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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幽目童     窥灵眼txt下载     窥灵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八章 突击检查

    我如此淡定的叙述隔壁有枪的态度,让其他人都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我才又把去泰山旅游认识老李,在这里重新碰面,以及他和燕秋有同样的纹身,胖哥在他房间里看见了冲锋枪的全过程,以故事的形式,有编有省的给苏日娜三人讲述了一遍。

    在讲到,胖哥千真万确的看到隔壁有枪的时候,燕秋和姜漓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姜漓还拍着胸口表示:“枪啊,吓死人了,我还没见过真枪呢。”

    虽然平胸,但经她这么一拍,也是微微颤动,又给小三和小五看傻了,我都怀疑这俩家伙是不是警察,该不会是做卧底年头长了,被同化了吧?

    苏日娜听姜漓这么说,便撩开自己的长裙,我看见在她大腿靠上的地方,绑了一个枪套,枪套里是一把黑色的手枪。

    手枪我们三个是见过的,只有姜漓好奇,蹲在苏日娜旁边,左看右看。

    小三和小五也直勾勾的,盯着苏日娜穿着白色丝袜的大腿看。

    姜漓看入迷了,就伸一只手指头,想去摸摸那把真家伙。

    结果苏日娜把裙子往下一揪又盖起来了,言下之意就是只能看不能摸。然后她又对看傻了的那两个小子说:“你俩也没见过枪么?看啥呢?”

    小三和小五赶紧低头,缩着脖子偷笑。

    作为同样见过枪的男士来说,我可以坦白的承认,我更在乎的也是那双细直的长腿,不过这腿是有缺陷的,就在左腿膝盖高度的内侧,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看样子缝了有个七八针,虽然穿着丝袜,但还是很明显,我推测应该是在工作中留下的伤痕,心里一阵惋惜,怜香惜玉的情感油然而生,不禁的埋怨她竟要选择这么危险的行业。

    隔壁有枪的事,引起了他们三人的高度重视,苏日娜临时决定,先找个由头去隔壁看看,让我们四人不要参合,老老实实躲在房间里,就品字形排列走出了房间。

    胖哥还不断的提醒:“在电视柜里,靠窗户那边。”

    苏日娜神色庄严、凝眉瞪目的走在前面,还真有点大姐大的意思,只是今天的着装不太给力,要是真穿身警服,绝对是超级警花级别的。

    小三、小五也一改之前的油滑之相,挺直身板、抖擞精神的跟在苏日娜身后。

    出了我们的房门,一转身就是隔壁。走廊传来了,苏日娜咚咚咚的用拳头砸门的声音。

    门里问:“谁呀?房钱预付过了。”

    苏日娜并没回答,继续砸门。

    随着趿拉鞋小跑的声音,隔壁的门开了,开门的是老张,看样子老李是不在房内,出门了。

    开门的时候,苏日娜严肃的说:“警察,安全临检。”小五还亮了一下提前拿在手里的证件。

    我本以为她们要找个,酒店客服或者查水表什么的理由,没想到直接就说自己是警察,和电视里演的不太一样。

    由于这个酒店房间的墙壁隔音过关,我们隔着墙并听不到对面的对话。我心里还是很着急的,她们三个这要是进去和匪徒动起手来,对方可是有冲锋枪的,我都能想象到房间里一片狼藉,墙上布满了一排排的弹孔,几个人倒在血泊之中,同归于尽的情形。

    我故意开着门,把脑袋伸出去探听隔壁的声音,做好冲刺的准备,感觉事情有变,我会马上冲出去,踹开隔壁的房门,加入剿匪的战斗中。

    可是没过五分钟,就见苏日娜三人恭恭敬敬的退出来,站在门口客气的说:“谢谢您的配合。”最后还敬了个礼。

    老张在门里说:“没事,没事,全力配合你们工作。”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苏日娜三人转向身看向我,无奈的摇摇头,表示没有任何收获。

    我正要低声让她们先进屋再说,左后方传来了咳嗽声,不用看我就知道那是老李。这可怎么办,要是被老李知道我找警察来查他,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和我们老死不相往来,搬家换旅店。要么就是趁警察走了,拿他的冲锋枪给我们全都突突了。

    我灵机一动,赶紧面带喜色的冲苏日娜说:“哎,红姐,怎么碰到你了?你来这里干什么呀?”说完又使劲皱着眉头,对苏日娜挤眉弄眼的。

    她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笑着对我说:“呀,展枭啊,好久不见了。我这不是上面下任务了,为保证旅游旺季的安全,做个临时的检查么。你怎么跑这来了?来玩的么?”绝对是演技派的,逼真顺畅,毫不做作。

    我使劲点点头,笑着说:“快进屋,喝点水,咋俩可是有年头没见了,你还干刑警呢?女孩子家,赶紧换个工作吧,做个文职也不错。”

    正说着,老李经过我们身旁,我主动热情的冲老李点头微笑,以掩饰我心中的不安,和阴了他一把之后的小小罪恶感。

    老李自然也还以微笑,还对我说:“这你朋友啊?”

    我忙说:“是呀,老同学了,是本地的公安。”我把公安俩字说得格外重,就是要提醒老李可别乱来,我是有人脉的。

    老李笑着点点头说:“好好,你们聊,我先回去了。车钥匙不知道丢哪了,找不到了,我得再去找找,可能被我扔电视柜上了。”

    一听他这话,再傻的人也明白,这明摆着就是说枪的事,他这话就是在告诉我,我找警察查他的枪,他已经知道了。

    来不及思索,我又笑着说:“那可得好好找找,仔细想想放哪了。”

    老李不紧不慢的又说:“没事,丢不了,跑不出这旅馆,你们也帮我注意点,要是能找到,那最好了。”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强烈的讽刺和警告,没敢再吱声,就点着头,把苏日娜三人让进了屋子。

    一进屋我就躲着脚说:“完了完了,这下要倒霉了。”

    苏日娜纳闷的问:“倒什么霉?”

    我赶忙说:“你没听刚才老李和我的对话么?他知道我们找枪去了,这是警告我呢。”

    胖哥也说:“没错,听他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苏日娜则并不在意:“你们多虑了,我们去查他们,是临时决定的,他又不在屋子里,怎么知道我们是查枪的?而且枪还藏得那么快?看屋里的那个人的状态,应该是还在睡觉,根本不像提前准备好的。要么就是胖哥看见枪的时候,露出马脚了,要么就是我们屋里有内鬼。内鬼又没什么可能,咱们这屋里的七个人跟葫芦娃似的,谁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告密?”

    大家都被苏日娜的分析说服,也被她的幽默逗得直乐。

    我却还是心有余悸,在众目睽睽之下告密,和隔壁有着某种合作般的联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我转头去看燕秋,此时的燕秋早就睡着了,估计是玩累了,手里还抱着她的平板电脑。

    我走过去,借着帮燕秋收起平板的功夫,瞄了一眼她的屏幕,还停留在推特页面,上面有她发的照片和下面的英文留言。看来我这回又是小人之心了,带着歉意帮燕秋盖上了被子。

    见燕秋睡了,其他人的睡意也上来了,屋子里马上传染似的打起了哈欠。

    苏日娜和姜漓挤在胖哥的床上睡了,我们四个男人关好窗户后,就出门去对面的房间。

    小三和小五推说还有事要办,就先离开了。

    我和胖哥进了燕秋她俩的房间,各找了一张床准备打个盹。

    女孩子的房间就是不一样,刚一进来就有一股清新的香水味,往枕头上一躺也是一股洗发水的香味,很快我的睡意便来了。

    胖哥则是打开窗户,趴在窗口抽烟,防止烟味破坏了这里的香气。

    我正迷迷糊糊要睡着,胖哥突然喊我:“展枭,你过来看,那俩家伙干什么呢?”

    我一听有情况,一骨碌爬起来,光着脚跑到窗口,这边的窗户不是临街的,能看见后面是个主宅小区,小三和小五正绕着旅店的楼房转悠,看样子是在寻找攀爬楼房的着力点。

    果然是干这行的,看来他们并没对老李有枪的事死心,估计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来一探究竟。

    待小三和小五离开后,我和胖哥又分别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才一闭眼,就听见门外不知哪个房间,砰的一声,我马上意识到,那是枪声。

第二十九章 年少无忧

    这一定是老李的报复行为,已经得手的话,中枪的会是谁?还没有得手的话,现在是在搏斗还是一方被制服?如果他以三个女孩作为人质,我该怎么处理?要不要先报警?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涌出。

    来不及耽搁,我一把拉开了门,房门咣的一声摔在墙上,走廊里已经走出来很多住客,都满脸疑惑的观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楼梯上的脚步声,旅店服务员可能也在往楼上赶。

    唯独老李和老张的房门没有开,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在燕秋她们的房间里。

    我只用了一步,就从我们的房门口,扑到了对面的202号房门上,挥起拳头就开始砸门,边砸边喊:“快开门,姜漓、燕秋、红姐,你们能听见么?快开门。”

    胖哥在身后着急的说:“不行踹门吧。”说着就退后了一步,准备迈步踹门。

    我往旁边让了一下。

    胖哥一个大跨步,高抬右腿就踹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胖哥的脚刚抬到高度,202的房门就缓缓的打开了。胖哥一见收不住腿了,赶忙用力的向下一踩,右脚才又重新落地,不过这一步迈得太大,胖哥脸上的表情显然不太好看。

    顾不得胖哥,我先去看开门的人。

    开门的是姜漓,她正一只手掏着自己的耳朵,皱着眉头,表情无辜的看着我。从姜漓的脸上并看不出惊慌,事情也开始变得超出我的想象。

    我一手将姜漓推至一旁,边往屋里走边问:“怎么回事?你燕秋姐和红姐呢?”

    姜漓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和一瘸一拐的胖哥,先后走进房内。

    进去后,我并没有看见老李和老张任何一位,而是看见燕秋坐在床上一手捂着心脏,苏日娜则是坐在床边满脸的无奈,看样子事情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焦急使我说话的语气略带愤怒,我大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什么声音?”

    燕秋对着我伸出了食指挡在唇前,我知道是禁声的手势,便回头看身后。

    进来的是旅店的女服务员,她很有礼貌的问道:“刚才怎么了?需要帮忙么?”

    苏日娜赶紧起身,表情略带抱歉的笑着说:“哎,没事没事,想抽烟,不小心把打火机摔地上了,炸了,可能天热的过。”她的声音很大,可能也是为了说给外面那些,不知所以的住客们听。

    她说完,服务员就点头微笑的问:“需要帮忙打扫一下么?”

    燕秋忙说:“哦,不用了,已经打扫过了,不好意思啊。”

    服务员说:“没事就好。”之后就退出了房间,同时带上了我们的房门。

    随着服务员出门,走廊里也传来了七七八八的关门声,看样子大家都是虚惊一场。

    房门关上后,我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因为我知道她们三个是不抽烟的。

    苏日娜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掏出了自己的枪,退出弹夹又装回去,认真检查了一番,又去电视柜里捡出一颗变了型的弹头,和手里握着的弹壳,一起扔进了自己的手包里,埋怨姜漓道:“你可真是个小祸害,玩什么不好,你玩这个,这要是打到人,那我的罪过可大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原来姜漓还是对那把枪耿耿于怀,一定是趁苏日娜睡着了,去拿她的枪玩。我意识到是姜漓的错,就要去呵斥姜漓。

    还没等我开口,姜漓哇的一下就哭了,边哭边说:“我只是想看看,不知道真的会响,我真不是故意的。”

    见这情形,我也不好再开口,只好站在一旁无奈的摇头。

    燕秋一看姜漓哭了,赶紧上前一把就把姜漓搂在怀里,还劝姜漓:“没事,不哭了,没人怪你,你小,以后有什么事得先和我们商量。”说着说着,燕秋也跟着哭了起来,那场面简直凄美动人,宛如一对失散多年的母女,再次相见了一样。

    我不忍再看这奥斯卡第一大悲情场面,就转头无奈的看向苏日娜。

    苏日娜也是彻底败了,赶忙走上前,摸着姜漓的头说:“你要想玩跟姐说呀,姐哪天带你去靶场,咱们打个够。”

    她这话一出,我就知道她中计了。

    姜漓依然挂着眼泪的脸转向苏日娜,瞪着两只看似天真的大眼睛,咧嘴就笑,笑着对苏日娜说:“真的呀?那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苏日娜顿时满脸的黑线。

    我怕她冲我瞪眼,赶紧低头去看电视柜门上,被子弹打出的那个洞,低头忍着笑,自己念叨:“这个坑有点大呀,不好补。”

    闹了这么一出,大家也再没了睡意,打开电视作为背jing音乐,开始瞎聊。

    大概到了晚饭的点,苏日娜问:“晚上去哪吃?你们挑,我来请,为了感谢你们。”

    没等我礼貌的推辞,姜漓就说:“吃烤羊腿。”

    这小丫头,下午刚犯了错,这会儿就跟功臣一样,还点上菜了,果然年少无烦恼。

    苏日娜快速的站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走,去哪家吃?带路。”

    姜漓高兴的也起身往外走,我们三个便跟在蹦蹦跳跳的姜漓身后,出了房门。

    出门看见老李和老张拎着行礼,往楼下走。

    我赶忙叫住问:“李哥,这是去哪呀?”

    老李听我喊他,回头说:“哦,我们该返程了,这正收拾东西呢,准备一会去跟你告别。”

    老张用拿着大茶杯的手向外挥了一下,对老李说:“我外面等你。”便独自下楼,出了旅店。

    我们边往下走,边说话,我对老李说:“这么快就回去了呀?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

    老李笑笑说:“不用了,雇主等我们去接呢,有机会再见吧,我就在泰山旅游区,你们有空去那边玩的话,一打听就能找到我,包我车打折。”他说完我俩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他和老张手里拎的大皮包,按理说被包车来的司机,也不是来旅游的,不可能带这么多行李。而且他俩装东西的包又完全一样,难道是商量好一起买的?可能性不大。我断定,里面一定是装的枪,就摘下眼镜,笑着去看老李。

    老李的投影马上显现出来,果然没差,和火车上的那些人如出一辙,光着上半身,佩戴弯刀的武士,而且这回我看得清楚,裤子和靴子都是蒙古服饰。

    我在心里问:“你是不是包里装得枪,跟我在这装腔呢?”

    老李的投影马上转向我,瞪着眼睛愤怒的说道:“别在这给我说绕口令,你小子不识好歹,好赖不分,找警察来抓我们,欠揍。”说着就红着眼扑了上来。

    我赶忙闭眼,由于冲击力过猛,向后仰了一下,身后的苏日娜扶住了我。

    我一睁开眼,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老李,他依然面带微笑问我:“怎么了?小小的年纪,你还低血糖?”

