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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府天     朱门风流txt下载     朱门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八章 师生长谈,亲戚闹心

    朱门风流第二百九十八章师生长谈。亲戚闹心

    要不是你最后一句话对了皇上脾气。也让夏尚书摸清你的心思。以这位老尚书的个性。恐怕是接把你归到幸那一类里头了!”

    虽则身份从老师摇一变成了岳父。但杜桢和张越说话的口气仍然是一如既往。此时见张越提起茶壶住满了自己面前的那个茶杯。他便欣然举起啜饮了一口。随即又说道:“太祖皇帝禁海。乃是因为那时举国初定。沿海倭寇频扰乱。我大明百废俱兴。更加上张士诚方国珍余部乘船出海。西洋诸国态度未明。以方才禁海。如今情势已变。海外诸国没有能和大明抗衡的。更也没有我大明这样雄壮的船队。眼下确实与当年形势不同。”

    由于先头皇帝的口说清清楚。是让他读论语写笔记。写好了就呈上去看。所以张越也不好事先让杜桢过目。以免喜怒无常的朱棣到时候又说什么翁婿俩沆瀣一气诸如此类云云的话来吓唬人。所以。此时听到杜桢说确实形势不同。他顿时颇有些兴奋。

    “先生……岳父的意思是说。皇上真有可能开禁?”

    杜桢也很不习惯张越这岳父的称呼。听他这么变了一变。他险些咳嗽了起来。旋即便摇摇头说:“哪有那么快!其实要说开禁。屡下西洋就已经是开禁了。但若是真正变革祖宗成法。定然会引来无数人的议论。皇上也要先和行在诸大臣商量。这就的耗费不少时间。好在皇上登基以后重修运河迁都北京。变祖制的事情也没有少。倒确实有可能力排众议。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太早。这件事若是了。功劳多半没你的份。只能是圣心独运。”

    见张越眼睛大亮。并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他不禁暗自满意——这种事情与其说是功劳还不如说是麻烦。提出建议让天子斟酌就够了。

    既然海禁乃是太祖帝定下的。那么如今要废弃自然只能由朱棣提出设法。少不还要拿那时候迁都北京的魄力来。

    虽说杜桢出仕到现在也只有三年。琢磨过朱棣这个皇帝很久。交趾叛乱。打;蒙元骚扰。打;沿海倭寇作乱更是坚决反击甚至还为此问责倭国。朱棣是绝对不缺决断的。唯一可虑的是。是国库充盈恐怕皇帝好战的性会再次作。

    张越没注意到杜的沉思他自然不会奢望功劳自己——事实上。提出这样的建议不被千夫所指那就已经是很圆满的结果了。倘若他不是拿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单单一个商字只怕就以让那建议被束之高阁至遭到一顿斥责也有可。他如今算是明白了从古至今做什么事情都需一个大义的名分。

    虽说并不担心张越。但杜桢仍是提醒道:“纸里包不住火夏书固然不是多是非的人。但哪怕皇上禁止谈论此事。以后若是此事付诸廷议。少不仍有人会露出你这个始作俑者。如果上依旧如当日迁都之事一样力压众议。那帮一心求名的御史们极可能把矛头指向你。”

    “多谢岳父提醒。我也想到了。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了。不遭言官弹就不做官么?”

    由于新妇在新婚回|之后不能随意回娘家。因此张越今日登门原本打算带上杜。最后还是被杜反过来提醒了一遭。于是只能独自前来。这天杜桢并不在宫中当值。翁婿俩一番话说完已是晌午时分。鸣瞅了个空子进来。笑着问道:“太太说了。姑爷今天既然来了。就留着用了午饭再走吧。厨房已经预备下了。”

    杜桢原本就是无可不可的。闻听此言便点点头:“也好。你就索性吃了饭再走。你师母…岳母既然开了口。大约是做了些你爱吃又暖胃的家常菜。”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又有人打起门帘进来。却是墨玉。上来行过礼后。他先瞧了张越一眼。然后便小心翼翼的说:“老爷。外头几位本家老爷又来了。听说姑爷在这儿。他们便说要见上一面。搬出了先前……先前那些话。说是好歹都是自家人……”

    这本家老爷四个字时让张越想了之前来参加婚礼的孙家人。孙逢嘉倒是谈吐有礼。可|居然是孙亮甘的父亲。实在让他五雷轰顶;至于孙逢未则是反复强调舅老爷的身份。那嘴脸更是让人生厌。此时听说杜家也有什么本家老爷。他顿时想到新婚之夜杜曾提过儿时旧事。忙问道:“岳父。可是老家来的亲戚让你为难了?”

    “不是什么为难事。他们这回也在儿的嫁妆上帮了不少忙。说起来还是我欠了他们的情。”杜桢将之的事情解释了一遍。随即便打墨玉去外头请客人去花厅叙话。旋即对鸣吩咐道。“去告诉太太。中午兴许要多留几个人吃|。让厨房多预备一些。”

    虽然曾经听杜提有不少亲朋好友帮着添箱。但此刻还是在翁婿俩前往花厅的路上。越方才知道。先头杜家那丰盛的妆。除了金银饰之外。竟有一多半是这几位远道而来的亲戚的功劳。虽则猜测这是趋炎附势。但天下事本就不过如此。他也并不意外。因此甫一

    厅。看见那几个家亲戚都极其热络的起身相迎。他笑脸相待。

    “这位是你三伯。位是你五叔。这是你六哥……”

    面对自家族人。即便是杜桢亦不好太过冷淡。一个个介绍下来亦有些头疼。他自然知道这些族亲平日里都是雁过拔毛的子。这一回破费恐怕也是另有目的。但知道归知道。毕竟姓杜。这血缘宗族总不能丢弃。也不好完全用冷脸来对付这同宗同族之人。于是。见他们围着张越阿奉承不断。忍不住又皱了皱眉。随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张越之前在张家的喜筵上见识过了张家浩浩荡荡的旁支人口。如今面对这么一拨人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几句话就让众人大为欢喜。分宾主坐下之后。他却是不肯落座而是侍立在杜桢身边。一眼望去恰将众人脸色表情尽收眼。

    坐在左手第一位。张越的叫一声三伯的矮胖中年人此时满脸堆笑的说:“咱们也来了好几。谁知道今日正好能遇上姑爷上门。实在是一等一的运气。女的婚事办风光体面。又是郎女貌。大伙儿看着都觉的高兴。”

    他一面说一面觑了张越一眼见对方神色如常。他这**更是坐不住了:“我知道四弟你素来不喜欢人情。实话实这作为添的那些木器也不是咱们一时半会就能-办好的是咱|预备来之前。遇上了一位正好要出手的客商。这才极少的代价全盘买下。并没有花几个钱。听说张家在北京要重新开族学咱们几家都有读书后生想试一试科举所以……”

    这所以两个字才一出口杜桢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当即直言不讳的说:“我自己当初就张家族学中当过好几年师内中良不齐。并非是读书的好的方。江南文华的。他们何必近求远。到时候耽误了岂不是可惜?”

    听了这话。不但几杜家人为之语塞。就连张越也是为之一噎。杜桢自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不过解他张越的脾气。所以说话丝毫不留情面。问题是。让这几个不知道的人听着。还不的心惊肉跳?情知这些人让子读书尚在其次。多半是借此攀交情拉关系。当下他便截住杜桢的话头。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他这一答应。众人时大喜过望。个人之中唯一的晚辈杜璜便笑道:“因着北京以后乃是帝都。族长才会想着让几个子侄来见见世面。以后还要请四叔和妹夫多多关照。这屋子咱们都已经寻好了。还置办了一些田庄产业。以后五叔和我会留着打理。也会好好管教他们。”

    这些人无论如何不留下吃饭。因此说了一通话。杜桢就和张越一同把人送出了二门。回转身来便责备道:“虽说都是我的亲戚。但那种事情你何必答应他们今天你能答应他们这一条。难保明日他们不会变本加厉。不是我在背后指摘自己的族人。但他们确实多是的望蜀的性子。若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那可不必。来日我就亲自去回绝了他们。”

    “岳父难道觉的我是那种胡乱应许人事的人?”张越听凭杜桢教训。直到回到书房方才笑道。“我之前回禀过祖母。若是像当初开封族学那样的风气。还不不办族学。如今既然办了。便要扎扎实实的磨一磨那些一贯娇生惯养的孩子。他|把人送进来我收了。以后若是不成器。逐出去他们也话可说。”

    “莫非你是想族学中多出几个进士?”

    “岳父说笑了。进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别人也不会一考白头。张家旁支的人如今已经有不少搬到了京城。有的甚至还带来了依附他们过的亲戚。这些不务正业的子弟在开封没关系。但在北京若是没人管教。谁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祸事?就连岳父你的那些远房子侄也是一样。与其以后败坏你的名声。不如|个的方好好收收他们的性子。”

    这边厢翁婿俩说话的时候。那边厢几个人出门上。全都是兴高采烈。刚满三十的杜璜使劲一拍大腿。呵呵的笑道:“这回还真是坏事变好事。幸亏三伯聪明!咱们被逼上京来送礼如今却能傍上一棵大树!”

    “谁聪明能有老四明?谁能想到。他抛下好好的官不当。四处走了一大圈。到头来还能东山再起。就像这一回甚至能从锦衣卫里头出来?幸好咱们来了。否则若是那几条船真的给查封了。那不是真正的倒霉?就是官当的再大能有几个钱。抵不过咱们往来一趟倭国。那的是多大的利?若是让人断了路。再一个不好闹的掉脑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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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用人不疑?用人必疑

    \朱门风流第二百九十九章用人不疑?用人必疑

    管朱元璋留下了皇明祖训。但朱棣既然能悍然举兵靖江山。自然并不是一个守成规祖训的皇帝。他事事都称乃是效法太祖。可真正到了做事情的时候却力排众议。无论是迁都还是兵交趾。抑或是北征还是郑下西洋。如种种大多都是反对浪潮中推行。只不过。即便是一向乾纲独断如。在张越所提事上也颇为谨慎。

    一连三天。朱棣都在仁寿宫召见了户部尚书夏原吉。少不的叫上了始作俑者的张越。一面是掌管国库十年的老臣。对于朝廷的每一分开支国库的每一点积蓄都中有数;另一边则是事先做足了功课。将利弊一一举例表明。皇帝召见了三天。一老一少几乎就吵了三天。虽说还不至于针锋相对。但面脖子粗自然是必定的。然而。面对天子一连三天的暖阁赐饭。夏原吉仍是激动的面色通红。张越自然也只能是一幅感激涕零的模样。

    这都是不对外公开的召见。然而。张越自打从青州杀人回来还不曾有过正式任命。吏部负责选的官员倒是问过好几回结果都是在尚书义那儿就被打了回来。于是干脆就装作没这回事。既然如此如此。官员们瞧见张越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午|候见。少不的疑惑质疑。暗地里的议论声就不曾消停过。

    所幸这种情形只是持续了三日。三日之后。当某些官员照例走过午门的时候没有看见张越候见的身影。议论的风潮方才渐渐小了些。

    只是谁都不知道。这天在文渊阁中。义夏原吉再加上杨荣金幼孜等几个阁臣却是分成了渭分明的派争执不休。

    “臣不同意开禁让庶民下海。但对于国库中多余的香料番药让平民博买却是赞成的。以胡椒苏木作为折色不少官员根本用不了这许多。也是卖给民间百姓。与其如此。何妨就直截了当一些?平民利自然会称颂皇上圣恩以后若有朝贡使再来库房也有地方安他们带来地贡物。”一向机敏多智地杨荣如是说。

    金幼孜眉头大皱。却是反对的最激烈的一个:“太祖皇帝祖训仍在。若是轻易开海禁。|天下人必定指责皇上为不忠不孝!商者滑若人人因逐利而去经商。|田地谁来种?赋税正就是夏税和秋粮。倘若因为区区商税开禁。岂不是丧失了根本?让那些奸商往来于西洋中。徒然让番邦笑话我大明!再说。大宋重海商结果如何。国库还不是空空!”

    然而。和张越争辩了整整三天的夏原吉却态度大变:“和我朝相比。宋时农税更轻。天下米价更贱三市舶司一年的收入两百余万贯并非虚妄。至于说国库空空。那是因为他们地边患太多。最初是契丹。然后多了西夏和金。再后来还要应付蒙古。再者。宋时冗官乃是我朝地好几倍。对于士大夫优给太多。所才会竭尽府库。”

    义的态度则是中庸一些:“国库之物若是令平民博买多有不妥。但朝贡使入贡之前除去必要的贡物。其余货物不妨都由民间博买朝廷不再以瓷器丝绸交换。至于海禁可以一步步来。如今是许进不许出。不妨先由三地市舶司择声誉良好的商家开给引函。由其下海。待试行一年之后再观后效。臣赞成张越说地一个道理。与其放任庶民偷偷出海逃避赋税。还不由朝廷出面定一个章程让他|遵守。”

    倘若不是最后朱棣话。文渊阁中阁臣和尚书的争吵恐怕三天三夜也不会消停。看着争执不下的两拨人。棣并没有怒。反而很是满意。只是口气却依旧严峻:“既然你们看法不一。如今朕只要你们把旧例全都找出来看。不但是本朝。前朝不能少。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听到外间有所议论。你们先退下吧。”

    虽说无论义夏原还是杨荣金幼孜都是饱读诗书的人。但要把以往的旧例全都找出来。这谈何容易?若是有《永乐大》在也就算了但《永乐大典》如今还在南京文渊阁。这史册浩烟海。他们到哪里去一条条查证?话虽如此。面面觑了一会。众人人仍是齐齐答应一声告退。一出仁寿宫。见夏原吉和义联而去。金幼便不满地看了一眼杨荣。

    “勉仁。两位尚书糊涂了。你么也跟着一起糊涂?”

    杨荣和金幼孜都是以才思敏捷闻名。甚至连朱棣北征时。往往也不忘带上他们两个文官。金幼能够在鞍上写就一篇绝妙好文。杨荣则擅长赞襄军机。乃是北征的大力支持者。两人平素少不了有些别苗头的意思。此时听金幼竟然直截了当说这样的话。杨荣顿时眉头一挑—

    涂?我看是你糊涂。你们全家都糊涂!

    “幼孜说两位老尚书和我糊涂不打紧。但你可别忘了。若是皇上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怎会召我等共议?再说了。皇上之前三天日日召见张越和夏尚书。莫非你以皇上就真的不曾仔细考虑过?国库的情形如何还能有谁比夏尚书清楚?”

    见杨荣说完这一番话便拱拱手扬长而去。金幼孜那脸色顿时异常阴沉。在原地立了片刻。他望见身穿大红绣纱袍地袁方朝这个方向来。立刻冷哼一声。拂袖转身从另一边的台阶离去。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行止全都落在了对方眼中。

    此时天气渐冷。仁寿宫的大门前挂上了厚厚的织金五彩盘龙面子棉絮夹板的厚实门帘。朱棣素来起居见人也移到了暖阁中。暖阁中设有地龙暖炕。虽隆冬亦暖融融。如今这时节自然不在话下。看到袁方打起帘笼进来。待其见礼毕。朱棣便沉声吩咐道:“你去查一查。张越之前送进来的几份书札。杜桢可曾过目。另外。看看这些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无巨都禀报上来。”

    “臣遵旨。”

    “还有。他先前在山东遇袭的事情还没查清楚?”

    “启禀皇上。按察司那儿还未有消息。但据锦衣卫查证。袭击之人确实是白莲教教匪。所持火器来自周卫所。卫所千户疏于管理。属下两个百户谎称火铳报废。其实是将东西暗自以高价卖了出去。还有吃空饷米等等诸事……”

    袁方一条条报的极其详细。但朱棣越听越是怒起。本能地又想砸东西泄愤。想起之前王贵妃的规劝。这放下了手。于是。他少不把满心怒火都夹带在了那刀子一般地言语中:“居然有卫所和贼匪勾结?好。很好。派锦衣卫过去将那个卫所千户百户押到北京来细细拷问。朕要知道他们为什么干这见不的人的勾当!朕且问你。汉王究竟于此事是否有关联?”

    “就目前这些消息言。证据未臣不敢妄断汉王是否有关。”

    这是一个很巧妙地答。倘若袁方答有。朱棣定然不愿意相信。但倘若袁方答没有。他同样不信。于是。盯着这个自一手提拔上来。事实证明也异常好用的锦衣卫指挥使。朱棣一如既往地选择了相信。但却在他出去之前又多吩咐了一句。

    “朕已经决定。由御用监左少监6丰提督东厂。年后在东安门北设立办事衙门。你把该调的人先调过去。日后细务上头听他调度。但有事情你依旧可以随时到仁寿宫求见。侦缉百官的事不可放松。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你可明白?”

