不会罢?”孙玉如秀脸一变,急急道:“你……你再看看,会不会弄错了?”

    萧月生一指那边的一柄长剑:“拿来我看看!”

    孙玉如弯腰,将诸无由的长剑递过来。

    萧月生拿着长剑,横在鼻前,轻轻吸几口气,摇摇头:“确实不是解药。”

    “这……这可怎么办?!”孙玉如心急如焚,怪不得诸无由刚才那么诡异的笑,原来是想到拉了两个垫背的!

    想到此,她心中的一丝内疚荡然无存,恨恨瞪一眼诸无由。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喝:“泰山派在此,哪位好友在此?!”

    因为信号早已熄灭,这边又没有了动静,故他们寻不到这里,只是远远的招呼。

    虽然声音听起来不远,但此人以内力催发,隔着很远便能听到,现在还隔着很远。

    杜文秀轻声吐字:“烟霞派见过泰山派前辈!”

    远处响起回音:“原来是烟霞派的朋友,我等马上便到!”

    “萧先生,怎么办呐?!”孙玉如不关心这个,紧盯着萧月生,见他沉吟不语,急切的问。

    萧月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抬头望她:“你来帮他们逼毒罢!”

    “嗯!”孙玉如重重点头,随即又道:“可刚才那人说,若是催动内力,毒发更快……”

    “需得以特殊手法。”萧月生沉吟着,慢慢说道。

    孙玉如一怔:“什么特殊手法?”

    萧月生摆摆手,道:“你且运功,听我地吩咐行事。”

    孙玉如点头,毫无疑问,对于萧月生地本领,她极是信服,盘膝坐到四师弟杨光远身后。

    倒并非其他缘故,而是因为他中毒时间久,中的毒深,更需要马上救治逼毒。

    萧月生缓缓说道:“自气海进,至肾俞,转命门,在灵台盘桓十息,转向督俞,向下沿肝俞、胆俞,回归气海,完成一循环,……可记住了吗?”

    孙玉如点头,复述一次,萧月生点点头,孙玉如聪慧过人,虽达不到过目不忘,这般短却能一遍记住。

    杜文秀凝神倾听,她实在没有办法,见萧月生说能救,便不由自主地受孙玉如影响,也便相信他。

    孙玉如慢慢将手掌放在杨光远背后,按在气海俞上,内力慢慢的,一丝一缕的输了进去。

    脚步声响起,很快,泰山派与其余几派的人赶了过来,见到场中的情形,不由放轻了脚步。

    当前是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道士,虽其貌不扬,但双眼精芒闪烁,气度不凡,正是泰山派的天松道长。

    杜文秀上前抱拳一礼,淡漠非常,天松道长淡淡点头,不以为意,转头看到了已然死去的诸无由。

    “这是……诸无由?!”一个中年魁梧汉子上前,低头一瞧,猛的抬头,怔怔望向杜文秀。

    杜文秀点点头,神情冷淡,眼神清冷如常,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杀死了诸无由,仅是小事而已。

    这般气度,一些人看着心折,一些人则心中暗骂。

第338章 怒风

    “诸无由是你杀的,杜女侠?”天松道长抚髯问道,双目炯炯。(本章由HAO123-中文网-.Se转载發佈)

    有人点起火把,照亮了眼前,更觉血腥之气刺鼻。

    在场诸人,皆是经过刀血洗礼,虽不好受,却强抑着,不想当众呕吐出乖露丑。

    杜文秀臻首微摇,瞥一眼正在运功逼毒的三人,淡淡道:“是我二师弟、三师妹、四师弟三人合力而杀。”

    天松道长露出微笑,打量正在运功的三人:“真是英雄出少年!……他们伤得可重?”

    杜文秀清冷的目光瞥一眼周围,淡淡道:“诸无由剑上淬毒,两位师弟都中了毒。”

    她白玉似的右手一伸,指向地上一柄长剑,在火光之下,一抹蓝芒不时闪过。

    天松道长使了个眼色,一个小道童上前,将长剑捡起,双手奉呈天松道长。

    把长剑端至眼前,对着火光,轻轻翻转,凝神注目,随即屈指一弹剑脊,长剑发出一声清鸣,悠扬清越,天松道长点头赞叹:“好剑!”

    凑上剑身,嗅了嗅气息,脸色一变,如涌上一片乌云,眉毛紧了紧,转头望向杜文秀:“此剑所淬,剧毒非常!……,建除,将咱们的祛毒丸拿来!”

    一个中年道士上前,自怀中掏出一只玉瓶,倒也两颗雪白的丹丸,捏碎蜜蜡,送至杜文秀身前。他踏步之际,气质沉浑,双目炯炯,目光灿灿,太阳穴微鼓,精气神逼人,高手气度显露无遗。

    他面无表情,斜眼看杜文秀,沉声道:“这是敝派的祛毒丸。虽不能祛百毒,不妨一试。”

    杜文秀点头,仅是瞥他一眼,对他的轻视似无动于衷。伸手接过,莲足一跨,跨出一丈,来到二师弟李天勇身前。

    她一揽罗裙,缓缓蹲下,一颗丹丸被按到李天勇嘴里,她慢慢站起身,目光紧盯着李天勇的脸庞。

    周围二十几个武林群雄。静静站着。观看祛毒丸能否奏效。这二人是生是死。

    “杜女侠,这位少侠为何不服下?!”建除道长一指杨光远,眉头紧蹙,神情不悦。

    杜文秀清冷的明眸紧盯李天勇,淡淡回答:“敝师妹正帮他运功祛毒,不宜相扰。”

    此时。李天勇脸庞渐渐发紫,颇是骇人,像是脖子被卡住,呼吸不畅,憋得发紫。

    周围群雄心中暗自一笑,这个杜文秀,果然名不虚传,冷傲过人,即使泰山派的帐也不买。

    对于李天勇的情形,他们并不关心。别人的生死。自己不须理会,也理会不了。

    建除道长不满的瞪她一眼。便要训斥,天松道长摆摆手:“算了,杜女侠所言有理,运功不宜打扰。”

    他一指站在一旁地萧月生,疑惑的问:“这位先生是……?”

    “敝派的贵客,师妹的好友。”杜文秀淡淡说道,仍盯着李天勇,一瞬不瞬。

    泰山派地丹药果然不俗,这一会儿的功夫,药已见效,李天勇脸上的紫气消退一些。

    “噗!”李天勇张嘴喷出一口热血。

    “滋滋----”仿佛沸水遇冰块儿,声音极大,白气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出焦糊的味道。

    人们低头一看,脸上各自色变,露出骇然,那口热血所洒位置,焦糊一片,枯草仿佛被点燃一般,仅剩下黑乎乎的一片。

    他们望向李天勇,眼中的神色变了,如此剧毒,他能坚持下来不死,其内力必有独到之处,不容小觑。

    天松道长皱了皱眉头,转头对建除道长道:“再送他一枚祛毒丸!”

    建除道长抬头看他一眼,迟疑片刻,点点头,自怀中取出黄玉瓶,倒出祛毒丸,捏碎蜜蜡,来到李天勇身前,送到他嘴边。

    李天勇张嘴服下,眼睛微阖,点点头,以示谢意,又忙阖上眼,运功化开药力,他感觉到了剧毒的攻势又涌了上来。

    这一枚祛毒丸下去,效果并不彰,李天勇毫无动静,脸上的紫色没有减弱,反而渐渐变深。

    杜文秀神情清冷,只是黛眉蹙起,转头望向杨光远。

    周围一片寂静,时暗时明地火光照耀下,杨光远头顶冒出丝丝白气,凝而不散,夜风吹来,轻轻摇曳,像是水中地浮萍,他地脸色苍白,紫色却已经褪尽。

    他的身后,孙玉如头顶热气腾腾,脸色苍白,气息已有些粗重,却仍闭着眼睛,右掌搭在杨光远背后。

    杜文秀走上前,白玉似的左手自袖中探出,轻轻一按,地面顿时陷下去,呈现一个掌印,陷下略有五六寸。

    如此按了五六掌,一米左右地方变得平坦光滑,如一块儿大理石,众人见此,心中凛然,多打量她几眼,不想年纪轻轻,竟有如斯深厚的功力,不容小觑。

    杜文秀一揽雪白罗衫发,盘膝慢慢坐下,右掌抵上孙玉如背心,微阖双眼,一道清凉的气息度了过去。

    孙玉如此时贼去楼空,内力枯竭,摇摇欲坠,便要坚持不住,得此一助,如久旱逢甘霖,精神一振,呼吸顿时平缓下来。

    “噗”杨光远身子忽然一颤,张嘴喷出一口热血。

    “滋滋”声中,那口血焦黄了枯草,融入泥土里,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焦糊气味。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光远,此时的他,苍白的脸上涌出一丝红晕,慢慢睁开眼睛。

    “杨少侠,毒可除干净了?”一个中年男子扬声问。

    杨光远神色有些萎靡,抬头看了中年男子一眼,点点头:“有劳杨大侠挂念,已经逼出来了!”