    我赶忙站直身子,笑着说:“这楼梯有点陡,今天玩得有点累了。”

    老李还从兜里掏出两三块话梅糖,递给我说:“我也有点低血糖,含一块就好了。”

    我忙点头。

    告别了老李我们又来到了那家炭烧坊,点了双份的烤羊腿,双份的手扒肉,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但都离不开一个肉字。要了两瓶白酒,我们就开始边吃边喝。

    手扒肉沾着蒜蓉辣酱,孜然味的烤羊腿,就着内蒙特产的白酒,吃得大家满面红光。席间有说有笑,我还知道苏日娜其实比我小两岁,年龄虽小,外表却比我成熟多了,可能也是工作太费心的缘故。

    我们就我对苏日娜的称呼,展开了强烈的讨论,红红、小红、娜娜、小娜这些烟花巷比较常见的称呼,都被否定之后,我还是决定叫她苏妹子。反正她这名字起得太纠结。

    胖哥因为建议称呼她为日娜和红日,还被狠狠的罚喝了三碗酒。

    小三和小五并没有来吃饭,苏妹子说他俩事忙脱不开身。

    吃喝到晚上一点,大家醉醺醺的重回旅店,苏妹子没走,和姜漓、燕秋睡一间房。我和胖哥依然住202。

    我连衣服都没脱,倒头就睡,自从大学的毕业宴会以来,这还是喝酒最多的一次。可我还没怎么睡,手机铃声就唱了起来。

第三十章 在路上

    我磨磨蹭蹭的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那是旅行社的小雪,她还是用娇滴滴的声音问:“展哥,你们到哪了呀?这都等你们呢。”

    我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笑着问她:“小雪呀,一天不见就想我了?找我喝酒么?”

    这时,候姐接过电话,忿忿的说:“还没起呢?你心可够大的,赶紧起床,一车人就等你们几个呢,还去不去外蒙了?”

    一听这话,我马上清醒了八分,猛的坐起来,头一阵剧痛。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早晨七点四十。我问电话里的候姐:“今天就走么?昨天怎么也不说一声?”

    候姐生气的说:“昨天不是说让你们今天来?你们赶紧的吧,给你半小时,别告诉我你们还没起床啊。”

    我赶紧说:“起了,起了,一会就到。”

    挂了电话,我用脚去蹬旁边床上的胖哥,对胖哥说:“赶紧起床,要出发了。”

    胖哥迷迷糊糊的问:“出发去哪?”

    我着急的说:“外蒙,候姐的车已经安排好了。”

    胖哥一听,没有再说话,迅速的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我又拨通燕秋的电话,没人接,可能还在睡觉。

    我胡乱穿上衣服,打开门就去砸对面的房门。砸了一会是燕秋开的门,看到燕秋的瞬间,我鼻血差点没喷出来。

    她光着脚,穿一条很小的黑色内裤,一只胳膊挡在一丝不挂的胸前,眯着眼睛问我:“怎么了?还没睡够呢。”

    我赶忙转过身,背对着她说:“旅行社安排好了,只给半小时,赶紧收拾马上出发。”

    燕秋哦了一声,回房收拾。

    我也跑回我们的房间,开始和胖哥抢着洗漱。想起燕秋刚才的样子,不禁感叹,资本主义社会的诱惑力果然很大,若换成他人,定不会像我这样把持得住。

    洗漱完,背上包,小跑下楼退了房,燕秋和姜漓才从楼上走下来。姜漓还睡眼惺忪,满脸的不乐意。胖哥的车已经在门口按喇叭了,我们快步上了车,燕秋和姜漓则是在后座上继续睡。

    上了车我才想起来苏日娜,就问燕秋:“苏妹子呢?怎么没看见她?”

    燕秋迷迷糊糊的说:“早走了。”

    再次来到阳光漫步旅行社,门前停了一辆中型巴士,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都在谈天说地。

    我们四个把车停在旅行社的门口,一人背一个大包上了巴士车。

    小雪站在车上,笑着迎接我们,帮姜漓摘下背包放好,就转身冲司机点头。

    司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哥,人很胖,戴着墨镜看不清长相,挺着个很大的肚子。看到小雪点头,车也缓缓的开始移动了。

    我们赶紧找了四个座位坐下,座位是两两并排,由于胖哥太占地方,所以姜漓和胖哥同座,我和燕秋坐在一起。

    车行驶的路线,是沿着和国门跨过的火车道互相平行的一条公路。

    小雪走过来,递给我一个信封,我打开粗略的看了一下,里面是我们的身份证,还有出国护罩等手续,还有很多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的文件。

    我会意的点了点头,问小雪:“怎么这回是你跟着去呀?”

    小雪无奈的说:“哎,还不是我姨不放心你们几个?人手又不够,能导这一趟的人也不多。”然后又小声的说:“要是出了问题,旅行社也别干了,这回担了好大风险的。”

    我笑着对小雪点点头,并没有再说话,心想这候姐也还算仗义,别管钱不钱的,敢帮我们这个忙,就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车开了一段时间就停下了,小雪告诉我到了一个叫扎门乌德的地方,这里已经算是境外了,在这里要下车兑换货币。

    我把身上带着的钱都换成了一种,貌似叫图克里克的钱币。兑换比例是一比一百五十多。几千块钱瞬间变成了上百万,还真有一种自我陶醉的满足感。

    小雪拿着一些材料,去办理了出境手续。

    我回到车上,见周围的人手里都拿着一张传单,上面有很多图片,还写着旅行团的行程,别的没注意看,倒是知道了这回行程大概有七天左右。

    待小雪清点了人数,车又继续的开动了。

    小雪给我送来了一袋果冻,让我闲着没事在车上吃,我们也愉快的随便聊了一会。话语间知道这个小女孩虽然年龄不大,但却涉世很深,从初中毕业就混迹导游这个行业。什么玩笑都开,非说到了酒店要和我住一间,还说自备麻辣烫。

    不过从她的导游经验来看,这回的行程安排,我倒是很放心的,毕竟我们也不是出去玩的,所以有哪些旅游点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能给我们留下多少时间,办那我们也毫不清楚的正事。

    目送小雪回到车前坐下,再看其他三人,早就呼呼睡着了,我也向下褪(tun)了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补觉。

    车窗外的阳光很足,晒得暖洋洋的,没几分钟我就进入的梦境。

    梦里梦到了陆姗,她笑着问我几时回去,怪我一个电话也不往回打。我说等回去给她带礼物,她笑着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亲我的时候陆姗又变成了李婷,李婷说小黑不听话,给跑丢了,让我找到小黑后给她送回去,我满口答应,接着就满村子的找小黑,给我累够呛。之后又梦到了那个小女孩,她牵的不是女娲的手,而是拴小黑的绳子,小黑见到我,高兴的扑上来,在我脸上使劲舔,舔得湿乎乎的。

    我一阵烦躁,从梦中醒来。醒来的时候,燕秋靠着我的肩旁在睡觉,嘴正好贴在我的脸上,随着汽车的颠簸,蹭了我满脸的口水。

    我把燕秋扶正坐姿,又看向窗外,完全没有公路,车就是行驶在戈壁上,草很少,有些土地都已经沙化了,根本看不到大草原的影子,天上的云就好像被风撕碎了的棉花,零星飘散在蓝蓝的天空上。

    难怪车里面人人都闭目养神,外面的景色确实没什么可看的。不过这司机的经验确实老道,要是新手开在这完全没有路牌,没有参照物的戈壁上,肯定会迷路。

    燕秋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窗外,干脆用手搂住了我的胳膊,然后又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继续睡大觉。我倒成了她的人肉靠垫了,这下搂得紧,推也推不开了。

    她那手背上的纹身,就在我的眼皮底下,看到这纹身,我完全没有被女孩依靠的幸福感,传来的却是甩也甩不掉的压迫感。身旁这个单纯到可以不穿衣服就开门的女孩,倒底隐藏了什么秘密?我们看似亲密的准恋人关系,倒底会发展到什么不可想象的地步?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该不该趁这个机会,用我的天眼来一探究竟?结果有两个,她和表面上看到的一样,没有阴谋,没有隐瞒,就是那个我们的好朋友燕秋。再就是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一个组织成员,和我想象的一样,一直在暗地里计划着阴谋,需要靠跟踪我来实现。

    我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因为我妈妈的介绍,回国来专程找我的。

    万一我发现了她的阴谋,那我是不是要马上揭穿她?揭穿她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她若是想要对我们不利,那早就有无数个下手的机会,干什么要跟着我们风餐露宿的,还要随时接受危险的考验?

    她没有阴谋最好,如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也不希望她过早暴露,那样她就可以继续这样装下去,能和我们多做一天的好朋友,何不让她多做一天呢?因为我确实开始喜欢上她了,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愉快时光被无限拉长,不希望过早的翻脸,结束我们的友谊。

    辗转了半天,我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窥探她内心的想法,而是不断的说服自己,不要去想不愉快的事,要享受在一起的每一秒。想着想着,我又睡着了。

    我们的车晃了两晃,就停下了。

    我也被停车时的晃动给弄醒,看了看车窗外已经是傍晚,耳旁传来了嘎吱嘎吱嚼东西的声音。

第三十一章 赛音山达的晚上

    循声看去,前面的胖哥和姜漓已经醒了,姜漓正托着一大袋子薯片,和胖哥俩人你一把我一把的往嘴里填。身旁的燕秋也是在我之前醒来的,眼神迷离的看着周围。手还自然的绕着我的胳膊,身体半依在我身上。

    我转头体贴的问燕秋:“睡好了么?”

    燕秋转过头,并不急着回答,而是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略抬起头和我的眼神交汇。从她的眼神里,我仿佛看到了一丝泪花闪动,还隐约透着一种悲伤。

    我又强调式的问了一句:“睡得怎么样?”

    这时她的嘴唇才变成微笑的形状,两边露出不太明显的酒窝,对我说了一个字:“嗯。”

    那神情楚楚动人,让我不禁伸手想去帮她整理快要触肩的头发。想当初刚见她的时候,是带着长长的假发,后来在曹操墓里看见的她是一头精干的短发,如今这短发已经快长到肩膀了。那三千青丝见证了我们一路走来多少经历,见证了我们从陌生到相依的多少时光。

    没等我的手触及她的头发,小雪就操着一个电子喇叭喊:“各位乘客,欢迎来到赛音山达度假村。”

    见大家都拿着行李准备下车,我们四个也磨磨蹭蹭的起身,背上背包随着游客们一起下车。

    走到车门口,就传来了蒙古特有的民谣,一个嗓音粗犷,穿着华丽的蒙古服侍的女人,手里捧着一条白色的哈达,站在车门旁唱着歌,歌是蒙语的,听不太懂,大概就是迎宾的歌曲。

    下车后是一片白色的蒙古包群,大大小小的蒙古包错落摆放,上面还用五彩的小串灯装饰,感觉像进了童话世界的嘉年华。

    空场上停了好多车,有大巴士,也有自驾游的车队,从相貌上看都是中国人,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朝、韩、日的游客。看得出来这边旅游的人也不少,这度假村的生意还是蛮不错的。

    我们的旅行团相对来说比较小,人并不多,被安排在了整个蒙古包群靠近边缘的位置。游客们三三两两的走进属于自己的蒙古包,这时我才确认了我们团里谁和谁是一家,谁和谁是同行的。

    我们四个跟司机和小雪同住,住在一间我们这一片,最大的一个蒙古包里。司机师傅很闷,总是绷着脸不说话,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看得出这人的脾气不太好,不怎么好相处,于是在几句礼貌的发话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我们之间也就再没有任何交流。

    姜漓悄悄告诉我,那个她看到的大漩涡已经不远了,就在正北方。我才第一次问了小雪,这次行程的目的地在哪。

    小雪给我的答案是蒙古国的首都,乌兰巴托,还要走两天的路程。

    我又拿出了地图给姜漓指,姜漓点点头,表示距离差不多,不过方向有点偏西。

    按照地图的位置来看,姜漓说的地点在正北方,而乌兰巴托在我们的西北方,看来到了乌兰巴托,我们还得往东走。

    姜漓建议我们从这里开始,弄几匹马一路向北寻找那个地方,被我们三个一致否定了。

    首先骑马我们都不是行家,开车都要两天,哪怕我们能顺利驱使马匹,那也得颠死在半路。更何况这一路的路况我们并不熟悉,哪里有山,哪里有湖全都不知道,一望无际的戈壁和沙漠,就这么冒然进去,出来的希望也不大。再加上我们还得对小雪负责,我们就这么消失了,在哪汇合?怎么回国?都没有计划好,小雪到时候要担好大的责任。所以我们还是决定,随旅行团的车到达了目的地,离那个地方近一点,再计划下一步。

    不一会我们的门外也像其他几个蒙古包一样,点起了两堆火,一堆是煤和柴火堆得老高,上面还浇了煤油,一烧起来冲天的火焰。另一堆火比较小,一位看似很专业的蒙古大叔,手持一把长弯刀,在一个铁架子前站立。

    不一会,两个小伙子抬着一个穿好的整羊,架在那个铁架子上,大叔就开始认真的翻烤。

    那只羊像一张皮一样,被一根粗铁棍和无数个小铁棍撑成扁平状,从羊肉的颜色来看,应该是加工过的,已经半熟了,我猜测是拿开水烫过的。

    粗铁棍子一头有一个摇把式的拐弯,那位蒙古大叔,就手抓着那里一会转一下,同时还用手里的弯刀,在羊身上划出许多条错落的口子。还从自己腰上挂的小篓里,一把一把的抓调料末,直接用手在羊身上抹。

    这必须是要有一定功底的,别的不说,就那个油乎乎的烤全羊,光温度就低不了,直接拿手触摸,换成其他人,估计要烫得嗷嗷叫了。再加上那个一直在火上烘烤的铁棍子,拿手握着一直转,还真是一般人干不来的。

    小雪则是带着众人,在那堆比较旺的篝火外,围成了一个大圈,大家手拉着手,在蒙古歌手的带领下,跳起了舞。

    对于跳舞来说,我是很不在行的,只能跟着队伍的移动方向,碰碰跳跳的小跑。我前面拉着的胖哥,有模有样的模仿着人家的跳舞姿势,还很认真的教我怎么跳。后面拉着的是燕秋,她也笨手笨脚的和我一样小跑,但是看得出来很愉快。

    篝火照得每个人脸上红扑扑的,大家都不自觉的露出了喜悦。如果我们是来旅游的,可以说从这里开始,就已经感觉到不虚此行了。它加深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更加深了朋友间不弃的友谊。这一刻将在我的记忆里,画上重重的一笔,胖哥和燕秋那天真如孩童般的笑容,将会永远被我牢记。

    跳了一会我就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时我才感觉到,半天都没有看见姜漓的身影。

    我离开队伍去找姜漓,燕秋也跟着一起走出队伍。胖哥则是继续拉着后面人的手,还在那乐此不疲的跳着。

    拿眼睛扫了半天,才在一个蒙古包边上的小土堆,看见姜漓露出来的后脑勺。我和燕秋从姜漓身后的方向,几步跑上小土堆。姜漓是坐在另一侧的,所以只能看见后脑勺。我俩跑上土堆,往下一滑就坐在姜漓的身边。