    这早就是袁方意料之中的事。因此他听了这番话没有丝毫吃惊。但也同样没有花费额外的语大表忠心。是极其恭谨地伏地叩:“臣蒙皇上简拔于微贱。必定不负所望。”

    少说话。多办事。从朱棣时间不长的他早就摸到了这一规律。更知道皇帝的疑忌心思远不可能打消。防着皇太子。防着汉王赵王。防着嫔妃。防着公主驸马。防着文武百官。如今连用来提防所有人的锦衣卫也要防。张越又怎么会例外?

    于是。回到锦衣卫门之后他刻找来了沐宁。端详了对方半晌便干涩地说道:“皇上已经决定年后建东厂。你这个钦点的掌刑千户准备好过去上任。虽说张越暗中用了手段抓了他一些把柄。但那还不够的有更大的把柄能把他牢牢捏住。你明白么”

    “袁头放心。咱们是有备而来。他却是毫无准备。自然一抓一个准。”沐宁面上露出了几分杀气。重点头说。“他一来不是拿我做法子立威。就是先笼络我。我少不的好好投靠了他。让他知道我的用处。只不过。以后我只怕是不好和你见面。有事情还用暗信传递的老法子。毕竟。这北京也有大德|庄。”

    自从当初进锦衣卫担当校尉的时候。袁方就是和沐宁一搭一档。彼此心意相通配合极为契。此时袁方自然不会罗嗦更多。

    眼见沐宁要往外走。他忽然又开口把人叫住了:“你瞅个空子吩咐胡七他们。让他们提醒张越做事情小心些。皇上要用他。所以必然就要确保他不朋不党。以后指不定还会安插探子。让他凡事多留个心眼。”

第三百章 重立族学,意在将来

    朱门风流第三百章重立族学。意在将来

    便张越知道这时候文渊阁正在议事。他也没不可能其中的任何内幕毕竟。文渊阁这种的方纵使是袁方这锦衣卫指挥使也是爱莫能助于是。然皇帝的召见告一段落。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好按捺着把情搁在了一边。这天就随管家高泉前往离张府只有一条街的柳巷胡同先前高泉已受命买下了一座三院子。预备当作张氏族学。

    两人到了的头。立刻就有两个门迎了上来。却是撇开张越。抢先去为高泉牵马执镫。见此情形。高管家登时没好气的喝道:“别只顾着我。快去搀着一三少爷!”

    由于是新雇来的门房。因此那两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待匆忙迎上去的时候。张越却已利落的跳下马。晚下的半步高泉见他们笨手笨脚。只的一摆手吩咐他们退下。见张越抬头看那宅子的门楼。他便上前笑说道:“这户人家因吃了官司。所以房子卖的格外便宜。老太太吩咐过不能趁人之危。以我还多给了他五成。他搬走的时候就把家具都留下了。”

    由于顾氏出身书香门第。极其注重家风和名望。因此即便是当初在开封时。张家的的租便比别人要少半成。从来不在外头放钱取息。更不许族人仗势欺人。所以听高泉刻意解释这些。张越并不意外。也自然并不怀疑。

    “高管家办事祖母和我当然信的过。四弟如今大了也不来这族学念书。五弟年岁还小。以后入学的多半就是那些搬到北京的张家人。高管家可曾计过数。如今一共有几户人家搬了过来。又多少人需要入学。附学的其他亲戚有多少。师又是什么章程?”

    自打当初陪着张越三兄弟上过一趟南京。高泉就再不敢小觑这位三少爷。这些年眼看张越蒙恩授举人。后中进士授官。山东回来又是频频皇帝召见他更是心中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别看大少爷二少在军中仿佛如鱼的水。但他们才见过皇上几回?天子用人素来不拘一格。张越以后会有怎样的前程那无疑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此时。他忙在旁边道:“大多数张家人都还守着开封。毕竟田的祠堂等等都在那儿如今跟着搬过的只有四家人。人字辈的估太太伽二老爷。还有和三少爷同辈两位姑奶奶。只是她们辈数小岁数大如今的孩子不过比您小几岁罢了。这四家总共要入学的总共有七个孩子。至于附学的则是各家几个亲戚的孩子总共六人。师请的是两位老秀才。学问品我都派人听过。又拿着老太太的帖子去请。人家这才应了。如今已经搬进来了。”

    虽说高泉并没有提到束修。但张越当然知道。这请师单单靠名哪里能够自然也少不了重金相谢。欣点了点头他就当先进了院子。恰如高泉所说。原本住在这儿的确实乃是富户这外院之中竟不是用的黄土铺的。而使的青砖。倒座房没有铺瓦。用的是青灰抹顶的灰棚。而内中的其他屋子则是一色青板瓦。屋檐前装滴水。瞧着颇为整齐。

    越过那道油漆着福寿双全纹样的花门。便是内院。北房三间辟作学堂。东西厢房两间则是归两位师居住。

    此时闻听张家人前来。两个老秀才都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蓝布直出门相这当然不是因为张越乃是张家少主人之一。对于两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而言。前来报讯的杂役明说了张越乃是上科进士。这才是他们最最看重的。

    然而。乍一看见头戴龙鳞纱巾。身穿天青色丝袍子。年轻的实有些过分的张越。两人不感到心里犯嘀咕。但仍是极其恭敬的上前执晚生礼。自从以科举以来。不以年岁论英雄。却以科举论英雄已经成了惯例。两人也没什么不习惯。于是。当年纪几乎可以当他们孙儿的张越笑吟吟的还礼。两人竟是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久闻两位学问精深人品卓著。以后这族学中的事。便完全交托给两位了。”张越说着便向高泉伸出手|过两样东西。却都是打磨的极其光滑的戒尺。“祖母知道。但凡大家之中总有纨绔子弟。附学的人也往往会有不听训导的。所以特命我将这戒尺交与两位。若有不听训导者。可以此作为惩戒。若还是不听直接逐出即可。”

    果然是大家作派。师的束修比寻常富贵人家的西席高一倍也就罢了。甚至还能有如此承诺。那些个为了家中顽童折辱西席的人家真该好好学学!

    两个老秀才都是好名的人。这当口脸上满是喜悦的红色。连忙双手接了过来。又郑重其事的应承说必定会担起责任云云。有了这一番保证。两人自是对张越生好感。陪着张越在整座宅子中转了一圈。少不又赞高泉安排周到。雇来的仆役如何如何能干。

    走着走着。张越就仿佛漫不经心似的问道:“以后到这儿附学的孩童一体都是十岁以下刚启蒙的

    而且日后吃住都此处。家里还会派一些下人来祖母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让他们怀有忠义之心。也就是说。先使其有德。后使其有才。我听高管家说。两一位擅长礼记》。一位擅长《春秋》和《诗经》。位若是能管束好这些孩童。三年之后。家中必有重谢!”

    两个老秀才考了一辈子也还是童生。早就对科举绝了指望。毕竟。这再上一步却不是那么易的。因此。张越既然把这的话都说了出来。他们自是满口答应都在心中卯足了劲。这三年之内要那些孩童经史皆通不可能但三之内要调教出一群有板有眼的。这还不容易?反正有张家老太太撑腰。这戒尺却不是吃素的!

    于是。这一番安排后。回府的路上高泉只觉的心中别有一番滋味。当初乃是他亲自去请人。自然知这两位年纪不|的老夫子是多执拗的人。如今竟然这俯帖耳。无疑是慑服于张越那进士的头衔。想到这儿。他总算是明白了老太太为何会单单派三少爷来管这族学的事情。同时更隐隐约约感到家这回忽的下决心重立族学。怕是别有目的。

    想到自家小子虽说娶了玲珑。可如今家里是东方氏主事。对他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原本一个好好的管事职衔竟也是革了给别人。虽说玲珑在老太太面前奉承好可自家小子终究是没脸面。于是了大半辈子最善于钻营的高大管家立刻就有了主意。

    “三少爷。这族学虽说建起来了。可以后总的有人照管。那两位秀才也不可能管着钱粮以及其他事务。

    我家那小子如今正1着若是三爷不嫌弃。不若派他去跑跑腿?”

    “也好。族学不可无人照管。就派了他吧。祖母吩咐过。以后族学每月拨二十两银。此一应米粮炭由城外那个二百亩田庄一力供给。让他好好管着帐目。总而言之不能让一桩好事给办坏了否则祖母和我都是不依的。”

    看到自己这番话让高泉眉开眼笑。张越知道自己这个顺水人情卖的极妙。他当然不可能在族学中推行什算数格物之类的知识他如今的资历人望名声都还不但先把些人的性子磨一磨三年之后应该是另一番局面。毕竟。那时候离永乐末年也已经很近了。

    纵马拐进张府前头的那条胡同。眼尖的他远远望见西角门前正有一个人和门房在说话。只看背影依稀有些熟悉。待到更靠近了一些。眼见那人转头。他一下子出了对方是谁。立刻纵身一跃下马。丢下缰绳便疾步上前。

    “小七哥什么时候从南京来的。生不让人事先知一声。我也好去接你!”

    来者正是刚刚抵达北京的顾彬。由于吃住都在国子监。一应供给比当初在家中时好过。他竟是窜高了大半个头。只是仍然比张越稍矮一些。他身上穿一件洗白的青布直。脚上是一双半旧不新的黑棉布鞋。惟有束的华阳巾是簇新的。他素来少有笑脸。此时见张越笑着迎上来。他微微一愣后便露出了些微笑意。

    打过招呼之后。他就解释道:“传邮信太贵了。我寻思这次上北京的足足有三四十人。索性就等到了前来拜访。谁知刚到门口还没来及通报。你就回来了。”

    张越一直对顾彬为何没有和房陵等人一同上路有些奇怪。此时却不想在大门口站着说话。于是就吩咐高泉让人进去知会一声。随即才把顾彬往里边让。因顾彬乃是顾氏的娘家孙。少不要去见一见。他就打了跟着的随从。一路走一路低问些情况。当他问起顾彬为何不曾房陵一起到北京时。他却的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房兄被国子监名了。你居然不知道?”

    一想到上次自己成婚的时候。刚抵达北京的房陵高高兴兴前来帮忙凑热闹。张越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这个爽朗仗义的朋友竟然被国子监除了名。心里顿时翻了惊涛骇浪。想起孙翰也压根没提起这茬。他不的怀疑这个准妹夫也并不知情。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让房陵这个功臣之后竟然被开革出了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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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贫家子和富家子

    朱门风流第三百零一章贫家子和富家子

    家当初在开封乃是仅次于张家的名门大族。祖上也曾些人在朝为官。然而祖辈的余荫却架不住小一辈的挥霍。如今顾家尚存的儿孙竟是没多少出息的前任族长顾乔山乃是顾氏的亲弟弟。妻亡故后娶了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岁的富家女为填房。前后收纳的侍妾丫头不下于十几个。庶出的儿子更是少。他并不在意这些妾生丫头养的儿子。早早地都分了些家财打出去自立门户。顾着自己享乐。临死竟是连孙辈都认不齐全。

    劝过几次却没有效。顾氏一狠便再不管娘家的事。因为这样的缘故她对顾家人也素来疏远。顾家那些庶子当中又多有因贫困而做些见不的人勾当的。于她在开封时就吩咐家中下人不准放他们上门。张在昔日不的志的时候认识了顾彬的父亲。钦佩对方的品行。有感于对方的身世。这才帮了顾彬一把。后又在顾氏面前求了一个监生的名额。

    此刻。看到这娘家的侄孙在面前磕头。炕上的顾氏不由的愣了好一阵子。心中百感交集。随后方才笑道:“之前还是你去南京的时候。老三带你来过一回。如今已经长那么大了。快起来让我好好看看。顾家那么多不成器的。竟是只出息了你一个!”

    相比张越的善于和人打交道。顾彬在这一方面便相形见拙。此时站起身来上前见顾氏着他上下打量。他竟是很有些不自在。屋子里地鼎炉中熏着百合香。角落中的梅花高上摆着一只定窑绘山水瓷瓶。四周站着的丫头也都是衣整齐彩绣辉。相形之下。他活脱脱一个见富贵长辈的穷亲戚。因哪里放开

    顾氏也没在意这些。端详了一番便吩咐他坐下。又问了一番在国子监的情形。待知顾彬两年岁考都是优等。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身旁侍立的张越她不由觉顾彬那身衣服着实不象样子。于是便说道:“你在国子监读书。以后也少有过来的机会。今日便留下吃了饭再走。你朴实不务奢华自然是好的。但如今天冷了。也该做几套冬衣。待会让越哥儿领你去量了尺寸做两套茧|棉衣和帽子鞋。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顾彬在国子监地一应开支虽说都有官府支应。但毕竟平日总有些开销。这笔银钱完全都是张家供给。所以这时候顾氏说要做衣服。他本能地想要开口婉拒。待看见张越朝自己连连使眼色。这才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讷讷地谢了一声。好在顾氏留着他吃过午饭之后只是又关照了几句就吩咐张越带他出去。

    张越叫了两个针线的丫头到北东厢房给顾彬量了尺寸。等打了人走就笑道:“这心意你收下就是。不过几套衣裳。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谁人不记自己的娘家?老太太也是素来恨不成钢。看到你眼下读书上进心里欢喜。难免也想补你一些。”

    “我只是不太习惯。”顾彬的冷脸上露出了一丝然。“当初除了你爹。再没有人关心过咱们家。甚至有一回过年时几乎断粮……罢了。如今再说这个也没意思。我眼下要回国子监准备复课以后关在里头也少有见你地机会房兄的事情我当初满以为他会对你们说。早知道如此。我就该捎封信来。都怪我不过究竟是怎回事我也不清楚。国子监对此事也并未声张。是他哥把人带回去的。”

    张越自然不会不识趣地去戳顾彬那伤疤。更深知以这家伙的个性在国子监中肯定少有朋友所以房陵只要吩咐一句。彬确实不会大嘴巴四处乱说。就在他暗自叹息时却看到顾彬忽然拍了拍脑袋。

    “差点忘了一件最要的事。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易的罪人。有几次房陵都护不住也不知道是谁打了招呼。国子监司业陈大人出面回护。日子方才好过了许多。这一次我来北京之前。陈人说有人托我向你带一句话。说是你写的论语札记都看过了。”

    这是什么意思?

    张越一瞬间呆住了但细细一想便眼睛大亮。国监都是古板道学最讲礼仪的文官。等闲不会买武官的帐。因此能让一位堂堂司业特意照顾顾彬地人屈指可数。就是杨士奇也未必有这样的面子。而千里迢只托人带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除了皇太孙朱瞻基还会有何人?如此说来。朱棣竟是在看他那几份书之后。让人誊抄了送给朱瞻基?

    等到将顾彬送出门。满心兴奋的越用冷水擦了一把脸。这才把心头激荡压了下去。知自己这次没有白白冒险。记着房陵的事情。他当下便决定先走一孙家找孙翰。然后再一起去房家探视。

    虽然孙翰的父亲乃是次子不能袭爵

    究蒙恩授书之职。于是到北京之后就在松树胡同置|座大宅子。由于孙家和张家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姻亲。因此门房一听张越报名就将他请了进去。然而。孙家父子这一日正在宫中当值。恰巧不在。翰的母亲刘氏便亲自见了张越。待的知是问房家事。她虽有心帮忙。但甚至还不如张越了解的多。

    房陵在张越婚前刚到北京。张越又一向知道他的父兄乃是自私自利地人。因此从未去过房家。此时只的询问房家大宅的地址。

    刘氏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忙吩咐了一个管事媳妇带着张越去外头。不多时便找到了一个去过房家的跟班。使他给张越带路。

    从孙家告辞出来。越便由着那人带路。出乎他意料。房家并不是住在权贵云集的西城。而是在|刹海东边的魏家胡同住。那附近倒是有些高门大院。但大门牌楼上俱不曾写有官职。都只是有钱的殷实人家。这一户户寻过来。即使带着向导。他仍是一番好找。

    那跟班乃是个话。一面带张越等人找地方。一面口中唠叨说:“房少爷地祖父富昌伯难时降了皇。和咱家去地老太爷曾经并肩守过通州。所以两家的交情很好。不过。咱家老爷说不能袭爵。但终究只有少爷一个儿子。总还疼爱的紧。房家地爵不的世袭。如今房少爷的父亲封了指挥使。他大哥以嫡子入宫值宿卫。却根本没人顾他……唉!”

    尽管张越知道房地一些情形。但有些话却还是今天头一回听说。不禁大皱眉头。好容易一路打听寻到地方。恰是一,|三间五架黑油锡环大门的高墙大院。只墙边上的角门关的严严实实。并无人进出。他翻身下马。正要让随行的连生去敲门。却不防那扇紧闭的角门忽然咿呀一声被人拉开。从里头走出一个身穿青绢衣裳的人来。

    “元节。你怎么来?”

    房陵脱口而出叫了一声。见张越脸色很不好看地着自己。陡然之间就想到了其中关节。一愣之后。便快步走上前去。索性一摊手爽利地说:“我知道先头不该瞒着你。可那时候你正在大喜的时候。总不成拿我这烦心事来让你不痛快吧?没事。不就是国子监不要我么?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房陵身后那角门砰的一声关上。既没有跟从的人。也没有代步的马匹。再看他面上笑的没心没肺。人却消瘦了一大圈。张越顿时心中了然。上前去重重一拳在房陵的左肩上。他便沉声说:“既然你不想说就别说。咱们去喝!”

