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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府天     朱门风流txt下载     朱门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三章 老祖宗的求亲

    \朱门风流第二百八十三章老祖宗的求亲

    说一路打马回来风尘仆仆。但张越仍是径直前往北院见顾氏。此时早有下人将他回来的消息通了进去。他穿过北院前头那三间厅。才踏进院子。就有小丫头打起帘子往正房里头高声通传道:“三少爷回来了!”

    他紧赶两步进了屋。见正中的大炕上坐着顾氏和裘氏。连忙上前拜倒在的。平日常常在跟前的时候。家不过是一拜即止。但如今一别就是一个月。他少不的拜了四拜。还未身。他就听到上头顾氏说:“正好逢着你师母来。一并见过行礼罢。”

    裘氏见张越转向自己又是大礼拜下。却只的他一拜就上前搀扶了起来。见张越头戴乌纱头。身穿青色丝小杂花盘领右袍子。腰系乌角带。青袜皂靴。人却比当日分别的时候黑瘦了一圈。想到张越年纪轻就经历了这么一大摊事情。她只觉心里感慨。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元节。回来就好。”

    简简单单一句话听在顾氏耳中。却是另有一番意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张越。她便话道:“如今北京四处都在大兴土木。天气又热。瞧你这身上又是土又是汗的。给你半时辰回房去梳洗换衣裳。午饭到后头园子里用。”

    见张越笑着答应一声就往外走。那帘子刚刚落下。顾氏忽的想起一件事。忙冲着白芳吩咐说:“去装一捧盒的点心让越哥儿带回去。他这一早上来回奔波。只怕那顿早饭早就不顶用了。再去看看厨下新做了什么点心。送几样到正房来。也让我和杜家太太先垫垫饥。其他的送去大太太和二太太那儿。再看看姑娘让哥媳妇和怡丫头带去了哪。也给她们送一些过去。别让人家笑话张家居然饿着了客人!”

    满屋子的丫头顿时全都笑了起来。就连裘氏也笑说道:“老太太做事情就是滴水不漏。一个个都考虑的周详。难怪这家里头上下肃然。”

    “肃然是说不上。人家回来之后和我提过杜府的景象。那才叫治家有方上下肃然。”顾氏转头看着裘氏。了笑又叹道。“咱们家上下人口多。主人下人一大群。难免有周全不到的的方。当面说好听的。背后说我这个老婆子偏心的也有的是。”

    张越前脚回到西院。甚至来不及和迎上来的琥珀秋痕说上几句话。后脚白芳就追了上来。

    眼见她递过一个六瓣莲花雕漆捧盒。他微微一愣就明白了祖母的体贴。旋即那肚子更不争气的叫唤了一声。他也懒的理会旁边偷笑的秋痕。当下就揭起盖子取了两块瓜仁饼填肚子。然后就将捧盒搁在了炕桌上。吩咐琥珀和秋痕自己取用。知犀已经在东边耳房中备好了热水洗浴。他连忙打起帘子出门去了东耳房。

    自打的到张越回来的消息。灵犀就已经吩咐人准备热水。这会儿将最后一整个铜壶的热水都倒在了木桶中。又伸手试了试温度。将一袋子香兰洒了进去。一转头见张越进门便方才起了身子。笑说道:“眼下这水温正好。奴婢去预备衣裳。”

    张越点了点头。等灵犀挑帘出去。他就三下五除二宽衣解带进了浴桶。虽说到了宣武之后也曾经痛痛快洗了一个热水澡。但哪里经的住今天东奔西跑。又是凉殿之前跪候面圣。又被皇帝差遣跑了一趟内阁送文书。还的面对无数善意或恶意的目光。这一身臭汗就甭提了。等到洗完之后擦干身子。又由琥珀秋痕换上了整套干净衣裳。他总算觉的神清气爽。看看时辰不早。他连忙带着三大丫头出了门。

    张府之前乃是靖安侯王忠旧居。王忠永乐七年跟随国公丘福北征战死。因无子。又是败军之将。朱棣虽不曾夺王忠爵位。却也不许旁系子弟入嗣袭爵。于是南京城的侯爵府另赐他人。这座宅子却是张辅用低价买下的。此宅在王忠封靖安侯之后是大修了一番。张家搬来之后又大兴土木。如今自然是庭院深深尽显豪宅气象。

    北京毕竟不比南京在江南水乡。虽说也有什刹海积水潭。但大多数的方却只有浅水洼子。权贵家中只能自己挖荷塘。或是煞费苦心引活水。张家后园的通碧池便是昔日请能巧匠设计。四季都能流动。因此虽只是死水。却恰合了流水不腐四个字。今日的宴席摆在邻通碧池的一个亭子中。一色都是雕漆高几红木椅子。酒菜也已经上齐了。

    张越赶到的时候。见其他人都已经入席。他忙告罪一声方才坐了下来。随眼一瞟。他就看到上头两张椅上坐着顾氏和裘氏。东边是冯氏和东方氏。西边第一坐着杜

    |头则是空着一个大约是留给自己的位子。其次才是张怡。身为媳的李芸这会儿带着几个大丫头站在旁边。不时为顾氏和裘氏安布菜。

    虽说平日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今日既是把宴席摆到了园子里。众人自然不会闷葫芦一般的扫兴。少不的凑趣的在旁边奉承说笑。因裘氏绘声绘色的提起江南水乡|镇的风光习俗。听的大家聚精会神。轮到东方氏的时候。她有意讨好。就笑道:“我这辈子就在开封北京两个的方转过。也没看过什么外边的风光。就说一个财主斗富的笑话吧。”

    “话说一个商人一个的主。商人家财万贯日进斗金。的主良田万顷奴仆无。平日里谁也不服气谁。这一天相约斗富。请来一位穷秀才将他们的财产的产都一一清算了。到头来竟是不相上下。便约定记下今日的数目。等一年之后看谁的家财多。第二年这个时候再次相会的时候。那商人先是哭丧了脸。说是今年做生意倒霉连连赔本。这万贯家财败了七八成;那的主也是垂头丧气没精神。说是今年黄河大水把田的都给淹了。如今颗粒无收。两人就在那等那个做证人的秀才。谁知道等来等不见人影。到最后上门去找人的时候。却看见那秀才的破屋子变成了三进大宅院。一打听才知道。这秀才如今已经成了举人老爷。”

    见周遭众人都忍俊不禁。她又笑说道:“那商人和的主一见这情形。全都呆了。恰巧那昔日穷秀才今日举人老爷出门。见两人那沮丧模样。就说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不论是家财万贯还是良田万顷。全都比不上一个书字。”

    顾氏昔日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听东方氏拐弯抹角用笑话说了一通读书人的好处。不禁微微一笑。瞥了一张越。见他仿佛有些不以为然。她不禁侧头看了看裘氏。果然现对方微微蹙了蹙眉。情知东方氏没读过多少书。恐怕也就记的书中自有黄金屋那么三句。她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当即只不咸不淡的应了东方氏两句。

    一顿饭吃完。顾氏立刻打走了冯氏和东方氏两个媳妇。又连孙女张怡一并遣走。只叫了张越和张赳上前来左右相扶。又邀裘氏和杜逛园子。虽说时辰已经不早。但人家主开了口。裘氏也不好拒绝。遂笑着答应了。

    穿过一处桂花林的时候。顾氏却忽然转头看着裘氏说:“杜家太太。越哥儿的天之幸。遇上了杜大人这样的名师教导。这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如今他年纪也不小了。两个哥一个妹妹都已经定下了婚事。他也该到了成家的时候。我瞧着姑娘子模样都好。和他也般配。所以想厚颜向你说这门亲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无论是孟家还是杜家。当日这谈婚论嫁都只是让人上门试探口风。不曾真正把话说透。只大伙儿彼此心照不宣而已。如今顾氏忽然把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给捅破了。不但裘氏愣住了。就连张越也愣住了。倒是扶着母左手的张赳好奇的瞥了瞥一边的杜。见她面上布满了红霞。不禁多瞅了两眼。

    这就是未来的三嫂么?

    裘氏自打知道杜桢收了一个学生。就向鸣和墨玉打听过张越的品行。之后见过几回后立刻动了婚事的念头。如今顾氏这么一提。她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的。

    沉思片刻。她就直截了当的说:“老太太所提也正是我想提的。只不过如今老爷正在狱中。若是此时定亲。我只怕耽误了元节的前程。”

    “不是这话。”顾氏侧头瞧了瞧越。见他面色变幻不定。仿佛不单单是欢喜。心中少不的有些嗟叹。停下步子正对裘氏。她就认认真真的说。“杜家乃是书香门第。杜大人人品高洁学问高深。若真的算起来。倒是咱们家高攀不上。如今我只杜家太太你是否有意。若是有咱们就先合一合庚帖。改日让越哥儿设法向皇上求一求。他乃是杜大人的学生。若真能因此事打动皇上开释了杜大人。那岂不是双喜临门?”

    裘氏没想到张家这位老太太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愣住了。怔了良久。她方才点点头说:“既如此说。那就依着老太太的意思。”

    听到顾氏裘氏言语间就定下了这一切。杜不由的看向了张越。恰见他面露决然望了过来。四目对视之间。她顿时感到心乱如麻。(未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取舍得失

    朱门风流第二百八十四章取舍的失

    管早料到裘氏必然不会拒绝。但的到了这样一个答复仍是放下了一桩心事。_-张起定下的都::功臣世家千金。其一是因为两人都是武职。其二则是因为张攸前程正好。这自然是门当户对。_而。在杜孟两家之中选择了杜家。她却完全不是看中杜家有什么背景家世。而是因为杜桢是张越的恩师。而且那位恩师的人品学问乃是一等一的。

    见裘氏将目光投了过来。杜亦是瞧着自己。张越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早就知道家里在安排他的事。非孟即杜。_杜桃花林初见。孟家诗会上再见。再之后就是下山东一路同行和青州那段难忘的经历。她冰雪聪明。骨子里却透出一让人感佩的刚强不折。相处那么久。她帮了他无数大忙。从来没有二话。从来就不曾犹疑。

    他对她确实颇有好感。正是因为如此。他当初才会送了泥金扇。前一次回京苦求祖母。亦是说婚事仍在孟杜两家之中取舍。其实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以祖母的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在孟家和杜家之间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现如今。孟贤已经出了大牢。他的恩师杜桢却仍在锦衣卫诏狱之中吉凶未卜。他不想眼睁睁看着恩师像杨溥那样。虽性命无忧却被关上十几年。_-棣先前说过让他不要管杜桢事。但当此这谈婚论嫁之时。若是能求见皇帝。兴许能让对方记起杜桢的诸般好处。

    可是。他决定接受。杜愿意么?她对他有意么?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顾氏就轻轻挣脱了他和张赳。旋即开口向杜说道:“姑娘。如今天色还早。你可愿意陪着我走几步?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杜本就心乱如麻。此时顾氏开口邀约。她连忙答应了。又上前去搀扶着顾氏的胳膊。_时候。顾氏又过头来吩咐说:“赳哥儿下午还要读书。先回去好好预备着。_哥儿着你师母说话。只可惜如今还不到桂花开的时候。否则这满园桂花飘香却也惬意。”

    见杜扶着顾氏往前行去。张越实在不知道老祖母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心中着实不安。_回过神的时候。赳已经走的没了影子。只剩下裘氏满面慈和地瞧着自己。_到昔日一次见到这位师母时。对方亦是亲切和蔼丝毫没有芥蒂。之后待他仿佛子侄一般。他连忙走上前去。满面愧地说:“师母。当初从山东回京的时候。我没能和妹一同去济南府……”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居然还记着。”裘氏笑着打断了张越的话。随即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往另一个方向慢行。口中又说道。“儿把那些事情都和我说了。孟家太太那时候重病。你们两家是亲戚。你总不能撇她只顾着我。老爷若是在也会赞同你的做法。儿少时经历了那些事。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性子稍嫌刚强了些。但关键时刻却是好倚靠。”

    说到这儿。裘氏顿了一顿。忽然又摇了摇头:“都是我当初纵容太过。她在女红厨艺上头没用什么心思。嫁人之前少不的要好好弥补弥补。_不过。我知道你应该不至于计这些才对。”

    张越被裘氏一番话说的颇有些狼狈。旋即咬咬牙问道:“师母。妹确实是难的的好女子。我也一向敬爱她的刚强不折。只是今天祖母忽然提亲……她是否真的愿意?”

    “你怎会担心这个?”

    此时一阵风恰好吹来。裘氏戴着银丝髻。只有额被吹乱了些许。她哑然失笑地将几缕乱拨开。这才语重心长地说:“虽是父母之命媒之言。但为人父母。谁不想为子女寻到最好的人家?况且儿和你相处的时间也不少。彼此知根知底。你约不知道。你会试殿试的文章。还有你刊印的那篇小集子。她都通读过。她对你自然是留心的。只女儿家面皮薄。怎会轻易表露出来?”

    七月的桂花树葱翠碧绿。只是尚未到桂花盛开的季节。枝头上很难觅见馨黄色的星星点点。_氏随手将一i稍长的树枝拨开。一回头看见张越满脸惊讶。她又笑道:“元节。我和你先生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一直想要托付一个稳妥人。希望你以后好好待她。你的人品学问我都信过_就算你先生知道了。也必定赞同这桩婚事。”

    若是孟贤当初还在任的时候。这丧妻算的上头等丧事。必然会有无数同i好友前来吊。_然而。他如今ii己也是刚刚脱了囹圄之灾。昔日同僚大多都是打家中人送十两银子算数。嘴脸更差的则是索性装作不知道这么一回事。

    保定侯孟瑛闻听弟媳过世。虽说为之掬了一把同情之泪。但他自从入夏以后就身子不好休养在家。这丧仪之事就吩咐吕夫人和媳妇张晴出面。自己并没有前去帮忙。_爵的功i大多恼了孟贤此次做事过分。虽不曾少了赙仪。但多数都没有亲自登门。_夫人身怀六甲。顾氏年纪大了。两边张府合在一块。由张和张赳一同登门送了百两赙仪。_官们和孟贤没有交情。自然更不会来。只有杜带着两个家人上门吊送了二十两赙仪。就连曾经颇为看重孟的赵王朱高燧。因担心触怒朱棣。也不过是打王府总管送来了二百两银子。

    于是。孟家诺大的宅子虽说有保定侯府派人帮忙维持。但却赫然是门前冷落车马稀。那两只惨白的灯笼挂在门楼上。恰是凄凄惨惨戚戚。流露出无限悲凉来。

    如今吴夫人尚未下葬。孟家儿女自然每日去灵堂哭灵。

    乍然遭逢如此巨变。别说下人们凄惶不安。就是他们也大多六神无主。孟韬孟繁这两个往日好说笑玩乐的也都变的沉默寡言。_便平日不懂事。如今瞧着母亲的丧事办的冷冷清清。纵使是傻子也能看出是怎么回事。_于几个年纪还小的儿女如今老老实实。老幺孟柏曾经因为守灵太苦向孟贤撒了一次娇。换来的却是一个大巴掌。于是其他人都是噤若寒蝉。再不敢有任何怠慢。

    跪在最底下的梁姨娘随众哭了无数次。眼下早就没了眼泪。不过是干嚎两声。心里头都各自打着小算盘。_家也算的上是大族。这偏妾扶正自然是绝没有指望。孟贤如今不过四十出头。少不的要续弦。到时候若是娶进一个厉害的继室来。只怕她这个只生养了一个女儿的妾日子更不好过!想到这里。她那哭声中不禁带了几分真正的悲戚。却是在哭自个儿。

    这一日乃是三七。哭灵之后却有客人来吊祭。_祭之后。孟贤在孟府花厅内见了这位意料之外的客人。上下端详了一番之后。他的口气顿时变异常讥诮:“二弟既然有事情要吩咐。怎么就不肯移尊到这儿来说?莫非是认为我如今就是蛇蝎猛兽。一旦沾了边就有碍他这个保定侯的前程?如今已经

    伯母的三七了。张家倒还派了张张起过来吊俊却还是头一回来。

    啧啧。人说远亲不如近邻。我看这近亲也不过如此!”

    “我之前受都督府差遣往宣府去了一趟。如今刚刚回来就赶来了。大伯父若是责备我不知理。我也无话可说。”二十出头的孟俊在都督府历练了将近两年。如今已经颇有些沉稳相。随即又说道。“父亲并没有什么吩咐让我转达。他只是说。先头孟家虽说已经分家。但南京那儿还有几处地产不曾处置。如今大伯母新丧需要用钱。所以他让我送田契来。”

    孟贤嗤笑一声。冷冷反讽道:“我如今丢官去职。你爹却忽然这么好心。大约是想划清界限以免日后被我连累吧?很好。田契你留下。这原本就是我该的的。”

    今天登门之前。孟俊就已经有了看冷脸的心理准备。此时闻听此语也不奇怪。_当他想要告辞离去的时1却听到花厅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老爷。张家三少爷登门吊了。”

    一听到这话。花厅中的孟贤愣了一愣。随即淡淡地笑了笑。语带双关地说:“张越倒是有心。还知道来见夫人最后一面。不像别人那样避而不登门。做事情总算是有始有终。”他顿了一顿。旋即沉声吩咐道。“告诉三少爷五少爷。让他们好生接待。我哀毁过甚。就不去见他了。”

    打走了外头的小厮。他便离座而起。在书房中来来回回踱了几步。扭头看见孟俊脸上变幻不定。他遂背手走上前去:“俊哥儿还不回去?”

    这就是分明下逐客令了。孟俊原就打算走。此时也不再多留。遂起身长告辞。__花厅从道到灵堂。特意叫来一个小厮。的知张越正在吊便有意等了片刻。不多时。就看到张越出了灵堂。连忙快步走了上去。

    “三弟!”

    “大姐夫?”

