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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幽目童     窥灵眼txt下载     窥灵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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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都是捡来的

    “姐姐,姐姐,姐姐你去哪?姐姐快回来,姐姐不要离开我。”

    一个男孩哭喊着,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色防化服的大人,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向一扇开着的门。门后是黑漆漆的,好像万丈深渊,小女孩的表情看上去很开心,或许她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那个身穿防化服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他的这身衣服通体全黑,并不像我见过的防化服是橙色的。

    小男孩拼命的挣扎,想把那个小女孩从粉身碎骨的命运中解救出来,可却一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万分的焦急,甚至快要窒息。

    就在即将窒息的那一刻,我从梦中惊醒了,此时已是大汗淋漓,汗水浸透了枕头和被子。我躺在三十多平的卧室中,一排的落地窗已经大亮,上午的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还是动弹不了,依然躺在那里。

    又是那个梦,这已经第几千次了我都数不清了,从十岁那年我被捡回来后,各种各样奇怪的梦就一直困扰着我,这个当然是做得最多的一个。

    我叫展枭,不是商场里搞活动那个展销,是枭雄的枭,遇到名字不太好的,人们总说:这父母是跟孩子有仇啊?不过我的父母肯定和我没仇,这点我深信不疑。

    我是一个孤儿,记忆应该是从十来岁开始的,天空下着小雨,我彷徨的站在一辆八十年代的小轿车前面,车里面的司机惊恐的望着我,周围站满了数以千计的路人,都是在围观我的。几个好事的老头老太太上来问我:“叫什么,父母是谁,家在哪,几岁了?”我的大脑只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我被送到了一家类似孤儿院的慈善机构,当然我的年龄也是他们估算出来的,这时才知道要是不被一道闪电劈中,我就要成了那车下之鬼了。被雷劈救了命,这种奇闻我到没有再听说过。这个奇闻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也就从那时起一直跟着我了,我听到最多的还是“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在孤儿院和小伙伴们共同生活学习了三年,凭借着我的聪明才智和讨人喜欢的独特能力,深得孤儿院老师阿姨们的喜爱。

    有一次,孤儿院的赞助人夫妇,来孤儿院看望我们,送一些学习用品和生活用品,他们两口子看到我极其的喜欢,他们由于某些原因没有孩子,于是我就被收养了。

    我的养父叫展信昌,信昌集团的董事长。养母叫周惠妍,一个合格的全职太太,为老爸打理家务。他们夫妻人很和善,关系非常的和睦,待我也如同己出,宝贝疙瘩一样,从小我吃穿用一概不愁,同时也接受了良好的教育。

    当然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要珍惜这因祸而得的福分,做任何事都很努力,时刻提醒自己是捡来的。所以也就没有养成什么公子气,吃苦耐劳的精神还是有一些的。

    “老板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每次听到她说话我的心里都非常的舒服,因为我知道她是自己人。她叫陆姗,姓和名都是我起的。

    我被送到孤儿院的第三天,半夜睡觉的时候,就听见有小女孩在哭,当时觉得相当的恐怖,同屋的小朋友都说没听见,只有我自己听见了,我大着胆子跑出去一探究竟。

    趴在孤儿院的铁栅栏门上,看到一个比我小一两岁的小女孩,站在靠近孤儿院的路边,在路灯下抹着眼泪。我“嗨”了一声,她闻声回过头,当她看到我的一刻,挂着眼泪的脸马上就乐开了花,跑过来隔着栅栏门拉住我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好像孩子找到妈的感觉。

    后来我大喊的声音,惹来了孤儿院的阿姨,这才把她接进来。问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盯着我咯咯的笑。

    从此以后,除了睡觉,她总在我的左右,我乐此不疲的和小伙伴们介绍,她是我捡来的。她平时磕碰摔倒的时候,也不喊疼也不哭闹,就是用手不停的在疼的地方扇风,再加上她是我从路边捡来的,我就开动我智慧的大脑叫她“路扇”,没想到一直沿用至今。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小哑巴,在我被养父母接走的那天,她嚎啕大哭,那分贝远超第一次看到她的晚上,后来我答应她一定回来看她,她才又冲着我乐了起来。

    我差不多每半年,都闹着老爸带我回去看她,给她送好多吃的,穿的,用的。她在我心中也慢慢变成亲妹妹的存在了。我自己的公司,我的私人助理,除了她还能有其他人选么?

    我动了动筋骨,从床上坐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黑色连衣短裙的大美女,低扎马尾,还有那极具亲和力的笑容。随着时间的流逝,陆姗简直是大变活人,已经不在是那个小鼻涕虫,那身材和长相,只能用三个字形容“还有谁?”已经成为,许多**丝心目中的女神。

    陆姗还是面带微笑:“老板,衣服挂在洗手间了,去冲个澡换上,小黑帮您喂了,今天没什么特殊的安排,下午去拜访胖哥和花姐姐,晚上有个工作应酬……”

    小黑也是我捡来的,一只黑色的杂种狗,大小算中型犬吧,全身通黑,和陆姗这身到是蛮搭的。(又跑偏了。)

    小黑是我在一个雨天,从街上领回来的。我家附近有个酒吧,晚上无聊我会去坐坐,我对酒精无爱,只喝些饮料听听音乐。

    一天晚上下着毛毛雨,我从酒吧出来,小黑就一直跟着我,在我身后徘徊不去,赶了几次也没赶走,索性就领回来了,反正也是陆姗照看。

    小黑没什么特别的,傻吃,傻喝,傻睡,最可爱就是它见到食物时流口水的样子。

    我挥挥手打断了陆姗,“没外人就叫哥,老板老板的听得我这么闹心呢。到是胖哥和花姐姐你在人前要多注意,那都是外号显得不尊重。”

    陆姗先是用手轻挡嘴唇一笑,然后眨了一下睫毛浓密的大眼睛,看向了我。看这气势,她是又要用绝招,拿眼神战胜我。

    “哎呦我滴妈!”我赶紧用一只手捂住了右眼,不然又要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因为我的右眼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

第二章 自力更生始于吃

    我捂着右半边脸,抄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逃难似的跑进的洗手间。

    站在洗手间里,我的心还砰砰的跳,其实我的这只右眼很诡异,它能看清人的内心世界,与其说是内心世界,不如说是内心活动的一个投影。当我用右眼极认真的,去观察一个人的时候,他内心世界最近一段时间,或者当时最强烈的活动,就会以一种投影的方式,出现在身后。有可能是自己,有可能是别人,有的是动物、植物,甚至某个场景环境。具体要表达什么样的内心活动,还是要靠的我经验去推测的。

    举个例:如果我在公车上看见一个人,背后有一只正在打盹的大猫,八成是反映出这个人起早上班很累,昨晚一定没睡好。又或者某个人背后,出现了身着黑斗篷的人,帽子遮盖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绿悠悠的眼睛,左顾右盼,八成这人是做贼心虚,要偷钱包了。

    从我记忆开始的时候,这个能力就已经存在了,不知道是天生就有,还是遭雷劈激发了人体的潜能。总之就算是一种特异功能吧,这种特异功能到没给我造成什么困扰,反之看清了别人的内心活动和心中渴望,到使我顺风顺水。

    这也是为什么在孤儿院的时候我那么招人喜欢,以至于养父母一直对我特别疼爱的原因。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特别懂事,有眼力价,会心疼人的孩子,具体怎么回事,恐怕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而就在刚才,我看见陆姗身后出现了一个她自己。这个她赤着身子,眼神迷离,双手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游走,这不用猜,说好听的是爱心发作,不好听的…嘿嘿,那就是春心荡漾了。

    我怎么说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身呀,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下,我一担把持不住,逾越了那条鸿沟,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得翻身做主人那。

    其实陆姗人不错,可是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来看,而且我还要去做我该做的事,寻找自己的身世,找到奇怪眼睛的来历,在这之前任何的感情,有可能都会给未来造成困扰。

    父母在我大学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移民出国了,毕业后他们问我今后怎么打算,是过去找他们,还是在国内留一段时间?

