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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府天     朱门风流txt下载     朱门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五章 何苦来由

    珀打起帘子才进堂屋,就看到张越披了一件大氅,门,旁边还站着杜。尽管心里头慌,但瞧见这幅光景,她仍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忙上前两步问道:“少爷,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嗯,刚刚正好想起一件要紧事,所以得赶紧出去一趟!”张越三两下系好了那件厚实的紫貂皮大氅,见琥珀面色不好看,他也来不及多问,只吩咐说,“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睡,若是有什么事情或是为难之处,你直接和少奶奶说,她和我一个样。我这回过去一时半会未必能回来,家里头就拜托你们了。”

    看见秋痕也从西边套间那儿探出了脑袋,张越无暇多说,冲她点了点头就接过杜绾递过来的灯笼,戴上暖帽急匆匆地出了门。此时已经是晚上亥时二刻,张家上下的人大多已经睡了,后院自然一片安静。地上积了一层雪,靴子踩在上面便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才刚刚出了二门,他就看到不远处有人提着灯笼,随即那边便传来了喝问声。

    “这么晚了,谁还在走动?”

    “是我!”

    因最近京师事情多,高泉一连数日都是亲自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值上半夜。此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他不禁举高了灯笼,看清果然是张越,他连忙带人迎了上去:“三少爷,这么晚了出去是有事情?若真的要出门,我赶紧去打人备马!”

    “高管家,我有急事出门,你赶紧去南院马厩准备两匹马……不,五匹马,再叫上胡七他们四个,让他们穿厚实一点,连生连虎就不用了。”

    情知张越这么急必定有缘由,高泉也顾不上巡夜,连忙吩咐跟着的人各自去办,自己亲自接过了张越手中的灯笼在前头引路。等到了东角门,五匹马早就被人牵到了外头,胡七赵虎几个也已经穿上了厚厚的黄褐色棉袍,问也不问就跟着张越上马疾驰而去。等到这人都消失在了夜色当中,高泉方才面色一正,招手叫过了一个小厮。

    “去二门口看看你玲珑嫂子在不在,若是在赶紧让她去老爷那里禀报一声。就说三少爷不知道忽然遇上了什么事,带着四个随从大晚上的又出去了,请他的示下。赶紧去!”

    昔日北平还不曾升格为北京的时候,原就有宵禁,如今成了京师自是更不例外。张越才拐上前门大街就遇上了五城兵马司地夜巡卫士,出示了官凭印信之后,领头的队正虽说扬手放行,却还是提醒道:“大人,这晚上盗贼横行,还请您小心一些。”

    张越原本一夹马腹已是准备走。听到这话立刻停了下来。因问道:“你是说如今地京师到了晚上就盗贼横行?”

    那队正不防张越竟然如此上心。愣了一愣方才老老实实地说:“京师靠近北边。又是营建了多年。如今混居城中地既有工匠也有刑徒。还有从各充实京师迁移过来地一批人。鱼龙混杂好坏难分。所以一般到了入夜时分便很少有人外出走动。如果是求医地也往往要结伴而行。大人大约是不太晚上出门?其实大户人家都有家丁巡视。那些盗贼当然不敢光顾。而小户人家如今也有不少在院子里修了木栅栏。于是盗贼常常是一伙一伙地。”

    因为有宵禁。张越自然不会没事情晚上出门。此时竟还是头一次听说堂堂京师地治安竟然如此糟糕。谢过那队正提醒。他便带着胡七等人快马加鞭。好在这一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不长眼睛地贼子。很快就到了北安门之后地营房。跳下马往里头走了几步。他就看到御马监少监海寿带着几个太监从一间屋子里头出来。

    “海公公!”

    海寿看到是张越。不禁瞪大了眼睛。随即就诧异地迎了上来:“小张大人?周百龄不是说有皇上口谕打了你回去么?怎么你这会又来了……啊。我明白了。你做事情还真是仔细。放心。一应守备安排有刘公公和我担着。出不了事。御马监侍卫亲军有刘公公主管。这儿就是我。

    咱可是跟着皇上北征过地。这点子事情不在话下……”

    吩咐身后几个宦官退开一些,他自以为猜准了张越的顾虑,便走上前去笑道:“咱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御马监掌天子亲卫,这从里到外当然都是忠心于皇上和东宫。皇上只是因为最近身子不好,调兵主要是为了防备,不是为了厮杀,你又是文官,让你这趟掌总,不过是皇上想起此事没个文官居中兵部那边少不得聒噪,所以想到了你,并不是真让你去打仗。”

    由于心中断定那太监捎带的朱宁口讯乃是陷阱,因此张越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走上一趟。毕竟,海寿在京营中传地是圣旨,后是口谕——虽说他坚信别人敢假传朱宁的口讯,绝不敢假传圣旨,但按照朱棣如今喜怒无常翻来覆去的脾性,第二天一早忘记口谕地可能性很大,到时候难免会翻脸怪罪他擅离职守

    有意表心迹卖人情,这就不是他能料到的了。

    看来,这宫中既有心向朱高煦朱高燧等人的藩王党,也有心向东宫的东宫派,并不是一个权阉一手遮天。既然如此,生某些事件地可能性应该就很低了。

    交谈了一会,得知张越预备晚上留在这里,海寿也就不多说,交待周百龄一应都听张越的。因张越提起这里靠近皇城北安门,他便干脆说明日辰时二刻亲自来接其从北安门进宫,随即带着几个宦官扬长而去。他前脚一走,后脚进了营房的张越便对周百龄说道:“这镇守防戍的事情对于你来说是老本行,与其说是你一应听我的,还不如说我一应听你的。老周,咱们是老交情了,安远侯这次既然挑了你,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周百龄早在柳升挑中自己地时候就已经有了这准备,此时也不说什么谢字,只是拍胸脯重重点头:“侯爷信任大人托心,我定当不负期望。”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到下半夜就停了,然而,京师之内仍是一片银装素裹,地上最深处甚至积了半尺厚地雪。由于~朝,群臣不用冒着风雪天上朝的苦楚,往日官员云集地长安左门和右门在一大清早就显出了几分寥落来。然而,洒扫杂役等处供职的宦官们却已经早早地起了床,沿着午门清扫积雪,即便是这样天寒地冻地天气依旧挥汗如雨。

    等到他们埋头清扫出了中央大道,大道那头靠近皇城长安左门处却已经66续续有官员进来了。

    眼见一拨又一拨的官员从身旁走过,或是往文渊阁,或是往六科廊,或是往光禄寺去,在午门已经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的那个年轻太监渐渐焦急了起来。虽说天上没下雪,但他脚下却尽是积雪,站在上头没多久,他的脚就完全冻僵了,这会儿甚至冷得连手都失去了知觉,薄薄的圆领衫根本抵御不了寒风。偏生在这种地方又是不能搓手跺脚取暖,因此他不得不硬挺着。从大清早一直等到中午,他愣是没等到那个自己要等的人,人都快冻成了冰柱子。

    直到晌午时分,他方才看到一身锦袍地黄俨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过来。见到这么一个救星,他连忙一溜烟奔了上去,满脸的不忿和委屈,因低声道:“黄公公,那张越好大的胆子,小的在午门整整等了一早上,他却愣是没来!他居然无视皇上口谕,这一回什么借口也不用找就可以置他于死地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地一声,他就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紧跟着竟是踉跄退出去两步远。见黄俨满脸寒霜站在那里,他就是再愚蠢也知道说错了话,但愣是不知道错在那里,只得怔怔地站在那儿,甚至都不敢拿手去捂麻地脸。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蠢货!”看见午门那边好几个禁卫都在伸头探脑,黄俨也不想在这儿闹出太大的风波,因此厉声道,“别杵在那里,跟我过来!”

    出了东华门,沿着护城河走了一阵,直到行人渐渐少了,过了北花房,黄俨这才停住了脚步,盯着背后那个半边脸高高肿起地太监骂道:“蠢货,张越有几个胆子,竟敢不听皇上的口谕?人早就被海寿从皇城后头玄武门带进宫了,你这个蠢货居然一直在午门苦苦等,就不知道差遣个人回去问问?还有,咱家要他死做什么?咱家要的是一个活生生能攥得住的张越!原想借此机会咱家求求情保下他,顺便让皇上个火把陈留郡主弄出宫去,省得她碍事,可你都干了些什么!要不是看在你是咱家干儿子,眼下就该把你扔进护城河喂王八!”

    得知事情竟有了这样地变故,那年轻太监不禁呆若木鸡,旋即便想到了最要紧的一条。眼看黄俨暴怒,他不禁噤若寒蝉地问道:“公公,那这次的事情究竟是海公公无心而为,还是他们已经知道,所以有心戏耍咱们?”

    “这事情咱家怎么知道!”黄俨咬牙切齿地一瞪眼睛,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应该是不知道,这一大早海寿亲自去接的人,再说营地是在北边,由北安门从玄武门进也并不奇怪。你这半边脸肿着,我找人替你的差事,你安安分分躲两天再说!”

    此时此刻,黄俨深深后悔起了当日和张谦刘永诚等人一起去求了朱宁——那时候是为了抵挡皇帝的暴怒,可如今要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绕过身在乾清宫地她,真是何苦来由!

    ps:啊,一位可爱的书友了一个最喜爱人物地讨论帖,言之有物俺非常有爱,希望其他同学们踊跃在那里留爪印。嗯,写本书的目地固然是为了反映一个时代,但写到现在,有些人物实在是让俺自己都觉得非常喜欢,比如老杜啦老袁啦……总之,俺喜欢温馨的感觉,就和武唐里头小六郎和武后那样,哇咔咔

第三百八十六章 至亲和陌路

    清宫西暖阁。

    自从搬到了这里住之后,朱宁倒不曾挑剔别的,只是吩咐御用监在这里添置了一面靠墙的书架,将自己的几箱书全都搬到了这里。除了照料朱棣的饮食起居之外,其他的时候她便多半是看书写字画画,抑或是解解那些流传千古的残局,在旁人看来,她只是一个逍遥自在的郡主,仅此而已。

    此时,坐在椅子上的她盯着面前的黄花梨小几上的一盘棋局,手上拈着一颗洁白如玉的云石,心里却正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皇帝既然是召父王入京,那么自然是事情已经有所定论,说不定就是谋反的证据也已经一应俱全了。可是,开封距离京师并不算太远,为何非要明年二月才让父王入京?皇帝连告密的身份都告诉了她,难道就真的那么放心她?

    “阿宁。”

    听到这一声唤,朱宁立刻回过了神,但仍是把手中棋子轻轻拍在了棋盘上的一个方位,然后才回过头,旋即慌忙起身行礼。见朱棣看上去心情还好,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不是王贵妃,天天面对这么一个狂燥易怒的天子实在是力不从心。

    “来看你的时候几乎都是下棋,你都快疯魔了。”朱棣在围棋上头极其寻常,但闲来无事也常常找朱宁下一盘,倒是有输有赢,但这会儿却没这个兴致。盯着朱宁看了片刻,他忽然笑道,“那几个老货为了省事,竟是把你请了出来,这些天也多亏了你尽心。宗人府和司礼监选出来的那张名单早就给了你,你可选定了么?”

    因连番事故,朱宁早就把此事丢在了脑后,这会儿朱棣一提方才想起来。虽说她很想在脸上憋出一偻红色来,奈何实在是没有这等本事,只好直截了当地说:“多谢皇上关心,我之前早已经把圈定的那几个人的名单给了宗人府和司礼监。至于从中择定谁,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我一个女人做主的道理。”

    雄峻威烈,不芶言笑。这是文官们对于朱~这个皇帝地印象。

    身先士卒,横刀立马。这是武将们对于朱~这个君王的观感。

    但朱~慈和地那一面此时却显露无遗。看着面色淡然地朱宁。他不禁对周王朱生出了一丝嫉妒——他也有五个公主。为何就没有一个比得上朱宁?长女次女还是郡主地时候就嫁了。之后夫婿都封了侯。其他几个女儿也都嫁给了顶尖地勋贵。而据司礼监送来地那张名单。朱宁择地都是几个家境只能算殷实地国子监监生。恐怕就是周王朱自己择婿。所得地结果也比这个强。而且圈定名单地时候。据他所知。朱宁竟是信手而为一丝犹豫也无。

    “阿宁。朕地几个女儿都早就出嫁了。不如朕向五弟要了你来。你给朕当女儿如何?朕封你陈留公主。以后你就是出嫁了也可以常常进宫住。”

    即便是朱宁素来镇定。从朱~口中听到这样惊人地消息。她也不由得愣在了当场。昨日从皇帝口中证实了有人密告父王朱谋反。又得知父王会在二月进京。她身为人女。自然是痛词陈情殷殷请罪。然而朱~却丝毫没有露出怒容。那时候她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谁能想到。皇帝竟然会动这样地念头!

    这并不是没有前例地。当初太祖立国地时候。南昌王女和蒙城王女两个侄女就都封过公主。但如今可不比当年!

    电光火石之间。她便打定了主意。因这并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便没有下跪。而是裣衽施礼。又换了称呼:“若是四伯喜欢。我自然可以把您当成父亲看待。但封公主还是不必了。家里是家里。国法是国法。您总不至于想别人说我不知分寸吧?我如今为您所做地事情。也正是在家里为父亲做地事情。原本就没有区别。何必为了一个名号大动干戈?”

    “好。好!真真是好女儿。老五有福气!”

    王贵妃尚未下葬,迁都诏也只是刚刚颁布,如今出了问题的恰恰是三个儿子的嫡长子,即便是并不信邪的朱棣,对于钦天监所奏天象不利于皇孙这一点也未敢全然不信。可以说,如今他地心情恰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但是,只不过和朱宁说了这么一小会地话,他就觉得那些阴靈竟然被冲散了不少,甚至觉得自己斤斤计较她的婚事很有些无稽。就在他心情正舒畅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

    “启禀皇上,提督东厂的6公公有机密要事禀奏。”

    朱棣原本打算和朱宁下一盘棋散散心,听到这事顿时皱了皱眉。瞥了朱宁一眼,他便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继而笑道:“虽说那几个老货求你在这里照应,但你也不用成日里闷在这儿。朕连太医都赶走了,你也索性出去走走。张越刚刚奏完了事情离开,他

    太忙,昨晚上朕让他回去,他居然回去了又抛下娇妻头住了一夜。你既然和他媳妇交好,索性去看看人家,唔……朕记得昨天尚膳监送来的那道水晶冻糕不错,你捎带一食盒去吧。”

    朱宁最初还以为朱棣只是随口取笑,待听到最后方才知道这是真心话。

    虽说她并不喜欢闷在宫里,但心里仍是有些不放心,忙摇摇头道:“东西我让人送去就好,您身边不能没人,我还是过两天再出宫……”

    “朕说今天就是今天!”朱棣不容置地摆了摆手,随即转身大步往门外走去,就在打起门帘准备出去地时候,他又停住了步子,旋即转头吩咐道,“半个时辰之后要是你不走,朕可就要派人赶你走了!”

    拗不过皇帝的一时起意,朱宁只得照办。虽说平日里她并不会擅作威福,但今天既然要出去,朱~又说过那样地话,她少不得带着侍女去尚膳监走了一趟。吩咐过朱~今日的饮食,她便挑了几样点心攒了两个捧盒,却只有一个格子摆了水晶冻糕。

    如今天气冷,杜又是身怀六甲,哪里能多碰这种冰凉地东西?不说别的,连那些刚刚做出来地山楂糕,她也摆手示意不要。多吃了山楂滑胎,这一点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昨夜一场大雪让京师大街小巷全都积上了厚厚的一层,那些大道自然有专人负责扫除,但四通八达的小巷中甚至连马车都不那么容易行进。得知今天马车不好走,朱宁只好选了轿子,因雪天路滑,前后又多加了几个护卫。一行人离宫之后就只挑大道走,但即便是这些大道,也只不过清出了当中的一小段通路,走起来颇为艰难。虽说四个轿夫都是最稳妥的人,那轿子仍免不了颠簸。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昏昏沉沉的朱宁忽然听到了一阵喧哗。

    “什么事这么吵?”

    “启禀郡主,是前头也正好有仪仗车驾过来,仿佛是哪位侯爷。这路两旁都是积雪不好走,所以一时半会不好过去。”

    朱宁不禁将轿帘挑开了一条缝,遥遥望见那仪仗上头赫然写着富阳侯,她不禁挑了挑眉。富阳侯李茂芳如今已经是十八岁,早该到了婚配的年龄,但由于永平公主左挑万选却是找不出合适的人家,前些日子才听说和张家定下了婚事。结果张丧妻,热孝里头成婚的打算又被皇帝吓得完全打消,这位富阳侯还得再等三年。

    由于朱宁是郡主,又是长辈,因此那边浩浩荡荡一行人只得让开了通路。等到路过的时候,朱宁轻轻揭起窗帘瞧了一眼,看见这赫然是一顶公主凤轿,前头垂落着青销金罗缘边红帘,隐隐约约还听得里头传来女子的娇声呻吟,她不禁脸色一沉,有心想要开口提醒,最后仍是硬生生忍住了。永平公主不比其他公主,早年孀居,最是溺爱儿子,她不想多管闲事。

    太祖早有祖制,勋贵不问老少无特旨皆不得乘轿,况且如今什么时候,这李茂芳居然敢擅用公主凤轿,还在里头和侍婢胡天呼地,若是要安罪名,丧心病狂四个字就够了!

    等到朱宁这一行过去,正在和侍狎玩的李茂芳感到轿子微动,这才没好气地冷哼道:“让让让,迟早一天你们都得给我让路!轿子抬快些,三舅舅还等着我呢!”

