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同人小说茅山后裔TXT下载茅山后裔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茅山后裔全文阅读

作者:大力金刚掌     茅山后裔txt下载     茅山后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三章 再上娘娘山

    里外屋都转了一圈,张国忠端着罗盘又在院里转了转,一切正常。“怪了……”张国忠合上罗盘,蹲下身子拍了拍李帅的肩膀,“小伙子,你跟大爷说实话,你去娘娘山,都干什么了?”

    “这……”李帅低下头一脸的愁容,“啥也没干啊……”

    “有没有碰见什么怪事?”张国忠继续问道。

    “啥事算怪事?”李帅一抬头跟张国忠眼神正对上,说实话,张国忠自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见过这么水灵清透的眼珠子,这双眼倘若长在一个姑娘脸上,不是明星也得是个模特,看来李震说的不假,如果这李帅不是表情木讷不擦鼻涕的话,应该是一副机灵过人的长相。

    “怪事……就是……例如……例如有什么奇怪的人,奇怪的光,奇怪的声音,这都算怪事……”张国忠顿了顿,把自己能想到的怪事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我……我看见山上冒烟……”李帅低头道,“他们都看不见,可是我明明就看见了,我让他们过去看看,他们不去,我就一个人跑过去了,结果等我跑到了,烟就没了,我就又回去找他们了……大爷,这算不算怪事?”

    “冒烟?什么样的烟?”张国忠一愣。

    “就是有点发黑的白烟,像是烧湿劈柴的冒的烟……”李帅道,“我还以为有人点火呢,想过去跟着一块烧,但等我跑到那块发现没人点火……”

    “是没人还是没火?”张国忠追问。

    “都没有……就是一堆石头……”李帅道。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挺李帅这么一说,李震似乎有点急。

    “你也没问我啊……”李帅一脸的委屈。

    “张半仙,你看这……”李震转头看着张国忠,“这烟是不是鬼弄的啊?”

    “不知道……”张国忠站起身,“小伙子,你能不能带大爷去冒烟的地方看看?”

    “哎?”一听要上娘娘山,李震立即就是一脸的为难,“半仙啊,人家武当山的师傅说不让往北走,更不让上山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张国忠一笑,“您的儿子没事,您的房子没事,现在看唯一有可能有事的就是山上的‘烟’!”

    “就是就是,有半仙在你怕个屁呀,难不成还能蹦出来个妖精把咱都吃了?”李老二倒是挺信张国忠,在旁边也一个劲的煽风点火。

    “杨老弟,实在不行今天你先回去?刘倩的坟地咱们明天再去?”张国忠转头想让杨舟先回去,毕竟眼下这事跟刘倩的事关系不大。

    “不不,我一起,我一起!”杨舟一肚子的好奇,哪肯就此收兵?“我有车,不怕晚!”

    李老二开车,拉着张国忠、杨舟和李震父子再次来到了刚才张国忠上山的地方,由李帅带路,几个人不一会便走到了一个满是碎石的小坳中,“喏,就是这块,我打老远就看见这块地方冒烟,等走过来就没了。”李帅抬手指了指小山坳中的一片碎石,说是碎石,最小的也得有西瓜那么大。

    “这里……?”张国忠拿着罗盘深一脚浅一脚的再碎石上转悠了两圈,发现自打进山后就纹丝不动的指针竟然隐隐约约的动了起来,显然碎石底下埋了什么东西,按地形来说,这个小山坳也算是个聚阴的死角,阴气本就比山中其他地方要强,照常理讲,罗盘到了这里应该就处于半失灵状态了,倘若在这种情况下都能让罗盘有反应,其阴气强度是可想而知的。说实话,如果说没有李帅带路,单凭张国忠自己用罗盘找的话,是打死也找不到这种犄角旮旯的。

    “我明白了……”合上罗盘,张国忠又来到了李帅跟前,“小伙子,像这样的事,你以前还见没见过?”按张国忠的猜测,这李帅有可能就是民间传说中的“阴阳眼”,至少视觉对阴气的敏感程度也要比常人强,所以才会看到这块地方“冒烟”。按这个小山坳的地形而言,阴气是容易形成漩涡效应的,就好比溪流底部的某些旮旯死角经常会有水流的漩涡一样;而李帅当时看见的,很可能就是山坳中形成的竖直向上的阴气漩涡。在慧眼之中,阴气应该是灰黑色的,所以这李帅才会看见烧湿柴火一样的灰蒙蒙的烟雾。

    “以前?”李帅摇头,“这里我以前也来过,没啥事,单就那天冒烟。”

    “不单是在山里!”张国忠道,“你平时在家,或者出去玩的时候,经没经过类似于冒烟这种事?”

    “没有……”李帅摇头。

    “张半仙,你说这地里平白无故冒烟,会不会是妖精出洞啊?”站在一旁的李震眉头紧皱,听儿子这么一说似乎还挺担心。

    “您放心,绝对不是……”张国忠也有点无奈,看来这李震想必也是西游记看多了,“来两位李哥,还有杨老弟,你们帮我搬开这些石头!”说话间,张国忠开始将一块块的石头往旁边搬,李老二和李震见状,赶忙也开始帮忙,不一会工夫,被移到旁边的石头就堆了一人多高,把几个人累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但奇怪的是,脚底下的碎石竟然不见少,依旧是里三层外三层。

    “不对劲……”张国忠掏出罗盘,只见指针微微颤动,幅度似乎是比刚才大了点,但仍旧不明显。

    “咋不对劲啦?有妖精?”一瞅张国忠看罗盘,李氏兄弟马上凑到了跟前。

    “你们看这些石头,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张国忠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山势,基本上都是整块的岩石,即使有些地方有点碎石,也是大小不一零零散散,而眼下这个地方,不但位置处在聚阴的小山坳的正中间,而且往下挖了好几层全是大小相似的石块,明显有人工的痕迹。

    “对了张半仙,你先前问我的古墓,是不是就是这啊?”李老二忽然想起来张国忠曾在百丈池问自己古墓的事,表情瞬间就慌了,“咱们擅自动人家的坟,不会遭报应吧?”

    “这……是古墓?”李震也有点发傻,“张半仙,你说孩子是不是把古墓里边的鬼带回我们家啦?”

    “谁说这是古墓了!?”张国忠一皱眉,心里算是服了这兄弟俩了,想象力倒是真挺丰富,从古至今有把人往这种地方埋的吗?不过话说回来,虽说可以肯定脚底下不是什么古墓,但此时此刻,张国忠的心里却萌生了另一种猜测:寒骨洞!

    不论地形方面还是罗盘的反应,此时脚下这块地方都符合寒骨洞的存在条件,首先,整个山坳是个死角,阴阳基本上不怎么流通,二来,这山坳从地形上是个大“漏斗”,而这片碎石区则正是“漏斗”的中心点,整个山坳的阴气都往这一点上聚,倘若地下真要有个岩洞溶洞什么的,在此处开一个“天窗”露了天,阴气长年累月的往洞里灌,想不成“寒骨洞”都难啊,况且在“八仙镇妖”的故事中,赵金舟的尸身不宜远程运输,由此推测寒骨洞应该就在湖北境内,从这一点讲,娘娘山的地理位置也与传说相吻合……

    “莫非……”想到这,张国忠心中不由得一动,按传说中的说法,那个疑似朱允炆的“言尚道人”的去向与寒骨洞有很大的关联,找到寒骨洞也就找到了“言尚”,就找到了朱允炆,而在“黄仙”的遗诗中,找到了朱允炆,也就能找到苏铁力的下落,莫非真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连晨光老道都不知道具体位置的寒骨洞,竟然能让自己如此误打误撞的碰上?

    “半仙啊,咱……还往下挖不?”李震想继续搬石头又有些犹豫,“您能不能给我个准话,这事和我家里那些事到底有没有关系?咋破解?”

    “先不要挖了!”张国忠一摆手,“先回去,我要去一趟武当山!回来再作打算!”说实话,此时此刻,虽说张国忠也想继续往下挖以探究竟,但转念一想还是先算了,自己此次出门什么厉害家伙都没带,万一脚底下真是传说中的寒骨洞,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挖开肯定是要捅娄子的,且不说传说中的赵金舟赵大侠,哪怕随便是个被阴气漩涡卷进来的小鬼小怪,借着这山坳子以及下面寒骨洞的阴气,都够自己喝一壶。想挖洞,虽说不一定非要手握巨阙,但至少也得是把像样的家伙式啊……

    “您……去武当山?”旁边的扬舟也是一愣,“那刘倩两口子的事怎办?”

    “都是一档子事!那两口的坟地不用去了,可以肯定就是水的事!”按张国忠的推测,如果寒骨洞真的就在脚下的话,百丈池的水肯定是通过暗道从这寒骨洞引过去的,很可能是后世某些人发现了这个阴气冲天的寒骨洞,为了避免祸害乡里,才修了暗道和百丈池以做“泄煞”之用,水是怨气的良好载体,养鱼池从百丈池抽水,势必也会聚集一定量的怨气,虽说此时一切都是推测,而且并不能解释为什么只有刘倩夫妇在养鱼池中送命而其他人却没事,但已经基本可以排除坟地存在问题的可能性了。

建文迷踪 第三十四章 喇叭翁

    一路上,张国忠想来想去都觉得整件事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首先,那个黄仙留诗说找到建文帝也就是朱允炆的去向,就能找到苏铁力的尸体,而在“八仙镇妖”的传说中,朱允炆最后的去向与“寒骨洞”有关,也就是说,找到寒骨洞,就能找到朱允炆,就能找到苏铁力的尸体,但以目前的状况论,寒骨洞、朱允炆、苏铁力这三样似乎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首先,小山坳里一没古墓二没房子,朱允炆在哪?难不成也在寒骨洞里羽化了?除非那小山坳底下根本就不是什么寒骨洞。

    其次,不论那个小山坳下面是不是寒骨洞,苏铁力的尸体都没有理由出现在湖北啊,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把一个平头老百姓的尸体跨省运输?用意何在?目的何在?

    越往下想,张国忠脑袋越乱,看来只有挖开那个小山坳一探究竟了。

    武当山,复真观。

    见到张国忠,晨光道长也是很不好意思,因为直到目前为止,所谓寒骨洞的消息还没有任何眉目,听说张国忠自己找到了一个疑似寒骨洞的地方,晨光道长也是不大相信,但不信归不信,找到点线索总比你这啥也没找到的强吧?

    听说张国忠想借一把像样的家伙去探秘那个疑似的“寒骨洞”,晨光道长也是一脸的愁容,古往今来,武当山的历代高人拥有神兵利器的不在少数,但按武当山的规矩,在这些高人羽化归仙的时候,其随身兵器是要与其金身一起入葬的,除非仙师有传兵刃于后人的遗训,否则后辈若想搞一把厉害家伙就只能靠自力更生,尤其是到了现代社会,道人身上已经鲜有佩剑这种东西了,即使有也是摆设,连刃都没开过,拿着这种东西闯寒骨洞还不如直接找根绳子吊死来的痛快。

    “晨光道长,其实也不必非得什么上古名刃,过得去的就行!”张国忠本也没抱什么希望能借到巨阙这种量级的家伙,“能主持一般法事的就行。”按张国忠的预计,这寒骨洞虽说传的神乎其神,但跟以往去过的“巴山藏宝洞”或“磔池”那种要命的地方肯定不是一个量级的,充其量与巴山的某个镇台类似,当年秦戈还拿杀猪刀进过藏宝洞,眼下自己不论经验还是修为都比去巴山那阵子有了质的提高,下一个“寒骨洞”带巨阙是没有太大必要的,当然有此类神器最好,没有的话,哪怕是普通的“杀生刃”应该也能应付。

    “这个嘛……”张国忠这么一说,晨光老道脸上似乎更挂不住了,“张掌教,不瞒您说,现在实在是……”

    “您这……不会全是木头的吧?”张国忠一皱眉,多少也是武当的祖庭啊,虽说当年被红卫兵洗劫过,也不至于一把真家伙都找不出来吧?看来实在不行只能回趟天津取家伙了,倒不是在乎火车票钱,关键是太折腾啊,那艾尔逊老兄还在床上躺着呢……

    “这……”晨光道长眉头紧皱,“也不能说没有,我以前收藏了一把,只怕……只怕张掌教你嫌弃啊!”

    “唉!晨光道长你说到哪去了?”张国忠一听这晨光老道果然有存货,还挺高兴,“能用就行,我就是下去看看,又不是去做法降妖,能防身就行,只要不是木头的就行!”

    “既然这样……那张掌教请随我来!”晨光老道说罢起身,带着张国忠来了自己的住室,一进屋,张国忠算是彻底被震撼了,只见屋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外,屋子里大彩电、空调器、音响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影碟机,整个屋子弄的跟宾馆一样,跟前几年自己来时的朴素风格简直是大相径庭,看不出来这晨光老道外表挺正统的,但内心深处原来是个老玩闹啊……

    “这都是我那个宝贝徒弟给我置办的,我平时也不看……”晨光道长似乎看出了张国忠的惊愕,一个劲的解释,“张掌教,不瞒您说,当年我师父曾经有一把像样的家伙,叫长情剑,抗战那会鬼子上山,用一把没撞针的‘王八盒子*’硬是把我师伯的佩剑强换走了,我师父怕宝剑也被鬼子抢走,就把这剑藏在了大殿的琉璃瓦之下,结果直到他老人家羽化,仗都没打完,这件事也就被忘了,直到前不久大殿重修,才发现这把剑竟然还藏在瓦片底下,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淋,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了……”一边说着,晨光道长从床底下扒拉出了一个装空调器用的纸盒子。

    “长情剑在武当?”张国忠一愣,当年自己恶补明史的时候,曾经读过一本关于王室密史的古体小说叫《大内杂事》,作者是一个叫“张双金”的太监,在这本书中记述着这么一件事,就是成祖皇帝晚年曾授命当时非常有名的铸剑师杨古云铸造一把神剑,准备用于太子登基之用,没想到这杨古云刚把剑铸到一半忽然染病死了,剑的后半截是杨古云的妻子杨孟氏替丈夫铸造完成的,因为嫌这把剑晦气,成祖皇帝并没将此剑用于太子登基,而是将剑回赐给了杨孟氏,并为宝剑赐名“长情”以此来肯定杨孟氏替夫铸剑的忠贞情怀。此时晨光道长提到“长情剑”,张国忠立即想到了《大内杂事》中提到的那把“长情剑”。

    “怎么张掌教你听说过那把剑?”晨光道长打开空调箱,只见一团团的废报纸中躺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只见剑柄的木料已经糟的不成样子了,剑穗也已经没有了,剑刃似乎比普通的宝剑更宽也更厚,剑刃已经锈成了呈黄黑色,有的地方甚至锈出了裂纹,看来媳妇毕竟是媳妇,在铸剑的火候把握以及后期的剑身防腐抗氧化方面的技术还是不怎么过关,如果此剑从头到尾皆由杨古云本人铸造的话,仅仅几十年的风雨侵蚀应该不会锈成这样。

    “此剑随我师父走南闯北三十余年,虽说与湛泸巨阙比不了,钢口也一般,但也算得上是一把好剑……”晨光老道从纸箱子中取出铁剑,随手取了个抹布把剑柄剑刃都擦了擦,“如若张掌教你真不嫌弃的话,不如就把它送给张掌教你,也不枉你为云凌子前辈昭雪洗冤!”

    “这……”张国忠接过铁剑,放在手里掂了掂,还算合手,用手一摸剑刃,一大块锈皮竟然被带了下来,整个剑刃似乎已经锈透了。“我就是借用一下,道长不必如此客气……”

    “诶……”晨光道长一皱眉,“张掌教,喜欢就收下,何必如此见外?”

    “哎?我……”张国忠也懵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喜欢?“晨光道长,你误会了……”

    “说实话,这把剑放在我这,也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能把它送给像张掌教你这样的人收藏,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张掌教,你就别推辞啦……”晨光道长语重心长的握住了张国忠的手,话说到这份上,张国忠也不大好推辞了,再推辞的话,明显就是看不起人家啊,说实话,理论上讲,开过刃的宝剑绝对算是管制刀具,但这把“长情剑”绝对是例外,就算大摇大摆的背在背后,不被当成是收废品的才怪。

    拿着长情剑,张国忠和杨舟回到了李家湾,此时李老二已经按着张国忠的安排准备好了绳子和手电并且联系好了同村的几个壮小伙子,张国忠也没耽搁,当天便带着人再次来到了那个小山坳,一阵忙活之后,先前的碎石下面果然挖到了一个洞口,约么有半米见方,勉强能下去一个人,洞口往下约么两三米的地方还有一个铁栅栏,看锈迹应该不是近代的东西,栅栏下面黑咕隆咚深不见底,用手探在洞口只感觉洞内寒气逼人,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张半仙,你真要下去?”蹲在洞口,李老二似乎有些不放心,“用不用我找人给你学摸点像样的家伙?”

    “怎么?您有门路弄到好兵器?”一听李老二能找像样的家伙,张国忠心中也是一动,说实在的,对于这把锈透了的“长情剑”张国忠也没什么信心,没准还不如当年秦戈下巴山藏宝洞时拿的杀猪刀呢。

    “我亲家兄弟是道上的人,用不用我找他给你弄把火枪来?”李老二把嘴凑到张国忠耳根子底下,“您要是用,我打个电话,一个钟头就能送过来……”

    “这个……算了吧……”张国忠也无奈了,心说自己又不是去抢劫绑票,拿火枪有个屁用啊……

    “如果我两个小时出不来,就打电话报警!”用麻绳拽出了铁栅栏后,张国忠把麻绳子栓在了腰间,临下洞之前,把手机留给了李老二,“你们不论如何都不要下来,也不要往上收绳子!”

    下了十几米,张国忠忽然发现身边的空间越来越大,刚下来的时候洞的直径最多不到一米,而眼下已经两米有余了,用手电往下照,发现洞壁是倾斜向下的,越往下越宽,俨然是个上窄下宽的“倒喇叭”形状,“喇叭翁?”张国忠心中一动,这种倒喇叭形状的地下空间在道术里称之为“喇叭瓮”,是根据战国时期的墓葬原理反向推倒出的阴阳布局理论。

    春秋伊始,大周王室衰微,中原的一百多个小国各自为政自给自足,日子过得不亦乐乎,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一些温饱思淫逸的小国的王室开始信服墓葬对于后世子孙甚至国家兴衰的影响,开始盲目的将国兴家旺的希望寄托于王公的墓葬,并不惜花重金聘请一些民间“能人”参与墓葬的设计与建造,不少民间术士因此大发横财,其中不乏一些“国库杀手”级的人物,有不少小国就是因为造大墓导致国库空虚,被其他国家趁机铲平的。

    春秋早期的王墓,大都是“箱墓”,就是墓室四周直上直下,像箱子一样,整个墓室上方的封土重量全部由墓室中的木质柱子承受,在短时间内,这种设计的确可以聚敛大量的阴气,保证墓主尸身不腐,但时间长了却很容易坍塌,一旦有地震就更不用说了,到了春秋后期,陈国人“卞矶”发明了一种“斗墓”,地上占地面积与“箱墓”差不多,但墓室四壁却是倾斜向下的,整个墓室就像舀米用的“斗”一样,比起“箱墓”而言,“斗墓”的承重设计由柱子变成了木质框架结构,在承重能力、抗腐蚀性与抗震性等诸多方面都有了质的提高,且工程量小造价低廉,除此之外,“斗墓”还有一个“箱墓”所不具备的特点,便是可以借助四壁倾斜的特殊结构让死者怨气得以快速发散,也不知道是“卞矶”真的水平超前,还是本着省时省力的初衷误打误撞,但不论如何,在那个尚无“超度”一说的年代,“散怨”这种优势对于王室宗族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此后,劳民伤财的“箱墓”被迅速淘汰,而物美价廉的“斗墓”则一直风靡到了后汉时期,甚至说中原地区的盗墓贼都将自己的行当称之为“倒斗”。

    到了后世,随着中原的统一、各朝各代综合国力的提高与生产力、建筑技术的发展以及道术、阴宅风水理论的最终统一,斗墓的设计理念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在道术圈子里,“斗墓”发散怨气这种误打误撞的功能却并未被遗忘,既然上大下小的结构能够发散怨气,那么上小下大的结构能不能封禁冤孽呢?相传唐初,陕西安康曾有一处古墓遭盗,因墓址所在地为聚阴池,故怨魂肆虐无人能治,后来一个叫柴芳的道士在正午时分指点百姓将古墓改造成了一个反向的“斗墓”并在墓底放置了大量属阴的礞石粉,冤孽果然没在出现过,此后又有不少人利用相同的方法治住了冤孽,事实证明,反向的“斗墓”,确实也具有相反的功能,时至明初,茅山派将此法正式编入“最新版”的《茅山术志》并起名“喇叭翁”,虽说此法得到了茅山派的首肯,但因其工程量很大,所以在具体法事中并没有多少人真正采用,此刻这个地洞,在视觉上是具备“喇叭翁”的结构特征的,而且这种天然形成的“倒喇叭”洞穴在规模上要比人造的“喇叭翁”打出不少,封禁冤孽的效果势必也与那些人工“喇叭翁”有着质的不同。

    “看来这的确就是寒骨洞……”张国忠自言自语,在张国忠看来,张三丰之所以把赵金舟的尸身往这个洞里放,根本就不是因为洞里阴气大,而是因为这个洞本就是个天然的“喇叭翁”,自己原本以为“喇叭翁”这种东西的实际效果是被茅山派首先“认证”的,而此时看来,张三丰对“喇叭翁”的认同应该早于茅山派。

    绳子继续往下放,直到头顶的洞口变成了黄豆粒那么大,洞底才出现在手电的照明范围之内,此时的石洞已经不能称之为“洞”了,解开腰间的绳子,张国忠打着手电四外照了一下,发现四外空间面积足有二十米见方,脚底下的地面似乎也被人工修砌过,比外面山坳的地面平整了许多,整个洞里潮气拂面,不用问也知道这个洞确实与地下水脉相通,水属阴,与礞石粉一样,整个洞穴从结构上讲与当年柴芳道士最先发明的那个反向的“斗墓”可以说是如出一辙,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天然形成的。“莫非那个苏铁力的尸首也被人扔到这里面了?”环视着四周倾斜向上的洞壁,张国忠又是一阵胡思乱想,如果苏铁力的尸首真被扔到了这里,倒也不难解释为什么老刘头招不到其魂魄……

    在洞底的中间,张国忠还发现了一个石床,整个石床在手电光下呈黑灰色,似乎烧过什么东西,“这是干什么用的?点火取暖?”张国忠绕着石床转了几圈,发现石床上除了一些木炭的碎屑混杂着一些灰白色的奇怪粉末之外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顺着四周的石壁找了一圈,张国忠果然找到了一处四尺来高的小洞口,潮气似乎就是从这个洞口冒出来的,“莫非这里通着地下暗河?”张国忠俯下身子,用手电朝洞里照了照,只见洞里竟然还有一个铁栅栏,栅栏外黑咕隆咚一片,“莫非赵金舟的尸身和朱允炆的金身还有苏铁力的尸体都在里边?”此时此刻对于张国忠而言,比起心虚,更多的则是好奇,两层铁栅栏,弄的跟动物园一样,难不成孙悟空在里边压着?说实话,但在经历过“巴山藏宝洞”与“磔池”的洗礼之后,张国忠对于这种“小场面”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娘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张国忠俯下身子钻进小洞口,一只手握住铁栅栏猛的一较力,只听嘎巴一声,年久锈蚀的铁栅栏连着框一起被拽了下来,深呼了两口气,虽说明知道苏铁力的尸体有99.999%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洞里,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张国忠还是一把拽出了锈的掉渣的“长情剑”,俯下身子钻进了小洞口……

    注解*:

    王八盒子:即日本8毫米十四年式南部自动手枪,是日本军队配发的制式武器。

建文谜踪 第三十五章 铁像玉衣

    爬出小洞口,张国忠才发现自己着实低估了这个所谓的“寒骨洞”,在自己的想象中,小洞口无外乎连接着另一个人工修砌的密室,充其量也就相当于当年雾灵山上藏和氏璧传国玺的那个小密室,结果等钻出洞口张国忠才傻眼,只见对面的空间至少手里这个破手电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顶的,论大小而言甚至与当年的“磔池”不相上下。

    “怎么这么大……?”张国忠不由自主的把长情剑横了起来,说实话,按张国忠以往的经验,洞越大,越容易出现一些难缠的东西,至少巴山的后晋藏宝洞和“磔池”都是如此,搞的张国忠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一碰到大洞,心里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此时此刻,张国忠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苏铁力的尸体为什么会跟明朝那个失踪的酸皇帝扯上关系,莫非是被那只黄鼠狼子忽悠了,或者人家黄仙所说的“建文”压根就不是明朝那个“建文帝”,而是个地名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把长情剑横在胸前,张国忠把手电打开放在了洞口,虽说洞里潮气大,打着手电往外看能见度没多远,但从远处看手电还是没问题的,毕竟是发光源,这就好比汽车的尾灯一样,照明功能基本为零,但在黑夜距离很远之外都能看见。在这种大开间的山洞把手电放在洞口,不管走多元,只要回头看看手电光就能找到进来时的洞口。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约么十几米,张国忠忽然感觉脚下一湿,俯下身子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踏进了水里,脚下的水约么有一两厘米深,掏出打火机打开罗盘,果不其然,果盘已经失灵。

    “我日他娘的……”张国忠抿了抿嘴又往前走了十来米,只感觉脚下的水越来越深,这洞里似乎是个地下湖,俯下身子,张国忠用手摸了摸水底,只感觉水下的石头有点怪怪的,

    “这……”从池底摸了一块石头,用打火机一照,张国忠差点一屁股坐在水里,只见自己捡上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块品相颇为不错的死玉。“这到底是个什么洞?”往旁边走了几步,张国忠从洞底又摸了几块“石头”,竟然清一色都是死玉。

    端详着手里的死玉,张国忠开始感觉这个寒骨洞并不像晨光老道说的那么简单,倘若眼前这水池中的石头都是死玉的话,单就这一池子的死玉就不是武当派一个道教门派所能负担得了的,加之那条并未被证实的用于“泄煞”的地下暗道,怎么说也得是个有皇室背景的大工程,然而如果那个言尚道士真的是朱允炆的话,与他有关的事怎么可能有朝廷插手呢?莫非让朱允炆在这种地方呆一辈子,本就是朱棣本人的注意?