    我高兴的问姜漓:“咋不过去跳?可好玩了。”

    姜漓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望着前方的黑暗处。我知道她是在看那个地方,随着我们的临近,姜漓的心事也变得越来越重。到现在我还是不能从姜漓的话语中,感受到那里到底有多严重的问题,但是从她的表现来看,我们此行绝对不会轻松。

    姜漓没说话,我也没再问,只是双手抱膝的坐在她旁边。姜漓干脆把头靠在了我的胳膊上。燕秋也在我的另一旁坐了下来。就这样,三个人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

    我和燕秋看不到姜漓眼中的情形,只是抬头看着低低的天空,天空上闪烁着无数的星星,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一样。这种景色,在城市的夜空可是不多见的。

    我抬头看着星群中的北斗七星,那七颗星格外的亮,可那亮光却给我带来了一股寒意。可能是刚才在篝火旁烤得暖和,这里的晚上温度又极低,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燕秋好像也感觉到了寒冷,移位坐到我的前面,我还是没有那么不解风情的,明白燕秋的意思。分开两腿让她坐进了我的怀里,然后用胳膊死死的搂着她。我们三个人依偎在一起,发自内心的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周围的寒冷。

    多想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抛开所有那些命中注定,就这样和最亲的伙伴永远相互依偎,驱走所有的不快和世间的冰冷。可是我冥冥之中感觉到,燕秋正在离我越来越远,我却无力抓住她。越想我就搂得越紧,好像一个害怕心爱的糖果被抢走的孩子,慢慢我的身体开始发抖,几滴晶莹的泪滴在了燕秋的头发上。

    燕秋转过头,用怜惜的目光看着我,伸出手帮我抹去脸上的泪。

    我瞬间有一种吻她的冲动,可又怕我是一厢情愿。

    正俳徊间,我看见远处的黑暗里站着一个女人,从被远处的火光映照的背,隐约可见是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她正站直了身子,面向姜漓看的方向,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三十二章 好客的丹姨

    原来在这被风吹过的草原夜晚,还有其他人和我一样,寻找静心之所,整理心中的万千思绪。相较而言,我恐怕要幸福得多,至少有伙伴陪着我。而她却只是孤身一人,恐怕更难释怀。

    好奇心驱使我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没一会,那女人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掀盖的打火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在她的嘴边燃起。

    就在点烟的时候,火光照亮了她的面庞,我快速的看了一下她的容貌,妆化得很浓,脸很白,显得那大红的嘴唇格外鲜艳。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往上,但是五官却十分的精致。更令我不解的是,这张脸让我有种似成相识的感觉,隐约记得在哪里见过。

    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到那个女人身边。

    她并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而是深沉的吸了一口香烟,然后让烟在她的指间自行的燃烧,眼神深邃,依然望着远处的黑暗。

    我轻咳了一声道:“大姐,借个火。”然后站在她的身旁,顺着她的目光一起向远处看。

    她没有转头看我,而是把自己手中的烟递给我。

    看来她是中国人,我说话她是可以听懂的,而且举手投足都很优雅,像是个大家闺秀,或者说是个富婆。

    我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然后用她的香烟点着,又把烟递还给她。

    狠狠的吸了一口,我继续搭话:“姐,你也是来旅游的?”

    见我借了火还不走,她可能有点奇怪,于是便转头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我一番。

    被一个富婆这么观察,总有点不自在,我面露微笑的说:“我们也是来旅游的,咱们好像不在一个团。”

    她又看了我一会,然后态度和蔼的说:“我不是来旅游的。”

    “不旅游,那跑这地方这来干什么?”我假装天真不懂事的追问。

    那女人并没有因为我不礼貌的刨根问底生气,而是笑着回答我:“探亲。”

    我点点头说:“原来您是蒙人啊?”

    她摇摇头,笑得很灿烂,对我说:“谁告诉你,住在蒙古就是蒙人了?”

    看来她对我还挺有好感,跟我开起了玩笑。

    我又说:“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她抽了一口烟,把剩下的半截用脚踩灭,歪着头对我说:“你这小朋友,连阿姨也搭讪呐?”

    我赶忙解释道:“没有,我说真的,看您特面熟,似成相识。”

    她继续笑着说:“好吧,姑且信你,可能我是大众脸,谁见了都面熟吧。”

    我说:“怎么会?您要再年轻二十岁,肯定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

    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聊天,说完我就觉得自己说话欠妥。

    她也马上做出了反映,用手摸着自己的脸,略带惆怅的说:“是呀,老喽。不如你那两个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水灵。”

    我回头看向燕秋和姜漓,她俩正望着我们这边,好像在猜测我们聊天的内容。那位大姐冲她俩招了招手,姜漓和燕秋就快步的走到我们跟前。

    然后那大姐摸着姜漓的头问:“小姑娘多大了?”

    姜漓回答:“我十七。”

    那大姐点点头说:“我女儿还比你大点,估计也长成大闺女了。”

    姜漓问:“您女儿不在身边呀?”

    那位大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往事,重新转过身,看着远处的黑暗说:“很多年没见了。”

    姜漓刚要再问,我赶忙揪了一下她的袖子,要知道这样打破沙锅的问人家私事,就有点太不礼貌了。

    我转换话题问那大姐:“怎么称呼您呀?”

    那女人想了想说:“就叫丹姨吧,你们叫什么?”

    姜漓抢着回答:“我叫姜漓,姜子牙的姜,漓江的漓。她是燕秋,他叫展枭。”

    听到我的名字后,那女人好像被吓到了,身子一抖,又打量了我一番问:“你叫展枭?”

    我被问愣了,对她说:“对呀,有问题么?”

    那女人愣了一会说:“哦,没什么,好名字,展翅翱翔的枭雄,不错。”

    枭雄这个词对我来说,早就是贬义的了,我苦笑道:“枭雄有什么好?倒不如做个能吃能睡的狗熊。”

    丹姨轻捂了一下嘴,好像觉得我很幽默,然后说:“好吧,小狗熊,走,带你们去个地方。”

    燕秋好像对这个女人并不感兴趣,低着头说:“你们去吧,我有些累了。”

    于是我们便分头,燕秋回蒙古包,我和姜漓则是跟着丹姨往反方向走。

    左拐右拐来到了整个度假村,正中间最大的一个蒙古包前。这个蒙古包很奇怪,底部居然有四个大木车轮,就像房车一样,是可以移动的。车轮被土埋了半截,看样子已经有年头没动过了。

    蒙古包后面停了辆黑色的轿车,外观很豪华,绝对不比我的车差,但具体是什么车,我看不太出来。这一定是丹姨的车,看来她确实是个富婆。

    车后面是一间很大的棚子,不像蒙古包是圆的,而是长方形的,看起来应该有一百多平,估计是牲畜棚,里面有羊和马。

    丹姨推开蒙古包的门,就往里走,我和姜漓也跟了进去。

    里面坐了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在那里打牌。见我们进去了,那俩男人赶忙起身,站直了身子,冲丹姨点头。丹姨也微微的点了下头,那俩人才重新坐下玩牌,并不理我们。

    从年龄上来看,他们大不了我多少,从着装上来看,怎么都不像来旅游的。我心里暗笑,这俩小帅哥,应该是丹姨的小狼狗吧?一个不够,还带俩,富婆果然有魄力。

    丹姨随手脱下运动外套,里面是低领的跨栏背心,也是黑色的。由于领子很低,她胸部的上半,坦露无遗,被纤细的腰部对比得格外突出。除去外套再看,丹姨的身材绝对在燕秋之上,前凸后翘得十分明显。在心脏的位置上,还纹着一个丹字,被背心盖住一半,露出一半。

    她笑着取过来一个铁饭盒,饭盒里装着一块块干硬的奶豆腐,我和姜漓一人拿了一小块,就开始用力的啃了起来。

    奶豆腐是蒙古族特有的食品,蒙语好像叫胡乳达,是用牲畜的奶,经过凝固和发酵过程后,制成的一种奶制品。形状类似普通豆腐,因而得名。味道微酸,**浓郁,牧民很爱吃,常泡在奶茶中食用,或出远门当干粮,既解渴又充饥。

    外地人是吃不惯的,比如姜漓,吃了几口就皱着眉头说不甜。

    我从小生活在内蒙地区,所以这上等的奶豆腐,可是难得能吃到的。

    我边吃边问:“丹姨,这是你住的蒙古包啊?比我们那个气派多了,土豪就是不一样。”

    丹姨笑笑说:“这是我叔叔的蒙古包。”

    话音刚落,就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刚才烤全羊那个蒙古大叔,他走进蒙古包,把烤全羊用的弯刀拿布子擦了一下,然后插进墙上挂着的一个银质刀鞘里。接着走过来笑着说:“来客人啦?”

    我一阵好奇问:“您会说中国话啊?不是蒙古人?”

    他哈哈大笑,那被火烤红的脸上,皱纹都堆在了一起,然后对我说:“我侄女是中国人,我能是蒙古人?常年住在这里做生意而已。”

    丹姨点点头说:“这是我叔叔,我就是专程来看他的。”

    我这才明白,这间蒙古包确实和我们的不同,这里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有餐柜和衣柜,一看就是常年居住的。里面用的被子、毯子,席地而放的没有腿的椅子,用兽皮铺得很厚的炕,都是生活状态。

    墙上还挂着大皮袄,和两支很长的雕着花纹的双管猎枪。

    丹姨对那大叔说:“我婶子呢?”

    大叔回答:“给游客分羊肉呢,今天烤得多,前后烤了六七只。”

    姜漓一听就急了,忙说:“咱们快回去吧,一会烤羊都吃完了,我还没吃晚饭呢,肚子都咕咕叫了。”

    我也只好起身,跟丹姨和她的叔叔道别。

    丹姨撩开门帘送我们出了蒙古包,我和姜漓就迫不及待的钻了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丹姨的手,在她撩开门帘的那只手的虎口处,竟然也有一个眼睛的纹身。

第三十三章 肉食群分

    这下我进退两难了,无法在短时间内判断,是留下来问清楚,还是先走?

    丹姨见我好像有事,就问我:“怎么了展枭?你还有事么?”

    我顿了一下,心想丹姨怎么看都不像坏人,或许这纹身确实只是一种部落图腾,并没有其他的说法。如果从她的口中再次得到答案,我对燕秋的种种猜疑,就能够不攻自破了。

    其实现在我已经不再怀疑这个纹身了,本以为单纯热心的燕秋有表演成分,如今看到热情好客,而且又是偶遇的丹姨,我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纹身并不是阴谋的代名词。

    反正丹姨不会消失,手上的纹身也不会消失,我明早再来问清楚也不迟,就面带笑,磕磕巴巴的说:“没,没什么,那,我们走了,丹姨再见。”

    丹姨也赶紧利索的回了我一句:“回见。”

    姜漓已经跺着脚催我了,着急的说:“别磨蹭了,一会都给我吃完啦。”

    我摇摇头,就笑着尾随姜漓往回走。

    边往回走,我心里边后悔,怪自己的眼睛光顾看胸了,没早发现手上的纹身,不然现在不是已经得到答案了么?着实耽误事。不过经历了和丹姨的短暂相处,我的心情格外的好,不光是因为对那个纹身的芥蒂消失了,也是因为丹姨本人给我的感觉非常的好。

    对于我们这种无父无母的孩子,能有一个年长的女人用那种,像对待小朋友一样的温柔态度,来招待我们,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无比的温暖。回想起我的养母,她虽然对我关心,又给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但却从来感受不到那种怜爱的眼神,和对孩子一样的包容。

    我小时候总是有错必纠的,但凡做错一点点小事,都是必须要道歉的,换句话说是在严苛的家教中成长。幸好我还算懂事,不然一定会时时刻刻都被教训。

    仔细想来,哪个孩子是天生懂事的?总会犯错,如果做事天衣无缝的话,那岂不是城府太深了?或许能够包容孩子的错,那才是真正的母爱,就像丹姨那样,不会计较我愣头愣脑不礼貌的问话,反而对我和姜漓格外的热情。

    不过倒底哪个更好,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母都不知道是谁,原版的爱就更没感受过了。让我选的话,我会选丹姨,因为感觉更好。

    没一会,姜漓就跑没影了,我自己溜溜达达的往回走,篝火旁跳舞的人已经散了,熊熊的火焰已经消耗殆尽。

    我走进了我们住的蒙古包,里面简直炸锅了。全车的游客都在我们的蒙古包里,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只,放在大铁托盘里的,暗红色的烤全羊。那只羊已经不像烤的时候那样,而是被还愿成本来的形状,就好像一只睡着的羊羔,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雪在中间维持着秩序,让大家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餐具拿出来,有的人拿的是多功能的军刀,有的人拿的是叉子。

    姜漓则是从包里翻出了我的伏魔刃,撸起袖子高举那把锋利的弯刀,就等着小雪一声令下。

    大家都准备好后,小雪就宣布开饭了,于是游客们都开心的冲向那只羊,用手中的工具一扎,就一块肉被取走了。

    这时我才发现,表面上看似很整的烤全羊,其实早就被分成了许多小块,可是被刀切过的缝隙,却完全看不出来。

    这丹姨的婶婶也和那蒙古大叔一样,身怀绝技,如果不是娴熟的刀法,绝对不会把一只羊,工工整整的分成若干大小相似的肉块。如果不是一把极锋利的刀,肯定不会在切完羊肉后,在上面不留任何痕迹。丹姨婶婶的刀法,不禁让我想起了《龙门客栈》里,那个分人肉的鞑子,原来这玄妙的技艺,果然是有真实版的。就是不知道她分羊肉的时候,会不会嘴里也念念有词的,可惜庖丁解羊的精彩场面,我无缘得见了。

    我在人群里寻找,并没有找到和蒙古大婶类似的人,估计她已经走了,去别的帐篷里重演绝活去了。

    再看姜漓,她现在已经旁若无人,眼中闪耀着光芒,盯着那只烤全羊,直奔小方桌。

    我则是不住的摇头,可怜我那宝刀,居然沦为了姜漓的餐具。走过去坐在燕秋和胖哥身边,和他们一起笑看众生吃相百态。

    再一看,姜漓在那里急得直跺脚,我不明所以,就又仔细的看。

    原来我那把弯刀过于锋利,姜漓轻轻一扎就刺穿一块羊肉,刚往起一抬,那弯刀就直接把羊肉划开,根本扎不起来,如同绳子提豆腐。姜漓换了个角度,又找到一块较厚的部位,再下刀还是一样的结果,刀总是会把羊肉划开,不能顺利的被姜漓扎起来,送到嘴边。

    给我们三个乐得,前仰后合,直拍手。

    姜漓撅着小嘴,皱着眉头看向我,然后气急败坏的用力的把刀往桌子上一扔,那刀正好扎在铁托盘上,直接把托盘扎穿,立在了桌子上。

    只听铁托盘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周围的人都被姜漓的举动,惊得后退两步,见没什么大事,又有说有笑啃着自己的羊肉。