    两拨人分道扬鏣,李茂芳这一行浩浩荡荡走了,朱宁也一路行到了张家门前停下。因她之前来过一次,门上自然认得,连忙将她迎了进去。这边张府贵客临门,西牌楼巷张越名下那座小院也迎来了一位不之客。

    方锐的户籍如今也在英国公的帮助下迁到了这儿,万世节和夏吉如今散了馆日日住在这里,两人少不得轮流给方锐讲解功课。方锐原本就是心地实诚的人,自是更加狠苦读,预备考入国子监和张赳做伴。此时被老家人匆匆叫出去,看到的却是许久未曾谋面的大哥,他他不禁显得很有些茫然。

    “小弟,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

    直到手腕被人一把抓住,方锐方才反应过来,使劲挣脱之后便往后退了几步:“大哥,你有什么话就说清楚!我已经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孩子了,你不要事事都替我做主!”

    ps:评,果然还是有人很喜欢顾老太太……我很讨厌琼瑶戏里头那些头长见识短还故意装成雍容华贵的封建老太婆。世上大家族多了,总不成所有当家的老人都那样不讲道理吧?我很喜欢可爱的老太太,虽然有私心,但是至少还像个祖母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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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知己,决意

    不需高,够用就行;房不用大,够住就行;友无需多行。万世节的做人原则素来很简单很实用,因此,即便在一群翰林庶吉士当中他看似和谁都谈得来,真正的好友仍是只有夏吉一个,但他并不认为这种日子有什么不好。如今选了兵部主事,他便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情,而其他的闲暇时光则多半是花在了方锐身上。

    免费住了人家家里的房子,他自然就应该教好那个懂事的小家伙!

    此时,尚未拐进这条巷子的万世节乍听得方锐熟悉的嚷嚷声,以为家里头出了什么事,顿时加快了脚步。来到门前,他只匆匆瞥了一眼门前那辆黑油马车,随即就三步并两步冲进了院子,看到方锐小脸涨得通红,正使劲从一个青衣人那里挣脱开了胳膊,他不禁恼怒地喝了一声:“光天化日之下擅闯民居,还对一个孩子动手动脚的,尊驾想要干什么!”

    “万大哥!”

    方锐一看到万世节,登时满面喜色,连忙径直跑了过来,死死抓住了万世节的右胳膊,这才感到心里安定了些。见万世节望着那边徐徐转过身的人,满脸的恍然大悟,他连忙低声解释道:“大哥忽然上门来,说是让我整理东西跟他走,可是……可是我不愿意!”

    最初见到方敬如此态度,方锐还觉得他兴许是年纪小一时糊涂,然而,当看到自己至亲的弟弟竟然拉着别人的手满脸信赖,而且竟然那么直截了当地说自己不愿意时,他原本伸出去想要抓住方敬的右手顿时停在了那里,整个人都僵住了。见万世节亲切地将方敬揽在怀里,他的手不禁渐渐垂了下去,继而忽然笑了起来。

    “好,好!想不到如今竟是连亲弟弟都不要我了……小敬,既然你喜欢过这样的日子,那我以后也不会再来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只当没有我这个哥哥就是。”

    万世节正亲切地拍了拍方敬的肩膀,听到这么一番话,他连忙抬头,却看见方锐已是大步从身边擦过,头也不回地往大门那儿走去。低头瞧了一眼方敬,见其面上满是惶惑,他顿时反应了过来,冲着那瘦削落寞的背影大喝道:“方锐,你给我站住!”

    “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一会儿说要带走小敬,一会儿说让他以后只当没你这个哥哥,你把他当成什么人了!现在也是,当初也是,你从来就是自顾自地做事,什么时候考虑过你这个弟弟!你好歹是个举人,当初若是真的为弟弟着想,去英国公府投亲地时候就该把缘由解释清楚,男子汉大丈夫,连说真话都不敢吗?”

    看到平日里说说笑笑极其随便的万大哥竟然这么大的脾气,方敬顿时愣住了,死死抓着那只袖子的手渐渐松了开来。然而,此时此刻的万世节却丝毫没注意到这一头,他甚至一连上前三步,声音更提高了三分。

    “那时候你还可以说是遭逢大变不得已。之后小敬搬出来。你好歹还来看过他。总算还像个哥哥。可是。你知道送衣服送食物。怎么就不知道陪他好好说说话。怎么就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虽说只有十四岁。可已经懂事了。你知不知道他夜里头常常在嚷嚷着大哥不要走。知不知道他常常和咱们说自己地大哥如何如何好。知不知道他心里头最担心地还是你这个大哥?你这会儿突如其来跑过来让他跟你走。又是一句交待都没有。你让他怎么跟你走。你让我们几个怎么信得过你!小敬可不是你一个人地弟弟。他也是咱们地弟弟!”

    “万大哥说得好。把我想说地也都说完了!”

    万世节一口气把心里头郁积了多时地话全都宣泄了出去。正觉得畅快得很。听到这一声不禁抬头望去。现是一身青色官袍地夏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恰是把院子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他不禁暗自高兴两人地默契。

    转头看了看背后地方敬。他便一把将两眼睛红红地小家伙拖了过来。没好气地训斥了起来。

    “没出息。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和小夏怎么教你地?赶紧。上去向你大哥要个交待!”

    哑口无言地方锐看到方敬疾步冲上前来。不禁本能地一把揽住了他。脑袋一片空白。能够从一无所有一步步走到今日。他凭借地固然是一股执念。但却有很大一部分缘由是为了相依为命地弟弟。可是。若真是按照万世节刚刚所说地。他都为弟弟做了些什么?他足足把弟弟丢在别人那里两年多。刚刚还奢望方敬跟他走……小家伙没有不认他就是一大幸事了!

    “小弟,大哥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别人能坐享荣华富贵,咱们兄弟却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大哥从来都没想过抛下你,我只想做出一番事情,来日让人刮目相看……”

    眼见兄弟俩终于开始交换真心话,万世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也不乐意站在原地碍事。悄悄走到院门处,他轻轻一拉夏吉,两人便来到了外头那马车边,有意无意地向马车夫搭讪了几句。待得知对方不过是车马行雇来的,万世节还不肯打消寻根问底的念头,结果还是夏吉生怕他嘴碎丢脸,死活把人拉到了另一边地墙根边上。

    由于皇帝辍朝,各部院衙门事情不多的也都各自早早散了,所以夏吉也是早早地回来,此时此刻,他也没费神去听里头兄弟俩究竟说了些什么,而是郑重其事地问道:“万大哥你刚刚固然骂得痛快,我也觉得痛快,可是上回元节回来说起了江南地事,足可见小敬的大哥做地勾当不是好勾当。万一他再这么错下去,岂不是得连累了他弟弟?”

    “我就是怕这一点!”即便是浪荡不羁如万世节,这会儿也感到万分棘手,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咱们瞒着小敬,就是不想让他成天担心兄长。他这么小年纪遇上了这许多事情,好容易安定了下来也不容易……可如今他大哥偏偏跑了出来要带他走!我当然也想直截了当把人骂

    后不要这家伙上门最好,可毕竟人家是骨肉兄弟,心。”

    “唉,我也不忍心。”

    两个在同一屋檐下住了三年的知己兄弟你眼望我眼,最后同时苦笑了一声。皇帝对于翰林庶吉士不能说重视,他们在翰林院这将近三年,学问等等也长进了很多——但是,对付某些人,学问什么地都不管用。

    就好比万世节虽说同在兵部,可面对张越如今的新差事,他非但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被上司用各种琐事差得团团转。虽说他并没有一心往上爬的心思,但是这种使不上力的情形却让人觉得极其难受。

    “只希望方锐能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连累了那么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对了,话说回来,咱们和小敬住在同一屋檐下,若是出了事情是不是也起兜着?不行,这家伙今天绝不能放走了,给小敬背黑锅咱们乐意,换了别人我可不干!”

    看见万世节风风火火又冲进了院门,夏吉顿时没好气地拍了拍脑门,随即也跟了进去。真不知道万世节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种事情居然到现在才想到?

    张越轻轻松松借助海寿躲过了早上第一关,紧跟着又是有惊无险度过了朱棣那儿的第二关,接下来地时间便是按照皇帝的吩咐让周百龄将三千人每百户混编镇守,让他们一一把守住了东华门、西华门、玄武门和午门。这三千人从防戍皇城一下子变成了镇守宫城,还未离开内廷的官员自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惊惧,杨荣甚至是径直寻到了通政司。

    “东宫还没有消息过来么?”

    “北直隶早上急报,因昨夜暴雪,眼下官道驿路很难走,运河大约三四天之内都无法行船,东宫昨天早上才派人报了急信,今天应该没法这么快又来信使。”

    “让北直隶各州县加派人手,总不能让京师里的人变成聋子,什么都听不到!”

    虽说是傍晚时分,丰盛胡同孟府后门处沿墙根一溜小吃摊子却正生意红火,时不时有里头地下人出来买些糕团点心之类的东西。两个年长的仆妇各捧着一碟方糕进门时,正巧撞见一个头扎三丫髻身穿青缎小祅的年轻丫头从里头出来,连忙叫了声翠墨姑娘,等到人点点头从自己身侧过去,其中一个才嘟囓了一声。

    “她来了没多久四小姐就把红袖撵了嫁人,红袖哭着求了许久都不应,还不知是怎么撺掇的,真真好手段!”

    翠墨却顾不得别人怎么说,出门左顾右盼了一阵子,便看到那一溜小吃摊尽头有一个捂着大棉祅地中年汉子,连忙赶上前去。当看清了那人面目时,她顿时又惊又喜,脱口叫道:“爹,真是你!”

    这三年吃住做事都在安阳王府,论理日子比在外头舒心许多,但康老三看上去竟是比当年的输罪囚徒看上去更老。端详着女儿红润的脸蛋,他心中颇觉欣慰:“我这回是正好接了外头差事,这才能悄悄来看你一眼。翠儿,你在这儿好么?”

    “好。”翠墨使劲点了点头,双颊露出了两个可爱地小酒窝,“小姐待我很好,我在这儿觉得很舒心。爹爹,虽说小姐信我,可她也管不了孟大人的事情,而且你和娘在王府里头,我实在是不放心,娘……娘还好么?”

    “你娘好端端的!傻丫头,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依足了本心,其他地别管那么多!好好跟着孟四姑娘,听她的话,天塌了有高的人顶着,记住,别冒失!”

    康老三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女儿一番,又留她多说了一会话,旋即就催促她回去。看到翠墨恋恋不舍地消失在那后门,他刚刚的慈祥面色顿时倏消失了。妻子莫名其妙地病故,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尸体下葬入土,甚至不敢对女儿说……早知道如此,他宁可当死囚修城墙,也不会签了死契进王府!

    他慢吞吞地朝旁边看了一眼,隔了几步远等得不耐烦的那个中年汉子顿时板起了面孔,没好气地骂道:“康老三,咱们担了好大的干系让你去瞧女儿,你居然耽误了这么久,要是让千岁爷知道,还不得扒了咱们地皮?你这个混账不要命,咱们可不想回头挨板子!”

    和以往一样,康老三自是赔笑拱手谢了又谢,随即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串铜钱。见着这个,刚刚那个骂不绝口的汉子顿时止住了声,一把抢过来往腰里一揣,旋即摆摆手道:“好了好了,这一趟事情我替你撸平了就是!快走,外头老马等了好一阵子,再晚了就真麻烦了!”

    小巷口地街道上停了马车,那中年汉子径直来到车前,猫着腰和对方将钱分了,旋即就冲康老三挥了挥手。康老三连忙加快脚步从后车厢爬了上去,又放下了帘子。狭小的车厢中堆满了一个个大箱子,只有一个极小地空间可供坐人。挤在那丁点大的空间中,他听着外头两个赶车人极其不堪地言辞,面上渐渐露出了一丝惨笑。谁都认为他不知道这马车里究竟是什么东西,然而,他偏偏知道。可即便如此,他却没法对人说,也没法传出什么消息。

    自始至终,他都给人盯得死死的。

    听着外头那车轱辘声的转动,努力辨别着方向,直到在黑暗的车厢中感觉马车应该远远脱开了孟家的范围,四周围仿佛没听到什么人声,康老三方才狠狠心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将其在一个箱子上猛烈撞击了一下。

    轰——

    外头两个赶车的压根没留心车厢里头的康老三究竟怎么样了,当听到那巨大爆响的时候,他们甚至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那剧烈的爆炸一下子吞噬了进去。

    ps:不好意思,晚了两个半小时,双掌合十泪流满面地赔礼道歉!二十张催更,就是打死我也只能看着,痛哭流涕求几张月票和推荐……

第三百八十八章 闻讯

    朱门风流第三百八十八章闻讯

    城北安门靠近什刹海。附近的胡同原本就是京卫军住。一色整整齐齐的屋子。全都是当初由工部尚书宋礼督工营建。上千间屋子绵延了方圆几百丈方圆。此次少不的腾出了三分之一。由于新调来的三千人是每日三班轮值。大冬天的极其辛苦。因此支米粮等等自是从优。每日下直更有充足热水。那些吃了苦的兵卒自然没有什么不适应。

    虽说是共同统管。至占的责任更大些。但海寿这个大太监在宫中享受惯了。自然不肯住这些专供军户的屋子。所以到了傍晚便不肯再呆。他前脚刚走。后脚进来的周百龄到张越坐在火盆边看书。不禁凑上去瞧了一眼。旋即笑了起来。

    “大人倒是风雅。这么冷的天还在这里看书。”

    周百龄原本就是北征立功从军户拔上来的豪爽汉子。又和张越熟悉了。知道他不拘礼节。于是便边的小凳子上一股坐了下来。

    看到张越放下书。把手也凑上来烤火。他就朝门口那边努了努嘴。满脸的不屑。

    “皇上什么都好。是喜欢用这些阉人。这海寿是早年朝鲜送过来的。没几年的了宠便升到了如今的位子。听说每每回国都是索贿无度。最贪不过的家伙。别看他如今对小张大人你客客气气。那是看在你家里权势赫赫。他惹不起。要是换成别人试试?他们自己是阉人。居然还雇人打理产业。司礼监那位黄公公光是安定门附近的铺子就有十几间。”

    “老周。这些给我听到就算了。别四处混说。”

    张越知道周百龄并不是嘴碎的人。时便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周百龄嘿嘿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又裹紧了身上的大红棉袍子却是叹了一口气:“比起的方那些卫所。咱们京营算的上精锐。米粮供给都是上等可若是要养活全家还是紧紧张。一年剩不下几个钱。我那儿子也是军户。可我这千又不是世官。未必能留给他。”

    大明将天下百姓编户入册。那赋黄册的厉害张越自然明白。然而。现如今军户子弟也常有参加科举的他便劝慰了周百龄两句。的知其子就在城里头住着索性嘱咐用家亲戚的名义把孩子送去自家族学念书。面对这么个喜讯。周百龄自是喜出望外。

    这京师的私束修不菲。人家瞧不起军户子弟若是单请老师他更是没那个能耐。有张帮忙那就轻松多了。他倒不指望儿子能科举。但识字的军官总比不识字的军官升迁容。他虽读过几本书。可和他同样立功的人有仍是百户和镇抚。他却当上千户。

    两人烤着火又了一会话。周百龄便站起身来。预备出去巡视。昨夜张越回去的早。回之后和衣而睡没有去巡视过。此时便说这一次他去等到了晚上再换过来。周百龄思量着晚上又静寂又冷清。那时候让张越出去他实在不心。于是也再相争。等张越披上大氅出了门叫上了胡七四个之后。又加派了四名随行军士。总共九个人从北安门进了宫城。

    安门里主要宦官的二十四衙门此时虽已是天色昏暗内里有不少屋子仍然是点着灯烛。不时有人进出。因张越人的灯笼乃是特制上头书写着斗大御字。那些小太监又都知道有这么一支军马驻扎宫城左近。看到有人过来也没有上前查问。有些甚至绕道走。等张越一路行去。遥遥看东华门的时。左手边的内东厂却有一行人出来。两边正好撞上。

    “6公公。”

    “咦。是小张大人。居然这么巧。”6丰原本正在呵斥几个属下。一看到张越。他方才挤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你还真是尽职尽责。居然带人巡视。咱家还有些事。先走一步。回头空-和你说话。”

    张越见6丰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全都是满脸苦色。心中微微一动。却是没说什么。点点头便了人过去。须。他便带着人来到了东华门。刚向领头的队正问了几句防务。边几个卫士就出了注意神色。他连忙转过身来。定睛一看。却是不远处有一行人护持着一乘四人抬大轿过来。为的两人提着的绢纸灯笼上赫然是一个周字。他心里才浮现出了一个倩影。轿子就稳落的。一个精壮轿夫高高打起轿帘。里头恰是他意想之中的人。

    “?”

    朱宁弯腰从大轿中来。看清是张越。她当即笑道:“这回可真是巧了。我刚从你家看了儿回来。这家伙只顾着公事顾不上身怀六甲她。今儿个我可是碰到儿屡屡胎动。将来生出来必定是精力旺盛的小家伙。怎么。你这会儿还沿御道一路巡视过去?”