    正瞎琢磨着,张国忠猛然间感觉眼前好像多了一个人,黑乎乎的似乎是从水里直接立起来的,“谁!?”说实在的,这一下确实有点突然,吓得张国忠哗啦一下把手中的死玉扔出老远,另一只胳膊抡起长情剑呼的一下横着便砍了出去,只听当啷一声,剑砍之处火星四射,差点把张国忠虎口震裂。

    “这是……”张国忠也感觉是砍到了什么“硬通货”,砍冤孽绝没有这样的“手感”。打着打火机,张国忠往前走了一步,昏黄的灯光下,发现水里竟然站着一个雕像,个头就好比十三陵陵园外成排列队的石人石马雕像差不多,只不过眼前这个雕像表面被一层玉片包着,就好比穿了一件“金缕玉衣”*一样,凑上前,张国忠发现,雕像“脖子”部位的玉片似乎已经被自己刚才那一下砍碎了,用手摸了摸,“玉衣”内的材质似乎是金属质地的,凭刚才砍那一下的手感,整个雕像就算不是实心的铁疙瘩,至少也得有个一两寸厚的“装甲”。

    “不好……”虽说一时间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张国忠也知道自己没准是误闯了什么惊天大阵了,以张国忠的经验看,眼下这满池子的死玉加上水里泡着铁包玉的雕像,应该不是单单为了处理赵金舟的尸身那么简单,至少眼前这个雕像就不是简单玩意;首先,玉衣兴盛于汉代,原因是先汉时期超度法术尚不完善,而玉有吸附怨气的功效,所以王公贵族愿意在死后着“玉衣”入葬,认为这样就可达到早日散尽怨气投胎转世的目的,然而,就凭玉衣上那几片玉,其散怨效果是非常有限的,一件价值连城的“玉衣”其“散怨”效果甚至还不如后世明清年代一个三流道士在喝醉酒的情况下做一场梦游级法事的效果,有鉴于此,到了魏晋时期,玉衣这种劳民伤财且效果一般的入殓方式便被逐步淘汰了,因为在此时,超度法事已经日趋成熟完善,玉衣所能发挥的那点散怨效果已经完全能够通过前期的超度法事加以弥补,倘若死者的怨气已经不能靠做法解决了,那就算把棺材扔到玉矿里也是没有用的。针对眼前这件穿在雕像上的玉衣,张国忠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什么邪门阵法。就在张国忠琢磨的时候,猛然间听见前面不远处忽然传来“噗通”一声,就好比一块板砖被人从一两米的高空扔到深水里的声音差不多,把个张国忠吓的,撒丫子就往手电光方向狂奔,说实在的,自从出道以来,张国忠还没这么害怕过,首先,这种惊世骇俗的邪阵不定酝酿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其次,此时孤身一人,身上什么材料都没带,就凭自己手里这把锈疙瘩,连张毅城都打不过就甭提打妖精了……

    要说人要是遇到了生死危机,身体绝对能爆发出超出常人的潜能,此时张国忠的逃跑速度倘若去奥运会跑百米,就算拿不了金牌最起码也能进八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小洞后之后,张国忠连手电都没拿,屁滚尿流的便钻进了小洞口,等爬到“倒喇叭”的地洞才发现自己没拿手电,没有手电照明根本不可能找到绳子。

    咬了咬牙,张国忠从小洞口转过了身子,屏住呼吸又爬了回去,但等爬到洞口又犹豫了,缩在小洞口里冒了半天劲硬是没敢往外钻,“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打着了打火机,张国忠先把手伸出洞口往外照了一圈,貌似没什么情况,“难不成是动物?”在张国忠的印象中,有一些喜阴的动物类似于娃娃鱼什么的,确实喜欢生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想了想自己进洞之后一没小便二没流血三没放屁,也没什么“漏阳”的地方,单纯呼吸那点阳气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被冤孽察觉到,看着手电就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张国忠一咬牙,蹭的一下爬出了洞口,以特种部队的速度拿了手电撒丫子就往回跑,就在进洞的前一刹那,张国忠只感觉自己的脚脖子吧的一下就被人攥住了,力道之狠显然不是“人”的力量。

    “完……”张国忠的心脏基本上已经停跳了,下意识举着手电往身后一照,差点把苦胆下破,任凭自己出道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对张国忠而言,当年在巴山那个“錾龙阵”的“真仙台”碰见的“阗鬼”就已经够恶心的了,眼下这东西比起“阗鬼”可以说又恶心了不止十倍,“阗鬼”多少只是脸皮移位,但大体上还有脸皮,眼下这位干脆就是个“人芯”,不光脸皮没有,其他地方也没有皮肤,两个眼眶和嘴里基本上是黑乎乎一片,浑身上下说有肉吧,基本上露骨头,说是骨头架子吧,多少还有点肉,倘若一般人被这样一个东西抓着脚脖子,就算吓不死,也得恶心个半死。

    “赵金舟!”张国忠瞳孔都放大了,拼了老命扬起手照着后面这位“人芯”就是一剑,本来,张国忠已经把自己手里这把锈疙瘩“长情剑”当烧火棍用了,有个家伙总比用拳头打强吧?但不知为什么,这一剑刚刚挥出的一瞬间,身后这位“人芯”同志“搜”的一下便窜没了影,攥着张国忠脚脖子的手干脆也松开了,“厄?”张国忠一愣,看了看手里的剑和自己的脚,又用手电照了照四周,似乎不是做梦,那东西真的是跑了,一切又恢复到了自己进来之前的样子,黑漆漆的溶洞中似乎只剩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操……”张国忠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小石洞,临走还把被自己拽下来的铁栅栏放回了小石洞的中间……

    把麻绳系在腰里,张国忠攀爬的速度绝对与消防队的武警有一拼,爬了七八米之后,绳子开始自己向上收,看来是洞外的李老二他们看见绳子有动静,开始收绳子了。

    注解*:

    金缕玉衣:玉衣也叫“玉匣”、“玉押”,是汉代皇帝和高级贵族死时穿用的殓服,当时人们认为玉能够保持尸骨不朽,更把玉作为一种高贵的礼器和身份的象征。依据死者身份的不同,玉衣亦分为“金缕玉衣”(帝王级)、“银缕玉衣”(诸侯王级)、“铜缕玉衣”(公侯级)三个等级,其外观和人体形状相同,由头罩、上身、袖子、手套、裤筒和鞋六个部分组成,全部由玉片拼成,并用金丝加以编缀,玉衣内头部有玉眼盖、鼻塞,下腹部有生殖器罩盒和肛门塞。

建文谜踪 第三十六章 剑中剑

    “张半仙,您这是……?”把张国忠拉出洞口后,李老二也有点发傻,只见刚才还精神抖擞的半仙眼下简直跟个逃兵没区别,刚才还挺利落的头型此刻俨然已经跟汉奸茶不错了。

    “快把洞封上!快!”张国忠也没搭理李老二,自己身先士卒搬起了石头,见张国忠如此慌张,在场其他人赶紧七手八脚的埋洞口,效率比挖的时候高了两倍少说,没个十几分钟就把洞口埋的比之前还严实。

    “半仙,这洞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我家那些个乱事,是不是这里边带回去的?”拍了拍身上的土,李震小心翼翼的凑到了张国忠跟前,“您看还能不能破解?”

    “这下面的东西不止‘不干净’那么简单,大伙听好,我必须回一趟天津,很快会回来,我回来之前,谁也不要进洞,绝对不能进去!”张国忠面色凝重道,“今天的事,大家绝对要保密!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哎!知道!知道!”看张国忠的表情,李老二鬓角了见了汗了,“您能不能说说,底下到底有啥?妖精?死人?”

    “粘!”没等张国忠说话,身后的李帅猛的一嗓子,把在场所有人都吓的一激灵。

    “什么!?”张国忠猛的回头,看见李帅正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小伙子,你刚才说什么?”

    “你瞎说啥!?”李震赶忙拉起了儿子的手,“你说啥?啥玩意?”

    “啊?”李震眼珠一翻恍然大悟,“啥?我说啥了?”

    “哎呀!又来了!又来了!”李震满脸的愁容,“张半仙,你看,他平时就老这样,你说这是不是中邪?大家伙都听见他说话了,他自己不知道!”

    “小伙子,你刚才说的什么还能想起来么?”张国忠走到李帅跟前蹲下身子,用手摸着李帅的脑袋,说实话,这李帅的眼神,刚才正好跟张国忠对上,然而就是这一刹那的对视,其间的诡异没能逃过张国忠的眼神,那绝不是一个八岁孩子应该有或者说能装出来的眼神。

    “我……”李帅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此时的李帅,眼神似乎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呆滞与木讷,一脸的委屈像。

    “你刚才说……粘?是你说的?”张国忠实际上听清了这个字,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不是……”李帅战战兢兢的躲到了李震的身后,“我没说过……”

    “我现在就动身!杨老弟,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趟?”张国忠站起身转向杨舟。

    “没……没问题!”杨舟一个劲的点头,“送您到哪?”

    “飞机场!”张国忠斩钉截铁,说实话,虽说已经过了一阵子富裕日子,但碰上出远门,张国忠一般都选择坐火车,主要是图便宜,但此时此刻的张国忠已经顾不得省钱了,时间是最要紧的,眼下这档子事必须回去和老刘头商议解决方案,靠自己一个人八成是没戏。

    正常情况下,管制刀具无论如何也是上不了飞机的,就算是托运都没戏,但那把长情剑却顺利的办理了托运手续,原因是负责安检的工作人员并不相信这是把剑,更不相信这是文物,从安检员轻蔑的表情可以看出,心里没准还在嘲笑张国忠不定被武当山底下哪个摆地摊卖假古董的给忽悠了……

    下了飞机,张国忠从机场打了辆出租车直杀天津,而事先通过电话的老刘头也从山西赶了回来,听张国忠讲完“八仙镇妖”的故事以及一个人独闯“寒骨洞”的“事迹”后,也是直替张国忠后怕,不过后怕之余,老刘头倒是对张国忠从五台山带回的这把长情剑表示出了强烈的兴趣,按张国忠的说法,之前自己曾经开慧眼观察过这把剑,“剑煞”与巨阙七星差了不止一个量级,甚至还不如当年从巴山带回的斩铁,但在寒骨洞里却能赶跑那个没皮的赵金舟,从理论上讲,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巧合”,因为在类似于寒骨洞那种“强阴气”环境下,即使是巨阙剑,其“剑煞”也会大打折扣,就算还能砍伤怨孽,也不可能一下就把冤孽吓跑。

    “国忠啊,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掂量着手中的这把锈疙瘩,老刘头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张国忠,“洞里那东西怕的不是‘剑煞’,这把破剑本也无煞,我怀疑那东西怕的是这把剑本身!”

    “怕这把剑?为什么?”张国忠不解。

    “难道你没听过‘杨福畏竹’的事?”老刘头一撇嘴看了看张国忠。

    “杨福畏竹?”张国忠一愣。

    杨福,是北魏最著名的江洋大盗,心狠手辣生性凶残武功高强,绝对的杀富不济贫,因率200铁骑劫掠官银350万两而震撼朝野四方,北魏孝文帝拓跋宏先后四次张贴皇榜悬黄金三万五千两想要这杨福的项上人头,却始终没能成功,结果没想到,这位接连三次挫败朝廷万人大军的围剿、无数次躲过绿林同行求赏行刺的一代枭雄,竟然在过黄河的时候被一位老船夫用撑船的竹竿子活活戳死了。杨福死后,其尸身被葬于洛州(今河南省洛阳市东北)东北三十五里的虎牢坡。

    公元553年七月,黄河大水冲开了位于虎牢坡的杨福墓,导致其魂魄祸害乡里长达数月,当地官府聘请了远近闻名的数位高人做法均无甚效果,直至后来一位叫陈现尊的游方道士在打听过杨福的死因后,将一根竹竿深埋其坟冢方止住鬼患,以至于后来在当地流传的每年七月初一到十五,各家各户在门前挂竹竿的风俗,其渊源亦在于此。

    在道门圈子里,这个典故被称为“杨福畏竹”,其理论所指便是不论多难缠的恶鬼怨孽,只要是被利器所害,十有八九都会害怕害死自己的“凶器”。

    “你是说,那个赵金舟的死,与这把剑有关?”张国忠眉头紧皱,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金舟死于大明洪武年间,而这把长情剑是朱棣差人铸的,中间差了两代皇帝,赵金舟的死不可能与它有关!”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那个洞一定就是‘寒骨洞’?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洞里那东西一定就是‘赵金舟’?”老刘头一皱眉,“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这把锈铁疙瘩,就一定是你说的那把‘长情剑’?”

    “这……这都是明摆着的啊!”被老刘头这么一问,张国忠也有点没词儿,“否则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巧合?”

    “嗯……国忠啊,这件事咱们得从长计议,还有,咱也别盲目乐观,洞里那东西怕的究竟是不是这个锈疙瘩,还……”正说着半截,老刘头猛的一皱眉,“国忠啊,你用它砍什么来着?”

    “我……就是砍了一下那个雕像啊……”张国忠一愣,“怎么了?”

    “你看这!”老刘头从兜里掏出了放大镜,端着长情剑来到了写字台前,打开了专门研究古货用的碘钨灯,屋里的光线顿时增加了数倍。

    “怎么了?”张国忠赶忙凑到了跟前,不知道老刘头能从这个破铁疙瘩上发现什么新大陆。

    “你看这里……”老刘头用手指了指剑刃上的一处凹痕。

    “这是砍雕像的时候蹦掉的……怎么了?”张国忠一愣。

    “你看这里面?”老刘头打开抽屉,取出一把小刀,啪嗒一下便顺着凹痕撬下了一整块约么指甲盖大小、一分钱钢镚薄厚的铁锈。

    “这……”张国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老刘头撬下一层铁锈之后,铁锈下面竟然露出了平整的金属纹理,“莫非,里面还有一层?”说实话,张国忠从来没听说过铸剑还有这么铸的,里外两层,外面一层已经锈糟了,而里面一层虽然也有些许锈迹,但至少在视觉上是完好的。

    “来!跟我来!”老刘头抄起宝剑走到厕所,从绳子上摘了条手巾,之后开门出屋,把手巾缠在剑尖上倒握宝剑,照着门口平时打牌下棋用的汉白玉八仙凳,卯足了力气哐哐哐就是一通狠砍,霎时间火星四射,寸把长宽的铁锈皮霹雳巴拉的掉了一地。

    “师兄,差不多了吧……”说白了,虽说是把貌似锈透了的铁疙瘩,毕竟也是历史上有名有号的“长情剑”,看着老刘头这么没死赖活的用它“砸”汉白玉,张国忠还真有点心疼,石头不同于金属,韧性和延展性基本没有,就是一个字“硬”,尤其是类似大理石汉白玉这类质地坚硬的石料,即便是巨阙七星这类的高级货,像这样砍上几剑,刃口基本也就废了。

    “恩……”老刘头端起宝剑,看了看,只见这长情剑比刚才足足细了一圈。

    “国忠,你去前边拐弯的小卖店,给我买一瓶橘子汁*!”老刘头用手指了指楼侧的小卖部。

    “橘子汁?”张国忠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橘子汁、橘子汽水都行!”老刘头头也不抬,一个劲的用手指头抠剑刃上的残余铁锈。

    “哦!”张国忠快步到小卖部买了两瓶橘子汽水,只见老刘头接过汽水一滴不剩的都倒在了宝剑上,之后用手巾从头到尾一捋,只见这柄宝剑在路灯下竟然闪出了丝丝的寒光,虽说还有一点锈斑,但光泽度甚至已经超越巨阙七星这些上了年头的古货了……

    “这他娘的……不可思议!”从老刘头手里接过寒光闪闪的宝剑,张国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师兄,你看这是什么?”刚准备耍两下,张国忠猛然间注意到了剑身上隐约刻着一行篆字,字刻的比较浅,剑刃两面皆有,周围还绕着一圈花纹,因为路灯的光线比较暗,且刻字的纹理中海残留着些许铁锈,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些字究竟是装饰还是刻意刻上去的。

    “哦?”老刘头接过宝剑,也是一愣,从兜里把老花镜掏了出来,“这边太暗,来!进屋!”

    注解*:

    老刘头差张国忠买橘子汁:橘子汁里含有大量的柠檬酸,柠檬酸是一种除锈效果很好的弱酸弱酸。除柠檬酸外,白醋也可用于日常除锈,但效果要略差一些。

建文谜踪 第三十七章 庆泰剑

    回到屋里,老刘头用皮尺将这“长情剑”重新量了一遍。铁锈被去除后,宝剑剑长102公分,刃长71公分,宽仅2.9公分,尺寸上足足比刚才的锈疙瘩苗条的一圈,分量上也比刚才轻了一些,毕竟砸了一层的铁锈下去。

    碘钨灯的强光下,张国忠拿着用放大镜辨认了足足两个小时,在将刻在剑刃上的篆字大体上看明白,原来这些字果真不是什么装饰,而是此剑的真实身世,在剑柄处,张国忠还找到了两个被祥龙花纹包围的篆字:庆泰,似乎是这把剑的真实名字。

    剑身所刻篆字内容如下:

    太祖洪武十一年夏,吾以大洪山逍遥洞仙露萃神剑献圣上,圣悦,封孺人,赐金三百,银两千,赐名“断念”,概佩于御史冯佑林,斩龚学由于兖州。

    永乐二年秋,圣上遣御史袁占忠授吾铸剑之职,须以太子承驾之用,夫自古造刃者,介以圣命为大耀,吾知此责之重,会当逍遥洞仙露萃剑以报圣恩。

    然,逍遥洞仙露实乃天赐,集之月不满斛,萃一剑须仙露廿斛,吾当三年铸一剑之念以报圣恩。永乐三年秋,吾感体痛,索太医切之,医曰:不复载矣。吾大恸,非悲死也,悲夫纵死而圣恩不达,欲寻冯佑林复圣实情以求圣宽,吾妻杨孟氏闻之曰:不如铸幼刃于其中,后补其寸面圣何如?遂以仙露十五斛萃幼剑以为基,后以补之,见此文者,乃会吾之缘,是以知己也!

    大概意思是说:

    明太祖洪武二十一年(公元1378年)夏天,我用大洪山*逍遥洞内的露水萃了一把神剑献给皇上,皇上很高兴,封了我一个(七品)官位,并赐给我三百两黄金和两千两白银,并给这把剑赐名“断念”,御史冯佑林拿着(断念剑),在兖州斩了(贪官)龚学由。

    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秋天,皇上派御史袁占忠找到我,派给我铸剑的差事,(这把剑)将用于太子登基,古往今来,铸剑的匠人都视皇帝的委托为最高荣耀,我知道这件事责任重大,便准备再以逍遥洞的露水萃剑以报答皇上(的信任)。

    可是,逍遥洞的露水是上天所赐,一个月都收集不满一斛,而萃一把剑需要二十斛的水,所以我做好了耗费三年时间铸剑的准备,以报答皇上的恩德,永乐三年秋天,我感到身体疼痛,找了一名太医(为我)诊脉,太医说,活不过一年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大哭了一场,不是怕死,而是怕不能完成皇上的托付,想找到御史冯佑林,把实际情况告诉皇上,以求皇上的宽恕,我妻子杨孟氏(听完我的想法)说,不如铸造一把小尺寸的(剑)为基础,等你死后(由我)为你将尺寸补齐,怎么样?此后,我(趁还在世)以十五斛露水萃了一把(尺寸稍小的)剑,见到这篇(刻文)的人,一定是与我有缘的人,必定是我的知己!

    “按这上面说的,这把长情剑……不,应该是庆泰剑,的确是一里一外两把剑,里边这把,才是杨古云铸剑的真实水平!”张国忠端起宝剑点了点头,俨然一副占了大便宜的表情,这可好,白落了把宝剑,还跟古代的铸剑宗师成了知己了。

    “看来这杨古云对她媳妇的水平也挺有信心啊?”老刘头关上碘钨灯,一个劲的捋自己那两撇八字胡,“国忠啊,按剑上刻的,这杨古云还铸过一把叫‘断念’的剑,而且还有御史用这把剑杀过贪官?”

    “是啊……”此时的张国忠,对这把剑显然有点爱不释手。

    “你说洞里那东西,会不会是被‘断念’剑斩了的那个龚学由?”老刘头眼珠滴溜溜乱转,“因为这两把剑都是杨古云所铸,所以会怕屋及乌,连这把剑也一块怕了?”

    “这……不大可能吧……”张国忠一皱眉,“师兄你自己动脑子想想有这种可能吗?”