    一则,我的身世一直是我的心结,我一直希望找到我的记忆,找到我的根源。

    二则,我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他们二老养了我十多年,我不想再做一个啃老族,我也想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人活着总得活出点价值来。

    所以我选择了留下。当妈的自然心疼儿子,她说给我三年的时间好好放松放松,没玩够就好好玩玩。收了心之后,是想去国外发展,还是接手老爸的股份,都随我。而且还经常打回来电话,询问我的近况,生怕我跑丢了似的。我自然嬉皮笑脸的应承她,不过内心却暗暗使劲,一定要在这三年里折腾出个子丑演卯来。

    洗漱完毕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穿上陆姗为我精心准备的衣服,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挺像那么回事的,完全和大学时的**丝形象天壤之别。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禁苦笑,我能看透世人的心思和需求,却看不见自己要的是什么,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的思维映射也算是个遗憾吧。

    再次整理了一下衣服,带上眼镜。我不近视,我这个眼镜也没有度数是个平镜,戴它主要是因为,隔着镜片,我是看不到别人心思的,总是去看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太乱。有一次我发现,隔着窗户我是看不到那些东西的,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带眼镜了。

    走出洗手间,陆姗已经把被子叠好了,床单也换了新的,我怀疑她是不是有强迫症啊,总是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哇好帅呀我哥果然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有模有样的。”陆姗边从沙发上起身,边笑着放好手中的杂志在扶手上。

    好吧,对于她的夸奖,我欣然接受了。

    陆姗快步走过来挽起我的胳膊说“老板大人,中午我定好了位子,您最喜欢的东北菜。”

    我一脸满足的对她说“那就速速开拔,今天可是我们公司迈出伟大旅程的第一步。”

    说是公司,其实这公司就我们俩人,一个老板,一个助理,文秘、司机、保姆她一人全兼了。

    毕业后,我回到了孤儿院所在的城市,找到了孤儿院的几个好朋友,之前我们就一直保持着联系,说等我毕业后一起做点事业。

    胖哥和花姐开了一个私家侦探社,我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做点事,于是就挂靠在他们那里,对外一体,对内独立运作。

    他们的业务其实并不多,无非就是帮富婆抓小三,帮报社拍花边新闻什么的。杀人案,抢银行也找不到他们头上。

    而我承担的业务就是代办各类大小事物,比如:代远程要账,代金融洽谈,商务矛盾调解等等。无非就是凭着自己的右眼,掌握双方需求,让事情办起来更顺利。别人办不了的事,放在我这应该就是小菜一碟。

    今天晚上,我要去办我的第一个业务,一定要打响第一枪。

    我们两个快步穿过客厅,临出门,我扫了一眼门镜,我们这俩人到还蛮搭的,有那么点意思。

    不解风情的小黑连头都没抬,全神贯注的在和食盆里的狗粮作斗争,不管干什么先把肚子填饱,小弟彻底受教了。

    出门上车直奔饭店,这是一家地道的东北菜馆,蘑菇鸡,压锅鱼,排骨酸菜都是我的最爱,因为我经常光顾,老板娘和我也很熟。

    “展少爷来啦。”刚一进门老板娘歌唱家般的嗓音,就传入我的耳中。

    老板娘姓魏。儿子上初中时,得了白血病没治好没了。老公酗酒无度,四十多岁就脑溢血死了,只剩她一人照顾这家店。那些嚼舌根的都说她命硬,克夫克子,我到觉得她也算是个可怜人,人前笑颜常驻,人后不知道要忍受多少孤独和辛酸,还把这家店打理得红红火火,井井有条。所以我对她颇有好感,同情之余更多的是敬佩。

    “小两口这打扮今天上午是去领结婚证了吧?”老板娘这话一出,只见陆姗脸蛋马上泛起了红晕,只低着头笑。

    我赶忙解释:“魏姐又开我玩笑,我和我家妹子今天要出门办事,让您这么一说,不娶媳妇,还不让穿新衣服啦?”边说着,我和陆姗就径直走进了一个雅间。

    每次我都会坐这个雅间,这个雅间是在饭店靠里的一面,从雅间的窗户上,看不到店前的街景,也就没有那么喧闹。看到的是饭店的后院,那里种着一颗桑树,十分茂盛,平时是绿叶成荫。

    每年到五月份,会结出一串串的大桑葚很是好看,老板娘总会洗好一大碗送给我吃,酸甜可口。她说这叫聚花果,吃了能讨到老婆。

    菜都是陆姗提前点好的,所以上菜很快。我也顾不得吃相,夹起一块排骨放到碗里,低头就啃了起来,这里厨子的手艺,深得我的青睐,百吃不腻。

    陆姗则是看着我,边笑边摇头,还一个劲的给我夹菜。

    正当我遨游在美食的海洋中,门外传来了吵嚷声,紧接着是摔杯子的声音。我一惊,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擦擦嘴起身,拉开雅间的门,要一探究竟。

第三章 饭菜有毒

    我迈步走出了雅间,陆姗也一脸疑惑的跟在我身后向外张望着。

    等我仔细环顾了四周,才发现就在饭店正门的右侧不远的一张靠窗户的桌子边围满了人,这些人应该是这里正在用餐的食客,因为整个大厅里的桌子上都只摆了饭菜,桌前并没有坐人。只有收银台的服务员,还在自己的位置上跳脚想一看究竟。饭店的玻璃窗外,也站了许多围观的路人,向里张望,他们因为隔着窗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只能看到画面,所以都在互相交头接耳,似是正在互相诉说和分析,饭店里面发生的一切。

    陆姗不是很在意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站在我身边,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只胳膊上还挎着自己的手包,可能是怕人不在雅间的时候丢东西,就把包也拿出来带在身边了。她的细心再一次让我折服,这些年变化挺大呀,身边的这个女孩已经不是当年挂着眼泪傻笑的那个小哑巴了。

    我看了眼陆姗,示意她一起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陆姗无奈的对我皱皱眉,不情愿的跟着我走了过去。

    我一边抱歉的点着头,一边从围观的人中挤了进去。

    陆姗依然保持着双手交叉胸前的姿势,左手抬起,食指轻轻的掩在鼻子前,跟在我的身后。看她那痛苦的表情,就好像周围人都有狐臭一样。

    我跟她说:“要不你去雅间等我?”

    她埋怨的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早干啥了,都挤进来了,你再让我挤出去?”

    我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这才转过头,看到围观人群里面的情景。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看不到胸口呼吸的起伏,八成是凉了。地上还有一个摔碎的碗,里面没有吃完的大米饭摊在一堆,应该是他从座位上倒地时带下来摔掉的。男人身边跪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女人,肯定是和这个男人一起来吃饭的,看这哭的程度,倒下的男人是这个女人的爱人无疑。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一横一竖的两个人,穿戴过时面黄肌瘦,看样子并不富裕,这样的餐厅应该是轻易不会来的,最多也就是街边吃大碗面的身份,要是捞上外块,还能在夜市里撸上几个肉串,全当过年的主。

    女人边哭边说“来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在你这没吃几口饭就这样了,你菜里到底放了什么?”听着她的话我看向了桌子,桌上很简单就一个热菜,压锅三鲜。

    这压锅三鲜顾名思义是三种东西组成的,盘底是三个长条的大茄子,上面摆着青绿色的辣椒段里面包裹着肉馅,盘子一段是红烧的肉块,放到高压锅里一蒸肉香菜香互相融合,味道很棒,也是我喜欢的一道菜。(我是不是受了小黑贪吃的影响了,怎么就转到“舌尖”频道去了?)

    热菜旁边是一碟拍黄瓜,还有一碟炸花生,炸花生还专门用圆形的小碟盛的,看样子他们是真的不太富裕。

    女人的侧后方站的是老板娘,用左手的手腕外侧呈掐腰状,右手一边锤着胸口一边气急败坏的说:“你们到底是谁派来搅和我的,我做人从来身正影直,每天这么多在我这吃饭的,怎么就你家这个抽了呢?等120的人来了就真相大白了,想讹我?姐姐我也不是第一天在市面上混。”

    看来我只能摘下眼镜一看究竟了,地上跪着的女人身后还是一个她,这个她比起这女人来说萧条多了,没有头发是个光头,衣衫破烂,脸色煞白,瘦的皮包骨头,两行血泪从脸上不断滑落,滴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从衣着来看确实很穷,从外貌来看应该也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从流下的血泪分析这个男人确实是她深爱的人,爱人有难泪都如鲜血。应该不像老板娘说的是谁派来讹人的。

    再看老板娘,则是一番滑稽的情景,一个笨重的大狗熊,拿着两个包着红布的大鼓槌,在那里敲打着一个型似盆底的大鼓,发出乱七八糟的节奏。她一说话鼓点就强,一沉默鼓点就弱。狗熊是憨厚的代表说明她心里并没有鬼,敲鼓也说明她这回是真的害怕了,表面挺强硬,其实内心一直在给自己加油。也难为她了,一个单身女人,连个主心骨都没有,摊上这么大的事谁不害怕。