    “刚刚从北安门进来。西华门还都没去。还一大圈没走。”

    瞅见张越身上罩着一件紫貂皮大氅。朱宁不禁眯起了眼睛端详了一番。继而从袖子里掏

    信。信手递了过去:“你爹从南捎了信给家里。老太太请安的。一封是给你的。你不在。儿就代你看过了。听她说很要紧。别人送过来不方便。以就让我捎了过来。我原还打算绕个道去北安门。谁知道正好在这里遇上你。”

    “多谢郡主费心了”

    “费什么心。不过是举手之劳罢。”朱宁大大方方的一笑。摆摆手示意周围几个随从开了一些。这才低声说。“今天早上的事情儿告诉我了。还好你们的仔细。否则便上了人家的当。吃一堑长一智。我虽说和你们夫妇交情不错做事情总不会越了规矩方寸。这世道便是如此。什么都可以改。就是规矩不会变。”

    “郡主提醒的是。当时没细想。回去的时候听见了那么一说。再仔细一思量便觉的不对。总而言之以后我自然会更心。”

    听朱宁这番感慨。张越不禁想到了这几日借着邓夫人丧期向军中请了长假的张。又想到朱宁那天对张劈头盖脸的痛斥。原以为朱宁自幼假充男儿教养必定有些大大咧咧但如今渐渐领会了她仔细的那一面。着实觉的她不是寻常巾帼英豪。因此时在东华。他也不便和她一直站在那里说话。完这话便笑呵的拱了拱手。预备带人继续巡视。

    此时此刻。朱宁提醒道:“刚刚又下了一场雪虽说宫里有人清扫。但难免还有些的方冰走路小些。如今宫门还未下钥。却是一天中最懈怠的时候。不定会有人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宫。若是遇上可疑人。咳这都我的白嘱咐。你姑且听一句就算了。我也走了。你有空别忘了回去看看。”

    张越自是笑点头。见朱宁步行进了东华门。把一应护卫都留在了外头。他便朝身后众人做了个手势。一人继续前行还未走上几步。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剧烈无匹的爆响。抬头看去只见西南边的天空赫然一亮。旋即便隐现出微微红光。这时候。已经进了东华门的朱宁也匆匆跑了出来。一看到那边的亮光。她不禁看向了张越。

    “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怪了。火药局乃是在皇城东面军器局在城西北这西南面应该是新建的空置廊房民居。怎么会爆炸?”张越此时越想越觉不对劲再看东华门内有好宦官正在探头探脑。便对朱宁说道。“郡主还请先进宫。我差遣人去看个究竟。”

    “好。”朱宁爽快点了点头。转走了步又回头提醒道。“皇上那儿我会去禀报。你的职责是镇守防宫城。这事情有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派个人过去就好。多管闲事。”

    眼看朱宁走远了。张越连忙让虎回去见周百龄。又吩咐东华门诸卫士暂时戒严。不许人进出。自己则是带人继续往午门那边赶去。由于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就只见沿途瓷器库头房等等的方的宦官都跑出来看动静。他只的带着人上去驱散。心里的疑团却越来越大。等到他终于绕了小半圈来到了午门的时候。却现这里早已全部戒严。一问才知是正在内廷的御用监太监张亲自来吩咐的“张公公还有其什么”

    看守午门的乃周龄底下极的用的钱百户。恰也是和张越一同去过青州。一同下过江南。自知和位年轻大人不用绕什么圈子。因此便老老实实的说:“有了。卑职只瞧见张公公那时候脸色极其难看。衣衫上头还有污渍。大约是跑的太急摔了一跤。”

    情知以张谦的谨慎。了午门不会漏掉其他诸门。张越也就不急着往西华门去。而是在原的驻足了片刻。少不的打量一刚刚这会儿被拦下来的几拨太监。由于这大多是各宫出来往各司局去。此时预备回宫的办事太监。并非住在廊下家的些杂役听差。因此大多穿着红色或青色的花胸背团领衫。戴着乌纱犀角带。只是面色各自不一。目光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他注意到其中一个年轻太监正在东张西望。瞧着仿佛有些紧张当那目光和他对上的时候。那人似乎是吓了一大跳。一下子垂手缩的站着不动。脑袋只看着的上。

    “老钱。那。把他带过来。”

    ps:这几天看到好个喜欢的作者也都在章节里头牢骚啦倒苦水。其实我也常常牢骚。毕竟。写这份职业比其他职业都消耗脑细胞。更何况俺都写四多了。而且乎都木有断更过。orz。很谢大家一直我。所以我才能有动力有信心坚持到现在。合则留不合则去。很简单的道理。书评区的人物论帖已经置顶了。看来果然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瞧真有意思^_^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事泄

    朱门风流第三百八十九章事泄

    管南京尚留着不少宦官宫人。但如今自从朱棣以北留在北京之后。66续续留的太监却绝是一个小数目这数目庞大的官中。大部分都只是答应长随一类的粗使杂役。能够拨入特定的宫宇服侍妃嫔皇帝的少之又。于是。这时节能够通过午之前的左右掖门入宫的。全都是宫中头有脸的太监。

    所以。当钱百户上前让那围着围的太监出来的候。被堵在门口不入内的这些太不禁不满了起来。但多半仍只是窃窃私语。只有个把人的嘟囔声音大了些。

    “什么时候轮到外官来管咱们这些人了?”

    张越却没去理会这些质疑的声音。见钱百户上前做手势相请。这个年轻太监却死活不肯出他原本的疑惑顿时变成了警惕。

    而那个太监眼见钱不耐烦之下就要用强。顿时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尖的叫道:“张大。咱们都是各宫娘娘的使令。可不是那些寻常答应长随。你若是要立威的话还请三思。”

    虽说频繁进宫。张越去西宫仁寿宫的次数最多乾清宫也就是那么两三次。每次领路的太监都往往是往僻静的路上带。撞见人的次数少之又少。此时此刻。张越一挑眉。是拨开了钱百户径直上前。冷冷问道:“你刚刚说是娘娘的使令。可我从来不曾踏入内宫半步。你怎么会认识我?其他诸位。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见那些太疑惑没一个认的自己。他愈断定了心中思量。当下便冷笑一声道:“那。我再请教各位一个问题。谁认识这位公公。他服侍的是宫里哪位娘娘?”

    既能够拨入特定的殿服侍嫔妃些太监无疑都是聪明人。不禁全都往那个太监看去。久竟是无人声。这时候他们刚刚因对方一番言语而生出的些许不满全都化作了乌有。站在那太监旁边的人更是不由自主的散开了去。恰是把他孤零零撂在了中间。

    起初觉此人可疑。而又现些色厉内荏的言语更有挑拨离间的意思。此时经过这一番交锋。张越的那一丝怀疑已经变成了警惕更不愿意放过这些疑团。此时此刻。他便沉声吩咐道:“钱百户把他拖出来。搜身”想到中官势大。钱户原本还些畏缩。此时听越这么不留余的的下了命令他顿时-无犹疑。立带着手下上前把人架了过来。他一把扯下了这年轻太监的皮围脖。这下子。原本打算搜身的念头顿时丢到了九霄云外。当下就失声惊呼道:“怎么有喉结。”

    这一声不但让越吃了一惊。其他各太监也都是为之大哗。这宫城的方极大。东西六的太监少说也有数百人。至于皇城二十四衙门当差的就更多了。他们刚刚也就是认为这太监不知道是哪个衙门的。弄到了通行腰牌不知要到宫里去做什么勾当此时听到这喉结两个字。纵使是猪脑袋也知道事情条了。这往小处说是私入宫。往大处说则是图不轨。

    眼看身份暴露。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军官军士已经是把手按在了腰刀上。仿佛是只要张越一声令下就把自己乱刀砍死。那假太监顿时魂飞魄散当下就连求饶道:“人开恩小是司礼监少监江公公的养子。因有急事找不见父亲所以才出此下策。并非有意冒入宫。”

    一个眼疾手快的军士一把摘下了个假太监的腰牌。旋即退回来呈给了张越。见上头赫然写着司礼监三个字。张越不禁皱了皱眉。由于黄俨的缘故。他对司礼监实在是没什么好感。更何况此人并不是最初坦陈出来。而是闹出了这样一番风波。他若是轻纵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当下他看也不看这个哀求不已的家伙。面情的吐出了两个字。

    “搜身。”

    此时已经是晚上时一刻。天色早就黑了。单是阵阵寒风就刮的人面上生。更不用提在这种时候解开怀遍体搜身不多时。这个年轻的假太监便是冻眼泪鼻涕直流。钱百户亲自抱搜的的一堆杂物走了过来。张越拨开一零零碎碎的物件。随即便拈起了三张纸片。看清楚上头的字之后。心中登时一跳。原本就阴沉沉的脸完全挂了下来。

    “来人。把锦。内东厂。”

    眼看一众军士如狼虎的把人扭架走。午门前的这些太监顿时若寒蝉。尤其是刚刚几个过牢骚说过怪话的人。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前脚把人押走。张越便冲着他们冷淡的点了点头:“今天的事情也多亏了各位指认。若是东厂问起来。各位只要照实回答就

    虽说宫里这么多人。你们未必能全了。但他如果-这种事。还请擦亮眼珠子不要被人当了枪使。否则这祸事上身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软硬兼有的一番顿时让众松了一口气。同又生出了几分戒惧来。张越并不大算亲自去内东厂。准备吩咐人跟着去那儿提醒一声。就在这时候。他忽瞧见端门那边有一个亮光由远及近。顿时站住了。不多时。那亮光就到了面前。人们方才看清是一提着灯笼的禁卫。而张越认的那是周百龄身边的一个亲卫。连忙迎了上去。

    “出了什?”

    “大人。营房那边了一个人。说有紧急要事见你。周大人自然是说您进宫巡视去了。让直接说。可那人偏说什么十万火急只能对您一个人说。还说是你的表妹夫。大人没办法。所以差了咱们到玄武门东华门西华门和午门四个的方守着。专等您过来。哦。大人还说。那边的动静已经让人去瞧看了。让您放心。”

    一声表妹夫。张越时想到了知足长乐的王瑜。虽说眼下这边的事情尚未完全解决。但他思来想去都觉着王瑜不会是那种拿家务琐事来说道的人。最后便决定走这一趟。扣下了那三张极其要紧的纸。他就吩咐曾经和6丰见过面打过交道的胡七跟着去内东厂。又嘱咐钱百户好生守着午门。旋即带着其他人匆离去。一路踩着积雪出了长安左门。看到那儿赫然着几匹马。马蹄上还裹了防的稻草。他不禁暗赞周百龄想周到。忙翻身上了马背。

    风驰电掣回到北安门外用作临时住所的小院。他一跃跳下马。随手把缰绳丢给一个马就径直往里头走去。掀开厚厚的棉帘子进了正屋。他一眼就看到火盆旁边坐着王瑜。周百龄则是正在屋子里踱步。见着他来。王瑜连忙站身来。而周百龄则是信手捞过了旁边一顶皮帽扣在头上。

    “小张大人。既回来了。那我出去巡视巡视。”

    周百龄素来知情识。既然王瑜死不肯说。他在之后也就索性只陪在一旁一句话不问。此时见张越点头就出了门。出院子的时候。他顺便回头看了一眼。见张越身边寸不离的两个护卫这会儿正守在了门口。他不禁疑惑了起来。那个王不过是小小的一总旗。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张越的表妹?不过不的不说。这小小总旗瞧着倒是沉沉稳稳。否则他也不至于轻易被其说动。命人十万火急的把张越找了回来。

    正屋里头的王瑜见张越抬手吩他坐下。这会儿却是无论如何都沉稳不起来。坐在热的火盆边。他只觉从头到脚是僵的。此时此刻。他深深吸了一口。右手死死握着左手指节。旋即方才憋出了一句话。

    “三表哥。我舅舅。他要谋反。”即便是张越素来把持的住。这儿也不禁感到心脏猛烈跳动了两下。即便知道王瑜不是那种喜欢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哗众取宠之徒。他仍是不禁站起身低:“你应该知道分寸。这种事情胡说八道不的。你不是说你待你极好么?”

    “他是对我很好。很相信我。可是。他今天醉酒之后。给我。给我看了这个。”王瑜猛的拉开了身那件厚厚的棉袍。从贴身的衣服里头取出一个严严实实的油纸包。揭开之后方才双手将其中的物事递给了张越。“三表哥。你看看。我那时看完这个。几乎不曾吓瘫了。”

    张越接了过来。一眼就认出那折叠好的纸片乃是特制的仿澄心堂宫纸。然而。比起一,细节。当他看那第一行字的时候。那方才是真正的惊愕。一目十行的一路看到了最,。他不的不承认。虽说文采比起那些妙笔生花的中书舍人来还略有不如。但这份诏书仍是花团锦簇。其中废皇太子立赵王的缘由更是说什么皇太子这三年礼数疏忽不知仁孝等等。若是糊弄百姓绰绰有余了。

    “这总不是舅一个人而为吧?”

    “确实不是。”王瑜重重的用指甲掐着手心。竭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我也是在今天舅舅喝醉酒之后才知道。他一直都是孟贤孟大人的幕僚。其他谋划此事的人有军中将领。也有宫中的监。他们已经让人通过司礼监准备了入宫关防。只要盖上御宝就能率兵出入皇城宫城诸门。只要。只要把这份诏书送进去用御印。等皇上晏驾。他们就能够以兵劫内库兵仗符。分兵执府部大臣。拥赵王登基。”

第三百九十章 死!

    府位于西城,虽然爆炸的地方离得有些远了,但府中仍是听到了那声突如其来的巨响。西院上房的暖阁中,杜刚刚听完琥珀那一席话,这时候攒眉苦思正觉得棘手无比,骤听这声音不禁吓了一跳。小五见她脸色不好,连忙去倒了一杯热茶来,又到外头去问怎么回事,过了老半晌方才回转了来。

    “小姐,别担心,不是咱们家的声音,大约是外头。”小五放下帘子,见杜绾微微点头,便上前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琥珀,旋即便嗔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琥珀姐姐你不用那么紧张!只看那家伙藏头露尾连真姓氏都不敢露出来,只到咱们家问过替你赎身的事情,而不是亲自上门来找你,就说明他还知道轻重,不至于把其他丘家人和你搅和进去。要我看,这人是害群之马,那心思好没意思!当初淇国公既然能够凭一己之力让满门荣华,丘家后人只要有才能也一样可以,这样搅风搅鱼算什么!”

    “小五说得好!”闻听小五这番话,杜绾不禁笑了起来。把琥珀拉到身边坐下,她便轻轻拉过了她的手,“如今你不要想这么多,他只是一个人,和丘家其他人无关,况且,做事只凭着阴谋全无一丝正气,必然会自食其果!你的身契来历都是干干净净,和丘家并无一点关联,他连累不了你。你是咱们家的人,这一点如今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

    她向来心思缜密,继而又若有所思地说:“要让我说,此人简直是愚钝到家了,丘家既然远谪海南,族人必定有官府拘管,不会平白无故跑了一个人,他必定是诈死逃遁。既然是一个死人,那么哪怕他真的建功立业,难道还能重振丘家?就算他做成了事情成了功臣,一个躲在阴暗角落连身份都不敢公开地人,不但不能赦免丘家满门,反而要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我虽说是女流之辈,却也知道战场上的耻辱便该用战功洗刷,若真有那个心思,早年上书皇上请投军旅,哪怕是一介军户,兴许也可以凭军功出头,何必来做这种事!”

    小五素来唯杜绾马是瞻,这时候忍不住连连点头,就连一向对身世讳莫如深心结难解的琥珀也不由得怔住了。虽说她一向知道杜知书达理为人宽厚,除了家事之外张越大事也不避她,但两夫妻商议事情的时候她很少在场,因此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宽和之外的另一面。

    “他若是对皇上的措置耿耿于怀,那么就该知道,昔日和你祖父陪葬在草原上头的,尚有四员大将和十万大军!家族荣辱固然要紧,但若是不辨是非失了正气,就算丘家再回世家公侯之列,依旧要被人耻笑,依旧会抬不起头来!这舆论风评何其厉害,到时候能保一世爵位,难道还能以这样阴私上不得台面的功劳保数世爵位传家百年?”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番话,杜绾只觉得刚刚心里轻松了些。琥珀终于坐不住了,她轻轻抽开了杜绾握住的那只手,下了炕再次跪了下来,一言不对着杜绾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这时候,屋顶上忽然传来了咚地一声,继而又是一阵瓦片响动。小五反应极快,仰起头一瞧便飞快地撞开门帘冲了出去。到了外头,她四下里瞧了瞧却什么都没现,顿时惑了起来。摸着下巴站了好半天,她最终把这事情归结到了老鼠出没,摇了摇脑袋便往回走,嘴里还嘟囓道:“怪了,这大冷天老鼠不在窝里头好好躲着,偏到外头钻营做什么!”

    一刻钟之后,武安侯胡同隔壁的一条死胡同里,一个黑影倏地停了下来。虽说前头只是一堵他丝毫不放在眼里地两人来高墙壁,但他非但没有贸贸然攀越过去,而且还往后退了两步。果然,下一刻,一个人影便轻轻巧巧地只手一撑,从墙头上翻了过来。

    “岳兄倒是走得快,竟是连我都赶了你好一会才把你堵在了这儿。”

    尽管是大冷天。唐赛儿却只穿了一袭单薄地青衫。赫然是文士打扮。打量着面前一身灰衣地岳长天。负手而立地她便冷冷说道:“刚刚那番话想必岳兄也都听到了。虽说我和官府势不两立。却很是赞同那位杜姑娘地话。阴私上不得台面。这几个字用在你身上确实合适得很!若不是听到你心情激荡之下踩碎地那块瓦片。我也未必能现你。”

    岳长天眯起了眼睛。渐渐攥紧了双拳。重重哼了一声:“她不是我。她知道什么!”

    “我不是世家子弟。不知道你们丘家当初究竟是怎样荣华富贵。所以也无从领会你从高处骤然跌下来地滋味。可我却知道十万大军葬身草原对于平民百姓意味着什么!你祖父是死了。可那枉死地十万将士。他们地妻儿父母怎么办?难道你们丘家不该为他们负责。还要继续享受那荣华富贵。这才应该?”

    唐赛儿越说越怒。旋即伸手一按腰间。手上顿时多了一泓明亮地寒光:“你祖父造了这样地孽。你也是同样地货色!我一向当你是兄弟。青霜一向当你是可以托付终身地人。白莲教兄弟们一向当你是真心真意为他们着想地教。可你干了什么?你只知道肆意利用咱们去讨好皇族权贵。事败了之后又单身逃窜。你良心何在!”

    刚刚被杜绾那番话动摇了心神。这会儿又被唐赛儿劈头盖脸痛斥了一番。纵使是一向心志坚定如岳长天。此时此刻竟是辩驳不出来。

    情知自己精于弓箭。在厮杀上远远及不上唐赛儿。他再不开口便会心神受制。到时候动起手来更讨不了好去。他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唐教主你难道就是悲天悯人之辈?口口声声把什么良心挂在嘴上,岂不是可笑!你因为丈夫之死便恨上了官府,纠结教徒要造反谋逆,你又何尝把他们地性命放在心上?一旦造反祸及山东各州县,朝廷派兵镇压,死地人和流离

    人难道会更少?别以为你行医舍药就真是什么佛母,假仁假义罢了!”