    “好功力!”姓杨的中年男子竖起大拇指。

    杨光远笑了笑,脸上却没有什么高兴神情,呆呆坐着,没有起身之意。

    孙玉如站起来,对杜文秀笑道:“师姐。我内力还是差得远,差点儿功亏一篑!”

    “嗯。”杜文秀点头,对于她的内力修为也颇是不满。

    孙玉如吐了吐舌头,冲负手站在一旁的萧月生笑了笑。然后做了一个圆揖,温婉从容。

    天松道长众人纷纷还礼,先前还有些轻视她,但见她能帮杨光远运功疗伤,驱除剧毒,不敢再小瞧。

    杜文秀来到李天勇身后。

    “杜女侠,我来罢!”天松道长忽然开口,让众人一惊。纷纷望过来。

    杜文秀黛眉轻蹙。并未如人们意料的惊喜与受宠若惊。她转头瞥一眼萧月生。

    萧月生轻轻摇头,以眼色示意。

    “区区小事,不必劳烦道长。”杜文秀转过头对天松道长说道,语气清冷。

    人们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杜文秀之举。大出他们意料,也太不识抬举了!

    天松道长是何身份,烟霞派是何时分,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若非他们是因为追杀诸无由受的伤,又岂能大发慈悲,帮他运功驱毒?!

    建除道长皱着眉头,哼道:“杜姑娘,现在不是耍傲气的时候,事关令师弟性命。还是慎重为好!”

    “不必。”杜文秀摇头,瞥他一眼。淡淡说道:“……不知驱毒之法,难以奏效。”

    说罢,在李天勇身后按了几掌,将地面压平,盘膝缓缓坐下,右掌搭上李天勇后背。

    孙玉如伸掌拍一下杨光远背心,轻哼道:“你还不起来,替大师姐护法?!”

    杨光远腾身而起,不敢看孙玉如,来到杜文秀身后,目光炯炯,双眼如刃,缓缓掠过众人,一幅护法金刚之相。

    “姓杜的,你也太傲了,我师叔还不如你?!”建除冷着脸,狠狠训斥道。

    杜文秀一言不发,微阖双眼,便要运功。

    “建除,算了,既然信不过我,何苦自讨没趣儿?!”天松道长摆摆手,冷冷说道。

    建除恭身退下,犹狠狠瞪一眼杜文秀。

    杜文秀身后地杨光远目光凌厉,毫不示弱地瞪向建除,他虽不想得罪泰山派,但在群雄面前,却不能示弱,坠了烟霞派的威风。

    杜文秀地内力深厚,她刚才已经记下萧月生所说的穴道,此时内力运功,在火光之下,玉脸上青气微微闪动,别有一番绝美风姿,宛如变成了一尊碧玉雕像。

    孙玉如来到萧月生跟前,低声道:“先生,多谢你了。”

    萧月生青衫轻轻飘动,他摇摇头,笑道:“毋须如此客气,此间事已了,咱们回去罢!”

    “不等大师姐他们了吗?”孙玉如迟疑道,转头看一眼杜文秀三人,露出担忧之色。

    萧月生轻声道:“泰山派毕竟是名门正派,杜姑娘即使得罪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事,放心罢。”

    “嗯,听你地,咱们走罢。”孙玉如点头。

    他们的说话声虽低,但场中皆是武林高手,内力超常,听得一清二楚,看了看二人,却并不去理会。

    萧月生相貌平常,站在人群中很难被人注意,况且,他目光温和,并不像练武之人的精气四溢,双眼明亮,身上也无异状。

    练武之人,无论如何掩饰,与寻常之人总有几分不同,如萧月生这般,平淡无奇的,或者武功不入门,或者达到极高的境界,返朴归真。

    但看看他的年纪,便知不可能是后者,武林人的优越感,令他们懒得理会萧月生。厅中,将大厅染成了玫瑰地红色,大厅透出几分旖旎气息。

    孙玉如一身月白罗衫,跪倒在地,垂头丧气地低着头,一言不发,背部呈现地曲线弧度极是优美,观之怦然心动。

    主坐上,吴婉云端坐黄梨木太师椅中。一身淡粉色的宫装,高贵典雅,气质如天宫仙阙的仙女。

    “好啊!”她冷冷看着孙玉如,冷笑一声。怒声娇叱道:“私自下山,谁给你这般大的胆子!”

    孙玉如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

    吴婉云见她沉默,怒气更盛,重重一拍黄梨木桌面:“说!为何私自下山?!”

    “师父……”孙玉如低声唤了一声,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吴婉云冷笑:“不能说?!”

    自黄梨木太师椅中站起,走到孙玉如跟前,左右来回的踱步。目光紧盯着孙玉如。似乎想看透她地心中最隐秘之处。

    她停下莲足。冷哼道:“就凭你,谅也没这个胆子,定是旁人撺掇,是不是萧观澜?!”

    “师父,你也忒小瞧人家啦!”孙玉如娇哼道,嘟着嘴。颇是不愿意地神情。

    “是不是萧观澜?!”吴婉云不理会她的撒娇,冷冷喝问。

    孙玉如胆子小,性子温顺,无奈的点头:“萧先生说,二师兄与四师弟会遇到危险,需得帮忙,所以我才跑下山,跟在二师兄他们身后地……”

    “所以,你就听他的话,私自下山了?!”吴婉云冷冷问道。

    孙玉如点点头:“我知道跟师父你说。师父也不会答应。只好偷偷下山喽……”

    “放肆!”吴婉云怒瞪,双眼迸射寒芒。极是吓人。

    孙玉如忙低下头,不敢再说。

    吴婉云深吸几口气,平息一下怒气,哼道:“他说的话,你就那般相信?!”

    孙玉如点点头,笃定道:“萧先生神通广大,他既说师兄他们有危险,总是不会错的。”

    “他给你灌什么**汤了,让你这般死心塌地的相信?!”吴婉云恨恨瞪她一眼。

    “师父,萧先生本事真的很大呀!”孙玉如抬头,不服气的嘟着嘴,强调说道。

    “他又不会武功,能有什么本事?!”吴婉云不屑地道。

    “这……”孙玉如刚想反驳,却想起了萧月生地吩咐,便煞住了嘴,只是撇了撇嘴角,脸色不服。

    吴婉云明察秋毫,看到四弟子地脸色,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后,她沉声哼道:“玉如,你老实跟师父说,萧观澜到底会不会武功?”

    孙玉如忙抬头看师父,见她神色肃重,不似开玩笑,心中大感为难,想了想,摇摇头:“师父,我不能说,……答应过别人的。”

    她这般一说,吴婉云岂能不明白,脸色一变,冷冷道:“他可是身怀武功?!”

    孙玉如忙道:“萧先生从前练过武功,但是后来走火入魔,不能再修炼内力了。”

    这些话,却是萧月生对她的吩咐,若是实在熬不住,便说这些话,倒也算是实话。

    “嗯……”吴婉云点头,萧观澜没有内力,她性子谨慎,已然数次试探过的,确认过,绝不会错。

    他身体内的经脉大变,与寻常人不同,想来便是走火入魔造成的后果,终生再无法练内力了。

    人体内地经脉,最是精妙不过,容不得一点儿差错,若是他经脉变异,贸然修炼内功,无异自求速死。

    她沉吟片刻,摆了摆手:“嗯,算了,……去怒风洞呆上十日!”

    “啊----?!”孙玉如大惊失色。

    吴婉云玉脸一沉,瞪着她,冷冷哼道:“若不是念在你救了人,让人呆上一个月!”

    “是----!弟子领罚!”孙玉如无奈的抱拳,忧心忡忡的离开烟霞阁,去萧月生的小院。

    乍一进来,她便高声叫道:“萧先生,又被你料中了,师父真的罚我了!”

    萧月生正坐在松木小亭中,手上拿着一卷书,一袭青衫随风轻飘,另一手拿着茶盏,说不出的惬意。

    听得孙玉如大喊,他抬头,脸露微笑:“可是对不住了,要累你受罚!”

    孙玉如来到小亭中,抿嘴浅笑:“能救得我师兄与师弟,受点儿罚算得了什么?!”

    萧月生放下茶盏,呵呵笑道:“令师如何罚你?”

    “唉……,是去怒风洞!”孙玉如重重坐下,秀美的脸上露出苦笑。

    萧月生放下书,眉头一挑,露出感兴趣神色:“怒风洞?!”

    孙玉如拿起茶盏,斟满喝了一口后放下,道:“唉----!……这是个怪地方,里面狂风大作,吹到身上,像是刀子割一般疼!”

    “风很大?!”萧月生漫不经心的问。

    孙玉如重重点头:“嗯,我可从未见过这般大风!”

    萧月生想了想:“我能去看看吗?”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孙玉如摇头,恨恨道:“呆在那儿,跟受千刀万剐似的,师父罚得也忒狠了!”