    我想去劝一下她俩,告诉她们对方都没有恶意,应该赶紧找找别的原因,或者对那个躺着的男人进行一些急救措施,帮他坚持到120来。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总不能说我把她俩都看穿了,谁都没坏心。不知如何是好,索性我就坐在了那个男人做过的位置上。

    餐厅外面的座椅是固定在那里,用软皮革包裹着带靠背的两人位软座。我往里蹭蹭失意陆姗也坐下,陆姗没有理我也没有坐,我也没空去管她,正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能组织好语言,跟这两个女人把话说清楚。

    这时陆姗用手指轻轻的在我后脖子上敲了一下,我抬起头看向她,发现她的头正扭向其他的方向,好像在看着什么,我半起身一只手扶着座背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

    就在吧台拐角的位置上,四平八稳的坐着一个老者,看他的白发应该有六十岁以上了,身着白色的练功服,看样子,是早晨在公园打完太极,直接来这吃中饭的。面色红润,举止文雅,健康中还透着一股子气场。八成是人老了耳背,或者是有什么心事吧,这边都闹成这样了他老人家还能稳如泰山的在那有吃有喝。

    正看到这里,老者用胸前挂着的餐布擦了擦嘴,将餐布放在桌上,起身向这边走来。这东北菜让他吃出西餐的派头来了,还真有点意思。他步伐轻盈矫健,只几步就到了这边,满脸带着笑,嘴里嘟囔着:“我来看看,我来看看。”就从人缝中穿插进来了。

    热闹让他看得这么高调,我都有点恼火了。

    老者并没有搭理旁人,径直来到倒地男子的身边,伸手就去抓他的胳膊,应该是个老中医吧,这是要搭搭脉的节奏。

    我看着入了神,一只手不由自主的从桌上的小盘里抓起一粒花生就往嘴里放,手刚抬起一半,就不知被谁啪的一下打在手上,手里的花生也掉到了桌上。我这才从思考中醒悟过来,是陆姗打了我的手,此时我也意识到,桌上的东西不能吃啊,我这要是再以身试餐了,真相能不能大白不说,小哥我的命就得先交待了。

    我冲着陆姗犀利的眼神,傻笑的挠了挠头,接着目光又回到了老者身上,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现在我并没有带眼镜,可是这位老者身后,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第四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

    正在我纳闷自己的眼睛,为什么突然失灵了的时候,只见那个老者笑呵呵的蹲在男人身边,一只手抓住了男人的肩膀,顺着肩膀向下摸索着一直到男人的腕部,看似很流畅的动作,但是从男人衣袖的拉伸程度来看,这老者用了很大的力,不知道这是要推拿治病,还是要捏醒患者。

    紧接着,一段让我终身难忘的镜头出现了。老者松开男人的手腕,用手轻轻在男人的脑门上一拍,确实是轻轻一拍,手掌和脑门几乎都没挨着,只见男人的鼻孔缓缓出来两股气,好像两截丝帕一样,一股黑色的,一股是金色的,黑色的那股刚一出来就去缠绕金色的,极力扭在了一起,缓缓的离开男人的身体,随后瞬间加速唰的一下,就进了老者的白色缎面衣袖中,老者的衣袖并没有什么异常,连抖动都没有,我推测能看到这一切的只有我,是因为我眼睛的特殊,才看得清事情的本质。

    老者缓缓的站起身来,刚一站直,地上躺着的男人居然坐起来了,所有围观的人,包括我都长大了嘴巴,瞪圆了双眼,一是因为,老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太令人惊奇了,二是,都在注视着那个坐起来的男人,看他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这奇迹般的片段,令我的大脑在那短短的几秒钟一片空白。等我反映过来伸手去碰陆姗,划拉了半天也没摸到她人。我回过头,发现陆姗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人群,站在吧台那里,貌似在跟心不在焉的收银员结账,好像这一切她并不关心。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一起见证这百年一见的异事。闻佛诵经可得自在,看大师救人怎么也得多活两年吧。

    那男人坐起来,好像刚睡醒的样子,定了定神用衣袖摸了一下嘴角,又用木讷的眼神环顾了四周,才对旁边已经停止哭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女人说:“老婆我没死么?老婆我对不起你。”

    听到男人这句话,那女人哇的一下放声大哭,同时狠狠的把男人搂到了自己怀里,边哭边念叨“没有你叫我怎么活啊?”

    男人此时也是泪如雨下,小声不停的重复“老婆,我对不起你。”

    周围所有人心里的大石头,这时才一起落下,马上骚动了起来,先是小声嘀咕:“这老头有本事手到病除。”后来就有人说:“那是气功大师活神仙。”再后来场面难以控制了,很多人都开始鼓掌叫好。

    老者依然面带微笑,背着手向饭店的门口踱去。

    那被救的两口子也反应过来了,跪在地上冲着老者一劲的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多谢恩人救命,请留个姓名,以后一定报答。”

    老者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没什么,各取所需。”

    我并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再加上刚才发生的一切,此刻我对这个白发老者产生了无数的疑问,想问个清楚。眼看人就要走了,我忙喊“请留步请留步”还伸出一只手要去拉住他。

    只见那个老者并没有回头,可是在他的头部,一个蓝色气体构成的骷髅,缓缓的回过头,半张着嘴,用那两只黑窟窿眼睛看向我,只几秒钟就消失不见了。

    由于没有任何准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实在在的吓了我一大跳,我“啊”的一声向后连退了几步,接着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我赶忙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眼镜带上,再一抬头,老者已经走出了饭店,临出门时,我还听他说了一句:“饭钱不用给了吧?”也没等老板娘回答,饭店的玻璃门就关上了。

    老板娘这时也回过神来,指着地上的男人骂道“你今天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看我不找人打断你腿。吭到老娘头上来了。”

    陆姗听到我的叫声,也快步走了回来,问我:“怎么了?”

    我只是沉默着摇摇头,对刚才那个老者,以及发生的一切仍心有余悸。我又用下巴指了指,还在掰扯不清的三个人。

    陆姗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走到老板娘的身边,在耳旁嘀咕了几句。

    说的什么我没听到,但貌似很管用,老板娘听了她的话马上对周围的客人说“都散了吧,误会,误会,没事了都回去吃饭吧,菜凉了喊服务员端后厨去给你们热热。”

    大家都在议论刚才发生的事,缓缓的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其实最害怕的是几个厨师,一直站在人堆里观望,见没什么事了,都擦擦额头的汗一溜烟进了后厨。

    见场面控制下来了,老板娘又没好气的对那两口子说“你们俩跟我来。”

    那两口子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就跟在老板娘的后面,走进了我用餐的雅间,我和陆姗也走了过去。到门口的时候,陆姗用手掌推住了我,轻合了一下眸子,点了点头,意思是让我留在外面,然后她就跟了进去从里面关上了门。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总说我一个做领导的就要有个领导样,不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有些小事交给她办最合适。养成好习惯,领导架子端起来,出去谈业务办事才有派头有气势。小细节做好了,可以大大提高我在客户心目中的信誉度。

    我没和她争,就在大厅找了张没人坐的桌子,让服务员泡了一杯茶,边喝边回忆刚才发生的事,生怕漏掉任何蛛丝马迹。那个老者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我看不到他的心里活动?他救人用的是什么方法?那个骷髅头到底怎么回事,是敌是友是善是恶?无数的问题在我的脑海里一团乱麻。有空了我一定得好好查查他,说不定对我查身世,查我这个特殊眼睛的来历会有帮助呢。

    不一会,他们四个人就从雅间里出来了,夫妻俩千恩万谢,老板娘耷拉着眼皮,无奈的冲他们摆手,像是让他们快走。

    陆姗叫服务员,把我俩点的那些几乎没怎么动的菜打包。

    我问她:“为什么不进去继续吃完还打包?”

    她把手机屏按亮放在我面前,意思是让我看看时间下午还有事。

    也好,我跟服务员说:“再给我来四瓶啤酒我一起带走,正好,一会跟胖哥花姐不用干唠了。”

    陆姗白了我一眼,不过还是乖乖的去把啤酒钱付了。

    走出饭店,我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陆姗,想知道她们到底在雅间里聊了什么,怎么那么一会,就把问题解决得如此利索,难道是陆姗的办事能力,现在非比寻常了?