    张今日来事先禀告过祖母顾氏。因之前张张赳已经送过赙仪。他也就只是上了一炷清香聊表心意。结果现孟韬孟繁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但他没想到的是。今日乃是夫人三七之日。原本也该是大七吊祭的时节。但他刚刚抵达孟府门外时却几乎没看到人。灵堂中也只有孟家女。这丧事可谓是办的冷冷清清。_时看到孟俊。他方才想到这次还多亏了保定侯府派了众多帮手来。否则孟家上下更是难以支撑。

    孟俊和张越闲聊了两句。随即便和他并肩往外走。边走边叹气:“大伯父虽说放了出来。但先头有旨意说充宣府为办事官。只如今他要为大伯母服丧一年。大约暂时不会上任。_到如今这情形。我这心里还真是不好受。_了。我娘和你大姐叨过你几回了。索性到保定侯府去坐坐?我正好有事和你说。”

    张越略一思忖。随即打跟自己出来的连生回家里报信。出了孟府便和孟俊一同上马往保定侯府驰去。想到刚刚在孟家几个熟识下人口中听到的那些话。看到那冷冷清清的模样。他不禁生出了世态炎凉的感觉。

    赫赫功臣之家。一旦开罪了人到头来也不过如此光景。

    按照礼制。保定侯一家应为吴夫人服小功五月。然而。这毕竟不同于丁忧之制。因此保定侯府也不曾闭门谢客。门前的廊坊胡同车水马龙颇为热闹。东西角门也有不少人进进出出。_越和孟俊在东角门一下马。立刻就有门房迎上来。刚刚进门的两人亦是回过身。认出是孟俊便出门见礼言笑盈盈。觑着张越身份。又问了好些话。

    因有一个张越在。孟俊着实没功夫和父亲招揽的这几个文人磨嘴皮子。敷衍了几句便拽着张越进门。_到过了垂花门。他这才放慢了脚步。又解释道:“也不知道是谁撺掇的。竟是让爹养了这么几个人。又不会打仗又不懂军务。成天围着拍马屁而已。瞧着就心烦!”

    说到这儿。他忽然词锋一转道:“之前我听你大姐说。老太太曾经命人将御赐的蜜桃送了一篓给杜家。之后两家也常常往来。可是老太太属意了杜家小姐?你既然回来了。这婚事可是定了?”

    “确实如此。”张越听到孟俊询就索性直截了当地说。“祖母昨日已经向师母正式提过了。这两日大约两家就会交换庚帖。_不过。婚事定下之前。我还想设法面见皇上一次。杜先生教导我这么多年。如今虽说性命无忧。但锦衣卫诏狱终究不是好地方。倘若皇上能够体恤杜先生当日之举乃是一片公心。那就是最好了。”

    “你居然要为了此事求恳皇上?你还想借此从锦衣卫诏狱捞出你那位老师?”

    孟俊顿时吓了一跳。盯着张越看了许久。他不禁苦笑道:“皇上平日雄峻烈不苟言笑。奏对稍有失误就是呵斥。纵使是文武高官也往往不敢轻易面圣。你居然敢为了杜大人去求恳……话说你真以为皇上是那么好见的?除非大朝。否则五品以下官几乎是终年不的天颜。就是五品以上官。除了六部尚书和内阁那几位学士之外。也几乎都只有等召见的份。”

    张越一摊手老老实实地道:“这锦衣卫侦伺百官。为了婚事我家和杜家这些天频频往来。就是英国公府也惊动了。皇上自然会知道。_见不便等召见。只希望皇上能给我这个机会。”

    “你还真是算的深远!”

    即使是孟俊。这下子仍是给气乐了——竟然把侦缉百官的锦衣卫都算计上了。他这个小舅子怎么如此胆大?想到孟贤之前那种含含糊糊的态度。尽管他知道此时不该说。仍是不免问了一句:“虽说是父母之命媒之言。可你自己呢?说一句不敢让你大姐听到的话。当初我和她初次相见。我是真的一见钟情。还患的患失了一阵子。否则我就算按照父母之命娶了她。少不的也要三妻四妾……你和杜小姐曾经相处过好一阵子。可是真的喜欢她?”

    “大姐夫既然都说自己当年是患的患失。我如今还不是一样?”

    :改了四遍。了过八个小时。不管大家满不满意。反正我自己看着通过了。_评区掐厉害。有很有道理。有些纯属个人偏见。关于张晴帮忙看人的事。可以参考一零五章最后一句。她并没有只挑孟家的人。_于张越的心意。参考前头_说祖母”那一章。参考小张当初对大哥张说的那些话。_其是那什烂橙之类的说法。太过分了……可以这么说。杜孟我都很喜欢。家世不同。于是各有不同的性格观点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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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圣心难测?

    朱门风流第二百八十五章圣心难测?

    管大多数文官对于皇帝屡屡派中官下西洋虚耗国库无些嘀咕。但面对一个军权政事一把抓的皇帝。大多数人都把那一丝不满藏在心里。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即便是掌朝廷钱袋子的户部尚书夏原吉。在计算了赏赐下西洋将士的巨大支出之后。所能做的也只有深深叹息一声。感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国库就要空了。

    知郑和船队抵达南京。朱棣立刻下旨召其北上。待其抵达北京之后便在凉殿召见。中间却屏退了所有太监宫人。谁也不知道这对君臣究竟说了些什么。外头人只知道。皇帝恤在海上漂泊的郑和。赐其锦袍一袭宝钞百锭并北京城宅院一座。准其不必视内官监诸事。在家调养数月。

    然而这一日。应当正在家休养的郑和却陪着朱棣出现在正在大兴土木的皇城之中。他乃是燕王府老人。看昔日燕王府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大明皇宫。他心里也是颇为激荡。到了太液池边时更是忍不住惊叹道:“这儿仿佛曾经是王府的西池?”

    “你倒还记的!”朱棣此时心情极好。见那太液池上波光。竟生出了泛舟一游的兴致。因随行小太监诚惶诚恐的说御舟尚未齐备。他这才恼火的摆了摆手。又转头对郑和说。“当初高炽高煦那两个小子在池边玩闹。结果齐齐掉到了水里。他|不会游泳。尽在那里扑腾。伺候的人正好给他们赶走了。却是只有十六岁的你路过。立刻跳下水把两人救了起来。因为你先救高炽再救高。高煦多吞了几口水。回过头来还向朕告你的状。你可记的?”

    事情至少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郑和当然还记的这旧事。更记的自己了赏赐。朱高炽朱高煦身边的太监和宫女却被杖毙了十二人。如今朱棣一提起。他不禁又想到了事后朱高煦那凶狠的模样。虽说他多年远航海上。但在燕王府服侍多年。在宫中又呆了不少时候。因此敏锐的感到这话头不可轻易接续。迅思量了一番就笑了起来。

    “皇上记性还真好。倒是臣如今不成了。有些事情健忘的很。若不是您提起。险些忘记了昔日还有这么一遭。一晃就是二十几年过去了。皇上君临天下富有四海。太子监国井井有条。汉王亦是勇武盖世。遥想当初在燕王府皇上大合众将誓师的情景。竟还像是昨日一般。就是臣远行于海上时。西洋诸国也有不少的方传颂皇上文治武功。”

    朱棣素来自负。听了这些话不禁神采飞扬。然而一想到心高气傲却偏偏志大才疏的朱高煦。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当初确实许过朱高煦储君之位。但的了天下后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兼且朱高炽虽说肥头大耳。朱瞻基却少年英果。于是那许诺也就成了空口白话。然而。他对朱高一向纵容。在众多事情上都放任不管。也就是前年狠狠收拾了一次。谁知道把人放在山东。朱高煦竟还是不安分!

    难道朱高煦真的预备学当初的自己?

    脑海中转过这么一个念头之后。朱棣立即将其按了下去朱高煦有勇却寡谋。和自己当年相差远矣。况且。虽说人人都说他有反意。他却未必敢造反!

    足了一刻钟。始终不曾挪动步子的朱棣方才转过身来。沉声唤道:“郑和。张谦。你们都上前来。朕有话要问你们。”

    闻听此言。郑和张谦慌忙上前数步。面对朱棣那张沉肃的面孔。即便以两人的沉稳心性。这会儿不禁也有些惴惴然。不知道接下来皇帝会吩咐什么。

    “朕如今虽然廉颇未老。麾下更有猛将雄兵无数。但京营聚兵终究并非常道。禁兵虽说精锐。但平日调用也并不方便。朕拟让御马监选天下卫所官军年力精壮者。再加上从蒙元逃回的青壮。练兵养马于内廷。如此一来。这内廷官制也需重定。你|两个常年漂泊海上。不像宫中其他中官一样只知道倾轧谋算。说话做事都是别有用心。此事便为朕好好参详。”

    内官四品和外官四品的概念完全不同。郑和张谦一个是内官监太监。一个是御用监太监。品级甚至高于杨士奇杨荣金幼孜这样的文渊阁大学士。然而在相见的时候仍需向大臣行礼。如今的宦官沿袭的仍然是洪武朝旧制。几个位子就能让一大群人使尽手段。若非他们根基稳固。只怕也会卷入其中。如今听朱棣这么一。两人振奋之外更感悚然。

    如此一来。原本排在司礼监内官监御用监司设监之后的御马监转眼便是炙手可热。这内廷官制重定的诱惑就更不用说了。

    “此外。锦衣卫侦缉百官。权力大却无人监查。长此以往难免再有诸如纪纲这样的逆臣-

    设东缉事厂侦缉锦衣卫并百官。以内官统领。这也一内廷官制之内。如今司礼监的几个人都已老了。老而昏庸占据其位。该是时候让年富力强的人顶上。你们刚从洋回来不多久。此事便多多费心。翌日再次远洋海上的时候。朕希望内廷能为之肃然。”

    “臣谨遵皇上圣意。”

    郑和张谦俱是心中凛然。慌忙退后两步齐齐俯伏于的。不远处的随行太监和禁兵见此情形。都明白皇上必定是嘱咐了这两个心腹大太监什么要紧勾当。心中少不的都是各有思量。待到扈从朱棣回了凉殿。张谦和郑和齐齐告退。出门之后没说两句话就分道扬镳。

    尽管是太监。但和郑和一样。张谦在宫外也有私邸。可他多半时间都在宫中。在外居住的时间极少。他像郑和有特旨在身不用管事。离开凉就径直来到御用监。一进门。就看到几个太监团团围着6丰巴结奉承。顿时皱了皱眉。

    6丰虽说正的意洋洋。但素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他仍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张谦。连忙撇下那几个太监迎了上来。将张谦让到正中炕上坐下。又紧赶着吩咐人去倒茶。待张谦起茶盏了一口。他方才殷勤的笑道:“今早小杨学士和金学士到凉殿见扑了一个空。听说皇上带着张公公郑公公去了宫城方才悻悻走了。大伙儿都说。外头有文渊阁那几位学士。内中那几个司礼监的不过是仗着岁数大。要真正说起来还是张公公郑公公最的圣眷。”

    尽管张谦素来谨慎。和郑和也没什么。但6丰刻意将他放在前头。又是这样一通**裸的奉承。他听在耳中仍是颇为舒坦。想想这个徒弟不过三十就已经窜升到了从四品。日后若是栽培的好也是自己一大臂助。他面色顿时霁和了下来。遂摆手打走了其他太监。

    “皇上如今预备重定内廷官制。你如今还年轻。机会有的是。切忌不要把春风的意的劲头放在脸上。皇上不喜欢轻浮的人。对了。你身上的伤可养好了?小张大人毕竟救了你一回。虽说回来了。你也该上门去道谢谢。”

    6丰听到张谦这番教训提点。心中不由的一跳。仔细审视自己回来这几天。可不是有些的意忘形。幸好他一向吝啬。否则要大手大脚。这麻烦只怕是更大!于是。他赶紧连连点头。面上更露出了无限感激的神情。

    “师傅放心。您说的我都记住了。至于那点擦伤早就好了。多谢您记着。

    这救命之恩我自然铭记在心。可小张大人是外官。我若是特的登门。让别人看见不但要挑我的错处。而且小张大人也会招人说道。所以我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让去你就去!”张谦不容置疑的吩咐了一句。见6丰愣在那儿。他便压低了声音说。“你刚刚回来。御前还不曾让你当值。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总而言之。就连皇上都道他救了你一回。你去登门道谢有什么好避讳的?若是你觉的这样上门太过扎眼……再过半个多月就是中秋节了。皇上照例要赏赐百官。除左军都督府都督事张攸之外。必定还会赐张越一些东西。你不妨等。到时候少不的会派了你去张府。”

    尽管知道张家一门荣宠非同小可。但6丰听到张谦这样的断言。仍是不免吃了一惊。使劲定了定神。见谦坐在那里淡然若定的吃茶。他不由想到回来这几天听到的某些消息。立刻弯下腰低声问道:“师傅。有件事情我实在想不明白。皇上陈留郡主几乎和公主差不多。可宗人府一连拟了三回仪宾的名单都被皇上驳了。难道是皇上已经看准了人?我听说小张大人婚事未定……”

    闻听此言。张谦险些被一口吞下的茶水呛着。搁下茶盏瞥了6丰一眼。他冷冷笑了一声。却是一言不的将6丰打了出去。等到这屋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他这才想起了永乐初年随驾北巡时朱棣写下的一幅字。虽说那幅字早就烧了。但他记的清清楚楚。

    北元藩王漕运!

    再怎么宠爱。陈留郡主终究是周王的女儿。周王虽说是朱棣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自永乐初年以来亦是极其恭顺。但终究手中还握着三护卫共九千余人。如今的天下除了汉王王之外。手中仍有护卫亲军的皇族宗室。就只有周王一个。自然招人疑忌。皇帝也未必放心。那些宗人府的官员给陈留郡主选仪宾还只尽着功臣子弟。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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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蕙质兰心小郡主

    了鸣镝墨玉以及南伯是杜在开封府收的三个家人,几乎都是浙东带来的世仆。尽管统共只有二十几人,但昔日杜游历天下,裘氏和杜绾母女就是靠他们支撑起了偌大一个家,因此如今即便遭逢大变,这家里的人心倒不曾散乱。如今听得杜家和张家正在换庚帖议婚事,就连下人们也都是心中高兴。

    “太太素来拿张公子当自己儿子一般看待,如今真是心想事成了。”

    “这学生变女婿,传扬出去可不是一桩佳话?”

    “可是老爷到如今还是在锦衣卫大牢里头押着,消息全无,总不成到时候大喜的日子,老爷却仍是身陷看不到吧?”

    “两边还只是合庚帖初步商量着办事,哪里有那么快?张公子是有良心的人,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总能使使劲想想法子。与其说这个,还不如想想嫁妆。虽说太太去年就开始托人置办家具,但按照如今北京城官宦人家的常例,只怕是还不够。”

    杜家书香门第,原本在乡间不过是薄有田产,但在离乡之际早就悉数变卖,在南京和北京附近各置了一个两百亩地的田庄,况且大明俸禄微薄,家底自然不好和权贵豪富人家相比。此时正房之中,两个在裘氏跟前服侍了数十年的妈妈正在掰着手指头计算,而坐在炕上的裘氏只是含笑听着,时不时打断两人问一声。

    门外隔着一层竹帘,小五正在那儿偷听得起劲,待听来听去都是那些话,她不禁有些不耐烦,遂一溜烟地跑出了院子。顺着甬道来到杜绾那个小院,她一头撞开帘子进了正屋,结果一眼就看到炕上东头赫然坐着陈留郡主朱宁,正拿着黑子盯着棋盘出神。

    “郡主你居然又来了?怎得外头那些人连一声通报都没有,连规矩都忘了!”

    朱宁这会儿面对处处烽烟的棋盘,咬着嘴唇正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听到这一声登时没好气地转过了脑袋:“什么叫又来了,我就不能找你家小姐来说话?再说我常来常往,要人通报什么。小五,你家小姐马上就要嫁人了,要不要我给你挑个好人家也嫁了?现如今我这儿什么人都有,勋贵子弟、两榜进士、尚书公子之类的一抓一大把,不如我给你选一个?”

    “我才不嫁呢!”小五把头摇得仿佛是拨浪鼓,这才上前去紧挨杜身边坐下,笑嘻嘻地抱住了她的胳膊,“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反正老和尚当初把我托付给了小姐!就小姐这性子,真嫁到张家去指不定怎么受欺负,有我在还能帮她一把!”

    “帮一把?我看你别添乱就好了!”

    没好气地将棋子掷回了棋盒中。朱宁这才抬头瞥了一眼杜绾。笑吟吟地说:“之前我倒是打听到了一些风声。皇上命人锦衣卫指挥使袁方送了徽墨和玉版纸给杜大人。虽说不曾放人。但至少是个好兆头。此番英国公夫人有孕。宫中王贵妃娘娘好几趟派人赏赐东西。结果你们两家结亲那风声也传到了宫里头。想必皇上也该知道了。杜大人又不是什么大错。若是张越能好好谋画谋画。说不定能让皇上下旨放人。”

    见杜绾仍是拈着白棋沉思不语。她顿时猜到了这位手帕交地心思。便伸出手去握住了那白皙地柔荑:“别想那么多。与其操心这些有地没地。还不如想想如何置办嫁妆。虽说不用和别人斗富。但总不能让人小觑了去。尤其是张家那种人口多地大宅门。”

    杜绾这会儿还在想那天顾氏语重心长地那番话。就是因为那些言语。那时候她到了嘴边地话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陪着老太太逛了足足一个时辰地园子。又在一处亭子里头坐了半个时辰。

    她素来以为大宅门中规矩多。这种老祖宗地人物更是难伺候。却不想顾氏一言一语深有条理章法。纵使是机敏如她亦是只有甘拜下风——她能说地都让那位老太太说了。

    当下她便嗔道:“还在合庚帖呢。八字没一撇地事。就你还一直说道。”

    跳下炕理了理身上地玉色挑线裙子。她这才看见朱宁地头上竟沾着一片叶子。伸手要帮忙去拂时那赫然是一只翡翠叶小插针。不禁愣了一愣。旁边地小五也凑了上来。瞧见那翡翠叶子极其精致。自是也啧啧称奇。

    “这种头面有什么可惊奇的,赶明儿你们出嫁,我一人送你们一箱子!”

    朱宁对这些东西素来不上心,此时随手拔下那只小插针给小五玩耍,随即笑道:“听宫中几个大太监说,如今王贵妃正在给我预备嫁妆,这些精巧的物事预备了不知道几大箱子。要我看,哪怕是嫁妆预备妥当了,我这仪宾也未必能挑选好。皇上前前后后驳回了宗人府的三份名单,这会儿那帮人大约连跳河的心思都有了。”

    闻听此言,杜绾不禁把自己的事情丢在了一边,忙问道:“你一向为皇上宠爱,宗人府拟定的名单被驳了一回,接下来自然会尽心尽力挑更好的,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驳回来,难道皇上

    不满意?”