    萧月生笑了笑,没再说话,岔开话题,谈一些武林秩事,奇闻笑谈,气氛融融。

    怒风洞位于烟霞派地上方,乃是艾山最高峰处。

    此洞乃是打穿了艾山地峰顶,近有一里来长,横贯东西方向,乍一接近洞口,便听到如怪兽般的阵阵嘶叫声。

    “这里就是怒风洞啦!”孙玉如伸手一指,包在帽子里地嘴角撇了撇同,娇哼道。

    她穿得宛如一只小熊一般,笨拙臃肿,里一层外一层,层层包裹了六七层的衣衫。

    “唔,听声音,风力确实不弱。”萧月生仍旧一身青衫,并不听孙玉如的劝。

    “那是自然!”孙玉如重重点头,脚步略显蹒跚的往里走,一边说道:“你穿得这般少,还是不要进去啦!”

    “我还是去看看罢。”萧月生跟在她身后,摇头笑了笑,她现在走路的姿态,像极了一只企鹅,笨拙而可爱。

    孙玉如没听到他的声音,她踏进洞口一步,周围顿时充满着怒号与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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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复仇(第一更)

    这是一条浑圆的山洞,仿佛被一条巨大无比的蚯蚓钻出来的一般,直径有两个人长短,墙壁光滑,却有痕迹,宛如大风过后的沙漠,将风的线条勾勒出来。(本章由HAO123-中文网-.Se转载發佈)

    甫一踏进山洞,怒号在耳边凄厉响起,大风猎猎,将她吹了一个踉跄,忙背过身去。

    萧月生跟着踏进来,单薄的青衫顿时紧贴在身上,剧烈抖动,呼呼作响。

    “你别进来呀!”孙玉如跺着脚娇嗔,圆亮的眸子瞪大。

    萧月生微微一笑,转头打量,这是一处石室,方形,十几步长,近十步宽,颇是宽敞空旷。

    山洞石壁上坑坑洼洼,嵌有一些石坑,里面摆放着一些生活用品,寒风吹不到。

    他一步跨出,身上青衫忽然一松,恢复如常,一切都风平浪静,寒风再也刮不到他身上。

    他站的位置极妙,恰在风力不及处,让孙玉如看得目瞪口呆,圆亮的眸子大睁。

    石室的西南有一个圆洞,黑黝黝的,深不可测,呼啸与怒号声便自此洞传来。

    萧月生如今心神越发的强大圆融,脑海中马上出现了这处山洞的真实地貌。

    这个圆洞朝里两丈,朝右一拐,便是一条长长的隧道,里面寒风呼啸,罡风狂暴。

    萧月生微眯眼睛,这便是所谓的风洞了。如此强大的风,若是将人置于其中,一个时辰也挨不过,被寒风透体。冻成冰棍。自然造化之威力,在此显露出冰山一角。

    处在石室之中,风力经过拐角,威力大减,只是寒冷了一些。却没有性命之危。

    孙玉如也踏到萧月生身边,顿时眉开眼笑:“这处地方好,先生是如何发现的?”

    每次受罚。她来到怒风洞时。一来便只记得盘膝坐下运功,以抵御寒气,哪有时间来探索,早被冻僵了。

    那时,她功力尚浅,抵御这里的寒意。唯有全身全意地调集周身功力,还仅是撑过半天而已,时间再长,便无法撑住。

    萧月生站在那里,微露沉吟神色。

    孙玉如见他正在想事情,便不敢打扰,转头左右顾盼,圆亮地大眼露出好奇神色.

    自己怎么没想到呢?怪不得,二师兄与四师弟受罚,可以一呆数天。自己还以为他们内力深厚。是男人,身子骨结实耐冻呢。定是也发觉了这处地方!

    想到此,她也觉得轻松,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恐怖,只在呆在这里,便冻不着。

    半晌之后,萧月生抬起头,笑了笑:“这个地方不错!”

    山洞里寒风呼啸,声音极大,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孙玉如耳中,毫不受呼啸声影响。

    “这个地方不错?!”孙玉如惊讶的瞪大秀美的圆眸,眨了眨,打量萧月生,看他是不是说胡话。

    “是个好地方!”萧月生点头,跨出两步,青衫顿时紧贴他身上,呼呼作响。

    冬天的风,纵使再温柔,吹有脸上,仍是疼痛难当,穿透力奇强,看着他一层单薄地青衫,孙玉如忍不住替他打了个寒噤。

    迎风走十来步,来到深邃的洞口,朝里面打量,寒风更烈,他头发扬起,衣衫像是要被吹裂开来。

    他打量一眼,转身回来,重新风平浪静,像是两个世界,跨一步是地狱,退一步是天堂。

    用脚在地上划了一个圆圈,直径五步,笑了笑:“这是无风区,你可以在这里休息。”

    孙玉如得意的点头:“是了,我就呆这儿不出去了,风刮不到,嘻嘻,呆上十天,小菜一碟嘛!”

    “一直呆在这儿,可不成……”萧月生摇头。

    孙玉如瞪大圆眸:“这可是师父地吩咐,我可不敢违抗,不能逃出去地!”

    “错了!”萧月生摇头,指了指她所站位置:“我是说,你不能一直呆在儿,需得换换位置。”

    孙玉如不解的望他,圆亮的眸子波光盈盈,宛如两潭秋水,一闪一闪的诱人。萧月生笑了笑:“平日里呢,你到风中去站着,待运功力竭,再回来休息一会儿。”

    孙玉如顿时秀脸一塌,娇声呻吟:“那不是自讨苦吃么?!”

    萧月生点点头:“自讨苦吃,不错,练功便是自讨苦吃,你不知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

    孙玉如摇头不迭:“我可不想什么人上人!……只要能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好。”

    萧月生摆摆手:“你想和气,别人却以为你好欺,先把武功练好,才能自由,……还是练好武功罢!”

    “知道啦!”孙玉如不忿的嗔道,白了他一眼,虽知他说得有理,却将人世说是太过不美好。

    萧月生笑了笑,指指她一层又一层地棉衣:“将这些都脱了,一件衣裳足矣!”

    “好罢!”孙玉如恨恨的答应,嘟着柔嫩的唇。

    费了好大的力气,她脱了所有的棉衣,只穿一件襦袄与罗裙,山谷里平日温暖如秋天,因为湖水是温的,也温暖了整个山

    “去练功罢。”萧月生拿起她一件棉衣,垫到地上,盘膝坐到棉衣上,好整以暇的道。

    孙玉如瞪他一眼,虽然不情愿,但却莫名的听他的话,跨出四步,顿时,衣衫猛的贴上她娇躯,玲珑凹凸地曲线顿现。萧月生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她身子地曲线曼妙,他非不沾女色的童男子,见此诱人地娇躯。心湖岂能不泛波?!

    孙玉如紧咬牙关。内力运起,抵挡着寒气地入侵,他们像是无孔不入地寒蛇,不停的挤过来,钻进来。

    内力仿佛凝成一张无形的网。遮挡住了它们大部分,却总会有漏网之鱼,乘机钻了进来。

    萧月生背对着她。盘膝而坐。忽然拿起一件水红色棉衣,轻轻一抛,悠悠飘到她脚下,铺展开来。

    如此大风,棉衣展开飞行,丝毫不受影响。落到她脚下时,却又一动不动,如同嵌在地上,大风掀不起一片衣角,与她身上的衣衫截然相反,颇显诡异。

    孙玉如抬头看萧月生一眼,心中诧异,萧先生明明没有内力,如何做到这般的?!

    不过,她心思一动。内力布成地大网顿时又钻进几道寒气。不敢再分心,盘膝坐到棉衣上。双手掐诀,微阖双眼,内力凝聚,一心抵抗寒气的侵蚀。

    一刻钟过后,她一蹦而起,衣衫飘飘,像是一只大风中的燕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斜斜地弧线,落到萧月生身边,气息已乱。

    萧月生转头一笑:“内力这么快就告罄了?……确实太浅!”

    “人家都快冻死了,你还说风凉话!”孙玉如抱着肩膀,缩着身子,狠狠白他一眼,秀美地脸庞苍白,宛如一块儿白玉。

    “我教你一个吐纳法子,如何?”萧月生笑眯眯的道。

    孙玉如白他一眼,娇嗔道:“快说呀!”

    两人每天都在一起,谈天说地,已是极为亲密,说话也不像开始时的那般客气恭敬。

    萧月生笑了笑,摇头道:“好像我求着你学似的!”

    “好好好!我错了啦!”孙玉如明眸一翻,又白了他一眼,娇嗔道:“那就多谢先生你啦,请您将这法子教给我吧,好不好?!”

    “如此甚好。”萧月生呵呵一笑,点点头:“听好了,自气海上行,至神阙,后行……”

    他嘴里吐出一个个穴道的名字,孙玉如脑海中浮现一个半人高的铜人,铜人身上布满各种曲线,乃是身体地经脉。

    萧月生嘴里吐出一个个穴道,让她脑海中的铜人身上出现一条红线,慢慢的游走,像是一道血丝。

    很快,萧月生解说完,微笑问道:“可曾记住了?”

    孙玉如点点头,飞快的复述了一遍,萧月生满意的点头:“不错,还算聪明!”