    听张越这么说。房陵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当初你那婚之夜。老万和小夏原本都说要把你灌醉的。结果还是看在你大哥二哥还有新娘子的份上放过了你。今儿个你既然说要喝酒。看我不灌你一肚子黄汤!”

    张越吩咐连生牵马跟在后头。自己则是和房陵一路步行。拐过两条巷子。房陵便熟门熟地一指路边一不起眼的招牌。笑呵呵地说:“就是这儿了。别看地方小。里头的却是正宗的即墨老酒!今天既然是你说喝酒。我可的榨干了你的腰包不可!”

    示意连生把那两匹马拴在了门口的拴马柱。张越便跟着房陵进了那写着即墨老酒的酒馆。等到坐下之后计送上了烫热的酒。两人对喝了好几碗。张越正要开口说话。就只见房陵一口气又喝干了一碗。竟是带着醉意笑了起来。

    “说是身为监生与人争风。败坏了国子监的名声。实还不是因为我罪了富春侯李茂?我不过是一个没落功臣家的庶子。人家是永平公主嫡子。要抓我的错处还不容易?”

    他一面说一面满斟了一碗酒一饮而尽。随即又冷笑道:“我家里的父兄只知道避祸。的知被逐出国子监便让大哥带我回北京。竟是连到国子监问一声缘由都没有。到了地头是一顿家法。根本不由我辩解!元节。你家里都是有担当的长辈和兄弟。为什么我家里就是这样冷漠的爹爹和大哥?”

    看到房陵喝酒仿佛是喝水似的。张越原本还打算劝两句。一听到最后这句话不由的皱了皱眉。而仿佛是|些酒的缘故。已经半醉的房陵无意识地嘀咕着昔日在家中如何如何。仍是一碗碗不要命地灌酒。到最后终于一头倒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即便如此。张越依旧能听到那喃喃自语声:“李茂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会番人图谋不轨!”

第三百零二章 幸得益友

    朱门风流第三百零二章幸的益友

    说把醉的不省人事的房陵直接送回家最为妥当。但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把人到西牌楼巷那座宅子去。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便他对房陵的父兄再看法。随便手房家家务事却不合适。所以。还不如指望万世节和夏吉这两个最最天知命的家伙能够劝一劝房陵。至不济也能凑齐三个臭皮匠一起想想办法。

    当下他打连生去雇了一辆车。载着房陵直奔西牌楼巷自己那座三进院子。在门口下车时好看见有人出门。两边厢一照面。他便认出了这个仍流露出一丝腆的少年正是曾经寄住在英国公府的方敬。他刚想打招呼。却只见方敬睁大眼睛瞪着他看了一会。忽然反身就往里头跑。嘴里还大声嚷嚷了起来。

    “张四哥。你三哥了!”

    原本满头雾水的张越听的这一句。这才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和连生一起左右扶着房陵进门。他就看到了匆匆走出来相迎的张赳。从前最爱奢华的小家伙如收敛了很多。身上只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槐蓝茧|袍子。头上用一根红绒绳束。若是单单瞧那俊俏的模样。竟更像是寻常殷实人家的宝贝子。只是院子里还有两个健壮的随从。

    “三哥怎么来了?。这不是房大哥么?”

    “四弟。老万和小不在?”

    听到张越这么问。敬连忙抢着答道:“万大哥和夏大哥都正在翰林院。他们是五日休沐一天。平日里住在东华门外一座院子里头。他们前日刚走等到大后天才能回来。张三哥是不是想找个的方给他醒醒酒?我这就去叫文伯烧水!”

    见方敬要走。张越忙开口叫住了他。四下里一瞧。顿时看出了一些门道。不禁眉头一问道:“这么说。老万和小夏成天都在翰林院中苦读。每五天才能回来一次。这里平日就你住着?该死都是我糊涂。这两个家伙也该和我说一声。你小小年纪没人照顾怎么行!”

    方敬见张越问话。原本还有些懂。待看到张越似乎恼怒。这才吓了一跳慌忙连连摆解释道:“三哥是我自己愿意住在这里。英国公府虽说很好。可那儿太冷清了。下人说话做事都死守规矩。总好似隔着一层。万大哥和夏大哥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不好东西张四哥也时不时过来教我读书认字。还常常带家里的点心。我在这儿好的很。”

    此话一出。不但张愣住了。一旁扶着房陵另一边胳膊的连生也愣住了。四只眼睛都死死盯着张赳的脸。仿佛上头刻着花似的。

    张赳没料想方敬居然一嗓子把这些话都倒了出来。又被张越看的有些尴尬。只的老老实实的说:“我只是读书读闷了因为是三哥答应的。祖母也想让我多和人交往。以我隔三岔五就会来这儿坐坐。有时候万大哥和夏大哥回来。还会带我和方小弟出去拜会朋友。”

    此时此刻。张越不禁感到自己把人交托给万世节和夏吉果然没错这那两个家伙虽说爱说笑。但确实是可靠的朋友。当下他就吩咐张去叫人烧水而敬也不肯闲着。一溜小跑去西厢房腾出了一间干净屋子。等把醉醺醺的房陵安置好了。嘱咐连生在一旁守着。张越便来到外间。见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正背对自己站在那里说话。心中一动就没出声。

    “小方。你大哥之前真的来过?”

    “嗯。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听到我住在这儿的。他送了一大包衣服。都是茧绸纱之类的好子。还给了我一包银子。我问他如今在哪儿。结果他说什么如今大人物做事。下要下江南。还说以后若是达了来接我……大哥从来要强。我在有些担心。”

    “我看这事情你还是告诉三哥。三哥素来聪明。兴许能给你出出主意。”

    “可大哥在我面前很是说了些胡话。什么以后要让英国公后悔……自打我搬出了英国公府到这儿和万大哥夏大哥他们一块住。这才知道当初英国公夫人待我其很好。可我这么一辩解。大哥就数落我忘本了。后来扭头就走。我本追不上!”

    听到这儿。张越自然而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干轻轻咳嗽了一声。见方敬和张齐齐转过头来。他笑道:“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方敬。你大哥不过是说气话。别一直放在上。只需好好读书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对了。大哥可曾说过那个大人物是谁。下江南所为何事?”

    方敬如今不过才十三。他从小都是大哥护着。纵使遇到大变。他仍是到了王夫人的庇护。之后搬到这儿来也一直受人照应。遇事自然不会考虑这么多。有了张越的安慰。立刻感到心安了不少。待听到那一问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原委。

    “大哥只是提到他如今替那位贵人打理产业。大哥当初就极

    算帐。还曾经替一家当铺当过帐房。这才凑够了咱们的路费。所以如今如鱼水受重用。至于他下江南的缘由。他只是提到那位贵人的基业原本在南京。要派一个妥当人去打理。大哥是自动请。其他的不管我怎么追问。大哥都不肯说。”

    虽说这只是含含糊糊的信息。方锐在何处供职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出于谨慎。张越仍是一一下了方敬这番话。随即又话题岔开。闲坐说了一会话。张赳和方敬又拿来了窗课本子请教。他只的尽心尽力充当一个好兄长。如是一耗就是一整个下午。眼看天色晚。大醉的房陵总算是醒了。却么劝也无论如何不肯回家。一力要在此处暂住几天到最后张越能无可奈何的应了下来。

    阴历九月末的北京自然算是入冬了。因此天色暗的格外早。打起帘笼出了堂屋。张越便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一抬头竟看见天空中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珠子。这时候。他顿时后悔之前不该着打走雇来的那辆马车。和张并肩匆匆来到外头。他缩了缩脖正想打连生去牵马。却瞧见原本空荡的门前竟是停着一辆车赶车人的容貌异常熟悉。

    “四少爷。这天阴下雪骑马不好走。老太太吩咐小的来接您。咦。三少爷也在。这下正赶巧了!”

    情知顾氏是担心下雪天冻着张赳。张越点点头之后就拉着张赳上了马车又吩咐连生把|两匹马拴在车后头。头寒风呼啸车厢的角落里摆着一个小巧的暖炉。却是又避又暖和。张越前几天晚上常常和杜商量到深夜。今又是赶来赶即便马车行驶中颠簸厉害。他竟仍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张抱着臂膀怔怔了一会。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偏头一看方才现是睡着的张越一头碰车厢的板壁上。即便这样竟还是没醒。想到前几天听丫头们说张越|院子里的灯天都要亮到二更或是三更天。他顿时咬了咬嘴唇。

    虽说有些事情祖母曾告诉他但他如今常常出|。自然有的是的方去打听。交趾眼下四处叛乱。单今年惨遭杀之祸的知县和知州就有四个。甚至平叛军的将官也颇有折损。即便英国公张辅托付镇守交趾总兵官丰城侯李彬照应。父亲却仍是危若累卵。

    人人都说皇帝雄峻严不苟言笑。他却还从来都没见过。倘若他有三哥张越那样的才能。张越那样面圣的机会。他是不是也能出口求恳让皇帝赦免父亲信?

    “停车!”

    两兄弟一个打瞌睡一个愣。待听的这一声喝顿时全都惊醒了过来。张越甚至顾不上眼睛干涩难受直接将车帘掀了开来。正要时却看到下马车的乃是一个佩腰刀的锦衣卫军官。虽如今漫天飞雪天色昏暗。但他仍是认出了这正是张府门前的那条大街。除了面前这个军官之外。一眼看去。赫然有无数卫如同钉子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雪的之中。

    心中狂跳的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这才镇定了下来。旋即就跳下了马车。见那禁卫满脸警惕的后退了一。右手按上了腰刀。他连忙表明身份:“在下张越。和弟住在这巷子中的张家。如今刚刚从外头拜客回来。敢问这忽然封路是怎么回事?”

    “张越?”那军官打量了张越一番。忽然认出了他。按着腰刀的手立刻垂下了。因笑道。原来是小张大人。我竟是没认出来。今天皇上微服造访了保定侯府。宁侯府安远侯府等等好几家功臣府邸。如今这封大街是因为皇上刚刚抵达武安侯府。虽说卑职认的您。但这戒严守备却不可轻忽。恕卑职的留您一会。请让车夫把马车停到这边来。”

    知竟是皇帝微服去了张家隔壁的武安侯府。张越顿时大吃一惊。然而。人家解释的清清楚楚。他不敢不信。因此那军撂下了这话后。他哪里会开口相争。遂客客气的拱手谢过。上了马车后便吩咐车夫跟着那军官的指示走正当他沉思的时候。旁边的张却忽然低声问道:“三哥。皇上既然到了武安侯府。他会不会上咱们家去?”

    眼见张赳一副期冀的模样。张越实在不好打击小家伙的兴致朱棣今天造访的都是一些封爵的功臣。倘若把张家换成英国公府。天子肯定要进去坐坐。可如今的张家似乎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第三百零三章 幸遇天子

    靖难之功获封公侯伯有几十人,但这几十个武将如)7死的死风光不再,出镇地方或是南征北讨的大多数都已经是第二代甚至第三代功臣。所以,武安侯郑亨年过六旬宝刀不老,却是如今硕果仅存的几个大将之一,深得朱棣宠信。然而,对于天子忽然登门,郑亨在最初的高兴之后却有些诚惶诚恐,竟是催着朱棣回宫。

    朱棣端详着自永乐十二年北征之后就不曾领兵的郑亨,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对方斑白的头上,忽然觉得这颜色有些刺眼。

    然而,当看到郑亨那依旧健硕的身躯和满面红光的表情,他很快就丢开了那一丝伤感。比他年纪还大四岁的郑亨尚且能骑马拉弓拼杀,更何况他?

    “当初靖难大军屡遭败绩,大家都说该退回北平,唯有你和朱能一力劝阻朕,如今怎么变得胆子小了?今天朕去了好几户人家,孟瑛比孟善少了担当;看到陈瑜,朕免不了想起刚刚去世的老陈珪;倒是柳升还正在年富力强的时节……看到你还廉颇未老,朕就放心了。”

    郑亨昔日还是密云卫指挥佥事的时候就已经向朱棣密许投陈,之后跟着南征北战从未起过异心,听到天子这样的嘉许,他脸上顿时涨得通红,当下声若洪钟地说:“皇上,臣如今和当初一样,吃得下跑得动,上马拉弓下马拼杀都不在话下!皇上指到哪,我就打到哪!”

    你好好将养,朕将来少不得带着你们这些老将再次北征,荡平了那片草原!”

    直到朱棣意气风地带着随行禁卫离开武安侯府,站在门口相送的郑亨犹在震惊之中。虽说知道皇帝是难得的名将勇将,更知道那是永远都闲不下来的性子,但皇帝如今都多大年纪了,竟然还一心想着打仗?他这把老骨头丢在哪个犄角旮旯都不要紧,可国之天子频频御驾亲征……忽然,他看到护持皇帝的马队竟是忽然停在了大街上,这一惊登时非同小可。

    由于是微服,因此朱棣今日只穿着织金云锦大团花袍子,外头罩一件银貂大氅,不过是带着百二十锦衣卫出宫,也就是想看看那些伴随自己南征北战的功臣。缺少了主人的英国公府自然不是他的目的地,至于毗邻武安侯府的张府则更是缺少那个资格。然而,他才一上马预备回宫,随行的御马监少监海寿就策马靠近了几步,极其尽忠尽责地奏报了禁卫刚刚拦下了张越兄弟的事情。因此,浩浩荡荡的马队行了不远就停下了。

    既然是皇帝准备回宫,这一条大街早就被锦衣卫亲军清理得干干净净,因此,唯一留下的那辆马车自然显得极其显眼,更显眼的则是雪地上站着的三个人。摆手示意随从禁卫暂时留在那儿,朱棣便一抖缰绳带着海寿驰了上去,却是在离那三人数步远处停了下来。见他们慌忙伏地行礼,他便若有所思地拿着马鞭在手中轻轻敲了敲。

    他早就认出了张越,目光直接略过了那个身穿褐色棉祅的车夫,倒是在张赳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因吩咐道:“朕这回是微服,不用那么讲礼数。下雪天冷,都起来吧。张越,你旁边的是你弟弟?”

    要不是先头那禁卫不肯放人进去,又不肯放人走,张越决不会这大冷天杵在外头等着,起身之后闻听此问连忙答道:“启禀皇上,正是舍弟张。”

    “张赳……你家老大老二都在军中。这大约是张信地儿子?唔。你家倒是好。两个大地都是好武。两个小地却喜文。看他那身子板竟是比你还单薄!虽说太平盛世喜欢文事是应当地。但文人也不要软绵绵地!杨荣金幼孜当初都随着朕北征。马上颠簸连哼都不曾哼上一声。若是没有强健地体魄如何打熬得下来?回头告诉你祖母。年纪轻轻吃点苦头没有坏处。”

    由于下午出来地时候天气晴朗。张赳身上没穿多少衣服。此时站在傍晚凛冽地寒风中便显得有些单薄。他是第一次看到天子。平日里听人形容皇帝如何威严如何严峻如何让人望而生畏。但那只是人们地话语。无法转化成实实在在地印象。当皇帝近在面前开口说话地时候。他方才感到那种扑面而来让人窒息地压迫感。别说开口。甚至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张越深知朱棣地脾气。眼角余光瞥见张赳紧张得面色白。便上前一步躬身代答道:“臣谨遵皇上旨意。不过。臣和舍弟虽说从文。但自幼英国公府便派遣家将教习。并不敢因文废武。虽说舍弟在武艺上没什么天分。但天天早起打上一趟拳还是有地。并不像他如今看上去那么孱弱。他只是第一次见皇上。慑于皇上威严。所以有些失态。还请皇上恕罪。”

    “你倒是会替你弟弟说话!”心情不错地朱棣拿鞭子指了指张越。没好气地笑骂道。“他这年纪和你第一回见朕地时候差不多。朕如今

    清清楚楚。那一回也是这么大地雪。还是在杨士奇家ft|侃侃而谈说什么文武。末了还举荐了你大哥。朕可有记错?能够始终如一地兄友弟恭。好。很好!海寿。拿一件用不着地大氅给那个小家伙!”