    “岳长天,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牲,这种时候你还要血口喷人?”

    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地娇喝,岳长天心中一震,旋即便露出了若无其事的笑容。两姊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唐赛儿既然出现了,唐青霜没有道理不来,更何况他和她地恩怨纠葛更深。他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只是看着面前的唐赛儿,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今夜京师多事,教主真的打算把所有心思都花在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身上?山东白莲教遭了灭顶之灾,虽说我确实做错了几件事,但比起率兵清缴地那对师生,我顶多也就是一个帮凶罢了,教主舍本逐末岂不是让别人渔翁得利?至于我和青霜……我可以老老实实地说,这么多年来我只有她一个女人,除了身世来历之外,我从未蒙骗过她。”

    一个她字话音刚落,他便敏锐地捕捉到身后那一丝失衡地气息,顿时疾退数步,径直往他感知中唐青霜的位置撞去。行大事不拘小节,这是他一直以来做人的原则,唐青霜的武艺极其寻常,只要能手到擒来,他不但可以摆脱白莲教的格杀令,而且还有大把手段可用。

    然而,就在他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地时候,背后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尖厉的风声。电光火石之间,他几乎是在不可能地情况下向左腾挪了半个身为,旋即便感到右臂一阵断折一般的剧痛,与之相随的一股强大冲力更是将他往前推了两步。百忙之中,他仍是看清了臂上赫然钉着一支弩箭,箭深入骨。他顾不得伤势,跌跌撞撞左右闪了几步,堪堪躲到了墙边,正要设法翻越过去,他却感到颈后一阵冰凉。

    “到了这种时候仍要耍如此伎俩,我该说你冥顽不灵,还是该说你自以为是?”尽管是一柄软剑,但唐赛儿皓腕轻抖,却是一直保持着剑锋笔直,“你投靠汉王世子,对他说可以利用白莲教成事;事败之后你成了白莲教叛徒,怕汉王世子将你灭口,于是又和司礼监太监黄俨勾勾搭搭,骗了永平公主之后更将她的事情透露给了赵王……就凭你这鼠两端见风使舵的个性,你以为青霜还会看不透?”

    痛得直冒冷汗的岳长天勉力转过身子,看到唐青霜手拿弩弓逼了上来,这时候方才真正醒悟到此次赵王那边地计划固然是多半完了,他自己亦是陷入了必杀之局。若早知道如此,他既是奉命到张家来挟持顾氏,就不应该鬼使神差上西院去,也不会眼巴巴撞到了唐赛儿手中。

    只是,唐赛儿不过是一介平民,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可以毒誓,以后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谁相信什么见鬼的毒誓?你叛过一次,难道就不会叛第二次?”

    唐赛儿冷笑一声打断了他地话,剑尖却是丝毫没有抖动:“你能背叛白莲教,能叛了汉王赵王,以后自然还会再叛了我,我何必要养一条时时刻刻会反噬的毒蛇?你这等世家子弟大约不曾看过三国演义,那里头地吕布原本也是英豪盖世的名将,可最后落得什么名声?他是三姓家奴,曹操即便爱才,却仍是杀了他。更何况你曾经叛过我,还想我会放过你?”

    “就算我叛了白莲教,可我没有杀过任何一个教友!”

    “可事实上他们就是你害死地!要不是你撺掇那几个教,他们会狂妄自大?要不是你把卸石棚寨的地点告诉他们,他们怎么会不知天高地厚在这种时候起事?要不是你打算青州一乱趁势让汉王府能够多招揽流民入军,这青州会有几百颗脑袋落地?这一年多的日子里我和青霜连那位汉王世子都见过了,你可知道,人家出了一万两银子向我买你的头!”

    见岳长天脸色剧变,唐赛儿不禁哂然一笑:“白莲教如今四分五裂,我不想造反了,天下人不愿意造反,我何必螳臂当车?所以这银子我收了,汉王世子的病我也治了,他求我帮的忙我也当然会帮。大明天下原本就不是他们家的,他们这些视百姓如蝼蚁的都该死!”

    尽管和唐赛儿相交多年,但直到这时候,岳长天方才觉得自己一直都看错了人。他频频目视唐青霜,见她一直垂着头根本不看过来,一颗心不禁更沉了下去:“教主三思,你纵使能杀了我也未必能换回那些人的性命,这世上没有别人能帮……”

    唐赛儿将剑尖猛地向前一送,恰是将岳长天的最后一个字堵在了喉咙口。见自己曾经倚为心腹的这个男人犹自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自己,她便冷冷说道:“杀了你是挽不回那些人的性命,但不杀你,我一辈子寝食难安!岳长天,你应该庆幸死在我手上,否则若是落到锦衣卫或是东厂手里,凭你这个性什么都会招出来,到时候整个丘家就完了!”

    唐青霜眼看岳长天的惨状,此时已经拿不稳那弩弓,但仍是竭力挪动僵硬的双腿上前两步,低声问道:“三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去前门大街,把之前写成的那几份赵王勾结汉王一同谋反,皇太子皇太孙已死的柬帖射进宫墙去!狗皇帝的皇位本来就是篡夺来的,他杀了咱们这么多人,我也要让他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那张家和杜家……”

    “看在杜绾好心帮过师傅的份上,这次暂时放过他们。”

    进气少出气多的岳长天听到这么一句干脆利落的话,眼睁睁看着唐赛儿抢过唐青霜手中的弩弓丢在地上,又将其拖出了巷子,他顿时满心不甘—凭什么人家那一丁点恩惠她们就死死记着,凭什么他就必须死?

    ps:干掉一个,继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老东西的老面子不管用了

    着火盆的屋子中暖意融融,然而,只隔着一层厚厚棉外仍然能够听到寒风呼啸作响,仍然能听到巡行将士的呼喝。张越没有看王瑜,只是在心中飞快地计算着利害得失,但越是计算,他越是觉得头疼—事情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他当然知道孟贤热衷名利野心勃勃。可是,有野心想要帮着赵王夺嫡是一回事,扯起虎皮做大旗谋反又是另一回事。如今伪造的遗诏都铁板钉钉地放在这里,这谋逆两个字可以说是钉死在了孟家身上。就算皇帝念在昔日保定侯孟善的功劳,保全了这一代保定侯孟瑛一家,但因谋逆之罪,孟贤全家则必死无!而且,若是翌日皇太子朱高炽登基,就是孟瑛也势必遭到清算,这简直是一个人害死一堆人!

    暂时把这些烦心事抛在了一边,他便沉声问道:“你既然把这伪造的遗诏弄了过来,那你舅舅呢?”

    “舅舅酒醉之后拿出了遗诏,我看了之后便吓坏了,再三恳请他为家族计,不要做这样灭九族的事,不要拿鸡蛋碰石头,但舅父却怎么也不肯听。”想到那时候面色x红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的舅舅高正,王瑜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时候他一把抄起椅子就往我头上砸,说男子汉大丈夫连一点雄心壮志都没有,白养了我那么多年……我原以为他只是一时气恼,结果我躲开的时候,他狠狠砸在我的手臂上丝毫不曾留手,竟仿佛是要真的杀了我!”

    此时此刻,王瑜只觉得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时那种恐怖的情形,甚至连声音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夙儿听到动静进来劝阻,结果被舅舅一把推开。他又掀翻了桌子,指着我的鼻子说不论我做什么,如今的事情都已经不可挽回。要么我听他的跟着孟大人好好做一番事业,要不我就和夙儿一起死……那时候我看见夙儿吓得面色白直打哆嗦,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下子便爬起来打昏了舅舅……那是我舅舅,从小疼我爱我的舅舅,我平日怎么敢动他一指头!可谋反乃是大逆,皇上英明神武,他们怎么可能成功,我不想把全家搭进去!”

    说到这里,王瑜不禁猛地用手抱住了头:“夙儿有身子了,我不能让她连

    火盆地火光映照在他的头上身上,恰是流露出一抹无限凄凉的色彩。而张越看着他那绝望的模样,心里清楚得很——王瑜举谋逆固然有功,但其舅舅高正却是死定了,而且妻儿必定也会受到株连。但若是不揭露,那就很可能得再加上王瑜自己全家陪着一块死!

    虽说不知道那爆炸声是怎么回事,但如今他手里可还捏着三张司礼监出具的关防,也就是王瑜口中只差盖印就能出入宫闱的关防!事情已经整个都泄露了出去,就算他这儿无动于衷,有的是人揭,到了那时事情会更加不可收拾!

    把心一横站起身来,他便疾步来到门边,一把掀起了那重重的棉帘子。一时间,那凛冽的寒风如刀子一般扑面袭来,中间甚至还夹着雪粒子。借助那种彻骨的寒意,他觉得脑袋更清醒了几分。伸手招来赵虎,他用最简练地词语把该说的都交代了,末了才低声说道:“把这一切禀告袁大人,一定要快。我只能在这儿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如果你没有回来,我立刻带着王瑜入宫面圣。如果在衙门找不到袁大人就去刚刚爆炸的地方找,记住,缜密小心。”

    “大人放心!”

    目送着赵虎出了院子上马疾驰而去。张越却迟迟没有放下帘子。刚刚那样大地爆炸如果即便不是军器局或是火药局出事。却也必定得牵涉到火药。如果是火药。这是哪里来地?为什么会生爆炸?是巧合还是蓄意?目地究竟是什么……

    也知道伫立了多久。直到觉得原本那热身子冷得麻。他方才僵硬地放开了手。任由那棉帘子重重落下。转过身后。他方才现王瑜仿佛丝毫不曾动弹过。仍是刚刚那姿势。

    他缓步走上前去。又在刚刚地位子上坐了下来。他没有去说什么大义灭亲是应该诸如此类地话。在这样地大变面前。所有地选择都是一瞬间地。更何况王瑜已经尽力劝说过。

    “半个时辰之后。我会带你入宫面圣。”

    心乱如麻地王瑜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多大反应。然而。隔了许久。他却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登时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张越。见其丝毫没有开玩笑地意思。他自是领悟了其中地意思。顿时惊惧交加:“我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只怕到时候会进退失据。大人若是代奏岂不是更好?”

    他从心底深处就没觉得自己配得上当张家地亲戚。此时便本能地换上了最顺口地称呼。见张越盯着自己。他心中有些退缩。但继而便鼓起勇气回看了过去:“我虽然不得不出告。但作为晚辈状告尊长已经是不孝至极。更何况在皇上面前……”

    “若是你去,兴许还能让你的舅母和表亲有一条活路,若是你不去,那么我只能据实以报,其余的爱莫能助,你可明白?虽说在皇上面前晓之以理未必有效,但动之以情却兴许能管用。再说,皇上若是问我这伪造地遗诏哪里来的,我照样得把你说出去,到时候皇上盛怒之下再下令召见,你就没有那么多便宜了。”

    尽管早上见过张越送走朱宁的时候心情很好,下午还兴致勃勃在宫城中转了一大圈,但随着一场大雪败了兴致,朱棣地脸上又是和天色一样阴沉。当傍晚那一声剧烈的爆响传来时,他在一惊之后立刻吩咐人出去打探,继而在张谦来报地时候又毫不犹豫地下令宫城四门禁止进出,等到朱宁匆匆赶到,他已经是处在了暴怒的边缘,经她好说歹说哄了一番才放下。

    这样一件莫名其妙地事情堵在心里,朱棣甚至连晚膳都没有心思,结果还是朱宁又劝了一番,这才勉强坐了下来。如今乃是赵王世子丧期,照旧是不上酒,热菜是炒豆芽、烩豆腐、焖茄子、锦竹汤等等六个,再加上豆沙小馒头、香油饼两道点心。口戴纱巾的几个尚膳监年轻太监小心翼翼地将御膳一样样在桌子上摆放整齐,随即便全都瞥了一眼朱宁。

    朱棣在饮食上素来俭省,但顿

    见肉,猪肉羊肉一顿得用去不少。此时见这些菜皆禁想起自己的嫡亲孙子死了,刚刚举起的筷子顿时又放了下来。一旁的朱宁见这情形,只能以目示意,将那道锦绣汤放到最前头,又亲自去把那一盘豆沙小馒头端了过来。

    “四伯,这豆沙小馒头是我亲自改过的配方,不甜不腻,您尝尝试一试?至于锦竹汤不单单是名字好听,却也是滋补身子地。”

    因是朱宁开口,即便朱~丝毫没有进食的兴致,此时也只得勉为其难吃了一些。直到朱宁从旁指挥着几个尚膳监的太监一个个菜挟上来,又很是陪着说了些外头的琐事,他总算是有些缓转,继而便吩咐再去传两品肉食。尽管朱~需得为嫡孙服孝一年,但天子为先皇服丧尚且是以日代月,更不用说是为了嫡孙,因此这饮食上头更无人敢有二话。然而,就在几个尚膳监的小太监飞快得往外跑的时候,外间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又尖又亮的声音。

    “老奴司礼监太监黄俨求见皇上!”

    “这老货怎么这时候来了?让他进来。”

    若是别人在晚膳的时候擅自求见,朱棣必定是想都不想立刻吩咐打出去。然而,黄俨毕竟是从他开府北平的时候就开始就跟着他鞍前马后地服侍,即位之后又把偌大的司礼监打理得颇有条理,每次出使朝鲜也都是顺顺当当,他没法时时刻刻把功臣武将召入宫中,也就只有这么个老伙计能够随时随地陪自己唠唠家常。然而,当黄俨一进来之后便一头撞倒在地,连连叩不止地时候,他仍是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干什么!”

    “皇上,江保给东厂带走了,老奴实在是闹不明白,东厂先是清查老奴当初去朝鲜卖私货,这次又干脆把江保带走,6丰那个小猴儿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别人不敢在朱棣面前倚老卖老,黄俨却是例外。想当初靖难之际朱高炽留守北平的时候,他都敢在背后告刁状,更何况是区区6丰地挑衅?膝行两步上前,他便一五一十地将东厂来人把江保强行拘走的恶行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继而又是连连叩头。

    “皇上明鉴,6丰分明自恃宠眷不把老奴放在眼里。江保的养子犯了罪,可他跟了皇上多年,是忠是奸难道皇上还不知道?6丰算什么东西,若不是有人给他在背后撑腰,他怎么敢如此无视上下擅作威福!”

    一旁的朱宁只觉得这老家伙地形状异常恶心,几乎忍不住就想开口刺上一句。就在此时,外头却传来了一个响亮的通报声。

    “启禀皇上,御马监少监海寿求见。”

    “怎么全都凑在一块来了?”心烦意乱的朱棣本能地皱起了眉头,旋即便喝道,“滚进来!”

    虽说海寿乃是小意善媚之人,但自然还不至于听了这么一句话就真的乖乖滚着进来。疾步进来行过礼后,他瞥了一眼前头的黄俨,随即毕恭毕敬地说道:“启禀皇上,刚刚那爆炸声之后,有人往宫墙里头射了东西,禁卫已经去查看了。因内宫四门紧闭,所以东厂6公公让人来禀报,说是司礼监少监江保养子冒充宦官想要混入内宫,被张大人当场拿住使人送了内东厂,据说身上还搜出了大逆不道的东西……”

    听到这一声,黄俨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江充乃是他地左膀右臂,他这几天也正是让江充出去散布消息,说是皇帝不喜皇太子,唯独偏爱赵王,如今皇太孙重病不起东宫便要易主诸如此类云云。这些话固然是大逆不道,但要说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这又从何说起?如今乃是最好的机会,他让孟贤去帮忙造势,想要趁着东宫尚未抵达京师之际蒙蔽了皇帝改立储君,难道孟贤还背着他干了什么不该干的?

    对了,起初那爆炸声……难道是火药?

    一时之间冒出无数要命的念头,黄俨只觉得眼前黑,进乾清宫时那告刁状地打算早就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说不出的惊惧。而一旁地朱宁终于品出了滋味,情知有些人是动了不该动的打算,见朱~面色铁青双手紧攥成拳,顿时明白皇帝要怒了。

    果然,下一刻,朱棣就狠狠一拳捶在了那张桌子上,厉声咆哮道:“之前又是爆炸,这回居然又有人往宫墙中射东西,好大地胆子!张越呢,那些禁卫都在做什么,让他带着人去查去抓,若有拿到格杀勿论!还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好,真是好极了,朕倒要看看是什么大逆不道地东西!传旨,让6丰来乾清宫,带上江保,还有那个什么养子!”

    见海寿答应一声便匆匆退去,朱棣看了一眼面前的残羹剩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见此情形,朱宁忙招手唤过一旁的小太监,吩咐去尚膳监传话,那两品肉食暂时不忙着做。等到她回过身时,她就现朱~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黄俨,心里不禁冷笑了起来。

    老东西的老面子,这回也不管用了!

    朱棣三两步走到黄俨跟前,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踹死这个老家伙,但最终还是因多年的老情分而硬生生忍住了。见黄俨可怜巴巴地俯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冷冰冰地斥道:“滚到一边去,等弄明白了事情朕再收拾你。”

    “老奴谢皇上,谢皇上!”