    孙玉如顿时兴高采烈,尖俏的下颌一扬,志得意满。

    “别冻坏了,赶紧运功罢!”萧月生笑道。

    孙玉如这才省起,浑身冰寒,血气快要冻僵了,急忙盘膝坐到一件鹅黄的棉衣上,掐诀阖目,开始运功。

    萧月生见她迅速的摒去杂念,微微点头,孙玉如性子温柔,心性纯朴,修炼内力进境必快。

    转眼的功夫,她苍白的脸庞涌上一丝红晕,她所修内功心法,有立竿见影之效。

    一刻钟后,她身上热气腾腾,秀脸红润,娇艳欲滴。

    她圆亮地眸子缓缓睁开,露出慵懒舒适地神情,娇声道:“真是奇妙呢!”

    她只觉得自己浸在温泉中一般,浑身温暖轻松,懒洋洋的,恨不得一动不动,一直练下去。

    看着她舒适地模样,萧月生笑道:“身上可还寒冷?”

    “一点儿也不冷了!还暖洋洋的,舒适得紧呢!”孙玉如惊奇的赞叹道,圆亮的眸子打量着他。

    萧月生点点头,笑道:“这段心法虽然简单,却是至简至灵,若能练好了,妙用无穷!”

    “多谢先生!”孙玉如自然体会了此功的神妙,知道这段心法绝非寻常的心法,心下感激。

    萧月生摆摆手,温和说道:“算不得什么,只要你能好好练功,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先生放心,我一定用心练功!”孙玉如娇声道,重重点头,决心已下。萧月生点点头:“那好罢,你便在此用功,我先回去啦!”

    孙玉如脱口而出:“先生!”

    萧月生正要起身,闻言一顿。停下来。温润的目光转过来,落在她秀美的脸庞。

    孙玉如迟疑片刻,想了想,秀脸堆笑:“你自己一人,不孤单么。不如留下来,咱们俩说说话……”

    “你需得专心练功,哪能分心说话?!”萧月生似笑非笑。横她一眼:“我留在这儿。不妥!”

    “可是……”孙玉如不甘的道。

    “别可是啦!”萧月生一摆手,哼道:“若是享受不了孤单与枯燥,岂能练好武功?!”

    孙玉如怏怏不乐,但在他目光地威压下,只能点点头,柔嫩地嘴唇嘟起来。让人忍不住想去吮吸。

    萧月生笑了笑,摇摇头,起身飘然离开。

    目光紧盯着他的背影,直至他离开,却一直没有如自己所盼望的停下来,转过身,改变主意,孙玉如小手一捶身旁棉衣,又是无奈,又是不甘。

    萧月生出得山洞。站在洞外。转身四望,整个艾山便在脚下。视野宽阔,令人心胸为之一畅。

    他迈步下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将屋中轩案上的瑶琴拿起来,转身回到了山洞前。

    盘膝坐在山洞前一块儿大石头上,瑶琴放于膝上,双手按在琴弦上,沉气凝神片刻,两根食指轻轻一挑,琮琮琴声顿时响起,宛如小泉流水,叮咚作响。

    孙玉如正在山洞里捶着棉衣撒气,将它们当成了萧月生,恨他心狠,一点儿也不近人情。

    乍然间,一道清幽如泉水地琴声穿过大风的呼吸声,悠悠传至耳中,浑身顿时一静,浮躁的气息顿时沉了下去。

    她不由一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娇艳绝伦。

    她自是听出,这是萧月生正在外面抚琴,让自己宁静心神,不要胡思乱想。

    这些日子以来,萧月生经常对月抚琴,抒发幽思,琴声在山谷中飘荡,随处清晰可闻,烟霞派地人们皆醉心于享受美妙地琴声。

    既知萧先生没有抛下自己一个人,她心底顿时涌出甜蜜的滋味,温婉秀美的脸抑不出笑容,宛如一朵白莲慢慢的绽放,容光灿灿,动人心魄。

    她腾身而起,跃到刚才的寒风中,盘膝坐到棉衣上,双手掐诀,微阖波光盈盈的明眸,开始练功。

    她盘膝坐着地棉衣,即使身处寒风之中,仍旧一动不动,仿佛嵌在地面中,颇是古怪,她却没有注意到。

    艾山的另一侧,杜文秀一身白裙,一尘不染,如霜似雪,轻风拂来,裙袂飘动,风姿如仙。

    她手持长剑,演练着剑法,面如寒霜,冷若冰雪,娇躯曼妙动人,姿态优美绝伦。

    她的剑法奇快,寒光笼罩着她曼妙的身子,宛如一朵灿然的银梨花,美丽而致命。

    琴声忽然传来,轻风仿佛吹不散这股声音,悠悠传入她的耳中,只觉周身一轻,身体涌起莫名的愉悦,想要随风起舞一般。

    她感觉古怪,凝神倾听,便随着琴声的节奏,不知不觉间,剑法也变得舒缓自如,不复奇快绝伦。

    待她醒悟过来时,已经练过一遍,虽然剑法慢了,但她却感觉浑身舒畅,宛如洗过一个热水澡,周身上下,软绵绵的,不想动一根手指般的舒畅。

    黛眉轻蹙,她凝立思索,能有如此之高地武功,除了她练功刻苦,更因她绝佳地悟性。

    她心中思忖:“难道,自己一直以来,将这套剑法练错了,不应该求快?!”

    至于琴声何来,她不想而知,烟霞派上下没有抚琴之人,唯有新来的萧观澜。

    想起萧观澜,她地黛眉再次皱起来。

    此人来历古怪,虽然没有内力,凭她的感觉,仍丝毫不敢小觑,心底深处,隐隐感觉。此人极为危险。

    究竟为何会有这般感觉。她曾经深思过,但总不得其要领,一个人除了武功,还有什么会令人觉得危险的?

    后来,她慢慢有所领悟。此人当初定是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因为内力废去,方才变成了凡人。但他曾经地气势仍在。故让自己觉得危险,不敢小觑。

    十天地功夫,弹指一挥间。

    孙玉如自洞内走出,脚步轻盈,衣衫单薄,仅是穿了一件水红色的单衫。曼妙的身材尽显。

    她步履轻盈,姿态优雅,圆亮的明眸更加的明媚动人,踏步出了山洞,微眯眼睛,打量着周围地一切。

    山洞前,杜文秀一身白裙,静静而立,宛如一朵优雅的荷花,散发着幽幽馨香。

    萧月生站在她身后。两人仅是客气的点点头。便没有再多说。

    “师姐,萧先生!”她脚尖一点。轻飘飘滑至二人中间,娇声笑道:“我终于出来啦!”

    杜文秀冷若冰霜地玉脸露出一抹微笑,宛如满天乌云露出破开一个裂缝,射出一道阳光,格外地明亮动人。

    她淡淡笑道:“师妹,师父夸奖你了!”

    “真的么!?”孙玉如圆亮的眸子一睁,忙问:“师父怎么说的?!”

    杜文秀抿嘴浅笑:“师父说,玉如你能在怒风洞里一口气呆十天,委实难得,胆子比从前大得多,可喜可贺!”

    孙玉如喜笑颜开,笑靥如花:“嘻嘻,这都赖萧先生的功劳,若是没有他抚琴,我早就呆不住啦!”

    萧月生微微含笑,没有接话。

    孙玉如转过身来,抱住他右臂,凑过去,娇笑道:“先生,我做得如何呀?!”

    “嗯,甚好。”萧月生点点头。

    见他二人如此亲密,杜文秀黛眉轻轻一蹙,便又松开,淡淡道:“经历这番磨砺,师妹你功力大进,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孙玉如欢快的笑道:“我要回去洗澡啦,浑身臭死啦!”

    说罢,她蹁然而起,宛如灵燕掠空,转眼之间,已然消失在二人视野之中。

    两人间地气氛有些尴尬,慢慢的往山下走去。

    “萧先生,”杜文秀忽然开口,转头对他道:“我师妹她甚少下山,性子单纯……”

    萧月生眉头顿时一皱,隐隐猜得她说什么,淡淡道:“这最是难得,……世间丑恶,人心鬼域,你们烟霞派位于此地,平静详和,远离人世喧嚣,委实是世外桃源所在。”

    杜文秀点点头,转开话题:“萧先生你先前可曾习武?”

    “粗通而已,几下庄稼把式,”萧月生略一点头,两人来到一处小树林,挨着小径,树木萧疏。

    他轻轻折了一根枯枝,自嘲般笑了笑:“练功走火入魔,恰巧被姑娘你所救,若是不然,早已转世投胎去了!”

    杜文秀玉脸清冷依旧,淡淡说道:“举手之劳,萧先生不必客气。”

    萧月生笑了笑:“走火入魔之后,我内力尽皆废去,已然是废人,无法再练功。”

    杜文秀玉脸微微动容,见他只是露出自嘲般微笑,并无悲伤灰心沮丧之像,倒是隐隐有些佩服。

    若是换了自己,一朝武功废去,简直是生不如死。

    萧月生轻轻甩着小树枝,漫声而道:“我虽无名小卒一个,却也有仇家,若是出了烟霞派,仇家寻上门来,毫无反抗之力,唯死而已,所以,只能死皮赖脸的呆在这里了……”

    杜文秀默然,点点头。

    她外表冷若冰霜,心肠却并不硬,只是对世事淡漠,对人心丑恶颇有几分了解。

    她原本想说的话,此时却不忍心说出来,只是深深看他一眼,脚下一点,身形飘起,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萧月生看着她曼妙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这个杜文秀。还是心肠太软。嫩得很。

    萧月生的小院中

    孙玉如一身水红色劲装,手上长剑挥动,寒光四射。

    萧月生坐在小亭中,手上端着一只银杯,轻轻啜一口佳酿。打量着孙玉如的剑法。

    山谷中地湖水水质极佳,萧月生已经开始酿酒,只是需得一段时间发酵。急不得。

    半晌过后。孙玉如飘身而起,掠过栏杆,落到木桌旁坐下,笑道:“先生,如何?”