    陆姗明白我的意思,笑着跟我说:“走,上车,路上我跟你细说。”

第五章 传家宝

    一上车,我就迫不及待的问陆姗:“到底怎么回事啊?那男的吃了啥就那样了?那女人好像身体也不太好?老板娘最后什么态度?白头发的老头是谁?你用了什么招数把事情解决了?”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从我嘴里蹦出来。

    陆姗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心平气和的跟我说:“你别着急嘛,我一点一点跟你说。”

    从陆姗口中得知,这男的叫赵铁锁,是一个转业军人。父母早亡没什么来往的亲戚,他老婆叫郑西。

    “郑西?这是什么名字?”我疑惑的问陆姗。

    陆姗说:“本来他们叫啥我压根儿都不想知道,但是我一猜你就得刨根问底,就问了一下这女人怎么叫这名字。”

    原来这个郑西她妈生她的时候,还有段趣闻。她家是东北农村的,生她的时候她妈也没被送去医院,就是在家里找了个接生婆,足足生了两天,人都快不行了,这孩子也没生下来,接生婆说人家生孩子的时候,孩子往下走,她妈生她往里退,就是不出来,眼看着大人就要不行了,接生婆也急得团团转。

    她爸和村长去拜访一个解放前的老教书匠,也是村里文化最高的人,问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老教书匠又不是妇产科医生,哪里知道接生的事。经过深思熟虑,老教书匠得出一个结论,孩子往后退不出来,那就给她妈转个方向,本来头朝东躺着,改成头朝西,谁知道刚转了方向没五分钟这孩子就顺利生出来了。

    正好她爸爸姓郑,于是孩她爸就给起名叫郑西。

    听到这里,我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我还插嘴和陆姗打趣:“妈妈头朝西,生出来的孩子应该头朝东才对,应该叫郑东。”

    陆姗用嘲讽的口吻说:“你大学学的不是经济管理么?这也知道?看来大学里学的东西不少嘛。”

    我忙打圆场:“自学成才,自学成才。”

    陆姗没好气的接着往下说,赵铁锁当兵转业后,在铁路火车站做调车员,主要就是管火车的货物装卸,从火车上卸下的货物送车去货场,要装上火车的货从货场取货押车。

    经别人介绍认识了纺织厂的郑西,俩人情投意合,摆酒礼成就结婚了,今天正好是结婚15周年的纪念日。

    婚后俩人感情非常好,三、四年就攒钱买了个小平米的房子,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起了个大明星的名字叫赵雅芝。孩子一岁多的时候纺织厂效益不好郑西就下岗了,赵铁锁很疼老婆孩子,说雅芝还小,让老婆不要出去找工作了,就在家先照看孩子。赵铁锁在火车站是上24小时休24小时的倒班,休息这天就出去蹬三轮车拉客人,辛苦是辛苦点,但是一家三口过得还算其乐融融。

    孩子三岁能送幼儿园了,郑西就准备出去找个临时工的活,挣点钱贴补家用,可这不找工作不要紧,厂家招工体检,发现郑西得了乳腺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这个消息对于本来就不算富裕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赵铁锁一门心思的,到处给老婆看病,头几年还好有点积蓄,可这花钱如流水的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孩子7岁那年,就被送回郑西东北老家的村里上小学,由外公、外婆照顾。这两口子亲戚也少没什么人帮忙,老战友、老同学的钱,也都借得差不多了,家里的房子也卖了,赵铁锁为了照顾老婆,也辞了工作,辞职补贴了一万元,也交了医药费。

    现在他除了在医院照顾老婆,就是出去蹬三轮拉人也拉货。赵铁锁到也任劳任怨,再苦再累第一重要的就是给老婆看病,只是看着老婆得病遭罪,治病也遭罪心里憋闷难受。如今郑西由于做化疗头发都掉光了,今天出门带的都是假发。

    我回想起刚才在饭店里,右眼看见那女人身后的投影,她是一个秃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本身就没有头发。我忙问陆姗:“那这么多年就坚持过来了,今天这赵铁锁是怎么了呢?”

    陆姗继续给我讲了今天的事。医院的治疗费用已经催了两天了,赵铁锁实在拿不出钱来了,现在唯一能卖的就是自己的三轮车,可这是饭碗怎么能卖呢?

    就在昨天早晨,赵铁锁想起了老婆的嫁妆里面,有一件传家宝,是一个很好看的银质水壶,赵铁锁就拿出去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早晨在公园里,蹲了一个来小时也没人问。正准备拿着东西回去,走过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人,看样子好像是熬夜喝酒了,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走路微晃,从年龄上看大不了自己几岁。

    见到赵铁锁面前的水壶,话都没说就一脸正色的拿起来左右端详,看了半晌又问赵铁锁这东西是不是要出手,赵铁锁见状八成是遇到懂行的了,就让那人开个价。那人盘算了半天说八千。赵铁锁一听,这银壶能卖这么多钱,二话没说就成交了。那人带他去提款机取了钱就拿着东西走了。赵铁锁一路小跑的买了早点,给老婆送到病房,转头出来就把欠医院的费用补上了。

    可是今天早晨郑西跟他说:“昨晚做了个梦,一个老头问我咱们家的传家宝,你是不是给弄丢了?”让赵铁锁回家看看。

    赵铁锁一听,八成是祖先仙灵了,这传家宝看来真的有来头,自己犯了大错了,买走的人自己也不认识,这是没法跟老婆交待了。心一横就不想活了,拿出剩下的几十块钱带老婆来这家饭店,吃一顿老婆的家乡饭,也是两口子最后一顿团圆饭了。吃饭的时候赵铁锁把提前买好的耗子药,就搀在了自己的饭里吃了下去,这才发生了后来的事。

    事情的经过陆姗说得很详细,我也完全听明白了。我又问:“那最后咋处理的?你们进了包间都说啥了?”

    陆姗回答我:“我看那男的没事了,就跟老板娘小声说,这事闹大了对生意有影响,我们就进了雅间,进去后那两口子就把事说明白了,老板娘也很同情他们,我给了那男的五百块钱,老板娘一看虽然没给钱,但也不好追究了。郑西差点没了男人,也不计较什么没用的传家宝了。”说着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我,我一看居然是一个五百块钱的欠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赵铁锁的名字。

    我心中对陆姗的看法飞速运转。一是赞叹她处理事情的手段,不用开口说话就能解决两边的矛盾。二是无限的鄙视,她给五百就给五百呗,居然还要人家打欠条。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陆姗被我这么一笑有些茫然,不知道我抽什么疯了,其实我已经在心里把她鄙视了n的365次方遍。

    说着说着就到地方了,我指着远处“智信私人事务所”的牌子示意陆姗就是那里。本来叫智诚的,后来我入了一股,胖哥说改成智枭,我表示我的钱都是养父的,所以就取了他名字里的信字,改了智信。

    我远远的看见门口站着俩人,一个身材魁梧一米八五的大胖子,和一个身材纤细穿着休闲的女人,俩人面对面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没等按下车窗,我就激动的冲外面大喊:“胖哥,胖哥。”

第六章 青梅竹马(上)

    那男的一听见我喊,转过身就朝我们的车跑来,没等车停稳,车门已经被拉开,我就像小鸡崽一样被揪了出去。

    我俩高兴的抱在一起,我的双手根本抱不过来他的腰,他却把我抱得双脚腾空。路过的行人都面带微笑的,看着我们这对,因久别重逢,而分外激动的好友。

    后面那个半袖、短裤、拖拉板儿女人,笑骂道:“你们两个小畜生还能不能长大了?越大越没点儿样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胖哥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对我和停好车走过来的陆姗,一个劲的说:“快进屋,快进屋。”

    我早已是热泪盈眶,低着头快步走进了事务所。

    这间事务所并不大,是一个沿街的底店,进去迎面摆着一个办公桌和一把老板椅,桌上是笔筒,订书机,还有一沓纸,应该是委托合同之类的表。老板椅的背后,用一个通顶的书架和一个门帘隔开,前面是办公区,后面是生活区没错了。门口的右侧,是一个木质包着黑色皮革的沙发,前面摆一个和沙发成套的茶几,看样子,也是从卖办公用品的家具城买来的便宜货。沙发头上放一盆一米多高的发财树,叶子清新翠绿,一定是有人每天精心打理浇水擦拭。墙上挂着马道成功,开业大吉的牌子,还有一个营业执照贴的是花姐的照片。

    我笑着对胖哥说:“可以呀,墨老板收拾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呀。”

    胖哥让我和陆姗赶紧坐下,只看着花姐笑着不说话。

    花姐走进来就开喷了“你个小兔崽子,什么眼神,这死胖子有当老板的潜质么?”又指着墙上的营业执照说:“老板是你姐姐我,看那照片,看看名字邬芸晴。”

    听到这三个字,又勾起了我无限的回忆,花姐和我们不一样,她并不是孤儿,花姐的外公是我们孤儿院的古董之一,在孤儿院的三年里我并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人都叫他花老爷子。花姐的父母说是出远门办事了,要走很多年,于是花姐从孤儿院成立没多久,就寄宿在里面,花姐的名字很奇怪,乌云就乌云呗还晴了,所以都没人叫,因为她外公叫花老爷子,孤儿院的阿姨都叫她花小姐。我们这帮小她几岁的孩子,也都跟着叫花姐姐。

    我离开孤儿院后,也是花姐一直照顾着陆姗,直到陆姗考上医科大学,陆姗大学的生活开销是我父母出的,但学费我们家并没有出,一定是花姐的外公——花老爷子承担的。

    胖哥依然乐的合不拢嘴,指着茶几上陆姗放下的塑料餐盒,问我:“你这拎的是什么东西?”