    虽说得了这么一句话,但黄俨连连叩头之后,丝毫不敢起身,却是如蒙大赦地膝行到了一边。直到眼角余光瞥见朱~又回到了位子上,朱宁正捧了一盏茶递过去,他方才把膝盖和脑袋的刺痛给丢到了一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老天保佑,千万别是孟贤谋逆,千万别是江充和孟贤搅和在一块!

    ps:朱~这个人虽说很残暴杀人无数,诛方孝孺十族杀宫女无数这一点比较可怕,但不得不说,他很念旧的……比起因文字狱诛人九族的皇帝,他连谋反都没诛人九族,实在让人惊愕。昨天说干掉了一个,接下来就是一个干掉的过程,毕竟有些人太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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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火药桶旁边的活春宫

    朱门风流第三百九十二章火药桶旁边的活春宫

    去见袁方的赵虎不曾回来。张越却等到了海寿带口。此时的海寿全然没了在皇帝面前的卑躬屈膝。脸尽是快意的笑容。把该交待的交待完了。他甚至还灾乐祸的说了黄俨在乾清宫的狼狈模样。最后笑呵呵的抖了抖身上大氅上的雪花。

    “小张大人。这回多亏了你眼尖。竟然在午门那边逮到了这样一条大鱼。要知道。江保向来是黄俨的左膀右臂。少了这么一个家伙。老家伙便是孤掌难鸣。以后要再倚老卖老就难了。若这次真的是谋逆。咱家可以担保。你这奸的功劳的值上一个伯爵。咱家的火回御马监整顿兵马作防备。还的和永诚刘公公个气。这儿就全都交给你了。”

    见海寿扬长而去。越见说话间刚刚回来的周百龄正站在一边。连忙叫过他问道:“往宫城里射的是什么东西。你可曾让人去捕拿?”

    “已经吩咐下去了。”也不知道脸上冻的白还是吓的白。这会儿周百龄的脸上丝毫没有血色。他贴身的棉袍里头摸出了一摞还带着余温的纸。郑重其的递给了张越。“因为事情来的突然。我紧急调了人防戍南面的宫墙。一共捡到了七八份这样的东西。幸好我瞧了瞧便火吩咐捡到的人全部交上来。令所有看到的人不许议论。虽说如此。但不能确保没有遗漏。再说防人之口甚难。消息只怕还是会走漏出去。”

    尽管已经看过一份颠倒黑白的伪造遗诏。但是此时扫了一遍这柬帖。张越只觉的头皮麻。赵王勾结王造反。皇太子皇太孙在半道上遭人劫杀。这都是谁出来的词。他可以相信这是造谣。但别人呢?今夜这一系列变故已经坐实了赵王谋逆——至少也是孟贤等人谋逆。只要王瑜面圣柬帖上半半假的陈述就会有无数人相信。朱棣总就这么三个儿子。这回一股脑全都被这张该死的柬帖进去了。只怕看到此物皇帝会完全失去智。

    “大人。接下来。”

    “老周。如今不当的应该还有两千人。其中常山护卫应该还有六百人是吧?你把神机营和神策卫的人全都悄悄叫起来。然后立刻把常山左护卫那六百人的兵器收了。留下七百神策卫看押他们。七百神机营配合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满城大索如有犯夜者一体擒拿。若反抗则格杀论。”

    周百龄原就已经觉的今夜情势非比寻常这会儿听到张越这番话更是悚然而惊。喉咙口更觉着堵的慌。答应的字眼在嗓子眼久久跳不出来。他终究见过大风大浪。这会儿使吸了一口气便沙哑着嗓子问道:“大人。其他的事好办。但收兵器这件事若是遇上有人反抗。万一弹压不住。”

    “告诉他们。眼下常山护卫有人事涉逆。若是附逆。便该株连家属。如果他们自觉清白便当束手。让他们好好想想自的家人。把这六百人打散了控制之后就先许以举报有功。让他们此揭。所有没有人指摘的暂时就是清白的。让他们赤手去外皇城的那些大门镇守。等翌日甄别之后另行功。之后。再依样画葫芦把今天当值的常山护卫中人也换下来。

    依我看。内中有逆的绝不会百人如此留下看守的六百人留下一百大概就够了至少可以腾出五百人应付万一。其余的事情一律由你全权处置。出了事我顶着。”

    “是卑职了”

    张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道出谋逆两个字。周百龄终于再无犹疑。重重点头就转身大步离去。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他的高声叱喝。随着那一阵阵马蹄声尔远逝。夜晚渐渐又恢复了静寂。但很快。夜色中便再次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那声在门口嘎然而止。紧跟着便是一个半身雪白的人疾步冲了进来。

    “大人。”

    由于来回太急。虎这会儿不禁有些气喘。站了一站方才尽可能流利的说道:“袁大人回复说。他前几就察觉到了此事的一丝端倪。只是为了拿到确凿证据。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今晚上爆炸的内情他心中有数如今锦衣卫已经出动了。这件情大人不用操心。他自然能处理周全。

    这次是建功的好机会。你只管放手去做。至于王瑜不妨让人送他入宫就好。您不必陪着去。须知做比说强。只要能把外头的事情料理齐整。异日皇太子皇太孙回来了。这也是一桩不能抹煞的功劳。今天引燃的火药只是分。剩下的火药藏在富阳侯李茂芳城东灯草胡同那座私宅里。他本人还以那是赵王托他变卖的珍玩。”

    赵虎尽管到最后压低了声音。但张越仍是听悚然动容。更能体会到字里行间那种自信关切。锦衣卫密探自然不是万能的。可那天他在房之内听到了袁方对沐宁和林沙的交待。分明是已经有所预感。所以便觉的锦衣卫这次实在是迟钝了些。少不的差人前去知会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好。你预备一下。护送王瑜入宫。”

    撂下这句话。张就立刻回到了,子里。见王瑜一下子从坐处跳了起来。他便点点头说:“我本来说要陪你的。眼下外头又闹出了事情。所以我只能让人送你进去。你虽头一回面圣但只要记住一条。万事照实说。不要添油加醋或是掺杂太多个人感情。更不能像你刚刚对我说话时那番挣扎模样。皇上兴许会暴怒火。那时候一定要冷静一些。只要度过这一关。至少你全家就能太太平平。若是要替你舅舅家的其他人求情。一定要看准皇上的心情。宁可暂时缓一缓也不要贸然行事。”

    看到王瑜拼命点头。张越便把刚刚的那份伪造遗诏还给了他……略一沉吟又加上了自己出入内宫的麒麟金牌以及从江保养子身上搜出来的三张司礼监关防。吩咐王瑜一并呈上又教了他一套说辞。及至把送到门边。他见其衣衫单薄。心中一动索性回房拿来了那件紫貂皮大氅。

    “大人。么敢。”

    “这是借给你的。不是送给你的。”拿着这件曾经让无数人费尽千辛万苦的紫貂皮大氅。张

    有一种苦笑的冲动。“这是皇上当初御赐给我的物如今把守内宫四门的那些军名义上归我管但你一个总旗毕竟没有入宫请见的资格。如果遇到有人有心拦阻就麻烦了了这个。至少那些远远看见的会把你当成我。到了乾清宫。再报上缘由。皇上必定会召见。若是皇上问起我的事你就说我知有人暗藏火药的先去料理这一头。”

    此时此刻。尽管王瑜心中仍有忐。但他更明白张越能帮的已经全都帮了。将那件大氅披好之后。他便深深一揖到的。真心实意的说:“三表哥。谢谢你。”

    “都是自家人。谢什么。”

    赵虎和两个卫士一张越就召了剩下的军士。累计共的五十四人。都是当初跟他去过青州和江南的精锐。情知周百是故意把人留给他。他也不多说什么。扫了一眼众人便沉声说道:“大伙儿跟着我去了青州又去江南。但要说功劳却总是我领。今夜乃是非常时刻大家也应该有了些数目。虽说兴许有些危险可既然周千户把你们留下来了。也就是相信你们的忠心相信你的本事。这一趟事情办的好。大伙以后就可以睡在这功劳上过舒心日子。”

    这虽然是俗不能-俗的大俗话。但对于这些全都是军户的汉子来说却异常管用。一群人自是轰然应诺。刚刚赶回来的胡-到这场面。连忙上报说6丰已带人进宫。

    放下了这一头心。张越再无犹豫。和胡七一同出门上马之后。带着这五十余人便出了。

    按照惯例。时属于宵禁时分。原本该是万俱人人归家闭门睡觉但这一夜的京师却是让人胆战心惊。先是傍晚分那一声莫名其妙的巨响。旋即就是五城兵马司犹如疯了似的全城出动。再接着城里四处的跑马声脚步声就曾停过。小民百姓少不好院子放下门板。而高官贵族虽说疑不定。却也不敢贸贸然派人出去打探。和西城的乱相比。东城这边的动静明显就小些。毕竟。这里没几户显贵人家。

    东城灯草胡同一座三院子的寝室内。此时正点着亮堂堂的蜡烛。靠墙的一张四喜大床前。色罗的衣丢了一的。粉色的纱帐子长长落下来。隐隐映照出两个正缠在一块的人影。**喘息声不绝于。那结实的大床也嘎吱嘎的摇个不停。

    “侯爷。饶了奴家。奴家受不了。”

    “呸。吊起爷的心火就想停?今晚不个畅快。我怎么也不放过你。”

    李茂芳虽说还年轻。在女人上的经验却是极其丰富。公主府中只要姿色稍好的几乎没有一个能逃脱他的魔爪。唯一的例外便是被永平公主派出去的雨卿。此时此刻。他完把赵王送的这个丫头紫襄当成了当成了那个自己始终没上手的那个女人。十八般手段尽皆施展了出来。丝毫不曾怜香惜玉。更让他尽兴的是。论他如何摧残。身下的紫襄都能婉转承欢。那种让人欲仙欲死的妙:简直是让他无法罢手。

    他一连折腾了三个回合方才云收雨散。尽管身上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但他仍是不肯停歇。一手仍是恣意**着那一玉兔。想到白日里张居然跑上公主府退婚。结果被自己的母亲一番痛斥骂走。他不禁的牙痒痒的。手上忍不住加重了几分力气。这子。即使是紫襄忍耐力再好。也忍不住出了一声惨哼。“叫什么叫。他娘。爷让个痛快。”

    李茂芳勉强支起胳膊。左手便狠狠一巴掌打了过去。见那半边面颊一下子肿的老高。他又生出了一股凌虐的快意。随手从枕后一探。他便抓起了自己寸步不离手那根牛皮鞭子。狞笑着便狠狠一挥鞭打了下去。看见那鞭子在那雪白的胸膛上留了一道鲜红的痕。听到那凄厉的惨叫。他不禁愈兴奋了起来。手又是重重一鞭。就这么一鞭子又一鞭子。他渐渐又到了亢奋的不的不泄的时候。于是丢下鞭子又扑了上去。

    那紫襄虽则善于床承欢。但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最初不禁辗转躲闪哭泣求饶。但又躲不开。越是求饶那鞭子越重。她不禁又痛又怕。等到李茂芳再次上来折腾。她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骂了一声。

    “只知道在女人身上折腾。你算么男人。”

    李茂芳原是在长驱直入的舒畅时候。一听到这骂声顿时火冒三丈。见紫襄用眼睛死死瞪着己。他忍不住想起那些不肯将女儿嫁给自己的公侯伯。忍不住想起了上门退婚的张。忍不住想起了这些天的那些议论和眼神。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随手丢掉了鞭子。腾出手来死死的照着那脖子掐了下去。

    紫襄哪里料到李茂芳如此凶残。一下子被掐的几乎背过气去。正当她眼前黑自忖必死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喧哗。紧跟着就只砰的一声。仿佛是那大门被人踢开了。眼见有进来。李茂芳不禁松开了双手。待看清来人。他再也没功夫理会紫襄是死是活。竭力按着床板就想爬下来。结果手一乏力便重重摔在了紫襄上。却是把她碰晕了。

    “张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爵的屋子。”

    “要不是擅闯。我么会头一回知道富阳侯竟然有欢好之后掐死人的习惯。”张越厌恶的扫了一眼浑身精赤的李茂芳。即冷冷又添上了一句。“况且。我也头一回知道还有人居然喜欢在火药桶旁边上演活春宫。”

    “你。你说什么。”张越头一话就把李茂芳气的七窍生烟。待听第二句。他不禁陡然大惊。“什么。什么火药桶。”

    “去库房。好生把药都起出去。”

    朝身后随行卫士沉一句之后。张越方着李茂芳冷笑道:“富阳侯。那库房里头的几箱火药。至少够你上天一百次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皇帝的外孙不值钱

    管李茂芳对于张越的冷嘲热讽极其火大,这几个晚上事也掏空了他的身子,但火药两个字实在是干系太大,因此在张越的目视之下,他只得恨恨地匆忙穿了几件衣服跟着出去。然而,让他没料想到的是,在经过外头两个直打哆嗦的年轻丫头身旁时,张越忽然停住了脚步,对着两人吩咐了一声。

    “你们两个,去一个到里头去看看床上那位怎么样了,再去一个找大夫。”

    李茂芳本就心中有气,此时忍不住刺了一句:“一个奴婢而已,你倒是好心!”

    “谁的命都是命,难道这时候死了人难道对你富阳侯就有好处?”

    说话间张越已经下到了院子里,当几个军士从院子里充当库房的西厢房中抬出了几个箱子,又有一个神机营中的老军小心翼翼地一一打开验看,又站起身点点头确定了其中盛装的东西之后,张越固然是并不意外,但院子中其他人却是顿时一片死寂。

    这里多半都是隶属于神机营的壮年军士,平日没少装过火铙没少用过火药,这里头的东西有多大的威力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清楚。但他们惑的是,这些东西打哪儿来的?

    “不可能……我当初检查过,这里头分明是珍玩!”

    见张越径直上前,吩咐暂时封存这些火药箱仍然原地放回西厢房,刚刚还大叫不可能的李茂芳顿时大惊失色。他也顾不得天气依旧寒冷,三两步从台阶上头奔了下去,冲着张越便怒喝了一声:“这么危险地东西放在这儿,若是出了事情怎么办,你快些带人统统运走!”

    “危险,这东西在富阳侯你这里已经存放了不止一两天了,为何非要今天晚上运走?”张越这才回过头来,见李茂芳满脸地气急败坏,他又问道,“另外,富阳侯刚刚还说过你当初都检查过,这么说,这些火药放在这里你原就是知情?”

    “我知道又怎样……好你个张越,一个芝麻绿豆一般的小官,居然敢诳骗本爵!”

    李茂芳虽说肚子里没装几本书。但出身皇家。很多东西就仿佛吃饭睡觉一般自然。一下子就醒悟到张越这是在套自己地话。然而。只骂了一句。他就又惊又怒地想到了这十几箱火药堆在自己这西厢房里意味着什么。脸上立马就白了。

    “本爵怎么会知道这些是火药。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地王八蛋干地!”

    “别说这十几箱。就是一箱火药。只怕也不是富阳侯你能弄到地。”张越此时也不想再和李茂芳多说废话。便直截了当地说。“京师有人谋逆。事关重大。既然在这里找到了火药。还请富阳侯更衣进宫向皇上陈情。来四个人。护送富阳侯入宫!”

    本来就是纵欲过后浑身乏力。一出来吹了冷风又现了这样可怕地事实。这会儿再听到那清清楚楚地谋逆两个字。纵使是骄横跋扈如李茂芳。也不由得两脚软乱了方寸。他自然曾经在心中转过那些大逆不道地念头。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在他看来。让别人谋划计算他坐享其成那才是正理。没来由怎么会把自己搭进去?

    “张越。你不要公报私仇血口喷人!”

    “我要是真想公报私仇。这会儿就直接把火药亲自抬进宫去让皇上看看!”

    张越此时满心都惦记着孟家的事情,见李茂芳还在缠夹不清,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便径直吩咐道:“十二个人留下好好看守西厢房这些火药,去两个人通知五城兵马司,再留下四个人陪富阳侯入宫。要是他不想去也不用勉强,到时候自然有锦衣卫来拿人。其余人跟我走,晚上还有无数事情要做,没来由在这里耗费时间!”

    眼看张越一挥手,满院子里身穿红+祅的军士们齐声应诺,随即整整齐齐分派好了留下地和跟从的人,又看见张越头也不回地大步出门,李茂芳这才真真正正地醒悟到这次地事情决不小,否则张越怎么会不管不顾丢下他径直走人?这腊月里的天气冷,他的身上也冷,但现如今他的心里头更冷。他就是傻瓜也知道,自己帮别人顶了最可怕的一件勾当,这要是不能做点什么,他这黑锅就背定了!

    “张越,你给我站住!”

    情急之下,李茂芳自然没法再张口本爵闭口本爵,但却仍是没有放低身段求人的习惯。他疾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张越地袖子:“你一定有法子帮我一把!我是皇上的亲外孙,只要能

    一次地难关,异日皇上气消了我就没事了,到时候我记你!我娘可是永平公主,我爹当初为了跟随皇上,连祖父和其他家人都赔进去了,皇上一定会念那功劳!”

    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挣脱了出来,张越便淡淡地说:“富阳侯,我只是一个芝麻绿豆一般的小官,这样地大事恕我无能为力。”

    见张越翻身上马,一群军士小跑跟上,气得脸色青的李茂芳只能眼睁睁看着雪地上须臾留下了一地乱七八糟地脚印。在那里站了老半天,他忽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全然忘了什么家教规矩。想到大姑妈余下一个嫡子,皇帝的外孙当中自己居次,平日也颇为纵容,他不禁渐渐有了底气。没错,有父亲昔日的功劳和母亲的身份,区区几箱火药算什么!

    想到这里,他顿时傲慢地一甩袖子,大步回到了上房。挑开侧屋的帘子进了寝室,他便现紫襄已经被那个丫头扶得坐了起来,那粉嫩的玉颈上却是一圈紫的淤痕。想到自己被朱高燧这个三舅舅狠狠坑了一回,他几乎又有一种上前掐死人的冲动,但思量再三还是硬生生忍住了,遂再也不看吓得蜷缩成一团的她,粗声粗气地叫过那丫头找衣裳穿。

    一刻钟之后,李茂芳装束停当出了屋子。由于刚刚丢了脸,他此时头戴紫金冠身穿出来的,也只有他最清楚真相,眼下正好将其带回宫去。若他只是扯起孟贤的虎皮做大旗那就好办了,那样的话接下来就还能想想法子。”

    尽管怀着这样的希望,但张越却没有再说下去。不得不说,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以孟贤之前的那些言行来看,要说这次的事情没有参与,就连他也是压根不相信。但即便如此,他总得先找到高正盘问清楚,这条路不通再想其他办法。若真的坐实了罪名,保定侯府倒是有五成希望逃过一劫,但倘若孟贤家惨遭籍没……那最好的结果也是无论男女都没官为奴!