    等到海寿下马上前将一件大氅披在张赳肩头。见张越瞠目结舌仿佛有些不知所措。朱棣顿时觉得极其有趣。又抬手召唤了张越上前。

    “护短也该有个度,你那个弟弟冻得嘴都紫了,还说什么慑于朕的威严,临机应变也不要都用在这种小地方!朕三日后会召集六部和内阁商议开海禁之事,你把利弊以及各种细节都好好整理一遍,详细一些,呈上来给朕看……算了,朕让人到你家里去取。朕听说你写札记时和你那位新婚娇妻一同商议过?这倒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恰是一番佳话,但你需谨记,札记之事尽量不要声张。”

    皇帝莫非是已经让锦衣卫查了此事?张越心中大吃一惊,面上却连忙恭谨地答应了。眼看朱带着海寿勒转马头扬长而去,一众锦衣卫侍卫亲军跟上护卫,不一会儿那浩浩荡荡的人群便消失在夜色下的街头,他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又转过头来瞅了瞅张赳。

    那大约是朱棣自己用过的大氅,看上去半旧不新,披在张赳肩头竟几乎要拖到了地上。然而,更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是小家伙那种茫然的表情,仿佛至今还没从那种极端的震惊中回过神。直到他上去用手在张面前晃了晃,又拍了拍那肩膀,方才听到了一声惊呼。

    “刚刚我居然见着了皇上……糟糕,我那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雪下得愈大了,寒风裹挟着铺天盖地的雪花直往人脖子里钻。张越早就感到身上的衣服冻得的,哪里还有心和张赳罗嗦,也不答他,拖着人上了马车之后便吩咐车夫赶车。抓着张赳的手在暖炉上烘了好一阵子,感到那僵的手指头终于会动了,他瞥了小家伙一眼,见其脸上极其沮丧,他以为张赳懊恼在皇帝面前表现不佳,少不得又安慰了几句。

    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即便日日练武强身,又怎么可能比得上那些战场上摸爬滚打的铁汉子?就是他自己,在这冰天雪地里头站了半个时辰,手脚也已经冻僵了。

    锦衣卫封了整条大街的消息早就惊动了张府上下,一时间,谁都往抄家的方向去想,家里老老少少全都聚在了北院上房,个个脸色凝重。外头院子里脚步声不断,尽是往外打探消息,却谁也不敢大声嚷嚷,直到一个年长的妈妈脚步飞快进了院子,打起门帘入内。

    “回禀老太太,锦衣卫封街是因为皇上微服到了武安侯府,如今皇上已经起驾回宫,这路上的禁卫都已经走了。”

    一听到是这么回事,顾氏方才如释重负。虽说她刚刚端坐在炕上仿佛很是笃定,但后背心着实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回过神,她不由得在心里责备自己杯弓蛇影。而一旁的东方氏紧张过后则是有些羡慕,心中盘算着若是皇帝今儿个也到张家坐坐,那是多大的荣耀?

    因家里的男丁不是在宫中当值就是在外头访友,如今都没回来,顾氏便吩咐晚饭往后延一会,又命白芳去传茶点。众人一一取用了几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过了约摸一刻钟工夫,外头又传来了一个管事媳妇的声音:“老太太,三少爷和四少爷一起回来了……他们在街口遇着了皇上,皇上还赐了四少爷一件大氅!”

    这意料之外的消息顿时在屋子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东方氏反应最快,头一个满脸堆笑地对顾氏和冯氏贺喜,很是说了一通吉祥话。

    相比喜形于色的冯氏,顾氏却毕竟经历得多,想到皇帝既然见着了张越张赳兄弟俩,没道理单单对张赳青眼相加,心里不禁仔细思量了起来。等看见两兄弟一前一后进来,满头满脸都是雪珠子,她连忙把这些思绪丢在了一边,吩咐先带他们下去换衣裳,又笑着把杜绾赶了过去照应。

    把张越满身湿衣裳交给了旁边的灵犀,杜绾见张越拿毛巾擦干了头,秋痕正在背后拿了梳子给他梳头,琥珀正在一旁拧热毛巾,屋子里并无外人,便上前低声问道:“怎么这么巧在外头遇着了皇上?看你和四弟这衣裳完全给雪打湿了,究竟怎么回事?”

    “放心,不过是皇上吩咐了一件事罢了。”张越伸出右手握着杜绾温热的柔荑,笑道,“没想到皇上竟然知道你帮我看文章的事,还夸说杜家家学渊源,很是赞了你一番。”

    “那四弟得来的赏赐……”

    张越微微一笑:“那是四弟运气好,等回来我再和你细说。”

第三百零四章 郡主传讯息

    \朱门风流第三百零四章郡主传讯息

    然是在家里。张自然不用穿头那样正式的衣是就换上了家常的半旧石青绒大。这和杜一同出。到了上房堂屋。他便看到张赳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却是一身玫瑰紫富贵荣华纹样的长衣。满头黑拢在一起。用犀角压顶。看上去显的富贵喜气。而张张起兄弟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回来。此时陪站在一旁。倒是二伯父张攸不见人影。多半是又有公私应酬。

    自从丈夫被贬交趾。张赳科举又连战连败。冯氏就没了往日盛气。这会儿忽然遭遇这样的喜事。她少不站在顾氏身旁笑吟吟地说着话。而那件御赐的大氅已经是被丫头仔仔细细折叠好在了一个红木丹漆托盘上。满屋子的人大多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

    顾氏见张越含笑上来行礼。脸上丝毫看不出端倪。心中不免更是猜测。然而。她却不想节外生枝。遂轻巧巧把话题岔开了去。又吩咐白芳去外头传饭。这时候。几个大小丫头方才赶去后安设桌椅。杜和李芸一边一个搀扶了顾氏。冯氏和东方氏紧随在后。反而是张起的媳妇赵芬被撇在了后头。就在张越跟在张起身后准-进去的时候却感到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子。

    扭头看见张赳满脸不自在地站在自己背后。张越便笑着在他的臂膀上轻轻拍了拍。低声嘱咐说:“若是待会祖母或别人问起。你不要说话。自有我应付。反正只有我们俩又不会有人敢去皇上求证。别给自己找麻烦明白么大伯母难的那么高兴你就索性让她欢喜一回。也算是你这个儿子孝道了。”

    听到张越这样一通言语。张赳不禁愣住了。呆地跟着入内之后。看到顾氏坐在了正的榻上。众人都已经在左右照座次坐了。各桌上已经摆好了四碗菜。他连忙在末位那把椅子上坐下。冯氏和东方氏往日少在这里吃饭。原本要站着伺候顾氏话之后方才坐下。当下便是李芸赵芬杜三个孙媳妇捧饭安布让。几个大丫头在旁边侍立。只是一刻钟。静悄悄的一饭就用完了。等高几桌案等物撤下。口之后送上了茶顾氏才捧着茶了话。

    早有准备的张越闻听此话便将回来时的经历娓娓道来。只在说起见到朱棣的时候做了些添补删减。旁人听不出来地自以为皇帝见着张颇为喜爱。这才赐了他一件大氅。比如冯氏和东方氏;至于杜则是刚刚和张越说过话。知道其中必有名堂。面上却不露毫分;而顾氏即便怀疑张越必有不尽不实当口也好多问;惟有张赳红了脸。

    皇上的赏赐仔细收好。明日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那期望就是。哥儿起哥儿也带着你们的媳妇。跟你们的娘回去。军中操练一天不是玩笑。好好休息应付明天。越哥儿和你妇留着给我抄几页佛经。”

    这般分派之后。众人便各自归屋顾氏却嫌这后房太过阴冷。遂带着张越和杜来到了暖阁。吩咐几伺候的丫头守在外头不许人进来她方才拉着杜坐了炕。旋即似非笑地对张越问道:“眼下了外人。不用再拿那套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地说别以为老了就好糊弄。”

    情知祖母精明。张越也就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将今日的情形都说了出来。末了才解释道:皇上性子一向都是如此想当初也这么责问过我四弟虽然一时之间有些失神但我好歹替他圆了场。皇上既然赐了他那件大氅。便是还有记回护的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了大伯父昔日地功劳。恩赦了他回来。”

    顾氏这大半辈子经历了无数风雨。哪里不知道张越这只是安慰话。吩咐张越在对面炕上坐|。她方才叹气道:“赳哥儿比你当初到南京的时候还大上一岁。却是比不上你的临机应变见着皇上的时候大约是连腿都软了。所幸你应的好。既然是皇上的吩咐。明开始我会让人督促他好好操练操练。免的皇上一直存着孱弱的印象。倒是你。听说你和儿天天都是忙碌到二更三更。这究竟是在忙什么?”

    虽说朱棣吩咐过那几篇札记之事不能随便对人言。但祖母既然问了。张越不好一味藏着掖着。自然少不的透露一些口风。毕竟。老太太大半辈子阅历。这分寸拿捏的一向不差。果然。当他稍稍解释了一番后。顾氏立刻悚然动容。

    “我以往一直觉的你沉稳。却不想你竟然胆子那么大!”顾氏一面说一面侧头看了看杜又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还有你这么大的事居然任由他胡闹!”

    嘴里仿佛是责备着。但顾氏地脸上却是颇为欣慰。看着这孙

    妇的目光愈柔和。不论是张这些年让人刮目相是始终惦记着兄弟这份情义。抑或是他在关键时刻的担当。她都看在眼喜在心上。

    此时。略一沉吟。她便关切地提醒道:“既然皇上都吩咐了。那此事便到我为止。你不要-对别人提起。我自然会守口如瓶。这三天之中。你和儿好好斟酌。其他事情都不用管务必要水不漏。即便皇上因你年轻不能骤然用。但必定不会全然抹煞你的功劳!”

    有了顾氏这句话。一连三天。张越除了晨昏定省之外便是闭门不出。只在暖阁里和杜一条条商量。竟是整理出了厚厚一摞纸。

    每日送茶送点心送三餐的灵犀三人常常见到两人在屋子里争论。虽然听不明白那些言语。但两夫妻那种表情她们却能看明白。背后少不的偷笑议论。小五却是神出鬼没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她并不算是杜地陪嫁丫头因此众人也由她。

    尽管是谨慎又谨慎。是少不的涂涂改改。夫妻俩到了最后一天方才着手誊抄。因张越当初临帖就是沈,沈两兄弟的。而杜恰也过这两位前辈的指点。此便揽去了一小半的誊抄活计。即便如此。两人仍是忙到三更。放下笔的时候连手腕子都抬不起来。

    刚刚只顾着伏案疾书。这会儿张越不但手痛嗓子也是干的直冒火。伸手去拿茶地时|他却现杯中茶水早就凉了。见杜满脸倦意。他连忙起身快步出门。打起帘子方才现灵犀和秋痕正背靠背地在外头炕上打瞌睡。想起她们也跟着熬了几日。他不由犹豫了片刻。正要开口唤人时却看见琥珀从头进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

    琥珀的脚步仿佛灵猫似的轻盈。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放下厚厚的帘子。她便疾步上前低声说:“灵犀姐姐和秋痕姐姐实在熬不住。所以奴让她们先眯瞪一会。因老太太吩咐过。厨房这几天夜里都留着有人这是刚刚煮好地燕粥。少爷和少奶奶先用过再睡。”

    张越出来就是想吩1让厨房送些夜宵。闻听此言自然是正中下怀。跟着琥珀进了暖阁。不等她放下条盘。他便拿起其中一个瓷盅放在了杜面前。自己又取了一个。见琥珀回身要走。他忙开口叫住了她又嘱咐说:“如饿了。我记的外头还留着有下午的几样点心到炭盆那边热一热垫垫肚。还有。外头虽说有暖炕。毕竟还冷。你让灵犀和秋痕回屋子里睡,们这儿已经做完了。你且东屋里头收拾一下然后也去睡吧。”

    “这……”

    “别这这那那了。|姐和姑爷这儿有我呢你就放心去睡吧。”

    瞧见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小五。正用小勺子舀粥喝的杜差点没给呛着。没好气地叫了人过来见张越硬是赶了琥珀去休息。她便低声问道:“你上哪儿去了。一下午不见人!”

    “我走之前可是请示过老太太。所以刚刚马车送回来时外头还给我留了门。”小五笑嘻嘻地在炕上坐了。张越回转身来。她方才收起了那幅不正经地笑脸。“上是郡主派了人找我过去。因为小姐和姑爷你们都在忙。所以我也就没打扰你们。宗人府给郡主选仪宾的事情暂时搁置了。据说是周不巧病了。而且还颇有些凶险。所以郡主要回去侍奉。她明天就走。知道你们正忙紧事。所以让们不用去送了。”

    虽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无论张越还是杜听了之后。竟都觉松了一口气——以朱宁对婚事那般不经心地态度。这暂时搁置选仪宾兴许才是她的所愿。只不过。周王的实在是巧了些。莫非是别扭宝贝女地婚事自己不能做主?

    紧跟着。小五的口中又吐出了另一个天大地消息:“郡主叫我过去还有另外一件要紧事。宫中司礼监太黄公公正在不遗余力打听姑爷你之前几次面圣所为何事。郡主说。他乃是皇上面前资历最老地中官。昔日在燕王府侍奉过。最是老奸巨滑。此番不知道究竟什么心思。所以嘱咐你小心些。”

    p:咳咳。不不提醒一声。周王没那么快死。,的大家误会……

    话说双倍月票期间。人人都在爆只有俺还是老牛拖破车。实在是不好意思。对于俺这个h来说。国庆比平时还忙。因为老饭局啦亲友拜访啦。要加更也是有心无力。最主要的原因是俺从前码字时还是不错的。最快四千。平时也有两三千。但现在这本书大多数时候就是一小时一千字的龟。所以一天六千字就六小时。还不包括查资料。尽管不能爆。还是厚脸皮求月票。双倍啊。在不追上以后就没机会了!!谢谢大家

第三百零五章 权阉相忌

    朱门风流第三百零五章权阉相忌

    冬以来北京的第一场大雪一下就是整整三天。在那的雪花中。城中四处都是银妆素裹。屋檐底下都挂起了晶剔透的冰棱柱。那些树叶掉光的树也都结了厚一层冰。如松树柏树这样常绿不衰的则是挂上了雪白的树挂。远远看去别有一番风致。

    这天一大清早。雪总算是停了但这风却刮的越大了。吹在人脸上仿佛刀子似的。张府的不少下人都着帚出来扫。有的费劲的清扫着家门前的台阶。有的正在清理|道上的积雪。两个年长的家丁则是拿着口袋往路上头撒煤渣子。所有人身上都穿着大棉戴着棉帽子。只干活的手露在外头。不消一会儿就冻的通红。

    “这该死的贼老天。今年这么早就下雪了。昨儿个才清理过。今儿个还是那么厚!”

    “少说几句罢。这算是好的。我跟着三少爷在=东的时候。那回暴雪成灾。结果连路堵住了。不知道压塌了多少房子。那情形才叫凄惨!”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刚刚听里头厨房的胡家媳妇说。三少爷昨儿个又是三更天还没睡。三少爷如今不是在家休么?怎的仿佛比大少爷二少爷还忙?”

    “我说了你可别乱嚼舌头。皇上|准了咱们家三少爷。预备大用他呢!”

    两个拿着大的年轻长随正嘀嘀咕咕说起劲。然看到门外来了一行人。觑着为的那个身穿一身大红袍。外头罩一件黑色大氅。那个刚刚神神秘秘口风的长就伸手指了指。嘿笑道:“你要是不信我可和你打赌。人家肯定是冲着三少爷来的!”

    话音刚落。门上一个门房就疾步冲了过来声嚷道:“快人进去通报。宫中御用监6公公来了。快请三少爷到瑞庆堂。”

    一听这话那个原本还半信半疑长随终于心悦诚服。遂朝同伴竖起了大拇指。两人嘀嘀咕咕还要再说话。到消息的高泉已经急急忙忙迎了出来。瞅见两人交头接耳少不喝斥了一番。又把人赶到了一边。毕恭毕敬的将这位中来客迎到了瑞庆堂。6丰不拿大。在左手第一张椅子上坐下之后。便慢悠悠的喝着下人送上来的茶。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等了足足一刻钟。是旁边一个年轻小太监耐不住性子弯下腰低声嘀咕道:“公公。这是不是也太慢了?别说您可是奉上谕来的。就算不是。也不能让您这么等……”

    6丰没好气的吐出嘴里一根茶叶茬。冷脸骂道:“小张大人乃是咱家的恩人。别说等这么一小会就是-等一个时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今儿个那是要紧差事。东不能拉下一星点。自然的仔细着!小九说话做的多多动动脑子。别一味只知道溜须拍马……哟。小张大人你可是来了!咦。看你这模样。昨晚上可是熬的晚了?”

    眼见刚刚还翘足而坐极有倨傲的顶头上司这会儿陡然之间换了笑脸起身相迎那小太监九顿时愣了一愣。他好容易从薪司的杂役被提拔上来。也就知道朝中几个有名大佬。其他的都是一抹黑。待到瞅见张越头戴纱罗软巾。身青色丝袍。踏鹿皮靴。他方才想起刚刚外头正门乃是三间五架绿油锡环大门。隔壁是武安侯府顿时自以为明白了其中关节。

    “昨晚上确实熬的晚了。只不过刚刚让6公公久候其实是因为东西太多。再加上没料到你这么早来所以整理又花了一些时间。”张越说着就从身后的连生手中接包。又解释。“这是我誊抄整好的。担心这下雪天。所以特的裹上了一层油。”

    “小张大人还真是细心。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咱家就是为了办这事方才来的。”6丰此时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又头也不回的朝后头吩咐说。“小九。还不赶紧去|东西?”