    我笑着打开跟胖哥说:“有菜有酒咋俩不得整两口?”

    胖哥一拍大腿:“这感情好,我刚才还说跟你嫂子支点钱,给你弄点中午饭呢,大老远的怕你俩坐公车来,中午没吃,等你俩等得我前心贴后背的,谁知道你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就玩上大奔了。”

    我忙解释:“那是我们家董事长留下来的,他又不能开着过海,旧车了。”

    花姐不满意的插嘴“你个死胖子,老娘和你有关系么?谁是嫂子?我是他们大姐。你啥时候脱了八戒的伪装,姐姐我再考虑考虑。跟你站一起,人家都叫我猴姐了。”

    花姐确实也是一个大美女,不是陆姗的那种端庄,而是个性随意的类型。身高比陆姗低半头,一米六五不到,胖哥的胳膊完胜她的大腿。多年没见,也是越长越妖艳,眉毛细长弯,一双狐媚的眼睛长长的,吊眼角,挺立的窄鼻子略带鹰钩,嘴大唇薄,嘴角也是微微上翘,整齐的排列在,一张尖下颏前倾的瓜子脸上。不用化妆就能上戏台子唱花旦了。花了妆贴网上,就是时下最流行的非主流美女。

    “我说你俩刚才在门口,低头干啥呢,这是找家长要钱呐。”我又拿胖哥打趣。

    可谁知道我这句话说出去后悔了,这里除了我谁见过自己家长呀,就连我那家长都是后补的。

    冷场了两秒钟后,胖哥拎起收纳箱说“走,里屋,咱们好好聊聊。”

    陆姗则搀起花姐的胳膊说:“老板,我和姐姐出去转转。”

    我忙摆手,让她俩速速闪人。

    撩开门帘,里面是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的衣柜,我指着床对胖哥说“你俩?”

    话没说完,胖哥就冲我笑,指着墙角的折叠钢丝床,只说了一个字“没。”

    我说:“胖哥,你也是命苦的人啊,这都多少年了,你到了就混了个睡折叠床啊?”

    胖哥眼睛一瞪:“哪有,我睡床,她睡折叠床,我睡折叠床不得压塌了。”

    我顿时一脸的黑线。

    卧室还有个后门,底店后面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简易的棚子下面,是煤油炉和临时搭建的放菜板、调料的操作台。棚子的旁边是一个砖头砌的小屋,门上写着闲人免进,我知道那是冲印照片的暗房。

    我找胖哥要了件t恤和一条大裤衩子换上,他的半袖t恤我穿上就是长袖,他的大裤衩我穿上就是七分裤,看着挺滑稽不过很舒服。我打开折叠小方桌,把盛着菜的一次性塑料小圆盒一个个摆好。胖哥去院子里,拿了筷子和两个钢化玻璃杯,在门口的水龙头上冲洗了一番才拿进屋,正坐在我对面的小板凳上。

    我俩一人一瓶啤酒,用牙咬开先碰了一下,对着瓶子吹了一口,又分别给自己的杯子倒满。

    胖哥眼神里透着亲切的和我说:“咋俩是忆当年呢?还是昨天今天和明天呢?”

    我低头只笑不作声,心想要是让我选,我到愿意选后者,因为前者只有眼泪,后者才有欢笑。“还是说说你俩吧,后来你们都怎么过的呀?”我问胖哥。

    胖哥说:“你还不知道我么,学习也学不好,就去一家影楼当学徒工,学点手艺混饭吃呗。主要也是离你花姐学校近,你说她那脑子,过目不忘的好记性,不上好大学非上破体校,学什么跆拳道,真是可惜了。弄个黑带子绑头上,跟特么戴孝一样。”

    我笑着劝胖哥:“各有各的追求,我要不是运气好,被我家董事长领走了,估计现在不知道在哪扫马路呢。你也别总纠结过去的事。”

    胖哥又说:“她练那个东西到是锻炼身体,你看这天还没开始热呢,她短裤到穿上了,干我们这行当,安全也是问题,她学学那些自保没问题。说说你和陆姗吧,你这养成公子哥了吧?几点起的呀?开着车都没赶上饭点。”

    我先是说,我对陆姗没其他想法,只当妹妹看待,现在她又多了个私人助理的身份。然后又一脸委屈的,把今天中午在饭店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胖哥听。

    胖哥听我说完纳闷的说了一句:“你说这个老头子,我怎么觉得在哪见过呢?”

第七章 青梅竹马(下)

    我听胖哥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想听他细说,可得到的答案却是,他在影楼做学徒工的时候,见过的形形色色人太多,记不起来了,而且只是描述也没见面,他也拿不准。

    然后,他就指着我的右眼说:“你这眼睛还没好啊?”

    我摇了摇头。

    胖哥又问:“那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头疼脑热,月圆之夜会不会发作什么的?”

    我无奈的笑骂:“你以为我是嗜血狼人,吸血鬼啊,月圆之夜还整个半兽人复活?要不要我把你祖坟刨开,问问你那丧良心的父母,是不是和我同类?”

    胖哥和我们又不太一样,我们孤儿院大部分都是走失的孩子,或者父母遭难,或者先天有缺陷的,而胖哥是个弃儿。

    孤儿院以前是个纺织厂,后来倒闭了,设备被我养父运走,这里就改建成了一所孤儿院。

    在孤儿院还是纺织厂的时候,一个早晨,襁褓中的胖哥,就被丢弃在门房的门口,哇哇啼哭,是纺织厂的女工用牛奶一口一口把他喂大的,因为是国营企业也没管的那么严,胖哥吃食堂住职工宿舍,从小就在纺织厂里跑着玩。纺织厂的女工都跟对自己孩子一样亲他,未婚的女工住宿舍,一到晚上抢着搂他睡,给他讲故事,给他洗澡洗衣服,因为他长得壮实,所以那些女工都叫他小磊。

    后来孤儿院成立了,一些没有被裁掉的女工,就留在孤儿院做了阿姨,胖哥也成为了孤儿院第一个住客,孤儿院成立的时候,胖哥已经十三了。第二个就是花姐,花姐比胖哥大几个月,但是比胖哥成熟多了,很多知识都是花姐讲给胖哥听的,所以他俩应该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胖哥从小就喜欢花姐,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拿去送花姐,因为花姐姓邬,他就给自己起名叫墨磊,一个乌一个墨谁也别笑话谁黑。后来再问胖哥,他就说墨家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思想境界,是他最崇拜的,所以才姓墨。

    我入驻的时候,应该是孤儿院成立一年后,当时已经住了很二三十个孩子了,我入驻的时候,还看见成立一周年庆典的横幅。我们是四个男孩一屋,我来历有些离奇,胖哥又是这里最大的,所以就给我俩安排在一间屋子,那时候胖哥已经开始上,孤儿院学堂里的初中班了,每天在宿舍里念那些,连外国人都听不懂的英语,爸死?(bus?)爷死!(yes!)狗的奶死!(goodnice!)。

    胖哥对我也很照顾,谁要欺负我,胖哥只需要往前一站就解决了。所以我的小秘密也只给胖哥说,他也是除我之外,唯一知道我右眼异常的人。

    听了我的话,胖哥说:“我那爹妈我是不想见了,我到是挺想帮你和小姗找找。”

    我摇摇头表示太难。我虽说和他们同病相怜的,但至少我感受了父爱母爱,而他们三个从来都没有过,我对他们更多的还是同情。我转了个话题,问胖哥:“上回我电话里托你和花姐办的事怎么样了?”