    我赶紧走过去,拔起我弯刀,用桌上的布子擦拭干净,放回了背包里。然后走到姜漓身边,直接伸手抓了一大块羊肉,递到姜漓嘴边说:“上手吧,哈哈。”

    姜漓马上由阴转晴,夺过我手中的羊肉,就两手捧着啃了起来。

    见我上手,其他人也高兴了,干脆收起了工具,抛开矜持的吃法,分分上手去抓。

    胖哥和燕秋也分别抓起一块肉,开心的吃了起来。

    这羊肉烤得,外焦里嫩,调料味正好,不会掩盖羊肉本来的鲜嫩,又不会让人吃起来很腻。边吃着,我在心中不禁对丹姨的叔叔,竖起了大拇指。

    我和胖哥食量大,吃完自己那块,又分别帮燕秋和姜漓把吃剩下的半块消灭掉。

    小雪在人群中边笑边说:“注意卫生,大家别急,够吃。”笑得她那小胸脯,有节奏的乱蹦。

    没一会功夫,桌上的烤全羊已经只剩骨架趴在那里了,这团人的战斗力简直不是盖的,可能也是一天都在路上,没有好好吃上顿饭的缘故。

    我和胖哥帮小雪,从中巴车上抬来了一个蓝色透明塑料圆桶,就是饮水机上用的那种,里面装了满满的饮用水。抠开盖子,半倾斜的倒出水给大家洗了手,众人就纷纷散去,有说有笑的回到自己的蒙古包里,准备睡觉。

    我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也都上了炕。小雪提议打扑克牌,被我们一致拒绝,都说累了要早点休息,小雪也只好答应。

    草原的夜晚是很冷的,现在是夏天,却像冬天一样,冻得大家直打哆嗦。我们三个男的睡一边,三个女孩睡一边,我和小雪分别睡在分界线上,中间自然分开一尺的距离。关掉蒙古包里的灯泡,大家就分别钻进了蒙古包里提供的被子里。

    我睡惯了大软床,在这里肯定是很难入睡的,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天花板。蒙古包外还传来了远处载歌载舞的声音,看样子有的游客到达的比我们晚。

    我心里细细盘算着,明天一早起床,就单独去拜访丹姨,向她询问那眼睛纹身的事。看看是不是和开出租的老李,说得一样,只是祖先部落的图腾。能从丹姨的口中讲出,对我来说可信度要大很多。想着想着,我就在身边几人均匀呼吸声的催眠下,也睡着了。

    感觉睡了好久,蒙古包内想起了吃东西的声音,我心想一定是姜漓,大半夜的又去吃那剩下的烤羊肉了,美食对她的吸引力还真是大。

    等了一会,发现她并没停下来的意思,吵得我难以入睡。我翻身爬起来,嘴里念叨:“姜漓啊,你吃不够的么?别撑着。”边说边去看小地桌的方向。

    这一看,吓得我差点没喊出来。我隐约看见地中间,那个放烤全羊的地桌边上,有两只冒着蓝光的眼睛,黑暗中不知是人是兽,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那剩下的烤羊肉,牙齿刮得白色的羊骨头,嘎吱嘎吱的响。

第三十四章 男人与雌兽

    我大脑一片空白,第一反应是狗,或许是丹姨叔叔家养的牧羊犬,晚上闻到肉香味了,钻到帐篷里来偷吃。

    我坐在床上,冲着那吃骨头的东西,用命令的口吻喊了一声:“出去。”

    那东西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到了蒙古包门口。

    在门打开的瞬间,我透过外面的月光,清楚的看见,那根本不是狗。它是直立行走的,而且体型巨大,浑身长满了黑毛。只那么一晃,就钻出了蒙古包。

    我马上又一个念头升起,是人熊。

    人熊又称棕熊、马熊,学名叫罴(pi),因为这种熊的姿态五官似人,性情凶猛,力大无比,可以活活咬死牛马作为食物,所以俗称为人熊。

    在一些相对原始的少数民族部落里,把人熊形容为人形多毛,青面赤须,专以人为食,是一种凶狠残忍的怪物,并起了一个恐怖的名字,叫山魈。古时候有些勇士,为了展示他们的勇猛无敌,也被称为山魈。

    但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人熊和山魈,根本就不是一种动物,人熊是一种很大的熊,山魈则是面似鬼魅的灵长类。

    不管是人熊还是山魈,在这里出现,都是极不科学的。我就是再不懂也知道,熊是生活在森林地带的,针叶林、阔叶林,或者两种混交的林中。而灵长类的猴子,多半生活在热带岩石较多的地区。

    蒙古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离海较远,又有大小兴安岭的阻隔,气温低降雨少,怎么会有这种动物存在呢?

    我看了看身边的几人,一个不少都在熟睡,便轻轻的下地,穿好了鞋,又抽出了伏魔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追了出去。

    出去后,并没有看见怪物的踪影,周围一片寂静,除了风吹过蒙古包群的声音,再没有其他活物的迹象。由于外面很冷,我把拉锁往上一直拉到下巴处,右手反握弯刀,双手插在衣兜里,就在外面溜达。

    天上几乎是满月,在月光下,大地被照得很白,稍远的地方也可以清楚的看见。

    巡视了一会,并不见什么怪兽,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睡毛了,没有分清梦境和现实,也有可能动物怕人,被我一咋呼给吓跑了,反正是没什么事。

    我又低着头往回走,想赶紧钻回被窝,驱散包裹我的寒冷。正往回走着,我突然发现,就在我们之前坐过的那个小土堆上,真的就站着一只毛茸茸的大怪兽。

    它直立着身子,两只长长的前爪下垂,耷拉到膝盖处,弯着腿,弓着背,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条粗大的尾巴,卷在身后,活像一只人形的邪目兽。再看头部,长长的嘴大张着,在寒冷的夜里,冒出大量的哈气。

    全身高度至少在三米五左右,爪子的比例又稍大,一只爪子就能抓起一只羊。

    我哆哆嗦嗦的一步步靠近,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动物。可才走了十多步,就被那怪兽发现。

    它突然转过头,两只幽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同时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喘气声,好像极其愤怒。

    我吓得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当然更不敢后退,我生怕现在的任何动作,都激起它攻击的**。

    就这样对视了几分钟,我已经完全看清它的样貌了,如果非拿一种动物来形容,那就是狼人。从长长的嘴和尖耳朵来看,根本就不是熊和猴子,完全和人类没有一点相似,活像一只巨大的狼头。

    再看它的身体,又和我印象中的狼人不太一样,那是一只雌兽,正面的毛相对背部稀少,两个如女人般,圆而巨大胸部挺立,两腿间又没有任何器官,当然都被浓密的体毛遮盖,看得我一阵反胃。

    再说那个尾巴,我从电影、书籍上看到的狼人,都是短短的一根尾巴,根本不像这家伙,一条巨大的狼尾,还上卷。这和我记忆中的狼人根本不是一种动物,但它的体貌特征,完全就是一匹直立的巨狼,同时还有女性的部分,不叫狼人,又能叫什么?母狼人么?

    相视而立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东西从行为和外型来看,也算是个高等动物,或许可以用肢体语言和它交流,若无恶意那是最好的了。

    我把弯刀藏好,怕被它看到,以为我有恶意,然后又故作淡定,表情轻松的往前走,想靠近一些。

    没想到,我刚一迈步,那怪兽居然身子一趴,两只前爪落地,转身就往反方向跑。

    原来它是害怕我的,既然敌惧于我,我就胆子更大了,赶紧迈大步疾跑,想追着它逃跑的方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月光照射下寒冷而又寂静的夏夜,一个游客拿了把弯刀,尾随着一只狼人,在蒙古包群中展开了激烈的追逐赛。这场面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恐怕写到小学生的作文里,老师都得给零分。一切如梦境般完全不复合逻辑,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我身上。

    前面的狼人显然步伐更大,但它不跑直线,左跳右窜的往前跑,好像一辆穿梭在闹市的摩托车。这也让我在身后,能够死盯着它的身影,一直追着不放。

    没追一会,我已经自信满满了,打心底里对这怪物没有任何的恐惧,因为我明确的感受到,它这么疯跑,肯定是怕我怕得要死,和它那吓人的体形,完全不成正比。

    今天恐怕我就要做一个,铲除草原怪兽的大英雄。我已经可以想象到,明天一早,我持刀站立,身旁趴着一只死去的狼人,所有游客都为我的勇敢鼓掌,妹子们投来了钦佩的目光,丹姨的叔叔还为我送上了锦旗,说我为草原除了一害,是这里的大英雄,想想就已经很爽了。

    由于大脑走神,那怪兽忽的一下子,就不见了。我站立原地,分辨这里的位置,我才发现,我就站在丹姨住的蒙古包前面。这下可糟了,万一那怪兽藏进丹姨的蒙古包里,我是不是应该冲进去呢?冲进去后困兽发了毛,伤了人,我可是罪魁祸首了。

    我没有冲动,先是绕着丹姨的蒙古包,想听清楚里面的动静。当我走到蒙古包背后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到身旁有喘气的声音,一抬头,我看见那只怪兽,正站在丹姨的轿车顶盖上,怒视着我。

    没等我思考,那东西从车顶上奋力跳下,爪子刮得车盖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忽觉一阵眩晕,身体向后倒去。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只巨兽就压在我的身上,发着羊肉味的大嘴里,口水摇摇欲坠,快要滴在我的脸上。

    我心已经彻底凉了,要知道这一口下来,我恐怕脑袋都得搬家,还当个屁的大英雄,小命都没了。

    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是,那怪兽好像只是想制服我,并不想吃我。待我闭目等死的时候,它并没有继续展开攻击,而是就那么盯着我看。

    我一看机会来了,右手抄起弯刀,心中默念经文,也不管奏效没奏效,嘴里大骂着:“还不动手,是想跟哥亲一个么?”用力向它的颈部划去。

    我这弯刀可是削铁如泥,任你是什么怪兽,我这一刀下去,都叫你有来无回。

    只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它如钢针般的长毛,和我的弯刀居然磨出了火花,我的手也是震得一阵酸麻。没成想这拼了命的一刀下去,只在它的颈部划出了一条寸长的口子,鲜红滚烫的血液,从那个口子里滴到我的脸上。

    本想一刀致命,没想到这家伙的皮毛如此的坚硬,这下彻底完了,还不如用说服教育的办法,如今激怒了它,我恐怕真的交待了。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拼了吧,我挥刀就要砍出第二下。

    那怪兽反应极快,我第二刀还没到达,它已经推开我,纵身一跃,跳到两米外。

    我赶紧起身,顾不上去拍身上的土,脑子里就在琢磨,我是该和它拼了,还是该转身逃跑。

    就在这千钧一发难以抉择的时刻,那怪兽先做出了选择,它身体一弓,往前一跃,钻进了那长方形的牲畜棚里。

第三十五章 艳遇

    看着那牲畜棚的门,我开始徘徊了,按照我的性格必须追进去,这要是把丹姨叔叔养的牲畜祸害了,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但是我真的不敢追了,如果追进去,真的给那家伙惹急了,估计再不会留情面,一定弄死我。

    一时想不出办法,我只能坐在牲畜棚门口等,等它出来我尽量不激怒它,天亮了它总得回老巢,我再跟踪它回到老巢,是找人帮忙,还是布置陷阱,一切就都好办了。

    外面天太冷了,小风嗖嗖的吹,我蜷着身子靠着车轮,坐在地上,不一会就困意袭来。心想着怎么这么半天还不出来?它不是要把里面的羊和马都吃光吧?那得撑死它。又听了听牲畜棚里的动静,根本没有羊、马惨死的动静,难道那些牲畜都吓傻了?任由它宰割?

    越想越不对劲,我赶紧起身,围着那牲畜棚转。这一转才发现,这长方形的牲畜棚是两头通的,正门对着的地方还有个后门。

    我心想这下坏了,那怪兽一定是从正门进,从后门跑掉了,心里暗骂,谁设计的牲畜棚,还弄两个门?难道连牲口也要学着走后门么?这大半夜的白忙活了,造得一身土不说,还叫那个家伙给跑掉了。

    天亮我要跟别人说,肯定没人信,一定都说我半夜睡蒙圈了,发癔症呢,哪怕留点证据也好呀。无奈我也只好无功而返,赶紧回到被窝里,别再冻感冒了。

    如斗败了的公鸡一般,我正耷拉着脑袋往回走,发现远处丹姨住的帐篷旁边,立着一个白哗哗的东西。我紧往前走了几步,皱着眉头使劲一看。嚯,那是一个全裸的女子,正背对着我。

    由于她是短发,从脖子后面一直到脚跟,完全袒露在我的目光之下。白嫩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如玉一般,纤细的腰肢下,是圆润丰满的翘臀。没想到草原的夜如此的美,出来抓怪兽,怪兽没抓到还碰上艳遇了。

    我招了招手,喊了一句:“谁呀?”然后疾步前行,想走近了瞧仔细一些。

    结果我这一喊,好像惊动了那个少女,她头也不回的就往前小跑了两步,随着她的跑动,那翘臀左右的摆动,好像在向我招手,叫我赶紧过去一样。

    我嘿嘿一笑,就又往前追了几步,倒要看看是谁家的妹子,这么野性,半夜光着屁股跑。

    可是那个妹子跑到蒙古包前面,向旁边一转身就不见了。

    我赶紧追过去,去看被蒙古包挡住的地方。少女早已不见踪影,留下的还是寂静的蒙古包群。

    我不甘心,又围着丹姨家的蒙古包转了三圈,还是一无所获。心里不住的埋怨,这是什么事啊?野兽野兽捉不到,美女美女追不上。

    无奈,我只好回到我们的蒙古包,把那盛着羊肉的方桌搬到门口,又确认蒙古包的门关严实了,我才又钻回了温暖的被窝。折腾了大半夜,也是十分的倦了,脑子里想着这一夜发生的事,就慢慢的睡着了。

    梦里我梦到一只温暖的小手,在我的皮肤上游走,那纤细柔嫩的触感,摸得我浑身上下一阵舒服,好像所有的疲劳都消失了一样。那只手一直向下,一直向下,最后一下子伸到了我的裤子里,一把就握住了我的下体。

    我浑身一抖,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可是那个感觉太好了,我又不愿睁开双眼。待我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居然是小雪的笑脸,此时的她正和我鼻尖相对,我的双臂紧紧的搂着她,而我裤子里的那只手,正是小雪的。

    可能是夜里冻得太厉害,我梦中不自觉的就搂着她取暖了,这下可完了,小雪一定是误会了,以为我是有意的。哪还有心思睡觉,在心里和生理的双重刺激之下,我已经完全清醒了。

    我瞪大双眼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可就没法见人了。既要阻止她现在的举动,还不能让她感觉到我的厌恶,否则她要是一闹,我估计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我假模假样的面带微笑,然后轻轻的把她的手从我裤子里抽出来,之后又看了看其他熟睡的人,轻声对小雪说:“娄雪莹,别闹,旁边还有人呢。”娄雪莹是她的名字,这是我看到她的导游证的时候,才知道的。

    小雪马上领会我的意思,扑上来就是与我热烈的舌吻了十多秒,然后就转身装睡。

    我为了安抚她,也只好忍受加享受的迎合,之后分开两个人搭在一起的被子,拉远了距离,转向胖哥一边闭目装睡。

    可能是晚上没睡好,虽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我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朦胧间听见胖司机起床,趿拉着他的鞋上厕所。

    待我再次被叫醒的时候,所有人都起了,姜漓还埋怨我是个懒虫,别人早都醒了,我还在睡大觉。

    伴随着大家讨论,是谁把羊肉搬到外面的声音,我快速的洗漱完毕。

    刚洗漱完,小雪就催着游客们赶紧上车,她喊着:“前面的路还远着呢,大家利索点,赶紧收拾好上车,车马上就出发了。记得别忘带东西,都看清楚了。”

    我们四个也随着她的催促声,拎着包上了车,把包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就坐到了之前我们各自的座位上。

    小雪清点人数后,我们的车再次发动。

    车子开动后,我看向窗外这片蒙古包,当我看到最大的那个蒙古包时,我才想起来,我还有关于纹身事没有问丹姨呢。昨晚那个大怪兽的事,也没来得及提醒她们。

    不过一切都晚了,车已经开动,我们从新回到了旅途中,真后悔没有留个丹姨的电话,萍水相逢,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不过这里我将铭记,丹姨的叔叔婶婶肯定不会走,只要找到他们,就一定能再见到丹姨,等事办完了,我挑个时间,再来拜访。

    告别了赛因山达的度假村,我们的车还是行驶在荒凉的戈壁上,外面的景色总有一种让人迷失方向的压抑感,好在车内放着轻松的音乐,大家并不是很在意。

    经过昨晚上的狂欢,看样子车内的游客们也开始互相熟络了,两三个对蒙古一知半解的男人,在给几个目光渴望的老女人,讲述着有关蒙古的历史和景观,说得好像他们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一样,头头是道的。恐怕那些渴望的目光,并不只是渴望知识,好容易出来玩一趟,该遇的恐怕也得遇,大家心知肚明。

    我无聊中也找起了话题,就问燕秋:“你们考古的,有没有挖到奇怪生物的化石?”