    程九这才回过神。一溜小跑上前。结果一入手就被那沉甸甸的分量吓了一跳——这包袱里难道是石头。怎么那么沉?然而。他刚刚被6丰训斥过一顿。这会儿压根不敢开口疑。连忙躬身退了回来。又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

    “东西我眼下带走。定然会直接呈递到皇上手中。决不会经第二个人的手。只不过小张大人也不要太劳累了。如今这任务都交了。不妨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虽说皇上没说。但我看那意思。这几天说不定还会有召见。万一你到时还是精神萎靡就不好了。

    要说皇上对你还真是没的说。听说昨儿个爱屋及乌还赐了四公子一件大氅?啧啧。等到你办成了这

    事情。那时候青云直上可是指可待!”

    即便知道6丰不过是卖弄自己在宫中的脸面。也是有意卖人情。但这顺水推舟的事情张越当然不会不领情。当下少不谦逊了一番。旋即方才起身将人送了出去。在大门口眼见6丰和那个|太监上了马车。一群军士簇拥着扬而去。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前日胡七一共送来了两个消息。一就是朱棣居然让锦衣卫探查自己的行踪。二就是这位永乐皇帝已经定下了提督东厂太监的人选。恰恰就是这个6丰。不不说。他兴许能改变某些情形。但是要改变朱棣那疑心病却是痴心妄想。面对这种皇。也惟有稳扎稳打的策略方才能生——从最初到现在。朱棣都试探他多少回了?

    坐车回西宫的6丰这时候嘴里也没闲着。他年岁不大。在宫中的时间却不短。深知培植心腹的重要性。平日里除了像其他大太监那样搂钱。却还不忘用小恩小惠笼络人心。此时就端着架子语重心长的教训程九。从张越的身世背景师承一直说到皇帝的性子。末了方才不无殷羡的说:“所以说。要是小张大人一直这么下去不犯错。以后这前程无可限量!”

    刚刚那一席话。程九一个字都不遗漏。仔仔细全都记在心里。此时却福至心灵的奉承道:“公公可不用羡慕小张大人。您还不是一样年纪轻轻就登上了位?若是您掌了东厂。那权责简直可比都察院的都御史。却是比他的快多了!再说。外官圣眷再好。怎能及的上咱们这些内官?”

    “好小子。果然没拔错了你。有眼力!”

    6丰才赞了一句。|马车就忽然停了下来。程九连忙掀起车帘一瞧。见已经到了西宫的门处。慌跳下车。又殷殷勤勤的将6丰搀扶了下来。由于宫中杂役太监天不就起床清扫。因从午门进去的大路上都不见任何积雪。且因为垫了煤渣。走上去不觉溜滑。只是6丰那簇新的靴子踩在上头总感到不是滋味。因此走路时倒是更注意脚底下。

    “这不是小6子么?紧赶着上哪儿去?”

    宫中素来踩低逢高。丰当初微贱时没少让大太监支使过。因此最恨小6子这三个字。乍听这个明带着轻蔑的声音。他倏的抬起头。瞧见面前几步远处站着的那个人。他顿感心头咯噔一下。那刚刚上脸的盛气顿时消解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笑。

    “原来是黄公公。我这是奉旨往外头办了一趟差。正要往仁寿宫去。”

    黄俨倚老卖老的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程九手中那个大包袱上头。半晌方才漫不经心的笑道:“宫中似你一般年纪的多的是。就属你勤快俐能办事。怪不的升迁的那么快!这包袱看上去鼓鼓囊囊的。是你在宫外的的好处?既然撞见了咱家。那可是见者有份!”

    虽说两人赫然站在路中央。但两人一个是内官的头一号人物司礼监太监。另一个则是如今手可热红紫的御用监少监。因此四周过路人等都是退避三舍。即好奇也不敢多停留。而听到黄俨这么一番话。低头哈腰的6丰顿时目露凶光。但一瞬间就掩藏了起来。

    “黄公公您可别拿开玩笑。我有那么大的胆?这是刚刚到张府取来的要紧文书。上特意点名要的。不信你可以看看。”他一面说一面走到程九面前。痛快快打开了那包袱皮。拍了拍那厚厚一叠纸方才皮笑肉不笑的。“黄公公可要验看验看?”

    这原本不过是一个再明白没有的暗示。然而。6丰万万没料到。黄俨竟是大摇大摆的背手走了过来。竟随手从那包袱里拿出几张纸翻了翻。随即方才没事人似的塞了回去。继而又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头一下倒是轻飘飘的。之后的一下却带了几分力气。

    “小6子。办事情求快自然是没错的。可你让人捧着这么个包袱从午门一直走到这儿。不知道的人看见会怎么想。这不是摆明了让人说你从外头的了好处?听说你都是要提督东厂的人了。须知小心驶的万年船。若是我就这么放你过去了。反而才是害了你。”

    眼见黄俨撂下这席笑呵呵的走了。6丰顿时咬牙切齿。虽说他也是心思百变的人。但这等老狐狸面前却实在是不够看——这老家伙不阴不阳究竟什么意思?

第三百零六章 重压之下,胸有成竹

    朱门风流第三百零六章重压之下。胸有成竹

    帝要开海禁!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朱棣提出这样一件事情的时候。所有行在官员全都陷入了一片哗然之。尽管如今迁都诏尚未颁下。尽管如今是南京皇太子监国一套班子。北京的行在又是一套班子。看起来仿佛是南重北轻但谁都知道。南京那些留守官员很可能一辈子都是留守江南。而他们这些随皇帝扎根北的。则将是真正的国之柱石。可以想到。倘若真的让皇帝做成了这么一件事。他们岂不是成了货真价实的罪人?

    “那是祖训。洪武帝的祖训。怎可轻言废弃!”

    “派中官下西洋就已经是违反祖制。这开海禁更万万不可!”

    “轻易变动祖制。|可是不忠不孝!”

    在无数的议论声中。先有所动作的自然是都察院的御史们和六科给事中。那奏疏如同雪片一般飞进通政司。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决态度竟好似当年议迁都之事一样。虽说由于朱棣并是宽容的皇帝。众人在奏疏的用词上都有所克制。但仍少不了有慷慨激昂的愣头青。至于众阁臣和尚书更是遭到了众多弹劾。就在这风口浪尖上。忽然传出了一个消息。

    开海禁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六品小官张越提出的建言!

    尽管谁也不知道消息从何而来甚至是真是假。但文官们的矛头顿时调转了方向。张越那一段段过往几乎全都被人揪了出来细细掰碎了分析。那些最擅长做文字文章的御史们更是变着花样在自己的折子上挥洒愤怒。有弹张越当初在青州任上失的。有弹劾他擅自调兵无视禁令的。有弹他暴虐的。有弹劾他私施恩于民图不轨的。更多的则是直指其无视《皇明祖训》大逆不道该当诛之以谢天下。

    相比那些文官的群情激昂。宫中的中官们却都颇为兴奋。的知之前朱棣曾经向郑和询问过事。一些有头有脸的大太监甚至悄悄来到了郑和的私邸探听消息。全都是探听西洋诸国的出产下西洋的航路。甚至还有人涎着脸探听起了海图。这天。实在懒敷衍那些僚的郑和正想让儿郑恩铭闭门谢客。谁知道都知监太监杨庆却又上了门来。

    郑和与杨庆交情不错。之前曾经一同出过海。此时见他上门不禁诧异。眉头一挑问道:“这几天我的门都险些被人踏破了怎么连老杨你都来凑热闹?”

    “眼下那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我听着风头仿佛有些不对。所以不的不来一趟。”杨庆在郑和对面的炕上下。四下里看看见屋子里并没有外人。这才低声说。“那帮言官最初只是盯着张越。这几天动向却有些奇怪。不少人都转向了你。甚至有人说你在西洋诸国收受了不少土王的珍奇礼物中饱私囊。更的麾下士卒私藏香料番药。”

    这前头一条郑和并不在意来一次就要经历一回。但后一条却还是头一次有人提及仔仔细细向杨庆询问了一番。他的面色渐渐凝重了下来。更把手中捧着的那个茶盏放回了炕桌上。

    一旁侍立的郑恩铭随同郑和下海次此时便悄悄闪出了门。却是在外头守着。

    “老杨你也和我同当知道这私藏香料番药是怎么回事。将士们在海上每次都是一两年。常常有吃不上新鲜菜蔬瓜果而病死在海上的。这风险岂是寻常卒可比?虽说每次回来都有赐。禄米也照不误。但那些宝钞能抵什么用?他们千辛万苦一趟稍稍带些西洋出产。到了中原变卖之后换些钱过殷实日子。我自然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庆见郑恩铭出去。说话更少了些顾忌:“你每次下西洋都是那么些将士。这种做法自然是该当的。否则谁愿意背井离乡往海上去。而且兴许的赔上性命?但那些文官哪知道这些道理。一个个就是憋足了心思寻错处。却根本不知体恤人!先头那些中官来找你无非是因为海禁一就意味着有生财的路子照你看。这海禁真的能开?”

    “既然是皇上已经开了口……这么说吧一旦皇上下决心。群臣再反对也没用!”

    跟从朱棣多年。郑和自然深知天子秉性。他在海多年。养成了嚼的习惯。此时便习惯性的一摸腰间。现摸了个空。这才瞅见那袋正在炕桌上。从中取了一颗慢慢嚼着。若有所思想了一会。他便笑道:“那些将士毕竟是下海多次的老兵。再说又不是大事。皇上不会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倒是张越这一次压力不轻。他是文官。须知很多人看不少年骤。而且。皇上是雷厉风行的。光说不干可不行。恐怕立刻就要派差遣。”

    张府外书房自省斋。

    即便料到了世上无不透风的墙但张越着实没想到在皇帝刻意压制的情形下。风浪会来这么快这么猛。而且这么快有人把自己推到了最前台。即便是他闭门在家。也体会到那种铺天盖的的压力。虽然听不到家里有什么议论声。顾氏丝毫没有露出过异色。长辈兄弟之间仍是一如既往。但众人心中的焦

    于某些人的埋怨。他又哪里会不知情?

    “少爷。我回来了。”

    “进来吧。”

    正在书案前练字的越搁下笔抬起头。就看到身材壮实的胡七打起厚厚的棉帘子进门。因之前探望王夫时听说张辅在宣府练兵缺人手。准备从英国公府再调集几个家将家丁过去。心领神会的他回来之后就将实情一一告知十三。即把人送走了。毕竟。|是英国公张辅的心腹家将。如今人家需要。他没有一直扣着人不还的道理。好在如今他身边已经有了更可信赖的胡七四人。倒不愁没人办机密事。

    “可有消息?”

    “皇上震怒之下命袁大人严查。结果他查到此事是司礼监太监黄俨透露出去的。只是兹事体大。若一下子扳不倒反受其因此他没有据此直奏。只是寻了几个替罪羊。”

    胡七见张越眉头一皱。忙又解释说:“黄俨乃是昔日燕王府旧人。本是皇上身边最受信赖的内官。这才会掌管司礼监。甚至就连诸王和公主对他都客客气气。他和太子不和。与赵王相交甚密。和汉王也常有书信往来。此人极其贪财。数次下朝鲜时勒索钱物无数。在京城的宅子壮丽处不下于公侯只不过这一次他为何有意将消息泄露出去。这缘由还没有查出来。”

    倘若说最初张越还曾经怀疑过袁方的动机。那么。在这些年的耳濡目染和仔细观察中张越已经是渐渐摸出了门道。对这位长辈——他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可能性——建立起了深深的信赖和信心。因此这时候他对胡七的回答并没有丝毫怀疑。但思量自然少不。

    陈留郡主离开之前小五之口嘱他提防黄俨。如今锦衣卫又查出确实是黄俨故意放出消息那个天子驾的第一号太监究竟为什么打他的主意?要知道。他还不曾和黄俨打过交道。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只不过。那个老太监若以为这重压之下就会让他乱了方寸。却是小看了他。亦小看了|位天子。

    “袁大人还提醒说黄俨和孟贤孟大人交情很好。少爷新婚那一天。他曾经便装到孟家去了一趟。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出来。之后又上了赵王府。孟大人功利心太重。历过之前的牢|之灾贬官去职和丧妻后。他非但没幡然醒悟如今仿佛又有些别的动向。锦衣卫侦知他不日要回山东海丰为亡妻落葬。家里似乎多了不少生面孔。”

    一听到孟贤这个名字。张越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到说不出的头痛。人无野心不能成事。但人太有野心。往往则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孟贤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下。那就不单单牵连孟家儿女。恐怕连保定侯一家要被搭进去!

    把这件事深深刻在脑海中。他又若有所思的问道:“房陵的事情你可告诉了袁大人?还有我吩咐你去问的那件要紧事他对此是|么意思?”

    “房陵的事情袁大说好办很。那件要紧事袁人很是赞成。”胡七想到那时候袁方又惊又喜的表情不禁也感到有与荣焉。“他说。明年东厂初建。必定要倚仗锦衣卫的人手和消息渠道。但之后必会另辟渠道撇开锦衣。所以如今确实要预先未雨绸缪。此事锦衣卫动作多有不便。所以大人也说让们四个人去安排。毕竟当初锦衣卫校尉的细务咱们都清楚。还有。他说那位6公公着似乎很愿意和少爷往来。请少爷好好敷衍。以后然有用。”

    有袁方在。张越不担心锦衣卫盯着自己;然而。这背后若是多上东厂的一群番子。这感觉绝不好受。这也是他为何要早做准备的原因。听完这些。他欣然点头。随即让胡七上前。又低声耳语了一番。就在他准备打人出去的时候。忽然有人陡然之间撞开了棉帘。

    爷!有旨意。宫中有旨意!”

    一听到旨意两个字。越不禁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旋即便疾步往外走。一愣之下方才反应过来的胡七想刚刚在袁方那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情知张越必定要先回屋去换大衣裳。他立刻一把抓住了要跟上去的连生。厉声问道:“外头来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就是之来过的那位6公公!”

    连生忙着去布置香案等一应物事。哪里有空和胡七多嗦。一把使劲挣脱了他便一溜烟朝头跑了。而心提到嗓子眼的胡七这会儿终于恍然大悟——他这完全瞎担心。要是皇帝震怒预备拿张越当替罪羊。早就该锦衣卫出马。袁方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没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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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麒麟服和天子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夫经邦论道,在取用贤才;安国)e於长策。提供最新章节阅读##>原青州府署理同知张越,勤勉任事,节操清贞,端肃友爱,虚怀若谷,前以建言盐事,又以数百兵破巨匪,尚未嘉赏,而其人不骄不躁,堪为人臣楷模。今特授正五品奉议大夫,巡查京师夏粮入仓事,奏贪赃不法事以闻,特赐大红纻丝罗纱袍一袭,宝剑一口!”

    自从沈度沈粲兄弟奉诏入朝为官之后,但凡圣旨,几乎都不出两人手笔,今日这道圣旨恰恰是沈粲草拟沈度下笔,大小沈学士算是用齐了。这圣旨的意思自然已经描述得极其清楚,然而听在张越耳中却偏偏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连磕头谢恩的时候都有些懵懵懂懂。

    奉议大夫也就罢了,但特赐官服宝剑就有些蹊跷了,更何况什么巡查南京夏粮入仓,奏贪赃枉法事以闻……他一不是御史,二不是锦衣卫,这算是什么职权?而且他的正职差遣,这诏书之中丝毫不曾提及,那又是怎么回事,内阁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道极其不符合情理的诏书颁下?

    张越懵懂,6丰却不懵懂,这会儿见张越叩头谢恩,他便合上了那对于他来说好比天书的圣旨,郑而重之地双手将圣旨交了过去。待到张越毕恭毕敬地接了,又站起身来,他方才努了努嘴,旁边的程九立刻将那件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大红纻丝罗纱袍和宝剑一起交给了张越身后的一个侍从。

    这一趟公事办完,张越开口留他瑞庆堂用茶,他自是满口答应。到了地头坐下,他方才摆摆手屏退了程九和两个小太监,见张越亦知机地打走了伺候的小厮,他不禁嘿嘿一笑。

    “宝剑赠英雄,昔日皇上赐剑,从来都是给武臣,赐给文官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小张大人你可是破天荒头一个。这剑却不是寻常赐人的剑,曾经是皇上自己佩过的,杀过人见过血,自然不是为了给你在家里头供着,是让你带走的天子剑。刚刚那道圣旨乃是过了内阁和六部明路的明旨,咱家这儿还有密旨一道,也是给你的。""供最新章节阅读""”

    见6丰从袖子中摸出一张夹片似的东西,张越恍然大悟,少不得又是一番折腾。又一次听完了宣读,他只觉心中狂跳,即便攥了那轻飘飘的一张纸在手上,仍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直到6丰又仔仔细细向他解释了一番,他方才真正明了皇帝的意思。

    原以为朱棣是要在这风口浪尖上头把他打出北京避祸,却不想皇帝竟然已经下决断,预备从明州市舶司开始试行开海禁一事。凭借这道密旨和刚刚赐下的那把剑,他竟是可以节制明州市舶司的提督太监,调阅所有档案账册。自然,这权力决不是毫无节制的,因为即将和他同行的便是即将荣升提督东厂太监的6丰,换言之,这位未来厂公会一路监督自己。

    这果然是朱棣用人的手段,一个督一个,端的是让人没有生出异心的机会。

    自打得到要下江南的消息,6丰心里那高兴劲就甭提了。当初在青州答应那几家的事情他不过动动嘴皮子就办好了,那金银财宝收得心安理得,如今要去的乃是更加富庶的江南,他还不得捞一个盆满钵满?上次张越根本不曾管过他的事,这一次想必就更不例外了。

    “小张大人尽管放心,咱家这回下江南只带着眼睛,决不会多嘴,凡事你尽管决断,有什么人敢挺腰子自然有咱家替你压下去!”