    “是不大可能……”老刘头自己也乐了,天底下貌似还没有这么“识货”的怨孽。

    “我明天打电话问问这把剑的来历吧……”张国忠用手指抚摸着剑柄“庆泰”两个篆字雕纹,“在八仙镇妖的传说里,赵金舟最终是被八仙阵镇住的,如果洞里的东西真是赵金舟的话,那这把剑八成与赵金舟有关……”

    “有道理……!”老刘头点了点头,没想到整件事的线索竟然集中到了一把剑上,“国忠啊,这把剑你先放我这,我给你配个把!”

    一夜的时间转瞬即逝,第二天,张国忠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把电话打到了复真观,得知宝剑“剑中有剑”的消息后,晨光老道也是吃惊不已,按晨光道长的回忆,这把剑好像的确也不是师傅自己弄来的,而是从师爷那辈传下来的,理论上讲这并不符合武当山一直以来的规矩,但作为弟子是没权利更没必要向师傅打听这种事的,没准是师傅心疼徒弟没像样的家伙,破例相传呢,所以谁都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电话最后,晨光道长答应尽力去打听关于此宝剑在武当山的渊源,并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一定要看一看宝剑去掉铁锈以后的样子,看来这晨光老道一时激动把宝剑送给张国忠,此时也是后了大悔了。

    挂掉电话,张国忠开车到了老刘头家,一进门就吃了一惊,只见正堂正在摆弄庆泰剑的不是老刘头,而是秦戈,站在秦戈背后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大手刘,比起当年甘肃那个采药山民的形象,此刻的大手刘竟然留起了油亮的小偏分,乍一看就像个一夜暴富的土老板一样。

    “秦先生?刘大哥?”张国忠眼珠子都瞪出眼眶了。

    “孙亭安排他来给我们帮忙!”秦戈指了指大手刘,“昨天我们刚好在北京下飞机,本来想在北京住一宿的,接到刘先生的电话说这边发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就连夜赶过来了……”说着话,秦戈抬眼斜了斜在正在一边用砂纸打磨“剑把”的老刘头,俨然一副识破骗局的表情。

    “我可没让他来……”老刘头拿着刚做好剑把一个劲的端详,“把剑拿过来!是你的么你就瞎鼓捣!”说这话,老刘头起身一把把宝剑从秦戈手里扯了过来,把刚做好的剑把装在了剑柄上,“国忠,看看合适不合适?”

    用手握了握配上剑把的宝剑,手感果然不同凡响,没想到自己这宝贝师兄还有这么一手,仅一夜的功夫,还真给这把重生的宝剑做了一个木制剑柄,也不知道这老小子大半夜的从哪弄来的上等“黄花梨*”木料。

    “张掌教,我听说,这是朱允炆的佩剑?”秦戈抬眼盯着张国忠。

    “这……您听谁说的?”张国忠一皱眉。

    “还能有谁?”秦戈面无表情的瞅了瞅老刘头。

    “我可没说!我就说可能!”老刘头一瞪眼满脸的理直气壮,“可能,懂不?maybe!”

    “其实,是这样的……这件事也不能说没有可能……”张国忠想打打圆场,“我去武当山拜访晨光道长,听说了武当山一个‘八仙镇妖’的典故……”

    “这些刘先生都跟我说了……”秦戈打断了张国忠,站起身用手捶了捶后腰,“虽说刘先生是在开玩笑,但我觉得这玩笑开的不无道理!”

    “谁跟你开玩笑了?”老刘头一脸的满不在乎,“我那叫分析!”

    “呵呵!好,好,分析,分析……不知张掌教愿不愿意听听我的分析?”

    “愿听秦先生高见!”

    “茅山术认为,人死后的怨气,是因为生前有一些愿望没有达成,是不是这样?”张国忠点头,看来这秦戈自从与张国忠老刘头共事以后倒没少研究茅山术。

    “按这把剑上刻的内容,你认为杨古云的最大愿望是什么?”秦戈问道。

    “当然是让这把剑称为皇室用品了!”张国忠点头道。

    “问题就出在这!”秦戈面带微笑,“我对中国古代的冶铁发展也小有研究,对于历朝历代的铸剑匠人来说,一生中最大的荣耀,就是自己铸出的宝剑能够成为皇帝御用的佩剑,杨古云自然也不例外!”说着,秦戈指了指张国忠手中的庆泰剑,“然而,杨古云所铸的第一把剑也就是朱元璋赐名的那把‘断念剑’,并没有称为皇帝的随身佩剑,而是被朱元璋当做尚方宝剑赐给了御史冯佑林!所以这杨古云才如此重视朱棣的第二次委托,因为做为一个铸剑匠人,一生中给皇室铸剑的机会本就不多!如果这把庆泰剑真的能用于太子登基的话,作为太上皇御赐的宝剑,一定会称为新皇帝的佩剑,这也便完成了杨古云一生中最大的愿望!所以在他得知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竟不惜冒着欺君的罪名让妻子替自己完成这把宝剑,没想到朱棣虽然没追究杨古云妻子的欺君之罪,但却嫌弃此剑晦气,遂将宝剑回赐给了杨古云的妻子!张掌教,如果杨古云因为‘为皇帝铸造随身佩剑’的心愿未了而产生了怨气,魂魄不得安宁,你会怎么超度?”

    “这……”秦戈一番话,说的张国忠心中一动,“秦先生,并不是任何冤魂恶鬼都能超度圆满的,这种事只能以法事化其怨锋,余怨以岁月了之!”说白了就是象征性的做做法事化解一些怨气让其不至于兴风作浪危害四方,至于其余的怨气,选一块好坟地千八百年的慢慢散吧。总不能去强迫皇帝收下宝剑还得天天随身带着吧?

    “你个老特务,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觉得是那个寡妇劝朱允炆收下了这把剑,朱允炆多少也当过几天皇上,宝剑也算是‘御用’了,杨古云的怨气也就消了,是不是这么回事?”老刘头在一旁搭腔道,“如果那个言尚道人真的是朱允炆,那么知道他身世的只可能是张三丰一个人,怎么可能把这种天大的秘密告诉一个寡妇?你以为朱允文的身世是能逮谁跟谁说的?”

    “我可没这么说……”秦戈撇了一眼老刘头,“我只是说可能,可能,懂么?maybe!”

    “就知道跟我学!有本事你自己也发明点新鲜的!”老刘头一脸的不屑!

    “师兄,我觉得秦先生分析的有道理!”虽说老刘头不屑,但张国忠却觉得秦戈说的有几分道理;如果那个“言尚”道人真的就是朱允炆的话,首先可以解释这把剑为什么会出现在武当山;皇帝赐名的宝剑,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的话,杨孟氏本应该作为宝物时代相传,不可能外流到武当,唯一的可能就是杨古云因大愿未了而阴魂不散,杨孟氏这才找到当时圈里名气最响的武当山寻求解决方案,张三丰做了个顺水人情便把宝剑要过来送给了朱允炆,理论上讲也算是“皇帝佩剑”了,且不用任何法事,何乐而不为?当然,杨孟氏是不可能知道个中原委的。

    其次,这种猜测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寒骨洞”里的东西会惧怕这把宝剑,当然,前提也是“言尚”道人就是朱允炆本人,且那个山洞真的就是“寒骨洞”,洞里的东西真的就是“赵金舟”;在八仙镇妖的典故中,“言尚”道人负责把守八仙阵中至关重要的一阵,且阵后负责看管赵金舟的尸身于寒骨洞,如果这把剑真的是朱允炆的佩剑,赵金舟的尸身当然会“怕”。

    “这么懂茅山术,你倒也分析分析洞里是怎么回事啊?”对于秦戈的分析,老刘头显然有些不服,“满池子的死于,铁雕像披着汉朝的玉衣,那是啥玩意?”

    “恩……刘先生,如果朱允炆入道后师从武当山,那么洞里的东西便应该是武当派的东西,我懂茅山术又有何用呢?”秦戈微微一笑道。

    “对呀!”听秦戈这么一说,张国忠恍然大悟,就算言尚道人不是朱允炆,这娘娘山离武当山这么近,洞里的东西应该也和武当派有点关系啊,洞里布的究竟是什么阵法,问问那个晨光老道不就明白了?

    注解*:

    黄花梨:亦称花榈,质地坚硬,纹理细密,有“木中君子”之称,以我国海南生长为最佳,所以又有“海南黄花梨”一说,自上世纪末起,其市场行情全面超越紫檀而成为目前市面上最为昂贵的木料,纯正的海南黄花梨古典家具,以罗汉床为例,即便是仿古产品售价亦在百万以上。

建文谜踪 第三十八章 再探寒骨洞

    一个电话打到武当山,接电话的正好就是晨光老道,挺张国忠形容完“寒骨洞”下的情况后,晨光老道表示那一池子的死玉以及水里的雕塑并不是武当常用的阵法,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看来想要弄明白其中的秘密,就只能再闯寒骨洞以探究竟了。

    虽说对寒骨洞里的秘密无能为力,但这晨光老道却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宝剑的线索:在武当藏经楼中有一幅绘于大明崇祯年间的古画“仙师御剑图”,不知出于何种机缘竟然鬼使神差的躲过了红卫兵的洗劫,完好的保存到了现今,此画作者是武当八代弟子龚林阳,画中人物据传是武当六代仙师李空观,画中李空观所持的宝剑,从剑形到尺寸比例,简直像极了这把长情剑。

    “这把剑当初完好的时候我也见过,和画中的宝剑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电话中,晨光道长极为肯定,“看来这把剑并非传自师祖,而是武当历代相传,至少在明末就已经有了传承!”

    挂了电话,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秦戈首先打破了僵局,“张掌教,我觉得咱们不要再乱猜了,我认为‘八仙镇妖’典故中的那个言尚道人,就是朱允炆!”

    “嗯……”说实话,张国忠也有此种同感,按武当的规矩,历来都是剑随人走,连张三丰的配剑都没有传给后人,这庆泰剑就凭当初由杨孟氏后补的做工水平,又有什么理由能够成为武当派的传世名刃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朱允炆虽然人在武当,但却并未遵循武当山“剑随人走”的规矩,将这把剑传了下来,而后人不想、更不敢把这把多多少少也给“帝王”配过的剑带进自己的棺材。

    “我早就说过,考古靠的是直觉和缘分……”秦戈一笑,“是不是朱允炆,是不是赵金舟,是不是寒骨洞,我相信所有的答案都在下面!”

    “上仙,你这回下凡,可没带那堆特务用具,”老刘头插嘴道,“下面的东西究竟为啥逃跑现在可没有100%的定论,是不是真怕这把剑还不一定,如果那个洞真像国忠说的大阴若水,咱现在手里这家伙可够呛能扛得住,怎么说你也得想折把那把打夹心弹的‘迫击炮’弄过来耍耍啊……”

    “这个我早有安排!”秦戈微微一笑,“基金会的人已经把一切所需器材准备好了!”

    “基金会?这又是个啥特务组织?”老刘头皱着眉寻思了半天,好像前不久在思茅隐约听秦戈说过一嘴,有个什么基金会,“我说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中国搞特务团伙,也不怕公安局给你们端了?”

    “刘先生,我想知道,凭咱们两个人的所作所为,谁更像特务?”秦戈抿着嘴,一脸的质疑,还真把个老刘头盯的有点发毛……

    事不宜迟,午饭间,三人决定立即出发赶往湖北,因为此次行动需要带上巨阙七星这些“真家伙”,所以也只能张国忠“自驾”前往了,而大手刘还是和以前一样,让干嘛干嘛,让去哪去哪,一不问缘由二不怕麻烦,一粘坐车还挺主动,乐乐呵呵的拉门就上了副驾位,还没等张国忠发动车,呼噜声就已经出来了……

    整整一天多的车程,把张国忠累的是腰酸背疼,秦戈所说的那个“基金会”的派出的人此时已经先行到了十堰,且为众人联系好了住处。说实话,秦戈嘴里的这个所谓的“基金会”确实是神通广大,虽说张国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亲眼见到基金会为此次行动所准备的“设备”时还是吃了一惊:除了对讲机、军用战术手电、专业绳索、照明用的银光棒和大功率探照灯这些“合法”设备以外,其他几乎全是违禁物品:雷管、炸药、照明弹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种由秦戈自己设计的“投掷式强脱水弹”,按秦戈的话说,这种装备的创意灵感来自于张毅城当年在磔池用过的“生石灰”,但里面用的原料则是比生石灰脱水能力更强的工业用强脱水剂五氧化二磷,在诸多违禁装备中,当属老刘头翘首以盼的大口径手枪和赤硝夹心弹最为震撼,此次由“基金会”提供的大口径手枪是一把史密斯维森公司出产的m500左轮手枪,12.7毫米口径,全枪的尺寸已经直追某些型号的微型冲锋枪了,按常理说,左轮手枪一般都能装填六到八发子弹,但这把枪由于子弹直径过大,一次只能装填四发子弹,其威力可想而知,此外,特制的赤硝夹心子弹也是按这把枪的口径特制的“铅锌合金弹”,弹头处被做成了六棱多边形,弹头内赤硝的填充量足足比原来多了两倍。

    “秦先生,这是您要的大口径手枪!我托了七八个朋友,动用了越南那边的关系才搞到的!据说一枪可以打死一头犀牛!”负责筹备这些违禁物品的人叫丁颂,是基金会在上海的代表处秘书,此次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途径把如此一大堆足够发动一次世界大战的东西运到湖北的,按丁颂的话说,之所以要搞如此夸张的手枪,完全是遵从秦戈“贵精不贵多”的精神,这m500手枪虽然装弹量不大,但一发是一发,近距离射击的威力比Ak-47冲锋枪只大不小,同时其超大的口径也要比冲锋枪更适于发射“夹心弹”。

    “这也忒夸张了吧……”拿起跟口红差不多尺寸的子弹,张国忠的汗也下来了,“秦先生,这么大的子弹……还有必要往里头装赤硝吗?”

    “我也没想到丁秘书能弄到这个……”秦戈举起手枪,瞄了瞄老刘头,“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要再敢拿那东西瞄我,我让你这辈子都甭想出发……”老刘头顺手拿起一个“工业用爆破雷管”一个劲的掂量……

    因为携带有违禁物品,所以此次重返“寒骨洞”张国忠并为惊动李老二李震这些本地人,湖北不同于巴山,人多眼杂,为了避人耳目,进洞时间也被定在了深夜,洞口,老刘头用黄旗摆了一个“窥天阵”,只见这黄旗杆子插在地上是纹丝不动,貌似什么问题都没有,正常的连老刘头都有点起疑,一个劲的琢磨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耳聋眼花,弄错了什么地方,结果换成张国忠摆阵,一连几次开阵,结果都一样,几人这才顺着绳子开始下洞,不过这样一来,张国忠老刘头二人心里倒是有了点底,看来这“庆泰剑”的确能降得住洞里的东西,否则黄旗杆子也不会如此的纹丝不动。

    “这是个喇叭翁!”刚一下洞,老刘头便看出了这“寒骨洞”的端倪,“他娘的苏铁力的尸首肯定在这底下!我说怎么招不着魂呢!”

    “我开始也这么想!”老刘头脚下传来了张国忠的声音,“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这个洞好像近代还没人进来过!”

    “张掌教,什么是……喇叭翁?”秦戈一边打着手电观察四周石壁,一边故意向“张掌教”发问。

    “喇叭翁是指天然形成的四壁倾斜向上的洞穴,就像一个倒着的喇叭一样!”张国忠道,“这种洞穴有天然形成的,也有人工建造的,这样的形状对于阴气而言易进难出,如果人工建造的话,一般是封禁冤孽用的!”

    “奇怪……”听张国忠这么一说,秦戈似乎有些不解,“如果这洞真的能对付那些鬼怪的话,赵金舟在里面倒可以理解,但朱允炆怎么可能也在里面?张掌教,你不觉得怪么?”

    “谁跟你说朱允炆在这里头了?”老刘头道,“这只是找线索!”

    “如果朱允炆不在,那这个石床是干什么用的?”说话间,三人已经下到洞底,秦戈一眼便发现了正中央的石床,“难道封禁赵金舟,还有必要雕一个石床?莫非这也是喇叭翁的一部分?”

    “关于喇叭翁,我也只看过文字记载……”张国忠道,“而且那些文献也只是对喇叭翁的形状有所描述,至少在茅山派的文献里,从没提到过石床……”

    “难道说这是个……火葬台?”秦戈用手捏起石床上混杂着草木灰的粉末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之后干脆放在嘴里尝了尝,“这里好像焚烧过动物的尸体!莫非是赵金舟?他们将其尸身在这里火化?”

    “不可能!”老刘头打断道,“赵金舟的尸身怨气冲天,放火烧尸只能加重怨气,大没有这个必要!”

    “那他们烧的是什么?”秦戈蹲下身子钻到了石床底下,发现石床的底面似乎没被火烧过,“这个石床应该是给人火葬用的,下面没被烧过,只有上面是黑的!”秦戈站起身道,“难道是朱允炆?”

    “这……不可能吧?”听秦戈这么一分析,张国忠也是一愣,“朱允炆,就算被赶下了台,无论如何也做过皇帝,无论如何,皇帝也不可能火葬啊!就算下台了,找个僻静地方土葬难道也会被挖出来?”

    “先别管这个了!先到里面看看那个雕像!”老刘头此时已经找那个传说中的小洞口,“国忠,你说的那个小洞口,是这个吧?”老刘头边说边低头进洞,嘎巴一声把洞口的铁栅栏扯了出来。

    “刘先生!”秦戈一把拉住了老刘头,“我先进去吧!如果我真的像你们所说,是什么星宿转世的话,应该会安全些!”

    “你快拉倒吧!”老刘头嘿嘿一笑,“上仙,既然投了凡胎,那就是凡夫俗子一个*,接受现实吧!当年在巴山,就数你着道的着的多,忘啦?”

    “还是我来吧……”虽说心有余悸,但毕竟不能让老人打头阵啊,抽出庆泰剑,张国忠一头钻进了小洞口。

    注解*:

    m500左轮手枪:通常被认为是目前威力最大的手枪,该枪枪长45.7厘米,枪管长26.6厘米,全枪高16.5厘米;全枪不带子弹的重量是2.32公斤,所有数值指标均达到甚至超过了微型冲锋枪水准。

    关于投胎者:按道术的理论,不论是星宿或是什么大有来头的神仙老子,只要投了凡胎,那就是凡人一个,除了在逆天折寿这方面的耐受力比普通人强以外,其他所有生理指标都与普通人没任何两样,该得病得病该、走霉运照样会走霉运,不可能享受任何“差别对待”,一切适用于凡人老百姓的阴阳理论对这些投胎者也同样适用,冤孽同样不会管你是不是谁谁投胎临凡,该掐掐该咬咬,绝对不会差别对待。

建文谜踪 第三十九章 百步回魂阵

    出于保险起见,张国忠并没冒然出洞,而是事先向洞外的“大开间”里放了一枚照明弹。在照明弹的强光下,张国忠算是把里面的大洞看了个明白,原来这个洞穴的空间论大小远不如“磔池”,甚至比后晋那个藏宝洞的“大堂”还要小上一圈,雕像所在的地下湖也没想象中的大,目测面积甚至还不到一千平米。

    “你不是说这比那个‘磔池’还大一圈么?”照明弹强光未熄之际,老刘头也钻出了小洞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张国忠打着手电不断打量着四周,“师兄,你发现了么?这的石壁……好像长了一层东西!”

    “长了一层东西?”老刘头用手电照了照,只见身后的岩壁上确实有一层黑乎乎毛楂楂的东西,“这能长什么东西?苔藓?”

    “苔藓?”此时秦戈和大手刘也钻出了石洞,干脆把一架大功率探照灯架在了洞口,打开电源,一束强光直冲洞顶,只见洞顶的岩壁似乎也长了一层一样的东西。

    “这绝这不是苔藓,苔藓不可能生在这地方!”张国忠伸手在身后的石壁上抹了一把,感觉手上湿乎乎,就好比抹了一把烂棉花一样,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没什么味道,“第一次来,我没发现有这个……”

    “这么说,这东西都是你走以后长的……?”老刘头一皱眉,也伸手在岩壁上抹了一把,打着手电仔细照了照手心,“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两三天能长这么多?”

    “有可能是以前就有,我第一次来没注意而已!”张国忠道。

    “这应该是一种菌类植物!”此时秦戈也注意到了墙上长的东西,“在茅山术里,能长在这种地方的菌类植物只有一种!”

    “啥?”老刘头一愣。

    “灯芯草!”秦戈微微一笑,看来此人一直以来确实没少研究茅山术,竟然能认出连老刘头和张国忠都不认识的“灯芯草”,“难道你们不知道?”

    “灯芯草?”张国忠心中一动,当年倒是听戴金双提起过这东西,按当年茅山马思甲老爷子的理解,这东西有传播怨气的作用,日本那个‘和平共荣社’也曾经利用灯芯草的此种特性在徐州战区制造瘟疫,莫非日本人进过这个洞?

    “灯芯草!?莫非……真有……那个阵?”老刘头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国忠,快!你说的那个雕像在哪?”

    “就在咱们正前!”顺着张国忠手指的方向,秦戈调整了一下探照灯的角度,只见一个黑影阴森森的立在水里,在探照灯冷蓝色的光线下甚是恐怖。“师兄,你说真有什么阵?”

    “这个洞,跟赵金舟没啥关系!”老刘头并没回答张国忠的问题,而是横起手中的七星剑小心翼翼的走向雕像,“赵金舟就是个幌子!这个阵不是为他布的!”

    “刘兄弟,如果有任何情况,就用这个砍!”张国忠把巨阙剑递给了大手刘,自己则端起庆泰剑跟在了老刘头的身后,“师兄,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国忠,师傅当年跟你说过没说过有个‘百步回魂阵’?”老刘头道。

    “没有!”张国忠环顾左右,似乎没什么动静,“为什么叫回魂阵?还魂?”

    “错!”老刘头道,“这个镇关键不在于回魂,而在百步!”

    “百步?”张国忠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一百步大概有一百米的长度,此时这个山洞的直径倒真是差不多,“这个阵是干嘛的?”

    “成……仙!”老刘头一字一颤道,“赵观山*,听说过没?”