    燕秋不知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就反问我:“奇怪的生物其实很多,都是海底生物化石,几亿年前的那种,你要问的有多奇怪?”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比如狼人、吸血鬼这种,有没有化石证明存在?”

    燕秋笑笑说:“那都是神话故事,如果真的发现了,那全世界都得炸锅,你还能不知道?肯定没有啦。”

    我不肯罢休又问:“一点迹象也没有?比如长得奇怪的狗熊什么的?”

    燕秋显然被我的问题问呆了,挠挠头说:“也有吧,不过,我觉得那是因疾病导致的畸形个体。还有一些是虚构和伪造的。之前我就在考古杂志上看到,说南非发现了小孩的骨头,背部长有翅膀的骨架,说是距今三百五十万年,是天使的骸骨,这肯定是假的了。还有说发现干枯的小人,翅膀就和蝴蝶一样,说是小精灵的尸体,还配了图片,我看都是用绘图软件作假的。”

    我仔细想想,估计就和燕秋说的一样,那些奇怪的发现都是造假,不过嚣要是有幼子,死掉后不就是有翅膀的小孩么?所以也不全是假的。

    胖哥听到我们的谈话,也饶有兴致的转头说:“你说的是魔井盖子上的雕刻吧?我也看到了,确实有个狼人的图案。”

    我马上意识到有线索,就追问胖哥:“什么魔井?陨坑那个么?”

    胖哥点点头说:“对呀,那个盖子上,就画的狼人,大尾巴一卷,挺吓人的。”

    我一听,完全正确,和我见到的一样,转头看向姜漓,等待她给我答案。

第三十六章 狼人的传说

    姜漓并没有参与我们的对话,还是独自望着窗外发呆。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对她说:“你又自己琢磨啥呢?”

    姜漓这时才回过神,转头问我:“怎么了?你刚说啥?”

    我说:“我问你自己琢磨啥呢?”

    姜漓回答:“哦,我想丹姨呢,她有些与众不同。”接着又说:“不对,我问你这句之前说啥呢?”

    我说:“之前说狼人,胖哥说那个压着魔军的井盖上有狼人,你知道么?”

    姜漓说:“不知道,关于魔军我只知道种类繁多,都是误食了丹药的上古生物。具体有哪些,要查大典。”

    我忙问:“什么大典?”

    姜漓说:“有一本关于魔军的典籍,是我们祖上留下来的,上面详细的记录了魔军的外观特征,以及能力、脾性,还有一些疑似魔军出现的历史时间和事件,包括古代文献的描写和记录,其中《山海经》也是记录最多的。”

    胖哥疑惑的问道:“魔军不是黄帝时期就被关在井里了么?为什么还会在历史上出现?”

    姜漓笑笑说:“这人,脑子不转弯,你见过哪一场战争,是把所有敌人都歼灭的?残留在世界上的那些,有的可能已经死掉了,有的可能还隐藏得很好。”

    我忙补充道:“对对,曹操墓里我们就见过一个动物园,里面就关了好多魔军的尸体。”接着我又问:“那你说的那个大典,在哪呢?赶紧拿出来查查。”

    姜漓摇摇头说:“大典我只看过百分之一,那个不是我的主学科目,是我妹妹的,她小时候被要求背大典,天天哭鼻子。”说着好像想起了妹妹哭鼻子的情形,姜漓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又问燕秋:“古籍这方面你应该了解吧?狼人有见过么?”

    燕秋摇头说:“哪有,像《山海经》这种以小说定义的古籍,是不被用来做考古依据的。中国古籍里只有文郎人,那说的是古时候的越南人。”

    我刚一泄气,燕秋又说:“而且这个狼人是外国妖怪,最早的记载也是国外的古籍呀。”

    我一听有门道,赶忙媚笑的说:“你这人说话大喘气,赶紧给我们讲讲你的外国神话。”

    随后,燕秋就给我们讲了,国外关于狼人的起源。

    希腊人观念里的僵尸,是从十一世纪产生了变化的。从词源上讲狼人来自斯拉夫语,在当时的巴尔干半岛和喀尔巴阡山,人们用这个斯拉夫单词来指僵尸和狼人。

    公元1216年,英格兰国王约翰??雷克兰被一名僧侣下毒,那种药中包含了狼头草,国王最后不治死亡。不久之后,人们听见他的墓穴中传出嚎叫声,恐惧的居民们将尸体拖出,任其腐烂。但是没过多久,就有人说他们看见化为狼人的国王,在森林之中游走。

    由此我们得到一个依据,误食狼头草会变狼人。

    十五世纪的匈牙利国王,即神圣罗马帝国日耳曼王朝的首领,西吉斯蒙德。他在1414年的大公会议上,促使教会正式承认了狼人的存在。

    到了十六世纪,狼人的传说已经遍布了整个欧洲。罗马教庭的一次官方调查显示,从1520年到十七世纪中叶,欧洲的变狼妄想患者约有数以万计。其中人数最多的是法国,以及东欧的塞尔维亚、波希米亚和匈牙利。关于狼人的传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

    至于狼人有人的外型但可以变成狼的迷信,则要追溯到中世纪的神鬼学。

    中世纪初,欧洲人便已对狼人不再陌生。当时的罗马宗教裁判把狼人和犹太人、新教徒、巫婆并列称为异教徒,说他们都是魔鬼。而且狼人被认为是最危险的,因为他们曾是人类,痛恨其他正常人类,他们的主要猎物和食物,就是身边的人类以及他们的家畜。由于传说中的狼人及其凶暴,所以那些声称遭到狼人袭击的受害者,往往肢体破坏严重。

    在教会的官方裁决指引下,人们对狼的态度发展到歇斯底里的地步。成千上万人被屈打成招,这些承认自己是狼人的,通常会被判处火刑。在十六世纪,仅在法国就大约有三万人被认定为狼人被活活烧死。

    当时人们辨认狼人和简单,眉毛连在一起、手掌汗毛长,个性孤僻,像个隐士等等。由此可以看出,当时的欧洲社会中,相貌异常的遗传病患者、对阳光敏感的白化症病人和一些迷失的、被抛弃的、被动物养大的野孩子,都成了教会的牺牲品。

    我问燕秋:“那有没有具体的描述?狼人长什么样子?”

    燕秋继续解答。

    欧洲关于狼人的传说发展成熟后的描述是,狼人长着狼头,体生长毛,体型比一般人高大许多。由于狼人喜食人肉及其它动物,尤其是人类,所以它们是非常可怕的怪物。

    狼人基本上分成两种:一种是天然的,也就是天生就是狼人。此种狼人非常凶猛强悍,还有变身成人的能力。它们通常把这种能力运用在欺骗上面,无辜者就会牺牲在狼人的面具之下。天生的狼人生性残暴,因为它们攻击速度快,再加上嗅觉灵敏,非常危险。

    另一种是后天的,受到诅咒的人在月夜失去理智成为屠杀者,白天又恢复成人类,和我们电影里看到的类似。除非有人解除诅咒,否则终生都会沐浴在血腥里。少部分的幸运者还残存着微弱的人性,但通常无法阻止屠杀的行为。它们不像天然狼人一样强悍,但仍是一个称职的屠夫,可以把人咬死。一旦被狼人咬到之后,也会变成狼人。

    听了燕秋的讲述,还真是长知识,不过具体对狼人的描述,也只停留在我们认知的阶段,一些细节和我看到的怪物,还是不能做出对比。

    或许我见到的狼人强悍,但不残暴,它并没有咬死我,不然我恐怕也要在月下飙高音了。或许那是一个被诅咒了,还残留着人性的狼人吧。

    我又问燕秋:“那制服狼人有没有什么偏方?遇到狼人了,有没有应对方法?总不能等死吧?”

    燕秋说:“万一不幸遇到狼人的话,方法倒是有一些,就是不知道管用不管用。一是,当场叫出狼人的名字,二是,在它额头上敲三下或是划十字架符号。如果上述方法都不管用的话,立即大喊并用强光照射,以吓跑狼人。如果要追踪狼人的话,可以在它身上留下伤痕,然后再寻找身上有这种伤痕的人。”

    我一听,都不太靠谱,狼人变身了谁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在头上划十字,狼人会等着你去摸它的头么?大喊更不用说了,一定没用,哪个被狼人袭击的人不大喊?不过我自己好像就没喊,应该也是不到频死的时候,但是伤痕我还真留了,那晚在狼人的脖子上,我确实划了一刀,早知道晚点出发,在度假村里好好找找看,尤其是大鼻子的外国游客。

    胖哥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狼人还是人的时候,给他吃饱。”

    我们哈哈大笑后,我又问:“那狼人就是来自欧洲的外国怪物喽?”

    燕秋说:“也不全是,欧洲的传说只是现在保留最完整的,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吧。”

    燕秋接着为我们讲解。

    其实在美洲的印地安古老传说中,某些巫师也有变身的能力,能够随着环境或是状况的需要变化,类似古老的萨满教。为了躲避敌人、野兽的追踪,巫师将自己变身成为狼、熊、鹰等动物,变身后除了具有这些动物的能力之外,同时还保有人的意识。与欧洲截然相反的是,能变成狼的巫师,被部落民众视为法力高强的英雄。

    不同却又类似的传说,并没有产生交融的产物,因为后来,文明的欧洲人,用野蛮的手段征服了美洲,印第安文明同时被扼杀殆尽。随着西方数百年的强盛,欧洲版狼人的传说传遍了世界。

    听到这里,姜漓转过头,饶有兴致的问:“燕秋姐,你讲的那外国传说,为什么只有狼人,没有虎人、鹰人呢?”

第三十七章 无风不起浪

    姜漓的问题太钻牛角尖了,谁会知道人们为什么只说狼人?可能他们比较害怕狼呗。

    燕秋却有理有据的,从容回答了姜漓的提问。

    据她所说,古代欧洲迷信盛行,除了狼之外还有猫,尤其是黑猫,公羊、猫头鹰和乌鸦等等动物,都曾被教会和民间指定为魔鬼的化身或是奴仆。

    为什么单单只有狼人的故事流传呢?

    首先从生物学角度而言,欧洲没有大型猫科动物存在,人们没有受到过狮子、老虎、豹子之类的大型猛兽的侵害。欧洲原产的大型猛兽是熊和狼,唯一对古代欧洲畜牧业和人身安全构成威胁的,只有四处游荡的狼群。

    与受到侵袭才攻击人类的熊不同,狼群嗜杀成性,往往主动攻击人类和他们的家畜。狼群在袭击羊群或是驯鹿群的时候,往往将自己吃不了的猎物也杀死,这样就经常给牧人造成极大的损失。

    至于畜牧业在古代欧洲农业经济中的地位,远比种植业重要,在北欧和西欧地区,野狼就是毁灭农民生活来源的害兽,被欧洲人的痛恨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人类的一个重要特性,就是妖魔化自己的敌人,各种童话里的狼外婆、大灰狼,就正是狼在人们心中所留下阴影的例证。

    欧洲人还把很多东方狐狸精所采用的迷惑人心的手段,也加诸到狼的身上,认为狼人可以迷惑孩童走入丛林,并在那里杀死他们等等。

    当然,如果冰河期结束的时候,大型的猫科动物能成功在欧洲大陆定居,欧洲人的传说里是否真会有虎人之类的魔怪,也未可而知。

    其次是月亮。月亮对于地球上的环境、生物影响很大。古人早就细心的观察到,潮汐现象同月亮的赢缺有关,同时月相的变化,也影响许多不同动物的习性,特别是夜行动物。有些动物会在某些月相期间繁殖,也有一些动物随着月相不同而猎食。

    在古代,不管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普遍都认为月亮代表魔力,所以那些在满月时活动的生物,在人类的想象中往往和魔法、巫术联系在一起。

    尤其是狼群有对月嚎叫的习性,这更令欧洲人认定狼是神秘的动物。动物行为的异常,也是各种传说的由来之一,也就出现了,狼人在满月时会变身的传闻。

    我们的传说里,嫦娥和玉兔,包括砍桂树的吴刚,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再次是狼孩。自古以来,动物抚养人类弃婴的事件层出不穷,在古罗马传说中就有著名的“母狼乳婴”的故事,今天罗马的城徽图案,就是一只母狼喂养着两个小男孩。

    可惜这些美丽的传说,在教会统治的中世纪是行不通的,由于狼孩被狼群抚养长大,他们的行为方式都像狼。当这些可怜的人类弃儿,再次回到同类的团体时,他们立即被认定是魔鬼,是天生的狼人,在那里他们成为了狼人存在的最有力证据。

    燕秋解释得头头是道,但不管怎么解释,都只是围绕着一个前提,狼人只是个传说。她所有的描述,都是从侧面的佐证,狼人是人类因为恐惧,妖魔化了动物。

    所以对我来说,狼人传说的起源并没有太大用,因为我实实在在的见到了狼人,在我心里那已经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从那狼人的外貌来看,肯定不是什么人类弃婴,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狼。