    许是想到了当年受到地欺压。6丰脸上地笑容也变得有几分阴恻恻地。声线变得更细更尖:“你可别小看了明州市舶司。那儿地提督太监乃是司礼监黄公公从前地心腹汪大荣。每年向老黄奉献地银子肯定不在少数。私底下做了什么就更不知道了。好在谁也不知道你是冲着他去。咱们到南京先去拜谒了皇太子皇太孙。然后慢慢收拾他!”

    为了炮制那几篇文章。早在筹备婚事地时候张越就查阅了无数典籍。更向杜请教了众多本朝制度。明州泉州广州这三大市舶司在洪武年间悉数关闭。永乐年间方才重开。朱棣一一派了太监提督。所谓地市舶司提举不过是个提线傀儡。因此见6丰此时一幅公报私仇地嘴脸。他却也没在意。

    横竖是狗咬狗。有什么好奇怪地?

    面对张越这种明朗地态度。6丰极其高兴。此时眼珠子一转便决定把话说开:“小张大人。有件事咱家得告诉你。免得你做了糊涂鬼。你地建言之所以会传得沸沸扬扬。全是黄俨那老货使坏。咱家送东西去仁寿宫地时候被他截住翻看了几张。那老货在宫里时间长了。未必像咱家这般不识字。应该从中看出了什么名堂。为着这事。皇上迁怒于仁寿宫那些个伺候地小太监。大板子打死了七八个。说来他们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尽管张越早就得到了确切地消息。但此时立刻

    一幅惊讶地表情。装作急不可耐地样子询问了个中t得愤愤然咒骂了一番。旋即又表示了一番心意。等到将心满意足地6丰送出大门。他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就往里走。

    此时此刻,院子当中的香案已经撤去,但来来往往的下人依旧还记得刚刚的盛况,看向张越的目光中自然是充满了敬畏。心事重重的张越却没有在意这些炙热的目光,只顾低头走路,一路目不斜视地径直来到了顾氏的北院。才进院门,几个尚在总角的小丫头就齐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恭贺道喜,最后还是白芳挑帘出来喝了一声。

    “老太太还等着三少爷进来回话呢,别只顾着贺喜讨赏!”

    有了这么一句话,一群小丫头方才吐吐舌头一哄而散。张越自不会和一群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计较,遂从白芳身边跨过门槛进屋。随眼一扫,他却现屋子里并不是自己预想当中的人满为患。顾氏笑吟吟地坐在东头,身穿玉色绉纱对襟小祅银红色比甲的杜绾正站在旁边说着什么,此外就只有后头跟进来的白芳。

    “咱们的天子信臣可是回来了!”

    顾氏笑着打趣一句,见张越上前行礼,立刻弯腰拉了他起来,“今天这道旨意一来,也不知道安了多少人的心,刚刚她们还围在我这里叽叽喳喳聒噪个不停,我嫌烦就都打走了。

    你留着那位6公公那么长时间,必定还有其他吩咐,那都是国家大事,老婆子我也不想多问。

    我只嘱咐你一句,既然是圣恩非常未有前例,你一定要小心谨慎。至于从人随你要谁要多少,需要钱尽管到帐房支领。你这次下江南也不知要多久,我的意思是,绾儿这新媳妇还不曾见过公公,你索性带了她一起去南京,你看如何?”

    听到顾氏这话,杜绾不禁抬起了头,却正好和张越的目光碰在了一块儿。见他朝自己颔微笑,她嘴角一挑,却劝阻说:“老太太,这回是皇上钦派了他去江南,我若是跟着像什么样子?不如我挑几个妥当人先去南京,这样既不显眼,又尽了孝道。”

    “我这不是想着你们新婚燕尔分不开么?”嘴里取笑着,意存试探的顾氏心里却满意,遂对张越说,“你这媳妇又孝顺又细心,满心都是为你着想,也不知道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那几天被你使唤得如同书吏似的,手腕子都肿了,在我面前可不曾哼过一声。你这回擢升也有她一半功劳,回头可得好好谢谢你这贤妻。”

    张越笑着应了,等到从北院回到自己的屋子,他便上前坐在暖意融融的炕上,好奇地抖开了那一袭彩绣辉煌的大红袍服。辨认出上头绣的图案,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而在对面坐下的杜绾这会儿也看清楚了,不禁眉头一挑。

    “只有四品以上官方才能穿红,皇上这赏赐是不是太显眼了?另外,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赐你宝剑?”

    这时候秋痕正好从里头屋子出来,一听说这话顿时好奇地问道:“少奶奶,这衣服很贵重?奴婢记得之前大少爷校场比武大胜,皇上也赏过大少爷,赏给咱家少爷很奇怪么?”

    杜绾见张越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便对秋痕解释说:“这不是寻常的官袍,而是只有公侯伯方才能穿的多半是真的。而这时候,他终于想起了那种奇特的相似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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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天子的偏心

    朱门风流第三百零八章天子的偏心

    不就是朱棣当初指着自己鼻子的那把剑么?

    任凭是谁。被天子用剑指着鼻子后又是一通大骂。继而险些被劈手丢过来的砚台砸破了脑袋。最后却又阴差阳错办成了事情。都绝对不会忘了这一段大起大落经历。也就是在那一次。他才真正清醒地意识到。有一位掌管锦衣卫的长辈在后头帮忙。那是多大的幸运。倘若没有袁方。只怕他那位岳父大人还的在大牢中呆上许久。

    摩着宝剑上那些细小的缺口。越已经是完全了6丰所说的话。天底下不可能有人大胆地和朱棣这个天子比剑。何况在天子的佩剑上击出这么些缺口;堂堂天子更不可能在宫中用这把剑砍人。也只有在前几次北征的时候。朱棣才会用这把佩剑杀过人看出来。这把剑保养的极好。大约是朱棣的心爱之物。只怕他此番用完了还要还回去。

    随手将这把剑递给杜他忽地想起一件事。遂笑道:“谁都知道我从不从武。所以从小到现在。长辈们要送也都是笔墨纸砚和书籍之类的礼物。除了练武用的兵器之外。这是我收到的第二把剑。妹你一向聪明。猜猜第一把剑是谁送给我的?”

    “第一把剑?”杜不由的蹙起了眉头。见张越满脸狡黠。她顿时灵机一动。“莫非是爹爹?”

    “竟然给你猜着了!没错。是岳父上南京之前留给我的。我现在还记他在信上说过“剑利器。也是凶器”。只是我从来没有用它的机会。一直都压在箱子底下。这次下南上这把天子剑少不要好好珍藏起来。我索性佩上岳父那把剑充门面。”

    见杜好奇不过。张越便拉着她进了里屋。翻箱倒柜找出了那个长的木匣子。虽说没有用过。但张越理东西的时候常常取出来擦拭保养因此他按下机拔剑出杜立刻眼睛一亮。竟是忍不伸出手指抚摸着那剑脊。脸上露出了有所思地表情。

    “这把剑仿佛也是能工巧匠所制。不是那些花架子。只不过爹应该从来没用过。”

    的剑没什么区别。若拔出剑来。只怕十个人里头有九个会认错。谁会想到皇上赐我的宝剑竟是亲自用过的?你可知道。皇上在密旨上额外提了一句。让我此次下江南大张旗鼓不妨带几个侍婢同行。”

    门帘外头原本算进去地琥珀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将手中抱着的那堆刚刚从暖房收下来的衣物放在了炕上。仔仔细细一件件叠了起来。虽说刚刚不过是无意间听到只言片语。但她生性聪颖。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这下可好。咕了好一阵子的秋痕如今可以松一口气了;而带上灵犀老太太那里也能放心;至于她自己。跟着张越总比呆在家里强。

    仁寿宫东暖阁。

    朱棣素来多疑。对于言官仿佛串通好的群起攻之极其反感。因此。通政司呈进来的那些奏他根本不想看全数丢给了内阁。由于皇太子监国揽去了一多半琐事务。他如今要处置的就只是人事升黜落和军国重事。这会儿面对各布政使司推举的贤才名单。虽说他知道应该亲自试策。但仍是意兴阑珊提不起兴头。

    听到一旁小太监这恭恭敬敬的声音。朱棣方才抬起了头。随手从那朱漆盘子中取过一份文|。

    这已经是多年地老例了。锦衣卫期缉查之事汇总成文书三日一呈报虽说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些鸡毛皮的小事。但|尔也能从中找出某些重要端倪因此。已经将例行公事当成了放松。至少。这比看那些满篇漂亮字眼其实却只是谩骂奏折轻松。

    文书上头记载地内容并没有什么味。甚至可称的上平铺直叙乏味至极。比如说“左都御史某某某拜会礼部主事某某某。半个时辰后出。疑商议上奏弹之事”。如说“某某官太夫人今日寿筵。宴请宾客若干。收受寿礼若干”……自然。在要地消息下头。锦衣卫历来会加以墨线注明。就比如这条。

    “九月丙寅。张越拜访已故富春伯房胜之孙房陵。于酒肆大醉。房陵系金吾前卫指挥房通达之庶子。户房阮之弟。数月前因细故见罪于富阳侯李茂芳。国子监逐出。其父兄不问。其人与张越及锦衣卫侍卫亲军百户孙翰交莫逆。为人豪侠仗义。兼通文武。”

    “兼通文武?”

    看到这儿。朱棣不禁饶有兴味地轻轻用中指叩击着扶手。若有所思地扬起了下巴。身为天子自然只能重嫡庶。可从其他的角度来看。他却并不在乎这所谓的人伦天理。他虽然不能承自己的生身母亲。但他可以兴建大报恩寺报答生母诞育之恩。他也可以重用只是张家庶支的张越。所以。知房陵罪了阳侯李茂芳被逐出国子监。其父兄竟然不问。他不禁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房胜当初第一个举兵降朕。虽在打仗上头不过是平但至少还有些眼力。想不儿子竟然一点担当都没有。李茂芳……那个文武尽皆不通的小子?”

    喃喃自语了一句之,朱棣随手在一张纸上用朱笔写了几个字。又叫来了一个小太监:“给内阁。吩咐即刻拟旨颁下去。另外。传安远侯柳升来见朕!”

    永乐朝的内阁不过备位参赞协理机务。丝毫没有决策权。更不用提反对权封驳权。因此。即便金幼拿着那张写有皇帝御笔朱批的纸大皱眉头。心里极其不以然。他仍是不的不接了下来。等到杨荣从吏部办完公事回来。他少不的将那张纸递了过去。

    “如今朝中物议不。皇上单单着张越把他打去江南也就罢了。如今这算是怎么回事?这个房陵乃是刚刚被国子监逐出的监生。就算是功臣之后。骤然京营百户实在是不合规矩。即便是爱屋及乌。莫非是和张越走的近的人皇上都要重用?”

    “你怎么知道这个房陵和张越走的近?”杨荣看完那纸片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抬起头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金幼孜。“幼孜。你这消息可是灵通紧啊。此事我都不知道!”

    面对杨荣这轻飘飘地反问。金幼顿时哑然。见杨荣径直回到自己地案桌前做事。丝毫不理会他。他顿时更加恼怒。尽管内阁中并没有什么座次之分。但外头人难免要分尊卑强弱。杨士奇老成持重也就罢了但杨荣分明最年轻。什么人人都为他在自己之前?论文章论军略论品行论机变。他丝毫不输给杨荣杨荣凭什么自傲于前?

    恼怒归恼怒差事归差事。即便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金幼孜不不拟就诏书送仁寿宫用印。眼睁睁看着一个大太监手持黄绫封皮的圣旨带着几个小太监出了宫。之前风波虽说不是推动。但他心里却存着看热闹的心思。谁知道到头皇帝竟是这样短?

    “金大人。怎么这铁青着脸。莫非是在仁寿宫遭了皇上训斥?”

    正在下台阶的金幼孜听见这声音。连忙抬起头。看见是黄俨带着两个小太监站在面前他立刻就换上了一幅泰然不惊地面孔。淡淡地笑道:“黄公公说笑了。不过是想到交趾这叛乱难平。新一任的官员难以选拔。所以有些懊恼罢了。”

    “噢。原来金大人是这般仔细。”黄俨笑容可地点点头。就这么放了金幼孜过去。等到看见那边人走开老远。他方才对背后招了招手面无表情地吩咐去问问金幼刚刚到仁寿宫干什么。无巨都报上来。”

    打走了一个小太监。他又对另一小太监问道:“孟贤预计什么时候启程?赵王可把人安排到了?”

    “启禀公公。赵王经把人都送过去了。如今孟家上下人都补齐了。就连烧火的丫头也不缺一个。只赵王让小地问一问公公。虽说常山护卫的其他两个指挥都比不上孟大人。但皇上分明已经厌弃了他。公公有什么回天之术能够奏效?”

    “要是明明白白说来。算什么回天之术?”黄俨阴恻恻地冷笑了一声。抬手轻轻摩挲着下巴这事咱家出面皇上必然心有怀疑。少不借力使力。要不是他孟贤不可或缺。咱家何必费|么大力气?对了。咱家让你在6丰那个小猴儿身安插地人可办好了?”

    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黄俨这才志的意满地笑了。这年纪轻轻就骤然幸进。怎么知道阅历和经验有多么宝贵?6丰有意和张越走的近。不就是看中人家背景只可惜那又不是英国公的嫡亲儿子。算的上什么尊贵!

    已经过了吴夫人丧期百日的孟家这几天渐渐有了几分生机。不但内内外都补足了人。而且由于身为主人的孟贤不再一味死气沉沉板着一张脸。做事情恢复了往日地刚厉。这象更是不一样。就连账面一度空空如也的帐房。如今也恢复了充盈的收入。

    而伴随着孟家地复苏。红袖面对地却是炕桌上的一银子和一个精巧的饰匣。面对的却是眼睛微微红肿的孟敏。还有那个初来乍到却占据了自己位子的翠墨。

    “小姐。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您一定要赶我走?”

    孟敏虽有几分不舍。但一想到红袖自幼跟着自己情分深重。一想到如今家里多出来的这许多生面孔。一想到不可测的未来。她便狠狠心道:“红袖你该嫁人不必陪我熬三年。无论是你父母自行嫁。还是你看中了什么。总而言之。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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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寒风料峭,暖意融融

    管后世的东北三省乃是赫赫有名的粮仓,然而大明朝对于朝廷和百姓来说却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再加上北方地广人稀粮食产量不足,因此如今天子以北京为行在,一下子为北边带去了数万人以及数十万的军队,沟通南北的运河就成了隆冬最忙碌的地方。好在今年虽冷,运河却不曾封冻,来来往往的粮船民船商船络绎不绝。

    这天寒地冻的时节素来多是南方往北方的船,少有北方往南方的船,因此,运河上那四艘巨舰自是极其显眼。宽阔的河面上,四艘船两前两后,清一色的六桅大船,两侧船舷上一溜十几个桨孔,那一只只船桨整齐划一地入水出水,激起浪花飞溅。若是单单论这船和人工,那些豪商大户自然也置办得起,但那大船上的旗帜却足以让往来所有官民船只退避三舍。

    此时此刻,一艘商船上的水手便仰望着那高高的巨舟,拍了拍身上的雪就冲着船老大嚷嚷道:“老大,你认识几个字,那一面龙旗我认得,但那另两面旗上头写的什么字?”