    “赵观山!?”张国忠一愣,手里的剑险些没掉到地上……

    修真入道,最大的目标无外乎“成仙”,除了“修真”、“炼丹”这些传统的修仙理论方法之外,还有一种被广为认同的成仙理论便是“十善为仙”,意思就是说十世的善人便可修成仙果,这种说法无异于大大降低了成仙的门槛,言外之意哪怕是普通老百姓,只要当十辈子的好人也能成神仙,就当时的修道圈子而言,这种说法无疑是疯狂且及其“反动”的,既然多做点好事就能成仙,还修哪门子道?其性质简直就如同在中世纪的欧洲宣扬“不信耶稣照样能上天堂”的理论一样,然而提出这个疯狂理论的人,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赵观山。

    提出“十世为仙”的“疯狂”理论之后,赵观山便顶着四面八方的压力开始着手证实这一理论,然而一个人怎么可能用一世的生命证实“十世”之后将会发生的结果呢?就在整个道门抱着看笑话的心情关注赵观山的实验结果时,这赵观山竟然宣布这一理论已经得到了验证,并邀请包括自己的老师萧抱珍*、王重阳*、李仙缜*等十数位道门台柱级人物赴苍岩山观果,三个月之后,这十数位道门宗师竟然无一例外的肯定了赵观山的实验成果,并一致给出了“却为其理,无可辩焉”的结论,意思就是说确实是这么回事,没什么可商量的。

    消息传出,道门震撼,大家一是惊在这种荒谬的理论竟然是真的,二是惊在赵观山竟然真的能在短时间内验证十世之后所发生的事并且得到这些道门首脑们的一致认可。

    震惊之余,江湖上对于赵观山的“实验方法”也是猜测四起,甚至连当时一致沉迷于道法研究的宋徽宗赵佶也不惜先后三次下诏想宣赵观山进宫想看个究竟,却始终没能找到赵观山本人。

    然而就在此时,与外界的骚动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那些受邀亲离现场的宗师大腕们的守口如瓶,这些人显然不愿意透露其中细节,理由无一例外皆是“惊为非道之捷径,不至无道于真修”,言外之意赵观山的实验确实是能够证明“十世为仙”是成仙的捷径,但实验本身却不应当成为现今道门中人投机取巧的借口,(实验方法)如果大白天下的话,仅用数月之修即可完成十世之为,以后谁还修道?当然,这只是这些宗师们的一面之词,后人甚至有过猜测,就是这些宗师们有可能只见到了“试验结果”而并未亲眼见到试验过程,更有些“愤青”甚至猜测是这些宗师大圣们很有可能是从头到尾全程观看了试验过程,只不过水平有限谁都没看懂,又不好意思说自己看不懂,才被迫认可赵观山的。

    总而言之,直到最后这些宗师门一一归仙,赵观山验证“十善为仙”理论的具体方法,始终都是一个谜。

    据传说在“十善为仙”的理论得到验证后不久,这赵观山又乘胜追击提出了“十恶为妖”的配套论调,就好比陈景润先证实“1+2=3”之后再次冲击“1+1=2”一样,但与“十善为仙”理论不同的是,“十恶为妖”最终并没有得到像前者那样的有力验证,就连赵观山本人在提出这个猜想之后也销声匿迹于江湖了。然而碍于“十善为仙”的理论已经得到了验证,所以“十恶为妖”虽然直到现今仍然处在“猜想”状态,却被人们与“十善为仙”放在了一起,当做成型的理论传承了上千年。

    “百步回魂阵,莫非是李观山做实验的阵法?”张国忠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都这么说!”老刘头道,“这个阵名是晚清年间龙虎山的游方散人童苦瞻起的,道光年间那个童苦瞻在云游苍岩山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岩洞,岩壁上有太一派祖师爷萧抱珍的题诗,明摆着就是当年赵观山验证‘十世为仙’的山洞,山洞方圆百步,应该跟这个洞差不多,而且那个山洞跟这里一样,也有水,也长了不少的‘灯芯草’!”

    “那个山洞里也有雕像和一池子的死玉?”张国忠问道。

    “这倒没听说!”此时老刘头已经走到了雕像跟前,“如果这个洞里布的也是‘百步回魂阵’,那秘密应该都在这个雕像里!”说罢,老刘头把七星剑背在了背后,掏出手电开始在雕像上一寸一寸的找。

    “师兄,你找啥呢?”看老刘头用手扒着“玉衣”的玉片找的挺带劲,张国忠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一块找了起来,但却不知道要找什么。

    “傻子,这个雕像不可能是实心的铁疙瘩!”老刘头道,“里边肯定有东西,而且肯定是雕像铸好之后再放进去的!我找找有没有机关暗门什么的,能往里放东西!”

    注解*:

    *赵观山:生卒年不详,江西吉州(今江西省吉安市)人,太一教著名散人,自幼师从太一祖师萧抱珍,后云游四海,号观山子、癫道人、真乾仙人,

    *萧抱珍:(?--1166),金代道士,道教太一道(也称太乙道)的创始人。又名元升,卫州(今治河南卫辉)人,原从真人处授秘箓,演化为“太一三元法箓”,遂在卫州自立教传道。

    *王重阳:(1112年—1170年),原名中孚,字允卿,又名世雄,字德威,入道后改名喆,字知明,道号重阳子,故称王重阳。北宋末京兆咸阳(今陕西咸阳)大魏村人,道教全真派创始人。

    *李仙缜:(1105—?),字生林,号仙缜。浙江天台人,北宋道学家、养生家,师从神霄派宗师林灵素,著有《混元灵注经》、《天空星行经》等。

建文谜踪 第四十章 包围

    “有什么发现?”此时秦戈也端着那把迫击炮手枪走到了雕像跟前。

    “暂时还没有……”张国忠和老刘头扒着玉衣的缝隙一通找,发现这个雕像似乎确实是个实心的,周身上下严丝合缝似乎没有任何缝隙或暗门,“怪了,铁器隔阴阻阳,给一个铁雕像穿玉衣,这他娘的是哪门子规矩?”老刘头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横看竖看也没什么特别。

    “一般情况下,我们都采取这种办法……”只见秦戈把手枪背在身后,伸手从靴筒里抽出了匕首,顺着雕像后脑勺处的玉衣缝隙由上到下一刀割到底,之后用手轻轻一拽,整件玉衣哗啦一下便像“脱衣服”一样被脱了下来,不少散碎的玉片随着这一脱,噼里啪啦的全掉进了水里。

    “秦爷……你……”老刘头也看傻了,玉衣这东西一直以来可都是国宝啊,你秦戈一天到晚号称考古学家,还专门研究古玉,怎么能如此糟践宝贝呢?

    “这件玉衣不具备任何研究价值!”秦戈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手绢,低头沾了点水开始擦拭雕像,“明朝没有穿玉衣入葬的习俗,况且这里也不是墓葬,这件玉衣不是陪葬品,也不是礼器,更不是工艺品,只是针对这个仪式特制的道具!真正值得研究的,是玉衣里面这座雕像!”说话间,秦戈已经擦去了雕像表面的浮土,只见一尊惟妙惟肖的铁质男子裸像矗立在水中,尺寸比例与常人无异,周身赤裸一丝不挂,肌肉质感逼真细腻,雕工之精简直跟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有一拼。

    “这他娘的,是朱允炆的雕像?”看着这尊惟妙惟肖的铁像,老刘头也为之一惊,“莫非这东西立在这是镇鬼用的?”按道教的传统理论也就是“杨福畏竹”典故所提到的理论,如果怨孽生前是死于某个人之手,或被某人降服过的话,不光会怕真人,其用过的东西、雕像甚至画像甚至这些东西的复制品,都会成为怨孽的惧怕对象,如果赵金舟真是被朱允炆镇住的,将其雕像摆在这也确实有镇鬼的作用,但雕像上披着玉衣又是什么意思呢?

    “应该不是镇鬼用的!快看这里!”眼前这三个人之中,数张国忠眼神最好,当秦戈刚开始用手绢擦雕像的时候,张国忠便发现这雕像表面好像有一些小孔,约么比针眼粗点有限,就好比针灸铜人一样,前胸后背都有,起初,张国忠还以为是雕像长年累月遭洞内潮气腐蚀所致,可等到秦戈把雕像周身全擦干净之后,张国忠却发现这些细小的孔隙似乎不是“遭腐蚀”那么简单,“看雕像上的这些小眼儿!”

    “嗯?”老刘头低下头凑到跟前,发现雕像上果然有不少小孔,挺像针灸铜人,但这些小孔之中,至少有一半并非是针灸穴位,“这些眼儿,是他娘干啥用的?针灸铜人?”

    “莫非……”张国忠心中一动,伸手摸了摸铁像的头顶,“果然!师兄,这些是阴阳之脉!你来摸!”

    听张国忠这么一说,老刘头赶忙把手伸到了铁像的头顶处,只感觉在铁像的“惠顶”脉位置,有一个约么像喝汽水用的吸管差不多粗细的孔洞,直径明显比身上的小眼儿要大出不少。

    “师兄!这个雕像,里面七脉是通着的!”张国忠喘着粗气,仔细检查铁像的前胸后背,果然,雕像身上“七脉”位置的小孔,要明显粗于其他常规穴位的小孔,“莫非是用骨灰?”站起身,张国忠猛然间想起了外面那张似乎焚烧过动物尸体的石床,“师兄,我明白了!这就你说的那个‘百步还魂阵’!我知道所谓的成仙的原理了!”

    “哦?”老刘头眉头一皱,“说说看!”

    “朱允炆确实在这成仙了!”张国忠皱眉道,“你还记得我说过,外面有个‘泄煞’用的什么‘百丈池’么?那个池子的作用,根本就不是‘泄煞’,而是让朱允炆升仙后离开这寒骨洞的逃跑通道!”

    在人们的印象中或是古代的传说中,人要是成了仙,一般都是脚踏祥云或驾鹤骑麟,周身上下光芒万丈的光辉形象,然而若严格以道术理论界定的话,成仙的标准却并非是什么仙鹤麒麟或光芒万丈,而是通过慧眼的中魂魄的颜色。

    在慧眼之中,煞气呈青色或蓝色,阳气呈黄色或橙红色,普通的魂魄应为白色或乳白色,带有阴气的魂魄呈灰色,也有少数怨气深重的呈黑色,然而据传说还有一种呈现紫色或粉紫色的魂魄,这就是传说中的“成仙”。

    也许是巧合的缘故,传说中,老子过函谷关之前,尹喜见有紫气从东而来,知道将有圣人过关,果然老子骑着青牛而来,从此后紫色便被道门奉为圣仙之色,而某些得道高人羽化之后,其魂魄往往也能呈现出这种完全背离常理的色彩,相传全真祖师王重阳羽化之时,其徒丘处机曾于慧眼之中见祖师仙体紫气叠起,之后重阳子肉身不腐,是以成仙之兆,类似传说或记载在其他教派也不难找到,以道术的现有理论,是解释不了这些现象的,所以只能将其归结为“成仙”,这想必也是北宋那些宗师泰斗们判断赵观山“十世为仙”理论的核心标准,也就是说那个赵观山,很可能让将一个平民百姓的魂魄也呈现出了“紫色”。

    按张国忠的推断,赵观山实验“十善为仙”的方法应该是这样的,首先找一个类似于“寒骨洞”这样的洞穴,魂魄出不去,但却能在洞内自由游弋;之后在洞内火焚尸身,魂魄虽有怨气,却不能出洞,就只能附于骨灰之上。

    之后再按死者生前的形态铸一尊铁像,就像眼下这寒骨洞的铁像一样,惟妙惟肖形态逼真,而铁像内部则要预留一个空心的管道,这个管道的路径与人体内的七脉路径大致相同,之后将骨灰通过铁像头顶“惠顶脉”处的孔洞灌注于铁像之内,充盈于铁像内部的“七脉”管道之间,铁器虽隔阴阳,但有七脉处的孔洞与外界相连,魂魄便会将铁像误认为是自己的尸身,通过这些孔洞进行还魂等一系列自然程序,铁像外披的玉衣,很可能是用于中和魂魄因“火焚尸身”而激发的怨气。

    此外,山洞里的水与灯芯草也有重要的作用,按当年马思甲老爷子的分析,灯芯草有传递阴怨的作用,漫山遍野的灯芯草加上洞内的地下湖,无异于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阴阳循环网络,十分类似于自然界的“七关七陔”,按赵观山“十善为仙”的理论推算,魂魄要在铜人、水、灯芯草这个狭窄的阴阳网络中完成十次投胎转世游走七关的经历,如果是人造的七关七陔,很容易被魂魄发觉(只有恶鬼才没智商,既然“十善为仙”的话,魂魄肯定不是恶鬼,所以智商要高于恶鬼很多),比起人为摆阵设局,这种近乎天然的阴阳网络更贴近于自然,对魂魄的蒙蔽性更好,不会被发觉。

    “这应该就是‘百步还魂阵’的阵理,布阵设局,让魂魄假投胎十次,达到十世之善!之后魂现紫气,便是成仙!”张国忠道,“咱们以为‘泄煞’之用的暗道和‘百丈池’,就是魂魄成仙后出洞的‘后门’!”

    “成仙了,还走‘后门’?”秦戈微微一笑一笑。

    “你当魂魄都跟你一样聪明呢?”老刘头道,“这个洞是喇叭翁,即使成了仙也出不去,只能走‘后门’!”

    “不是说洞里还有个赵金舟么?”秦戈道,“如果他也从后门‘出去’怎办?”

    “你当赵金舟跟你一样聪明呢?”老刘头一脸的不屑,“越是恶鬼越傻,成了仙之后,肯定比恶鬼聪明得多,仙魄能找着出口,恶鬼找不着!”

    “张掌教,我不明白,既然这里是朱允炆的成仙之所,为什么要把赵金舟的尸体放进来?难道这也是成仙的一部分?”秦戈似乎仍有疑惑,“还有,朱允炆成仙的动机是什么?如此浩大的工程,不像是他一个隐姓埋名的通缉犯有能力做到的,是谁在背后帮助他?或者说,如果这里真的有人成仙的话,成仙的人跟本就不是朱允炆?”

    “这……”张国忠似乎也有点疑惑,“我还没想过……”

    “张掌教,我觉得那个苏铁力的事与这里无关……”秦戈将铁像检查了一遍,在铁像表面似乎没雕刻任何文字或图案,“那个黄仙在诗中说‘建文归处藏机玄’,但如果朱允炆真的成仙离开了这里,这里便不是他的‘归处’!”

    “不一定!”老刘头道,“人家说的明明白白,是藏‘机玄’,不是藏‘尸首’,也就是说,尸首不在这里但线索很可能就在这里!”

    “这里已经与世隔绝了一百年,苏铁力的事就是前不久的事!”秦戈道,“几百年前的洞穴怎么可能有这件事的线索?”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只听洞口处哗啦一声,随着这一声响,探照灯瞬间熄灭,黑漆漆的洞里只剩了三束手电光。

    “谁!”张国忠和老刘头第一反应便是拔出了宝剑,秦戈也举起了12.5毫米口径的m500迫击炮,三束手电光瞬间齐刷刷的射向洞口方向,只见大手刘傻傻的站在原地,似乎也在找四下寻找。

    “刘老弟,怎么回事?”老刘头横着七星剑小心翼翼的走到洞口,只见地上的探照灯已经被砸了个粉碎,看力道至少是十八镑的大铁锤抡圆了才能砸出来的效果。

    “我……我也不知道……”大手刘满头大汗,“我光看你们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是赵金舟!”秦戈不由得端起了手里那门12.5毫米口径的迫击炮,老刘头和张国忠也是打起手电上下左右一个劲的照。

    “躲开!”就在这时候,大手刘忽然一声喊,上前一步伸手便抓住了张国忠的衣服往旁边猛的一扔,对于大手刘,张国忠是没有任何防备的,经这一扔只感觉身体瞬间便失去了重心,两耳生风呼的一下便飞出三四米继而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刘大哥你……”张国忠挣扎着翻过身,用手电一照,吓的立即就是一身冷汗,只见在自己刚才站的地方,此时正站着一个黑呼呼的影子,如果不是刚才大手刘把自己扔了出来,恐怕就得被这爷爷逮个正着。

    “小心!”秦戈端枪瞄准缓缓后退,老刘头也摆好了迎敌的姿势一个劲的后退,只有大手刘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刘大哥,后退!”张国忠连滚带爬站起了身子,定了定神自己看了看,只见那怨孽浑身上下被一层破麻布所覆盖,且身上的麻布并不是像木乃伊一样一圈一圈缠上的,而是一片一片覆上的,“这不是赵金舟!这洞里还有别的东西!”

    “难道……”听张国忠这么一说,秦戈也是一愣,把手枪交到单手之后拿出信号枪,砰的一枪发了一枚照明弹出去,强烈的光芒下,大伙彻底傻了,只见三人周围不远的地方,三三两两站了好几个黑影,黑影的高矮胖瘦各自不一,好像都让破布蒙着,但就是没看见张国忠所说的那个疑似赵金舟的“人芯”。

    “他娘的,不光是赵金舟,他一家子人都在这……”老刘头的汗也下来了,“刘老弟,你先出洞!快!”

    “哦!”大手刘点了点头,刚一转身想钻小洞口出去,只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正立在自己跟前,感觉眼前忽然出现个人,大手刘猛的一抬头,只见对面这位就跟剥了皮的兔子一样,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丝的皮肤。“哎呀妈呀!”要说这一下可真是太突然了,即便是大手刘也不免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这一退可不要紧,正好退到了刚才那位黑爷爷的怀里……一嫁大叔桃花开

    “危险!”眼看着大手刘离身后的怨孽还有半米远,秦戈举枪瞄怨孽的脑袋砰的就是一枪,要说这12.5毫米口径的子弹的确不是闹着玩的,光枪口的“弹焰”就足有篮球大小,整个山洞就如同打闪一样,子弹呈60度角斜着向上便射了出去,直接打在了洞顶的岩壁上。“秦爷……你这是瞄的哪啊?”秦戈开枪的时候,站在秦戈斜侧面的老刘头不由自主一低头,凭感觉子弹的落点似乎是在自己头顶正上。

    “啊……!”随着这一声枪响,秦戈噔噔噔的往后疾退了两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枪也扔了,捂着手腕子龇牙咧嘴差点就喊出声来。说实话,虽说秦戈对自己的枪法有十足的信心,却着实低估了这把手枪巨大的后坐力,之前秦戈也用过不少大口径的手枪,其中后坐力最大的当属大名鼎鼎的“沙漠之鹰”,也是12.5毫米口径,心说这枪无论如何也不会比“沙漠之鹰”的后坐力还大吧,结果没想到,这m500的后坐力还真就比“沙漠之鹰”大,且大了还不是一点半点,至少一倍以上,这一下险些把手腕子直接震骨折。

    说实话,大手刘距离身背后的怨孽本就不远,秦戈这一开枪,吓的大手刘又是紧退了两步,哐的一下整靠在身后那位黑爷爷的怀里。

    “刘老弟!”刚才老刘头也想上前,但被秦戈开枪时的火球把眼晃了一下,此时刚恢复视力便看见大手刘已经退到了怨孽怀里,二话不说一步上前挥起手中七星剑,照着眼前这黑爷爷的脖子就是一剑,只感觉这宝剑似乎是砍在了汽车轮胎上,砰的一下竟然被弹了回来,震的老刘头虎口发麻宝剑险些离手,一看砍不动,老刘头干脆干脆一翻手腕由砍改刺,结果剑尖刺到怨孽身上,就好比刺到了柴火垛里一样,扑哧一下进去一大块,等把剑拔回来,刺进去的地方迅速又恢复了原装,跟没刺一样。

    说实话,此时此刻老刘头也惊了,手里这可是七星剑,切金断玉煞可镇妖,铸剑师的祖宗欧冶子的旗舰作品、唐高祖李渊的随身宝贝;当年在“磔池”砍不动铁锁尸还有情可原,人家浑身上下都罩着铁网,子弹都打不透,而眼下这东西浑身上下明显就是一层破布,怎么也砍不动?

    此时此刻,只见怨孽呼的一下张开了胳膊,噗的一下便搂住了大手刘,这一下搂的大手刘也是一愣,身子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感觉整个身子似乎被铁闸夹住了一样,一动不能动,“躲开!”此时此刻大手刘也急了,哇呀一声爆叫腮帮子上青筋蹦起老高,但却始终没能挣脱。

    “刘大哥!”张国忠此时已经窜到了怨孽跟前,剑过头顶一招力劈华山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只听噗的一声,剑砍在怨孽身上效果与老刘头差不多……

建文谜踪 第四十一章 魙*孽

    就在这时候,秦戈端着手枪也走到了怨孽进前,瞄准了怨孽的脑袋砰的又是一枪,这次秦戈可长了记性了,把全身的劲都集中在了手腕子上,随着枪口火光一闪,一枚“赤硝夹心合金弹”噗嗤一下便打进了怨孽的脑袋里,只见怨孽楼着大手刘稍微晃悠了一下,扔未松手。

    “怎么?没用?”秦戈的表情瞬间一变,走进了一步砰砰的补了两枪,仍旧没什么效果。说实话,这12.7毫米口径弹头近距离内威力绝对接近飞机上的机炮,不管是人是鬼,绝对打那废那,软的直接打穿、硬的直接打爆这都是没商量的,没想到此时面对一个被破布罩着的怨孽,既没打穿更没打爆,枪里装的可是赤硝开花弹啊,不害怕子弹总得害怕赤硝吧?

    “哎……!”正当秦戈忙着给手枪换子弹的时候,只见大手刘一声爆喝,竟然站直了身子,把冤孽也带了起来,继而噗通一下来了个四仰八叉把冤孽压在了身子底下,“我让你抱!”只见这大手刘竖起双腿,似乎是想向后来个滚翻从怨孽怀里挣脱出来,但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来尝尝这个!”老刘头高举七星剑过头顶,加了把劲猛的往下一戳,直接把剑钉进了怨孽的脑袋,“给我进去!!”情急之下,老刘头干脆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宝剑上,只见剑刃滋滋的钉入怨孽脑袋五六寸,而怨孽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我来!”张国忠也管不了许多了,当啷一声把宝剑扔在地上就要下手去搬怨孽的胳膊,

    刚蹲下身子还没等伸手,只感觉后背一阵阴风,脚脖子噗嗤一下便被攥了个结实,继而噗通一下就是一个大马趴,“师……”张国忠甚至没来得及喊老刘头的名字,只感觉脚脖子上的力道猛然加大,整个人像拖死狗一样被人狂拽向后,“剑!我的剑!师兄……!”张国忠边挣扎边喊,刚喊没几声便感觉身子已经到了水里且水越来越深。

    “国忠!”张国忠被拽出了至少两三米,老刘头和秦戈才刚反应过来,一切来的简直是太突然了,等二人拿出手电往张国忠喊的方向照的时候,张国忠已经下水了。“国忠!雕像!抱雕像!”老刘头此时还算镇静,从地上捡起张国忠的庆泰剑便追了上去,秦戈则以最快速度打出了一枚照明弹。强光下,张国忠此时都快被活活拖死了,听老刘头这么一喊勉强抬起头,正看见雕像从自己身边掠过,“嗯……!”张国忠也拼了,咬着牙把胳膊往边上一横,右手一把便拽住了雕像的腿,与此同时感觉浑身上下被拽的瞬间一紧,脊椎骨差点脱了臼。

    “招家伙!”老刘头人未到“脱水弹”先到,只见一枚秦戈自制的“脱水弹”嗖的一声从张国忠头顶飞过,正砸在怨孽身上,只听扑通一声,“脱水弹”掉入水中并为爆炸。“我日你娘姓秦的,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也买处理品!”一看脱水弹并为奏效,老刘头拔剑便砍。

    “保险!扔那个要拉保险!”此时秦戈也举着枪冲到了跟前,就在这时候,照明弹缓缓落入了水中,洞内瞬间又是漆黑一片,张国忠只感觉身边两束手电光晃来晃去,继而便是砰砰的枪响,仿佛是老刘头和秦戈在和怨孽拼命,还别说,这一拼还真有用,脚脖子上的的力道似乎小了一点,本来悬空的身子竟然贴地了,“他娘的,怪不得为了治这么几个东西,连张三丰都得闭关琢磨……”张国忠咬着牙用另一条腿撑着地,两只手想去抓雕像的胳膊,因为腿实在太粗,抓着既滑有费劲,就在张国忠一只手刚抓住雕像胳膊的时候,只感觉脚脖子上的力道陡然增加,只听噗通一声,整个雕像竟然被拽倒在了水里,实话实说,雕像这一倒把张国忠也吓的不轻,赶忙松手一蜷身子躲开了这泰山压顶的一劫,要说这雕像差不多就是个实心铁疙瘩,分量少说一吨往上,这要是砸在身上,用不着怨孽祸害就先成照片了。

    再说老刘头和秦戈,身边忽然噗通一声,也是吓了一跳,就这么一愣的功夫,只见怨孽拽起张国忠一瞬间便消失在了黑暗中,以人的速度根本就没有追的可能。

    “国忠!国忠!”老刘头冲着洞里喊了两声根本没有回应,此时秦戈又打出一枚照明弹,强光之下,两人呆在了当场,只见刚才呈扇形包围的怨孽此时已经围成了一圈,距离两人十米不到,粗略数了一下约么有五六个,正对着进来时小洞口的,正是众怨孽中唯一一个体表没有麻布包着的“赵金舟”。

    “现在怎办?”秦戈枪交单手,也拿出了一个自制脱水单,大拇指轻轻一弹,只听啪的一声,保险环应声落水。

    “先回去,把刘老弟弄出来!我打头阵,你跟着我!”老刘头心都凉了,战战兢兢的横起了七星剑,冷不丁上前一步冲着赵金舟分心就刺,只见这没皮的人芯噌的一下蹦起四五尺高,跨过老刘头的脑袋便落在了秦戈跟前,秦戈早有心理准备,抡圆了胳膊就是一掷,脱水单不偏不倚正砸在赵金舟的前胸,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四下瞬间变得乌烟瘴气,这赵金舟嗷了一嗓子噌的一下便蹿没影了。

    “好像有效!”秦戈赶忙用袖子掩住鼻子喊道,“刘先生,不要呼吸!”说实话,五氧化二磷属于工业用强脱水剂,腐蚀性很强,化学上的“脱水”是指将物质中的氢原子与氧原子以二比一的比例分离出来使物质碳化,与“吸水”完全就是两个概念,这种东西人如果吸入过量的话跟喝浓硫酸是没区别的,恐怕不用怨孽动手自己就先玩完了。

    “有效个屁!”老刘头捂着鼻子骂骂咧咧道,“他娘的,都是你那个处理品,他娘的还不如毅城的药瓶子好使!”老刘头边跑边骂,三步并两步跑回洞口,从布兜子掏出一片玉便塞给了大手刘,“刘老弟,把用这个掰开,快!”