    胖哥和我的想法差不多,他对燕秋说:“无风不起浪,或许传说中有真有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幸与狼人亲密接触的,但我仍然相信,有传说就一定有亲眼见证的人,只不过传说由于日积月累被添油加醋了,但最初肯定是存在的。我在魔井的盖子上就见到了图案。”

    显然我们之前的经历,已经彻底改变了胖哥的世界观,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神话传说了,而且他也真的思考过,神话传说虽然存在,但是在传播的过程中,早已改头换面了。

    这一点我还真不如胖哥,我只在我们的经历中学到一点,就是惜命。经历得越多,反而胆子越小了,根本不像之前的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我已经明确的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在一秒内就把我置于死地的人、动物、环境、事件太多太多了。理智不断的提醒我,远离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性格却又推着我一次次的走向危险,还真是纠结。

    我和胖哥开玩笑说:“你说狼人是真的,那电影里狼人和吸血鬼是死对头,吸血鬼也是真的了?小心给你吸干了。”

    胖哥挠挠头说:“吸血鬼不是蝙蝠精么?有没有我哪知道。但是吃人肉的蝙蝠我们可见过。”

    胖哥现在也是学会刺激人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知道我打心里恐惧那个大蝙蝠,他就拿大蝙蝠来恶心我。现在想起笼子里吃僵尸的大蝙蝠,我仍然浑身打颤,那是我人生里最浓重的阴影,比没了爹妈还重。只要有人提起蝙蝠俩字,我都犯迷糊。

    我瞪了胖哥一眼,没了打趣他的兴趣。

    这时燕秋又说:“狼人的迷信愈演愈烈,到了十七世纪末期,又有流传说,狼人死后会变成吸人血的僵尸。那时在欧洲很多地区,都出现了关于吸血鬼及其受害者的传闻。吸血鬼事件在各地也回响强烈,连在西欧的巴黎也议论纷纷。不过当时的欧洲人,还没有发明吸血鬼这个词,各有各的叫法。所以吸血鬼的传说,也是从狼人那来的。”

    姜漓说:“燕秋姐,你这都是哪学的呀?学历史真有意思,还讲这些。我要是能去你们学校上学,肯定要当个学霸。”

    燕秋对姜漓说:“这都是有书面记载的,在法国深受宫廷赏识的杂志《优雅信使》,在1694年发行的十月号还为吸血鬼出了专刊。不过真正的文献记载,要到十八世纪初,那段时间才开始有大量的文献出版问世。”

    小雪看我们这边聊得愉快,也跑过来说:“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因为燕秋说话的时候,手里不老实,老在下面掰我的手指头玩,在我手上一会画圈,一会戳点的。为了让她专心讲,我索性就按住了她顽皮的手,现在正好是食指相扣。

    小雪话音刚落,就看见了我们握在一起的手。这下好了,醋坛子直接打翻,小雪干脆一屁股坐在胖哥的腿上,表情带着不情愿的笑,看向了我。

    因为之前那档子事,我自然是心虚得紧,低着头闪避她的目光,不敢对视,同时也轻轻松开了燕秋的手,生怕激怒了她,把我的糗事抖落出来。

    小雪还是大方的笑着问:“讲什么呢?给我也讲讲呗,好无聊。”

    胖哥现在已经如坐针毡了,要知道胖哥在这方面,胆子还是很小的,这要是传到花姐耳朵里,估计胖哥就得生活在地狱里。但是他又不好直接推开小雪,显得人家很大方,他却想歪了。只能不停的抓耳挠腮,左顾右盼,希望有人帮他解围。还得一个劲的跟着傻笑,假装并不在意,也是难为他了。

    姜漓和燕秋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都很自然。姜漓还跟小雪说:“我们在听燕秋讲狼人和吸血鬼的传说,可长知识了。”

    只有我和小雪知道是怎么回事,而胖哥则是一个受害者。小雪是故意这么做,一定是想拿胖哥气我,可是我肯定不会生气,反而是心里偷笑,想看看胖哥接下来怎么办。换做是我,一不做二不休,就像当初对燕秋那样,直接装色狼上手就摸,反正一车人在,不好意思的肯定是女生。

    胖哥自然不会像我这般市井,人家还没怎么样,他的脸早就红透了。正焦头烂额寻求帮助的胖哥,突然一指窗外大喊:“你们看,宫殿。”

    这种指着天喊灰机的招数,居然也被胖哥用出来,看来他真是黔驴技穷了。我心里更乐了,心想胖哥这下可处理不了了,该不会被小妖精套牢吧?让花姐知道,打断他腿。

    可没想到的是,胖哥这么一喊,小雪马上起身,看着窗外愣住了。而且车里的所有人,都站起来看着窗外,有的瞪眼,有的张嘴,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也漫不经心的转头去看,这一看我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了。

第三十八章 海市蜃楼

    就在我们目所能及的最远处,天地相连的一线,竟然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宫殿,在紫雾缭绕的山侧,依山垒砌。整个建筑群气势宏伟,重叠的群楼、嵯峨的殿宇被云雾托起,简直像天宫飘下凡间一般。

    就在整个建筑群的最后面,直立着一座宝塔,宝塔巍峨挺立好像通往天界的阶梯,坚实厚重又像镇山的奇宝。那宝塔在阳光的衬托下,金光四射璀璨夺目,随着光照又不断闪烁,给人一种塔在旋转的错觉。

    我瞪大眼睛欣赏着美景,同时问身边的小雪:“那是什么地方?咱们要不要去那里转转?”

    小雪掏出地图,仔细的看了又看,用手指头在地图上画了又画,才回答我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久没走这条路了?怎么多了这么个好地方,我都不知道?”见游客都掏出相机拍摄,小雪赶忙吩咐司机停车。

    我们都跑下汽车,去远眺那建筑群。

    拍了一阵子照片的游客纷纷建议,把车开过去,消费项目自己承担,这么好看的地方不去转转,岂不是白来了?还有几个去过西藏的游客,信誓旦旦的形容,这地方比布达拉宫还壮观。

    游客就是上帝,既然提了要求,小雪自然要答应,她站在车门的台阶上,对车下的众人喊:“想去的举手,我看下人数,过半就去。不过事先说好,一切的消费内容,均不在旅游项目里,自己承担。”

    话音刚落,除了燕秋和姜漓,所有人都举手赞成,我和胖哥更是跳着高的举了双手。就这么愉快的通过了,小雪马上吩咐司机,转向那宫殿开进。

    司机慢慢吞吞的刚上了驾驶座位,燕秋就说:“海旁蜄气象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云气各象其山川人民所聚积。”

    姜漓也笑着说:“出自《史记-天宫书》。”

    这俩才女一唱一和的,给胖哥弄糊涂了,就问:“你俩叨咕啥呢?赶紧上车,咱去看看那天宫。”

    我听明白了她俩的对话,也知道了她俩刚才为什么不举手,便对胖哥解释道:“她俩说那是海市蜃楼。”我声音故意放大,给胖哥解释的同时,也是告诉其他游客。

    顿时间人群一阵躁动,大家纷纷议论,原来那是海市蜃楼,去了也白去,没有实在的宫殿在那里。

    海市蜃楼的形成我还是略懂一些的,其实就是阳光折射的现象。夏季戈壁滩上烈日当头,沙土被晒得灼热,因沙土的比热小,温度上升极快,靠近地面的下层空气温度很高,而上层空气的温度仍然很低,这样就形成了气温的反常分布。

    这样的话接近地面的下层空气密度小,而上层冷空气的密度大,空气的折射率也自然是下层小上层大。当远处较高物体反射出来的光,从上层较密空气进入下层较疏空气时,就会被不断折射,其入射角逐渐增大,增大到等于临界角时又发生全反射。这时,人要是逆着反射光线看去,就会看到本不在那个位置的物体。

    那就是说,我们眼前的这个景观,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不然怎么会出现景象呢?

    我问燕秋:“你历史知识丰富,知道不知道,这建筑是出自哪里?”

    燕秋摇头说:“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这么大规模的古建筑,应该是世界闻名的才对,可是我却根本不认识,在我的记忆中,就没有一个地方和这里类似。在我的知识领域,这样的寺庙建筑,也就只有布达拉宫了,可是布达拉宫在西藏,而且和这里的建筑风格又不太一样,想不明白。”

    我从她的话中找出了线索,继续问:“你说这是寺庙建筑?我怎么觉得像宫殿一样?”

    燕秋指着那边对我说:“你看那座宝塔,佛教称为浮屠,浮屠是梵语音译而来的,也就是佛塔的意思。在古印度,浮屠是用来存放舍利,供奉佛像、佛经用的,所以翻译的时候,又叫方坟、圆冢,塔字到了隋唐才创造出来,沿用至今。这塔一共有七层,在佛教中,七层的宝塔是最高等级的,相当于修建了一座巨大的佛像来供养,功德无量呀。”

    胖哥接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燕秋点点头说:“对,意思就是救了一个人的命,如同建了一座这样的塔,也是功德无量。”

    有塔即是庙宇,有海市蜃楼便有实物,那应该是有这样一座庙宇存在的,可能是燕秋才疏学浅,又或者这建筑过于神秘,所以她不知道吧。

    我又问小雪:“在蒙古有这样的佛教建筑群么?”

    小雪摇头说:“我去过的地方没有,虽说蒙古也是信藏传佛教的,但是这样的建筑肯定我是没见过。”

    我纳闷道:“那就怪了,这建筑谁都没见过,怎么会出现海市蜃楼呢?”

    姜漓在旁边说:“古书上说,海市蜃楼是蜃吐气形成的幻想,不存在也能变出来。”

    胖哥忙问:“蜃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说过?还能吐气?”

    姜漓这个说法,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我就问:“海市蜃楼是因为蜃吐气,所以才叫蜃楼么?”

    姜漓点点头笑着说:“孺子可教也,不然为什么叫海市蜃楼?不叫楼台幻境?”

    胖哥最爱听这些玄幻的东西,当然他现在对未知事物存在的接受度,也是十分开放,便催着姜漓讲讲这个蜃。

    姜漓讲,蜃是一种稀有的龙,稀有是因为蜃的生育方法很特殊。蛇和雉鸡也就是野鸡,在正月交尾,生下一粒很小的蛋。这粒蛋会引来满天的雷,雷击中蛋后,便将它推入土中,在几十米深的土地里,蛋就会变成盘卷着的蛇的样子。历经两三百年后,盘蛇周围的土慢慢变成石头,整个石头块就开始向上升,一直升到天空中,待月圆之日被月光照射后,岩石崩落,才会有新生的蜃出现。

    至于那些受到雷击后,却没有进入地下变成盘蛇的蛋,只能长成雉鸡,有许多雉鸡都是从变不成蜃的蛋里孵出来的,但如果这些雉鸡跳进海里,终究会变成蜃。

    蜃龙捕食的方法很特别,它用吐出来的气制造一种美丽的幻象,吸引那些无知的鸟兽过去,然后吃掉。这种吐气制造出来的幻象,就是我们说的海市蜃楼,古人也叫蜃景。

    而且蜃最爱吃的是燕子,因此在有蜃出没的地方,是绝对不出售用燕子做的菜,也严禁人们吃燕子。因为蜃闻到燕子味道,就会袭击吃了燕子带有气味的人,当发觉没有燕子时,蜃会生气暴躁,导致房屋、桥梁的毁坏和车船的事故,使他人受到波及。除非是要捉蜃的人,否则绝对不会有人吃了燕子,再去有蜃出没的地方。

    胖哥笑着说:“那这野鸡蛋可够硬的,雷都劈不碎。那捕捉蜃的人怎么捉呀?咱们也试试,能不能捉一只送到动物园去?”

    姜漓瞪了一眼胖哥说:“我哪会,会也不告诉你,好好的神兽,送到动物园?”

    燕秋笑笑说:“那都是神话传说,古人会把解释不了的事物,都归为神话。像这种不存在却能显现的幻境,也有科学解释是闪电的电荷粒子,储存了古代某个时间段的景象,重新释放出来的,当然还没有具体证实。”

    对于她们俩一个唯物一个唯心,物质和意识决定关系的辩论,我并不在意,只是一笑而过。我更在意的是,那个景色到底是否真实存在,存在的话到底在哪里?若是有幸爬一爬那座浮屠塔,那可算是最激动人心的了。

    为了看清楚每一个细节,我又拿来了燕秋的平板电脑,把距离拉近了看,边看边拍,更是美不胜收,每栋建筑的墙面和立柱上都画有精美的图案,但却由于距离太远,看不太真,估计是佛家的祥云、罗汉、菩萨图样,就连廊檐上都是色彩鲜艳。房檐的尖角上都雕刻了动物,下面隐约能看见挂着铃铛,包括那七层佛塔的每层房檐,也都如此,精美程度堪称一绝。

    我正心满意足的看了又看,眼尖的姜漓指着一处对我们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就在整个画面的左下角,按比例来讲有一颗参天的大树,那树的前面,居然还跪着一个人。

第三十九章 美景背后

    我又举起平板,拉近画面去看,大树下是一个单膝跪地,光着上半身,下半身是兽皮制成的裤子,很像蒙古摔跤手的人。

    这人的装扮还挺时尚,满头的小辫子,和彩色的头绳编在一起。右手握着一根类似老树根做成的手杖,立在身旁,手杖上也装饰着五颜六色的彩带。

    因为是背对我们的,具体相貌看不到,但是那些彩带的颜色看得清楚,分别是蓝、白、黄、绿、红,类似五彩哈达的颜色。再加上整座的佛教建筑群,马上增添了许多,宗教的神秘色彩。

    燕秋和胖哥也在观察着那个树下的人,燕秋说:“看起来那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山下的老树前跪拜。”

    胖哥说:“看他的打扮,和手里的家伙事儿,应该是在做一项宗教活动,是不是蒙古萨满教的?”

    胖哥说完,我转头看向燕秋,如果她手上的纹身和萨满教有关系,她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燕秋却摇头说:“萨满教具体什么样我也没见过,但是我知道是穿着彩色的衣服,手里拿个扁鼓。这人手里拿个棍子,我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都不知道,我干脆自己用天眼去看好了,也不知道蜃景里的人有没有精魂,可不可以交流?摘下眼镜后再看,整个画面完全不同了。

    一般我用天眼看人的时候,大部分的世界都是淡蓝色的,因为人的精魂看起来是蓝色的气体组成的。今天我看到的画面,主体竟然是金色。而且不是精魂,是整个海市蜃楼的画面,金光闪闪的寺庙群,金光闪闪的浮屠塔。

    就在塔顶的天空中,居然如鱼游水般,盘旋着两只金色的龙。两只龙的外型和传说中的基本一致,但是又有些不同,龙身是金色透明的,上面的鳞片不是很清晰。龙头也不太一样,更像是一个老鼠的头骨,后面还长了两个类似翅膀一样,不停扇动的腮。犄角很长,长长的向后弯曲到背部,形状并非鹿角,而是像凝固了的飘带。头部的后方长了许多触手般的须,随着金龙在天空中盘旋,随风摆动。

    整个龙就好像冰做成的一样,包括犄角都是透明的,只不过是闪着金色的光。难道这就是吐出蜃气的蜃龙?真如姜漓所说,海市蜃楼是神兽吐气而成的么?