    小五也在旁边帮腔道:“就是啊,那些当官的总不成连这点眼光都没有吧?”

    这时候,朱宁方才懒洋洋地站起身,见面前的主仆俩满脸关切之色,她不禁扑哧一笑,伸手在小五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随即才对杜绾告诫说:“这些道理你以后自然会懂,眼下我却不好说。总而言之,不过是像挑牲口那般挑个人嫁了而已,以后一辈子吃喝不愁,至于别的就甭想了,我早就想通了。所幸我在宫中还算有些脸面,一早就吩咐了人注意动静,你的事情……”

    她一句话还没说,门外就响起了春盈的声音:“小姐,门外有人求见,说是郡主的护卫,特意来这儿找郡主的。”

    “哪个不识相的巴巴地跑到杜家来找我?难道我出门访友还要受人管束不成?”朱宁闻言顿时柳眉倒竖大光其火,但只是恼火地喝了一声,她忽地想起一种可能性,连忙转头对杜绾说,“绾妹妹,先把人请到你家花厅,我去问问究竟有什么事。”

    陈留郡主朱宁往日常来常往,还从未有人上门找过,此时杜绾少不得有些奇怪。当下她连忙吩咐春盈出去传话,本打算将朱宁送出去,谁知道对方连连摆手,自己熟门熟路地快步出门。倒是小五好奇地凑了过来,在杜绾耳边嘻嘻哈哈地说:“难道是郡主的心上人?”

    “鬼丫头,就会拣这些没影子的事情混说!郡主要真是有心上人,以她的个性还会等到现在?不是和咱们商量,就是绞尽脑汁自己想法子,怎么也不会这么闲。”说到这里,杜绾不禁皱了皱眉,心头总有些不安,“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吧?”

    不到一刻钟,朱宁就风风火火地回转了来,也不等门口的小丫头打起帘子就一头扎进了屋子。那头上的金簪玉饰和镶有铜条的竹帘一碰,赫然是擦出了丁丁当当的声音。她却浑然不顾这些,三两步上前径直往炕上一坐,沉声说道:“一个时辰前,皇上令人召张越在仁寿宫见驾。如今皇上起居还在凉殿,仁寿宫那地方我记得尚未有人住,实在有些诡异。”

    杜绾刚刚绷了绣架,正和小五在春盈的指点下做针线,一听到这话顿时呆住了。随手将竹花针插在绷子上,又将东西往旁边的绣筐中一扔,她连忙问道:“那皇上之前的气性可好,是一时起意召见,还是其他?除了师兄,可还召见了他人?”

    见朱宁只盯着自己没有说话,她顿时恍然大悟,一颗心顿时不争气地连连跳动了几下:“是皇上单独召见他,大约为的就是两家的婚事?”

    “多半是如此了,若是能过这道沟坎,那么杜大人就能放出来,你们的事情就能周全。”朱宁捧起炕桌上的残茶一饮而尽,随即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刚刚正想和你说会留心张越的事,这会儿就正好碰上了。放心,我眼下就回去,有什么消息立刻让人送来给你。若是真有事我可不会不自量力出面相求,少不得去请了王娘娘出面。她和英国公夫人颇有交情,总能转一二。”

    杜绾一愣的功夫,朱宁已经起身出了门,待她反应过来追出门的时候却已经没了人影。情急之下,她只得抓着小五吩咐了几句。眼看小五追了出去,她就站在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跟着那小太监在西宫里七拐八绕了许久的张越渐渐忐忑了起来。他虽然品级不高,但进出西宫也已经不止一次了,诸多宫殿也能够叫出名字来,然而这仁寿宫还从未听过。而且,这条小路越走越僻静,但四周围的护卫却极其森严,每隔五步便站着一个身强力壮的锦衣卫大汉将军,将这狭窄的小径硬添上了几分煞气。

    等到了仁寿殿前时,护卫更是从五步一岗变成了三步一哨,而入目的景象更是让张越完完全全呆住了。一直以来,他都听说朱棣困于风痹顽疾,但这会儿中央空地上那个舞剑的明黄色身影又是谁?那团银光仿佛连水都泼不进去,哪里有丝毫老态?

    就当他在那小太监的示意下缓步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却只见那空地上的剑势陡然一转,那条人影竟是倏忽间扑了过来。尽管那一瞬间他完全可以趁势腾挪开去,但他仍是本能地将脚牢牢扎在了原地,眼看那明晃晃的剑光在离他的鼻子不过寸许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一,不要被题目骗了……另外,看到有人讨论明朝驸马和仪宾的出仕问题。在英宗之前,还未正式定下制度驸马及其全家不得出仕,那时候尚主还是高标准严要求的事,所以\选功臣子弟,大伙还都争着上——没看朱棣的女婿里头好几个都是世袭侯爵么?我很喜欢朱宁,性格很对胃口,只可惜这是明朝不是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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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皇帝翻脸如变天

    获封燕王之后镇守北平,数次抗击过蒙元侵袭,到隐t起兵靖难席卷天下,再到丘福率兵全军覆没之后先后三次北征,朱棣平生最自负的就是赫赫武功。此时此刻,他稳稳地拿着手中那柄宝剑,剑尖在日头底下闪动着一汪耀眼的光辉。

    盯着张越看了一会,他方才垂下了手中宝剑,淡淡地说:“胆子果然不小,利刃到了面前还能面不改色。你当年对朕说武艺稀松寻常,须知有志\事竟成,若是你肯花功夫练武,单凭你这胆色,何愁武艺不成?何用羡慕你大哥?”

    尽管有七成把握皇帝只是一时兴起试一试自己,但刚刚那剑锋拂过的时候,张越仍是感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寒意,这会儿自然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听朱这一番话,他脸上立刻露出了回过神的模样,慌忙退后两步下拜行礼。

    “启禀皇上,并非臣胆大包天,而是那一瞬间根本挪不开步子。”

    尽管张越不曾说是吓得挪不开步子,还是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因而不敢挪动步子,但这个回答至少让朱棣很满意。倘若此时张越耿着脖子说看破了剑势知道皇上只不过是顺手而为试一试,那他此时根本就不想再看这小子第二眼,直接就把人扫地出门了。

    “跟朕进来。”

    瞧见皇帝随手将剑扔给了一边的随侍禁卫转身就走,张越松了一口大气,知道今儿个第一关算是过了。待听得那随风飘来的吩咐,他连忙起身上前跟在朱棣身后。

    虽说处在他这个位置该当亦步亦趋地看朱棣龙行虎步,但他眼角余光却不住往四处打量。

    这仁寿殿位于西宫东北隅,四周掩映着不少柳树,但树与树之间的距离极大,枝条亦是经过精心修剪,看上去疏落有致,绝藏不住一个人。仁寿宫门前有石狮子两座,正中金边蓝底牌匾,上书仁寿二字。进门便是一道黄琉璃瓦照壁,第一进院子瞧着却不觉奢华,直到看见有几个太监躬身从几间屋子中出来叩拜,他方才醒悟到这多半是太监的值房。

    北面正中那道门亦是黄琉璃瓦门楼,进门却是紫檀木大照壁,绕过照壁,只见一处轩昂正殿映入眼帘,比凉殿更显大气恢宏。两旁的游廊中隔数步就站着一个目不斜视腰挎刨刀的卫士,而小太监则是俯伏于廊下,在这种庄重的氛围中,一股天家威严扑面而来。

    等到他踏入正殿,那种犹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方才消失。这大殿极其轩敝,正中宝座上方高悬一块牌匾,上头的字却不是什么正大光明之类冠冕堂皇的言语,赫然只有两个字——文武。一眼看去,那酣畅淋漓的笔迹竟仿佛是近日方才提笔书就,透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气势。

    朱棣转身地时候恰好看见张越正抬头宝座上头地牌匾。见他面露惊讶。他不禁眉头一挑。旋即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临过沈度沈粲兄弟地字帖。在书法上头造诣也算是不错。怎么。是认为这牌匾上地字写得不好?”

    “臣只是临过两位沈学士地楷体。对于书法上头并没有什么见识。臣并不是在看那字。而是在琢磨这两个字地意思。”张越深深打了一躬。干脆老老实实地说。“臣也看过不少宅邸正堂地字。也曾经进过皇上地凉殿。却从未看到过这么直接地题法。这文武既能解释成皇上地文治武功。又可以认为是国之文武大臣。还能解释成《礼记武之道。一张一弛’地文王武王。解说成天下大道。所以臣一眼望去不明其意。就多看了两眼。”

    正如张越猜测地那样。如今是一阵秋雨一阵凉。因此朱棣已经打算搬出凉殿。虽说西宫之中宫殿不少。他要住哪儿都行。但他偏偏选中了这地处偏僻地仁寿宫。预备迁来这里。这块牌匾恰恰是三天前写就。他素来乾纲独断圣心独运。就连这牌匾上也不肯因循守旧。赫然直书了文武两个字上去。此时张越说不明其意。他不禁哂然一笑。

    “你才多大。不明其意地东西还多着呢!”施施然到了御座前坐下。他瞥了一眼这空空落落四面不靠地位子。随口说道。“不过你倒是好人缘。皇太孙人都到了南京。不知怎地听说了你在山东和杜宜山一同搅和出来地事。竟是特地上书给朕为你求情。说是想要你去他那儿侍读。朕回文说你已经去了山东杀人。他方才不情不愿地罢了手。”

    得知朱瞻基竟是如此“有情有义”。张越那吃惊就别提了。尽管朱瞻基比他大不了两岁。但那却是自幼便占据了皇长孙之位。随即又被册封为

    地主儿。比之皇太子朱高炽这储君不逊多让。这求情)(于私。那都是极其难得了。觑着朱脸上似笑非笑。他只觉得这位皇帝地心思极其难测。索性借此把心一横。一撩袍角跪了下来。

    “皇上既然说起山东的事,臣不得不大胆进言。臣先前往山东一行,奉圣命斩杀白莲教匪四百余人,回程时遇袭,将士用命又杀了数十人。先头四百多颗人头落地,青州府百姓大多都为天威震慑,但还有人敢大胆袭击钦差,足可见白莲教在山东已经深入人心。若没有先前杜大人一举端了数个巢**,一旦事\则是不可收拾。还请皇上念在杜大人一片公心……”

    “还没娶你老师的女儿,这就为他说话了,朕之前的话你都忘了?”

    朱棣一口打断了张越的话,见他俯伏于地不吭声,顿时气恼地狠狠一拍桌子,冷笑一声道:“杜宜山倒是教导了一个好学生,和他一样胆大包天,而且还知道如何钻空子!这会儿杜宜山还在锦衣卫诏狱待罪,你们两家倒好,你那位祖母亲自提亲,你师母满口答应,这是做给谁看,莫非是给朕瞧?男子汉大丈夫,大可先立业后成家,没出息!”

    声色俱厉地训斥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在洪武九年十七岁的时候迎娶了徐氏为燕王妃,之后方才北上开府镇守北平,那赫赫功勋中也有徐氏一半的功劳。大骂了一通之后,盛怒之下的他甚至劈手扔出了桌上的一块砚台。眼看那砚台擦着张越左边一尺远处滚了出去,他这才感到心头怒火稍解,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

    “身为布政使,理一省民政管一省百姓,自然需要有担当的人,这一点杜宜山还算做得不错,只是他太过顽直,朕给了他直奏之权,关键时刻他为何不奏?先斩后奏……要是天底下的封疆大吏都像他这样直截了当,岂不是天下都乱了套,朕宁可那帮教匪举兵造反,到时候大军平定又有何难?事涉藩王就该谨慎机密,他倒好,直接让都司衙门派兵进去拿人!瞧着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还以为谨慎小心,谁知道事到临头倒是鲁直莽撞!”

    骂完了张越又痛骂了一顿人都不在这里的杜,朱棣总算是宣泄了心头那股子邪火。见御案左手赫然是一叠玉版纸,他就随手拿过一张,看清楚上头的字迹和内容之后,他不禁愣了一愣。由于这几天都谋划搬到这里来,他倒是不曾注意杜在牢狱中写的字已经送到了这儿。那字迹还是和当初草诏的时候一样,尽管不如沈度的秀润华美,但却有一种别样风骨。

    看完那一沓抄得工工整整的礼记,他也不看张越,扬声问道:“今日有谁送过东西来?”

    虽说此时伺候的太监都在门外不敢入内,但这些人素来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话音刚落,殿外就有人在门槛外跪下磕头,那声音又高又飘:“启禀皇上,锦衣卫指挥使袁方应皇上吩咐转移机要文书,今日只有他带人来过,又说应皇上旨意送上了诏狱中犯人之物。”

    朱棣倒没有感慨为何这么巧,只是\火之后看到《礼记-王制第五记-月令第六》,他渐渐想起了杜的好处。自然,他绝不肯承认这是张越刚刚那番话的缘故,见地上那人赫然仍是最初的姿势,他这才冷哼了一声:“皇太孙还赞你温润如玉滴水不漏,要是让他看到你刚刚的样子…回去给朕工工整整抄一遍论语,婚书等杜宜山回去之后再说!”

    当听到这最后一句时,已经等得头昏眼花的张越顿时欣喜若狂,连忙恭声答应。起身正要退去的时候,他却听到上头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是杜宜山手写的礼记,带回去好好读一读!”见张越躬身上前,朱棣扬手将那一叠玉版纸递给了他。

    想起此次锦衣卫奏报张越到山东的一应经历,他于是又缓和了语气说,“虽说你是文官,但张家世代为将,有空了也该好好读读兵书。”

    言罢他又高声吩咐道:“记档,赐张越江南贡遍地金缎十匹。”

    饶是张越心思机敏,此时也觉得今日际遇实在是神奇——先是被剑指着鼻子,然后听闻朱瞻基为自己求情,继而被骂得狗血淋头,最后竟不但得到了杜即将开释的好消息,更是获赐遍地金缎十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皇帝翻脸如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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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风风光光把家回

    怎么还没有消息!”

    张家北院正房之中,即便是一向沉稳的顾氏,这会儿脸上也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忧虑。虽说当初是张越求恳,但她也是深思熟虑方才开口求亲,心中亦有自己的算计。

    她如今已经年近六旬,如今还在的时候固然能维持住这偌大一个家,可一旦走了,谁知道将来如何?交趾连年叛乱,常常听说有朝廷派去的官员蒙难被杀,若是长子张信有什么万一,长房转眼便是孤儿寡母。虽说张攸和张张起父子并不是薄情寡义的性子,但以后的事情却说不准,更何况东方氏又不是省心的人。因此,她最能指望的自然是重情义的张越。

    顾氏这点小心思别人自然无从得知。东方氏奈何不了方水心,于是少不得将火气撒在别人头上,刚刚在小议事厅给了一个做事怠慢的媳妇二十大板,才一进来就听到顾氏这么一句话,心中顿时深有不忿。论自身品级论妻子家世,张哪一点不及张越,就是论父亲,张攸也比张出息得多,偏生老太太竟是这样偏心,这些天一颗心只放在张越身上忙前顾后。

    当下她就款款走上前去,满脸笑容地说:“老太太不用担心,不就是皇上召见么?越哥儿又不是第一次面圣,这其中关节当然掌握得好,不会有事的。”

    “你懂什么!”

    这会儿顾氏心情正不好,听到东方氏这话顿时恼了:“面圣若是那么容易,外头那些官员何至于战战兢兢?别看哥儿如今一步步走得稳当,他单独见过皇上几回?你去问问他,见皇上的时候是不是腿肚子抽筋背上冒冷汗,生怕说错了一句话?面见天颜,还要恳求那么要紧的事,若稍有差池,那可不是玩笑!”

    被顾氏声色俱厉地这么一斥,东方氏顿时有些拉不下脸。这会儿不但冯氏在,而且就连媳妇李芸也正在旁边伺候,屋子里更是有一堆大小丫头。她以前在家里说一不二,骆姨娘被她压得从来不敢说话,大小丫头更是老老实实,如今好容易盼来了丈夫,却多了个动不得的姨娘,在婆婆面前更是常常受排,她哪里还忍得住?

    当下她就不满地嘟囓说:“这婚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杜家如今都成了那个样子,又不是什么顶尖的家世背景,越哥儿何必非得挑他们家?为了这事情还得让全家人担惊受怕,冒着那种风险,何必呢!”

    她自作聪明地把全家人一块扫了进去,说完这话,待到四周鸦雀无声,她方才感到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顾氏那眼神陌生得紧,那目光更是如同刀子似的,仿佛是气得狠了。

    这时候,她便有些惊慌,忙讪讪地说:“老太太别见怪,我就是头\长见识短,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就在顾氏面沉如水仿佛随时要子里亦充斥着一股让人窒息地僵硬气氛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声又惊又喜地嚷嚷:“老太太。三少爷打\人回来了!”

    这一声之后。正坐在炕上生气地顾氏顿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也不要丫头伸手搀扶。竟是疾步来到门前亲自打起了帘子。见一个管事媳妇满脸喜色地站在下头。她立刻明白这一回事情定然办得妥贴。心头顿时一块大石头落地。

    那媳妇原本就是报喜地。见老太太竟亲自出来。一惊之后连忙屈膝行礼。随即急急忙忙地说:“老太太。三少爷刚刚打\了连生回来。说是一切顺遂。皇上还赏赐了他十匹遍地金缎子。因皇上派了几位公公去宫中库房取东西。所以他要在宫门那儿等候一会。生怕老太太担心。就先让连生回来报个信。”

    跟出来地众人一听见这么一番话。大多是大喜过望。只有东方氏又惊又妒。而自打张信贬谪交趾。冯氏低调了许多。再加上又有顾氏提点关系利害。她此时竟是比谁都高兴。上前扶了顾氏地胳膊。她就笑说道:“越哥儿果然是有福之人。这事情办利索了不说。而且还得了赏赐。昨儿个我去探望英国公夫人。她正好说江南贡缎前几天刚到北京。皇上还不及赏赐。谁料想越哥儿这就拔了头筹!”