    就在这时候,秦戈也到了,二话不说便捡起了张国忠刚才扔在地上的庆泰剑,说实话,在秦戈心目中,用这玩意对付怨孽可比手里这门迫击炮要有效。

    “别捡那个!”老刘头余光看见秦戈低头,就知道是捡庆泰剑,其实自打张国忠被冤孽拖走的时候,老刘头就怀疑是因为张国忠拿着这把剑,按老刘头的分析,当初八仙阵之中,如果言尚道人所掌的阵脉是最重要的一脉,肯定便是镇煞赵金舟的一脉,所以赵金舟的尸身会害怕庆泰剑,但其它七个人就未必怕了,此时在洞中,这赵金舟明显就是怨孽头目,肯定得让其他怨孽先将拿庆泰剑的人整消停了自己再上。

    但这一嗓子已经喊晚了,还没等秦戈把剑拿稳,只感觉脚脖子也被人攥住了,还没等反应便被拽了个大马趴。

    “放开我!”秦戈反应也快,二话不说翻身冲着身后砰砰就是两枪,但似乎没什么效果,“刘先生!”秦戈只感觉没个几秒钟便被拽进了水里。

    “他娘的!”老刘头也没工夫管秦戈了,“刘老弟,快!快掰开!”

    要说这一招,老刘头可是有年头没用过了,这片玉不是普通的玉,而是一个“夙印”,所谓“夙印”,就是人与鬼之间达成协议的载体,凡冤魂必有怨气,而“夙印”的目的就是首先唤恶鬼出来帮自己的忙,并承诺事成之后帮冤孽平息这种怨气。

    理论上讲,“夙印”是一次性的法器,每枚“夙印”当中只能封禁一个恶鬼,使用过一次之后,不管事后施法者是否按照承诺帮恶鬼洗清了冤怨,这枚“夙印”都会失效,从古至今,这玩意一直被认为是饮鸩止渴的东西,有可能招出恶鬼怨孽确实能解眼前之忧,但事成之后若不按照当初的承诺,及时帮怨孽洗怨超度的话,便很可能惹上天大的麻烦且一辈子狗皮膏药甩不掉,古代因滥用“夙印”而死于非命的道门中人比比皆是,年在埃及用过一枚“夙印”,回国之后足足折腾了四年半的时间,才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把后续的事墨迹完,将那个冲艾尔逊身子怒斩埃及“人胄”的恶鬼完全超度,若不是巧合,还不知要墨迹到哪年,所以“夙印”这东西,老刘头一般情况下都会常备一个,但能不用尽量不用,不过此时此刻可顾不上那么多了,再瞻前顾后张国忠和秦戈可就都完了……

    大手刘正在怨孽怀里挣脱,见老刘头递过来一片玉,便稀里糊涂的接了过去,按着老刘头的指示用手一掰,瞬间瞳孔就放大了,脖子上的青筋比刚才暴的更高,一声闷哼便掰开了抱着自己的怨孽的胳膊,蹭的一下便窜起老高。虽说“夙印”这东西当场爽过之后,后续为怨孽超度的工作十分棘手,但对于控制眼前的状况,老刘头还是有十足把握的,人被怨孽冲身后的力量、速度与其正常时的身体素质有很大关系,像大手刘这样的超级猛男如果再加上怨孽冲身的话,基本上就是无敌的,至少摆平以往碰上过的,甚至包括“磔池”中铁锁尸在内的一切怨孽绝对都不在话下。

    “天尊降临我如峰,俯揽五岳会三清,天兵十万听吾命……”老刘头一横手里的七星剑开始念咒,理论上讲,这大手刘被冲身后,跟闹撞客差不多,能说人话也能听懂人话,老刘头念过咒之后下一道法令,大手刘得令后就可以开始干活了,可没想到,这大手刘被冲身之后,一下便窜到了老刘头背后,之后眉头苍蝇般在洞里上蹿下跳,时不时还要嚎叫两声,没等老刘头把咒语念完更是噗通一声载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众仙临凡唤仙灵,乾坤翻涌……”念着念着,老刘头也觉得不对劲,法令没下怎么人先躺下了?“刘老弟!刘老弟!”老刘头赶忙上前扶起了了大手刘,不扶还好,这一扶可差点把老刘头吓尿了,只见大手刘嘴嘴角泛白竟然吐起了白沫。

    “怎……怎么了?”老刘头一时间也慌了手脚,赶忙取出针包为大手刘行针,两针过后,大手刘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看刚才抱着自己的东西似乎没有了,还挺高兴,“呵呵,不错,刘老头,你那东西真好!哎?他们呢?”

    “他娘的……这洞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一股莫名的绝望在老刘头心头涌起,剑交单手,老刘头伸手从布兜子里拿出了罗盘,打开一看顿时傻了眼,只见罗盘指针就如同电风扇一样360度一个劲的转大圈,当年在“磔池”碰上铁锁尸时也没有过这种情况啊……,明明是完好无损的“夙印”,自己操作过程也没有任何纰漏,而“夙印”上封禁的精心挑选的恶鬼怨孽,竟然自己离身了,“莫非是……‘魙孽’?”

    “刘老头,你说什么!?这里有什么?”大手刘从地下捡起了秦戈的手电,往周围一个劲的照,似乎什么都没有。

    “魙孽!”老刘头言语颤抖,“刘老弟,你先上去!”

    “魙”字本意为一种传说中的鬼怪,中国古代素有“人死为鬼,鬼死为魙”的说法,人怕鬼,鬼怕魙,也就是说,鬼惧怕“魙”,就像人惧怕“鬼”的程度是一样的。

    然而这只是民间传说,在道术的理论中,魙孽通常被看做恶鬼修成“真身*”后的一种形态,在《茅山恶孽谱》*一书中对“魙孽”的解释是这样的:恶鬼修仙通常有两种方式,一是有身而修,就是在肉身上修,一是无身而修,就是在没有肉身的情况下以魂魄的形式修,相比之下,前者比后者难度要大很多也更罕见,因为修仙这个过程,即使是恶鬼,时间也是要以百年为单位计算的,而在大多数情况下,如果没有帝王将相的墓葬待遇,人入葬后肉身很难保持如此长时不腐(即便有帝王将相的墓葬待遇,尸身只能说更容易腐坏,即便设计再严密的墓局,遭盗墓贼一挖也会被破坏),“魙孽”这种真身形态便属于稀有的“有身而修”类型,与尚未修成真身的恶鬼相比,“魙孽”的肉身可在大多数环境下保持不坏,但魂魄却不能离身,就像活人一样,绝大部分对付鬼怪的法师法器对于“魙孽”而言都是无效的,而其肉身又会综合恶鬼的力量、速度与坚韧,所以在道术中,“魙”并不是指鬼“死”了,而是鬼“成仙”了。

    按常理讲,怨孽冲人的身子,只有两种情况可能主动离身,一是受人法事,怨气尽消或是被法术逼出人身,再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遇到了更厉害的玩意被吓跑,眼下冲大手刘身子的“夙印”恶鬼,显然不是被法术逼出去的,而是被活活吓跑的,而将其吓跑的东西,无非就是洞中的“魙孽”。

    “啊?”大手刘没听大明白,“上哪去?”

    “爬上去!”老刘头站起身道,一脸的茫然。

    “那你们怎办?”虽说这大手刘有点傻,但也懂得些人情世故,此时一看老刘头的表情,也有点担心,“我不走!你们不走,我也不走!”

    “你先回去!”老刘头一时心乱如麻,“我也回去,咱们一块回去……”其实这老刘头就是想假装回去让大手刘先爬上去,感觉这么个傻兄弟万一稀里糊涂的死在这洞里挺可惜的。没想到自己刚到小洞口就被吓回来了,只见洞口里还站着一个人,看身高似乎是个小孩,两只眼睛在手电光下闪闪发亮,就如同猫一样,“啊!!”老刘头吓的往后紧退两步险些坐在地上,心说他娘的完蛋,凭直觉,小洞口里“断后”这位,八成比洞里拽人的都厉害……

    “怎么了?”看洞里似乎有东西,大手刘赶忙上前,用手电往洞里一照,也吓得哇呀一声,继而俯下身子便要钻洞去玩命,结果被老刘头一把拽了回来,“你快给我回来!到我后边,快!”

    “啊?”大手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乖乖的退到了老刘头身后。

    “他娘的,出门没看黄历……”老刘头心说也罢,自己和秦戈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够本了,只可惜张国忠和大手刘啊,正琢磨着,只见洞里这位竟然开始往里走了,“快!快退后!”老刘头用手拦着大手刘赶忙后退,等这位出了洞,老刘头才看明白,进来这位竟然是个现代的小孩,身上穿的是运动服,脚底下蹬的是旅游鞋,还带着电子表,跟洞里的“魙孽”显然不是一路的。

    “这他娘到底……”老刘头剑交单手拿出了罗盘,一看又楞了,刚才还像电风扇一般疯狂旋转的罗盘,此时竟然一动不动了,罗盘指针直挺挺的指着刚进洞的这位小哥们,“这……”说实在的,这种情况,老刘头一辈子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前不久李东摆弄“祝由术”,活人魂魄出窍的时候,罗盘就是这种反应,另一次就是此时此刻,凭“祝由术”那次的经验,眼前这个孩子应该不是怨孽,到更像是魂魄出了窍的。

    就在这时候,小孩开始径直往洞里走,老刘头赶忙用手一拽大手刘为这位小哥们让路,“他是谁?想干啥?”大手刘也是一愣,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啊。一嫁大叔桃花开

    “跟着他!”老刘头横起七星剑,快步从地上捡起了张国忠的巨阙剑塞给大手刘,“再有东西,用这个砍!明白么?”

    “嗯!”大手刘接过巨阙剑,假模假式的跟在了老刘头身后,没走多久便下了水……

    注解*:

    *魙:读音zhan。

    *真身:茅山术中,恶鬼与畜牲修仙可分“替身、幻身、真身”三种,其中真身是最高境界,修到幻身或真身的恶鬼或畜牲是很难缠的。

    *《茅山恶孽谱》:茅山宗四代监院宋梦清真人所著,书中共列举并详细介绍了世间一千一百余种天生对人类有敌意的畜生、恶鬼等怨孽,为后人做法镇怨之重要参照。

建文谜踪 第四十二章 神助

    再说张国忠,手松开铁像之后,感觉自己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两耳似乎是腾空而起了,而周围漆黑一片叶看不清究竟到了哪,结果还没等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等睁开眼,发现旁边竟然是蓬头垢面的老刘头。

    “师兄?”张国忠似乎不大相信眼前的一切,“这是哪?”

    “望乡台!”老刘头一脸的感慨,用手指了指旁边地上躺着的秦戈,“秦爷也在,咱老哥仨也算是同生共死了……”

    “啊!?”张国忠心里一凉,“这!?”

    “没有没有,骗你的骗你的……”老刘头实在是绷不住笑了,“咱他娘的走运啊,有神仙暗地里帮着咱逃出来的!”

    “师兄,你说详细点!”张国忠刚想起身,忽然感觉腿上一阵剧痛,挽起裤腿,发现小腿竟然被纱布包着,脚脖子跟脚面已然肿成一片。

    “别动!”老刘头赶忙按住张国忠,“你腿被那东西给拽除了个大口子,最好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针!咱回去还得找小米拔尸毒!”

    “刘老弟呢?”张国忠环顾四周发现大手刘不见了。

    “下山去接那个什么基金会的秘书了……”老刘头道,“老秦腿折了,得马上送医院!骨头我已经给接好了……”

    “师兄,你究竟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你说的神仙是怎么回事?”张国忠一头雾水。

    “沉冤自我太祖起,自当由我后辈圆!愿舍十世归仙体,再守恶孽八百年!”老刘头并没回答张国忠的话,而是吟起了诗。

    “这是什么诗?”张国忠皱着眉头一个劲的琢磨,“沉冤自我太祖起,自当由我后辈圆……莫非,这是朱允炆留的诗?”

    “没错!”老刘头一笑,“你知道这首诗被刻在哪了么?”张国忠摇头。

    “你被那东西往洞里拖的时候,拽倒了那尊雕像,这首诗就刻在雕像的底座下面!”老刘头道,“这是我和那个大手刘把你们往外弄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就咱们的,八成就是朱允炆借了凡人的身子!”说罢老刘头将张国忠被拖走后秦戈因为捡剑也被冤孽拖走,之后又碰见小孩的事说了一遍,“我在水边上捡到了秦爷的照明弹,等那个小孩走到水对面的时候,我放了一颗,发现墙上十几米高的地方有个暗道,入口斜着向上,从底下很难发现,当时那个小孩就盯着那个地方不说话,周围那些冤孽也不知道躲哪去了,我一看好机会,就从暗道进去,结果你猜怎么着?”老刘头嘿嘿一笑,“暗道通着个暗室,八口大棺材并排敞着盖摆在暗室里,你和秦爷都在棺材里躺着!”

    “那个小孩呢?”一听小孩,张国忠猛然间想起了李震那个撞邪的儿子李帅。

    “不知道!”老刘头摇了摇头,“我们出来,那孩子就找不着了,我也在洞里找了一圈,影儿都没有,后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紧着咱自己要紧啊……不过国忠你放心,那小崽子不是普通人,肯定能自己出来!他一进洞,怨孽都躲他!你知道那怨孽都是什么么?”

    “是什么?”张国忠一愣。

    “魙孽!”老刘头抿着嘴一本正经,把“夙印”失败的事也说了一遍,“连鬼都怕的东西,一整就是七个,要没有那小孩,你让我一个人咋整?”

    “魙孽?”张国忠恍然大悟,前两天自己第一次下这寒骨洞的时候,李帅曾经莫名其妙的说了个“粘”字,自己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没想到洞底下的东西还真就是“魙孽”,人家孩子说的就是“魙”字,“师兄,那小孩长什么样?是不是短头发,方脸,大眼,左眼下边有个痦子?”

    “他娘的我哪还有心看那么细?”老刘头一皱眉,“我就看那小子一米三四的个儿头,穿一身运动服。”

    “没错了,我知道他是谁了!”张国忠道,“不是朱允炆临时借他的身子,那小子本就是朱允炆转世!”

    “啊?”老刘头一愣,“你见过那小子?”

    “嗯!”张国忠点头,“当时他爸爸到武当山给他求签,签文是‘身畏壬癸心惧水,宜居山下莫登高’”,张国忠把受李老二之托,为其弟弟李震家驱邪的事说了一遍,“当时道士解签,说是孩子命里的克星在北边,而且孩子不宜登高,而他家就住在这娘娘山的南边,所以爹以为这签文是不能让孩子上娘娘山,否则会出事,我当时就觉着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好究竟哪不对,但现在看来,这签是续着他朱允炆上一世求的。”

    按张国忠的分析,建文帝时期,大明的朝廷设在南京,叫应天府,朱棣在北平封燕王,以方位讲就在应天府的北边,身畏壬癸心惧水指克星在北边没错,但这里的北边觉不是指北边的娘娘山,而是北平的燕王朱棣,“宜居山下莫登高”指的更不是不能登山,而是不能做皇帝!

    “一个普通孩子能求出这等签文,只能说明那孩子就是朱允炆转世!而且是朱允炆成仙之后的转世!”张国忠斩钉截铁道,“愿舍十世归仙体,再守恶孽八百年,这首诗说明朱允炆是自愿在这附近投胎的,而且已经不止投了一世,他一直就没离开这附近!他认为赵金舟这个事是他爷爷朱元璋一手造成的,他作为朱元璋的亲孙子,有义务把这件事了结!”以张国忠的理解,当初李帅看到山谷里“冒烟”,似乎并不是当初所分析的山谷中的引起漩涡那么简单,此时看来,那股子“烟”很可能是给李帅“开天聪*”用的。

    “自愿在这附近投胎?”老刘头眉头一皱,继而点了点头,“我还以为那首诗指的是那尊雕像,没想到这朱允炆玩真格的啊?”按道术的理论分析,怨气越重的恶鬼智商越低,反过来应该也成立,就是怨气越轻的越聪明,朱允炆既然已经成仙了,应该更聪明,能够主动选择投胎地点与人选,应该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对了国忠,你看这个!”说着半截,老刘头忽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枚玉片,似乎是铁像曾经披着的那件玉衣上的东西,只见玉片背面隐隐雕着几个字“楚王赐福”。

    “楚王?”张国忠一愣,“我明白了!这个洞是楚王朱桢*暗中修的!”

    楚王朱桢是朱元璋的第六子,论辈分应该算是朱允炆的亲叔叔,按张国忠的理解,虽说朱元璋把皇位传给朱允炆,让这个朱桢很是不爽,但比起这件事,更让朱桢不爽的就是跟自己平辈的朱棣竟然当上了皇帝,之所以出资兴建寒骨洞这套成仙工程,朱桢的初衷有可能是想让朱允炆成仙后,帮自己登上皇位,结果没想这朱允炆根本就是一根筋,压根就没往皇位那方向使劲,好几百年的时间全铺在这寒骨洞上了。

    “古代那些破事,咱就甭瞎琢磨了……”老刘头站起身子捶了捶后背,“现在关键是找到苏铁力尸首的下落,既然你说的那个姓李的小子是朱允炆的‘转世灵童’,那你说苏铁力的尸首是不是跟他们家有关?”

    “很有可能!”张国忠道,“当初我到他家,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孩子身上,完全没问他家里其他人是不是干过什么其他不该干的事,现在看来,他家里那些邪事,很可能与苏铁力的尸身有关……”

    三天后,李震家。

    见张国忠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一个仙风道骨看上去更靠谱的“老半仙”,李震两口子迫不及待的便把儿子前两天晚上又忽然梦游失踪,早上神秘归来浑身是泥的消息反应给了两位神仙,对于这件事,张国忠和老刘头只能心照不宣,把两口子安慰了一通之后,张国忠便开始了解老李家最近是否发生过什么其他事,类似于婚丧嫁娶一类的。

    “这个嘛……”一听张国忠问及婚丧嫁娶的事,李震的媳妇黄大嫂一脸的不自然,“有道是有,但不是我们家啊,是我表妹家……”

    “哦?”一听确实有这种事,张国忠也来了精神,“说来听听!”

    按黄大嫂的话说,其母在其六岁时出车祸死了,自己十八岁的时候,父亲又娶了个媳妇,后来又生了个妹妹,跟自己感情相当不错,前不久这个妹妹找了个倒插门的对象,本来处的挺不错的,都快结婚了,结果就在办喜事前几天,未婚的妹夫跟同村一个姓李的小闺女在县城的宾馆开房间,被公安局捉奸在床,通知家里拿五千块钱去公安局赎人。

    “把人赎回来以后,我妹妹觉着脸面上不好看……”黄大嫂一脸的苦大仇深,“非要让这男的当着村里人的面给她下跪……”

    “后来呢?”张国忠差不多已经猜到后面的发展了。

    “后来那小子被逼得实在不行了,趁着天黑跑了,早晨一看人跑了,我妹妹觉着没脸在村里呆了,结果……”黄大嫂一抿嘴,没再往下说。

    “自杀了?”老刘头补了一句,黄大嫂一脸委屈的点了点头。

    “后来,他家老人找了个先生……”李震皱着眉头搭茬道,“先生说这姑娘孤魂野鬼在阴间不得安宁,必须得结一门阴亲!”

    “阴亲?”张国忠老刘头不约而同的对了一下眼神。

    “对,结阴亲!”李震点了点头,“后来这先生还挺热心,帮忙联系了一户阴亲,就并了骨了……”

    “啊!”听到这,张国忠恍然大悟,原来症结在这呢!这老李家也太实在了,这个先生明摆着就是个托儿啊,天底下哪有说风水先生负责介绍结阴亲的?没准就是苏铁力的尸首被倒卖过来了的!“他们的墓地在什么地方?”

    “从这开车,大概得一个钟头吧……”黄大嫂愁眉苦脸道,“您觉着我家这个事,跟我妹妹的坟地有关?”

    “这个,只是有可能……”说实话,一听坟地离此处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张国忠也是一阵犹豫,理论上讲,黄家妹妹的死跟李家应该没什么冤仇关系,尤其黄大嫂跟妹子的关系还不错,其妹妹的魂魄就算有怨气也不会冲着嫂子撒啊。

    “半……半仙!”正说到这,李震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提她妹妹,我忽然想起来个事!给她妹妹修坟的时候,我去工地上帮过忙,多出两袋水泥我拎回来盖菜窖了……”

    “什么?”张国忠一愣,“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哪想得到啊……”李震一脸的冤枉,“那水泥都是新买的,在坟地里搁了半天不到,那能有啥事啊?”

    “我去看看!”说话间,老刘头已经拖着罗盘到了李震家的院子里,拉开菜窖门,只感觉菜窖里阴风拂面,但看罗盘似乎没什么大事。

    “貌似确实有过东西,不过好像已经走了!”合上罗盘,老刘头在张国忠耳根子底下一通嘀咕,“他儿子要真是朱允炆成仙转世,一旦这到娘娘山开过天聪,家里不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呆不住!”按老刘头的分析,如果李帅真是朱允炆成仙转世的话,开天聪之前,这李帅就是一般的孩子,而一旦开过天聪,就有了前世的修为,连寒骨洞里的“魙孽”都得退避三舍,就更甭提这些普通的玩意了。

    “李大哥,自从您儿子上娘娘山那次以后,家里除了他有点不大正常外,还出没出过别的事?”张国忠问道。

    “没有!”李震摇头,“这孩子上山的时候我一进门就看见个脑袋挂在门口,等他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不过,这孩子到现在也不大正常啊,有事没事爱梦游,前两天晚上又找不着人了,早晨起来才回来!”