    不管怎么说,这画面太美了,简直就像天宫一般,所有的建筑都是金子做的,神龙在天际的建筑群中游动盘旋。如果说这是宗教寺庙,那说是西天大雷音寺,恐怕也不为过。

    欣赏美景之余,我又看向那个树下跪着的人,那人不是蓝色,也不是金色,还保持着原有的状态,并没有精魂,也没有什么投影。按照我一惯的经验来说,这人应该是个雕塑,不是活物,否则肯定会有投影的。

    正要把目光离开那个人,重新欣赏美景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动了。他站起身,转向我,以极快的速度,由远及近,好像武侠片里的大挪移一样,只闪了几下身子,就已经快到我的面前。

    在向我靠近的过程中,我只注意到他的脸,那张脸简直是一个夜叉,脸上皮肤赤红,两只鼓出来的大眼珠子,朝前张开的两个黑洞洞的大鼻孔,下面是把嘴撑得变型的,几颗长短不一的獠牙。

    天空中的两只金龙,好像也发现了我的存在,也以极快的速度,在那人的身后盘旋,交错的摆动身体,向我这边游走而来。再看那两条龙,更像海洋生物,如同海底透明的软体动物,体内忽明忽暗放着金光。让我想起了在多尔衮墓里,碰到的那只黑龙,它的身体两旁,随着呼吸也会在黑暗里放出光。

    一怪两龙向我袭来,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我用天眼去看,会有这样的后果,弄得我措手不及,只能恐惧的长着大嘴,等待将要发生的事,八成是凶多吉少。

    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怪物和两条龙,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直的就冲着我撞了过来。

    我早已四肢麻木动弹不得,眼睁睁的就看着比火车还要恐怖的东西,撞到我的身上。

    就在那夜叉般的人形怪物于我相撞的一刻,它瞬间就消失了,好像钻进了我的身体一般。身后那两条龙也以同样的方式,冲着我撞了过来,只要与我接触的部分就消失,直到那长着鱼鳍的龙尾。

    一种自然躲避的惯性,让我身子往后一仰,咚的一声,后脑勺就装在了车身上。脑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也让我从恐惧中惊醒,刚才的一幕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胖哥他们三个来扶我,并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刚才那个瞬间,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

    姜漓关切的问道:“展枭,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摔倒了?”

    燕秋也说:“是不是站太久了?头晕?上车休息一会吧。”

    我则是揉着脑袋笑笑,对她们说:“没事,我这人低血糖。”然后从口袋里拿出老李送给我的话梅糖,拔了一块,就假模假式的放在嘴里。含着糖块,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胖哥。

    胖哥点点头,表示不必多说,然后把我从手里掉到地上的眼镜,用嘴吹了吹,重新戴回了我的脸上。

    经过一番短暂的对话,再抬头看那海市蜃楼,颜色已经变得很淡很模糊了,只短短的二十秒,就完全消失了。远眺过去,还是一望无际长了些杂草的戈壁,尽头与飘着淡淡白云的天空相连接。

    游客们都心满意足的带着微笑,回到了车上,我们四个也随着人群,慢慢悠悠的上了车。

    边往车上走,我边问姜漓:“你说的那种吐气的蜃,长什么样啊?”

    姜漓说:“按照描述,应该是一种,鸟头、龟身,长腿、四爪,一根龙尾的神兽。”

    这和我看到的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传说有误,还是我看到的根本不是蜃龙。

    我又问:“那没有翅膀,它是怎么在天空中吐气,制造幻境的呢?”

    姜漓白了我一眼说:“你想象力可真丰富,谁告诉你吐气是从上往下吐的?”

    燕秋也捂着嘴直乐,接着对我说:“投影仪必须挂在屋顶么?”

    我无奈的看了眼胖哥,摇了摇头,是为了告诉他,我看到的和姜漓说的不同,也不知道胖哥看懂了没,他并不吭声。

    等上了车,胖哥才若有所思的说:“那个树下的人,是不是在哪见过?”

    要是换做之前,他这么一说,我一定会开始回忆,可现在我脑子里全是那夜叉般的面孔,完全想不到别的。

    没过几秒燕秋就想起来了,她说:“确实见过,在会所的桌子上。”

    她这么一说,胖哥和姜漓马上就想起来了。

    姜漓瞪着可爱的大眼睛说:“对呀对呀,就是在桌子上,那人手里有摄浊。”

    胖哥也点头说:“对了,难道这景象在之前也出现过?被记录下来了?”之后又意味深长的看向我。

    我更糊涂了,干脆想不起来,就开始回忆在二连浩特时去过的地方,只有候姐请我们吃饭的那里上点档次,会所什么的根本没去过。我着急的看向他们三个,寻求提示。

    燕秋咂着嘴,有点无奈的对我说:“啧啧,你这猪脑子啊,西府渔民,你妈妈送给于老板的屏风,做成了桌子,你忘了你还打电话问来着?”

    我瞬间就想起来了,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是怎么滋味。

    这画面难道和我妈妈有关系?那屏风听说是我妈妈家里送的嫁妆。难道这海市蜃楼之前出现过?被我养母的先人记录下来,刻在了屏风上?我是该为和前辈一同见证了美景而高兴,还是该怀疑这一切的存在都有着必然联系?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那夜叉怪带着两条龙,撞击我的恐怖画面不停的回放。

    车再次缓缓的开动了,由于我们在这里耽误了能有一个多小时,所以小雪专门提醒胖司机,加快行驶的速度。

    身边的三人继续有说有笑,还拿出了零食交换品尝,我则是看着窗外飘向身后的画面,一言不发,脑子里乱七八糟,或许这趟出行的目的,已经从帮助姜漓,变成了解开我的疑惑,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的到底是什么。

    下一站,乔伊尔。

第四十章 快乐的旅程

    下午三点半,我们顺利抵达了乔伊尔,这里远不及赛因山达,虽然在赛因山达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进入市区,但至少远远可以看到一个中小型城市的样子,在度假村周围也可以看到大片的草原,而在乔伊尔就完全没这个感觉了,就是一个建在戈壁上较大的村落。

    建筑如同废弃的工厂般破旧,而且并不整齐,好像都是随意修建在路旁的。建筑风格也各不相同,是砖房和蒙古包错落摆放的,还零星有两栋高层建筑,很不搭调。不过每个房子外都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看样子这里的土地并不值钱,随便圈地。

    小雪还是很有经验的,她并没有让我们去吃那又贵又难吃的蒙古西餐,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有草坪的空地上,在众人的帮助下,把车上备好的,一个超大号的烧烤炉子和各种调味料搬下来,然后再由司机开车去老乡家里买羊肉,我们集体烧烤吃。

    看得出来,这司机是精通蒙语的,不然也不会顺利把肉买回来,从外型上和不愿与人交流的性格来看,或许就是个蒙古汉子。

    不一会胖司机就回来了,下了车还跟小雪抱怨:“这里的汽油太贵了,比国内还贵,一公升一千蒙图。”

    我和胖哥用干柴和小雪准备的纸箱装的烤炭,生起了火。

    一车人围着烧烤炉子,用刀割下肉块,拿小雪提供的铁签子穿好,就在炉子上抢着地方烤起来。

    这可是姜漓的拿手绝活,想想当初的烤鱼,我就口水泛滥,还以为这辈子都吃不上了。

    我和胖哥搬来了一块大石头放在烤炉前,强烈要求姜漓掌厨,我们三个只打下手。

    姜漓乐得不用串肉,往石头上一坐,就摆起了烧烤摊老板的架势。由于我们配合默契,姜漓又业务熟练,所以烤肉出炉就格外的快。别人好容易烤熟了一串,还要四五个人抢着分吃,而且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味道并不怎么样。而我们这边,没一会功夫,吃的已经没有烤得快了,香气四溢的烤串,满满的堆在炉子的一边。

    小雪从我们这里抢走了几串战果,和胖司机分着吃,边吃边说:“哎呀,姜漓妹子烤得好吃呀,真香,再多烤几串。”几口吃完,也跑去帮忙串肉。

    她这一宣传,其他游客也听到了,姜漓身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美其名曰向小妹妹学学烤法,其实都盯着姜漓烤好的肉串两眼放光。

    姜漓也只好冲着众人一伸下巴,让他们拿着吃。

    这下可好了,如同狼群捕食一般,一车的游客都扑向姜漓烤好的肉串,拿起来美滋滋的吃了起来。还有几个干脆把自己烤得半生半糊的半成品,往炉子上一丢,也跑去吃现成的。

    只用了半个小时,姜漓就已经征服了全车游客,岁数大的有眼力价,边吃还帮忙串肉,打下手。年轻的边吃边有说有笑,好像自己是顾客一样,毫不客气。

    姜漓并不嫌烦,看见大家吃了她烤的肉后,那种满足的微笑,自己也跟着开心的乐起来。

    我们三个早就吃饱了,也不用再串肉,都有其他人抢着干活,就坐在大石头上,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姜漓,跟着一起开心的笑。

    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买回来的肉就已经消耗殆尽了。吃饱的众人齐心协力收拾好东西,抬上了车,待众人都回到座位上,车子再次发动了。

    后面的路就平坦多了,车行驶在柏油马路上,路很新,看样子是建好没多久,路上也几乎没有其他车辆,路两旁还种了许多树。

    吃饱后的众人,心情也是格外的轻松。几个年纪稍大的阿姨,因为吃了姜漓烤的肉,感觉不好意思,就拿出了自己带的零食,送来给姜漓吃,还有的拿出购买的纪念品,赠送给姜漓,银手链之类的东西被戴在了姜漓的手腕上。

    其他人见此情形,也不示弱,只一会的功夫,姜漓就应接不暇了,怀里抱着的小吃都放不下了,一开始还站起来说谢谢,到后来干脆站不起来了,往起一站,东西就噼里啪啦往下掉。

    众人边送东西,还不停的夸赞姜漓,说小姑娘懂事,长得漂亮。还有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以后嫁个有为青年什么的。给姜漓乐得,小脸红扑扑的,自信满满的拿眼睛扫我们三个,我们也是被姜漓的可爱逗得不住的笑。

    燕秋还去逗姜漓说:“呀,小妹妹才貌双全,看上哪家的后生了?姐姐给你牵线。”

    姜漓羞得脸更红了,我们的笑声也更大了。

    有一位有钱的阿姨,非要认姜漓做干女儿,还说等回国了,要请客吃饭,满满的摆上几十桌,给姜漓包个大红包,感动得姜漓眼眶都红了。

    此时此刻,整辆车里除了笑声还是笑声,没有使命,没有责任,没有愁苦,没有面对未来的担心。如果我们就只是普通的游客,和大家一起在这其乐融融的大家庭里,抛开一切烦恼,来一次畅快的旅行,那或许是世间最美妙的事。

    想想当初那个舍生取义的姜漓,再看看眼前这个被爱心包围的可爱少女,或许这一切都是相辅相成的。没有使命就不会有这么善良的女孩,没有她的善良、可爱也不会有今天的境遇。

    鱼与熊掌总是不能兼得的,有逆境才能造就人,但往往那些优秀的人,又有摆脱逆境的使命。反观我自身,我是更想成为一个不畏艰险的人,勇于面对人生的一次次挑战?还是更愿意安稳的生活,脱离那些琐事的困扰,安心做一个心地善良、事业有成的富家公子?来之前我还更愿做后者,可是这趟出游让我越来越喜欢旅行,交新的朋友,探索新的事物,挑战新的危险,当然也会接触新的妹子。

    既来之,则安之。待姜漓的事办好,跟我们一起回去,我要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样给这个可爱的女孩,补全一个美好的人生。

    顶着东方刚刚升起的大月亮,我们终于到达了特尔勒吉国家森林公园,晴朗的天空中散落着群星,草原尽头夜幕下连绵的山峰,前面是湍流的大河。恐怕只有到了这里,才能真正感受到,蒙古大草原的壮美景色。

    我们的车沿着蜿蜒的土路,开进了草原,停在了一小片的蒙古包群外。

    大家纷纷跑下车,一下车就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小镇夜市一般,十分热闹。离开了国内人挤人的喧嚣,这几天还真有点不习惯呢,这里让人有种回国的感觉。到处都是背着画包和挂着相机的游客,一定都是来记录这里无污染的美景。

    蒙古包外,停着各种做生意的面包车,面包车是俄罗斯生产的,好像一个棺材安装了四个轮胎,胖司机说当地人就管这种车叫飞行的棺材。

    小贩们用大布在地上一铺,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艺品,有杯、碗,还有匕首、珠串。从做工就看得出,绝对不是假货,多少也是有些年头的。

    胖哥操起一个用毛皮包裹的弓,弓不大,但却很有劲,胖哥拉了半天,憋得面红耳赤,也只拉开一个月牙,连半月都没拉开,这要是拿着打猎去,估计就得射自己脚上。旁边还有用绳子挂着的画,几个画家在摆摊兜售自己的作品,不知道是这里的景色太美,还是绘画的功底深厚,每幅画都让我流连忘返,山川、河流、草原、树木、羊群、牛马、蒙古包,画里应有尽有,构图和色彩也是满分的作品。

    我边欣赏,边盘算着带回去挂在哪个位置,就拿手比划着和那个卖画的人交流。我比划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就把小雪拉过来帮忙。

    小雪走过来,笑着对那个卖画的说:“这位先生想买你的作品,你给介绍介绍。”

    那画家也笑着说:“没问题,想买哪幅?都相当便宜了,大甩卖。”

    我一听彻底傻了,本以为对方是蒙古人,这正宗的东北腔,彻底给哥们儿整崩溃了。

    为了不丢人,我还假装华侨一般,汉语夹杂着蹩脚的英语单词,在那跟东北大哥白呼。给身旁的燕秋逗得,捂嘴直乐。

    挑着挑着,有一幅画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当看到那幅画的时候,我和燕秋同时愣住了。

第四十一章 奇怪的画

    那是摞在地上的一堆画里,其中的一副。开始只是露了个边,但由于这幅画使用的纸张,与其他的不同,微微泛黄又显得厚实,虽然只露了个边角,我还是把它抽了出来。

    作为艺术品的买家,总是有一种心态,藏在角落里的很有可能是极品。因为作者认为自己比较满意,画得很好的作品,总是希望能留下来,不愿意随意兜售,所以通常把这样的画作放在不起眼的地方,待真正识货的买家来,相中了才会卖掉。抱着这种心态去挑,我也就注意到了这张画。

    当画被抽出来的时候,我们才看到那画里的内容,那是一间老旧的蒙古包,蒙古包孤立在辽阔的大草原上,蒙古包旁边立了一个很高的木杆子,杆子上拴了一匹有杂色的白马。水桶、草耙等物品,自然的散落在地上。

    身高接近,两个着蒙古服饰的少女,拉着手,表情有些羞涩的站在一起,仿佛是第一次做模特。背jing里草原的尽头,是被夕阳照得泛着金光的,连绵的山。总的来说,就是一对牧民小姐妹,在夕阳下安静祥和的生活场景。此时她们正放下手中的劳动工具,在给作画者作模特。

    整幅画作十分清晰,就好像一张保存极好的老照片,也恰恰是细节描写认真,那两个女孩的相貌才一下子把我和燕秋看傻了。

    画里的不是别人,左边的是周彤彤,右边的就是姜漓,二人面无表情的依偎站立,目光正盯着画外的阅画者。但是从画中二人的着装、打扮、发型、发饰来看,又好像不是她们两个。反正就是太像了,那两张脸让我和燕秋的眼神,牢牢的定在了上面。

    见我和燕秋愣住了,那卖画的东北大哥,就开始介绍这幅画,他说:“你俩好眼力呀,这幅画可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你看着色彩,再看这构图,要不是遇到懂行的,我肯定不会卖。这画上两个美女在美景的衬托下,你拿回家挂在哪都合适。”

    我没工夫听他瞎扯,上前一把就揪住他的领子问:“你这幅画在哪画的?何年何月何时?是你凭空想象的?还是实物?”