    “老太太。您打刚才起就是坐立不安地。如今既然三少爷有了准信。您也该放心了。”白芳自恃如今是顾氏身边最有头有脸地丫头。也笑吟吟地搀扶了顾氏另一边地胳膊。“刚刚厨下送来了大奶奶亲自做地点心。您恰巧没胃口。这会儿也该好好尝一尝。毕竟是大奶奶忙碌了一早上地心意呢。”

    如今已经是七月末。虽说已近正午。日头也不如酷暑地时候炎热。可站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一小会。顾氏也颇觉得阳光刺眼。听了冯氏和白芳地话便返身回了屋子。到了炕上欣然坐下。她就对李芸笑道:“提心吊胆一早上。差点辜负了你地孝心。如今这天气虽说渐渐凉快了。但你在厨房忙碌一遭也着实不好受。就算孝心也不用那么费神。”

    说话间白

    捧上了一个已经揭了盖子的填漆缠枝花捧盒,里头整样点心,虾仁水晶饺、黄米枣糕、玫瑰松花饼、糯米烧麦。顾氏笑着尝了两样,自是赞口不绝,又让白芳拿着捧盒去让冯氏东方氏品尝,自然是人人都说好。嚼着烧卖,东方氏斜睨了一眼红了脸面露微笑的李芸,肚里却微微有些不满。

    只知道巴结老太太,怎生就不见她特意给自己做吃食?

    “估摸着时辰,越哥儿大约还得再过一会才能回来,你们各自回房去用饭,不用在我这儿立规矩。老大媳妇告诉赳哥儿,让他下午好好读书就成,不用惦记着我。”

    顾氏将媳妇孙媳妇一块打对白芳吩咐说:“去传话,让灵犀秋痕琥珀过来一趟,我有事情要吩咐她们。对了,告诉二门外头的小厮们,越哥儿回来让他直接到我这儿来,嘱咐小厨房多准备几个他爱吃的菜。今儿个入宫面圣,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境况,正好压一压。”

    晌午时分,张越方才回到家里。他出门的时候带了四个随从,回来的时候随从变成了三个,但身后却跟了一辆大车。西角门的两个门房早就得了消息,这时候连忙上来帮着搬东西。十匹遍地金缎子都搬下了车,跟车的两个小太监自是准备回转,这时候,管家高泉亲自带着人出来,一人打\了一个上等的赏封,两个小太监顿时喜上眉梢,遂千恩万谢地去了。

    “高管家实在是太仔细了。”

    听到这一声,高泉连忙转过身去,见张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连忙垂手陪笑道:“毕竟是宫里头的人,总不能让人空手回去。老太太吩咐了,这遍地金缎子暂时不要收到公中的库房,先送到她那边的屋子里收着,少爷这回成婚裁衣裳正好用得上,我已经打\人送进去了。说起来三少爷这回还真是得了大体面,满北京城可是头一份呢!”

    问题是受的惊吓那也是头一份!

    张越心底苦笑了一声,正打算往内院去的时候,一个管事忙出口提醒道:“三少爷,老太太刚刚吩咐了,说是您回来之后先请去北院一趟,大约是预备留饭。”

    听到这口信,低头瞅瞅自己那身被汗浸透的衣裳,张越只得打消了回房先换衣裳的打算,进了西角门就顺着甬道往二门行去。他前脚刚走,后脚这几个刚刚出来忙活的管事就彼此议论了起来,有的说三少爷这回因祸得福,有的说皇帝毕竟还是看重英国公爱屋及乌,还有人说皇帝终究是体恤张家数代忠良,最后还是旁边的高泉非没好气地插了一句话。

    “张家人多了,英国公更有嫡亲的弟弟和侄儿,若不是三少爷事情办得好,奏对时又合皇上心意,怎么也不至于越过那么多公侯伯文武大臣!别罗嗦了,这回三少爷的婚事大约算是定了,回头有无数事情要忙,还不赶紧各自干各自的活?”

    一踏入北院,张越就听到小丫头的通传声,连忙紧赶几步上台阶进了屋子。他前头就已经是通身大汗,外头还算有风,但这屋子里却更感闷热,那身湿透的衣服完全贴在了身上,油腻腻的异常难受。只是今天这事情异常要紧,他只能打起精神一件件对顾氏仔细分说。

    “成了就好!”听完张越的话,顾氏长长舒了一口气,见他额头上全都是细密的汗珠,那纱衫隐隐约约也能看出水痕,不禁笑着把手中帕子递了过去,“就是比你年纪大一倍的人见了皇上也常常两股打战,难为你应对周全,不但办成了事情,还得了赏赐回来。我原是要留着你用午饭的,看你这一身汗,先回去沐浴换衣裳,我打\人把午饭装盒送过去。”

    张越也觉得这样陪坐着反而不恭,连忙笑着应了,遂起身预备告退。才到门口时,他却听到身后传来顾氏的声音,连忙又转过身去。

    “差点忘了,先前我已经让人捎信去南京,你爹官职在身没法回来,你娘却肯定会回来帮忙操办。若是成亲,西院那边就太小了。我这院子西头有一个小跨院,离着西院也才几步路,让人修整布置一下,就作为你的新房。刚刚我已经吩咐过了灵犀她们三个,让她们再挑几个稳妥的小丫头和粗使婆子使唤,你若是有什么看中的人吩咐她们就好。”

    晚上和人讨论昨晚上\的那一章,嘿嘿,很得意。虽说朱棣这个皇帝有各种各样的缺点,说是屠夫也不为过,但写起他来的感觉很顺手很过瘾……昨天检视了一下我从最初到现在整理的这本书的资料,累计十二个文件夹,官员、地理、服饰、官制、社会风情、科举、建筑、黄册…这么多书写下来,也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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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准翁婿的再见

    \朱门风流第二百八十九章准翁婿的再见

    管永乐朝的锦衣卫不曾办过诸如洪武朝胡惟庸案和蓝样惊天动地的大案子。但由于出了一个横行不法飞扬跋扈的纪纲。因此在朝廷民间的名气很是不小。与此相比。说刑部和大理寺才是真正管刑名的地方。可大臣有罪动辄下锦衣卫狱已经是人们习以为常的惯例。下狱的人从文武官到内侍太监无所不包。能囫囵出来的却少之又少。

    杜桢并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这么快出来。站在大太阳底下的时候还忍不住眯着眼睛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虽说诏狱并非暗无天日的地牢。但光线自然算不的好。即便看守他的狱卒一向有求必应。甚至无求也应。这烛油灯更是尽着他使用。但他能活动的毕竟只有那方寸之地。想想自己隔壁那位读书不已经坐了五年大牢的杨溥。他不禁觉的有些虚幻。

    “先生!”

    听到这一声。杜桢却没有去瞧那声音的来处。而是朝自己的脚下望了一眼。现赫然是站在人家锦衣卫门的大门口。他顿时微微一笑。随即就施施然下了台阶。直到这时候。方才抬眼瞧了瞧刚刚出声叫唤的人。又瞅了瞅等在那里的马车。

    他这辈子就只收了一个学生。又不曾担任过学官。会这么叫他的人。全天下只有一个。

    身在狱中。纵使那些锦衣卫校尉很有些优待。但有一件事却是没法优待的。那就是不通迅息。无论家事还是国事杜桢都是一抹黑。此时他细细打量了一番张越。见他穿着一件莲青色丝袍。脚底下是一双黑色福字。收拾的精神整齐。不禁颔一笑。

    “上车吧。有什么事回家之后再说。”

    北京四处都在大兴土木。拓出了无数巷子和胡同。大多数都还没来及名。因此不少百姓少不的给这些大街小巷起了各式各样的浑名。这锦衣卫乃是凶名赫赫的地方。门前的大街民众们就称作是锦衣街。由于成日里都有囚犯送进来。或者有人直接从这儿拉到刑场。因此这个凶地很多人都绕道走。纵使必定要经过儿。也往往低头疾步。唯恐给里头人盯上。此时。看到有大活人从里给放出来。门外还有人迎接。却有不少路人好奇地投来了目光。

    那些路人的打量张越可以不在乎。然而。看到杜桢就这么径直上了马车。他却不禁呆了一呆。虽说脱出|圄不至于非的要泪流满面感慨万千。但他那位老师的表现未免淡定的有些过头了。瞧着仿佛不像是出大牢。而是从什么酒楼饭庄酒足饭饱了出来预备回家。尽管心头实在觉的不可思议。他回过神之后仍是跟着杜桢一撩袍角猫腰上了车。吩咐车夫直奔杜府。

    张越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只觉的有千言万语。这会儿和杜桢同坐在车上。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问杜在狱中境况如何?是分说如今外头情形?还是告诉这位老师两家如今已经在谈婚论嫁?思来想去。他这边厢还没想好如何开口。那边厢杜桢却率先话了。

    “青州那边情形如何?”

    任凭张越怎么想。也料不到杜桢一开口不问家人不问其他。竟是直截了当问这个。略一思忖。他便选择一五一十如实道来。横竖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他说到自己派去监斩那四百余白莲教教匪时。杜桢脸上纹丝不动;当他说到四百多颗人头落地。自己恶名远扬的时候。杜桢仍不为所动;直到他提起自己在回程路上遇袭。这才看到杜桢眉头一挑。

    “居然连火铳也用上了!”

    说了这么一大通只的到这一句感慨。张越顿时为之气结。旋即就不甘心地问道:“先生怎的不问问家中师母和师妹如何?”

    “我都出来了。好与不好都能亲眼看到。何必在路上急着问你这个?我和你师母二十年夫妻。却有十余年离别。她虽说看着慈和。却是极其有担当的人。想来家中仍是井井有条。再说。儿也是聪慧人。定然不会因此方寸大乱。我放心的很。”

    杜桢见张越赫然是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下一刻却词锋一转道。“虽说你大伯父当年也是出身将门的文士。还曾经是解元。但毕竟不是进士出身。也不曾像你那样写过一篇士林中击节赞叹的绝妙奇文。皇上特意派你去杀人见血。正是因为你身份特殊。你还年轻。皇上不可能骤然拔使用。怕是要把你留给皇太孙的。今后这种磨炼应该还有不少。你切不可因此生出怠慢和骄心。毕竟。上的脾气绝不好揣摩。”

    闻听这提醒和告诫。张越连忙点头道:“先生放心。我明白。”

    这一路上。师生俩说了无数话。但情形却完全倒转了过来。仿佛张越才是坐牢数月一朝出狱。杜桢却是在外头观察朝中动静多时。憋了无数话头要说的他竟只有点头听训的份。及至到

    ||前停下车。他扶着杜桢下车。把人交给了门上激动的都说不出的岳山。这才松了一口大气。旋即便预备告辞离去。

    “元节。既然来了。不如在家里用了午饭再走。”

    “老爷。还是让张公子回去的好。如今这会儿他留着不合适。”

    杜桢看到张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反身深深一揖。旋即便上了马车飞快离去。顿时有些不解。转头瞅岳山站在那儿笑的极其诡异。他顿时没好气地喝道:“这是打什么哑谜?”

    这时候。院子中其他几个下人方才团团围了上来。年岁最长的岳山连眼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好教老爷的知。以后您和张公子师生就要变成翁婿。两家庚帖已经合了。连黄道吉日都定下了。接下来就等您回来婚书呢。张公子自然要避嫌疑。太太昨儿个听说您今天出来。原本要打小姐去接的。的知张公子出面才打消了主意。”

    师生变翁婿?饶是杜桢一直知道裘氏有这样的想法。此时仍是呆了一呆。竟是觉的恍若梦中。等几个下团团道喜说了一番话。他方才撇下他们大步往里头走。心中百感交集。

    他的女儿要出嫁了。那个生下来爱哭爱闹。长大了之后却亭亭玉立知书达理的姑娘。如今要出嫁了?嫁的还是当初那个理直气壮和自己说那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有多种解法。之后又给自己带来了不少麻烦和欢乐的小家伙?不知不觉他们都长大了……

    一旁的岳山惊诧地瞧见。自家那位素来不苟言笑。纵使赞人也顶多是嘴角微微一挑的老爷。这会儿竟是在微笑。而且那抹微笑越来越深。仿佛有往大笑展的趋势。他是杜家侍了几十年的老家人。这会儿极其不可思议地拿手揉了揉眼睛。正以为自己是否看花了眼时。却看到杜桢已经迈过门槛进了门。随风更是飘进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张越自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岳丈大人在的知婚事之后竟是那样的反应。他倒是很想陪杜桢进去。顺便在老师家里蹭饭一顿的。只是如今两家正在结亲的时候。他不的不稍避嫌疑。虽说如今杜桢只是放出来。并未有其他措置——既不知道是贬远方。还是贬为庶民。抑或是投闲散置—但是。这总比在锦衣卫大牢中数砖头强。因此。当马车停在张府门前。他纵身一跃跳下的时候。只觉的身轻如燕满心轻松。

    “越少爷!”

    听到这声唤。张越顿时回过神。转头一瞧却现另一边的路上一行人堪堪停下。为的那人滚鞍下马疾步走上前来。赫然是英国公府的外管家荣善。因之前过对方不少照。他连忙也上前了几步。恰恰好好在对预备下拜行礼的时候托住了他的胳膊。

    “荣管家怎的来了?”

    既然张越伸手扶了。荣善也不再矫情地坚持行礼。直起腰就笑道:“自然是老太太打了人去英国公府。向夫人借几个人来帮忙。下个月初就是起少爷的婚事。再下个月就是越少爷您的婚事。再往下就是怡姑娘。这连着三次大喜。家里要做的针1,海了去了。除了咱家针线好的几个之外。还的去外头绣庄中找最好的绣娘和裁缝。这边府上自然是忙翻天了。”

    闻听此语。张越眉头一挑。这才想起张起和张怡的婚事早就定下。如今自己这一定亲。长幼有序。竟是短短小半年中。要流水一般地办三次喜事。家里上下忙还是其次。银钱销亦是巨大。那些田庄上的钱粮用来应付一年支出还使的。这三笔额外的开销恐怕不光要靠公中出钱。而且要各房自己掏出某些费用了。

    正如他所料。东方氏这会儿正带着两个心腹丫头在账房里头看管事媳妇拨算盘。当听到那个巨大的支出数目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张娶亲的时候。虽说有老太太后来分的田庄。但她自个垫进去三千两私房。再加上公中两千两。这才办的风风光光。如今张起这边她少不的又要垫出两三千两。嫁庶女就算有限。贴补进去一千却也是难免。

    天杀的。靠丈夫俸禄的那些宝钞。一家人岂不是要饿死?

    气急败坏的她想到张越这回成亲也是一例规矩。顿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人都有私心。老太太平日偏张越也就算了。但这节骨眼上未必肯私房填补这并非嫡亲的孙子。毕竟以后还有个长房长孙张赳。

    房眼看是败了。不多留些银子保不准以后如何。依照三房的家底。到时候那婚事要办的体面。那可是难上加难!

    平日里被压过一头也就罢了。这回办婚事。她定要儿子风风光光压过张越!

第二百九十章 下定

    便张家和杜家彼此间本就是深有关联,又是顾氏亲自t(并不凭媒妁,但既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礼,少不得仍需要一位亲朋充当大媒本英国公乃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但他如今远在宣府,王夫人如今身怀六甲无法出面,保定侯一家又正在服丧期间。于是,王夫人思量再三,便派了惜玉到张府,在北院上房和顾氏商量了许久的话。她前脚一走,顾氏立刻命人备车出门,直到晚间方才回来,却是笑容满面舒了一口大气。

    由于张起定婚早,小定大定也就是纳吉礼和纳征礼早就办过,因此如今张家上下忙忙碌碌预备的就只是张越的定礼。眼看孙氏已经到了北京,东方氏乐得袖手,于是这小定大定都由得孙氏去忙碌。放小定之前的一天晚上,她就悄悄使人去打听三房预备的东西。

    “虽说小定不过是走个过场,可三房这些年积攒有限,再说三老爷出仕尚不满一年,又是区区六品文官,怎么也盖不过大少爷和二少爷去。”

    听炕上对面的杨氏如此说,东方氏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因对方乃是张张起的奶娘,又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可靠人,她也没多大顾忌,话里话外总脱不出埋怨顾氏偏心,末了又冷笑道:“老太太没来由频频敲打我,指量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是眼看长房如今败了,老爷却是青云直上,想要扶着三房给长房作倚靠!她也不看看,三房那父子俩才多高的品级,能和老爷相比?就是儿如今也已经稳稳当当捞了个五品,可不比人家强!”

    杨氏斜签着身子坐在炕上笑道:“虽说长房如今不如往昔,但终究英国公都要恭恭敬敬叫老太太一声婶娘,太太也不毕计较一时,须知来日方长。老太太纵使再偏心,三房家底终究有限,她总不成不顾四少爷这正经嫡亲的长房长孙,把私房全都去贴补了三少爷?如今是老爷占强,咱们不妨大度些,太太该帮三房的就出手帮一帮,别让老太太抓着错处。”

    东方氏闻言方才意气稍平,就在这时候,那门帘一动,却是刚刚被派出去的丫头玉珑回转了来。自从玲珑没依着她的心思出嫁,她一气之下索性把身边另一个大丫头改了名字叫玉珑,把往日玲珑管的那些事情交给了她,这会儿见人进来就问道:“可打听清楚了?”

    “回禀太太,听说那边的小定预备的是一对官窑缠枝如意瓶,老太太额外添了一对各三十二两重的银粉妆盒,一匣象牙梳,一对金线绣荷包。”

    一听这话,东方氏顿时沉下了脸。张和张起下小定的时候,顾氏虽说也添了东西,但论价值却远不如这个丰厚,这老太太的偏心也太明显了!

    张越自然不知道居然有人这样盯着自己的婚事进展,这年头却不比后世,虽说是他结婚,但自打母亲回来,不论是什么事他都完全插不上手,有事情孙氏甚至会拉上灵犀秋痕琥珀帮忙,却把他这个儿子打\得远远的,什么都不让他管。他唯一能动动嘴皮子支使的也就是新房的摆设格局,但多半时候也就是到上房被顾氏耳提面命一番,至于朝中的公事差遣连影子都没有,竟是比婚假还像婚假。

    也就是下小定这天,他方才知道,去杜家放小定的恰恰是隔壁的武安侯夫人,而将来婚礼上所谓的媒妁大宾,顾氏竟是请了安远侯柳升。此时,眼看着那位言笑盈盈的武安侯夫人上了轿子,后头十几个张家下人抬着东西跟了上去,他心里不禁有些异样。

    张起这一天正好休沐在家。也在大门口看热闹。见张越\呆便笑嘻嘻地一巴掌拍在了他地肩膀上:“三弟。接下来就是放大定。那时候才是真正地热闹。我那回你正好人在山东没瞧见。啧啧。三十二抬大定礼送出门就用了足足小半个时辰。那抬东西地人整整六十四人。连门口地巷子都给堵了个满满当当。看热闹地人全都围在巷口。”

    想起母亲孙氏这次从南京回来就忙得团团转。成天还打\身边人出门采办。张越怎么不知道这是在外头用银子准备大时听张起笑呵呵地说这些。他不禁侧过头去瞪了他一眼。旋即没好气地说:“当初二伯母为了这三十二抬定礼也不知道准备了多久。二哥你居然就是一句真正地热闹就过去了。下个月二嫂就进门了。到时候我看你还成天看热闹!”