    胖哥马上坐正道:“当然办好了,咱就是干这个的呀,你这大老板,人没见着先给安排了任务,你胖哥不给你办妥帖了,咋好意思见你?没见面这些年不显得白混了,一点本事不涨还行?不过你还别说,真和你猜的一样,确实有事,而且我已经查有实据,你就瞧好吧。不过这件事具体怎么个前因后果,你得和我说说,我心里也得有个数呀。”

    我就把我接的这第一个业务,详细的给胖哥说了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三天前一早,我接到了一个养父故人的电话,这人也是信昌集团的一个小股东,姓于。他除了在我父亲那里有股份,自己还有一家娱乐会馆,里面有洗浴,餐饮,歌厅,迪吧,夜总会等等。反正就是娱乐消遣一条龙,服务行业。

    他跟一个姓周的房地产老板,合作了有几年都很愉快,可从去年开始,这个姓周的老板账面上就总是亏空,他想撤股又张不开嘴,怕在人家困难的时候提出,场面上的老哥们儿笑话他落井下石,但就这么低头往里注资,也不是个事,就想通过我养父出面,问问亏空的具体原因,或者能把股份撤出来,还求不伤和气。

    他联系我养父联系不上,多方打听才要到我的电话,我跟他说我现在正好办了一个,解决这些问题的事务所,这事不用找我爸,找我基本上就办妥了。

    于叔一听很是高兴,没想到我还有这本事,就是一再嘱咐我,办不成无所谓别办砸了,我一个劲的打包票让他放心。

    当天我就让于叔约了周老板,我以拜访于叔的理由,和这个周老板偶遇了一次。于叔给周老板介绍,说我是展家的公子,周老板和我养父也有一些交情,不过他们都不知道我是展家领养的,只以为我是亲生儿子,还说我和父母长得像,夸我年轻有为仪表堂堂,反正都是些客套话。

    期间我就摘下眼镜,仔细打量了这位周老板,当时看到他身后,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和他背靠背站着,应该是他年轻时的样子,穿了个旧款风衣,耷拉着脑袋头发都是湿的,浑身上下被雨水浇透了一样,往下流水,脚上穿的黑色单边布鞋也湿透了,和他表面上显现出来的谈笑风生,完全不是一回事。

    回去我就琢磨着他最近的遭遇,应该和二十出头时,他承受的某件事的打击有关系,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受了什么打击,能把自己搞得跟落汤鸡一样呢?随便一想就被我猜到了,我就打电话让胖哥去查,告诉胖哥这是我第一单生意,成败就在他了,一定给我查得清清楚楚。

    胖哥果然不负众望,三天就给我查个水落石出,还拿到了实证,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呀。

    听完我的描述,胖哥也基本了然于胸了,就跟我说:“这回这事到这就已经是成了,你就等着看戏吧。”

    我告诉胖哥,于叔今晚就请我去他会所吃饭,周老板也去,我下午跑到他这,一是多年没见,再就是因为晚上吃饭的事,今天要是能把事情办妥,那是最好的。

    胖哥嘿嘿的笑着问我:“小子,今天晚上又是吃大餐,又是看大戏的,能不能把胖哥带去开开眼那?”

    我说:“没问题。”就随手拿起电话,给于叔打电话说晚上要带俩朋友去,今天不出意外的话事就给他办妥,于叔高兴的答应下,还嘱咐我别迟到了,具体等见面再说。

    胖哥听到电话里一切顺利,也开心的摩拳擦掌手舞足蹈,正在这时陆姗和花姐也撩帘进了屋子,手里拎了好多袋子,看样子是购物去了。

    花姐刚进屋就说:“几瓶啤酒就给你俩喝多了,这咋还蹦蹦哒哒的,唱上大戏了?”

    胖哥头一扬就跟花姐说:“今晚,我要和臭小子去看一出,宋江怒杀阎婆惜。”

第八章 西府渔民

    看着陆姗和花姐满载而归,我马上呵斥陆姗:“我给你的卡是让你办事用的,不是让你去商场刷卡购物的,你们这一趟我这次活白干了。”

    花姐一听我说的话,脸色马上变了,刚才的笑容也瞬间凝固在脸上,然后马上向我解释道:“枭啊,姐姐不知道,实在对不起,我俩这就去退了。”

    陆姗在一旁也不说话。

    花姐又说:“你别埋怨姗姗,大不了姐挣了钱给你补上,都是姐不对,这么大人了一点不懂事。”

    我面无表情的跟花姐说:“知道自己不懂事就好,我胖哥跟你这么多年了,能不能早点把事办了给个交待?”

    旁边的陆姗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扔下东西搂住花姐的胳膊说:“你看他在那装呢,别人不敢说,就你花姐姐花他点钱,他还不得求神拜佛,谢谢您给他面子呢。”

    此时我们三个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

    只有花姐一脸委屈的说:“你可吓死姐姐了,我这干十年也还不起呀,我说这个臭小子几年没见,怎么变狼心狗肺了呢,原来你在这逗你姐呢。”然后用一只手在胸口上顺着气,又说:“姐姐岁数大了,心里承受能力差,咱能别这么玩么。”

    我大笑着,指着那张单人床,跟花姐说:“我不在,你就欺负我胖哥,我得给我胖哥出出气。”

    这时候,花姐的所有愤怒,已经转移到胖哥身上了,胖哥指着我瞪大双眼还没等说话,发现大事不好就往外跑,花姐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追,然后就听见院子里“啊!啊!别上脚啊。”

    一通闹够之后,我跟花姐说晚上要带胖哥去赴宴,花姐推说自己上不了桌面就不去了,我也不好强求,陆姗早就心有灵犀,拿出给胖哥买的新衣服让他换上,我们就在外屋等胖哥。

    花姐对刚才的玩笑还心有余悸,我跟花姐解释:“就是个玩笑而已,你不知道你家姗姗,救济穷人给五百还要张欠条,给自己家人花钱多少,她都不带含糊的。”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胖哥撩开帘出来的一瞬间,我都感觉带着一股子凉风。一米八五开外,二百多斤,黑墨镜,黑衬衫,黑西裤,黑皮鞋。衬衫上两个扣子不系,挽着袖子露出金色的迪奥腕表,整个一个黑社会大哥呀。

    可是一张嘴就露怯了,问花姐说:“芸晴,我这身行么。”

    花姐其实已经两眼放光了,不过还是用满不在乎口吻说:“凑合吧,出去别给我弟弟丢人。”

    胖哥忙点头。

    陆姗走过去踮着脚,拍了拍胖哥的后背说:“站直了有点保镖的样啊,不错不错。有你往这一站心里都踏实。”

    我点点头说:“只要少说话就行。”

    说着我们就出门上了车,胖哥第一次做好车,抢着坐了副驾驶的位置,我则坐在了后排。这一路给胖哥高兴的,嘴都没闲着,手也是在车上鼓捣这鼓捣那的,可给陆姗愁坏了。我在后排一劲的乐,捎带给胖哥解答各种问题。

    就在太阳刚落山的时候,我们的车停在了一家霓虹闪烁的饭店前,西府渔民四个大字竖着排列不停变换着颜色。门童说帮我们停车,但陆姗还是执着的要门童带路自己去停。胖哥抬头张望,可能是灯太晃眼,差点向后仰过去,马上站稳整理了一下衣襟,就跟在我身后往里走。

    一进大厅,装修风格是欧式的,镶金的雕花柱,大型的水晶吊灯布满了高高的屋顶,屋顶上是一整张的大壁画,画的什么没细看,貌似是各种花纹,每组花纹呈五朵花瓣形对称,围绕着一个吊灯。

    房顶向下连着的四壁,都是金色暗花的壁纸。总体给人富丽堂皇的感觉,有点哥特式教堂的意思。

    我正看着入神,忽听胖哥那边:“哎呦,我的妈呀,吓死胖爷了。”

    我转头向胖哥望去,看见胖哥站在一个假山的旁边,假山下是潺潺的流水,水上还有一座红色的木桥够俩人通过。胖哥一手扶着假山,一手捂着胸口,一只脚踩在水池边的台子上。

    我几步走过去问胖哥:“咋的了?”