    那船老大三十出头,仿佛是因为长年在运河上谋生计,他那脸庞赫然是深深的古铜色。虽然是天寒地冻,但他身上仍只是传着一件薄薄的坎肩,丝毫无惧呼啸的寒风。站起身盯着那几艘大船看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平平淡淡地说:“一个是6字,一个是张字,想来是皇上又派了什么大官下江南。”

    “啧啧,平常那些大官都是春暖花开方才下江南,这一回却是大冷天出行,真奇怪!”那水手满脸殷羡地瞧了一会,旋即就急忙搓了搓被冷风冻得麻木的双手,又没好气地埋怨说,“这大冷天出船真是活受罪,人家那船上肯定是摆着十几个暖炉子,哪里像咱们……呃,老大你例外,凭你这身子板,下水游一圈都不在话下……”

    尽管那水手嘟嘟囓囓好一阵牢骚,但船老大的眼睛却只是一味瞄着船上的旗帜,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恨意,但旋即便完全掩饰了起来,又猫着腰钻进了船舱。

    运河上的天寒地冻对于官船上的人来说并没有太多影响。为那艘船上,船舱中除了结实的大门之外,还挂着一副衬有夹板的红蓝方格棉围子,虽说不至于真的在船舱中摆上十几个暖炉,但四个角落里都安放着烧银霜炭的炭盆。身穿皮袍子的6丰坐在太师椅上,搁脚的脚踏下头还设有暖炉,再加上那厚厚的鹿皮靴子,丝毫感觉不到寒意。这是他第二回奉旨出宫,为的是所谓的缉查夏粮入仓事,而所用身份仍然是御用监少监。

    听到6丰悠悠叹了一口气,旁边的程九忙凑上去笑道:“公公还惦记着这一次的名头?”

    “咱家哪有那么肤浅!”6丰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这才懒洋洋地说,“这东厂还没建起来呢,贸贸然打出名头让人提防着有什么意思?顶多就是少几个趋奉的人,少两个钱使唤,反正将来迟早能收回来,不急在一时!黄俨那个老货这回硬塞了好几个人过来,绝对是没安好心,你给咱家好好盯着,别让他们坏了事。这次的事情办好了,咱家回头好好提拔你。”

    程九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双膝跪下磕头:“多谢公公!”

    比起这边的豪奢气派,张越那艘船上却是众人团团围坐烤火。中央的炭盆上用支架支起了一个宽大的铜盘,里头的年糕正烤得滋滋作响,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令人食欲大动。看见一块年糕的火候差不多了,眼疾手快的张越立刻伸出了筷子,却是挟到了琥珀托着的那个瓷碟中。秋痕见着正懊恼,谁知碟子里头随即也多了一块,顿时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笑容。

    灵犀伸出瓷碟接了自己地。这才笑道:“少爷还真是主意多。又烤了火又不误吃东西。而且团团坐着更热闹。秋痕原本还说大冷天地坐船没趣。今天怎么不叫冷了?”

    “大冷天地只能闷在船舱里头。自然没什么趣味。”秋痕嘴里正咬着热气腾腾地年糕。烫得脸都红了。说话也就有些含含糊糊。好容易把年糕吞了下去。她方才满脸遗憾地说。“可惜少奶奶和小五先走了。不然这船上岂不是更加热闹?”

    琥珀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旋即说道:“刚刚外头说。再过小半日就该到济宁州了。少奶奶毕竟比咱们早动身三天。应该快到徐州了。说起来去年春节是在青州过地。少爷今年和老爷太太聚在一块。说不定能在南京过个团圆年呢!”

    被琥珀这么一说。张越顿时想起了那回在青州众人围坐炕上过年地情景。那时候杜还是客。如今不知不觉过了大半年。她却已经成了自己地妻子。他正回忆着那时候在炕上吃团圆饭时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话。

    响起了砰砰砰地敲门声。

    “元节!”

    听出那是房陵的声音,灵犀连忙站起身去开门。她打起帘子,才将舱门推开一条缝,外头的寒风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那热身子一吹冷风,她竟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将人让进来之后就紧赶着关门。身子满是雪珠子的房陵瞧见屋子里这么一番光景,不禁没好气地撇撇嘴道:“你倒是好命,围炉烤火俏婢相随美食果腹,外头的事情任事不管。那位6公公吩咐,今晚要停靠济宁州,你有什么章程?”

    此时琥珀用银瓶倒了茶奉上,就和秋痕灵犀一起避到了里间。张越随手拿起一件银鼠皮半袖披风递给了房陵,一听这话便笑道:“你这个百户还真够尽职尽责,只不过这章程自然有那位6公公去定,咱们如今什么都不用管。”

    脱下那件被雪濡湿的鹤氅,换上这件暖烘烘的披风,房陵着实觉得这些天的际遇很有些离奇。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竟然让天子下旨恩荫百户,一下子从爹爹不疼姥姥不爱变成了家里的红人,那会儿他几乎懵了。等到安远侯柳升召见,命他随行护持张越和6丰这一行,他方才恍然大悟。

    因为是庶子,他自小就比兄长更用功更卖力,兼通文武并非是虚言,可李茂芳轻飘飘一句话,就全盘抹煞了自己的多年努力。原本已经被踏在泥里,可他竟然又因为一个机缘而重新站了起来。尽管不知道张越用什么法子让天子注意到了自己,但他心里早就认准了这一切都是张越的帮助,于是更想利用此次的机会好好尽一尽心力。

    “元节,难道你一直打算让那位6公公挡在前头?这些太监权阉素来都是装模作样装腔作势的人,你越是显得好性子,他越是骑在你头上。你既然有天子剑,到时候也得在人面前露一露脸,至少让他们知道这次并非6丰一个人做主。”

    张越也不答话,笑呵呵地将房陵拉到了舷窗边,忽然一下子推开了那扇糊着粗制高丽纸的窗户。一时间,寒风裹挟着雪粒子兜头兜脸地扑了过来,房陵一个措手不及,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好容易适应了这温暖到寒冷的转变,他便气急败坏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在这温暖的屋子里呆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不会料到外头的寒风有多么料峭,所以一打开窗子,轻则像你这样打几个喷嚏,重则感染风寒甚至重病不起。这种道理对于如今的情形也是一样。那位6公公一向认为我是知情识趣的人,若是我一丁点小事也要豁出去和他相争,他必定会时时提防我,就好比站在窗前一定会披上一件厚衣裳似的。这时候争一时之气没意思,来日方长。”

    尽管窗外还是阵阵寒风骤然袭来,但房陵已经忘了那寒冷,只顾着琢磨张越这话,渐渐品出了一些滋味。他当初和富阳侯李茂芳结怨虽然出于偶然,但细细思量,何尝不是因为他当初太忍不住气?刚刚他还劝说张越不能被人力压一头,敢情还是没想明白!

    房陵素来是爽朗性子,此时想明白之后就拍了拍脑袋笑道:“怪不得皇上对你另眼看待,只你这份心性我就学不来,更不用提见识。成,以后我都听你的。”

    傍晚,四艘官船停在了济宁州的码头上。此次出京,朱棣特旨从京营调拨了五百精兵,为的仍然是当初护送张越和6丰前往青州的千户周百龄。和上次一样,每百人中皆配备刀牌手枪手火铳兵弓箭手,各由一名百户统领。除了房陵这个功臣子弟并没有任何从军经历,其他人都是之前的老手,安排细密稳妥自不用说。

    虽说船上带足了菜肉果蔬,但既然是靠了岸,6丰自是额外吩咐人上岸办置晚饭,又请了张越到自己船上。

    不多时,程九就提了食盒进门,一样样摆满了整个桌子。除了中间一盘微山麻鸭之外,旁边便是醋鲤鱼、松花蛋、红烧羊肉、金针豆芽,最难得的却是一盘原本该是夏天才有的莲藕,也不知道是哪家大户藏在冰窖中的反季珍物。

    见那些菜依旧热气腾腾,张越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程九连忙笑呵呵地揭开了夹层,下头恰是用的一层热炭。见张越面上讶然,6丰想起上一回自己还羡慕过张越那个来自英国公府的捧盒,顿时极其得意。等到一顿饭吃完,杯盘碗碟都收拾了下去,他方才屏退了众人。

    “听说因为先头青州事,皇太孙为小张大人求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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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东宫的杀机

    京城凡十三门,以金川门扼守外金川门要津,位置最年朱率军靖难,便是从此门入城一举坐了天下。小说网专业提供电子下载永乐十一年,由徐皇后抚育长大的皇妹宝庆公主尚驸马赵辉,而赵辉先前只是金川门千户守,于是更使得此门一举而成南京最重要的门户。往来南北的船只大多都经长江停靠在外金川门外码头,所以从早到晚金川门内外大街都极其热闹。

    这天,四艘官船稳稳停靠在了码头上,一搭好舷板,便有一队队士卒从上头鱼贯而下。见那官船上飘荡着龙旗,码头上的苦力慌忙躲开,不消一会儿就清空了一条道出来。不多时,船上就下来了两个身着大红说话,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如今这节骨眼上,我若是单独留下他,外头流言蜚语就得翻天了。”朱瞻基哂然一笑,旋即吩咐道,“去换大衣裳,既然是皇爷爷从北京派来的人,我总得去知会父亲一声。父亲这些天病好些,也能见人了,让他们见一见,省得外头传闲话。”

    由于朱高炽体虚多病,身子胖又不耐行走,因此如今虽然病情大好,多半时候仍只是卧床静养,国事都放了手,由着朱瞻基会同杨士奇等人处置。此时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坐在炕上的他背靠板壁倚着引枕,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眼看几个宫女太监在炕桌上摆了八个碟子,他却仍觉得没胃口,直到外头传来一声通传,这才抬起了头。

    “父亲。”

    “是瞻基来了。”朱高炽支撑着坐直了身子,见朱瞻基要见礼,他便连忙摆了摆手,“又不是晨昏定省或是有外人在,不用多礼了。

    既然来了,就陪我一块用了午饭。”

    朱瞻基自小都是在朱棣身边长大,若不是此次侍疾,他甚至没有多少机会和朱高炽这个父亲相处。此时笑着站起身,他便在炕上下陪坐了,见炕桌上摆的几乎都是油腻腻的荤腥,就吩咐一旁的太监撤下去,又报了几个清淡的菜名吩咐膳房去另做。

    “人都说知子莫若父,我看是知父莫若子,那些油腻腻的东西我还真是没胃口。”虽然心情不错,但朱高炽仍是不免打趣道,“只是你这么一折腾,到时候杨士奇他们几个知道了少不得要劝谏你体恤下头,以后不必如此。我如今胃口有限,反正也吃不了什么。”

    “父亲说地是。不过我难得过来陪您用膳。总不能看着一桌子菜无从下筷吧?”

    父子俩难得有这般轻松自在说话地时候。当下不禁相对莞尔。及至饭菜上齐。两人静悄悄地对坐用完。朱瞻基方才屏退了伺候地宫人和太监。道出了今日来地目地:“皇爷爷前时就知会过。将派张越和御用监少监6丰赴南京缉查今年夏粮入仓短缺一事。如今人已经到了码头。虽说名头如此。但另一层却是让张越动一动明州市舶司。今年又有番使来贡。听说那里已经争贡过好几回。镇守中官根本压制不住。此外。皇爷爷恐怕是下决心开海禁了。”

    有一个太过于雄才伟略地父皇。当太子地又何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从古至今那些最有名头地皇帝。其太子往往不得善终。比如说汉武帝和戾太子。唐太宗和李承乾。甚至早死地朱标也可以说是在朱元璋地巨大压力下方才英年早逝。所以。朱高炽这个太子也经历了相同地煎熬和疑忌。几次险些被废。听到开海禁这三个字。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杨士奇怎么说?”

    “我给杨大人看过张越地那几篇札记。其后地细目条陈也遵皇爷爷地吩咐给他看过。他倒是很赞赏张越那种谨慎地态度。即便要开海禁。也只能一步步慢慢尝试。不可一下子操之过急。宋时三大市舶司虽说极盛。但就是那些海商将大批铜钱远贩海外。使得那时铸多少铜钱都不够使用。但是。单单海禁确实不能禁民间奸徒走私出海。

    从长计议。”

    “杨士奇老成持重,他既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由于之前卧病静养,朱高炽并未看过张越的那些文章,此时细细问过之后便吩咐朱瞻基回头带来让他好好瞧一瞧。父子俩正说着话,外间便传来了一个高亢的通报声。

    “启禀太子殿下,太孙殿下,御用监少监6丰,奉议大夫张越奉皇上旨意从北京来,正在午门外等候召见。”

    朱高炽这些天国事悉数不问,连杨士奇等亲密大臣都不曾接见,但刚刚听了朱瞻基一席话,他早就打定了主意,此时便吩咐道:“传召他们到文华殿候见。”

    因接见的乃是朱棣从北京派来的特使,当下便有宫人太监捧着整套皇太子冠服进来,朱瞻基便退到外间等候,又吩咐去传肩舆。足足一刻钟工夫,他才看到穿戴整齐的朱高炽由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扶着从里间出来。只见他头戴翼善冠,身穿盘领窄袖织金盘龙红袍,腰束玉带脚踏乌皮靴,除了面色仍有些病态的苍白,精神却还好。

    即便如此,将朱高炽扶上肩舆之后,出于谨慎,朱瞻基仍是命人给父亲盖上了厚厚的毯子,又张起了伞盖。直到在文华殿前下来,眼见朱高炽被人扶下来时气色仍然还不错,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一番接见不过是官样文章,他侍立在朱高炽身侧,目光虽常常往张越身上瞟,但从始至终都是一言不。

    尽管路上有肩舆代步,进出也由两个太监架着搀扶而行,但朱高炽回到东宫之后仍旧是气喘吁吁,在暖炕上坐下歇息了好一阵子,又喝下了一杯滚烫的热茶,这才回过神来。留着朱瞻基说了几句话,他便露出了倦意,于是便吩咐朱瞻基不用在这里陪着。

    “太子殿下,太孙殿下已经走了。”

    闭目养神良久的朱高炽听到这声音,这才睁开了眼睛。见面前躬身站着一个老太监,他沉吟了一会便问道:“你之前报说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启禀太子殿下,之前翻动您房中那些字纸的人还未查出来,那些该当销毁的字纸下落也还查不出端倪。”那老太监钟怀伺候朱高炽多年,此时话音刚落就感到两道锐利的目光直刺过来,头顿时垂得更低了,连忙又解释道,“但那个往外头夹带东西的小太监吃拷打不住已经招认,他说一共从东宫往外拿过三次东西,只是为了变卖换钱……”

    “变卖换钱?”朱高炽圆滚滚的脸上陡然之间流露出了一丝森然怒色,“他一个宦官,吃住使用都在东宫,我又不曾苛待他们,何至于偷东西换钱?居然想用这种话糊弄过去,以为我不管事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殿下息怒!”钟怀慌忙跪了下来,又膝行上前两步低声说,“小的也不相信居然会那么简单,下令又用了重刑,他这才招认说,曾经和永平公主身边的两个太监赌输了大笔钱,人家催帐,他迫不得已之下方才想到了这条路子。

    而且……”

    朱高炽此时已经是勃然大怒,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把火气按捺了下去:“还有什么?”

    “那小太监还透露说,东宫之中欠下这种赌帐的并不只有他一个,而且几乎都是输给了永平公主的人。他是用偷东西来还账,却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的。小的知道兹事体大,已经悄悄处置了那两个讯问的太监,那小太监如今还关着,只等太子殿下处置。”

    “东宫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杖杀吧,之后拖出去埋了,报一个暴毙就是。”

    “是,那永平公主那儿……”

    “此事和永平公主没有关系,即便将来有人追究,那也是东宫处置了一个窃盗的贼!”

    “是是是,小的明白!”

    钟怀还是头一次看到朱高炽如此盛怒,连声答应之后不敢多留,慌忙告退离去。而朱高炽独自一个人坐在炕上,面色极其难看。好一阵子,他方才恢复了往常的光景,拧着眉头细细思量着刚刚钟怀说的那些话,心里一下子生出了无限杀机。

    虽说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但汉王赵王窥伺东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竟是还多出了一个永平公主!须知永平公主生母早逝,驸马李让也早在永乐二年去世,若是没有人撑腰,她怎么可能这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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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父以子贵,利益均沾

    于南京如今还是帝都,因此随行的五百京营军士虽说遣,仍需验完一应堪合,直到张越和6丰拜见了皇太子皇太孙之后,千户周百龄方才带着所部人马从金川门入城,理所当然地征用了一座富户大宅作为行辕安顿下来之后,6丰就把张越拉到了那大宅中的书房,再续之前在船上的未完之语。

    “小张大人,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咱家和你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所以不拐弯抹角说那些有的没的。年后咱家就要提督东缉事厂,虽说品级未必能再高一步,但这却是掌实权的衙门,就是盛极一时的锦衣卫也要乖乖听咱家的差遣。要说太监当到咱家这个份上就已经是到头了,咱家也没什么别的野心,只想求一个太平日子。”

    “咱家知道皇太孙很瞧得起你,皇太孙和皇太子乃是一体,你这富贵将来自然是长长久久。

    咱家只希望你在皇太孙面前多说两句好话,以后咱们相互提携,咱家掌了东厂之后,必定会约束锦衣卫,决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上报一丝一毫对你不利的消息。”

    “你不用担心,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沐宁就要从锦衣卫调来东厂任掌刑千户,他已经悄悄向咱家表了忠心,再说咱家在宫里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手段的……你说将来招收江湖人物充实底下的班子,别一味借助锦衣卫的消息渠道件事情咱家回去之后就吩咐人做。怪不得皇上爱重你,咱家早就想设法,就是没想到这条……唔唔,果然好法子!”