    萧月生点点头,又啜一口:“嗯。小有进步。”

    孙玉如笑盈盈地白他一眼,从他嘴里听到好话,委实不易,明明自己功力倍增,他却说仅是小有进步。

    “不得懈怠,你比你师姐差得太远。”萧月生温声道。

    “我哪能跟大师姐比呀?!”孙玉如娇嗔道,似是觉得不可思议。

    萧月生眉头一挑:“为何不能?”

    孙玉如一个劲的摇头:“不成地!……大师姐可是百年难出地奇才,不仅悟性好,资质也极佳!……学一套剑法时,师父教完后。我需得练上十遍。还使得生涩笨拙,大师姐仅练一遍。便已经圆熟自如,像是练了数年一般!”

    “有这般厉害?”萧月生似是不信。

    孙玉如娇哼:“我的资质,师父说是已经上乘了,但大师姐那可是奇才,一个天一个地,不能比地!”

    “况且,大师姐练的可是青云功!”孙玉如摇头道,秀美的脸庞满是艳羡之色。

    见萧月生不以为然,孙玉如哼道:“青云功可是咱们烟霞派地镇派神功,威力宏大,进境也极快,大师姐青云功地修为,比师父还要深厚,你说,我能比得过么?!”

    “唔……”萧月生点点头,若有所思。

    孙玉如娇声哼道:“所以呀,先生可不要苛求我,大师姐,我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萧月生笑着摇头,不再多说。

    这些日子,她一直修炼的是萧月生所传心诀,而出洞之后,仍旧如此,这套心诀修炼时,畅美难言,委实是一种享受,仿佛上了瘾一般,不练不成。

    她醒起来,忙问道:“萧先生,你传我的心法,会不会与我烟霞派相冲突呀?”

    萧月生摇头:“放心罢,这套心诀遇阴则阴,遇阳则阳,与你本身的内力不会冲突。”

    “如此甚好,我可以放心练啦。”孙玉如大松了口气。

    她忽然一顿,侧耳倾听,随后一点脚尖,飘出栏杆,跃到小亭顶上,举目远眺。

    萧月生似是未觉,神情镇定的喝着酒。

    孙玉如飘进来,带来一阵若有若无地香风,似是淡淡的菊花香气,此乃她所修炼的心诀所至。

    孙玉如急忙道:“先生,不好,有人闯入谷中捣乱,那边演武场上乱起来了呢,我去看看!”

    萧月生点头:“去罢,我随后过去。”

    “嗯,那我先去啦!”孙玉如点头,轻轻一跃,钻出了小亭,飘飘出了小院,直朝演武场而去。

    萧月生的小院距离演武场颇远,她轻功迅捷,转眼之间,已是到了湖边,需得绕过湖,才能到对面的演武场。

    恰在此时,她看到前面的杨光远。

    “四师弟!”她轻唤一声,轻飘飘的追上去。

    杨光远身形陡然加快,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头也不回。

    “嗯,四师弟,男子汉大丈夫,躲什么躲?!”孙玉如跺跺脚,娇嗔一声,身形陡的加快,内力完全流转开来。

    她的轻功本就是一绝,此时再有雄浑地内力驱动,转眼之间,已然与杨光远齐驱并驾。

    “三师姐……”杨光远一身蓝衫,丰神如玉,转身朝她抱拳拱手,脸色讪讪。颇有尴尬神色。

    孙玉如圆亮明眸一瞪。琼鼻重重一哼:“我是老虎不成?!将你吓成这样!”

    她这般嗔怒之态,杨光远反而觉得亲切,百感交集,苦笑道:“师弟我心中羞愧……”

    孙玉如“嗯”了一声,打量他一眼。点点头:“羞愧一阵子就成了,不必总这样!”

    杨光远苦笑连连,在三师姐跟前。自己总是笨嘴笨舌。被她耍得团团转。

    他忙岔开话题,道:“师姐,咱们快些走罢,那边不知是谁!”

    “对,咱们快点走!”孙玉如忙点头,脚下再次加速。陡地超了他一大截儿,几次呼吸的功夫,已经拉出一丈地距离。

    “让一下,出了什么事?!”孙玉如来到场中,娇声叱道。

    围成一团地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孙玉如温婉秀美,待人和气,极负人望。

    孙玉如步履轻盈,缓缓踏步进入,秀美地脸庞一片肃重。颇有几分威严气势。

    “三师姐。这个家伙前来捣乱,手黑得很。伤了咱们不少人!”一个男弟子抢先说道,伸手指了指里面。

    孙玉如点头,秀美的脸肃然,步履仍旧不紧不慢,缓缓走了进去。

    七八个弟子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呻吟着,旁边有其余弟子正帮他们疗伤。

    她柔嫩的嘴唇一抿,圆亮的眸子眯起来,扫了众人一眼,心中暗舒口气,还好,没有死人。

    她余光一扫,一个魁梧的身影傲然挺立,是一个中年男子,相貌英俊,挺直地鼻梁,显出坚毅的性情,他双眼熠熠有神,正斜睨着众人,不屑一顾。

    孙玉如心中怒火翻涌,却难得的,没有冲上头顶,她一言不发,轻盈地来至伤员跟前。

    “三师姐……”呻吟声顿时消失,众人七嘴八舌地叫道。

    孙玉如点点头,沉着脸,蹲下来,一一检查他们的伤势,断腿断手,虽然不是致命伤,却痛苦难当。

    而且,他们都受了轻微的内伤,她虽一时没有发觉异样,但总觉得不妥,似乎他们这些内伤大有古怪,虽然轻微,不以为意,她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此时,杨光远已经赶来,众弟子纷纷叫着四师兄,个个都是眼睛通红,血丝密布,怒气填膺。

    看孙玉如正在查看众人伤势,杨光远站定,怒哼一声,抱拳道:“阁下何方神圣,为何来我烟霞派寻衅?!”

    中年汉子板着脸,双眼精芒隐隐,斜睨他一眼,冷冷道:“诸无由诸兄,是你们烟霞派的人杀的罢?!”

    “滇南巨寇诸无由?!”杨光远眉头皱起,点头,沉声道:“不错!诸无由杀人劫掠,无恶不作,如此恶贼,人人得而诛之!……我烟霞派的人杀了他,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哈哈,好一个冠冕堂皇地替天行道!”中年汉子仰天哈哈大笑。

    他忽然停下,笑声戛然而止,嘴角噙着冷笑,双眼如刃:“血债血偿罢!”

    他忽然一晃,疾冲向杨光远,右手探爪,爪风凌厉,嗤嗤作响,似将空气撕裂。

    杨光远早已有备,见他身法极快,侧身一横,避过其爪,冷冷道:“阁下是诸无由的什么人,是来替他报仇?!”

    中年汉子一爪不中,倏然一退,退回原位,冷冷道:“我也是做无本买卖的,今天就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替天行道!”

    杨光远缓缓拔出长剑,沉声森然说道:“报上名来!我烟霞派不杀无名之辈!”

    他如今的气质大变,原本的明朗被沉郁所代替,如此说话,自有一股森然逼人的气度。

    “我的名字,你不够格听!”中年汉子斜睨着他冷笑,拔剑出鞘,冷哼道:“先除去你,再找你师父算帐!”

    说罢,他脚步一蹬,身与剑合,直直刺出,虽是简单的一剑,却气势凌人,一往无前,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杨光远沉静以对,他潜心练功,功力大进,已非吴下阿蒙,见此气势逼人的一剑,不但不避,反而迎上前,也是一剑直刺,身与剑合一,一往无前。

    孙玉如抬头,秀气的眉毛一蹙,这一招行得太险,玉石俱焚,是要同归于尽呐!

    她右手慢慢移上剑柄,拨开剑穗上地桃红流苏,踏前一步,靠得更近一些。

    中年汉子冷哼一声,身在空中,一抖手腕,长剑忽然一颤,剑尖幻出一朵硕大地银花射向杨光远。

    杨光远目光如电,剑势与身形俱不变,直直刺向中年汉子,对于剑尖视若无睹。

    中年汉子冷哼,郁闷之极,没想到碰到一个不怕死的疯子,更烦人地是,这个疯子的身法极快。

    无奈之下,他再次变招,身形一滞,右脚尖轻点一下左脚背,身形斜斜向右掠出两步。

    同时,一剑疾刺,直朝其后腰刺至,顺势而为,却颇是狠辣。

    杨光远一剑刺空,身后一道寒气逼来,扭身旋腰,长剑猛的一拉,朝后面斫去,一道匹练划出,气势如虹。

    中年男子一缩手臂,再次一刺。

    “叮”两剑相交,杨光远踉跄一步,身子朝左倾斜,然后左右摇晃,似乎在小船上站不住。

    两剑相交,电光火石,唯有孙玉如看清。

    中年男子的剑一缓,剑尖点在了四师弟的剑身上,此人的内力定然比四师弟更高明一些。

    她心中一紧,此人的剑法高妙,四师弟不是对手!