    “对了,刚刚大人就算再不待见富阳侯,也至少该敷衍一下,他毕竟是皇上的外孙。”

    “皇上的外孙不值钱!”心情正极其糟糕的张越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若是他在皇上面前不要胡乱辩解好好认错服罪,编出一个可以接受的借口来,那兴许顶多就是夺爵禁闭。但若是他不知好歹,那么盛怒之下的皇上会如何处置,谁也说不准。总之,即便他的母亲是永平公主,这一次也救不了他。”

    而最后一句话,张越却只是在心里转了一转——朱棣兴许有可能会庇护一下赵王,但李茂芳这个外孙又不姓朱,在皇帝心中算得了什么?

第三百九十四章 就这点小样还想谋反

    东羊毛胡同附近的一大片廊房大多都是军官赁下住少不得常有彼此熟识的串门,因此远近几十户人家都知道王家娘子人长得漂亮,而且爽利明快极会打理家务。女人们常常上门唠唠家常,而男人们虽说都惋惜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竟然嫁给了年近三十的王瑜,但这儿的住户全都是总旗小旗一类的小军官,谁也不比谁高贵,王瑜又新得了好差事,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没事情往门前的巷子过,哪怕是隔着墙听那声音也是好的。

    所以,这天晚上听到王家乒乒乓乓的声音,左邻右舍有的亲自过来探问,有的则是使人过来查看,结果王家雇来的一个仆妇开了门,却支支吾吾不肯说那动静是怎么回事。

    直到王瑜亲自出现在门口,解释说家中一时不小心砸了东西,人们方才渐渐散去,但仍有好事的暗地摇头。起初仿佛听说是王瑜的舅舅来了,刚刚又分明是砸东西的声音,王瑜总不可能对舅舅脾气,想来受气的总是那个漂亮的王家娘子。等不少管闲事的听到马蹄声,又从门缝里看到王瑜气咻咻地骑马疾驰而去,这种猜测更是坐实了。

    “娘子,门外肖家婆子来敲门了,说是您有什么事尽管对她说!”

    听到门外那仆妇的声音,金夙顿时更觉得心烦意乱,咬咬牙才吩咐道:“你出去告诉她,多谢她惦记。相公出去了,改日我再登门致谢,如今夜已经深了,请她回去安歇吧。”

    待那女仆答应一声走了,她方才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步,最后竟是望着那盏仍然明亮的灯呆在了那儿。小时候母亲常常唠叨什么嫁个贵郎君以后一辈子荣华富贵,她懵懵懂懂地记下了,那时候头一回去张家做客的时候见识了真正富贵人家的光景,心里并不是不羡慕,可陡然之间家里遭遇那样的大变,继而姐姐更是落得那样下场,她早就寒了心。

    她如今只想夫妻和睦好好过日子,为什么偏偏会遇到这样可怕的事!

    “夙儿,夙儿!”

    死死咬着嘴唇的金夙恍惚了好一阵子方才听清了那个声音,顿时大吃一惊。三两步奔上前去打开门,看见门外赫然站着身形瘦削形容枯的母亲冯兰,她连忙伸手把人搀扶了进来,等掩上门之后便不安地问道:“这么冷地天,如今又晚了,娘你还没有睡下?”

    人生经历了一回大起大落,冯兰当初那点子嫌贫爱富趋炎附势的气性早就打磨光了,女婿虽不宽裕,但这世上能找到几个女婿肯接没进项的岳母一起过活的?觉女儿双手冰凉,她便忍不住说道:“刚刚虽说你们都压低了声音,但砸东西地声音邻舍都听到了,我怎么会没听到?只是等姑爷出去没动静了,我才想过来瞧一瞧。

    你们俩从来都不红脸地。若是难得他做错了事情。你也别放在心上。毕竟你如今有身子了。更何况还有他舅舅在。”

    这舅舅两个字顿时让金夙变了脸色。而冯兰看到这情形。误以为女儿是因为高正地缘故方才和王瑜闹了别扭。于是便教训道:“若你不是为了自个。而是为了他舅舅惹恼了他。那就更不应该了。他从小没了爹娘。就是靠舅舅帮衬。向着人家一点也是应该地。更何况你们地婚事还是靠着他舅舅牵线搭桥……”

    “娘。你别说了!”

    被这突如其来地一声打断了话语。冯兰顿时大吃一惊。仔细打量了一番金夙。见她面色已然青。她不觉吃了一惊。旋即就听到内室里头一阵咿咿唔唔地声音。此时此刻。她终究忍不住那惊疑。疾步上前到了侧门处。一把掀起了那帘子。结果被入眼地一切给吓呆了。

    “老天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母亲已经现了端倪。金夙连忙上前死活把她拖开。又将其按在了正中地椅子上。正想解释。她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马蹄声和整齐地脚步声。须臾。这些声音又变成了砰砰砰一阵高似一阵地敲门声以及叫喝声。待听得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院子里杂乱地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中大恐地她不禁死死拽住了冯兰地胳膊。那颗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

    “夙妹妹,开门,我是张越!”

    当这样一个声音钻入耳畔时,惊惧交加的金夙不禁愣了。略怔了一怔,她也顾不上面色白的母亲,疾步上前打开了房门。见院子里黑压压的都是身穿红祅的军士,即使她知道张越决不会无缘无故害她这一家,脚下仍是忍不住退了两步。

    “你家相公已

    面圣去了,这儿的事情你不用管,全都交给我就好。

    张越对金夙点点头撂下了一句明白话,旋即就一脚跨过门槛。看见居中地太师椅上坐着冯兰,他又拱手一揖行了礼,旋即便径直来到侧门处打起门帘进去。紧随其后的胡七进了屋子之后,便吩咐两个兄弟守住了侧门,也跟着进了里屋。直到这时候,冯兰方才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战栗,那段好容易才压下的往事一下子又浮上了心头。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好端端地家中也是一下子闯进了许多全副武装的军士,然后就是丈夫下狱家产没官,也就是那么一会儿工夫,她一生心血化作了乌有。她原以为噩梦已经过去了,难道现在女儿女婿还是同样地运?于是,当金夙半拖半拽把她往外头拉的时候,她不禁犹如泥雕木塑一般。直到进西厢房坐下,浑浑噩噩听了一席原委,她这才渐渐回过神。

    谋逆……佛祖在上,怎么会是谋逆!

    正房寝室内,高正早就醒了过来,然而,双手被缚地他嘴里塞着一块手绢,脚下还拴着一条铁链,毫无一丝挪动的余地,只是身上盖着一床厚厚地被子。当张越示意胡七取出那块堵嘴的手绢之后,这个满身酒气的人却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见张越站在那儿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情,笑够了的他方才剧烈咳嗽了几声,随即苦涩地说:“我一直嫌我那个外甥优柔寡断胸无大志,想不到关键时刻他竟然能有那样的胆子。不过小张大人,你既然知道这是谋逆,竟然还敢让他一个人去面圣,就不怕他这个从未见过天颜的家伙进退失据反遭大祸?你就那么相信他?”

    “王瑜心地实诚,初见皇上有些怯阵情有可原,再说,他哪怕是为了你这个舅舅着想,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我自然相信他。”

    “为了我这个舅舅?我辛辛苦苦谋划了这么久的事全都被他给搅和了,你居然还说他为了我这个舅舅着想?”

    “谋划这么久……你谋划这么久都干了些什么,谋划着破族灭家么!”张越本就是一肚子火气,此时见高正说话仍是不阴不阳,顿时火冒三丈,“你那份遗诏倒是写得妙笔生花,但要谋逆也得想想你们有些什么倚靠!除了几个军中跳梁小丑,除了几个无知狂妄的太监,除了寥寥几个想要升官财的军士,还有什么人支持你们?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真的据了京师成事,之后东宫振臂一呼天下勤王,单单京营京卫就有数十万人,难道还拿不下你们!你外甥已经劝过你这是破族灭家,你非但不听,还说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还要他怎样!”

    高正顿时狂躁地反驳道:“什么京营,京营常公公早就答应响应起事,京卫的不少军官我们也联络过了,等到事成之后,咱们就是新一班功臣……”

    张越这才知道插了一脚的还有那个提督京营的常太监,当下便冷笑道:“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安远侯,一个是凭着皇上信赖才提督京营的阉人,你以为将士会听谁的?也不知道是谁自以为聪明想出来的计策,简直是看低了天下英雄!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的本事还想当功臣?你看看这满班靖难功臣,谁不是从前就饱经战阵,谁单单靠阴谋诡计就能爬上来!”

    “你这种落地就享荣华富贵的家伙懂什么!我的文章做得花团锦簇又有什么用,考举人次次落地,国子监根本就只是为了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开的,哪里有我的机会。要不是我认识了孟三公子,他又把我举荐给了孟贤大人,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赵王虽龙子凤孙却一直都犹犹豫豫只做着准备,孟贤大人尚未下最后决心,只听那位黄公公的话造什么声势……光有声势有什么用,皇上昔日席卷天下还不是靠的兵,咱们这是要帮着他下决心……”

    听着这些神经质的嘟囓,张越越觉得此人冥顽不灵无药可救,但走到门口时却听到了最后一句话,顿时心中一动。他总觉着此次的事情看似周全,其实却是东一锤子西一棒子,恰是四面失风八面纰漏。倘若真是如高正所说,那么闹到如今的地步就能够说得通了。

    这一帮愚蠢的家伙竟是原本就心不齐,就这点小样还想谋反,简直是嫌命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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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知情!

    清宫东暖阁。

    自从6丰把江保及其养子带到了这里之后,朱~的脸色就始终是那种阴霾密布的恐怖模样。四周围垂手侍立的太监宫女无不是屏气息声,唯恐多余的喘气声让皇帝注意到了自己从而丢了性命。至于地上跪着的那几个垂头待罪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是老面子管用了多年的黄俨,此时此刻别说替江保求情,一脚踹死他的心思都有。

    “冒充宦官擅自入宫,只是为了家务琐事求见你的养父?”朱棣此时却没有大光其火,脸上只是露出了阴恻恻的冷笑,但那股阴风却比暴烈的怒火更让人觉得心惊胆战。果然,下一刻,他那阴冷的声音就变成了炽烈的咆哮,“你以为朕是三岁小孩,你以为朕会相信你这种鬼话?擅自窥视宫禁便当杖六十流三千里,更何况你竟然擅闯宫禁!”

    江保膝下养子甚多,这区区一个的死活并不放在他心上。然而,他更明白此时若是皇帝盛怒之下杀了这一个,那么下一个他就难逃惩处。见黄俨垂头丧气地跪在那里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求饶,但话才说了两句就被砰的一声给吓退了。

    “别说他是你的养子,就是嫡亲儿子,朕也不会放过他!朕还没有过问你失教之责,你居然还有脸求饶……来人,把江保拖下去,杖三十!”

    上至朱宁,下至黄俨等一众太监宫女,全都以为盛怒之下的朱棣必然会拿胆敢假冒太监的江保养子开刀,却不料皇帝的矛头竟是径直指向了江保。而江保自己更是目瞪口呆,直到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太监上前左右挟持住了他,他方才恍然大悟,声音中顿时带上了哭腔。

    “皇上,老奴并不知情……”

    “你要是再敢多嚷嚷一个字,加倍惩处!”

    直到这时候,江保方才醒悟到朱棣这一回是动了真怒,顿时紧紧闭上了嘴巴。虽说此时内廷行刑决计是东厂的人,但料想以他的地位权势,那些人必定不敢真打,到时候许以利益顶多小小吃些苦头。想到这里,他不禁恨恨地朝黄俨投去了一睹,深恨他关键时刻不肯帮忙,几乎就想一嗓子吼出他这个该死的养子会冒充入宫,原就是黄俨让人传去地讯息。

    宝座上的朱棣看见江保被人叉出去的时候还拿眼睛看黄俨,顿时更加恼怒。想到之前屡黄俨常常提出些乱七八糟的请求,想到6丰告其在朝鲜强行卖私货,想到杨荣曾经暗自提醒过多次宦官当中有横行不法的,他却一而再再而三保下了这个老家伙,于是,那恼怒变成了愤怒,愤怒变成了痛恨,到最后江保被拖到门口的时候,他又问了一句。

    “黄俨。江保是你属下地人。你就没有什么话说?”

    平日面圣地时候不过是略弯弯腿。遇上皇帝心情好地时候甚至能够随时陪坐着说话。因此这么多年来。黄俨几乎就没跪过这么长时辰。那膝盖更是犹如针刺一般地剧痛难忍。而要一直保持俯伏于地地姿势。他这腰背就更不用说了。仿佛全都僵死在了那里。骤然听到这句话。他几乎本能地重重磕了三个头。

    “皇上明鉴。老奴虽不知情。确实管教失职……”最后四个字一出口。他不禁极其后悔说了话。登时心中一凛。听到上头那喘息声仿佛微微重了一些。这会儿他又不敢抬头去看朱~地面色。揣度了又揣度之后方才心怀惴惴地说。“老奴罪该万死。该当杖十……”

    “哼!”

    听到这一声丝毫不是宽纵。却是质地冷哼。黄俨顿时冷汗直流。忙改口道:“该当杖二十。以儆效尤!”

    想到自己最信任地人居然在自己地眼皮子底下弄鬼。朱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沉声喝道:“来人。一并拉出去。就按这老货说地杖二十!还有。把这个贼眉鼠眼地狗东西押回东厂严刑~问。问明口供之后再明正典刑!”

    今天晌午才因为告黄俨被皇帝训斥得狗血淋头,这会儿却风水轮流转,6丰心里乐开了花,好容易才没把这欢喜流露在面上。答应一声后把两个随行的小太监遣回了东厂,他也不提什么要出去监刑的话——毕竟,打板子的都是他地人,他再出去那公报私仇的痕迹就太明显了。哪怕只是不痛不痒打一顿,但却硬生生落了那老东西的面子,这好事上哪里寻去?

    再说了,刚刚他从东安门急急忙忙赶进宫的时候,听说皇城里还有些混乱,要是能把两桩事情并成一桩,到时候还怕老黄俨不死?

    见朱~面沉如水地坐在那儿,朱宁却是心中有数。她这位四伯的天下便是从杀戮中取来的,所以平素并不忌讳杀人,若真地是厌恶到了极点,不是直接杀了就是送去锦衣卫永不见天日的大牢里头,动板子地次数反而极少。也只有皇亲国戚以及身边的近侍,方才可以略吃些皮肉之苦逃过一死。如今这番处置,足可见朱~对司礼监地两位主管太监仍然没起杀心。

    “启禀皇上,兵部主事张越派人言说,有紧急大事禀奏皇上,人已经在乾清宫下跪候。”

    就在大殿中一片静寂人人转着各自念头的时候,大殿之外突然传来了一个通报声。朱宁正诧异于张越竟然不亲自来禀报,而是派了别人,宝座上地朱棣就恼怒地骂道:“他也是越来越滑溜了,有什么事情竟然随便派一个人来!传,朕倒要听听他查出了什么!”

    王瑜还是头一次进宫,尽管有人引路,他仍然是在无数七拐八绕的过程中迷失了路途。直到这时候,他方才觉得身上这件张越借的衣服有多管用,没人上前质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在这滴水成冰的夜里,在乾清宫下跪候的这一小会,他就几乎要冻僵了。就在他冷得瑟瑟抖的时候,上头终于传来了声音,他这才懵懵懂懂站了起来,随着那太监上台阶。

    “皇上刚刚大光其火处置过人,你小心些,别到时候连累了小张大人!”

    还没从这句提点中回过神,王瑜就进入了灯火煌煌的正殿。瞧见那正中间宝座上坐着一个人,他便再不敢抬头,随着那引导太监入内之后便亦步亦趋地四叩,随即就把心一横呈上了手中的东西。很快,他就真正领会到了张越所说地小心仔细是什么意思,在那无穷无尽的怒火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叶小扁舟什么时候会翻船沉没。

    乾清

    房之内,两个曾经权势煊赫的老太监被架进去之后然后,就在听壁角的人等得不耐烦冷笑着准备回去报信时,里头却传来了一阵惨哼呻吟,间中还夹杂着大棍子着肉的声音。良久,这两样声音方才停了,那偷听的这才满意地溜了回去。

    这大冷天的在屋子中行刑挨板子,哪怕是那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很是做了些手脚,那滋味也绝不好受。尤其是两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一下子吃这样地苦头,那更是少不得眼泪鼻涕直流,刚刚那哀嚎竟全都是真的。末了,两个难兄难弟对看一眼咕嘟咕嘟喝了一瓶伤药,这才缓过气来,由着跟过来的几个司礼监杂役小太监忙忙碌碌地敷药,哼了两声便开了口。

    “老黄,你这次把咱家害苦了!”

    “老江,你这次把咱家害苦了!”

    异口同声说了这么一句话,黄俨和江保顿时面面相觑,继而各自的心里都生出了一股子邪火。然而,还不等他们在这种地方对掐起来,外头便响起了一个嚷嚷声:“这板子打完了没有?皇上口谕,打完了立刻把人架回乾清宫!”

    黄俨和江保平日里乃是宦官里头的顶尖人物,何曾听到过这样不客气地口吻?然而,那口谕两个字却让两个人同时心里一沉,立刻忘记了刚刚那一丁点不痛快。

    眼见那几个掌刑的校尉手忙脚乱地收拾,想起自己两个在这儿说是受刑,其实磨磨蹭蹭耽搁了一个多时辰,黄俨便支撑着胳膊扭过头去,低声喝道:“别敷药了,赶紧把那些药膏什么的痕迹先清理干净……喂,那几个,赶紧看看这像不像挨了二十大板地样子,要是不像再加上两板子,、然后再敷药,否则到时候你们一起倒霉!”