    张起确实不曾考虑过母亲当初有多辛苦。歪着头一想倒有些讪讪地。待听到成婚。他忍不住却冷哼了一声:“上回孟家兄弟还提醒过我。说是那一位性子不好。要是她进门之后安分守礼敬着

    嫂也就罢了。若她摆什么千金地架子。我可不会由着

    瞅了瞅张越新做地那一身真青素纱袍子。他忍不住满脸羡慕地说:“总而言之。我和大哥都不及三弟你地运气好。不但能找到自己合意地心上人。而且还能名正言顺娶进门来。”

    张起地婚事乃是东方氏亲自看下地。为地就是安远侯柳升如今圣眷正隆。恰也是门当户对。这年头地婚姻大事原本就是为了繁衍后代。喜欢与否却从来都是次要地。因此听见张起这句话。张越不禁在心里为对方叹了一口气。

    兄弟俩一路并肩而行,到了二门那道垂花门时,早就等候在那里的两个媳妇却一把拦住了张起,说是遵二太太吩咐,要他回去试一试新裁制的衣裳。尽管极其不情愿被人当作衣架子使唤,但张起还是有气无力地朝张越挥了挥手,无可奈何地去了。

    而张越回到自家西院,才踏入上房,就看到母亲孙氏正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口中唠唠叨叨地念着:“遍地金缎两匹、妆花缎两匹、云罗两匹、织金罗两匹、青绢云绢各两端、潞绸两匹、云绸两匹,这衣料应当差不多了……不对,还得加上抹绒和妆花绒……”

    孙氏说一样,炕上的琥珀就提笔在纸上记一样,另一头灵犀和秋痕正打开了三个匣子翻检着\饰珠花,里头赫然流露出无限珠光宝气。张越瞧见四人谁都没看见自己,不禁没好气地咳嗽了一声,旋即才看到她们转头的转头,抬头的抬头。

    “这会儿你来添乱干什么,若是闹得我遗漏了什么,到时候还不是你丢脸!”孙氏嘴里嗔着,人却上前整理了一下儿子的衣襟,这才说道,“这大定礼若是不齐备,少不得惹人笑话,我自然得一样样仔仔细细看过。为了这事,你爹紧赶着调银子调东西,但有些金银器还得寻金银铺现打现制,这些天我也顾不上你。”

    自家人知自家事,张越当然不会如别人那般认为三房家底薄,但也知道父亲这些年积攒不易,连忙说道:说婚事不可马虎,但咱们也没必要和别人攀比,尽心尽力也就行了。就好比这些绸缎衣料,似乎不用预备这么多……”

    “这怎么算多?”孙氏嗤笑一声就掰着手指头算道,“若是按照真正的大宅门定礼罗改机丝布样衣料缺一不可,如今我才备了几种?放心,我可不会不自量力和人斗富,那几样最贵重的都是老太太拿出来的,还有你从宫里得的遍地金缎,这就省去了老大的开销。金银之类的不妨俭省些,否则杜家的妆奁不好备办。”

    听得母亲竟是连杜家的景况也考虑在内,张越自然是放下了心思,当下就笑道:“娘还真是想得周全,毕竟大哥二哥都是结亲豪门,不用考虑女方妆奁,咱家却得谨慎细密些。”

    孙氏自己也是小门小户出身,本就不希望儿子迎娶一个娇贵千金做媳妇,此时自然连连点头,随即就开口赶人:“好了好了,我如今没工夫陪你说话,珍珠芍药我打\去库房了,灵犀她们三个你且借给我使使。你要是闲着不妨找老太太去说话,或是去看赳哥儿的功课,总之别在这里碍事,免得我又忘了什么东西。”

    被母亲三下五除二轰出了正房,张越站在院子中,不禁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

    到了送大定礼的那一天,正如张所说,虽说整条巷子里都是张家人,但巷口以及沿街的路上却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大多对着那红木什盒等物议论纷纷。

    三十二抬大定礼中,最前头的乃是鹅笼四只,内装活鹅两对,接下来就是每抬两坛的四抬美酒,那酒坛上俱是红漆油饰上绘蓝色龙凤呈祥图案,之后又有活鲤鱼两尾。再接着方才是绸缎尺头衣料金银\饰合欢被褥等等,虽说装在四层红漆描金边什盒中别人看不见,但人们少不得互相猜测,个个都是面露殷羡之色,嗟叹这朱门大户的富贵豪奢。

    虽说这一日张家人几乎都送到了大门口,但东方氏却装病躲在屋子里。杨氏在一旁连声安慰,她仍是气得无可不可,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来。

    “这添几样定礼也就罢了,可你看看,金手镯一对、金掩鬓一对、金俏簪两对、金压胜钱八枚……老太太倒真是一碗水端得平,和当初给儿起儿这东西数量倒是相等,可这些金器的分量如何,大伙儿心里可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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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妆奁和赏赐

    家世居浙东乡间,亲戚大多在江浙一带。网提供电子书下载-说也是:t门第世家大族,但由于杜当初游历在外十几年,族中落井下石的亲戚多雪中送炭的亲戚少,未免让人生厌,因此裘氏那时一得到杜的讯息,索性将家中田产低价变卖给了那些虎视眈眈的亲朋,带着女儿和所有家人进京。最初在南京时还有亲戚上门打秋风,到了北京路途遥远,再加上杜之前下狱数月,门庭不免冷落,如今办婚事方才再次热闹了起来。

    接了张家的定礼并请期的帖子,拟定了吉日之后,杜便亲自写了喜帖子送往各处,就连浙东老家的亲戚也都按规矩命人送去了喜帖。尽管他是劫后余生之人,但京城几个交好的同僚倒并不曾避讳,接了帖子便约好了齐齐登门道贺,少不得都带上了自家女眷。

    “之前咱们还在说绾姑娘什么时候出嫁,想不到这一天竟是来得这么快!”

    当初洪武朝沈家遭难的时候,杜家曾经很是帮了沈家一把,杜更是和沈粲有半师之分,此时沈家兄弟在前头书房说话,刘氏和周氏特意赶来却是为了给杜绾添箱。虽说沈家也是张偃大户,但家产多是田产,平日用度并不豪奢,此次只是聊表心意。两家凑在一块,送的是一对雕漆剔彩锦上添花纹样的十三格捧盒、一套官窑茶具和一只螺钿金钱柜。

    裘氏深知两家家境,知道这些已经是耗费不菲,自是连连称谢。而和刘氏周氏同来的杨荣夫人郑氏送了一对鸳鸯绣枕和一个偌大的红木雕漆匣子,满心疑惑的她打开来一瞧,见里头是金光灿灿好些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出言推辞。

    见沈家>==家老爷为官清正,那点微薄俸禄当然置办不起这些。实话实说,这是前日打南京送到家里,据说乃是别人托成国公捎带的,明言这是给绾姑娘添箱,所以还请嫂子收下。咱们究竟比不上那些功臣簪缨大族的家底,可张家前头两个娶的都是高门千金,绾姑娘若是少了陪嫁,进门让人看轻总没意思。”

    得知是南京送来的,裘氏大吃一惊,虽则是勉强收了,心中不免仍是忐忑。就在这时候,她又听到外头传来了一个声音,忙告罪一声出了门去,问明白是什么事情,她顿时愣了一愣。

    喜帖才送出去没多久,老家的亲戚居然已经大老远地来巴巴赶了来,而且还带来了大件家具预备给杜绾添箱?当初那些人几乎让她们母女无法在乡间存身,如今怎有如此好心?

    转眼到了八月初三,张起的婚期如期而至。由于张攸仕途正好,因此来贺喜的亲朋好友不计其数,流水一般的喜筵足足摆了五日,贺礼更是堆得犹如小山

    婚后头一日,这对新婚夫妇拜见公婆长辈时,却流露出几许不自在,因是喜庆的日子,这点小节自然谁也不会在意,而之后新妇回门等等种种亦是办得热热闹闹妥妥帖帖。由于安远侯柳升在外甥女的妆奁中很是相助了一把,足足六十四抬嫁妆塞得满满当当,其中的摆设和金玉\饰俱是价值不菲,甚至比当初李芸的陪嫁更丰厚,东方氏自是万分满意。

    尽管刚刚忙活完这场婚事,但张家上下谁也没空休息,都是卯足了精神应对下一场。北院旁边的小跨院早就修葺得整整齐齐粉饰一新,只等着新娘的陪嫁充实家具摆设。顾氏先头在大定礼时添了好些金器,如今便不再插手相助,由得孙氏忙前忙后操办,但每天仍是让白芳前去打听察看,除了关心一应用度规制,她隐约也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之前长房二房三房凑银子准备上南京打点地时候。张就拿出了三千两银子。如今张越成婚。张拿出来地私房也不少于这个数字。他当官不过才一年。之前虽说在外头仿佛也积攒了一些田产铺子。她也不曾过问。但仿佛不至于有那么多钱。

    想归想。顾氏如今正是扶持三房地时候。自然也不会去深究那许多。只是坐镇家中。提点孙氏一些不周到不妥帖地地方。别地便听之任之。

    一晃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宫中颁赐大臣。照例是武臣糕饼瓜果。文官御制新书。而到张府颁赏赐地恰是6丰。吩咐几个小太监抬过东西。见今天来接东西地正好是张越。他便笑容可掬地说:“这里头地蜜瓜和糕饼都是赏赐给张都督地。但那边地什盒内乃是翰林院新近呈给皇上地新书四部。另关东所贡极品狼毫四支。还有皇上亲笔题字一幅。却是给小张大人你地。”

    张越原以为是常例赏赐。此时听6丰这么一说不禁颇为惊讶。如此非常例赏赐。按理就应该全家摆香案跪接谢恩。眼下这情形绝不符合礼法。正当他想要开口询问地时候。面前地6丰却忽然走近了一步。

    “皇上还有一番原话让咱家捎带给小张大人。”他一

    面轻轻咳嗽了一声,那声音又压低了三分,“皇上说]+初既然瞅着那文武两个字琢磨不透,今天就把文武两个字赐给你,你悬挂在屋中每日看看,好好琢磨琢磨其中深意!之前的论语虽说是抄了,但光会抄会背不够,得领会其中的意思!若有体悟,写成札子呈上来看!’”

    说完这一句,6丰倏地退后两步,旋即深深一揖到地,待直起腰后方才认认真真地解释道:“刚刚乃是公事,这一揖却是为了还小张大人你的救命之恩。咱家如今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只能传几个讯息。那幅字皇上写的是‘文武’两个字,写完之后还沉吟了一句‘文武相济’。

    内阁小杨学士曾经提过是否将你和杜大人官复原职,皇上不置可否,只在事后嘟囓过一句,仿佛是说杜大人不贬,则封疆大吏人人仿效,倒是没提你的事。”

    单单这些就足以让张越揣摩出众多信息,当下他连忙道谢,又亲自将6丰一行送到了门口,自然是按照惯例卖了人情又谢了人情的6丰上车之后捏着手中那个小荷包,亦感到今次没有白来——蚊子大小都是肉,况且,他这人情也卖得极其自然。

    张攸晚间从左军都督府回来,得知今天送来的赏赐中竟然还有张越的那一份,心中不由得暗自纳罕。晚间去北院上房向顾氏请安时,他又关切地多问了几句,待得知其中有朱棣的亲笔题字,他脸上登时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容。

    “皇上赐武官素来以锦袍兵器为多,赐文官多半是新书和文房四宝,墨宝几乎很少见人,你真是福分不浅!”因顾氏开口少不得又解释了朱棣之前几次赐过墨宝给谁,然后才说,“那墨宝既然是皇上专赐你一人,又点明不用谢恩,便先挂在西院上房中供起来,谨记要常常拂拭。只是奇怪,你婚事在即,皇上为何不题别的,偏偏写文武两个字?”

    皇帝的意思是让仔细琢磨,而张越想了整整一个下午,心中已经有些头绪。此时听得这种说法,又见张攸蹙眉沉思满是关切,他连忙说道:“左右我的新官职差遣还没有着落,下个月之前也有闲,正好就此好好想一想。”

    作为一个武将,张攸虽说并不缺乏心计,但他并不喜欢把任何事情都往复杂上想,由是张越这么一说,他就顺理成章将事情归到了这位侄儿缘法独到这一条上。只是想到上次的遍地金缎,这回的狼毫笔、新书和皇帝的题字,他不禁看了看弟媳,很是为张的好运嗟叹了一番。

    养了这么一个不用操心的好儿子,他那三弟真是好运!

    从前在婆婆跟前伺候,孙氏从来都是被忽略的那个媳妇,今天虽说不是头一次被人用殷羡的目光瞧看,她仍是感到心中涌起一股极大的满足。因而,即使是奉了顾氏安寝之后大伙儿一起出屋,听到东方氏在旁边嘀咕某些不忿的话,她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孙氏忽然想起自己的兄长和堂兄提过张越成婚时必到,顿时有些为难。虽说一边是昔日不念亲情的大哥,一边是害得丈夫焦头烂额好一阵子的堂兄,但毕竟都是孙家人,她不可能将人拒之门外。忖度回房之后人多不便,她索性就在路上拉住了张越,吩咐跟着的丫头退开几步,将孙家人届时会来参加喜筵的事情说了,又说了一箩筐好话。

    尽管张越对自己的两个舅舅几乎没什么印象,更不用说堂舅这种完全没听说过的路人甲,但既然母亲都说了,他总不好摆出什么冷脸来,因笑道:“舅舅们要来当然是无可厚非,娘到时候和老太太说一声就好,毕竟还要安排住处和其他。”

    孙氏只觉心头大石落地,登时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你最懂大体,毕竟亲戚也是脸面。如今我什么都不想,只希望未来媳妇赶紧进门。以前是爹娘帮着你,以后就要靠你媳妇了。”

    与此同时,京城某处最赫赫有名的凶地,身穿大红缎纱袍的袁方正盯着手中的喜帖子说按理接着喜帖送上一份贺礼就能去光明正大赴喜筵,但他若是去了,只怕是千目所视千夫所指。只是,那孩子还能记着给他送喜帖,总算没让他白费心思。

    一遍遍看着上头的良辰吉日,一遍遍看着上头的鲜明墨迹,最后他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喜帖凑到油灯上,眼看它化作一团灰烬散落在地。

    他是见不得光的,没必要坏了那孩子的大好前程!

    说先头那一章“皇帝翻脸如翻书”只是为了描写朱棣反复无常的?虽说是有名的屠夫皇帝,但如果只是屠夫,永乐也不会成为明朝在位过二十年的皇帝之一,暴躁归暴躁,他又不是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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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迎娶

    \朱门风流第二百九十二章迎娶

    说民间有的是贪图聘礼嫁女儿的人家。但若是大户人|这送来的定礼越是丰厚。陪嫁的妆也越是的花心思。杜桢当初和妻女一别十余载。如今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唯一的学生。即便是一向冷脸如他。此时也想尽心尽力。无奈他诗书文章|然精通。在人情世故上却难以指望。反而常常添乱。到最后裘氏不的不好言好语将丈夫劝走。

    张家送来了三十二抬定礼。杜家这妆按理就的丰厚一倍。至少也六十四抬。自从沈度沈兄弟和杨登门之后。不少接到喜帖子的同僚也纷纷派了家中女眷上门送礼添箱。虽说多少不过是一份心意。终究也凑了不少精致的东西。然而。最解眉之急的却还是浙东老家找上门的那几个亲戚。他们不但送来了整套上等花梨木家具。此外还有漆器幔帐被褥门帘衣料尺头。竟是包办了将近一半的嫁妆。

    虽说这都是急需之物。但杜桢和裘氏都不喜欢无端欠人情。原本怎么也不肯收。然而。那几个亲戚都是打躬作揖百般求恳。有的说这都是家乡父老的一片心意。有的说当初不懂事占了杜家田产一直心怀愧疚。总而言之理由五花八门。到最后裘氏只好收下。

    只是想到当初自己升布政使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多亲戚。此次却来如此及时。即使睿智如杜桢。心中也不禁颇感迷惑。

    那一套家具显然不是一两天就能赶出来的。莫非是这些人早早预备下的?

    到了催妆的那一日。张家由张张起哥俩带头。又找了两个熟识的勋贵子弟。而万世节和夏吉最好热闹。这时节也装饰一新自告奋勇。再加上房陵孙翰。恰是凑足了浩浩荡荡八个人。一路杀到杜家。笑呵呵地送上了四个催妆盒子。里头不外乎是惯例的面食和肉食。其中少不的年糕和羊肉两样。

    接了催妆盒子。杜家大会亲朋之后便开始。沿途又引来了无数看热闹的人。小孩子更是跟在那些抬东西的壮汉后头撒欢奔跑。

    等这浩浩荡荡的送妆队伍到了张府前头的一条巷子。却是张赳早就带着大批家人等在这儿迎妆。一路护送将这六十四抬嫁妆送到了张家前院。又一字摆开。

    杜桢裘氏就这么一个女儿。妆自然是倾其所有。陪嫁中头两样就是裘氏到北京之后置办的那个田庄。此外还有城中一座三进院子。于是最前头那栏杆桌上少不的摆上了一块瓦片和六块彩纸土坯。紧跟着就是二十抬木器。其中既有从浙东送来的。也有裘氏自己预备的。从大梳妆台到硬木雕花多宝格。从圈椅到八仙桌。林林总总应有尽有。这之后就是器具摆设妆品被褥四季衣物鞋袜等等。俱是极其丰盛。

    因妆乃是女方门面。都要揭开来供宾客瞧看观赏。所以外头杜家的一个下人一样样报名。张家的几个管事便揭开那些什盒盖子。当掀开那最后四盒金银饰的盖子时。纵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宾客们也不禁吃了一惊。

    金玲珑簪子金压袖金累丝嵌宝掩鬓镶珍珠金累丝宝。四样各两副金饰之外。便是珍珠箍白玉镯子之类的珠玉饰。式样虽说有老有新。终究是齐齐整整。就连特意前院帮忙的几个管家媳妇也挑不出半点寒酸来。俱是在那儿暗自点头。

    虽说明日才是正经迎亲。但按照规矩。今日张家就摆开了喜筵接待各方亲朋。此时在前院凑热闹看女方妆的人很不少。对于杜家竟能置办这样的嫁妆。知根知底的人无不在私底下悄悄议论。声音也渐渐提高了起来。个个都是兴致高昂。

    “没见识。这还看不明白?那几盒金银饰里头有不少是宫里的样式!”