    “四师弟,退下!”她扬声叫道。

    杨光远对她的话可不敢不听,闻言便退,身法极快,长剑舞动,防止对方趁机偷袭暗算。

    中年男子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并不如自己所想的手到擒来,小菜一碟,还是有些硬点子的!

    “我来领教阁下高招!”孙玉如缓缓抽出长剑,走上前,抱拳一拱手,算是为礼

    “我不跟女人动手!”中年男子长剑却不动,冷冷看着她。

    孙玉如一扬眉,发出一声冷笑:“看剑!”

    说罢,脚尖一点,娇躯飘起,轻飘飘的来至中年男子跟前,唰的一剑刺出,轻盈而迅捷,极见火候功力。

    烟霞派众弟子哄然叫好,他们看出了这一招的火候之足,观之心中畅快、叹服,大觉受了裨益。

    杨光远也跟着点头赞叹,自己虽然苦练,便这一招施展出来,也不会比三师姐更精妙。

    中年男子一个滑步,直直退出一丈外,冷冷道:“在下不会与女人动手!”

    孙玉如抿嘴轻笑:“好身法呢,我看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她这一笑,风情动人之情。

    说罢,她又是一个直刺,垫步跃向中年男子,动作更快,突然而迅速,不容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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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同榻(第二更)

    中年男子皱起眉头,神情不耐,冷冰冰的哼道:“我虽不与女子动手,但你如此不知趣,莫怪我破例一回!”

    “你废话忒多!”孙玉如又刺一剑,越发的轻盈狠辣,众人哄然叫好。(手机访问-wap.123.更新更快阅读更爽)

    红晕一闪,中年男子动怒,不闪不避,长剑挥洒而出,匹练般倒卷向孙玉如。

    孙玉如脚尖点地,纤细的腰肢轻扭,力道自腰肢冲出,沿着背部大筋循向肩膀、手臂,至手腕,莹白皓腕轻微一抖,顿时洒出数道剑花,银光灿灿,其芒眩目。

    中年男子“嘿”然出声,长剑更疾,雪练般光芒直斩下来,更似是长刀招式,刚猛凌厉。

    孙玉如剑花蓦然消失,脚尖一点,身形凝滞一下,随即尖一蹬,化阻力为冲力,数朵剑花凝为一剑。

    “叮”两剑相交,中年男子身形一晃,长剑斜斜荡开,与杨光远刚才的情形相差无几。

    孙玉如这一剑恰到好处,剑尖点上对方剑脊,剑上一道古怪的力道宣泄而出。

    中年男子只觉长剑不停的跳动,似想挣脱自己的掌握,心中惊讶,抬头看一眼孙玉如。

    “这一剑如何?”孙玉如横剑胸前,懒洋洋的问,抿嘴柔嫩的唇,阳光之下,容光娇艳。

    “好剑法!”中年男子点头,沉声道:“我小看了你!”孙玉如摇摇头,不以为然:“凭着你这手剑法,想来咱们烟霞派寻仇,火候差远了呢!”

    “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中年男子冷笑,脚下一点,纵身扑来,长剑凝成一点寒芒。瞬间刺至她喉咙。

    孙玉如脚下不动。腰肢款款摆动两下,如风中拂柳,上身随之轻晃,摇摆不定。

    他一剑刺出。手下一空,知道没有刺中。脚下用力一蹬,长剑挥动,布下密密的剑

    孙玉如却一动未动,仅是笑盈盈的望着他。

    他俊逸的脸庞一热,眼中寒芒一闪。

    他似听到“砰”的一声。内心的怒火顿被点燃,熊熊燃烧。须眉皆张,眸子发出幽光,宛如择人而噬。

    孙玉如看似漫不经心,心神却紧锁着他,对他的异状尽收眼底,暗自一凛。

    “该我出招了!”她淡淡说道,娇躯一晃,出现在中年男子跟前,长剑轻捷地一刺,动作轻巧。似是没使劲儿。

    中年男子竖剑一格。“叮”地一声,将剑荡开。身形一动不动,宛如一块儿石头。

    他眼中火光更盛,紧盯孙玉如,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神中显出一股居高临下,生杀予夺之神情。

    孙玉如再刺一剑,更加迅疾,“叮”的一响,再次被他竖剑挡开,仿佛不值一提,全身不动。

    孙玉如凝神看他,此人的反应速度比刚才强上许多,仿佛忽然之间吃了大力丸,武功陡升一层。

    她轻哼,脚尖一点,垫步而出,长剑轻刺。

    中年男子再次竖起长剑,轻轻一格,想要故技重施,将孙玉如的长剑荡开。

    孙玉如轻轻一缩肩,剑势随之一缓,复又疾刺,变化精妙细微,没有精细地目力,难以发觉。

    这一剑恰到好处,剑尖点中了剑脊。===

    孙玉如轻退一步,脚下一旋,轻盈曼妙,如舞如蹈。

    中年男子脚下不动,脸色却是一白,脚跟陷入地面数寸,留下清晰的脚印。

    这里是演武场,地面以青砖所铺,坚硬无比,陷下数寸,颇是不寻常。

    众人顿时哄然叫好,没想到三师姐竟有如此深厚地内力,将这个男人逼成这般。

    孙玉如沉肃的哼道:“你现在离开,可饶你一回,若再不识趣,性命不保!”

    中年男子紧盯着她,眼睛眯起,如两道寒刃,冷冷盯着孙玉如。

    孙玉如面不改色的盯着他,四道眼神相对,如同刀剑交锋,气势相撞。

    中年男子盯着她,忽然大笑一声:“纵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上一闯!你奈我何?!……哈哈……”

    说话间,身形一晃,忽然钻向了旁边的人群,长剑挥动,卷向众人。

    孙玉如脸色一变,没想到他竟如此卑鄙,纵身扑去,欲要阻拦。

    中年男子身子蓦然一顿,身在空中,长剑猛的倒卷而回,宛如江河倒流,银河倒悬,一道匹练卷向孙玉如,光华夺目。

    孙玉如身在空中,见势不妙,暗骂一声狡诈,长剑挥动,舞成一团,形在一道剑网,护在身前。

    “叮”清鸣声中,孙玉如身形猛地坠下,宛如流星坠落。

    身形落地,踉跄一下,退后五步,秀美的脸露出一抹嫣红,圆亮地眸子亮晶晶的,光芒四射。

    中年男子顺势飞出,落到了人群中,长剑一卷,袭向旁边的烟霞派弟子。

    “叮!”杨光远出现在他身前,伸剑挡住,目光炯炯,坚定无比。

    趁此机会,众弟子忙转移开,围到了孙玉如身边,以求庇护,他们自知武功低微,是累赘,靠近三师姐身边,省却她费

    此事他们曾经训练过,若遇厉害人物,须得如此,不得逞强围攻,徒增伤亡。

    “你武功如此高强,行事却如此低劣,委实令人不齿!”杨光远长剑一卷,刺向中年男子,以攻代守,冷笑着道。老子行事无忌,管你这兔儿爷怎么看!”中年男子不屑的道。

    “放肆!”杨光远大怒,他俊美过人,最忌别人如此说,一句话便惹得他勃然大怒。

    “哈哈……”中年男子哈哈大笑,更激得杨光远怒火熊熊。

    两人叮叮当当打斗在一处。

    “大师姐!”“大师姐!”“大师姐终于来啦!”

    人们忽然议论纷纷,欢喜雀跃。

    杜文秀飘然而来,一身雪白罗裙。裙袂飘动。宛如凌波而来的仙子,转眼之间,来到众人身前。

    “大师姐,快来!”杨光远叫道。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不支。对手太过厉害,又故意激怒自己,狡诈过人,三师姐能够与他旗鼓相当,委实比自己强得多!

    杜文秀朝调息凝气的孙玉如点点头。飘然而至杨光远身边,淡淡道:“你退下罢!”

    中年男子冷笑。面露不齿神色,摇摇头:“烟霞派真是好威风,使车轮战呐!”

    杨光远冷笑:“你这人忒也可笑,寻衅在先,收打上门来,咱们还跟你客气甚?!”

    中年男子已经无暇反驳,杜文秀右手一按剑柄,顿时一团银花出现,爆成一团银芒,随即扩散开来。无数光点在身边缭绕。

    人们眼中唯能看到光点。看不清她的剑。

    “叮叮叮叮”急骤的清鸣响起,如雨打芭蕉。密密麻麻地声音不绝于耳。

    身形一晃,中年男子踉踉跄跄地后退,胸前呈现数处血点,几步之后,血点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一团血渍,鲜血不断涌出。

    他踉跄几步,仰天摔倒,长剑跌倒在演武场上。

    演武场上,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发不出声来,落针可闻,长剑落地的声音将他们惊醒。

    “轰”地一声,众人兴奋地大叫声响起,议论纷纷,大师姐果然神技,一剑便解决了这个家伙!