    胖哥指着水里说:“我以为假的呢,没想到它活了。”

    我又看向水里,原来水里是两只小型的观赏鳄鱼,胖哥以为是假的准备拿手捅,没想到人家动了,给他吓一跳。

    远处五六米长的吧台后面,摆满名酒的架子下,那几个服务员早就乐得花枝乱颤。

    一个职业着装,眉目清秀,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朝我俩走过来,距离我俩两米的位置站住脚步,微微向下浅鞠一躬问:“你好,请问哪位是展先生。”

    我向前迈一步说:“哦,我就是。”

    服务员又说:“于总安排您上七楼的雅间。”

    我又问:“怎么走?”

    服务员右手摆了个请的手势,指向一侧的弧形楼梯说:“从这里上去,在自助餐厅的门口您就能看到电梯了,直上七楼就行。”

    我好奇的问:“这里还有自助餐啊。”

    服务员不紧不慢的回答我:“是的,我们二楼的自助餐,是面向散客开房的,三楼往上都是雅间,环境很好。”

    “那你们这里没有用餐大厅么?”我又问。

    她还是不紧不慢的回答:“这个会所是会员制的,凡是来这里的客人都持有会员卡,除了二楼的自助餐以外,是不面向散客开放的。从我们这里沿着路,向南再行五百米,是我们的酒楼、洗浴和夜总会。叫西府休闲会馆,那里接待散客。”

    胖哥在旁边插话说:“这里环境不错啊,咱也应该办个会员卡。”

    服务员面带微笑的说:“可以呀,只要持有身份证,随时能办,持金卡消费打八五折,持银卡消费不打折。金卡预存五十万,银卡预存二十万,请问您要办哪种?”

    胖哥一听马上不说话了。

    我知道他一听数字就得傻,马上打圆场:“不必了,我先去赴了你们于总的宴,看看服务和菜品怎么样,好的话就办一张。”

    没等服务员继续说话,我和胖哥已经走向了楼梯。

第九章 红尘圆滚滚

    一上二楼,就看见距离楼梯十米左右,是自助餐厅的入口,门口整齐的站了一排旗袍少女,个头一边高,可能是高跟鞋的缘故,都在一米七以上。

    自助餐厅的门侧是一个电梯门,我和胖哥走过去,那一排旗袍妹子还集体鞠了一躬,口中喊:“欢迎光临。”我和胖哥没理会。

    一个打着领结,衬衫西裤的服务生,帮我们按开了电梯门,我俩走上电梯,服务生也跟着进来。电梯地板也是水晶装饰的,地灯从下面照上来非常好看。

    服务生问我们:“二位的位子定在几楼。”

    我答:“七楼。”

    服务生鞠躬,示意我们让开按钮的位置,他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按亮了七楼的按钮。

    电梯门一开,正对着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并不宽,够四人并排通过,墙上也是金色的壁纸,隔一段距离还亮着一盏壁灯,房顶并不高,胖哥要是贴墙走,壁灯都能碰到脸。地上是浅褐色古典花纹的地毯,走在上面十分的松软。

    走廊的尽头向左一转,是一个小厅,两边是真皮的深褐色转角沙发,上面端坐着一个美女,这女孩明显比下面见到的服务员都好看,低胸晚礼服,浓妆假睫毛,及腰的长发头上带一朵大红花,很是妖艳。

    见我和胖哥出现,她马上站起来,向对着我们大敞的双开玻璃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进门,右侧是一张很大的大理石圆桌,大约能做十五六人的样子,墙边一排实木的备餐柜。圆桌再往里三米外又是一层玻璃墙,虽然里面关着灯,但是能看到里面躺着一张台球桌,再往里居然还躺着一张乒乓球桌。

    和进门正对的一面墙,是被厚厚的窗帘挡住的落地窗。

    “大侄子来了?”

    听到这话,我转身向进门左边的方向看去,两张麻将桌,摆在和右边圆形餐桌对称的位置,麻将桌后面也是一个玻璃墙,一扇单人的小门开着,透过玻璃墙可以看见,里面并排摆放着六张软塌,每张塌配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各摆一个精致的木盒和一个一只手抓不过来的水晶烟灰缸。看样子这里是吸烟室了,木盒子里应该是装的雪茄香烟。

    紧里面的塌上于叔缓缓坐起身来,我和胖哥闻声走进了吸烟室,吸烟室的地面不像外面铺着地毯,是那种坑坑洼洼的黑灰色火山岩,我和胖哥走进来,在于叔的礼让下坐到了他对面的塌上。

    于叔又喊:“服务员。”等门口那位美女轻摆的走进来,于叔指着墙角吩咐把空调打开。

    我顺着于叔指的方向看去,和正面并排的两面墙上,还分别镶嵌了两个五十多寸的液晶电视。

    于叔把吸了一半的雪茄烟,在烟灰缸里熄灭,然后问:“今晚的事你准备怎么办啊?给叔交个底,叔心里也有个数。”

    我笑着回答于叔:“您放心,不说您和我父亲的交情,这是我第一单生意,我怎么能不尽力呢。”

    然后我就看向了胖哥,意思是让他,把实证拿出来给于叔看看,胖哥也隔着墨镜冷冷的看着我,看样子是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只好妥协说:“看我干啥,把咱给周老板准备的大礼,拿出来给于叔看看呀。”

    胖哥这才恍然大悟说:“哦哦在这呢。”然后就从后腰,掏出一个别在裤带里厚厚的信封袋子。

    刚掏到一半,就听走廊里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哎呦,吃个饭走这么远呐。”

    胖哥只好把掏出一半的信封,又揣了回去。

    逐声走进来一行四人,周老板带着一个二十多岁妙龄少女,还有两个和胖哥打扮差不多,但是身材明显没有胖哥大只的人。

    我细看了一下,马上确定了对方身份,周老板、周家千金、俩保镖。

    胖哥低头在我耳边小声说:“这就是正主了,周老板的老婆王圆圆。”

    我心里哎呦了一声,这女孩浓妆艳抹,身材妩媚的,大老远,就听到那含糖量四个加号的小鼻音,妖媚劲儿一点不亚于花姐,除了妆化得浓和年龄不太匹配,基本上我只能说这年近半百的老周,太会享受了,各种凌乱的羡慕嫉妒恨呀。

    我们三人听到来人的声音,都起身向外迎去。

    看到我们王圆圆先说话了:“呦这就是展家少爷吧,果然没白来,这仪表堂堂的帅小伙真心养眼。”

    我听了不好意思的低头微笑。

    接着,她又走向一脸正色的胖哥,从胖哥的a面绕到了b面,眼睛盯着我,一只手指却在胖哥的背后画着圈说:“看看人家的保镖,一个顶咱俩,强将手下无弱兵。”

    胖哥后背有了感觉,马上使劲向前挺直了身子。

    我看胖哥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怕是要被攻克了,马上揽过刚停完车,走进来的陆姗说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得利私人助理,陆姗。”

    王圆圆又走到我身边,用呼吸能打到脸上的距离白了我一眼,好像是在埋怨我的不解风情,冷冷的说:“陆小姐好。”就走回了周老板身边,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宠物。

    陆姗不语只是微笑点头。

    周老板忙笑着打岔:“老于啊,打你这会所开业,你也没主动请过我几次,这是约了展家少爷,老周我才有机会来作陪呀。”然后又指着我,跟王圆圆说:“宝贝儿,我说的没错吧,我这大侄子今后必成大器。你这做小婶儿的可得好好看着他。咱家还有个没出阁的丫头呢,说不定有戏。”

    王圆圆假装无奈的说:“哎,就怕你有情人家无心呐,身边每天陪着这么俊俏的姐姐,恐怕眼里是装不下他人喽。”

    于叔开口了:“老周啊,你怎么还跟我见外上了,连大侄子的歪醋你也要讨一口,说是请你,还冒出个作陪来,人家大侄子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等会吃好了双手奉上。”

    于叔让众人就坐,于叔坐上座东家位,右手边的依次是周老板和王圆圆,左手边是我们三个,于叔吩咐服务员端上了一壶茶,给众人倒上,然后又吩咐服务员通知上酒上菜。

    于叔端起手中的黑瓷茶碗说:“来,尝尝我这顶级的西湖龙井,要不是你们来我都不舍得泡着喝,你们再不来,我恐怕要烧香供上了。”

    我看着碗中茶,茶汤清碧悦目动人,拿起来闻,香气清高鲜爽。又微啜了一小口,在口中迂回下咽,细细品味,滋味甘甜,齿颊留芳,沁人肺腑。我不禁喊了声:“好茶。”

    周老板问:“大侄子懂茶?”