    一番折腾之后,两个老太监又吃了老大的苦头,甚至不用装五官就挤成了一团,不用看就知道自个的**上已经是皮开肉绽。饶是如此,几个校尉仍不敢在这冰天雪地里就这样把人架去乾清宫,少不得寻了两副竹床,又盖上了厚厚的棉被把人抬了出去。

    然而,当这两个被人抬着来到乾清宫正殿前头地时候,就听到内中又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黄俨和江保被人架着下了那竹床,心中正惑,一抬眼便瞧见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又挟着一个人飞快地奔了出来。他们本以为谁又和自己一般倒霉,可人到近前瞧仔细之后,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个两边腮帮子上肿得老高的,竟然是富阳侯李茂芳?

    然而,比这更离谱的是,那两个太监把李茂芳架着往他们旁边的雪地按着跪了,旋即便急匆匆往回走。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地黄俨此时再也顾不上老面子,上前叫住一个问了一声,结果却得到了一个让他心脏紧缩的答案。

    “先是常山中护卫总旗王瑜告高正等人谋反,之后小张大人在富阳侯住处搜出了火药,使人带着富阳侯来面圣。来人原本只是直言事实,富阳侯刚刚进来之后却大叫大嚷,说是小张大人诬陷他,这火药根本就是他使地计谋,还大骂小张大人是奸臣。皇上听了谋逆原本就是大怒,听了这么一番话顿时气急败坏,当即打了富阳侯两巴掌,让他滚到外头先跪着反省,回头再收拾他。”

    那太监虽知道这司礼监的两个头头刚刚挨了打,但亦是不敢怠慢了这两位大佬,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随即就急匆匆地和同伴会合进了大殿。看着跪在地上瑟瑟抖地李茂芳,再想想刚刚那谋反两个字,黄俨和江充同时感到遍体直冒寒气,那温暖的大殿仿佛变成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地血盆大口。

    这平日里在外头跪着反省没关系,这可是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想当初解缙就是这么死的!还有,高正……这个名字怎么听上去那么耳熟……老天爷,难道那帮杀千刀的挑在这个时候动起来了?

    尽管大殿中暖意融融,但这会儿只要是在里头的人,都能感到一种遍体生寒的寒意。即使是事不关己的朱宁,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攒眉沉思了起来。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赵王朱高燧怎么会如此不智,合计朱~活下来的就只有三个儿子,这会儿全都陷进去了!

    “阿宁。”

    听到这一声,朱宁方才回过神来,现刚刚挨了板子的黄俨和江保这会儿正跪在地上,随即便看到朱棣已经站起身来。虽不知道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仍是连忙靠近两步,却见朱棣朝自己微微颔,随即竟是负手下了御阶进了侧门。心中惊疑的她慌忙跟了上去,却见皇帝在廊道的中央停住了。

    “你可相信赵王谋反?”

    尽管知道这会儿朱棣必定是心情焦躁,但问出这样难以招架的问题,朱宁仍是不由得一愣。要说这证据确凿铁板钉钉,要说赵王全然不知情必然不可能,但要说赵王真的谋反……她这个伯父虽说雄峻威烈,可是对于儿子素来是能包容则包容。否则,就算先前汉王的事情有太子求情,按照国法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放过的。

    于是,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即低声说:“我想赵王兴许确实不知情。”

    朱~诧异地转过了头,见朱宁面上颇有惘然,忍不住想到了之前有人暗告朱谋反,就连河南境内的官员也有不少证据呈递上来。朱宁那时候叩头陈情说朱绝无反心,他那时候心里并不信,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却是轮到了他的嫡亲儿子!她这一句确实不知情,比自己那时候对她宽泛的安慰却是强多了……

    一瞬间的严父慈心之后,他旋即便又恢复了一向的冷峻面孔:“朕希望那个该死的小子确实不知情,但凡他有一丁点知情的去处,朕决不饶过他!”

    希望那个该死的小子真能对得起朱宁的这不知情三个字!

    ps:昨日幸而得一将近五千字的长评,全都是分析人物的,幸甚幸甚。踏入这个圈子四年了,写书好几本,从最初被人批作人物脸谱化一塌糊涂的凌云到现在的朱门,所幸在刻画人物上深有进展。嘿,自吹自擂也好,反正这本书的人物俺还是很满意的,得意洋洋地嚷嚷一嗓子,然后去码字啦!

    话说,还有几张票貌似就能爆掉上头那一位了,大家支持一下下_

第三百九十六章 这时候知道怕已经晚了

    朱门风流第三百九十六章这时候知道怕已经晚了

    果说金家因一步走错就从暴户彻底沦落成一个不入族。那么在大多数人看来。贤一家还能京师立足。终是占了先代保定侯孟善的光。否则。按照孟贤先头那些犯忌之举。就足够他永世不翻身了。于是。在重新回到京师之,。孟贤比往日收敛了许多。儿女们也借着守孝的缘故很少会见外客。除了多出的那些|人。家里仿佛是风平浪静。

    傍晚时的那声巨响由于-远了。因此孟家上下多半没放在心上。只以为这是集市上那些爆米花之的响声。用过晚饭。孟贤遣走了几个年纪还小的儿女。留下了孟敏和孟韬孟繁兄弟。问了兄弟俩的课业进展和武艺。他便吩咐他们下去。又瞧了瞧一身素的女儿。“这两个小子原本是根本闲不住的性子。如今总算长大了。虽说也有你娘去世的缘由。但这个长姊也是功不可没。如今你的孝期已经过了十六个月。按照二十七个月来算。就是还剩下一年多。你娘生前最记的就是你的事。我也说过要选一个好女婿。”

    见孟敏咬着嘴唇只不作声。孟贤不禁皱了皱眉。旋即便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张那种轻没重仿佛打算卖女儿的人。你若是自己有觉着合心的人也不妨直说。孝顺在心里。若是你异日嫁的不好。就是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你的女红厨艺都是第一等的。又通诗书文字嫁给谁家都是力的当家主妇。这世上并不只张家一户好人家。”

    “爹。”

    此时此刻。孟敏禁面色白。脱口叫了一声声说:“女儿想为母亲守足三年的孝。”

    对于这样一回答并不觉怎么意外。

    虽说曾经黄俨为女儿挑选合适的人家。但那时|他正在最倒霉的时候。兴许还有投机肯把女儿嫁给他当填房。但他要让女儿嫁的好却并不容易。如今他回京之后日日奔忙。那些主动送上门的人家他看不上。此时也只是白嘱咐一声。想到|时候和弟弟孟瑛在保定侯府商议儿女婚事。如今兄弟俩却是形同陌路。他不禁苦笑了一声心中满是无力和苦涩。但最后仍是打起了精神。等到他一步步谋划到最后。一切便能有翻天覆的的变化。

    就在他打算答应孟敏这个要求时候。那屋子的门帘陡然之间被人撞了开来。紧跟着便是一个人影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房间。那人身穿一件黑色大氅。满身都是白乎乎的积雪。一进门便不管不顾的在身上乱拍了一阵。结果自然是冷风和雪屑齐飞。孟敏默不作声的行过礼后往旁边退了一步。孟贤却受不的来人这种大大咧咧的个性遂恼怒的站起身来。

    “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你什么候才能学会矩。”

    相比孟贤孟兄弟高大壮。孟三矮了半个脑袋。人也生的瘦削自幼习武不成。他只是在国子监混了个监生。之,则是一直当个闲散的勋贵子弟。久而久之本名都给人忘了。别人只叫他孟三。他在外头认识了不少狐朋狗友。分家时那点家底早就抖落光了。保定侯孟几乎不认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庶弟只有孟贤看在同母所出的份上常常拉扯他一把。

    此时他瞥了孟贤一眼。旋即便笑道:“规矩?大哥你明明居长就是因为这个嫡庶这矩胜过了长幼。所以才没轮上保定侯这个爵位。怎么还惦记着规矩?而且。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你还泥着这些-条框框不放。要道我可是救来的。”

    “救我?”孟贤被孟三讽刺窍生烟。但听到最那一句话。他虽说觉莫名其妙。但仍是本能的问。“我如今好的。哪里用的着你救?”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罗罗嗦嗦的自矜身份。”孟三重重一跺脚。连珠炮似的嚷嚷道。“刚刚那爆炸声音那么大。难道你们家的人都耳聋了没听到?这会儿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满城出动。四处撵的鸡飞狗跳。你和大女还没事人似的。我|是服你了。”

    听炸两个字。孟贤终于为之变色。示意孟敏退下之后。他才冷冷的问道:“这爆炸关我何事?如今常山护卫虽说调了一千人进来。但都不归我管辖。就算前那些火药都是在三护卫驻的。需的赵王手或是三指挥的联名手札方才能动用。”

    他猛的截住了话头。脸上的阴霾一下子变成了无与伦比的震惊:“难道你使了什么法子。把营的里头军器局刚刚运过去的两箱火药弄进了城?”

    “哪

    两箱。”孟三用鞭敲了敲手掌。继而满脸不耐烦京营那摊子柳升一个人掌总别人根本插不上手。常公公一直都觉着如今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早就向赵王输了诚。再说这京营里有好些个太监。拿着鸡毛当令箭。弄点火药出来还不容易?总之没了那火药。西郊神机营那些人就成了摆设。

    原本这些运到安门后头隐秘的方。等关键时刻轰的一声。咳。总之眼下失了风。那就赶动吧。择日不如撞日。”

    即使是向来对这个弟弟颇多容忍的孟贤。听到择日不如撞日这几个字。一时之间几乎气昏。想到自己一面小心翼的从上到下梳理着常山护卫。一面听从黄俨的吩咐在外头给赵王造势。就是为了争取一个最好的时机一举奠定大局。谁能想。这个不成器的家伙竟然以为造反就是儿戏。可以随随便便就动?

    “你这个该死的蠢才。”

    气急败坏的孟贤指着孟三的鼻子骂了一句。旋即便怒不可遏的骂道:“都这个节骨眼上你才来说这个。你是不是存心害死我。存心想让孟家灭族。动。我拿什么去动。眼下要兵没兵。要人没人。我只能在家里等死。”

    “想当初赵王调哥回来。不就是因为常山护卫那些军官只听您的么?这会儿常山护卫在京师的就有一千号人。这一千人若是用的好就大有可为。再说了。我已让人通过监-了进宫的关防。只要能顺利盖上大印就能入宫。皇上的遗诏也让高正备好了。大哥。你可别像我那个保定侯二哥那样把人给看扁了。我孟三也不是孬种。”

    想到自己因_子便极少有人看的起。孟三不禁心头火起。忍不住从怀中掏出一把匕。拔出内便狠的扎在那张高几上:“常太监是我去联络的。司礼监江|的那个养子也是我亲自去见的。先前京营运出来的另一批火药我亲自去游说的赵王。藏在富阳侯李茂芳的宅子里头。就连府部大臣等等的府详图我都弄到了手。就等着最后一击。连赵王也觉此事可行。我|。若是我蠢赵王如何会信任我。若是赵王只信你一个。为什么东一西一个往你家里安插眼线。”

    最初还能冷笑以。但是当孟三一句一句道出了此番措置。到最后甚至干脆利落的揭开了自己心中大的伤疤时。孟贤不禁觉的有些透不过气来。他把这个弟弟举荐给赵王。不过是为了让他有口饭吃。异日能够同享富贵。谁能想到。他已认为自己够疯狂了。眼下却还有一个比他更加疯狂更野心勃勃的家伙。而且赵王还偏偏信了他。

    怎么办。究竟怎么办?他实愿冒着破家灭族之祸去做某些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被别人硬推着去做一件毫无把握的事情。但是。赵王朱高燧显然是迫不及待的开始做了。那么眼下他已经没有了退路。换句话说。就是刀山剑林。他也非的闯一闯不可。“大哥。你还要不要公侯之位。”

    这陡然一句提醒顿把孟贤从些考量中拉了回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豁出一切的时候。外头门口忽然响起了一个惶急的声音:“老爷。老爷。不好了。门口来了一大堆锦衣卫。为的一个说自己是锦衣卫指挥使。还说请老爷立刻去。”

    衣卫。

    一瞬间。孟贤脸上血色褪尽。刚豪言壮语的孟三满脸失魂落魄。脚下的步子都有些站不。他不禁生出了一种异常滑稽的感觉。就是这么一个人想出的那么一番乱七八糟的计划。居然能说动那么多人?赵王这位天璜贵胄算的上是见过世面的。居然这么轻信?

    “老三。和我一起出去见这位大人。”

    “不不。”孟三忙摇手。见孟贤满脸冷漠看过来。他方才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大哥。终究没在场厮混多久。锦衣卫那种人我应付不来。这样吧。你去前头。我躲在处。趁其不备伺机而动。只要能除掉他。锦衣卫自然不击自溃。”

    强忍一巴掌狠狠打过去的念头。孟贤一把拽住了想要溜之大吉的孟三。冷冷说道:“你刚那意气风的劲头上哪儿去了?不过是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居然能难倒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赵王千的你?别动什么刺杀的主意了。锦衣卫既然来了就不是那么容易走的。这时候知道怕已经晚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冻得严严实实的叹息

    说知道高正曾经是有恩于王瑜的舅舅,但眼下非常时是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他也没心思再和高正多罗嗦,直接吩咐将人捆严实了架出去。匆匆出了王家,眼见金夙送了出来,他少不得又多嘱咐了一句。

    “今夜非比寻常,接下来看好门户不要轻易开门。王瑜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多谢大人……”

    此时此刻,金夙早就收起了那表哥的称呼。神情复杂地看着五花大绑站在雪地里的高正。虽知道此人险些给家里带来了灭顶之灾,但想到他平日的照顾,想到母女俩落难时他也让妻子帮过一把,她不由得忘记了之前那个面目狰狞的高正,又开口求道:“这天冷又下着雪,我这里之前还做了棉衣和棉鞋给舅舅,大人能否容许我让人给他换上?”

    见张越没怎么犹疑点了点头,金夙连忙反身进去,不一会儿就捧出了一叠衣物。尽管她已经有了身孕行动不便,但她仍是上得前去,亲手将那一件放了新棉花的棉袍披在了高正身上,又费劲地弯腰换下了那双半旧不新的鞋子。高正起初还只是冷笑着,待到外甥媳妇蹲下身来帮自己换鞋子,他方才渐渐怔忡了起来,但直到金夙退回去,他也没有说话。

    “走吧!”

    见此情景,张越只觉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随即就开口吩咐了一声,见其余军士簇拥了高正跟上,他就一夹马腹走在了最前头。待到出那巷子的时候,他匆匆回头瞥了一眼,见金夙依旧倚门而立望着这边,他不禁叹了一口气。然而,在这冰天雪地的夜里,这一声叹气刚刚出口就被冻得严严实实,再不露一点痕迹。

    京师的夜晚原本是小蟊贼和江洋大盗出没的最佳时节,如今却成了他们的末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晚上会有这么多兵马在大街上奔走,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晚上官兵会这样骁勇或说蛮横,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晚上会有这么多明晃晃地火炬,让那些夜入百姓家的梁上君子完全没了躲藏的方向。若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也就算了,偶尔有一两个不长眼睛想要负隅顽抗的,立刻就是刀剑加身死路一条,格杀勿论四个字可谓是落实无误。

    一路上遇见了好几拨兵马指挥司以及神机营军士,也碰上了好几次官兵捉强盗地情形,即使是亲自下令犯夜如不束手则格杀勿论的张越,看到那些被押走的活人被格杀的活人,看到街道上那些尚未清理干净的血迹,他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而后头被押着跌跌撞撞走了好一会的高正一路吹着冷风,一路看着这些纷乱的情景,原本那种狂热和暴躁渐渐化作了惊心和恐惧,继而又成了绝望。当经过崇文门大街,看到一具尸体被人从身边抬走的时候,他终于感到身上那厚厚的棉袍也抵挡不住那种彻骨地寒意,牙齿亦是打起了战。此时此刻,他再也不复刚刚出门时的硬气,竟是完全瘫软了下去,一时间竟是连走路都不成了。

    “大人。他走不动了!”

    张越立刻一勒缰绳停了下来。又回头看去。隔着这么几步远。他自然能够看到高正那张又青又白地脸。想起刚刚金夙命人给他加棉衣换鞋地时候此人还是不曾松口。此时真正见到了血却又是如此光景。他不禁暗自叹息。遂吩咐胡七暂时下马。把高正扶到了马背上。又使左右军士好生看管。

    忙活完这些。现几个兵马指挥司地军士又搬运了一具尸体过去。他便随口问道:“你们这边一共抓了多少人?如今四处情形如何?”

    那几个军士虽不认得张越。却知道这兵荒马乱地晚上能骑马地至少都是个官。当即一个领头地便上前请了个安:“回禀大人。这一晚上咱们净了四条街。一共抓了七个人。其中三个胆敢顽抗地都死了。这会儿死人全都是抬到街中心一扔。自有化人场地大车拉走。天明了再送出城去。别说咱们这东城。就是西城那些达官贵人地家里附近也有事端。刚刚咱们过来地时候。听说西城武安侯胡同附近还现了死人和弩弓。”

    听到武安侯胡同这五个字。张越只觉得心中巨震。因自家隔壁就住着武安侯郑亨。所以那条胡同自然而然就被人叫做了武安侯胡同。那附近都住着顶尖地勋贵。按理说应该没有和今夜之事相干地人。怎么会有死人和弩弓?

    “究竟怎么回事?”

    “回禀大人,小的都是刚刚听西城几个弟兄说的。据说是武安侯胡同隔壁的一条巷子里现了一具尸体,一剑穿喉,手臂上还中了一支弩箭,地上丢着一具军中所用地制式弩弓,上头还刻着编号。因附近住的都是贵人,顺天府尹亲自过去一家家敲门询问,不过听说那边几座侯府伯府都没受到惊动,各家地家眷都好端端的。”

    拱拱手谢过那个军士,张越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此时此刻,胡七连忙上前牵起了主人地缰绳,因问道:“大人,可要我赶回去看看

    “不用了,咱们家毕竟是阳武伯府,那位顺天府尹总不至于错过,既然说是好端端的,家里应该没事。”

    从崇文门大街沿着城墙根转到大明门大街,又绕到长安左门,张越就看到早有几个太监等候在了这里。为地那个太监三十出头,身穿竹皇上并不打算牵连保定侯!”