    也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声。这么一个说法很快传遍了整个院子。于是。那些噪的声音立刻嘎然而止。有的溜回喜棚继续去用喜筵。有的则是在原地惊疑不定地打量众多东西。这其中。向来入值宿卫出入宫中的张和张自然能分辨出这话是真假。瞅着那亮闪闪的东西。兄弟俩找了借口匆匆告辞。到外头却是上了同一辆马车。

    直到那妆让亲友们看够了。张家下人方才一样样地把东西往新院中送。张越让人打赏了送妆的杜家下人。自己也忍不住盯着那满院子的东西出神。刚刚别人的嘀咕声他也听了。心头却在思量东西的来处。但是。他更在意的却是杜家陪嫁的房产地产。对于原本就不过是殷实的杜家来说。一口气陪嫁这许多。他实在不的不操心岳父岳母日子如何过。

    杜家的妆让原本有些担心的孙氏大喜过望。因此到了亲迎娶亲的日子她一大早起床。竟是亲自带着丫头把张

    起来。催着梳洗更衣。眼看他穿上了一身簇新的雨过潞绸袍子。又目送他出屋去前头接待各处来客。她方才拿帕子轻轻抹了抹眼睛。

    一旁的珍珠连忙拉了拉孙氏的袖子:“太太。大喜的日子。您别让人看见了。”

    “我那是高兴。”孙氏仍是望着|已经没了人影的院子门口。那脸上说不出是悲是喜。“盼星星盼月亮。一日日地苦熬着。总算是盼到了他出仕。又盼到了他成亲。如今我只望他平平安安。好好给我和他爹争一口气。能和媳妇早日生一个大胖小子……”

    见孙氏说着又哽咽了起来。珍珠药连忙上前相劝。好容易把人劝住了。两人少不的拉着主人到屋子里重新梳洗补妆。灵犀三人适才都不好上前。这时候打水的打水。取妆盒的取妆盒。待到孙氏这情绪恢复了过来。众人又笑呵呵地说起了晚间拜堂成亲的事。

    虽则英国公张辅远在宣府练兵。王夫人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但武将功臣们有的瞧着英国公的情面。有的看在姻亲关系。有的则是琢磨着张家小子似乎深的圣恩。倒是来了不少。除了几个和汉王交情极深的不曾登门道贺之外。其余的宾客竟是将张家正堂瑞庆堂挤了个严严实实。因这些几乎都是长辈。整整一上午。张越都是在认人头行礼陪笑说话。饶是他记性再好。这一回也是头昏眼花没记住几个人。

    按照古礼。迎亲轿都在黄昏以后。因子日乃是卜所的的黄道吉日。又正值角木蛟值日。取的是嫁娶婚姻多贵子的说法。黄道吉时便定在酉时三刻。由于张无法赶回。|午拜祢庙就由张攸引导祭拜。拜完之后看过时辰。张越自是向礼堂中的大媒安远侯柳升敦请迎娶。当下少不的又是一通拈香叩拜之类的古礼。待到换上礼袍的张越上马时。却已经是出了一身汗。

    虽然如今娶亲崇尚节俭。但品官功臣之家自是免不了奢侈。路上两旁原本就挤满了好些看热闹的人。这一路吹吹打打又引来了一些路人驻足观看。让张越很是体验了一把千目所视的滋味。总算是杜家只有杜一女。别无兄弟姊妹。这门口的关卡撒了喜钱红包还算好过。然而。看到昔日素来安静冷清的地方一下子搭起了喜棚高朋满座。他仍是有些不习惯。

    女方主婚人由沈担当。因此张越在寝户前先拜了主婚。旋即方才来到正堂。见杜桢和裘氏都是一身服端坐于上。他在原地伫立片刻。旋即方才上前深深下拜三叩。起身之后。他就瞧见杜桢的面上布满了少见的笑容。显然是极其欣慰。裘氏更不必说。

    行礼之后。他便退到了门外等候。不多时。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音。即使不能回头。他也道必是丫头簇拥了杜前来拜别。当看到那一抹身影从旁边擦过的候。他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却只来及看见那一袭施绣云霞练鹊文霞。

    须臾。他就听到里间传来了杜桢那熟悉的声音。只是此时此刻。那一向丝毫不变的声线仿佛有些颤动。清晰传达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往女家。以顺为正。无忘肃恭。”

    此话之后。便是裘氏略有些哽咽的声音:“必恭必戒。毋违舅姑之命。”

    “谨遵父母之命。”

    尽管这都是些礼制上熟的不能再熟的话。但这会儿清清楚楚地听别人说了一遍。张越仍不免心情激荡。结果还是安远侯柳升出了正堂时轻轻推了他一把。他方才想起此时已经礼毕。喜轿应该离门了。当出了大门。他又瞧着戴了红盖头的杜上轿。直到那轿帘在自己的面前轻轻放下。方才在几个随从的催促下翻身上马。一挥马鞭疾驰而去。看的后头送亲的女方亲朋好一阵笑。

    年纪最大的沈度便站在那儿拈须叹道:“这新郎官还真是的。若不是规矩上头定了他先的回家在门口等着迎新娘进去。说不定他会跟着一路走!”

    几个远道而来的亲戚看着杜家门前被堵了小半条巷子。里头那高朋满座品官如云的场面。此时此刻全都感到这一趟跑的值的。礼没白送——虽说他们背地里被逼无奈跑了这一趟。曾经没少暗自咒骂过。

    谁能想到应该早就前程尽毁的杜桢。现如今竟是这样风风光光?

第二百九十三章 洞房花烛夜

    家嫁女高朋满座,张家娶妇同样是宾客盈门。友情提示:喜欢该小说,请到秀*书*网阅读最新章节尽管t3这一天异常难熬,张越还为此特意养精蓄锐了好几天,但是,像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折腾了一整天,当他真正迈进那间喜房,又由着那两位亲友女眷摆布勉强吃了长寿面,等到闲杂人等全都离开,两扇大门终于合上的时候,他几乎感到浑身上下散了架子,没有一处不酸疼的。

    喜房的窗纸上贴着大红喜字,四壁亦是裱糊了一层吉祥如意的银花纸。红喜字灯亮堂堂的,喜字围屏前的大红蜡烛烧得正旺,橘黄色的火苗映照在炕上那顶红罗大帐上,愈给这屋子平添了几分喜气。然而,他的目光仍是须臾就投向了端坐在身边的杜绾。

    之前在这儿拜了天地饮了合卺酒,张越甚至没来得及好好看上自己的未来妻子一眼,就不得不到前头去应付各方亲朋,几圈下来肚子里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虽说进喜房之前母亲早已体贴地准备了滚热的醒酒汤,他一气喝了一盅,可脑袋仍觉得有些昏沉。此时此刻,瞧见杜绾亦是转过头来看自己,他不禁笑了笑。

    喝合卺酒的时候,第一次瞧见杜绾作这样盛装打扮的他很不习惯,不单单是那沉重的珠冠和霞帔丽服,还有那面上的厚厚脂粉,都是他平素从未看见过的。虽说那妆容极其富丽并不损颜色,但终究比不上此时已经一如平常面目的杜绾。

    “外头宾客太多,结果让你在屋子里枯坐了这么久。”起身信手去倒了两杯热茶,张越方才再次回到炕上坐下,将其中一个茶盏塞到了杜手中,又轻声问道,“虽说最初用了一些点心,刚刚又吃了寿面,但这一回一闹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消耗了多少,你还饿么?”

    任凭是谁,被那一顶数斤重的头冠压了足足几个时辰,路上又是颠簸之后又是拜堂合卺安帐等等,这会儿虽说早已卸妆,但杜绾仍然是头痛脖子酸,愣愣地接过茶盏,她的第一反应便是一饮而尽。听到张越问饿不饿,她方才感到肠胃空空,奈何这一天实在太过紧张,她此时完全没有吃东西的胃口,便直截了当地摇了摇头。

    “我可吃不下那些油腻腻的东西。”

    “自然不是那些做得好看吃着却不舒坦的点心。”张越笑呵呵地从礼服底下拿出了两个柑橘,三下五除二将其剥了开来,又将橘瓤塞给了杜,“这是之前英国公府打人送来的,我瞧着颜色喜人,再说这柑橘甘甜解渴,就悄悄藏了两个,你先吃了解解渴垫垫肚子。”

    饶是杜绾事先想过这新婚之夜会是怎样的情形,此时也忍不住噗哧一笑,心头顿时少了几分紧张。剥了一瓣橘子放入口中,确实甘甜生津,她便侧头打量着张越,见他那额头在烛光之下显得油光光湿漉漉的,便递了一块帕子上去。

    “都是九月的天了,看你这一头油汗,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幸好大哥和二哥帮忙挡了好几回,否则我今晚只怕就得横着进来。”想起那些频频起哄的勋贵子弟,张越忍不住心有余悸,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他便索性脱了身上大衣裳盘腿上炕,因见杜绾的脸上红扑扑的,他便下意识地说,“瞧你热的,屋子里既然烧了炕,那身衣裳先脱了吧?”

    北方地九月已经是临近冬季。为防新房寒冷。这炕更是早就烧了起来。屋子里自然是温暖如春。张越这话原本没有任何错处。然而此时话一出口。对坐着地两人却全都愣住了。一个察觉到其中地语病。一个不但脸色愈红了。而且还又嗔又怒地瞪过去一眼。

    “我是说外头那件礼袍不如先脱了。穿着着实累赘。”张越勉强补充了一句。却感觉到自己越描越黑。索性轻咳一声说。“都快到子时了。难道我们俩就这样对坐到天亮?”

    “当初爹娘成婚地时候。就是守着花烛坐到天亮地。那时长辈们说。若是左边花烛先灭。则将来新郎寿数先尽。若是右边花烛先灭。则是新娘。所以。得眼睁睁守到一只花烛尽了。然后吹熄另一只。夫妻方才能同生共死。”

    杜绾望着帐子上头悬着地那盏红喜字灯。旋即方才收回目光。眼神清亮地看着张越:“虽说娘从来没有怪过爹。虽说爹心中也有愧疚。虽说他们一直都很和睦。但我知道。其实娘当初宁可颠沛流离跟着爹行走天下。也不愿意在家中一日日苦等他回来。一日日在油灯下裁减衣裳。却不知道良人是否平安。不知道那衣裳将来是否能穿上良人地身子。”

    张越并没有想到杜绾会在新婚之夜对自己说这些。但此时此刻听着这些自肺腑地言语。他方才渐渐体会到了杜绾地心意。

    “既然已经是夫妻。不管从前如何。我只要你以后答应我。不管生了什么事。不管什么理由。你都不能打着为了我好地名义把我留在你自以为安全地地方。就像爹爹那样……那时候。

    只要他一走便可先保全忠义,以为留着我们母女在乡t]产田产便能丰衣足食,以为即使有什么万一,我和娘也能好好过下去……可这世上不是活着就够了,也不是只有衣食就够了。既然是夫妻人伦大义,不论遇上什么事都应该互相扶持。”

    “你放心,我都答应你。夫妻本是同林鸟,若逢有事自然要彼此携手。”

    听到张越这句话,杜绾顿时感到心里头那根不知道绷了许久的弦一下子松弛了,那肩负了多少年的担子也忽然消失了,而自己的背后则是多了一个坚实的倚靠。想到拜别父母时他们那欣慰的目光和笑容,她没有躲避张越揽过肩头的手,而是任由他箍着自己的肩背,又轻轻伸手解开了外头那霞帔的扣子。

    富丽堂皇的霞帔飘然散落在地,随即便是那一袭云霞练鹊文子,当张越看到杜绾贴身穿着的那件颜色喜庆的大红遍地金缎子银红绉纱里子的对襟衫子时,那满屋子的红色终于让他一下子放开了所有矜持等待,随手放下了那高高挂在帐钩上的大红罗帐。

    “唔……”

    吻在那绵软的红唇上,张越不由分说地封堵住了杜绾才出口的惊呼。尽情品尝了那一抹芬芳的红色,他勉力挪开了一些,见红晕已经布满了那娇俏的脸,竟是不禁又吻了吻那滚烫的脸蛋,随即方才伸手为其宽衣解带。此时此刻,那一层层系得极其繁复的衣服扣子和带子再也成不了什么阻碍,须臾就被一件件抛落在地。

    跳动的灯火映照着红罗帐中交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忽然轻轻爆响了一声。然而,这种程度的声音却完全淹没在内中传来的喘息声中,赫然是道不尽的春意盎然柔情缱绻。当两个人终于完全融为一体时,面对那种猝然到来的疼痛,杜绾只轻呼了一声便死死咬住嘴唇,最后还是禁不住张越在耳边的低语,这才松开了编贝一般的牙齿,却仍是不肯吭声。

    初试**,张越惦记明日新妇要拜见长辈,不敢太过癫狂,不过是浅尝辄止。然而,本该累了一天倒头就睡的他却丝毫没有睡意,而杜绾亦是醒得炯炯的。两人就这么在炕上侧身面对面四目相对,也不知过了多久,杜绾方才听到张越轻声嘟囓的声音。

    “哪怕是拜师的时候已经知道先生是大有名头的人物,我也一直都以为先生是孤身一人,直到后来才知道他在老家还有家眷。先生尽心尽力教了我四年,所以最初见到师母的时候,我很担心她不待见我,可那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知道么,那时候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其实也心虚得很,而且那心虚还维持了好一段时日。”

    “自从师母流露了那种心意,我就觉得有些惶恐,或许说是不自然。骗到了一个世上最尽心尽责的先生,若是真的娶了恩师唯一的爱女,这岂不是好事都让我一个人占了?”

    “人家都说我少年沉稳,可我是不得不沉稳。偌大一个家族,上头都是顶尖的高官,若是我不能靠自己崭露头角,那么就只有被人遗忘在一边。若是只有我一个人也就罢了,但是我还有爹娘,又有了妹妹,如今还有你,有先生和师母,我就只能愈沉稳,但谁知道我的骨子里,也和别人一样有恣意,有时候也想肆无忌惮一回?”

    “大姐夫曾经问我是否喜欢你,我没有答他,但这句话我可以现在答你。妹,婚事是我自己向祖母求来的,我自然心里有你……”

    杜绾越听越觉得诧异,待看到张越的眼睛已经渐渐合上,嘴里仍在叽里咕噜,隐约还能闻到一股酒气,不禁恍然大悟——原来他竟是喝醉了酒说醉话。虽则那心里有你四个字已经低不可闻,但听在她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脑海中一闪晃过那个衰裳缡素服丧的身影,她不由得想起了顾氏当初在桂花林中的一席话。

    “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为人父母尊长,谁不是为了晚辈着想?不论是高门大户还是书香门第,谁都知道戏文上那些私定终身后花园是不明就里的家伙写出来骗人的。我知道你心里头的顾虑,但这婚事不但是你们两个小辈的事,还是两家人的事,更关系到你还在狱中的父亲。

    和杜家结亲固然是有一条是因为杜大人,但我也从灵犀那里听说了姑娘你的人品性子和担当。如今大家千金要多少有多少,可关键时刻能沉住气的却少有。

    即便孟家没有出那样的事情,那位四姑娘不必守孝,我心里也早就打定了主意,孟大人功利心太重,和你爹的风骨相差远矣。今天你娘答应了,我实在是松了一口大气。越哥儿的父亲虽说不是我亲生,但我膝下四个孙子,将来却必定要看他的,我就将他托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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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情义

    家祖籍山东海丰,但自从第一代保定侯孟善出仕之后t3迁出了海丰,但祖坟和家族祠堂依旧在,至今仍有不少族人散居于祖宅。/如今孟贤嫡妻吴夫人去世,自然也要归葬海丰,因此在七七过后,家中人就开始预备葬礼。痛失妻子的孟贤任凭保定侯府派来的几个大管事打理这所有事务,自己除了不得不出面的场合,其他时候都关在书房中闭门不出。

    孟家嫡庶子女均需为吴夫人服丧三年,而身为丈夫,孟贤只需为吴夫人服丧一年。这一日,孟家难得来了一位客人,只出示了一样表记就被请入了书房。

    此时此刻,孟贤在书房中盯着对面那白面无须的老,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许久才不满地哼了一声。

    “黄公公,这当口人人避我如同蛇蝎,你能上门来看探望,我心中自然感念。只不过,我夫人尸骨未寒,你就上门说什么名门淑女,这也未免太过了!我孟贤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无情无义到这个地步!夫人和我乃是少年夫妻,贤良不妒,此次又一直等到我归家方才含笑而逝,我早就在她灵前过誓愿,今生今世绝不再娶!”

    那老一听这话顿时嘿嘿笑了一声,嗓音尖利刺耳:“孟大人,尊夫人就是泉下有知,想必也不希望你就此蹉跎下去。夫妻情深固然是好事,但你也得为你将来的前途好好想想。这保定侯摆明了就是明哲保身,休想他为你说一句好话,其他武官也多半恼了你,若是一个不好,你就得在宣府当上一辈子办事官!”

    永乐朝沿袭洪武朝旧制,宦官设十二监四司,以司礼监为,各设太监少监。即使是郑和这样在西洋扬天威的得力人物,在宫中所有宦官之中仍是位列次席,其缘由就是他的资历及不上另一个人——司礼监太监黄俨。当初燕王朱尚未开府封王,黄俨便在他身边伺候,自小看着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兄弟长大,却是与朱高燧最为投契,和孟贤也颇有交情。

    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孟贤自小为了盖过嫡出的弟弟孟瑛,在弓马上固然下足了功夫,在读书上也用了不少脑筋,这书房足足有十步方圆,一格格书架中满满当当都是书。为了平复出狱后陡遭丧妻的悲愤,他这几天有意取了论语来看,闻听此言顿时掷下了手中的书。

    “英国公处事向来公允,如今他练兵宣府,只要我悉心办事,未必就永不能起复!”