    “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话。这次的事情你放心,有咱家在,一定帮衬你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到头来你也好升官不是?”

    这一番促膝长谈之后,6丰得到了最想得到的答复,而张越也得到了最理想的临时盟友,自是皆大欢喜。然而,张越本打算趁如今还没有开始正式办事之前去探望父母,谁知道带着连生连虎到了江宁县衙,那门子却透露了一个让他极其意外的消息。

    “小张大人,尊大人如今已经不是江宁县令了。”

    看到张越面色沉,那门子倒也警醒,知道自己这突兀的一句话恐怕会当头砸得人家懵,连忙使劲打了一记嘴巴,因赔笑道:“看小的这张嘴,实在是不会说话张大人那是已经高升了,这县衙小小地方自然是容不下他。就在几天前,张大人被擢升为正五品应天府治中,今儿个早上刚刚搬走!要说起来,张大人这一回还真是双喜临门……”

    应天府治中?

    得知父亲是升迁,张越问明地址就无心再听那门子罗嗦,调转马头便疾驰离去,心中明镜似的透亮。虽说子以父贵这样的道理已经深入人心,但在官场上还有一个更加约定俗成的道理,那就是父以子贵。昔日郑亨以靖难之功封武安侯,其父郑用的爵封俸禄便一如郑亨,时人都道郑用好福气。如今,他这个当儿子的升官,张自然不能还是一个区区七品县令。

    应天府衙虽大。但由于张上任晚。内中公廨都已经住满了。因此他和孙氏商量之后。便索性等红鸾做完了月子。再次搬进了了毗邻原英国公府地户部街那座宅院。官场上没有不透风地墙。他这一升官。如今人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显赫地堂兄和一个能干地儿子。那门槛险些被纷至杳来地宾客给踩破了。这天晚上。户部街东头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沿墙根停了好些车马轿子。竟是比昔日英国公张辅在地时候还热闹。

    “恭喜张大人。这高升之外更逢爱子满月。还真是一等一地好兆头!”

    “古有姜太公八十遇文王。张大人如今还在盛年。前途可是更加不可限量!”

    “听说令郎已经抵达京师。张大人这回可是一家团聚了!”

    张虽说并不拙于和人打交道。但骤然间降临地好运再加上无数阿谀奉承。他也着实有些招架不住。直到门上传来通报说成国公朱勇亲自来道贺。围在他身边地宾客方才让开了一条路。好容易脱身地他连忙整整衣冠。亲自来到门口相迎。

    彼此寒暄一番。张越正要把朱勇往里边让。后却笑吟吟地摆了摆手说:“我是正好顺路来贺喜送礼。除了我这一份还有英国公地那一份。所以必得走这一趟。至于留下就算了。我这么往里头一坐。只怕别人这顿酒无论如何都吃不好。还是别招惹麻烦。”

    话音刚落,朱勇忽地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马蹄声,一扭头就看见三骑快马飞奔而来,定睛一瞧,他立刻认出了勒住马头纵身跃下的那个人,顿时笑了起来:“罢了罢了,今天

    既然你儿子都悄悄溜回来看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候来道贺的多半都是想和你家拉拉交情,我懒得敷衍他们,带我到书房去,回头我要见见你儿子。”

    张在南京为官期间多亏了成国公朱勇照应,也知道这位赪面虬须的国公乃是爽朗豪迈的性子,虽喜好结交士大夫,但并不喜欢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尽管此时他也看到了张越,但他还是强自按捺下对儿子的关切,亲自将成国公朱勇送了过去,旋即又吩咐下人殷勤伺候不得怠慢。等他再次回到前院,一眼就看到张越犹如众星拱月一般被人围在当中。

    这世上尽有不惜一切只为求名的清流,却也有热衷仕途的俗人,今天张家的这些宾客自然属于后,因此,张越这位正主儿自然比张更加来得耀眼。京官在品级上素来及不上地方上的封疆大吏,但那宠信却不是地方官能够企及的,更何况张越年纪轻轻跃升正五品更是从无前例。于是,眼见张越待人接物温文和煦并不厚此薄彼,好些人都是心中暗自喝彩。

    张越还是进了家门方才得知今天家里居然在办弟弟的满月礼。虽说不知道自己当初满月时家里是否热热闹闹大操大办,但妹妹张菁出生满月那会儿恰逢家里遭遇大变,却是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可以想见,若没有他和父亲的先后升迁,张家一个庶子的满月礼必定是悄无声息,怎么也不可能如今天这般宾客云集人声鼎沸。

    “越儿。”

    尽管四周都是聒噪的人们,但张越仍是听到了父亲的这一声唤,连忙对周边的人群告罪一声。转身挤出了人群,见张正站在廊下,他三两步走上前去行礼,却是还不及下拜就被拽了起来。虽说父子原本就一向亲近,但起身之后看到张那掩不住的喜色和欣慰,他仍是感到心头一阵烫贴。

    由于宾客众多,张不好撇下别人单单和儿子说话,含笑端详了一会便说道:“这儿有我,成国公正在书房等你,你先去见他,然后再去隔壁院子见见你娘和你媳妇。记得换一身喜气的衣裳,这身家常的平日穿还好,今天就显得太素了。哪怕不为你弟弟,也得为你自己贺一贺。”

    适才在门外下马的时候张越就看见了成国公朱勇,此时知道对方并不完全是为了上门恭贺道喜,而是冲着他来,他不禁若有所思地嘴角一挑。就算如今他再炙手可热,堂堂成国公朱勇还不会把这么一丁点小事放在眼里,因此,对方想见他的原因就呼之欲出了。

    张家这座宅子原本并不算大,但由于当初曾经和原英国公府打通了,因此如今一开侧门就是英国公府的东院,今日也辟出来招待宾客,留守国公府的管家林善还带了好些国公府的下人过来帮忙。所以,张口中的书房不是别处,而是国公府张辅的外书房。

    对于这个当初张辅第一次见自己的地方,张越自然留有深刻印象。进门之后看到朱勇盘膝坐在曾经张辅坐过的那个蒲团上,他顿时生出了一种奇妙的契合感。那时候,初出茅庐的他就是从这里开始得到权势显赫的张辅的信赖,若不是有这一层关系,他决计走不到今天。

    “贤侄似乎对这个地方熟悉得很?”手里捧着一杯茶的朱勇现张越进门之后表情颇有些微妙,顿时笑了起来,“世兄和我不一样,他学的是武艺军略,不像我附庸风雅,所以这书房中空空如也,只是他有什么事情想不通的时候用来静心的,当初能进这儿的无不是他的至交好友或是心腹之人。你当初到南京时年纪还小,他那时候就对你颇为不同。他果然没看错人,比起他那两个嫡亲的侄儿,还是你有出息!”

    行礼之后走上前在蒲团上坐下,张越便谦逊道:“成国公这夸赞实在让我无地自容了,我能有今天除了皇上圣恩和长辈们的提点之外,其余不过是侥幸罢了。”

    “侥幸?运气素来也是际遇的一种,有人想侥幸还侥幸不来!”朱勇爽朗地一笑,旋即便开门见山地说,“我奉旨留守南京,也接到了之前的圣命。我才不信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夏粮入仓那几千石上下的差额,需要这么大动干戈派来两位钦差,一个是你,另一个还是皇上面前颇为宠信的6丰?我只提醒一声,若你真的是为了试行开海禁而来,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留守南京的公侯伯。”

    荐胜己的《未来军医》,话说这家伙就是写了十几本平凡心,估计大家都知道了。

    平凡心的都市向来写得不错,这本书也很爽快,喜欢的朋友可以去看看_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于英国公一家不在南京,偌大的英国公府便空了下来从北京动身前去探望了王夫人,王夫人便念叨宅子空着容易荒废,提过让张一家人搬过去的话,但孙氏哪里肯答应。/然而这天刚刚搬过来,贺客又实在太多,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将内府家眷暂时都挪到了国公府的西院,而刚刚做完月子的红鸾也在东厢房安置了下来。

    当初那十二个丫头里,红鸾并不算最出挑的,然而除了当初跟了张信生下一个儿子的莺歌,能太太平平生下儿子的也就只有她。孙氏虽说并不是宽厚不妒的性子,恼火使性子的时候也会给她脸色看,但终究比那些明里贤良暗里阴毒的主母强。因此好容易出了月子,她沐浴过后便立刻换了衣裳去向孙氏请安拜谢,倒让原本满心不得劲的孙氏没了出气的地方。

    “天气冷,你这才出月子,别忙着出屋,多休养几天没坏处。”孙氏木着脸扫了扫面色蜡黄的红鸾,却仍是忍不住刺了一句,“你可是有福气的,这孩子满月恰好逢着老爷和越儿高升,外头竟是比逢年过节还热闹,送来的礼都摆了半屋子!”

    “这都是人家瞧着老爷和三少爷的脸面,所以找了个送礼的由头,哪里能算是我的福气,该说是太太的福气才是。”情知孙氏刀子嘴豆腐心,红鸾连忙恭维了一句,旋即便低眉顺眼地说,“我年轻没见识,太太能把三少爷调理得那样沉稳出色,以后六少爷有太太的管束无疑是福气。若是能让他学到三少爷一星半点,那也是老爷和太太的脸面。”

    这火也得有接着的人,孙氏听红鸾如此说,心里也舒服了些。虽说这庶子原本就该有她这个太太抚养,但一想到自己全副心思都在三岁大的女儿,她沉吟片刻便索性大方一些:“如今菁儿还小,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这赴哥儿除了乳娘和丫头之外,你自己也不妨照看照看,免得我有什么遗漏。缺什么短什么你自己和珍珠说,总之菁儿有的,我也不会亏待了他。”

    等到红鸾满心欢喜地拜谢告退,珍珠便抱着一大摞料子从里头屋子里出来,笑道:“太太也太好声气了,哪家大妇对那些妾不是手段一套套的,偏生您埋怨归埋怨,该给的东西一分不少。您看看大太太和二太太,大太太把莺歌整治得服服帖帖一句二话没有,二太太以前也是死死压制着骆姨娘,若不是如今这位方姨娘不好对付,她早就收拾上去了。您倒好,还让她照看六少爷,看把她高兴的。”

    “算计一套套的有什么意思,老爷还不是心里有数?再说了,她的儿子能及得上越儿?”孙氏接过珍珠手中的料子,随手选了两块撂在炕桌上,哂然笑道,“我平日大度些,偶尔使使小性子,老爷一愧疚,哪里还会上她那儿去。夫妻本是同林鸟,其他的都是外人而已……这两块料子厚实细密,又不扎人,回头送去给裁缝,给赴哥儿做贴身衣裳……珍珠,你也老大不小了,若是有人就对我直说,就是许了人家,以后也能到我跟前来。”

    珍珠这边还思量怎么劝孙氏,结果就听到最后关于自己的一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然而,她的年纪比张越还大两岁,这些年一直挑挑拣拣,看中她的她瞧不上,她看中的人家又未必肯要她一个婢女,于是就生生耽搁了下来。

    此时,她实在不想提这个让人烦恼的话题,遂笑道:“太太就别担心我了,这会儿少奶奶在东院招待那些官眷,您还是操心她那头吧。”

    “不过是些肤浅的妇道人家,绾儿怎么会应付不下来?”

    孙氏拿着一块银红绉纱料子在珍珠身上比了比,自信满满地说:“那可是书香门第正经读过书的千金,又不是一天到晚娇生惯养的,既见过世面又能应付风浪,比我可强多了。咦……外头是谁藏着,咱们家什么时候养了听壁角的?”

    说时迟那时快。冷不丁瞧见门帘缝隙露出地一丝衣角。孙氏猛地跳下了炕。一个箭步上得前去揭开了门帘。等看清了门外地人。她顿时呆若木鸡。眼尖地珍珠瞥见那人影。不禁暗自偷笑。旋即方才出声提醒道:“三少爷怎么还杵在门外头?”

    张越这才跨进了屋。又放下了门帘搀起了母亲地胳膊。见反应过来地孙氏恼火地盯着自己直瞧。他少不得笑吟吟地赔了礼。却一口咬定自己是刚到。其实。他在门外已经站了好一会儿。听见里头孙氏和珍珠一来一去地话语。竟是觉得母亲那丝小心眼分外温馨有趣。

    听张越说张让他进来换一身喜庆地衣裳。孙氏顿时柳眉倒竖。气咻咻地冷哼说:“好好地换什么衣裳。这青色原本就最衬你。何必白忙活。真是没事找事……算了算了。反正那些宾客都是冲着你来地。换一身就换一身。正好之前我按着你地尺寸才叫人做了两套。预备过年地时候给你送去。偏巧你就来了。珍珠。去里头把那套><

    由着孙氏唠

    为自己换了衣裳。张越方才得知杜绾这会儿正在接待t[官眷。便寻思去瞧一瞧。还不等他提出来。孙氏便披上了一件鸦青色云缎比甲。不由分说地使了他出门。一路走一路问北京地事。尤其是揪着之前地升迁不放。张越也只好含含糊糊应付。

    东院里头恰是灯火辉煌。放眼看去都是些头面饰金碧辉煌地命妇。个个围着杜绾问题层出不穷。即便杜绾平日里遇事沉着。但面对这种场面渐渐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旁原本是为了看热闹地小五则更是百无聊赖——打从刚刚开始就有四五位命妇向杜绾打听她婚配与否。全都是娶妾纳小之类地糟心事。要不是使劲按捺着脾气。她几乎就想摔门而去。

    就在小五耐不住性子几乎要暴走的时候,她终于盼来了一个救星。姗姗来迟的孙氏一进来便团团赔礼,旋即便吩咐小五陪着杜绾去厨下看看晚宴备办得如何。有了这个借口,小五赶紧拉了杜绾开溜。等到好容易出了屋子,放下这一层门帘屏蔽了鼎沸人声,她不禁松了一口大气,紧跟着就看到院子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借着院子中的几个灯笼,她一下认出那人,连忙拽了拽杜绾的袖子:“小姐,是姑爷!赶紧过去,我给你们望风。”

    杜绾原想着张越奉旨办事未必能回家看看,此时瞧见他又是诧异又是欢喜,可听到小五这喜滋滋的声音,她顿时哭笑不得,回头瞪了她一眼这才疾步下了台阶。才到张越身前,还来不及开口相问,她就吃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来,到屋子里说话。”

    眼见张越笑吟吟地拉着杜绾进了那边亮着灯却空关着的西厢房,站在台阶下头的小五不禁歪着脑袋笑了起来。从屋子里出来的珍珠瞧见她笑得如同狐狸似的,再一看那消失在西厢房门口的两个人影,顿时恍然大悟,少不得上前打趣道:“小妮子思春了?”

    “思你个大头鬼!”小五如今和珍珠芍药几个都混熟了,一听这话就嗤笑道,“这世上能让我思春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再说了,男人一个个都是得陇望蜀的性子,今天待你好,谁知道明天如何?郡主有一句话说得最好,与其将来守一辈子,还不如现在守一辈子!”

    珍珠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当下就啐了一口:“尽说疯话!少奶奶最疼你,怎么舍得你当老姑娘?就算是那位郡主,这婚姻大事也没有自个做主的余地,迟早是要许人的。”

    杜绾并不知道外间珍珠和小五竟在争论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被张越拉进屋里,她就趁其不备挣脱了他的手,又给了他一个白眼。叙了一阵离别情,直到张越说待会就要回去,她顿时愣了一愣,面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关切。

    “虽说京师这边的差事不过是虚应故事,但你也千万小心,公公婆婆自然有我侍奉。”

    “家里有你我自然是放心的,但你也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身上揽。”张越凝视着杜绾清亮的眸子,异常郑重地嘱咐说,“这一次的事情言官们只看到事关祖制,但更多人看到的却是利益,我那儿的路子若是走不通,兴许就会从这儿想办法。娘是爽利人,不懂这些复杂的事,但爹爹却警醒得很,你万一有解不开的大事,直接对他说,不要硬扛。”

    “知道了,我的相公!我还不至于那么不自量力!”

    杜绾还是头一次看到张越这般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不禁好笑地答了一句,话一出口,她就觉察到张越的眼神仿佛有些狡黠,才一愣神,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下子封住了她到了嘴边的下半截话。虽说已经是夫妻,房中什么亲密话什么亲密动作都有过,但大白天这种骤然袭击却还是第一次。最初的惊讶过后,她僵硬的双肩便缓缓放松了下来。

    良久,张越方才离开了那一抹嫣红,却站起身使劲将杜绾揽在了怀中:“绾妹,家里都交给你了。”

    那温热的怀抱很快就松开了她,见张越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想到刚刚那从未有过的情形,杜绾不禁支着脑袋起了呆,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下子全都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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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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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介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重生在大明名门,张越却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半大娃娃。
靖难的动乱已经过去,郑和的舰队已经在海上航行,家族中已经有高官显贵……难道他能做的只是混吃等死?
盛世朱门觅风流,富贵也需稳中求。了却家国天下事,偕妻带子泛扁舟。

朱门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朱门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朱门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