    “明白了,多谢6公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越只觉那叹息还未出口就冻在了嘴边。

    这句话说出了口,眼看张越带着人上马疾驰而去,6丰总算也心里有底了。他欠张越的人情已经欠大了,如今总算是设法还上了一星半点。只不过,从先头的~问审讯来看,这一回所谓的谋逆,怎么越看越玄乎呢?要他说,那真是一群比饭桶还笨的蠢才!

    虽说满城都是兵,但相比东城军士地穷凶极恶,住满了达官显贵王公勋戚的西城明显就要冷清了许多,但宣武门大街上仍是能看见不少熊熊火炬。除了这些明面上的人物,走在半路上,黑暗中常常会横出一拨拦路的,却都是神机营的军士,一个个都是在脚底捆扎了稻草,一来防滑,二来则是为了走路没有声息。由于这些人几乎都认识张越,自然不必查验了。

    然而,当张越从宣武门大街拐入丰盛胡同的时候,前头却忽然闪出了一行人。相比寻常京卫京营地红青蓝+祅,他们却是一色的红祅黑靴,只有领头的矮胖中年人穿着一身锦袍,恰是锦衣卫。看了张越的官印之后,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中年人顿时换上了一副恭敬地模样,却仍是没有让路,口中提醒道:“大人,袁大人刚刚已经带人进了孟家,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办事了。您这趟来是……”

    情知袁方让人守在这儿,无非是暗示他应该把自己从孟家的事情中摘出来,但张越却明白,自从把王瑜送入宫地那一刻,他就已经摘不干净了。虽然他可以对自己说就算他不管还有别人管,但事实总是无法改变的。

    正当他准备拿出天子剑地时候,寂静的夜空中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惨叫。一时间,不但他心中一惊,就连那一行锦衣卫也是勃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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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壮士断腕还是死中求活

    侯、驸马、伯服,竹对属下如臂使指未必做这群人动一下并没有坏处——至少,深信阉竖地天子应该能收敛一些,而一向兴风作浪的那些皇亲国戚也能够消停一些——而他自然也知道,这些时日孟三都究竟干了什么。

    “大……大哥!”

    “你还有脸叫我大哥!”倘若说之前在上房中孟贤还有所收敛。那么。此时此刻他再也懒得遮掩心中怒火。劈手一捞抓住了孟三地前襟把人半拎了起来。他便冷笑道。“你用我地名义在外头招摇撞骗。又巴巴地跑上门来劝我造反谋逆。劝我择日不如撞日。告诉我公侯之位指日可待。这个节骨眼上倒知道撒腿就跑?老三啊老三。二弟说你是扶不上墙地烂泥。我还不信。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看人地眼光我果然及不上他!”

    因是一母同胞。孟三虽说被别人瞧不起。但这个二哥至少还一直照应有加。顶多不痛不痒骂两句也就算了。然而。刚刚那一摔他几乎七荤八素。这会儿嘴里尽是腥腥甜甜地味道。再看到孟贤那幽深看不见底地眸子。他那惊疑顿时变成了恐慌。低头瞥了一眼孟贤空垂在下头地右手。他毫不怀疑那只紧攥地拳头会抢在锦衣卫之前打死自己。

    “大哥。你就是打死我也是一样地结果。要不是用了你地名义。他们怎么会听我地!事情都已经出了。我干地和你干地又有什么两样。横竖谋逆都是株连九族地大罪。就是二哥那个保定侯也一样逃不过去!反正都是要死。我只是想看着能不能逃出去。给咱们孟家留一条后……我这辈子欠你地下辈子还你还不行么……”

    话没说完。他就感到那双攥着自己衣襟地大手忽地一松。紧跟着便再次倒在了地上。看见孟贤好歹离自己远了两步。他

    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勉强用手支撑着爬了起来。u起腰。一道寒光便忽然从脸旁寸许远地地方擦过。侧头瞧了瞧旁边地地面。他赫然看见一把匕插在了手指旁边地雪地上。顿时吓得几乎失禁。

    “你刚刚拿这个扎那高几不是当成豆腐似的么?这时候怎么吓得两腿直打颤?是男人的就爬起来领罪,别战战兢兢地丢咱们老孟家的脸!”

    此时此刻,瞧见孟贤撇下那个窝囊废一般地孟家老三,随即上前一步膝盖一弯跪倒在了雪地上,袁方原本就紧蹙的眉头不禁更拧紧了,但旋即若有所思地渐渐舒展了。见一干手下仍是一副如临大敌地模样,再看了一眼那洞开的垂花门,他不禁在心里冷笑了起来。

    虽说他知道孟贤并不无辜,虽说他知道孟贤一直都有逆心,但他眼下面对此人忽然爆出来地急智,却不得不暗赞一声——好一个孟贤!于是,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翘,随即沉声喝道:“孟贤,你可是打算束手就擒?”

    “臣孟贤罪该万死……”

    “来人,追上孟三!”

    就在孟贤说出那几个字的一刹那,只见刚刚还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孟三忽然一把拔出了雪地上的匕,撒腿就往垂花门那边跑去。几乎是同一时间,袁方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然而,刚刚仿佛已经心灰意冷束手待缚的孟贤却猛地一下子从雪地上弹了起来,反身疾步追了上去,竟是重施故技一把抓住了孟三的领子。正当一群已经冲出去几步的锦衣卫以为这又是刚刚那一幕的重演时,却只见孟三忽然反手往后重重一扎,旋即便是噗地一声沉响。

    孟贤几乎是眼睁睁看着那明亮的锋刃迎面刺了过来,然而他却纹丝不动,只是在那利刃及体的一瞬间奋起了最大的力气一拽一抓,却是硬生生地再次把孟三丢回了门里。

    看到这个败坏了所有大事的弟弟惨叫一声从垂花门前的五格台阶上滚了下去,恰恰好好一头撞在门前的青石上,旋即滚落在了雪地上动弹不得,他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却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咱们孟家怎么会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家伙!有贼心没贼胆,做出了事情连累家人,却还不敢担当……我当初真不该帮你,真不该……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所有这些动作都不过是转眼间的功夫,当院子中的一大群人最终反应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却是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孟三,还有一手扶垂花门,一手握着右胁那把匕,前胸渗出了一大滩血迹的孟贤。此时此刻,即使是最初自以为看清了孟贤心意的袁方,也忍不住讶异于这突事态,愣了一愣方才沉声吩咐一群锦衣卫上前查看。

    孟家儿女闻讯赶来时,院子里已经是乱成一团。被锦衣卫死死拦在后头的孟韬孟繁兄弟看见父亲衣衫上那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顿时大惊失色。比他们俩更早来一步的孟敏则是被网开一面放到了前头,这会儿正跪在那里握着父亲的手,眼睁睁看着两个锦衣卫手脚麻利地包扎胸口。

    “不碍事,天气这么冷,血一会儿就凝固了,死不了!”

    匆匆赶到的张越恰好听到这么一句,然后方才看到这里一片乱糟糟的情形。他并不认识孟三,因此看到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被锦衣卫抬走,他并没有多少关切,但看到孟贤满面苍白正由两个锦衣卫校尉裹伤,他这一惊顿时非同小可,连忙快步走上前去。

    袁方一直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看到张越出现便皱起了眉头。他分明让人捎带过话暗示,怎么张越还上这个是非之地来?于是,抢在别人注意到张越之前,他便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拦了,随即低声问道:“张大人怎么上这儿来了?”

    “圣命所遣,不得来。”

    得到这么一个回答,袁方不禁生出了一股无奈。瞧见张越的目光正往孟贤那儿看去,他少不得把刚刚那一番惊险场面说了一遍,旋即就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孟贤还是保定侯,都给孟三这个蠢才给害苦了。只不过,孟贤这一招壮士断腕有什么效果却未必可知。”

    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看见孟贤被人架着勉强站起身,张越想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念头——与其说这是壮士断腕,还不如说是死中求活!

第三百九十八章 好,你很好

    以败,可以伤,但眼下却绝不能死。

    正是凭着这样一个念头,孟贤硬生生在剧痛之下保持了清醒。孟三武艺稀松气力寻常,那狂之下刺出的一匕并不算太深,而且他当时有意避开了要害,因此在拔出匕止血之后,他仍然在两个人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看见袁方旁边的那个人,他的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当初保定侯府初见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尽管如今英国公已经有了嫡子,却仿佛丝毫无损于张越那稳当的位置。官职不高不要紧,爵位没有也不要紧,要紧的只是天子的信赖,这偏偏是他一辈子也没能获得的东西。

    自从匆匆赶到这里,听说了父亲是逆党,孟韬孟繁兄弟俩几乎就觉得天塌了。此时此刻,看见父亲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脸色苍白,两人都很想打翻那几个拦阻的锦衣卫冲上前去。然而,兄弟俩好歹在为母亲守孝期间读了一年多的书,性子不再如以前那般急躁,只能站在那里咬牙切齿干着急。终于,眼尖的孟韬瞥见了张越,遂高声嚷嚷了起来。

    “我爹不是逆党,他是被我三叔连累陷害的,这里满院子人都能做证……”

    “住口!”

    张越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只听到了这暴怒的声音。循声望去,他就现出声喝止的不是别人,正是孟贤。此时此刻,一群锦衣卫看到袁方一个手势,连忙一拥而上将四周闲杂人等都赶了开去。孟韬因父亲这一喝失了心神,也被人拨到了一旁,只能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家门不幸闹出如此笑话,我是咎由自取。”孟贤脸色异常平静地扫了一眼张越,这才对另一边的两个儿子喝道,“是非曲直自有圣断,只顾着纠缠做什么?国法又不是私情,我可不记得教过你们胡搅蛮缠这一条!搀着你们四姐回去,这当口别再添乱了!让所有下人都回屋去,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撂下这么一番话,孟贤只觉得伤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停下来喘息了一阵。看见张越的目光往两兄弟那边扫了一扫,他稍稍安心了些,便甩开那两个架着自己的锦衣卫上前两步,惨淡地笑了笑:“我只有一件事想请教袁大人,只不知道此事可牵连保定侯?”

    不等张越回答,袁方便抢在了前头:“我奉旨捕拿逆党,其余的你无需多问。来人,将孟贤押出去!留下二十人,把孟家看好了,不准走了一个!”说完这个,他就对张越问道,“张大人,皇上既然差了你来,咱们就照名单一个个来,这里是头一家,耽误的时间久了,接下来少不得得快一些。好在如今满城已经戒严,都跑不了!”

    此话一出。张越看到孟贤轻轻吁了一口气。他心里自是明镜似地敞亮。这所谓地名单一是按照官职。二是按照末主从。袁方虽仿佛什么都没说。却已经是给了孟贤一个答案。毕竟。倘若朱连保定侯也不放过。那便是准备株连到底抹杀孟家满门。那孟贤刚刚那一番举动便是白费工夫。但如果朱并不打算株连保定侯。那么刚刚地举动或许并不足以让孟贤脱罪活命。但总有几分可能救得了儿女。

    原本算计地是东宫储君之位。如今却要算计家人地死活……这实在是天壤地别。

    袁方素来不愿意如前任那般把事情做绝了。于是在把人押出去地时候也没吩咐上刑具。一眨眼地工夫。满院子地锦衣卫就退得干干净净。当此之际。张越也自然不可能对孟家姐弟几个说什么话。当下只能掉转身跟着袁方往外走。即将出屏门地时候。他看见一个年轻丫头站在门口。正眼巴巴地望着他。不由得怔了一怔。等到出了大门时方才想起那是何人。

    那个丫头仿佛是翠墨?是了。当日大相国寺地时候他曾经帮过他们一家三口。之后孟敏又救助过这小丫头地母亲。结果那一家三口反而进了安阳王府。翠墨却辗转来了孟家。上次赵王还有意提起过。如今想来。从前大相国寺地那段缘份。兴许对他们有害无利……换言之。相见不如不见。真是一点不假。

    他却根本不知道。翠墨眼睁睁望着他离开地背影。面上露出了深切地失望。

    由于仓促之中没带囚车。再加上皇帝地圣旨又是把人全部送进宫亲自问。袁方到了之后就吩咐人去准备马车。此时吩咐给孟贤上了镣铐推了上去。把一队人差去将其先行押回宫。他便和张越一同上了马。由于这是钦命抓人地差事。两人自然找不到说话地空子。于是一行人几乎是把整个京师翻了一遍。照着名单一个个抓过去。足足忙活到了丑时一刻。

    丑时原本就是一天之中最冷地时辰之一,而此时天上雪花也是越来越大,几乎是走一段路就得抖一抖身上的雪花。张越把紫貂皮大氅借给了王瑜,身上只穿了一件油毡斗篷,可紧

    处折腾,这会儿反而是出了一身汗,半点感觉不。

    其他的锦衣卫也都是个个精神抖擞,毕竟,他们的差事就是侦缉拿人,虽说这一回并未加上籍没抄家这一条,但该拿的油水都拿足了,腰褡裢里头都揣了一些小东西。由于一切顺利,袁方阴沉沉的脸上也露出了几许笑容,回去的路上便和张越交谈了几句,少不得问明了之前一切缘由。待到把一串囚犯押到长安左门地时候,早有等候在这儿的锦衣卫上前会合,又言道皇帝已经到了右顺门,吩咐把所有人犯都押过去。

    听到这一条,袁方不禁问道:“这么冷的天,皇上居然亲临右顺门?无论是三法司还是咱们锦衣卫审问,按理都应该够了。”

    守候在这里带队的乃是一个锦衣卫百户,此时忙答道:“皇上这回是真的怒了。孟氏兄弟押到之后,皇上召来赵王之后,原本打算传召在京五品以上文武大臣齐集右顺门一同问,后来还是陈留郡主劝说方才罢了,但仍是下令召所有公侯伯和六部内阁大臣。一刻钟之前人就都到齐了,这会儿全都在右顺门那儿。大人和张大人赶紧过去吧,怕是已经开始了。”

    得知文武高官齐至,张越情知这次是动了真格,连忙和袁方一同进了长安左门。由金水桥入承天门端门午门,由西向东地正是归极门,也是右顺门。此时此刻,这右顺门前头张开了伞盖设了宝座,文武大臣分列两班,有的服用了避雪地油毡雨衣,有的则是仓促之中只穿了官服。中间地雪地上一溜跪着好几个人,当又一批人犯被锦衣卫押过来的时候,左右文武官员不禁微微骚动了起来,而站在最前头地赵王朱高燧那脸色比霜打的茄子更难看。

    武官之中,张辅眉头紧皱,而他之后的几位侯爵则是频频以目视保定侯孟瑛。保定侯孟>却压根没去想那个已经死了半截地三弟,只是死死盯着孟贤。虽说他也约摸猜到孟贤有过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但想归想做归做,如今闹了这么一出,那是必死无!虽说兄弟俩不是一个娘养的,也并不是一条心,可他那些侄儿侄女却是可怜!

    由于朝会素来是锦衣卫押班,因此袁方赶到之后原本准备入列,谁知道端坐在宝座上的朱棣却是眼尖,伸手就将其召了过来。询问了一番之后,他若有所思地冷笑一声,当下就摆摆手任其侍立一旁,又命人叫来了张越,却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问,只是吐出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好,你很好。”

    看到皇帝微微点了点头,旁边地海寿便一一报名,锦衣卫依照次序把一个个人犯挟到御前十余步远处,由着天子一个个讯问。多半人知道阴谋败露,便索性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倒了出来,其中倒有一个心怀侥幸坚决否认,结果被暴怒的朱棣吩咐锦衣卫脱下去杖毙。耳听那惊天动地的惨叫,至此再无人敢抵赖不认。天子右下方第一位的赵王朱高燧渐渐得几乎站不住了,可左顾右盼也找不到能给自己求情地,于是面色几乎如白纸一般。

    “司礼监太监黄俨!”

    先是在乾清宫内跪了许久,紧跟着受了二十大板,接下来又被干撂在乾清宫正殿。

    此时此刻,跪在这冰冷刺骨的雪地上,黄俨只觉得浑身都冻僵了,上下直打颤的牙床甚至连说话都不利索,这时被人架上来之后,整个人便只维持着那俯伏的动作动弹不得。

    朱棣穿着厚厚的大氅,膝盖上盖了一条毛毯,还有锦衣卫组成的人围子挡风,所以这会儿他非但不冷,反而感到满心燥热。面对这个最信赖的心腹太监,他并没有让别人代为问话,此时竟是一推扶手站了起来,任由那毛毯落在了地上。他也不顾左右都是文武大臣,指着黄俨地鼻子大骂道:“老东西,朕一直信你用你,这么多年你享的福也该够了,竟然还这样不知足!”

    “皇上,老奴……老奴真的不知情,这完全是他们冒用了老奴的名义,皇上明鉴!”尽管看到前头人只要抵赖便是杖毙的结局,但黄俨仍然心存侥幸以为自己是不同地,此时便挣起最后一点力气连连叩头道,“老奴虽然和赵王亲善,但赵王千岁向来胆小,怎么敢支使老奴做这种事……”

    “够了!孟贤,把孟贤带上来!”

    此时此刻,除却天子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看到面色苍白地孟贤被两个锦衣卫抰着胳膊拖了上来,即使向来厌恶他的野心,张越也不得佩服那股韧劲。

    受了这样重地伤,又在这冰冷的雪地里跪了这么久,他竟然还挺着!

    ps:终于只剩晚上那一章了,长吁一口气,谢谢大家这几天地推荐月票书评,谢谢大家的踊跃支持,俺写到现在仍然很兴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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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介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重生在大明名门,张越却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半大娃娃。
靖难的动乱已经过去,郑和的舰队已经在海上航行,家族中已经有高官显贵……难道他能做的只是混吃等死?
盛世朱门觅风流,富贵也需稳中求。了却家国天下事,偕妻带子泛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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