    “您放心,您儿子可不是一般人!”老刘头微微一笑,“您儿子有大来头!不是一般人托生!”

    “啊?”听老刘头这么一说,李震的眼珠子都直了,“不是一般人,是什么人?神仙?”

    “嘿嘿,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老刘头边笑边摇头,“不过你放心,别一天到晚的胡思乱想,你儿子只要在家,你们家一切平安!”

    “真的?”李震似乎有点不大相信,“那他梦游的毛病……”

    “梦游那不是啥大事!再大点就好了!”老刘头暗自嘀咕,他娘的梦游就对了,他不梦游老子早挂了……“我师弟跟我说过你儿子的事,以我算来,那孩子将来可是大富大贵,我听说你们曾经去武当山求过签?说不让去北边,不能登高?”

    “是啊!”听老刘头这么一说,李震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他去过娘娘山,应该没啥事吧?”

    “此签以我所解,应该指人!”老刘头捋着两撇八字胡开始信口胡说八道,“壬葵水确实是北边,但签上为什么要把壬葵水分开呢?壬葵主方位,水主人!让你儿子将来谈恋爱处对象的时候,别找北方人,别找水命的,或者是名字里带水的就行了!关于后一句,是说你儿子不适合当官,规规矩矩干个体户挣钱吧!”

    “哦!老先生说的有道理!”李震满脸的茅塞顿开,张国忠在一边听着都快碎了,心说自己这宝贝师兄也忒能胡诌了,这都那对那啊,怎么连干个体户的事都喷出来了……

    “李大哥黄大嫂,能不能带我们去你妹妹的坟地看看?”张国忠微微一笑,按张国忠的理解,黄大嫂的妹妹死于自杀,未经任何超度就下葬,本就不是善茬,如果真把苏铁力招了阴亲,一个自杀的加上个被火枪崩死埋在一块,这两块料绝对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生事端才怪,苏铁力招魂招不到,没准也跟这个有关。

    “哦……好,没问题!”李震一个劲的点头……

    从李震家临出门的时候,几人正好碰上李帅上学归来,进门的时候正好跟张国忠对上眼神,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便把张国忠盯了一个寒战,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孔都张开了,一股凉气从头窜到脚。“小……朋友!”张国忠俯下身子拍了拍李帅的后背,“多谢!”

    “不客气!”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帅的神情又是陡然一变,嘴边露出了一丝很难让人察觉的极其诡异的笑容,单就这一瞬的微笑而言,完全不像一个仅有八岁的孩子。

    “半仙你……”李震一皱眉,“你谢他干啥?”

    “没什么!”张国忠站起身拍了拍李帅的肩膀,而李帅此时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呆滞和木讷,旁边的老刘头早已惊的目瞪口呆了,运动衣、旅游鞋、一米三四的身高,这不就是在寒骨洞里吓退“魙孽”的那个神仙么……

    注解*:

    *开天聪:道术术语,也叫开天眼,意为让人“开窍、开悟,元神归正”,有点类似于武学中的“打通任督二脉”。

    *朱桢:1364-1424,明太祖朱元璋第六子。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受封楚王,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就籓武昌。

建文谜踪 第四十三章 上善三生

    黄大嫂那个妹妹所葬的坟地并不是公墓,就是一片普通的野坟,坟地的位置位于一座小山的半山腰,要说这黄大嫂家的家庭条件确实算是不错,在诸多坟冢当中,就数黄家闺女的坟最气派,不但整个坟头是全混凝土结构,坟前更有大理石质地的墓碑,坟头四周还有一米多高的水泥围挡,在漫山遍野的土坟头当中还真有点鹤立鸡群的架势。墓前的大理石墓碑上并没有镶照片,只是由上而下刻着两排字:爱女黄晓莉、女婿刘光之墓,父黄伟、母李杜鹃立。

    “刘光?”老刘头一皱眉,抬眼看了看坟地周围的地形,继而把嘴凑到了张国忠耳根子底下,“国忠啊,这里埋的就是苏铁力!那兔崽子的尸首真让人折腾过来改名‘刘光’,当阴亲给卖了!”

    “怎么说?”张国忠一愣。

    “你看着周围的山势,就是一个鱼肚儿局!能把魂招走才怪!”老刘头边说边用手指周围的山势。

    顺着老刘头的手指望去,张国忠也是一愣,对面的群山与墓地坐在的山脊,似乎还真就形成了一个两边小中间大的“鱼肚”形,不仔细看是绝对难以察觉的。

    在葬地阵局之中,有一种防盗的墓局叫“鱼肚局”,大体原理是在墓葬外围弄一个橄榄球形状的深坑,之后将一些宫娥太监殉葬于此,再围绕深坑挖两个水池,池内放满水,水面上浮满牛油以防止蒸发,这种特殊环境的作用是聚集阴气,但在阴气达到一定饱和程度之后又能适量的释放阴气,在这种特殊的阴阳结构中,殉葬者的魂魄便被禁锢在了“鱼肚”的范围之内,如果有盗墓者由方圆十仗之内侵入,介于阴阳相吸的道理,殉葬者的魂魄会第一时间冲盗墓者的身子以起到防盗作用,此种防盗方式的优点在于工程量小、对墓主尸身几乎没有影响,而缺点则是有效时间过短,一旦鱼肚周围水池内的水流干枯既告失效。此阵局在明代曾有过短暂的风靡,后来明英宗朱祁镇下诏废止殉葬之礼,此墓局也便无疾而终了。

    而眼下这片坟地,至少在视觉上绝对是一个大号的天然“鱼肚局”,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把人往这里埋,要说这黄家也是,有找先生介绍阴亲的钱,不说给闺女找块靠谱的坟地。

    此时,老刘头已经把招魂用的东西取了出来,搞的黄大嫂也很是感动,以为老刘头要给自己的妹妹念咒超度呢。

    一阵念叨之后,只见老刘头抽出一张符啪的一下便贴在了死玉上,脸上诡异一笑。

    “招到了?”看老刘头的表情,张国忠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嗯!”老刘头点头。

    “感觉能不能超度?”张国忠似乎有点疑惑。

    “超度是没问题,恐怕得费点劲!”老刘头嘬了嘬牙花子,“你还记得当年在茅山大茅峰之下,超度戴金双的那个地方么?”

    “骈石?”张国忠一愣。

    “如果超度了他,真就能去了艾老弟的‘万煞劫’的话……”老刘头用手捻着八字胡一个劲的琢磨,“我觉得最快的方法就是去那!”

    “黄大嫂,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跟您说!”张国忠走到黄大嫂跟前,压低了声音。

    “半仙,你尽管说!”

    “您妹妹这门阴亲,结的不妥!”张国忠整理了一下思路,将苏铁力失踪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首先,这个尸体在生前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即使跟您妹妹埋在一起,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其次,此人死于非命,也有怨气,把他跟您妹妹埋在一块,反而会让您妹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静啊!”

    “这……”听张国忠这么一说,黄大嫂的神情陡然一变,“半仙,这可不是小事,你的话当真?”

    “如果不信,可以开坟见尸!”见老刘头一瞬间便招到了苏铁力的魂魄,张国忠更加肯定了墓里边这个被跨省抓壮丁来结阴亲的就是苏铁力,“我说过,这个人生前是被人用火枪打死的,后脑勺应该有伤口!”

    “啊……这个……”一听说伤口的事,黄大嫂说话都结巴了,“您真是神仙啊……当时这人脑袋后边的确有伤口,他家里人说是在工地干活磕的……”

    “另外我建议您将您的妹妹换个地方葬……”张国忠看了看周围的山势,“这个地方阴聚阴少阳,不适合下葬……最好找个公墓!”

    就在这时候,张国忠口袋里滴滴答答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喂你好……哦!孔老弟!”张国忠心里嗡了一下,这两天光忙寒骨洞的事了,已然把孔飞托付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你的事……哦,我正在办这件事!正在办!哦!好的,我一定给你打电话!一定!”

    “咋了?谁这么横?”老刘头一皱眉,这么多年了,除了张毅城的班主任以外,还没见张国忠跟谁这么低三下四过。

    “不是横!人家托我办的事我给忘了!”挂上电话,张国忠一脸的愁苦,“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回去再说……”

    路上,张国忠把孔飞托付自己的事跟老刘头大概念叨了一下,“刘倩和她丈夫死在养鱼池以后,又陆续死了两个人,那个孔飞担心自己也会遭遇不测!”

    “一共四了四个人?”老刘头眉头一皱,“国忠啊,你还记不记得王爱芸怀的那个‘煞星’?”

    “记得啊!降世之前死五个,降世之后死五个,结果让秦先生一脚踢回去了……”张国忠点头道:“怎么师兄你怀疑,孔飞那个小相好,也是怀上了煞星?”

    “没错!”老刘头点了点头,“只不过处理这个煞星的,就不是咱秦上仙了,而是他朱允炆朱大陛下!”

    “哦?师兄你这么说,可有依据?”张国忠一愣。

    “我也只是怀疑!”老刘头道,“你想啊,你刚才跟我说,武当山的晨光老道算出来跟孔飞有缘?所以会下山帮他!”

    “是啊!”张国忠点头。

    “缘从哪来?”老刘头一笑,“当然是上辈子来的了!否则他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没皈依二没入道,怎么可能和那个七老八十的晨光老道有缘?”

    “嗯!有道理,然后呢?”

    “你别忘了,朱允炆出家后,也是在武当山!”老刘头道,“跟武当山有缘的人,无外乎对武当山有过恩德,不是捐过银子就是救过武当的人,或者说上辈子就出家在武当!朱允炆既然也是武当门下,他当然得罩着了!”

    “所以……朱允炆直接把煞星杀在了他老相好的肚子里?”张国忠一愣,这种解释也忒牵强了吧?

    “是啊,明摆着的啊……”老刘头道,“你看,上一个煞星,说出生之前死五个,出生之后死五个,结果还没等出生就让咱秦上仙给踢下来了,这个也一样啊……还没等生下来就让咱朱大陛下给淹死了……”

    “可是……这次并没凑够五个啊……”张国忠一皱眉,“而且这些人都死在孔飞那个老相好之后!”

    “这……”老刘头一时也没了词儿,“对了……那个李震不是总喜欢去求签么?你告诉那个孔飞也去求一签!那小子要是真跟武当山有缘的话,求出来的签肯定准!”

    一周后。

    张国忠跟老刘头刚到茅山,还没开始超度苏铁力,便接到了孔飞的电话。

    “喂,张半仙吗,签我求了!”电话中,孔飞的语气充满兴奋,“解签的师傅说我刚刚躲过一劫!”

    “哦?”张国忠一愣,“签上怎么说?”

    “杏花开时雪花来,幸有三生铸神台。”孔飞道,“我问解签的师傅,他说我刚躲过一劫,让我烧香吃喜面!”

    “没错了!”张国忠也是一笑,“孔老弟,你可以放心了,刘倩的事现在绝对结束了,不会再有任何麻烦!”

    挂上电话,张国忠呵呵的乐了起来。

    “咋啦?”老刘头到挺好奇,“那小子求出啥来了?”

    “如果这一签求得准的话……”张国忠并为回答老刘头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师兄,你猜孔飞上辈子可能是谁?”

    “朱桢!”老刘头嘿嘿一笑,“我猜的没错吧?”

    “杏花开时雪花来,幸有三生铸神台。”张国忠把签文念了一遍,“你猜的没错,果然是朱允炆在保他!看来朱允炆真的不大适合当皇帝!他太善良了!”张国忠不禁感慨,这朱允炆当年就是因为不忍心杀朱棣,才让朱棣一直打到南京城下的,之后在另一个叔叔朱桢的帮助下成了仙,虽然没有如约帮着朱桢登上皇位,却在来世救了朱桢一命,以善报怨,知恩图报,确可为人楷模,只不过这样的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皇帝的。

    以孔飞所求之签论,杏花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无疑代表着第三者插足,而“雪”通“血”,签文的上半阙无疑是说在孔飞搞第三者搞到最高潮的时候,势必会有血光之灾。然而在签文的后半阙之中,“三生”代表前生、今生与来生,就是说,前世铸造“神台”(的功德)会让孔飞受用三生。而签文之中的“神台”所指究竟是什么,恐怕只有经历过这件事的人才能知晓了……

黄仙【一】

    架构策划:李蔚然;情节创意/编写撰文:大力金刚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杨差官,你说的,可是实情?当真都要挨打?”酒桌前,张洞文嬉皮笑脸的把十两银子塞到了差役杨顺的手里,“杨差官,我听说过几天就是令郎大喜的日子,这点银子不成敬意,就当做贫道的喜钱吧!”

    “哎……张道长,这……”看见银子,杨顺的包子脸立即笑成了一朵花,半推半就的把银子揣进了怀里,“张道长,犬子何德何能,受得住道长如此厚礼啊?”

    “杨差官哪里话!”张洞文假猩猩的掐指测算,“贤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聚文曲及地之气,怀圣贤在世之风,不日必有一番成就呀!来,杨差官,贫道先干为敬!”说罢,张洞文端起酒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

    “哎呀!多谢道长吉言,多谢道长吉言!”听张洞文这么一捧,杨顺更找不着北了,端起酒杯一仰脖就是一杯,也没在乎张洞文其实只喝了一小口。

    “不怕道长你笑话,犬子的婚期,本该在三年前!”放下酒杯,杨顺叹了口气,“本想多收些情面钱凑够了彩礼,就能把媳妇娶过门了,但没想到就在这时候,碰上曲老爷上任,这情面钱,就再也没有过,婚期一拖再拖,人家姑娘家可等不了,去年就嫁到马家老店当老板娘去了,前不久媒人刚刚说了个闺女,我正发愁呢,要不是张道长你神机妙算道出了犬子的姻缘,还不知道要拖到哪年!”要说当差的就是当差的,混在公门,最重要的本事就是顺坡下驴,明明是没人行贿凑不够彩礼钱,儿子娶不起媳妇这种丢人事,让这杨差官一说,十两银子的行贿竟然成了神机妙算。

    杨顺嘴里的曲老爷,姓曲名光字先恒,两榜进士出身,此人十四岁中举,二十岁殿试二甲及第,本是个神童级的人物,但因朝中无人便一直待职在家,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三十年,皇上都换了两任才捞到个七品县令当,换做旁人,铁定被逼疯了,这曲先恒也不是圣人,虽说没全疯,至少也能算个半疯,此时按杨顺的话说,就算他曲先恒不疯,下面的衙役被他逼的也差不多快疯了。

    在杨顺看来,前任县令堂审时也会用刑,但要么打没送礼的,要么打没权势的,要是都没送礼或都没权势,就打不顺眼的,总之一定会有个用刑的理由;但这个曲先恒却完全不按规矩出牌,也许是冷板凳坐的太久憋出了心里阴影的缘故,只要有人喊冤,不论送礼不送礼,有没有权势,顺不顺眼,原被告一律得先挨一顿板子,轻则二十,重则八十,且每每都要下堂监督行刑,衙役想放水都没戏,起初有人到衙门喊冤告状,状纸都没还没来得及递,就被打晕过去了,一来二去,老百姓就算真有冤情,也不敢去衙门喊了,而是去找以开赌局为业的泼皮王二帮忙评理,以往用来贿赂差役的钱,基本上也都被王二赚走了。

    “唉……在衙门当差,俸禄本来就薄,眼下没人喊冤,连些情面钱都收不到,日子甚是比你们出家人还清苦啊……”说到这,杨顺一个劲的叹气,“对了张道长,我说这些事,本县百姓也都知道,你特地找我打听,莫不是你也想去衙门喊冤?”说句实话,杨顺也不是傻子,这张老道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为了打听一个全民皆知的秘密掏十两银子。

    “杨差官,实不相瞒,贫道却有冤情,但这冤情,可不是那王二能主持得了的!”说到这,张洞文也是一声叹息,“我的师弟,被本县一家大户抓了去,纵使我有纹银百两,难不成那王二敢去大户人家喧哗不成?”说到这,张洞文还真从袖筒里拿出了一张银票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哎呀!张道长,王二充其量是个泼皮,这种事怎么能信他呢!?”看着桌子上的银票,杨顺的绿豆眼差点瞪出眼眶,“张道长,这种事,一来不用去衙门挨板子,二来不必找王二,我就能办啊!不知抓你师弟的是哪家恶霸?我杨某人愿为道长出头!”

    “黄元礼!”张洞文冷冷道,“不知杨差官你,敢不敢主持这个公道?”

    “黄……黄员外?”一听“黄元礼”三个字,已然站起身等着收银票的杨顺噗通一屁股又坐回在了椅子上,“张道长,你说黄员外抓你师弟,可有铁证?”

    “这……”张洞文一愣,没想到这杨顺变的如此之快,“暂无证据!”

    “张道长,那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杨顺眉头紧皱,“那黄员乃是远近闻名的大户,家大业大,家中还有人在朝为官,论势,你斗不过他;况且这几年天灾连绵,幸得黄员外屡设粥棚周济百姓,才保得一方民生,在他府上喧哗生事,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啊!不过啊,他老人家为人谦善,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不如我替道长你去他府上询问一番,若真有误会,也好问个明白……”说着半截,这杨顺伸手便想取桌上的银票。

    “慢着!”张洞文一把按住了银票,“既然这样……我也不想为难差官大人,只是还有一事,想请教差官!”

    “道长尽管问!”杨顺的视线始终停在银票上。

    “不知道你家曲老爷用刑,数不数板子?”张洞文仍旧是一脸的堆笑。

    “这……”被张洞文这么一问,杨顺也是一愣,“实不相瞒,在下也不知道他数不数,但以往用刑的时候,老爷就站在旁边看着,便未敢放水……怎么?张道长你当真要去衙门喊冤?”

    “既然这样……”张洞文微微一笑,把银票推给了杨顺,“还望杨差官在打我时数得快一点,下手轻一点,打他时数慢一点,下手硬一点,这点银子不成敬意!”

    “这……张道长,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起初,这杨顺还有点犹豫,万一被曲老爷发现自己放水,饭碗可就砸了,但转念一想,自己一个月的俸禄才一两银子,这种破饭碗,砸了就砸了吧,有这一百一十两银子撑着,还怕日后没活路?

    “杨差官果真是爽快之人,贫道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看杨顺收了银子,张洞文起身拱了拱手,“三日后我定会去县衙喊冤,还望杨差官勿忘今日之约!”

    “哎,一定一定……不过张道长请留步,杨某也有一事不明,还望道长赐教!”银票捏在手里,杨顺似乎也感觉到不大对劲,一百一十两银子啊!自己当了二十年的差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手笔,这已经足够直接贿赂曲老爷了,甚至说倘若不涉及重案要案,都够格给知府老爷上供了,为什么这张老道非要拐弯抹角的贿赂一个衙役呢?

    “杨差官莫非嫌弃贫道这礼钱不够?”见杨顺拿了银票似乎有点犹豫,张洞文心里也是有点打鼓。

    “道长说哪里话……”只见杨顺僵僵一笑,一改先前的贼眉鼠眼,忽然认真起来,“张道长与黄员外可有宿怨?”

    “并无宿怨!”张洞文道。

    “张道长你可曾欠他银两?”杨顺继续发问,张洞文摇头。

    “我们当差的破案行捕,最重要的线索就是歹人行恶的动机!那黄员外家财万贯,家丁仆役更是数以百计,既然张道长与黄员外既无宿怨也无债端,他抓你家师弟,动机何在?”

    “这……”说实话,张洞文也没想到杨顺能这么问,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外,张道长你既然说没有铁证,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是黄员外抓了你师兄呢?”杨顺并没纠结刚才的问题,而是连珠炮般继续发问。

    “这……我是亲眼看见我师弟进了黄府,之后便寻之不见了!”张洞文的额头隐隐约约已然冒了一层汗,也许是自己有前科在身的缘故,此时跟当差的打交道,开始还能勉强故作镇静,此时被接连盘问,还真是有点紧张。

    “张道长你的意思是说,你师弟去黄府化缘,进去就再没出来?”杨顺看了看张洞文,又看了看手中的银票,似乎是在蓄意帮着张洞文编状纸。

    “是……是!就是如此!”张洞文点了点头。

    “道长,恕杨某直言,第一顿板子叫上堂棒,喊冤就打,不问案情,这是我家曲老爷定下的规矩,为的就是免得有人诬告好人。但如果当真是诬告好人,尤其是像黄员外这样的大户,便有更狠的一顿板子等着呐……”杨顺阴沉沉道,“上堂是二十大板,后面那顿板子少则四十重则八十,当堂杖毙都说不定,到时候可莫怪我杨某人没提醒过张道长你。”

    “我真若错怪了他黄元礼,那就请杨差官秉公执法吧!”张洞文一拱手,“贫道告辞!”

    走出酒楼,张洞文长出一口气,起初还以为一说要状告黄元礼,杨顺不敢收银子呢,但不管怎么说,杨顺把银子收了,这计划的第一步就算完成了。在张洞文的计划里,贿赂杨顺只是计划的第一步,余下的计划,就要看这曲老爷敢不敢把黄元礼传到公堂了,其实张洞文这所谓的计划也很简单,就是明知这曲知县即打原告又打被告,才使出如此下策;老子学道茅山,修炼十五年,有元神护体,才不怕你那二十上堂棒,让衙役给自己数快点打轻点是假的,给你黄元礼数慢点打狠点才是真正的目的,你一把老骨头瘦小枯干,二十大板打下去,看这诱拐孩童拉夫抓丁的重罪你招是不招!