    杜文秀清冷的眸子在众人身上一掠而过,冲孙玉如与杨光远点点头,随即身形一晃,飘然退去,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孙玉如刚要出声,杜文秀已经飘然远去,再叫不及,只好无奈地叹息一声。

    她转头望去,左顾右盼,圆亮眸子大睁,扫来扫去,却没见到萧月生的身影,面色微变,刚才萧先生明明说要过来的,怎么没见到他的影子?

    想了想,她仍不放心,萧先生没有武功,若是遇到敌人,可是大事不妙。

    “四师弟,你处理了他,我回去一下!”孙玉如来到杨光远身边,对他吩咐道。

    “是,三师姐,放心罢,我会处理妥当的。”杨光远点头,神情已是自然。

    孙玉如指了指倒在血泊中地中年男子:“这个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人死为大,还是入土为安罢!”

    “明白。”杨光远点头,三师姐还是这般软心肠。

    孙玉如心中焦急,不再多说,身形一晃,脚下疾行,转眼之间,回到了萧月生的小院。

    乍一进来,小院中没有萧月生地身影,她不由一慌,忙叫道:“萧……萧先生?!”

    “嗯----?”屋内传来回应,轩窗被推开,露出萧月生温和的脸。

    “你干嘛在这里,不是说去演武场么?!”孙玉如跺脚娇嗔,怨他惹自己焦急。

    “我倒是想去,却不能如愿。”萧月生摆摆手,斜斜一指。

    孙玉如顺势忘去,见发觉竹林前竟躺着一个人,身形魁梧,身着青色衣衫,一动不动。

    她吃惊的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重新坐下来,双手一动,琴声琮琮飘出,如小桥流水,他低着头,漫声而道:“这一招趁火打劫,你可是发觉了?!”

    孙玉如踏前几步,来到这个跟前,发觉还有声息,只是一动不动,显然是被点了穴道。

    “他是刚才那人一伙的?!”孙玉如一想便明白,浑身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幸亏众弟子都聚在演武场,否则,有落单的弟子,被他袭击,岂不是凶多吉少?!

    萧月生琴声琮琮,平和的声音夹在琴声中,清晰而平和。淡淡说道:“将他拉下去。好好审一审吧,斩草须除根!”

    “是!”孙玉如点头,转身出去,一会儿领进来两个男弟子。都是俊逸不凡,英姿勃发。

    “将他们交给二师兄!”孙玉如纤手一指地上的青衣人。娇声吩咐道:“小箭,成发,你们俩小心看着,别让他跑啦!”

    “三师姐,你就放心罢。跑不了他!”一个男子胸脯拍得响亮,豪爽的说道。

    孙玉如抿嘴一笑。白他一眼,娇嗔着挥挥手:“净吹法螺!去罢!”

    两人嘻嘻哈哈的将青衣男子抬走,孙玉如这才看清此人面容,也是中年人,年轻时也应是个美男子,颇是可惜。

    眼间,三人消失,孙玉如去关上门,挑帘来到屋中。

    “先生如何制住了他?”她还没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

    萧月生双手抚琴,身形不动。脸朝窗外。淡淡地声音传出:“我内力虽没有,剑法仍在。制伏此人,举手之劳!”

    孙玉如娇声道:“他那个同伙要是个厉害地家伙,想必他也差不了,你就制住他了?!”她八仙桌前坐下,倒了两盏茶,一盏端到轩案上,然后坐回桌,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吁了口气,秀美玉脸露出享受神情。

    她看到萧月生腮部轻扯,想必在微笑。

    她娇嗔,愤愤道:“那个家伙,可是难缠得紧,亏得后来大师姐出现,一招便将他杀了,……我与四师弟两个都没治住他!”

    她放下茶盏,凑上前,趴到轩案旁,歪头看着他的脸:“萧先生,你是如何制住他地?”

    此时两脸相隔仅是半尺而已,她吐气如兰,呵到了萧月生的脸上。

    她顿时惊觉,忙退后一步,秀脸已是热得烫人,红晕满面,宛如黄昏地晚霞。

    琴声骤停,萧月生站起身,温声道:“走,咱们出去演示一下。”

    孙玉如顿时雀跃的跳起来,紧跟他身后,两人来到了小亭与竹林间地一小块儿空地上。

    萧月生手上拿着一枝青竹,孙玉如手上则是一柄剑,她理所当然,并不担心能伤到萧月生。

    “他出了这一招。”萧月生竹枝一点,幻出一团绿芒,罩向孙玉如胸口膻中数处大穴。

    孙玉如挥剑格挡,组成一道剑网,护卫严密,不求伤敌,但求自保。

    “你上当了!”萧月生沉声喝道,青光幽幽的竹枝穿过剑网,在她胸口处一点。

    虽是轻轻一点,她却觉得血气浮动,难以自抑,周身内力顿时一滞,再难施展招式。

    她恨恨的跺跺脚,浮动的血气很快平伏下来,看着萧月生笑吟吟的神情,她恼怒不已。

    “这一招,若是这般接,你已经没命了。”萧月生摇摇头,神情惋惜,怜悯地看着她,似乎她真的死了一般。

    “他这一招有这般精妙吗?”孙玉如不服地叫道。

    萧月生点头:“此人剑法确实不俗,又快又狠,招式也不差,算得上是高手了。”

    “那先生你是如何破解这一式的?”孙玉如歪头问,撇了撇嘴,他的口气忒大,这还仅是“算得上高手”,他眼中,真正的高手又是何模样的?!

    “你来施展刚才那一式。”萧月生淡淡说道。

    孙玉如凝神想了想,长剑比划几下,摇摇头:“先生再演示一遍我看看罢。”

    萧月生竹枝为剑,缓缓演示一遍。

    孙玉如想了想,点点头,示意记住了,长剑一旋,幻出一团银芒,直袭萧月生胸口,娇喝道:“看剑!”

    萧月生竹枝轻轻一刺,动作悠闲从容,似是漫不经心的点一下。

    幽幽绿竹顿时破开银芒,点在她膻中,周身血气一凝,剑势再也施展不下去了萧月生笑道:“这一招如何?”

    孙玉如抚掌赞叹:“妙极,真是妙极!”

    她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萧月生的竹枝,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美好感觉,美妙绝伦,像是自己练功一般。

    如今,她最喜欢的事,除了来萧月生地小院。便是练功了。练功地感觉舒服之极,恨不得一天到晚,除了练功,什么也不做。

    “来来。先生咱们再拆一下!”孙玉如长剑出鞘,招手笑道。

    萧月生也由得她。两人一个竹枝,一个长剑,在小空地上演练不停,到了最后,她娇喘吁吁。香汗淋漓了,方才罢休。

    “萧先生。你真地没有内力吗?!”她呼呼地喘着粗气,伸手拄着柳腰,娇喘吁吁的问。

    萧月生笑了笑:“男人体质与女人毕竟不同。”

    “你一滴汗也没出,也太离谱了呀!”孙玉如娇叹道。

    萧月生但笑不语,放下竹枝,竖到小亭旁的石阶侧,每次练剑,都是拿这根竹枝。

    她调息片刻,道:“先生,你先歇息罢。我去看看二师兄问出什么。晚饭我会送过来的!”

    萧月生点头:“嗯,去罢。”孙玉如踏入大厅中。不由一怔。

    大厅之中,三大弟子皆在,椅子中还坐着几个弟子,个个脸色苍白,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身着青色衣衫,却是自萧月生小院中搬来地人。

    “师父……”孙玉如疑惑的道,上前见礼。

    吴婉云端坐黄梨木太师椅中,秀脸沉凝,黛眉蹙在一起,见她进来,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孙玉如轻手轻脚地走到李天勇与杨光远之间,轻声问:“二师兄,怎么回事?”

    “你可终于来了!”李天勇扫她一眼,低声道:“那人的穴道,咱们解不开,师父正在气头上呢!”

    “解不开?”孙玉如讶然,随即发觉声音大了,众人都盯着自己。

    吴婉云扫她一眼,淡淡道:“玉如,你去将他的穴道解了!”

    孙玉如称是,走到青衫男子身前,按在他胸口,抽出一丝内力,在他体内游走。

    “啪啪”两掌,她分别拍在他胸口与背心。

    青衫男子身子一颤,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孙玉如。

    “你是什么人?!”他翻身而起,双眼精芒四射,丝毫没有穴道刚解,浑身僵硬之态。

    “我还要问你,你是什么人呢!”孙玉如秀脸冷下来,娇声哼道,转身便走。

    中年男子打量四周,见此情形,已隐隐有数。

    他回想起昏迷前的情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落单的弟子,想要杀了泄愤,替诸无由报仇,却不曾想,自己一招没使完,直接昏迷过去。

    想到此,他心中凛然,没想到烟霞派藏龙卧虎,隐有绝代高手,世人都被他们蒙蔽了!