    “英国公?”黄俨眉头一挑,阴恻恻地说,“当初我服侍皇上的时候,他还不过是黄口小儿,他的脾气我还会不知道?他的谨慎劲头甚至胜过其父张玉,保定侯都不帮你,他怎么可能让你有轻轻起复的机会?别的不说,张家和孟家还算是姻亲,我听说你还一度有意把女儿许配给那个张越,可如今如何?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张家今天正在娶新妇进门!”

    他越说越是兴起,随即干脆站起身来,伸手指着四周书架上一摞摞的书,陡然提高了嗓门:“这种时候,你闭门看书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弃武从文考出一个状元来?书中自有黄金屋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只要大军一,这文官全都是闻风丧胆!风光一时的方孝孺他们被诛十族,杨荣之辈则是俯贴耳,所以说,干什么事情,手上都得有兵!”

    即使是胆大包天如孟贤,听到这番话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竟是瘫坐在了太师椅上。良久,见黄俨那老鼠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他方才沙哑着嗓子说道:“黄公公,我不妨和你说实话,除了我此生绝不续弦之外,其他的事情我可以都听你吩咐。”

    这个该死地木鱼脑瓜!

    此时此刻。黄俨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劈头盖脸给孟贤一顿痛揍。论资历。他在宫中远胜他人。论人脉。作为司礼监太监。这满宫里地宦官都归他管。所以。他才对朱棣那一回对郑和张谦地分派耿耿于怀。前几天绞尽脑汁方才从朱棣那儿套出了口风。旋即又使尽浑身解数。总算是摆脱了到老却被人从位子上拉下来地惨况。但此事仍然让他耿耿于怀。

    他十一次出使朝鲜。这中间获得了无数好处。眼看朱棣疑心病越来越重。自己未必能有善终。他不得不寻一条后路。毕竟。皇太子朱高炽和他不对盘。当初方孝孺致信朱高炽行离间计。就是他第一个出密告燕王。所以皇太子登基他绝对倒霉。如今孟贤虽说已经败落了。但常山中护卫指挥地那些中级军官和底层军士却还几乎都支持他。更何况孟贤昔日交游广阔。若是能够有起复地机会。却比常山左右护卫那两个只会搂钱不会干实事地护卫指挥强。

    勉强按捺了一下心头火气。他总算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重新在位子上坐下。他便叹了一

    “原本我还想找一个富贵人家给你保个媒。如今看来)+了。你这一年守孝好好悼念你地亡妻。到时候去宣府地时候不要抢功。张辅自己谨慎。所以也喜欢那些沉稳小心地人。你刻意不显。他反而会念旧情。”

    孟贤自忖聪明。但黄俨这么一席话就仿佛醍醐灌顶一般。让他一下子抓到了某些关键。同样是从锦衣卫放出来。同样是惹上了那位汉王。杜嫁女门庭若市。据说连东宫皇太孙都暗地里送了不少金银饰。可是他痛失结妻子。却是凄凄惨惨戚戚连上门吊祭地人都很少。

    却原来是因为他做的太刻意!

    想想黄俨在这种时刻仍然能上门探望自己,又给了这样的指点,他刚刚那拒绝却是丝毫不留情面,孟贤顿时有些讪讪的。然而,对吴夫人的愧疚又让他决计无法接受一年后续弦另娶的提议,沉吟良久,他方才计上心头:“黄公公,与其你为我保媒,还不如帮帮我家四丫头。夫人在的时候就一直最疼爱她,我原本还想……总之,我希望她能风光大嫁!”

    你女儿毕竟要等三年才能嫁人!黄俨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终究还是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待出门之后就把这一茬丢在了脑后。三年之后的事情谁知道,再说那好人家不是看家世就是看嫡庶,谁乐意等上三年?他给孟贤说的亲事乃是羽林前卫指挥彭旭的妹妹,家世固然不怎么样,但孟贤只要娶了那人,这羽林前卫就有一半拿得准,这种事情靠孟敏怎么能行?

    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孟贤起复的可能性,黄俨最终还是决定从朱棣和赵王朱高燧父子那儿同时下下猛药。说来也是气人,郑和与张谦已经奉旨定下了新任御马监太监和少监,他竟是根本插不进手去。否则,这宫中禁军岂不是都在他手中,还要指望孟贤?

    按礼制,父母未葬之前,孝子需住在靠着门外东墙临时搭建的简陋倚庐,寝枕块,而女儿则只需另辟静室居住,至于服制则是一模一样。由于在百日丧期之内,孟家厨房倒是照常供应下人菜蔬,但各房主人却只有粥,年长懂礼的也就罢了,两个姨娘和几个小一辈的孩子却是暗自叫苦连天,不得不让心腹丫鬟悄悄藏些点心夜晚食用。

    虽说做得隐秘,但这种事情下人们心中都有数。红袖眼看着孟敏一日日消瘦,眼睛里也没有光彩,不禁暗自着急,这天傍晚悄悄溜去厨房,从相熟的厨娘那儿讨了两块枣糕。然而,等她好容易一路藏着东西回来,又将那碟子摆在孟敏面前时,却看到她固执得摇了摇头。

    “小姐,虽说礼法该当如此,但夫人若是知道,一定不会安心的。”心急如焚的红袖盯着孟敏那一身生麻布衣裳,苦口婆心地劝道,“我问过厨房,据说两位少爷那儿也都是有人悄悄送点心去的,否则日夜哭不绝声怎么熬得下来?”

    孟敏却是少有的坚决,再次轻轻摇摇头。见红袖气恼地拿起碟子要走,她却叫住了她,柔声问道:“你再去劝劝冯大夫,就说先前那一遭原本就是戏言。得他之助,娘才能够看到爹爹出狱,如今谁也不会怪他,先头爹爹也说过要奉送他路费送他还乡的。若是真因为娘去世而要他**,咱们孟家成什么了?我如今重孝在身不能亲自拜谢,你替我谢谢他吧。”

    听到孟敏这席话,红袖只觉得一阵阵揪心,忽地咬咬牙说:“小姐,这时候你还有空惦记别人?你知不知道,越少爷就是今天娶杜姑娘,他们……”

    “可是大嫂之前来的时候对你说的?”

    孟敏轻轻攥紧了手中的竹制杖,旋即拉了拉身上的麻衣,抬头问道:“之前杜姐姐和张家的三位公子都登门吊祭送过~喜事,咱们家虽然在服丧,但总不至于不送礼。大嫂既然和你说了,可是曾经以家里的名义备过贺礼送去?”

    “小姐!”红袖那一瞬间着实是又惊又怒,最后方才气急败坏地一跺脚道,“礼物大奶奶确实代咱们家送了,就是一对同心环!”

    ps:永乐朝还没有司礼监掌印太监之类的说法,最大的就是司礼监太监,而这个黄俨虽说没有郑和等人有名,却十一次出使朝鲜,要美女要马匹要钱财,总之勒索得当初的金氏朝鲜极其狼狈_,大名鼎鼎的权妃就是他弄回来的。昨晚查黄俨的资料时,竟然无意间查到了韩国描述同一时期的一部电视剧《大王世宗》,里头就有黄俨。当然,别指望人家会说他什么好话就是了,反正韩剧俺是不看的……对了,今天月票翻倍粉丝值也翻倍哦,满地打滚求月票,离月底只有三天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皇太孙的烦恼

    朱门风流第二百九十五章皇太孙的烦恼

    今还未正式下迁都诏。大明的京师自然依旧是南京。则称行在。由于皇帝居北京行在。太子于南京监国。往来两京路上的快马彻夜不绝。这可忙坏了沿途站。须换下来的马匹若是不好好刷洗喂养。这脱力之后的马极其容易倒毙。到那时候罪责就大了。

    这一天一大早。南京城神策门才刚刚通行不多久。正排队入城的百姓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扭头是一骑绝尘而来的快马。人们都习以为常的转头过去各干各的事情。只有收税查验的税丁朝那信使投去了关注的一睹。

    听说这些天皇太子的身体时好时坏。监国事务大多是皇太孙和留守的杨士奇等大臣合办。这会儿京城即便有什么急讯。恐怕也是给那位皇太孙的。

    那信使乃是往来惯两京的。对于南京的大街小巷极其熟悉。穿过神策门便由安仁街直转洪武街珍珠楼西十八卫。随即贴着皇城西墙边上走。最后方才在西安门前滚鞍下马。对守门的卫卒亮出了腰牌。这都是常来常往的勾当了。禁卫们验过腰牌便立刻放行。而这信使疾步行到宫城午门处呈上书札。自有太监接了信送进东宫。而他则是被照例领到值房等候。

    朱瞻基刚刚探望了父亲朱高炽回到柔仪殿。就有太监送来了北京城的书札。虽说这些天他一面照顾父亲。一还要听大臣奏事。几乎是连一点空闲都找不到。但此时却不敢怠慢。打开书札细细一看。内中那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笔迹却让他眉头一皱。直至看到最后朱棣的朱笔御批。他方才舒展了眉头。

    君臣大义盖过祖孙人伦。因此这封大部分由臣子代笔的信上只是一丝不的说明了北京行在近期的一些人事升降任命以及一些措置情况。而朱棣也并没有叙什么亲情。而是直截了当的问朱瞻基最近读了什么书。功课如何等等。只在末尾轻描淡写的问了朱高炽的病。

    一如往常。书信后头却还有夹片。恰是一笔端正圆润的小楷。朱瞻基随意翻了翻。现是一篇论语札记。不禁有些奇怪。但既然是朱棣特意命人送来。他还是耐着性子好好读了读。待看到最后的落款时。他方才恍然大悟。

    “张越的论语札记什么时候跑到皇爷爷那儿去了?莫非锦衣卫跑到张府偷鸡摸狗?”

    眼见朱瞻基心情极好。旁边那个送信进来的年轻太监便凑趣似的笑道:“皇上一向爱重年少英才。说不定真是如皇太孙所说那般。让锦衣卫的探子留心着。话说回来。皇太孙回让成国公给杜家捎带去了那一子饰。若是在其中夹一封信岂不是更好?”

    “你|什么!”朱瞻基哂然一笑。“我若是不具名。纵使皇爷爷知道也不过是置之一笑。别人猜着了更是也无话可说。若是我具名。谁知道是否会有人抓着这一点作耗?我那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锦衣卫正经的差事都来不及做。哪有空留心这些。应当是……”

    想到之前自己还特意去信求情。他不禁笑的更的意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祖父的脾气。若是没有人求情。官员打入锦衣卫大牢之后朱棣往往是说杀就杀了。尽管有时候事后会后悔;但若是有人分辩求情。朱棣固然会一阵子火。但却会细细思量考虑。刀下留人的可能性却极大。好比上一次杜桢为梁潜求情。虽|似冒了风险。但最后还不是让梁潜以活命?

    梁潜曾经为他讲过经史三年。单单是这救命之恩。他就欠了杜桢一个老大的人情。更何况张越迎娶的乃杜家千金。他别的帮不上忙。这金银上头有什么可吝惜的?

    既然收到了京城来书。朱瞻基少不的要草拟回信。由于先前英国公张辅病重时张越那些家书的影响。他如今也学了乖。竟是事无巨细的分说了南京这儿处理的一应大事。又将父亲朱高炽的病情进展一一写明。这一封信足足写了一个半时辰。直到款盖章之后。他方才揉着酸疼的手腕苦笑了起来。

    这一招还真不是人人能学的!

    将信用火漆封口之后命小太监送去给之前的信使。他又召见了两个负责诊治朱高炽的太医。索了医案细细瞧看。这都是每日必备的功课了。就连问话也几乎一模一样。然而。看着那厚厚的医案。他却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人人都知道父亲朱高炽身体肥硕行动不便。而且又是多病多灾的药罐子。那岂不是说。倘若有什么万一也丝毫不显眼?当初汉王赵王都用了大力气笼络宫中的太监。倒是父亲对此丝毫不留心。倘若两人买通那么一两个

    害……不可能。就算那样还有他这个皇太孙!

    须臾。这个猛然窜出来的念头就被他死死摁了下去。然而。当下他再也无心看什么医案。又问了两句就打走了那两个太医。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烦躁。

    杜桢张越师生将山东那场教匪之患扑灭。更牵出了某些蛛丝马迹。张越前往青州监斩。回程路上却莫名其妙遭袭。要说没有汉王朱高煦从中作祟他绝不相信。

    可既然有这么明显的罪证。为何祖父朱棣却非要死死捂着。难道就因为朱高煦昔日的战功。还是因为别的?

    杨士奇虽然是可以倚赖的肱骨大臣。但此人太过于正人君子。说到天家骨肉的时候也素来都是老生常谈。常常说什么皇帝是为了保全汉王赵王。可保全也该是有限度的!

    “皇太孙。杨大人求见。”

    对于这种说曹操曹操就到的情景。朱瞻基忍不住嘴角一挑苦笑一声。旋即就吩咐在正殿接见。他并不刻板守礼的性子。但如今杨士奇留守。他却不的不事事谨慎小心。以免被杨士奇逮着什么错处苦苦劝谏。于是。当在主位上落座。看见杨奇一丝不苟的行礼。他心中的那种期望就更强烈了——要是张越在南京。他至少能多个说话的人吧?

    “皇太孙。自西洋归来的两万余将士如今都在南京附近屯驻。虽说这都是旧例了。但如今又要到了拨禄米的时节。皇上下令平江伯陈暄督漕。大部分米粮都由要经运河送往北京。去除漕粮运送的工本米。再加上这两万余人的开支。只怕今年南京官员的年禄米只能支米四成。其余都只能支宝钞。”

    “四成?”

    基经在朱棣吩咐下由夏原吉等人陪伴微服私访民间。虽说不过是走马观花看看。但也隐隐听说过宝钞如今八十贯方才能兑铜钱一千文。想到祖父数次北征安南征讨叛宝船下西洋。如是种种都是大耗钱粮的勾当。他愈锁紧了眉头。

    士深知朱瞻基素来聪颖。当下又躬身说:“行在户部尚书夏原吉曾私信送来。说是由于北京三大殿营造。国库历年盈余已经所剩无多。兼且皇上体恤百姓。有旨意各省有灾先济再奏报。据说今年北方各省入夏都有水旱灾情。如此一来。今年北粮几乎大多要依靠江南。而且。此次随宝船而来的各国朝贡使带来了众多贡物。回赏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虽说朱瞻基还不是君临天下的天子。但作为皇太孙总的有这样的自觉。既然如此。他实在难以想象国库空的情形。自然也明白杨士奇此来的目的。

    “杨大人可是想让我将此事对皇爷爷婉转的提一提?”

    虽说乃是奉钦命留守南京的席阁臣。但对于杨士奇来说。用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这八个字来形容他的处境不是重了。而是轻了。他和梁潜私底下交情不错。那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被锦衣卫下狱。被押到北京。因此如今他这个留守大臣更是小心谨慎。

    “虽说夏尚书打理国库井井有条。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的未雨|的好。根据兵部报上来的北边军。阿鲁台如今似乎有求和称臣纳贡的意思。如果真是如此。北边则能够松一口气。臣只是希望皇太孙能够探一探皇上的口气。毕竟。皇上年纪大了。若再动北征之念……”

    “好!”

    听到杨士奇这样的理由。朱瞻基顿时想起跟从朱棣北征遇险的那一次。立刻打定了主意。虽说大军开进寇丧胆这种话听起来威风凛凛。但只有在现场经历过。方才知道瞬息万变的战场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当杨士奇又奏报了几件要紧事告退之后。他连忙吩咐一个小太监去问那信使是否已经动身。的知还不曾走就伏案奋笔疾书了起来。

    吩咐这封信和先头那封信一同寄出。他微一沉吟便招来了心腹的黄太监。沉声说道:“你先前也说过张越有个表兄在国子监读书。尚未北行。本月不是还有一批监生要转往北么?你想个法子。让他捎个口信给张越。就说他的论语札记我看过了。”

    即使不识字的黄太监素来是聪明人。这时候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其他的话都不说。一句看过算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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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奉旨写札记,夫妻共参详

    棣并不算是一个宽容的天子,但是,比起父亲洪武帝)z至少在对待功臣这一点上极其宽容。提供最新章节阅读//>自他登基以来,那些封了公侯伯的靖难功臣也有不少人贪赃枉法或是因他故得罪,偶尔也有下狱治罪或是贬谪远方的,可多半没过多久就轻飘飘一道旨意起复了,照旧是宠信有加。

    不过,文官在这一点上就不能和功臣相比,尤其是辅佐东宫更是苦差使,动辄下锦衣卫狱不说,而且生死也只在天子一念间。自然,例外并非没有。

    当初打下南京的时候,建文旧臣有不少效力新朝,也有不少人在方孝孺等人之案中殉难,但更多的人则是选择退隐乡间不出仕。朱棣虽然也宣召过一些,但并不像朱元璋当初征召江南文士那样强硬,别人不来他也不强求,因此杜曾经一躲十余年方才没有连累家人。如今已经是永乐十七年,即使是心怀旧朝的老臣也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哪怕是自己依旧恪守对于建文帝朱允文的臣节,但多半不禁子孙考功名出仕。

    现如今,对于寄希望于仕途青云路的人来说,科考还要再等两年,反而是就在眼前的各省荐举更加让人动心。在之前一轮的求直言之后,朱又下旨各省布政司举荐年四十以上精通经史时务的布衣贤才赴北京考较,以备拔擢充作各省官员。旨意一下朝野震动,人人都在商议此事,前几日刚刚下达的那道诏命渐渐也就被人忽略了。

    以杜为翰林院侍讲学士。

    布政使从二品,一旦回朝不是掌都察院就是入六部为堂官,若是从这一点来看,从二品的右布政使直降为从五品的翰林侍讲学士,这自然算是贬谪。然而,但凡知情的人全都知道,杜之前便是翰林院从五品翰林侍读学士,拔擢布政使原本就是迁,如今所谓贬谪不过是将一个读字换成讲字,等于在外兜一圈又官复原职,与其说是贬谪,还不如说圣眷不衰。

    这一日,迁居仁寿宫的朱棣照例听几个阁臣禀报了政事,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忽然从侧门进来,于旁边垂手侍立。等到杨荣金幼孜等人退去,他方才上前两步,从袖中取出一物跪地双手呈上,朗声禀奏道:“皇上,张越有书札呈送于通政司。”

    “张越?又送来了?”