    “师父啊!您老要是真像大师兄说的已经驾鹤仙游,就请你保佑徒弟我此计顺利吧!”人,大都如此,什么东西拥有的时候往往不懂珍惜,非等到突然失去时才想起后悔,张洞文也不例外,师父、师弟都是如此。

    说句实话,这张洞文乍眼一看就是一届凡夫俗子,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正义感,时不时爱打抱不平,也不知道仙师茅山古石观的楚真人究竟是看中了他哪点,非要破例收其为徒的。

    张洞文俗名张官,本是茅山脚下竹林镇的一个泼皮,小时念过几年私塾识得几个字,父母双亡之后,便开始跟着一帮市井混混到处惹是生非,要说这张官在老百姓嘴里虽然是人人喊打,但本性却非十恶不赦,虽说平时喜欢偷鸡摸狗,但骨子里却始终有着一种行侠仗义的情怀。

    张官十八岁哪年,县里有一丁姓大户的丑八怪儿子丁成看上了竹林镇布庄徐老板的千斤徐瑾儿,便托媒人前来说媒,但人家徐小姐貌美如花,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一个不学无术的癞蛤蟆?后来徐老板假借闺女已有婚约的托词婉拒了丁家,本来这事就算过去了,半年后,徐婉儿看上了一个书生,二人两情相悦,也该着这个书生倒霉,想托个媒人去徐家说媒,结果找的就是半年前替丁家说媒的媒婆,这事也便经媒婆的嘴传到了丁家。得知自己被骗,丁成气哼哼的带着一干家丁到徐家理论,期间因为言语不合竟与徐老板动起了手。要说这丁成虽是大字不识一个,但膀大腰圆却着实有几分蛮力,徐老板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招架得住,被丁成一拳便打翻在地,加之急火攻心,没过几天便一命呜呼了。

    事后这徐瑾儿便到衙门喊冤,没曾想那县太爷早就被丁家贿赂好了,说徐老板是自己身患恶疾,不关丁家的事,压根就不收徐瑾儿的状纸。

    伸冤无门之际,徐瑾儿便想跳河一死了之,跳河的时候正赶上张官跟一帮混混朋友在河边洗澡,得知徐家的冤情之后,张官怒火中烧,带上一干混混兄弟便要去找丁家评理,说来也巧,此时丁家正巧在竹林镇开业了一家布庄,丁成也是不请自到,在竹林镇跟尚未出发的张官撞了个正着,二人厮打之际,张官一个没留神,竟然一棍子把丁家少爷也送上了西天。

    既然出了人命,张官很快便被压入了死囚牢,就等着刑部批文秋后问斩了,没想到就在张官万念俱灰洗干净脖子准备被砍之际,竟然在牢里碰上了神仙,这所谓的神仙,就是茅山古石观的楚天同楚真人。

    原来,当初跟丁成打群架的时候,楚真人就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张官打死丁家少爷的全过程,楚真人看了个满眼。打听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楚真人竟然决定要救这个年轻人。

黄仙【二】

    架构策划:李蔚然;情节创意/编写撰文:大力金刚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重刑犯如果在潜逃过程中皈依出家,是可以免除刑罚的,就好比水泊梁山中的鲁达鲁提辖那样,但收容他的寺庙或道观以及犯人的皈依上师却要为收犯人徒弟负连带的担保责任,如果犯人再行作恶,师父甚至整个寺庙都要受到牵连,一般情况下,即便境界再高的高僧大德,都没几个真敢冒险收重刑犯为徒,楚真人肯担当如此风险来救张官,可以说对张官有着再造之恩,但混混出身的张官对楚真人虽说多多少少有些感激,但更感兴趣的确实楚真人进出监狱的方法:随着一阵仙雾,人竟然穿墙而过,这种神奇的法术在张官这样的市井混混眼里,着实是帅呆了,就冲着这种偷东西可以不用拧门撬锁的时髦法术,张官在牢房里就把师拜了。

    上山之后,楚真人发现这张官有着非同寻常的记忆力,说过目不忘毫不夸张道德经只看了两遍便能背诵了,便给张官起了个道号叫洞文,意思是洞悉文字之妙?有了法名,张官就算正式入道了,凡夫俗子张官,从此便成了三清弟子张洞文。

    上山半年后,张洞文发现,当老道的日子似乎并不像拜师时想象的那么新奇刺激,每天砍柴打坐加念经,简直是比坐牢还难受,坐牢多少不用干力气活啊……但无奈,自己是个死囚,还俗就意味着被砍头,无奈也只能在山上熬着,不知不觉一熬就是五年,这期间,外出云游的楚真人还带回了一个鬼徒弟,只有十岁多点,满嘴叽里呱啦连汉话都说不利索。之所以说是鬼徒弟,完全是因为这孩子红头发红眉毛红眼珠,跟经书里描述的恶鬼有得一拼。按楚真人的话说,这个孩子是他花二两银子从一个卖艺的手里赎出来的,孩子的老家在一个叫波斯的地方,是随父亲来中原做生意时被拐跑的,因为看这孩子跟卖艺的混了几年腿脚上有些功夫底子,便给这孩子起了个法名叫洞武,意思是洞悉武学。因为听孩子说被拐前人们都喊他爹“陈先生”,师兄弟们便唤其为“陈洞武”。

    上山以来,楚真人交给张洞文的第一个正式任务,便是教这孩子说话识字,只不过到后来连楚真人也后悔把这个任务交给张洞文了,跟他学说话,没等没学会之乎者也,就先学会骂街了……

    学道期间,让张洞文最羡慕嫉妒恨的,就是大师兄石洞仙,顾名思义是洞悉仙法,听名字就知道此人深得楚真人真传,在张洞文的印象中,大师兄是个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人,只要是师父会的他都会,上山以来,楚真人向张洞文传授过各种各样的仙法道术,但就是不教那个让张洞文曾经魂牵梦索望眼欲穿的“穿墙术”,起初的借口是修行尚浅,不足以学,后来张洞文的底子打好了,能修行正规法术了,楚真人才说实话,在他看来,张洞文虽说上山多年,但学法的动机不纯,心术不正,说等什么时候张洞文心端意正了,才能传授穿墙术。无奈,张洞文只能巴结大师兄石洞仙,并表示希望学穿墙术,虽说这石洞仙每次都是满口答应,但却从没真正教过。

    按楚真人的说法,张洞文命里两劫,劫劫索命,第一劫是十八岁那年的人命官司,当师傅的可以为其化解,而三十八岁也就是张洞文上山二十年后是第二劫,这一劫却需要张洞文自己化解,为此,张洞文一直耿耿于怀,虽说学道二十年,但因为师父不教穿墙术的心理阴影,张洞文便隐隐觉得师父对自己隐瞒的东西很多,也便对自己的本事越发缺乏自信。

    光阴似箭,二十年时光转瞬即逝;就在张洞文三十八岁那年,楚真人忽然把张洞文叫到了屋里,言称其火候已到,已经能学穿墙术了,但此时的张洞文玩心已去,取而代之的完全是一颗潜心向道的悲善之心,便告诉楚真人所会之道法仙术已然足够,穿墙术学与不学,已经不重要了。听徒弟这么说,楚真人欣慰之余也透露的实情,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穿墙术,那东西其实就是张洞文早已熟练掌握的五行地遁术。

    五行遁术,是道术中最基本法术之一,其中地遁术,是一种行脚用的法术,五行之中土主善行,地遁术乃是利用土之灵气在地下快速行进的仙法。一“遁”五十里,两“遁”就是一百里路,刚学法修行浅的人弄个一遁两遁的就精疲力尽了,但随着修行的精进,十遁八遁也不是什么问题,修为越高走的越远。此种法术一般用于长途行脚,从应天府到顺天府也只需一天的法程,当年商纣王缉拿姜子牙时,姜子牙投河而逃用的是水遁术,速度跟地遁术差不多,相传姜尚投河之后,商兵追上桥头这么会工夫,太公爷就已经逃出城外了。

    因为速度极快,所以收遁的地点很难精确把握,就好比大炮打出的炮弹,所谓的瞄准,最多就是把握一个大概的方向和角度,很难精确掌握落点,但在楚真人看来,地遁术虽然表面上难以精确把控,但若能做到心无杂念,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要把握好体内真气的运转与法术的脉路,地遁术是完全能够当做所谓的穿墙术,将五十里的遁程缩短到到五十尺甚至五尺,用大炮去打苍蝇,难度肯定是有,但只要技术娴熟力道把握得当,便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这,张洞文也明白为什么那个大师兄满口答应传授穿墙术却一次都不教了,在张洞文眼中,大师兄是个典型的嘴上说一套手里做一套的人,每天除了围着师父拍马屁捧臭脚,就是对着刚上山的小道童呼东喝西把人家当牛使唤,贪污道观的银两也不是一次两次,这种人怎么可能做到师父所说的心无杂念呢?穿墙术,明摆着他也不会嘛……

    能把这个心得传授给张洞文,说明楚真人对这个污点徒弟还是蛮有信心的。授完心得之后,楚真人更是跟张洞文约定了三个月时间,言称自己要出去云游,时间以三月为限,希望自己云游归来之时,能看到张洞文学会穿墙术,自此之后,张洞文每天苦练,却始终不能像师父当年那样,把地遁术的法力控制在“穿墙”的微小范围内,即使尽最大努力控制真气,一遁下去少说是二三十里,这玩意根本不可能穿墙嘛……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随着约定期限的临近,张洞文已经由苦练法术转化为苦练嘴皮子了,希望师父回来后能想方设法哄老爷子开心,不会因为自己学不会法术而生气,然而,苦练了半天马屁神功的张洞文等来的,却不是云游归来的师父,而是师父在云游途中染疾仙游的噩耗。

    宣布消息的人正是大师兄石洞仙,说师父云游时身染风寒,因年迈体衰真气不畅而仙陨他乡,因天气炎热不便运丧,师父的金身已经就地入土。

    说实话,以张洞文对师父的了解,很难相信师父因染疾而羽化,一来师父有真气仙法护体,就算扔到冰窟窿里也没事,根本不可能染上什么风寒之类的俗病,二来楚真人乃是一代宗师,修为甚高,羽化后仙体必成金身,哪有像凡夫俗子一样就地下葬的道理?但不信归不信,自己一不知道师父具体羽化在哪,二来不知道师父命中是否有什么逃不掉的劫数,也只能揣着明白当糊涂暂观一二,但没想到,就在道观因为祖师羽化的消息而乱作一团的时候,大师兄石洞仙竟然神秘失踪了,后来竟然有一帮顺天府的道士拿着楚真人的法旨与官府的文书上门接收道观,说楚真人生前已经把道观交与顺天府的张真人代掌了,以张洞文为首的一干弟子很快便被新任住持每人发五两银子打发出了道观,美其名曰自奔仙途,说白了就是遣散了。

    离开古石观之后,一些年纪小的道童弟子大部分都选择了还俗或是去别的道观拜师打杂,但这两条路对张洞文而言却哪条都行不通,一来自己身背命案不能还俗,别的道观想必也不愿意收纳像他这样身背人命官司的徒弟,二来还有个拖油瓶师弟,一脑袋红头发红眼珠,除了有一身好功夫之外,心法、道法都差得很,这样的人恐怕别的道观也不愿收,为了谋生,张洞文只能带着师弟到处云游,本想靠给人看病或做法为生,但老百姓看病更爱找郎中而不是找道士,再者遭遇邪门歪道需要做法事的人家并不是很多,即使有,也不大相信像他这样连大本营都没有的游方道士,生活所迫之下,已经改邪归正的张洞文只得操起了当混混时的谋生旧业——骗。

    当初上山之前,行骗可是张洞文最拿手的赚钱手段,作为一个手无寸长的混混,一天到晚吃香喝辣靠的是什么?从赌桌到饭桌哪里少得了一个“骗”字?此刻道袍在身度牒在手,还愁骗不来钱?经过跟陈洞天的一番研究,二人琢磨出了一套靠道法骗钱的把戏:当初陈洞天跟卖艺的混的时候,把势师父曾经训练过一种嗜血的蝙蝠当表演道具,只要在漆黑的空间把血涂在木板上,这种蝙蝠就会飞蛾扑火般不断往木板上撞,当初的把势师傅就是靠这种伎俩来伪装心法内功的。在把势师傅骗术的基础上,二人又加以精进,具体步骤为先找到一户大户人家,白天让张洞文以化缘的名义敲开府门,之后扬言家中有邪煞可为其驱邪;如果大户就此信了,那就摆法事骗些银两,如果人家不信,便由轻功一流的陈洞武夜入府宅,把鸡血偷偷涂在宅主的寝室门上,之后再放出蝙蝠撞门,宅主听见撞门声,开门无人而门上有血,放一般人也就吓尿了,势必会重金聘请张洞文前来做法,说实在的,利用这种骗术,下山几年来这兄弟俩正经没少骗钱,每次法事的起价最起码也要纹银五十两,一个月前,师兄弟来到黄府行骗被拒,便算计着由陈洞武陈夜色去黄元礼寝室门上摸鸡血,结果这陈洞武一去不返,期间张洞文也到黄府打听过,但从上到下都说压根没见过一个红头发的道士,碍于做贼心虚,张洞文也不好意思说出实情,在苦等一个月未果后,只能盘算着去官府喊冤了。在打听得知县太爷曲先恒原告被告一块打、且连阁老的儿子都敢打的特殊癖好之后,张洞文第一反应便是贿赂衙役王顺。

    虽说贿赂杨顺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几乎把棺材本都贴上了,但张洞文此时却说不上心疼;有道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让你个老不死的见识见识我张某人的手段,还怕诈不出区区一百两银子?贿赂杨顺首战告捷,张洞文难得心情不错,对于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这条苦肉计,张洞文还是蛮有信心的。在老百姓的嘴里,这个曲先恒曲老爷除了爱打人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恶名,甚至可以说是个清官。

    曲先恒清官的名声源于三年的一桩“算盘案”,当时县城有个告老还乡的王阁老,夫人刘氏乃是皇上御笔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因王阁老对东厂掌印太监徐公公有举荐之功,这刘氏还被皇上赐了半副銮驾。王阁老有个儿子叫王志,仗着爹妈的权势横行乡里,雇佣泼皮无赖强行买下县城几乎所有的钱庄当铺之后自己搞起了垄断经营,用缺珠的算盘收息放债,榨尽了客商们的血汗;但对于这个王志的恶行,老百姓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即使有外来客商到衙门喊冤,当任的县太爷也只能是好言安抚最后不了了之。

    几年后,曲先恒走马上任,到任没几天便有一个外来客商在衙门外喊冤状告王志,这曲老爷一句没审便把喊冤的客商打了个半死。消息传出,老百姓本以为又来了个贪官,却没想到,客商挨完打紧接着便轮到王志挨打,起初这王志根本没把一个七品知县放在眼里,以为曲先恒只不过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做做样子而已,公堂之上还挺蛮横,结果真挨上板子了才发现这厮原来是玩真的,扛了五六板子就扛不住了,审都没审就把这些年的恶行全都招了。事后这曲先恒一道政令便查封了王志名下所有钱庄当铺,并遣六百里加急将卷宗急送刑部,想趁热打铁将这王志问斩正法,最后这王志虽然没被问斩,但县城的经济秩序却恢复了正常,虽说斩草没除根,但也算是为老百姓做了件好事,而朝廷似乎也没因为曲先恒殴打阁老家人的事找其麻烦。

    对于一般官员而言,采用张洞文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状告远近闻名的大户确实有很大风险,但对于曲先恒这种混不吝的变态县太爷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计策,他连阁老的儿子都敢打,难不成还会偏袒一个乡绅?

    拨弄着筹划多日的如意算盘,张洞文一路小曲的回到了客栈,结果一推房门差点当场昏厥,只见一个月前失踪的师弟正坐在炉子旁烤火,见张洞文推门进屋非但没有久别重聚的欣喜,反而个个一脸的苦大仇深。

    “我说师兄,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吧?一两银子都不给留,你要是再不会来,我真得出去打家劫舍糊口啦!”火炉旁,师弟陈洞武撇着嘴一百个不耐烦。

    “你……你……你……”看着眼前的一幕,张洞文感觉嗓子发甜,一口鲜血似乎就在胸腔涌动,随时都有喷出来的可能,“你这王八蛋,这一个多月都跑哪去了?你……你难不成想把我气死独吞银子?”

    “一……一个月?”听张洞文这么一说,陈洞武一脸的冤枉,“我……我……哎?好像是……最后……哎?哎呀想不起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夜入黄府,一走就是一个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急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

    “黄府……”陈洞武微微点了点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是去了黄府!”

    “之后呢?”张洞文赶忙催问,“这一个多月你都干嘛了?”

    “我……”陈洞武皱着眉一个劲的想,“师兄,我真想不起来了,我就记得我看见黄元礼带着两个家丁下了一个地道,我觉得那肯定是他黄家藏钱的地方,就想跟着下去,真能顺带手拿点宝贝出来还做哪门子法啊?结果刚到地道口便感觉里面吹出来一股邪风,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过师兄啊,你说我走了一个月……当真?我……我感觉,这就是昨天的事啊……”

    “邪风?”张洞文一皱眉,上前扒开陈洞武的眼皮看了看,继而替陈洞武把了把脉,丝毫没有被妖邪侵体的迹象,从脉象上看甚至比失踪前还健康,从脉象上看倒像是吃了两条百年老山参,“哪来的邪风?你小子不会背着我去哪鬼混了吧?”

    “师兄,天地良心啊!”陈洞武眼珠子瞪的溜圆,“我对天发誓,真是记不得了,今天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城门口土地庙前边,感觉就是昨天的事!哎……对了,我真走了一个月?”

    “废话!你要不信就去问楼下掌柜的!”张洞文也是一百个没好气。

    “算了算了,不提那个了,算咱哥俩倒霉吧,师兄,怎么说我一个月没回来,你得给我接接风啊,吃顿好的呗?”陈洞武边说边捂肚子,“赶紧拿点银子,饿死我了……”

    “银子!”听陈洞武一提“银子”,张洞文眼前一黑险些休克,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一个劲的捶胸顿足,“哎呀我的银子啊……!”说实话,虽说行骗不在少数,但师兄弟两个平时吃香喝辣也没少挥霍,贿赂杨顺那一百多两银子可以说是张洞文的全部家当了,那杨顺在曲先恒手下清廉了足足三年,一个月一两银子的俸禄憋的眼都绿了,即使师弟已经回来了不必去衙门喊冤了,难不成他还能把银子退给你?

    “师兄,别跟我说你把银子都花了!”看张洞文表情不对劲,陈洞武也是一皱眉。

    “还不都是为了你!”张洞文恶狠狠的一瞪眼,“你要再不会来,我就去衙门喊冤了,想告本县大户,不花钱打点能行吗!?”

    “哎?”听张洞文这么一说,陈洞武也有点傻眼,“那……那怎办?师兄,我刚才听掌柜的说本县还有个什么阁老,家底也挺厚,要不咱们,去他家转转?”

    “阁老个屁!”张洞文恶狠狠道,“今天晚上,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个黄元礼,我就不信他家真有什么邪风!”说实话,听陈洞武说有邪风把自己吹晕了,张洞文起初也有些疑惑,觉得这黄府似乎的确是有些鬼怪。但经过“眼相”与号脉的双重诊断确定陈洞武毫发无伤之后,张洞文只能是更加疑惑,理论上讲,能把人吹得神志不清的邪风无外乎恶鬼诈尸时喷出的腐气与畜生成精时喷出的瘴气,被这两种邪气迷惑,虽说表面症状也是神志不清,但轻则元气大伤重则一命呜呼,绝不会像陈洞武这样五脏调和脉象稳健跟打了鸡血一样满面红光精神焕发,而此刻陈洞武中了邪气还能身形矫健,莫非真是你黄家府上真是有三清下界施得旷世仙法?在好奇心与报复心的驱使下,张洞文毅然决定亲自夜探黄府,当然,如果能顺便偷点金银财宝出来那是更好,至少能抵消贿赂杨顺那一百两银子……

黄仙【三】

    架构策划:李蔚然;情节创意/编写撰文:大力金刚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说起轻功,那绝对是张洞文的短板。毕竟上山时已经十八岁了,已经错过了修炼轻功的黄金时间,好在张洞文此次夜探黄府为的不是在门上抹血,翻过院墙这点功夫,张洞文还是有的。跟陈洞武翻墙进院后,两人径直来到了陈洞武出事时的所谓“地道口”。

    “我记得就是在前面被邪风吹到的!”打着火扇,陈洞武伸手指了指所谓的地道,只见这所谓的地道实际就是一个狗洞大小的石洞,石洞上面有一个狮子刻像,怎么看也不像是为人预备的。

    “你确信黄元礼带着家丁从这进去了?”看着这所谓的“地道口”,张洞文似乎有些疑惑,“这他娘的就是个狗洞啊!”

    “就……就是这啊!”陈洞武争辩道,“开始我也有些犹豫,结果往前一凑合,就从洞口吹出来一股邪风!师兄啊,我觉得这是他黄元礼欲擒故纵,故意把藏钱的地方弄成狗洞,好防贼!”

    “我呸!天底下哪有这么防贼的?”张洞文斜了陈洞武一眼,俯下身子就要上前,结果被陈洞武拉在了原地,“师兄,这洞进不得,我看咱们,还是去他家厢房看看有什么能拿的吧……”

    “厢个屁!咱们又不是来偷东西的!”张东问道,“咱们是来探探他黄家的古怪!把这个戴上!”说罢,张洞文拿出两张“正门符”,跟陈洞武一人一张系在了腰间,之后拿出了绳子一头系在自己腰里另一头则甩给了陈洞武,“我进去看看,有什么问题你把我拉出来!”

    “师兄,那你小心啊!”见张洞文在腰里挂了“正门符”,陈洞武多少放了点心,这符乃是当年楚真人自创的神符,符中拟出了只有活人才具备的三十六经络,不论恶鬼还是怨煞,碰到这道符,都会将符误认为是一个活人,即使恶鬼怨孽想对付人,也会先对符下手,即使再厉害的厉鬼,一张“正门符”都能拖他个一刻两刻,从而给人以充足的时间逃跑或是做法。

    一步、两步、三步……张洞文俯下身子顺着“狗洞”开始往里爬,似乎也并未遭遇所谓的“邪风”。也不知道爬了多远,只感觉腰间的绳子越来越短,似乎马上用尽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虽然四周仍旧是黑漆漆一片,但显然已经不再是“狗洞”了。

    “真他娘的……不可理喻”张洞文直起身子,打着了火扇,顿时愣在了当场,只见四周高墙穹顶,看规模俨然比当年古石观的三清宝殿还要大上两圈,自己进来之前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个伪装成“狗洞”的藏宝洞,竟然还有如此别有洞天的一面。

    “洞武!洞武!”张洞文拉了拉绳子,陈洞武那边也回了两下力,但因为距离过远似乎并没听到张洞文的声音。

    “这他娘的,藏个破钱还弄得这么恢弘……”张洞文解开腰间的绳索,打着火扇径自漫步开来,想找找到底这黄元礼把金银财宝藏在了什么地方,但走了半天直到绕着这个所谓的“藏宝洞”转了一圈,连一文钱都没见着,这所谓的“藏宝洞”处处是直上直下,似乎并没藏着什么金银财宝,整个空间面积大概跟衙门喊冤的大堂相仿,除了正中间有一张石桌之外便一无所有。

    “这他娘!空城计啊!莫非洞武这个冒失鬼夜闯黄府惊动了黄元礼这个老狐狸,让他把金银都搬到被的地方了?”回到来时的洞口,张洞文憋了一肚子的郁闷,俯下身子正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忽见陈洞武也锅着腰从洞里钻了出来,腰里还抱着一大团毛茸茸的东西。

    “洞武,你这是……”见陈洞武抱了团东西,张洞文也顾不得心中的郁闷了,用火扇凑近一照,只见陈洞武腰里抱着的原来是一只家猫大小的大个黄鼬。“洞武,你……”

    “师兄!这黄家……不是人!”陈洞武压低声音,一把把黄鼬送到张洞文面前,“刚才我看家个家丁要进洞,就想把他打晕,结果他娘的,是这东西!”

    “黄仙!”张洞文也是一愣,“你他娘确定这是他家的家丁!?”

    “嗯!”陈洞武道,“这东西幻作家丁模样,我以为是人,便想打晕免得误了事,结果一掌打下去他冲我放恶气,我感觉不对,就用真气把它打回原形了!”

    “那么说,他黄元礼难不成也是……?”张洞文深吸了一口凉气,还没等反应过来,忽然感觉一只手啪的一声拍在了自己肩膀上,吓得差点尿了,“谁!?”张洞文一个猛转身瞬时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张仙长息怒,张仙长息怒……”火扇的微光下,只见一位老者慈眉善目的站在张洞文身后,双手抱拳甚是谦卑。

    “黄元礼!”张洞文把宝剑横在胸前摆出了迎敌架势,只见眼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让自己恨得牙根痒痒的那个黄元礼,“原来你不是人!”