    吴婉云深深看了一眼孙玉如,转向中年男子,冷冰冰道:“报上名来!”

    “我地同伴呢?!”中年男子沉声喝道,神情从容镇定,双眼顾盼有神。

    “死了!”李天勇踏前一步,冷冷说道。

    中年男子双眼一眯,精芒暴闪,慑人心魄,李天勇不由转过眼,随即醒悟,暗自骂了自己一句。

    “妈的,老子认栽了!”中年男子吐了口唾沫,让众人不由一皱眉,露出嫌恶神情,他哼道:“没想到,你们烟霞派都是扮猪吃老虎,藏有这么一个大高手!”

    “你是诸无由地什么人?!”李天勇沉声问道。

    “诸无由是我的二哥,你说我是他的什么人?!”中年男子懒洋洋的问,目光挑衅。

    吴婉云一挥手:“天勇,杀了他!”

    李天勇抱拳称是,长剑出鞘,身形扑出,剑光划出一道白虹,直贯中年男子。

    他仰天打了个哈哈,双掌一错,迎面扑上,一掌击向李天勇的剑身,要用双掌接李天勇的剑。

    他如今身上也没有剑,想用剑而不可得,只能施展掌法迎敌。毫无畏惧之色。

    他如今的心思。是想拉个人垫背,已是存了死志,有那般高手,不可能活着离开了。

    李天勇虽然手拿长剑。一时之间,却无可奈何此人。两人僵持不下,在厅内剑来掌去,战成一团。

    吴婉云脸色不甚好看。

    杜文秀踏前一步,抱拳:“师父,让弟子来罢!”

    吴婉云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点点头:“嗯,还是你来罢!……天勇退下!”

    李天勇脱身后退。站回原位,面带苦笑,非是自己无能,是对手太过厉害,竟然一双肉掌也能抵得住自己的剑。

    杜文秀飘然而出,顿时一团银芒暴开,光点如繁星点点,周身上下无一不包。

    遇到如此剑法,那男子若是手有长剑,或有一挡之力。仅凭肉掌。却是毫无用处。

    “砰……”杜文秀莲足蓦的飞起,一脚踢中他腰。他翻滚着撞开门帘,跌了出去,没有了动静。

    又是一招制敌,李天勇却无不服之色,大师姐地剑法,乃是烟霞派秘传地落雨剑,除了掌门,无人能够修习。

    孙玉如怔怔,若有所思,刚才看到大师姐的这一剑,忽然之间,灵光一闪,有了破解之法。

    刚才萧月生所使地招法,便能破去大师姐这一招。

    “玉如,你看看他们的伤。”吴婉云说道。

    孙玉如回过神来,走到几个师弟跟前,探了探他们脉相,秀气地眉头顿时蹙在一起。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喃喃自语,怔怔看着几个师弟,他们脸色苍白得可怕,仿佛一张白纸,血色尽褪。

    “可看出什么了?”吴婉云问道。

    孙玉如抬起头,蹙着眉头道:“师父,这是伤了经脉了……”

    吴婉云点头,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孙玉如沉吟片刻,低声问:“师父,可有什么法子救治?”

    吴婉云摇头:“他们伤得太古怪,为师试了试用内力,却是不成,伤药也无效果……”

    孙玉如看看吴婉云,低头想了想,片刻后下定决心,抬头道:“师父,我去找萧先生试试罢?”

    “嗯,去请萧先生看看罢。”吴婉云点头,她虽念及脸面,但事关弟子们的性命,颜面只能放在一边了。

    孙玉如看了看几个师弟,笑道:“不必担心,有萧先生在,你们嘛事也不会有!”

    几个男子苦笑着点点头,受了伤,偏偏无法可医,便如身患绝症,心思可想而知。

    很快,萧月生跟着孙玉如进来。

    见到众人,他抱抱拳,温声寒暄了两句,不卑不亢。

    吴婉云下了黄梨木太师椅,裣衽一礼,肃然道:“萧先生,请帮忙看看小徒他们几个地伤罢。”

    “掌门客气了。”萧月生摆摆手,笑了笑,走到几个人身前。

    几个人面色苍白,透出灰败,固然因为受伤,关键是求生的意志大受折损,绝望攫住了他们。

    萧月生拉起他们的手,诊了一番脉。

    众人紧盯着他,一瞬不瞬,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表情波动,个个目光炯炯,宛如实质。

    萧月生神情自如,一一诊断过后,转过身来,朝吴婉云一笑:“嗯……,这是一种截脉之术,武林中几乎失传了……,若不通解法,莽撞解救,不但救不了人,反而加速死亡。”

    “那先生你……?”吴婉云忙问。

    萧月生笑了笑:“此术在下曾有耳闻,可以一试。”

    吴婉云冰冷的脸庞缓缓释出笑容,她裣衽一礼:“我代劣徒多谢先生大恩!”

    萧月生忙一伸手,虚虚一托,笑道:“我的性命是烟霞派所救,做这点儿小事,本是应当,不须如此客气地!”

    “先生也不须如此客气的!”吴婉云抿嘴一笑,宛如冰寒解冻,百花齐放,容光照人。

    萧月生点头轻笑,转身对孙玉如道:“你试着将内力自巨阙注入,丝丝缕缕,不可急于求成。让内力渐渐聚于对方气海。直至气海中真气外溢,让他们地内力自行冲开截脉。”

    孙玉如闻之,一拍白皙光洁的额头:“唉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呢?!”

    吴婉云他们亦有些想法。随即一想,却又知道。自己并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然不敢随意乱动,这乃是见识的差距。

    杜文秀也跟过来,论及内力深厚,大厅之中。她当属第一,对内力的控制。亦是精妙无比。

    李天勇与杨光远各自救一人,很快,数人皆冲开关窍,虽受了些内伤,却已无大碍。

    他们纷纷起身,朝萧月生躬身行礼,谢过救命大恩。

    萧月生摆摆手,笑道:“你们可谢错了人,我一丝内力也没有,只是动动嘴皮子。要谢。还是谢你们师姐师兄罢!”当晚,吴婉云在烟霞派一楼。设宴招待萧月生,算是答谢他对几个弟子地救命之恩。

    萧月生酒量极豪,李天勇与杨光远轮流上阵,喝地是度数极高的烧刀子,最终,两人趴到了桌上,他神色自若,只是脸庞微微发红,离酒醉差之甚远。

    酒过三旬,吴婉云玉脸绯红,宛如在一块白玉上抹上一层薄薄的胭脂,说不出的动人。

    其余两女,亦是如此,杜文秀也被萧月生逼着喝了几杯。

    他口才便给,旁征博引,上下数千年,纵横几千里,人情世故,世间人心,无一不剖析明白,即使冷漠如杜文秀,也觉得若是不喝酒,便是罪大恶极。

    孙玉如更是不堪,萧月生几句话一说,便将她说动。

    酒酣之后,吴婉云放下银箸,笑盈盈地问:“萧先生,你究竟是哪里地人呀?”

    萧月生摇头苦笑,浮一大白,抹抹嘴角地酒渍:“说来惭愧,我本是凤凰山上的一个野道士,孤魂野鬼一个,隐在深山,……平日里,修炼武功,种菜种粮,最大地嗜好便是读书,虽然孤单一人,倒也是逍遥,不曾想,竟然会走火入魔,差点儿丢了性命!”

    “凤凰山么,离这里不远呀……”吴婉云道。

    萧月生点头:“我平常甚少下山,这一次本想去登州府买一些日常之用,却忽然伤势发作,好在老天不绝我,恰被杜姑娘他们所救。”

    吴婉云明眸一转,微笑道:“若是先生不嫌,便住在这里吧,……总比你一个呆着好,是不是?”

    “呵呵,我一直自己一个人,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住在这儿,觉得自己又变年轻了!”萧月生笑着说道。

    三女同时点头,他给人的感觉便是沧桑,似是经历无数的风雨,看上去年轻,却总难拿他当年轻人看。

    吴婉云道:“你现在没有了内力,若是一个人,太过危险,还是留在这儿罢”

    “多谢盛情,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萧月生笑呵呵地点头。

    孙玉如大舒了口气,登时来了兴致,吃吃娇笑,明眸妩媚:“先生,你不是自己酿了酒吗,咱们拿来吃吃看吧?”

    萧月生笑着点头:“甚好,那些酒堪堪到日子,你去取一坛来罢!”

    孙玉如登时一阵风般跑了出去,转眼的功夫,取了回来。

    萧月生所酿地酒,固然醇香绵绵,口感极佳,度数却也是极高的,喝着却不觉得辣,毫无感觉,一杯下去,后劲无穷。

    结果,四人一同醉了。

    第二日,当他醒来时,阳光已经升起,眼前一片明亮。

    他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榻上,并非自己的床榻,而是幽香阵阵,沁人心脾。

    头一看,他顿时目瞪口呆,大惊失色,如雷轰顶。

    己身旁横七竖八的躺着三个女子,正是吴婉云、杜文秀还有孙玉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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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82/ 第一时间欣赏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作者:萧舒所写的《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为转载作品,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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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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