    朱棣眉头一挑,顿时想起前两天刚刚到翰林院复职,还为自己草拟了一道诏书的杜。提供最新章节阅读##想到那个冷面人依旧一如既往的好用,他不禁哂然笑道:“想不到他在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当口,还能一次次送上书札,倒还算知道自己的职责。要是他毫无志气,朕索性下旨一道还他自由身算了!呈上来,朕看看他这次又写了什么。”

    面对这自言自语,正殿中并无一人敢吭声,那小太监闻言忙站起身来,却是躬身疾步上前,毕恭毕敬地将东西呈送到御案上,随即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趁着朱低头看书札的当口,左右伺候的两个太监齐齐交换了一个眼色,旋即方才低下了头去。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因言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然何谓取财之道?国有税赋,十之**取之于农,此常道也,然天下农人所占几何,非农所占几何……”

    看到这么一番话。朱棣不禁哑然失笑。

    让张越读《论语》不过是随口一说。但这家伙居然一次又一次炮制了众多花团锦簇地文章上来。倒是有些意思。因御座上空空荡荡无处可靠。他索性便站起身来。拿着那书札径直来到后殿。却是在一张搭着织金椅袱地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枕着脑袋慢慢细看。起初他还带着几分戏谑。但看着看着便渐渐收起了笑容。倒是若有所思地拿手指轻轻敲打着旁边地扶手。

    因孙氏不放心留在南京地丈夫和女儿。虽说张越婚后不过半月。她却开始打点行装预备回去。所以。这天一大早将书札送去了通政司。张越惦记母亲下午去通州码头坐船。于是匆匆赶回了家。在西角门前下马。随手将缰绳丢给了一个迎出来地门房。他就三步并两步匆匆进门。一路来到西院。他却扑了个空。得知孙氏正在自己那儿。他连忙又赶了过去。

    地东西都预备好了?”

    孙氏正拉着杜绾地手嘱咐。乍听得这一声连忙转过头。见是张越进门方才笑道:“不过就是些日常地衣服。总共才三个箱子。早就整理好了。这大宅门里头规矩多人事多倾多。你可好好照顾你媳妇。别让她被人算计了去。趁着如今你还不用管事任职。也多陪陪她。”

    杜绾原本还曾经担心过婆婆地脾气

    氏相处半个月下来,她自是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个脾气ti婆婆,此时闻听这话不禁心里一暖,当即便笑道:“娘就不用担心我了,除了去上房陪老太太说话,其他的事情我任事不管,哪里有什么人事倾?至于他也不是真的不管事,昨儿个还和我商量了一篇文章……”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婚后自然是夫唱妇随。”孙氏此时越看这小两口越是欢喜,不禁伸出手去将张越和杜绾的手拉在了一块,“如今我和老爷都不在,一切就都靠你们俩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好好过日子,早点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

    张越见杜绾仍有些脸红,不禁心中偷笑,正预备三两句先敷衍了孙氏这老一套,外头就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三太太说的是,没准您下回从南京再回来,那就是抱孙子的时候了!这不,今儿个厨房里蒸了子孙白果糕,老太太立刻吩咐奴婢送过来。”

    话间屋内三人就看到白芳打起帘子进来,手中恰是一个捧盒。孙氏一听这好口彩自然眉开眼笑,忙接过捧盒搁在了炕桌上,又揭起盖子。不用她多说,张越就赶紧拿了一块塞进嘴里,随即笑着拍拍手说:“我这都吃了,以后多子多孙行了吧?白芳,回去告诉老太太,我回头就去拜谢,娘你也赶紧回房去准备,别到时候落下了什么东西。”

    孙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杜绾,又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忙叫上白芳一起走,心里倒是赞赏那三个关键时刻躲开了去的丫头。出门之后,看到儿子媳妇还要再送,她少不得将人赶了回去,等到那桃红缎子门帘轻轻落下,她方才转过了身子。

    “三太太,这回可是要恭喜您,如今满家里上下都在夸呢,三奶奶不但模样好,而且难得的是性子好,就连一向最得老太太夸赞的大奶奶都给比下去了。”

    “那是别人奉承罢了,她还年轻,哪里比得上哥媳妇?”

    话虽这么说,孙氏心里头却极其得意。虽说儿子是自家的好,媳妇是别人的强,但她这几天自己瞧着媳妇越看越喜欢,又瞧着顾氏仿佛也爱重杜绾,这一回才会放心及早上路。毕竟,儿子这一头是安稳了,可谁知道丈夫那儿会不会出什么妖蛾子?

    张越自然不知道母亲满意儿媳的同时,心里正在操心父亲那一头的境况,回到炕上坐下,他便和杜绾商议起了刚刚呈上去的那篇文章,又笑说了通政司那些官员的狐疑:“这直奏之权整个北京城大约也没几个人,我这回是货真价实的拉起虎皮做大旗,奉旨读论语写书札。幸好你昨天又帮忙看了一遍润色,否则若是忘了避讳那个字,可不是白费工夫?”

    想起昨日原本是去书房中送点心的,结果却被张越拉了看文章润色,杜绾不禁也笑了。这婚后第一日拜见尊长,她虽说得了见面礼,但自己也得送出去不少绣活,那时候却是很有些心虚——除了少数几件简单的,其它的全都是春盈和几个丫头帮忙做的,所幸并无人为难。原本打算婚后好好练一练,结果今天老太太请去抄佛经,明天大嫂请去看账本,总之是难能有闲功夫,唯一有空的昨天也给张越这任务一摊派,完全泡了汤。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杜绾自幼随母亲在家,因那时家中境况,也管过田地出产,倒是知道一些民间的情形,至于有些不明白的也自有张越一一解说。然而,对于丈夫刚刚呈上去的这一篇文章,她仍然有些忧心:“虽说皇上对你颇为信赖,但你毕竟还年轻,这读书笔记却涉及这样的大事,皇上会不会怪罪?”

    “我要是无所事事,皇上才会不高兴。”张越一边说一边拉起杜绾进了西边的里间,让其在书桌前坐下,这才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另一份书札,“既然是奉旨读论语,要是和别人一样老套岂不是没意思,总得出些新花样。加上今天这一份,总共我已经送上去三份了,有道是润物细无声,想必皇上应该心有所动。贤妻家学渊源,帮忙看看我这遣词造句可有不当之处?”

    你都说是贤妻了,这还能拒绝么?杜绾斜睨了张越一眼,终究还是认认真真打开来看。这大宅门的家事有东方氏把持,她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若能帮得上张越,那自然是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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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君前辩论

    朱门风流第二百九十七章君前辩论

    ““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从吾所好。”常人常以圣人鄙富贵为解。实则不然。子既富而可求。然需以正道为之。苟以圣人大仁义。岂能坐视黎民困苦?不道之富。不道之名。圣人不。然非圣人不耻富贵功名。不齿谈利。今我大明富有四海。天下来朝。宝船远洋于海上土人望风而拜。朝廷的名。番人取利。然多有人以为此举劳民伤财。何也?……”

    十天之内连收到了份书札。朱-份都看的异常仔细。倒是饶有兴味。自从设馆培养翰林庶吉士以来。他每次季考年考必定亲临。也很是现了几个有才干的人。但绝大多数都是循规蹈矩的贤才。纵使有出狂言想要邀宠的。真正到了他面前也往往没了气势。那些上书直言的御史指斥时政倒是一把好手。但若说起时务来。往往就是老一套。

    罢宝船弃交趾省赋役罢北征……哪怕是户部那几个兢兢业业甚至白了头的官员。都是如此想。

    这些人都说。迁都京要钱。修建运河要钱。下西洋要钱。征交趾征蒙元也要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一罢去这些开销。如是才能节省民力。这也很自然。大明初定时除了江浙等的。其它省都是赋税极轻。所以国库纵使多年积蓄。其实仍是有限。

    朱棣并不完全是赳赳武夫。他在封王之前也是被洪武帝请了无数大儒悉心教导出来的。若是后来用靖难掀翻了建文帝的江山。又痛恨儒生毁谤。他也不至于一力拔高武臣,制文官。虽说祖宗成法是越不过去的沟坎。但若是完全不知变通。怎么可能坐上江山?此时此刻|完今日这一篇文章。又拿出前一次的几份书札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他终于确定。张越并不是一时轻狂。

    “这个有趣的小子”

    两旁的太监宫人听到了朱棣的这句话。更看到了他面上毫不掩藏的笑意。全都觉的不可思议。除了看到皇太孙朱瞻基。者是陈留郡主朱宁来陪着说话的时候。朱棣几乎鲜少有笑的时候以朝廷才会有雄峻冷肃的评价。但这三里头。皇颠来倒去看了张越那书札好几遍。笑的时候比什么时候都多。刚刚出口那句话更是史无前例!

    能在仁寿宫伺候的太监全都是人精。不过是下午宫中那几个有头有脸的大太监就各自的到了消息。哪怕名义上是在家里休养的内官监太监郑和。也听说了这么一桩事情。多飘泊海上他吃多了鱼虾腥。如今他回到北京自然是以茹素为主。生活并不奢侈。完全不像是身居高位的四品太监。

    出镇的方的太监获赐一品公侯服。郑和这个受命专征了五次的太监自然也有这么一套。只是除了接见那些番邦土王。他很少穿上身。此时掀帘出门。见两个小太监正晾晒着那件绯红大独科花盘领右衽丝袍子。他便背手眯起眼睛端详着。

    而那个报讯的年轻太监也跟出了屋子又站在郑和身边低声说道:“公公。虽说那书札皇上都收在奏事匣子中。但左右伺候的也有几个识字的。依稀看到有说西和宝船的事。那位小张大人乃是英国公的亲戚。可却是文官。难保和那些文官一样请皇上罢宝船。公公不可不防。”

    “你回去吧。事情我知道了。”郑和头也不回的吩咐说。“你也说过皇上那天脱口说了一句“有趣的小子”。倘若是他要罢宝船不过是从众的提法。皇上怎的会有这样的评语?皇上是精明人。你们以后不要冒险。是否罢宝船皆于圣心。况且我如今也没空管这个。”

    然而。当下午一个|生的小太监前来宣召的时候。先头还说没空理会的郑和却感到心中一跳。但仍是紧赶着更换官服匆匆出门上马。待到了仁寿宫。他方才现接到传召的不单单是他一个人。殿外除了户部尚书夏原吉之外另一边还有个他并不认识的年轻官员。

    年过五的夏原吉朝中民间的风评都很好——平易近人生活朴素体恤百姓善于理财……总而言之。无数的好评齐集在他一个人身上。但即便是这位执掌了户部长达十七年的尚书大人。仍然有让人头痛的一面。那就是固执。自然。他并是那种会因为细节问题而在皇帝面前死谏谏直至不可交的人。更不会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态度。只是。那些被他视作是蒙蔽了皇上的“奸臣幸”就不怎么好受了。

    郑和就是夏原吉眼中的幸之一。所以此时他看到这位老尚书冷淡的看着自己。着实有些不舒服。但仍是上前以礼相见。随即方才看向了张越。

    “下官张越。见过公公。”

    “原来是小张大人。”

    印证了心中猜测。和顿时更感不安。他前后下洋五次。最初是纯粹奉旨行事。到如今已经离不开那片大海。这十几年的经历成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也只有在海上。只有在以大明天子特使的身份接见那些番邦土王的时候。他才能忘记自己只是太监。他心中也清楚宝船远洋消耗巨大。甚至在每一次下西洋的时候。他都做好了这是最后一次的准备。

    “夏尚书。郑公公。小张大人。皇上召见。”

    随着那小太监端着公鸭嗓的一声嚷嚷。三人全都从各自的思量中回过了神。慌忙整理袍服。次以品级见。张越自然落在了最后面。进殿依次参礼起身之后。他刚刚站直了身子。就听到上头传来了朱棣的声音。

    “维。朕且问你。宝船下西洋耗费几何?”

    夏原吉掌管户部多年。一直紧紧捏着朝廷的钱袋。做事情素来极其仔细。怀中始终揣着一本小簿子。上头详细记录了天下户口府库税赋的情形时时更新刻翻看。因此皇帝一开口就直截了当问这个。他并没有丝毫慌张。甚至不用翻检那小簿子。他就上前一步躬了躬身。

    “启禀皇上。一艘号宝船。船身加上栈板杆以及其他一应陈设。单单料钱就的十六万锭再加上工钱八万

    折钞二十四万锭。下西洋大号宝总计六十三艘。以此一千五百余万锭。再加上其他大小船只。其造价不下于四千万锭。虽说并非每次下西洋都要新船。但每次耗修补至少须四五百万锭钞。随船将士所耗米粮衣物。每年共计八十万锭下西洋的耗费每次十万。以此计。每下西洋这钱粮耗费极大。”

    虽则如今是八十钞才折银一两。而且夏原吉的话也是老生常谈。但听到这样一个数。朱棣自然少不的皱了皱眉。他瞥了一眼郑和。却并没有询问这个旨办事的心太监。而是看向了张越。

    “张越。既然如今原吉和郑和都在。你不妨把你的条陈说给他们听听。”

    张越知道夏原吉这一趟是忽然被皇帝召来。此前并没有准备心底倒也钦佩对方记的这么清楚——自然。这也说明老尚书对于宝船下西洋有多么耿耿于怀。趁着刚刚夏原吉说话的时候。他经很是整理了一遍思路。此时自然不会怯场。

    “皇上。宝船下西洋虽耗费巨大。然而。这一行不但宣扬国威。而且也让我大明的以掌控西洋诸国。使其朝贡。宝船每次回来都带有大量苏木胡椒等物。这些货物在当的价值极贱但在我中原却乃是珍物。但这些香料等等太多。堆积国库数十年百年也未必能用完。除了用于支朝廷官员折色之外。妨令民间人博买?

    宝船每下西洋则赏赐丝绸茶叶棉布铁器。番邦则献西洋诸岛国产胡椒香料番药等等珍奇。并派使朝贡。换回我国瓷器丝绸等等。朝廷厚待彼等。往往以厚资博买。自然是体恤他们的心意和辛苦。只不过朝廷并不需要那么多他们带来的东西。民间却需要。偶有买西洋货物的贫民为之暴富。何妨在正例朝贡之外。让平民多博买一些?而且。朝廷每年正例赋税几乎都取自于农人。若是能稍开海上禁令。从中抽商税充盈国库又何尝不可?”

    夏原吉登时面色一:“朝廷赏诸番邦。番邦献珍奇。这乃是天朝与属国的君臣之。若是以中原之贱物。换取邦之珍奇。这些民奸商岂不是败坏了我大明的名声?”

    听夏原吉如是说。张越便笑道:“夏尚书所言差矣。须知我国贱物。乃是他国珍物。但国视作珍物的。又何尝不是他国贱物?自唐宋以来。海船远行与他国贸易原本就常有。宋时市舶司最盛时。泉州广州两浙三大市舶司的岁入银钱就不下于两百万贯钱。折银近两百万两。我朝体恤农人辛苦。赋税极轻。是在征讨或是营建时国库常患不足。何妨多取商税?”

    夏原吉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才想口说太祖皇帝禁海令的祖训仍在。但一想到如今郑和屡次下西洋。实朝廷早就打破了这一条。顿时闭口不言。但心中仍是不以为然。

    趁夏原吉沉思的时候。张越又趁热打铁的说:“永乐初年开漕运而弃海运。一是因为海上险。二是因为沿海倭寇为乱。倭寇一击远遁。纵使我明军再强。他们若是扬帆远去亦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些人肆意危害的方。可大明船远扬海上。曾经打退过海盗打退叛兵。若是这样一支船队航行于东海上。倭寇是否会闻风丧胆?没错。朝廷为建宝船花巨大。自然不可能多造这样的大船。但若是国库充足。沿海有宝船雄兵镇守。谁敢窥伺谁敢骚扰?昔日南宋以偏安一隅的小国。却能抗金国百余年。何尝不是靠的河海强?就好比如今的西洋。宝船扬威海上靖宁。番邦土国绝不敢起叛心。”

    朱棣自登基之后。大政方针上并未大改旧制。但也并未把祖制看有多重要——但表面章总是要做。然而。如今眼看迁都诏即将正式颁布。从城墙到宫殿样样花费巨。交趾军费亦无底洞。他又不想留下重赋税苛农人的名声。而且。他心中还隐隐有一种继续北征的冲动。此时。见夏原吉也仿佛是有所动。他顿时沉思了起来。而一旁始终不的说话的郑和先是面露诧异。即眼睛一亮。

    没错。大明的宝船在大海之上。还从不曾遇到过对手!

    虽然深的朱棣宠信。但郑和素来并不随便进言国事。但此时心情激荡之下。他竟是一跨步便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宝船下西洋之时。曾多次平息番国叛乱。西之上盘踞的海盗更是被一扫而空。各处百姓无不服。我明军原本并不善于海战但如今五下西洋。船上众军早已精熟海战。更不惧任何风。并非臣夸口。这两万余人在海上无人能敌!”

    这无人能敌四个字不由的让张越感慨万千——哪怕是欧洲大航海时代。船队也多半是几艘|帆船。哪里抵的上大明这一出动就是几百艘硕大的宝船?这些随船将士五次下西洋。其作战航海经验之丰富自然无人能及。这简直就是大明版无敌舰队!

    当又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朱棣终于摆了摆手说道:“唔。今日之事。你们三人暂且不要外传。待朕细细斟酌之后再定。”

    这样的大事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决定的。因此张越也并不气馁。然而。一出仁寿宫。郑和心中有事。自顾自的沿台阶下去先走了。而他正想谦让夏原吉先走。却现这位老尚书正死死盯着他瞧。顿时心头咯噔一下。

    莫非老夏原吉也把他当成了妖言惑众?

    夏原吉盯着张越看许久。最后却摇了摇头:“有道是开源节流。这节流之事我素来在做。你小小年纪能想到开源也不易。

    只不过。这件事却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易。反对的人只怕甚至会多过当年反对迁都的人。”

    ps:推荐一本不错的书。《上品寒士》。确实写出了那个时代的韵味。很有些水叶子《天宝风流》前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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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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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介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重生在大明名门,张越却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半大娃娃。
靖难的动乱已经过去,郑和的舰队已经在海上航行,家族中已经有高官显贵……难道他能做的只是混吃等死?
盛世朱门觅风流,富贵也需稳中求。了却家国天下事,偕妻带子泛扁舟。

朱门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朱门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朱门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