    “张仙长息怒!能否容在下解释一二?”黄元礼似乎并不想与张洞文为敌。

    “你……你既然不是人,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说实话,张洞文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冤家黄元礼竟然是个黄仙,理论上讲,自己在茅山学道十数载,开慧眼的功夫至少修了十年,一般小仙小怪如果幻化人形,自己一眼就能看个明白,但这黄元礼前后与自己打过好几个照面,自己竟然一丁点都没看出来,就凭这点,便不难断定,这黄元礼在黄仙之中,无论如何也是个宗主级的人物,其修为如果折算成人,势必要比自己师傅楚真人更上一层,怪不得师弟让他喷了口妖气就昏了一个月而浑然不知。

    “唉!张仙长,你行道传法云游四海,我为仙向善造福一方,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说着半截,只见这黄元礼两臂一挥,四外顿时灯火齐明,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藏宝洞”瞬间亮若白昼,恍得张洞文往后退了三四步险些倒地。

    “我知你打点那杨顺花去了银两,这里给你补上就是,又何必大动干戈,闯我家宅打伤我手下?”只见黄元礼微笑着用手指了指陈洞武怀里抱着的大个黄鼬。

    “你……你建得如此之大的妖宅,到底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偷盗了多少百姓血汗?若不从实招来,休怪我张某人替天行道!”比弄着宝剑,张洞文故作镇静,说实话,自己以前也收拾过几次黄仙,但都是不成气候的小妖小怪,修行程度跟眼前这个黄元礼显然不是一个量级,此刻所谓替天行道,也只是嘴上说说壮胆而已,凭自己这两下子能不能替天行这个道,还是未知数。

    “哈哈哈哈!这祖宅乃是家兄所留,与民脂血汗何干?”听张洞文这么一说,黄元礼哈哈大笑道,“来来来,既然张仙长赏光莅临,不如秉烛一叙,何如?”说罢黄元礼冲着“藏宝洞”中间的石桌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原本空空如也的石桌上,不知什么时候竟摆好了一桌酒菜。

    “还愣着等雷劈呐!快放开!”张洞文见这黄元礼似乎并无恶意,赶紧顺坡下驴,回头冲着陈洞武使了个颜色,陈洞武赶忙放开了怀里抱着的大黄鼬,只见这黄鼬一下地跐溜一下便钻进了二人进来时钻的“狗洞”不见了踪影。

    “我本是城南一杂仙!”酒桌前,黄元礼为张洞文斟上了一杯水酒,“幸得家兄搭救,才有今天!否则,早已是城外竹林一掊黄土了!”

    所谓杂仙,就是不成气候的小仙。五十年前,这黄元礼还只是个不成气候的小黄鼬,在城外被猎户的陷阱所困险些丧命,幸亏一位少年心生怜悯,花了十文钱从猎户手中将其买下放生才免得一死,搭救黄元礼的这个少年,就是黄府的前任主人黄羽芳。

    为了报答黄羽芳的救命之恩,这黄元礼苦心修行十年,习得了幻化人形之术而入黄府当起了家丁,时年黄羽芳二十五岁,进京赶考屡试不第,为解恩人的心结,这黄元礼曾利用妖法先后七次混入皇宫大内,终于窥得了皇上亲笔题书的殿试题目,想漏题给黄羽芳以借此高中,本来,黄元礼觉得黄羽芳得知殿试的题目肯定会很高兴,可当其鼓起勇气把自己获救并幻化人形前来报恩的来龙去脉告诉黄羽芳,并献上殿试题目的时候,却被黄羽芳一口回绝了,言曰:大丈夫生而顶天立地,且可行此蝇营狗苟之为?

    虽说报恩失败,但得知事情真相的黄羽芳却与黄元礼成了朋友,而初涉人世的黄元礼也对作为“人”所应具备的气节与品德有了新的认识,当时的黄元礼还不叫黄元礼,因为恩人姓黄,所以随便取了个名字叫黄生,意思是黄家赐生,黄元礼这个名字还是黄羽芳给起的。

    五年后,黄羽芳殿试终于高中,因为其才能受到了首辅大人的赏识,在短短五年时间内便晋身户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进京为官之后,黄府祖宅便由黄元礼代为打理时至今日。按黄元礼的说法,此刻二人所在的这个“藏宝洞”实际上是黄府屯粮用的“内仓”,作为大户人家,屯连有“内仓”与“外仓”之分,外仓屯粮,大都用于买卖交易,而内仓则是专供府内屯粮之用的私仓,相比“外仓”,内仓的规模要小上很多,但此刻这个内仓虽说远小于外仓,但若真是屯满了粮食,也足够供普通人家祖孙八代吃的。

    “听黄员外的意思,此处实为粮仓?”张洞文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又提鼻子闻了闻,空气中不但没有一丝粮食的味道,甚至连地上都没有一粒散米。

    “呵呵,此处却为粮仓!但黄府其实早已无粮可储!”黄元礼苦苦一笑,“不怕张仙长你笑话,今日若不是沾你张仙长的光,这样的酒菜,就连老夫我,也是无福消受啊!”

    “此话怎讲?”张洞文越听越糊涂,你黄元礼自己是黄仙,再带上几个弟子徒孙幻化人形这无可厚非,既然是替黄羽芳接管家宅,便理所当然也要收容黄府原有的家人,黄府上下那么多家丁侍奉,不可能都是黄鼬变的吧?既然黄府连内仓都无粮可储了,这么多凡人家丁侍从,一天到晚怎么解决吃饭问题?

    “张仙长有所不知!”黄元礼叹了口气,“本府家宅原本寄于家兄名下,家兄乃朝中大员,功名之身本不必缴纳官粮,但就在三年前,家兄为小人所陷害,被皇上冤判逆罪,充军烟瘴;家兄蒙难,府上老小自然难逃连坐之苦,好在朝廷用兵辽东,急征军粮,为保黄府上下老小之性命前程,老夫便私自做主,以军粮三万石、雪花银一百万两为条件,才换得了黄府上下老少平安!”

    “一……一百万……两?”听到这个数字,张洞文的下巴差点脱臼,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完事,自己为了一百两银子来这私闯民宅入室盗窃,人家黄大仙三年前就有一百万两的手笔了,“黄羽芳有这么多银子?”

    “呵呵,那些银子可不是家兄的,是老夫我的私房钱!”黄元礼一笑,“家兄为官清廉在朝中可是出了名的,京城的府邸被查抄,也才抄出一千余两的俸银,否则朝廷也不可能答应我百万纹银换得黄府平安的条件,若真是秉公执法查抄黄府,能有个三千五千已是不错了!”

    “原来如此!”说实话,对于“私房钱”这个说法,张洞文还是能够理解的,黄仙历来都是主财管物的灵仙,家中若有黄仙莅临,可以说是做买卖买卖兴旺、种庄稼庄稼丰收,总而言之,黄仙聚财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

    “本来,我想救家兄于水火,花些银两从那烟瘴之地迎家兄回府,但家兄他……唉!”说到这,黄元礼不住的摇头,“我黄某修行百余年,涉世四十载,始终难以参透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我以为,有恩,自然是恩公,有怨,自然就是仇人!但家兄却跟我想的不一样,遭如此重劫,却仍然认为此乃皇恩,就算充军发配,也是皇恩,誓死不离那烟瘴之地……”

    “呵呵,黄员外也不必牵挂,令兄如此胸怀,实是让人敬佩,其实他又何尝不知何为恩怨呢?只不过人各有志,想必那忠君之心,就是令兄为人之根本所在,黄员外你又何必强求?”说实话,这张洞文自小就有一种江湖义气的情结,此刻发现这黄仙乃是个涉世报恩的义仙,竟不自主的由内心升起了一股崇敬之情,一激动连称谓都变了,原本的戒心与反感,此时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仙长所言,老夫受用了!”听张洞文这么一说,黄元礼不住的点头,继而从袖筒里拿出了一张银票送到了张洞文近前,“实不相瞒,张仙长请杨差官去吃酒的事,老夫早已知晓,所以才差下人将令弟送回城中,以免闹到县衙平生事端,这一百两纹银,还请张仙长笑纳!”

    “哎!黄员外说哪里的话!”张洞文一把推回了银票,心说你个老黄鼬张口闭口雪花银一百万两,现在拿一百两银票打发我,故意寒颤人呐?“实不相瞒,在下听师弟说贵府有妖孽作怪,才想来看看,没想到是黄员外你施的仙法,都是误会,误会……”

    “看来张仙长,你也是性情中人啊……”黄先礼微微一笑收回了银票,“既然如此,老夫便有一言忠告!不知张仙长愿听否?”

    “黄员外请讲!”

    “本县方圆百里,一个月之内必有重灾,届时洪水滔天饿殍千里,张仙长你对老夫有提点之恩,老夫不想看仙长命丧洪水,还希望仙长暂避一时啊!”黄元礼面色凝重,似乎不像是在说笑话。

    “黄员外,此话当真!?”张洞文也不大相信,作为灵仙,黄大仙确实有预卜天灾的能力,但预卜归预卜,是万万不能向别人透露的,泄露此等天机,作为凡人要折煞阳寿,而作为灵仙便要折废修行,这黄元礼虽说有报恩的爱好,但泄露此等天机竟然是为了所谓的“提点之恩”,似乎也有点夸张了吧,自己只不过是在黄羽芳的话题上客气了几句,怎么就成“提点之恩”了?

    “还请仙长暂避!”黄元礼作了个揖,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那黄员外你……这黄府上下……?”张洞文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

    “家兄临行前交代,要我善待黄府家人,周济八方百姓,天灾当前,老夫断不能置家丁百姓于不顾,所以还望仙长你暂避一时,如若有缘,定能再会!”

    “笑话!”听罢黄元礼这一番话,张洞文久违的正义感也被勾起来了,“我乃出家之人,慈悲为本,岂能独逃?黄员外,如若不嫌弃,我与师弟愿居于府上,贫道不才,会些医术道法,真若有灾,也好有个照应!”

    “既然如此,老夫先行谢过!共难之恩,定当图报!”听张洞文这么一说,黄元礼一躬到地,弄的张洞文也挺不好意思的,心说这灵仙就是灵仙,虽说外表是个人形,但骨子里还是个黄鼬,对人世间的人情世故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啊,一不懂推辞二不懂客气,说什么就是什么,另外你这报恩的瘾也忒大了吧?共难之恩,这算个什么恩啊?不过也好,共不共难放一边,至少进一个月的店钱是省下了……

黄仙【四】

    架构策划:李蔚然;情节创意/编写撰文:大力金刚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自从搬到黄家之后,张洞文和陈洞武发现这黄府似乎真的不像看起来那么有钱,虽说从外面看深宅大院甚是恢弘,但管家佣人们每餐都是粗茶淡饭,伙食甚至还不如之前的古石观,经打听,张洞文得知,自黄元礼掌管黄家的那天起,便免了所有佃户的粮租,起初下面人还不觉得什么,认为家里的钱粮都是老黄老爷在京为官所得,但后来黄羽芳被充军后,钱粮来源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下面人便开始议论纷纷,黄府一没买卖二没粮租,钱粮自何而来?再者,黄元礼白天一般都是在屋里闭目养神,晚上却不知所踪,到底干嘛去了?不过议论归议论,却始终没人往歪处想,看来执掌黄府这么多年,黄元礼这保密身份做的还挺到位,黄仙的身份竟然没有丝毫暴漏。

    一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天光晴朗风和日丽,丝毫没有要发洪水的样子,就在张洞文找到黄元礼住的厅堂准备问个明白之际,一个家丁风风火火的跑到了黄元礼跟前,禀报说有一个号称是户部侍郎的石大人求见,还没等黄元礼决定见是不见,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原来这个所谓的石大人竟然带着手下闯进来了。

    发现想回避却已经来不及出屋了,张洞文只得躲到了屏风后面,结果等这个所谓的石大人一说话,张洞文险些一个跟头栽出屏风,这厮哪里是什么户部的石大人啊,这个声音,不就是当年突然失踪的大师兄石洞仙吗!

    想当年,这石洞仙神秘失踪甚是突然,甚至说张洞文想打听师傅究竟羽化在哪里都没来得及就消失不见了,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而且摇身一变成了户部侍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石洞仙难不成消失去京城赶考了?就算中了状元,升官也没这么快啊,三年的时间竟然从一个臭道士摇身一变成了户部侍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带着这一连串的疑问,张洞文屏住呼吸仔细听了起来,只感觉屏风外面的石洞仙满口官话气焰甚是嚣张,除了声音一样,说话的语气与当年那个嬉皮笑脸的大师兄简直段若两人。

    “黄员外,朝廷用兵,急需钱粮,你既为大明子民,为国捐粮实乃分内之事,本官三番五次请你到府一叙,你竟置若罔闻,是何道理?莫非你嫌弃本官职卑位浅,不肯赏光?莫非要当今圣上亲自来请你不成?”只闻这石洞仙语气冰冷,字里行间似乎带着一股杀气。

    “石大人误会了!”比起石洞仙,这黄元礼倒是不紧不慢,“黄某并非不守本分,而是真的已经无粮可捐了!三年前黄府已捐军粮三万石,前年黄河水患,泽国千里,灾民数以万计,我黄府开仓放粮周济百姓五千五百石;去年大旱,整整一年滴雨未下,黄府开设粥场,解州府无粮赈灾之困,今年……”一说道今年,黄元礼顿了顿,似乎是一激动差点说漏嘴泄露了天机,“今年府上着实已无粮可捐,还望朝廷能够体恤!”

    “一派胡言!”石洞仙似乎根本就没听黄元礼的解释,“黄员外,本官要粮,也不是自己吃,此乃是圣上用兵所需,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初黄大人欺君罔上,本该举家发配,多亏圣上念在黄大人昔日的功劳才免去黄家老小的连坐之责,我觉得,你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圣恩啊!”说到这,石洞仙一声冷笑,“黄员外,今年风调雨顺并无天灾,该不会有那么多灾民要你黄员外开仓赈济了吧?”

    “石大人,本府确已无粮可捐!”黄元礼语气平淡,也听不出是生气还是无奈,“希望石大人能够体恤!”说实话,屏风后面,张洞文都快急死了,心说这个老黄鼬虽说变了那么多年的人形,嘴皮子上却比真正的人差的甚远,说来说去就是无粮可捐这四个字,你倒是多扯两句啊,多少也拿点银票贿赂贿赂石洞仙啊,对于石洞仙这个人的为人,张洞文还是蛮了解的,此人嗜钱如命贪得无厌,今天这个事,摆明了就是拿连坐的事为要挟来诈钱的,没准千把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你个老黄鼬为什么就不懂呢?

    “黄员外,明日,五百辆马车就在贵府门口候着,是装粮食还是装犯人,就看你黄员外的意思了!哈哈哈哈……”说罢,石洞仙拂袖而去,而黄元礼却没在说一句话,听的张洞文真是从屏风后面一剑飞出刺死那个石洞仙的心都有。

    “黄员外!你……哎!你可急死我了……”石洞仙前脚离开,张洞文后脚便从屏风后面蹦了出来,“黄员外,我请杨顺吃酒所谓何事,难道你不知道?”

    “呵呵,老夫当然知道!”黄元礼似乎不像张洞文想象的那么傻,“但这次这个石大人,着实不是银子就能打发的!”

    “那……那他想要什么?”张洞文一皱眉。

    “粮食!”黄元礼淡淡道,“眼下朝廷用兵辽东,最缺的就是粮草,黄府有把柄在他们手里,他身为户部侍郎,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哎?”张洞文一时也无奈了,“那我们有没有那么多粮食?”

    “有!”黄元礼斩钉截铁,“但明日便是大灾降临,这些粮食明明可以周济十万百姓,岂可捐与朝廷做兵马之用?”

    “黄员外,恕贫道无礼……”说实话,这个问题,在张洞文而言已经憋了很久了,你就算是黄仙灵仙,有聚财敛物的本性,这几万石的粮食也不是说变就能变出来的啊……“黄员外,贫道想知道,这么多的粮食,你都是从哪弄来的?能弄到周济百姓的粮食,为何弄不来朝廷用兵的粮食?”

    “呵呵!仙长见笑了!”黄元礼呵呵一笑,似乎并不避讳这个问题,“粮食,是捡来的!”说罢黄元礼把自己凑粮食的方式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洞文,听罢黄元礼的说法,自师父羽化之后便从未掉泪张洞文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黄元礼历来是白天闭目养神晚上消失不见,原来是趁着夜色带着一干弟子徒孙小黄鼬出去捡粮食了!

    粮食种出来不可能自己蹦到粮仓,肯定要有运输的过程,南方的粮食运到北方要走粮道,外地的粮食运到京城要走粮道,全国一万两千里的粮道,每逢秋收便会粮车不断。运输过程中,粮车上的粮食会洒落到道路上,而黄府周济灾民用的粮食,就是黄元礼以黄鼬之身,带着一众小妖小仙一粒一粒从粮道上捡来的!

    “黄员外!同为修行之人,黄员外你让贫道敬佩!请受贫道一拜!”说罢,张洞文红着眼圈一躬到地,黄元礼赶忙上前搀扶,“仙长多礼了,老夫此举实乃兄长之教诲!”

    “黄员外,实不相瞒,那个石大人,其实是我大师兄,虽说贫道与他交往不多,但也应有几分薄面,贫道愿意前往说情,哪怕是拖延时日,等洪灾之后,恐怕他也无意催捐了吧?”

    “怎么,此人是你师兄!?”一听张洞文这么说,一向波澜不惊的黄元礼瞬时就是一愣。

    “是啊!”石洞仙把自己入道上山以及师傅羽化道观被占的事跟黄元礼大致阐述了一下,“黄员外莫非觉得我说不通他?”

    “仙长切不可再于其见面!”听完张洞文的叙述,黄元礼神色凝竟然喘起了粗气,“此人有灭祖之气,手绕凶光,恐怕已有大孽在身,敢问仙长,此人可杀过修行之人?”

    “据我所知,没有。”张洞文摇头。

    “你说你师傅忽然羽化,很可能就是遭了此人的毒手!”按黄元礼的话说,凡是杀过人的手,在他的眼中,都会有一圈青蓝色的光焰缠绕,这种光焰叫凶光,人是看不见的,不论修为多高的人都看不见,但作为灵仙却可以见到,如果杀的是普通凡人,这种凶光是可以通过修行轻易化解的,但若是对高僧大德一类有修行的人下手,这种凶光的凶煞之气会远高于杀害过普通人的凶光,更会在凶手的手上绕一辈子,不论如何修行也是挥之不去。

    “师傅他竟然……”说到这,张洞文感觉热血上涌,握着宝剑就要出门去拼命,却被黄元礼拦住了,“仙长莫要冲动!仙长,恕小仙直言,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怎办!?难不成,师傅这仇,就这样了!?”一想到自己此刻就是一个一文不名的臭道士,而那个石洞仙已然贵为户部侍郎,两人不论是势力还是功力都没有对决的可能性,张洞文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仙长莫要伤心……”黄元礼也是一阵叹气,“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仙长可好生修行,再去报仇不迟啊!”

    “师傅不在,我拿什么修行?”张洞文擦了把眼泪,“我修行,他也修行,他贵为侍郎,我如何报仇?”

    “仙长……”见了张洞文颓废的样子,黄元礼似乎也在思想斗争,“老夫倒是会些法术,如若仙长不嫌弃,老夫愿授法术于仙长,也算报仙长共难之恩,如何?”

    “呃?”听黄元礼这么一说,张洞文也是一愣,自古以来,都是灵仙学人,此刻人向灵仙学法术,可是古往今来头一回啊,好在这张洞文本身也不是个苛求传统的人,此刻更是为报仇饥不择食,听黄元礼这么一说,哐哐哐的便磕起了头,“师傅在上,且受徒儿一拜!”

    “仙长这是要折煞老夫啊!”黄元礼赶忙扶起了张洞文,“仙长,你我二人本非同类,也不必以师徒相称,我授你仙法亦为仙长报仇之用,切勿用作他处就好!”

    “嗯!”张洞文抹了把眼泪孩子般破涕为笑,“黄员外,现在距那个姓石的来讨债,仅余一夜,不知……?”

    “呵呵,自见到仙长之日起,便见仙长眉聚仙根,学老夫的法术,一夜足矣!”黄元礼握着张洞文的手,似乎是说学就学,“仙长,且随我来!”

    学法术的地点不是别处,正是那个只能又“狗洞”钻进去的“内仓”,黄元礼传授的法术,虽说听上去稀松平常,却都是人世间不可能习得的法术;幻身法,说白了就是变幻之法,以凡人之身可化为飞鸟蛇兽;号令法,此法一施,百兽听令,有号令百兽之力;再者就是瘴气法,这可是黄仙的看家本事,逃跑的时候放臭气,但用这仙法放出的气可不仅仅是臭气那么简单,绝对的不见血都能封喉,碰上修行浅的闻上一鼻子也就交代了。放着以前,张洞文总感觉自己学东西慢,师傅教一点法术半年一年都学不会,而此时跟黄仙学法,三项法术竟然只用了一夜就学得烂熟,这张洞文万万没想到,灵仙的法术,竟然比人间的道法好学甚多。

    “呵呵,看来楚真人果真是独具慧眼!”看着张洞文竟然如此之快的学会了法术,黄元礼也是一阵感叹,“仙长,明日那石大人便会到府催粮,全由我来应酬,仙长你可化作飞鸟一只,到时候如此这般……”黄元礼在张洞文耳边一通耳语,听得这张洞文也是一阵惊讶,要说这老黄鼬实在归实在,但编起计谋来,却着实是比凡人聪明百倍啊……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无数的官军果然赶着马车在黄府门口一字排开,马车之前一乘八抬大轿,轿里坐的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没等官军砸门,黄元礼便随一众家丁开门迎候,紧接着便是无数的仆役扛着大包小包的粮食往马车上装,压根就没用官军发话,不一会的功夫,几百架马车竟然都已经装满了粮食。

    “哼哼,看来真是不打不知皮肉苦啊……”只见八台大轿轿帘一掀,下轿的人正是石洞仙,“黄员外,黄府捐粮有功,我石某定会启禀圣上!告辞!”说罢随着石洞仙一个手势,轿夫起骄,而后面的几百架马车也开始缓缓移动。此时谁都没注意,一直麻雀已然悄悄落在了轿顶……

    县城的外面,是一片竹林,方圆数十里,素有野兽出没,而这片竹林中间的官道,则是运量进京的必经之路。粮草队行至竹林之时,一声虎吼瞬时打破了破晓的宁静,拉扯的马顿时惊慌失措,即便是押车的官军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怎么回事!?”轿子中的石洞仙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古怪,掀开轿帘询问轿夫。

    “启禀大人,竹林偶有虎吼,惊吓到了拉车的牲口……”正说着话,这轿夫猛然一愣,几近失语,“石……石大人……后……后面……”

    随着轿夫的手指,石洞仙回头望去,只见一望无际的狼群已然将车队包围,两旁官军个个惊慌失措,以目测狼群的数量,就凭这几个押车官军显然不是对手。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86/ 第一时间欣赏茅山后裔最新章节! 作者:大力金刚掌所写的《茅山后裔》为转载作品,茅山后裔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茅山后裔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茅山后裔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茅山后裔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茅山后裔介绍:
这是一本描述中国传统秘术—茅山道术的小说,故事说的是张国忠、张毅城父子运用茅山道术踏足天下的故事,从驱鬼镇邪到探秘寻奇无所不及,民间冤案、千古谜团将被一一揭开,他们的足迹甚至遍及亚欧异域,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地域、不同的信仰,中国最厉害的茅山道术,是否能一展全长?
书中没有刀光剑影的打斗,没有飞檐走壁的神功,这不是一部虚张声势的视觉大片,而是一本真正的玄幻小说,他将带你领略博大精深的茅山道术,将带你在异域神迹破解谜团,真正的思想盛宴,将从这里展开!
目前,好多读者问我关于书中的内容是否属实,本人在此郑重声明如下:本书一切内容与人物皆为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另:本书中所涉及到的一切阵法、动作,请大家切勿模仿,否则一切后果自负!茅山后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茅山后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茅山后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