    我这一举动给卖画的大哥吓了一跳,但是瞬间他就由惊讶改成了愤怒,人家的个头和胖哥差不多,大粗胳膊赶上我的小腿,胳膊往上一搪,就把我揪着他领子的手打在一边,愤怒的说道:“你是不是脑有泡?买个画激动个犊子?舞武玄旋的,这是要抢啊?”

    胖哥见我和人发生冲突了,带着姜漓从远处跑过来,上去就推了那卖画人一把,说道:“强买强卖啊?不买就不买,你想干啥?别看在你的一亩三分地,惹急了,咱也是亡命徒。”

    说话间,又围上来好多人,有我们同车的游客帮忙主持正义,也有其他围观的群众,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说他做生意没道德。

    那个卖画的大汉显然是被误会了,他气得张着嘴,用手指着我,半天没说出话来。

    燕秋忙过去拉住胖哥指人要打的胳膊,然后对胖哥说:“你们误会了,不是买卖的事,先别冲动。”

    此时我的心情复杂,画中之人如果真的是姜漓和周彤彤的脸,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人是歪打正着,凭空想象作画,恰巧和两人的相貌相似。这太扯淡了,别说姜漓和周彤彤不是大众脸,即使是,难道身材也完全相似?而且一下就是俩人同时出现?

    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这人见过周彤彤和姜漓的,周彤彤这丫头平时我都见不到,绘画者到底是在哪见过她呢?并且就在我们重新遇到姜漓的那两三天里,姜漓也没有和周彤彤见面。

    我不管他是不是对美女记忆深刻,念念不忘。关键是这人从我们家一直跟到这,还提前到达,以卖画为名再和我们相遇,到底有什么目的?就连专业做私家侦探的胖哥,也做不到这么周密的计划吧?那事情可就超乎我的思维范围了,这人背后肯定有一个强大的阴谋组织,才能把监视工作做到这个程度。

    胖哥没有理燕秋,而是看着我问:“展枭,到底什么回事?你说。”

    我没有回答,指着地上的画,让胖哥看。

    胖哥一看,也彻底傻了,然后又蹲下身子,仔细的看了半天,才重新站起来,问那个卖画人:“这画怎么回事?”

    那个卖画的好像被问蒙了,拿起那幅画,对众人委屈的说:“我卖个画,是招你们了?要买就买,不买拉倒,跟我在这磨叽什么呢?这画有问题么?让大家看看,这画哪不好了?”

    没等他说完,我一把就把胖哥身后的姜漓拽了过来。

    当姜漓往那个人面前一站的时候,那个卖画的显然比我们还惊讶,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这出鬼了,出鬼了。”

    姜漓一边吃着摊子上买来的炒米,一边纳闷的问:“谁出轨了?胖哥你刚结婚就出轨了?”

    胖哥烦躁的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看画。”

    姜漓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画,一把从那个已经呆住的画家手里抢过来,高兴的说:“买买,就买这幅,这不是我么?旁边那是谁?”

    胖哥说:“那是周彤彤。”

    此话一出,那个卖画的大哥更惊了,坐在地上问:“你是说另一个叫周彤彤?也有此人?”

    姜漓带着无辜的表情,冲那人眨了眨眼睛说:“对呀,不是说叫周彤彤么?当然有此人。”

    姜漓说完,他又说:“这样,这幅画我不要钱了,你们拿走,送给你们了,行不?”

    见那人已经示弱,想必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我平复了一下心情,低声说道:“你说不清楚这画的来历,那肯定是不行的,怎么?还要隐瞒么?”

    那卖画的大哥快速的起身,拔高嗓门对我们说:“我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又不是偷了谁家鸡蛋了?想问什么,你们问,我保证告诉你们。”

    胖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画,在哪画的?画里画的是谁?有什么目的?”

    胖哥这么问,姜漓才反应过来说:“对呀,我和周彤彤又不认识,你怎么会画我俩?而且还穿着蒙古衣服?”然后又转头对我说:“不过这画确实画得挺好看的,咱们买了吧。”

    那卖画的大哥清了清嗓子说:“其他的画是我画的,这幅还真不是我的作品,这是别人送的,具体的在这也说不清楚,要不你们跟我走?”

    这肯定是坏人惯用的伎俩,想把我们骗到背地里,等旁边没人的时候,再出来几个同伙,把我们连锅端了。

    我肯定不会上当,就斜着眼睛看着他说:“别跟我们耍花样,有啥话就在这说。”

    那人一跺脚,拍着胸脯对我们说:“我还不想说了呢,怎么总把别人当坏人呢?你去找周围的牧民打听打听,我云大个在这卖了快十年的画,什么时候多要过游客一分钱?咱凭本事混饭吃,我的摊子就在这,雷打不动。卖个画还整得激头掰脸的,我又不是欠你们的了。”

    十年?如果他在这卖了十年的画是真事,那我们来这之前,他是肯定不会同时见到周彤彤和姜漓的,而且这画上的年龄和两个女孩完全相符,也不像是多年前的二人,再往前,她俩还是小学生呢。但是他又不可能拿这事蒙骗我们,随便找个本地牧民,让小雪一翻译不就问出来了么?所以我暂时是相信他的话的。

    那这幅画就更匪夷所思了,难道真是别人画好,在我们来之前送给他的?那送画人的身份,就值得推敲了,必须要从他嘴里得到那人的相貌、性别、年龄,姓什么叫什么?哪国人?等详细资料。

    我对身旁的三人说:“跟他走。”接着又问:“你说,咱们去哪说?”

    那卖画人并不理我,而是快速的解开了木桩间挂画的绳子,又收起了自己的画,摞在一起放进了背后的面包车里,拉上车门,又看了看姜漓手里的那幅画,才叹了口气说:“走吧,去我那。”

    我问道:“你不开车了么?”

    他说:“我这车早没油了,停这好几年了,车跟那俩木桩子,就是我占摊位用的。我住的地方不远,就在前面。”

第四十二章 云哥的往事

    确实不远,在蒙古包群里拐了几个小弯,就到了那个人的住处。那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帐篷是长方形的,材质是绿色厚实的帆布,在这一片的蒙古包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帐篷不高,那卖画的在帐篷里,还要微微低头。帐篷的中间顶棚上,吊着一个圆灯泡,开关连着一根电线垂下来。云大个点着了灯泡,我们才边挤进帐篷,边观察内部的陈设。

    几块大石上担一个床板子,上面有被褥,一定是他睡觉的地方,除了床的位置,地面都扑上了一层地板革。席地而放的,除了一个装衣物的土黄色方木箱子,就全部都是绘画用品了。墙角一个方形的铁炉子,连着几截烟囱,从帐篷上一个被铁皮包边的圆孔中伸出。

    画架子上还摆着画了一半的作品,地上是小马扎和没盖盖子的油彩。两个塑料的涮笔桶,一个里面盛着用过的脏水,一个里面插满了各种型号的毛笔。到处都是画,地上、柜子上、床上,连帐篷的壁上也贴了画,那应该是漏风处,贴个画用来挡风的。形容起来就是,小、乱、破,但不脏。

    我们几乎是用躲避地雷似的步子,快速走到床边,赶紧坐下,生怕哪一步没迈好,踩坏了他的画,踩翻了器具。

    胖哥还小心翼翼的坐在被石头垫着的床角,要是坐在中间,恐会坐塌床铺。

    看来他也不像我想的那样,是一个有心机的坏人,从这生活环境就看得出,实实在在是一个穷画匠。而且从帐篷内的物品来看,确实是在这里生活,而非营造的假象。

    云大个坐在马扎上,看着我们,等待接受审问。

    我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开门见山就问:“你说这画是别人送的,谁呀?”

    他说:“一位大叔。”

    这个答案我是不怎么满意的,又追问:“什么大叔?长什么样,叫什么?他是干什么的?”

    云大个说:“你别急,我给你们慢慢讲,这画的来历确实有年头了,等我好好想想怎么说。”

    我们耐心的等了几分钟,云大个就给我们详细的讲了一下,这画的来历。

    云大个从小是在内蒙古赤峰长大的,父亲是蒙古族,所以姓云。母亲的祖籍是河北邯郸。他是个五零末,从小爱画画,在父母的帮助下,拜了师,学了画,一干就是半辈子。

    十六七岁的时候,正是十年动乱的晚期,在此期间,他借着大串联,学生做火车不要钱,就走遍全国很多地方,练习绘画写生。也凭借自己的绘画,帮人画大字报,写标语,走到哪都有饭吃。

    那年他正好回母亲的老家邯郸,见了一些亲戚后,又转站到了邯郸附近的乡下,找了个风景比较美的村子写生,并且借住在老乡家里。

    一个早晨,他如往常般来到河边写生,发现原本平静的河边,一夜之间搭起了很多帐篷,那时候年纪小,又好奇,他就走到帐篷附近,想看一看这些帐篷是谁建的。

    快要靠近帐篷的时候,他就看见一个长得十分标志,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那女孩编两个马尾辫,绿军装、绿军帽,还带着一个红袖标。见那女孩长得漂亮,就尾随着女孩,趴在帐篷外偷听里面说话。

    那女孩走进的帐篷里,里面住着一位大叔,那女孩对大叔说:“他们说好的今天上来,怎么还不见人?我要不要带人下去看看?”

    那大叔说:“还是再等等吧,估计他们快了。”

    云大个壮着胆子,就进了帐篷,主要是想认识一下那个漂亮女孩。要知道那时候学生就是大爷,走到哪都横。他一进门就问:“哎,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跑这搭帐篷?”

    屋里的两人被他这个愣头小子给吓了一跳,那女孩生气的问:“你是哪来的?怎么偷听我们说话呢?”

    那女孩不仅人长得水灵,发起脾气来更是格外好看,云大个对那个女孩简直一见钟情,就自报了家门,说自己是画画的学生。

    说到这里,云大个若有所思的点着了一支烟,还给我和胖哥一人扔过来一支。

    因为帐篷空间太小,我们怕烟味太大,又怕不小心失火点着了他的画,就只拿着并没有抽。

    姜漓听得兴起,催道:“别抽了,快讲呀。”

    云大个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继续给我们讲。

    那位大叔也会画画,他进帐篷的时候,就看见那大叔画架子上,正摆着画了一半的画。由于共同的爱好,那段时间,云大个就经常以跟大叔学画画的名义,往那里跑,主要是为了能见到那个女孩。

    经过几次见面,他知道那个女孩叫小妍,那个大叔姓陈。他们是某个考古机构的,在这里工作,别人都干活去了,只有这大叔和那个女孩留守。

    那段时间里也是他人生最难忘的一段,每天和小妍一起有说有笑,还和大叔学了很多绘画技巧。小妍时不时会把城里带来的好吃的,送给他吃,他还经常给小妍画画,并送给她,渐渐的就深深爱上了这个女孩。

    有一天傍晚吃过晚饭,他和借宿那家人的儿子,一起到河边找小妍玩。发现小妍在一个单独的小帐篷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俩好奇的趴在帐篷缝隙看进去,才发现小妍正在里面洗澡。

    这一看给他俩吓坏了,转身就跑回了家里,钻到被窝里,心还砰砰直跳,不光是因为偷看了女生洗澡,那种青春荷尔蒙的冲动,也一并激发。

    蒙着头也睡不着,大概一个小时后,他就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和另外一个男孩的哭声。他跑出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男孩又出去了,而且这回是被人抬着回来的,抬回到屋里疼得满床打滚,那男孩的父亲叫来了医生,但是由于不让人看,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哄出来了。

    后来的几天里,那个男孩在家养病,他也如往常般继续去陈大叔学画画,同时也和小妍见面。

    一个下午,河里突然上来六七个人,那些人的年龄和小妍差不多大,有男有女,穿的衣服也是绿军装,看上去很狼狈,好像还带着伤,而且还抬了一个石头匣子。

    小妍跑到河里去接他们,他也跟着帮忙。

    其中有一个男孩,和小妍的关系不一般,小妍跑过去就和那男孩拥抱,亲吻。

    云大个这才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人家小妍心有所属了,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帮忙把那些人弄上岸后,就钻进了陈大叔的帐篷里。

    陈大叔看出了他的心事,笑着安慰他说:“有些事和表面看起来的不太一样,不要太执着,说不定错过了,对你有好处。”而且还把自己这几天画的画,送给了云大个,并提醒他要收藏好,说有一天这些画会有用。

    画一共有三幅,我们看见的就是其中一幅。

    还有两幅?听到这里我打断他问:“云哥,那另外两幅呢?”

    云大个低着头说:“卖了。”

    “卖了?别人送你的,你怎么说卖就卖?”我瞪着眼睛质问。

    云大个也瞪着眼睛说:“这么多年了,几幅画,我留着干什么?我又不知道会碰上你们。”

    燕秋问:“那你能给我们描述一下,那两幅画什么样么?画了点啥?”

    云大个并没有回答燕秋,而是从自己的画堆里开始翻找,翻了半天,拿出两幅画递给我们说:“这是我临摹的,虽然差很多,但内容差不多。”

    我们接过画来,看见一幅上面画了一棵枯死的大树,另一幅画的竟然是摆在桌子上的壶。

    姜漓一看见那壶的画,就大喊:“摄浊。”

    摄浊壶没什么可看的,大家都认识。但是那棵树正是我们在会馆的桌子上,在海市蜃楼的幻景里看到的那棵树。

    我忙问:“其他两幅画就这样么?这树前没有什么人么?”

    云大个摇摇头说:“人是没有,但是我这画和原画差很多。”

    燕秋问:“差在哪里?”

    没等云大个开口,姜漓又问:“那后来呢?送完画之后,怎么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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