    我忙答:“怎敢班门弄斧,这上等的龙井是以黄豆为肥的,所以喝起来又有股豆香,龙井的特点是香郁叶醇,非浓烈之感,不下点功夫怎么能品出其中的奥妙呢?清代茶人陆次之曾赞曰:‘龙井茶,真者甘香而不洌,啜之淡然,似乎无味,饮过之后,觉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于齿颊之间,此无味之味,仍至味也。为益于人不浅,故能疗疾,其贵如珍,不可多得。’我只是仿照古人的样子,也才能领略其中的一二分呀。”

    于叔听完我的话,得意的看向众人。

    王圆圆又说话了:“哎呦,我们小展果然有文化,在我看来就是水泡树叶,让你这么一说,喝着都感觉甜到心里了呢。”

    说话间,门外又来一人,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伙,个子不高,面目清秀,透着一股子精干。他只站在门外,冲着周老板半鞠一躬,周老板下巴微微一颤,他便退回,和那两个周老板的保镖,一同坐在门外小厅的沙发上。我余光中胖哥的嘴角,瞬间向上翘了一下,马上又收回,我心中明白,这回人算是都到齐了。

第十章 全鱼宴

    大家一边品茶一边唠着家常,无非就是于叔和周老板谈论,更我父亲的关系如何的好,又说他们当年创业时的境况。王圆圆则是一直瞟向门口小厅坐着的人,终于对周老板发难了:“老公啊,你看人家小展,自己吃饭也不忘手下的人,你这当了这么多年老板,也不及人家一半。”

    我看周老板面露难色,马上站起来说:“这两位是我的发小,一同创业分工不同罢了,怪我失了礼数,对不起各位长辈了。”长辈俩字我说的格外重。

    于叔也笑着说:“展枭,别跟你叔见外,来我这就是跟在自己家一样,什么礼数不礼数的。”

    周老板也赶忙让我坐下,王圆圆也只好苦着脸把剩下的话都咽下。周老板说道:“那是我的司机,家庭条件不太好,和我是本家也姓周,叫周斌,我见这孩子可怜,就留在左右跑个腿。”

    不久就开始上菜了,几名服务生一个接一个的把菜端上来,还不误报上菜名,有清蒸黄花鱼、百合炒鱼丸、脆皮喜相逢、椒盐丁香鱼、剁椒鱼头、梅汁腌鳕鱼、江鱼煎蛋、酸菜鱼,还有一道酸辣鱼皮和一盆北芪生鱼汤。

    我打眼一瞧,这是一桌上等的全鱼宴,看来于叔这顿饭,请得确实有面子。茶是顶级的茶,菜品样式更跃于桌上栩栩如生,就不细说了。单说这一桌子鱼,那是现如今最上档次的宴席了,食鱼可胜食肉百倍,从营养学和健康学两个角度来说,吃鱼都是最给力的。

    我忙借题发挥,起身对着于叔就是一鞠躬,说道:“于叔果然是有大将风范,明明是请周老板吃饭,还不忘勉励我们这些小辈,这一桌子的鱼,我能感受到于叔的期望,定要踏浪尖跃龙门,不给我父亲丢脸。”

    听我这么一说,胖哥和陆姗也马上起身,向于叔致以谢意。

    于叔听我这么说,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一脸深藏不漏被揭穿的表情笑答:“懂事就好,懂事就好。”

    坐下后我心中暗想,今天我们这三个小辈,就是那甩竿的渔者,定要让你们这几条老鱼老老实实的上钩,躺进我给你们安排好的盘子里。

    这时候,那个女服务员端了一瓶白酒上来,站在于叔身后。那盛酒的瓶子有些怪异,瓶身说圆不圆说方不方,是一个大弧度的圆角方瓶,长长的瓶颈,向外张开的喇叭瓶口上,堵了一个玻璃质的瓶塞,虽然瓶口堵着,却隐隐能闻到酒香。瓶子上并没有贴任何标签,大家都看不出这是什么酒。

    于叔指着瓶中酒,对我们解释:“这是我费了好大劲托人搞到的,2000年出的那款千禧五粮液的原浆。有钱买不来啊,今天拿出来大家乐呵乐呵。”

    然后,服务员给我们每人面前的酒盅满上,陆姗开车没有喝,只以茶代酒,我们就先碰了一个,这酒绵甜劲爽,回味悠长,确实是好酒。

    随着于叔动筷,我们也有吃有喝有聊。胖哥听了我的话一言不发,只是闷头的吃,每盘子菜都有一半是他消灭的,我是生怕胖哥这速度卡着鱼刺,不过看他吃得那么娴熟,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吃到一半,服务生给每人端上来一个比茶杯略大的盅,里面是一些清汤,躺着一只肥大的鲍鱼。刚放到面前,胖哥就把我和他的盅都向前推了出去,然后给我夹了一筷子鳕鱼,又自顾自的吃起来。

    于叔马上说:“展家的公子就是见多识广,我这上等的青边双头鲍,看都不看一眼。”

    胖哥看向我小声的问:“他说啥。”

    我回他:“人家说你厉害,鲍鱼都不稀罕。”

    胖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默默的将两个盅摆回了原来的位置,低头品尝,墨镜都快掉碗里了。

    我又看向于叔憨憨的一笑。

    没多久,王圆圆就说于叔的酒太烈,喝了几杯有些上头,起身要周司机送她先回家,不能多陪我们了,不好意思。

    我看胖哥也吃得差不多了,时机已到,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胖哥,便起身道:“小婶儿留步,才说给周老板的礼物还没送上,您看一眼再走不迟。”

    听了我说,王圆圆又回到座位上,一脸的期待。

    胖哥从后腰,把那个信封就拿了出来,然后双手端送到了周老板面前。

    王圆圆在一旁笑说:“我刚才还以为,你保镖都配枪了呢,原来是送给我老公的礼物啊。”

    我示意周老板打开信封,周老板满脸疑惑。当他打开信封的时候,看到里面厚厚的一沓照片顿时惊讶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后往王圆圆面前的桌子上使劲一甩,我一看各种限制级画面,还都是近景拍摄,细微到毛孔,真后悔没在来之前先验验货,一饱眼福啊。

    王圆圆看到这些照片,脸色突然大变,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眼泪已是哗哗的淌,然后指着门口的司机说:“是他主动的,我被他骗了,其实我俩没感情的。你原谅亲宝宝好不好?下次再也不敢了,不不不,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周老板并不应声,我心想鬼才信这娘们儿的话。

    门外的周斌已经被打到在地,鼻子嘴里都是血,被周老板的保镖一脚踩在地上不敢吭声,动作果然麻利。

    胖哥又拿过装照片的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张叠着的纸,展开后貌似是什么账单的复印件,递到周老板面前,周老板看完对胖哥点头。

    接下来就是他怎么处理家事了,不该我们参合,我就起身,向于叔和周老板周老板告辞,然后走到周老板身边说:“大侄儿没别的意思,看我于叔最近发愁,知道二位生意做得不太顺利,于是出手帮您解决一下后顾之忧,周老板不要放在心上。祝愿你们二位生意兴隆,健康长寿。”然后就带着陆姗和胖哥往外走,临出门我从眼镜框的上面看去,发现周老板身后的雨中小伙子,手拿棒球棒,沾满了鲜血。扶好眼镜目光和地上的周斌对视,他只是狠狠的瞪着我。

    于叔追出来,在走廊悄悄给我比了一个,大拇指向上的手势,目送我们进了电梯。

    上了车,胖哥把墨镜往兜里一揣,马上话匣子都打开了“这于老板真有钱啊,你看他这家饭店,还有吃的那些东西,我这辈子还都是头回见啊,差点连鲍鱼都没吃到嘴里。这于老板这么有钱,那你家老爷子的饭馆,哪天也带胖哥转转呗,肯定更霸道。”

    我笑着回胖哥:“我家老爷子不做服务行业,没你说的大饭馆。”

    胖哥又问我:“你说那周老板咋处理他婆娘?这小妖精可别毁容了怪可惜的。”

    我没回答,心想可能毁容都是轻的吧。我又问胖哥:“你那照片都咋拍的呀,难道精彩画面的时候,你都在旁边看着呢?”

    胖哥趾高气昂的说:“你胖哥我是干啥的,专业大侦探,专业摄影师,他们这帮有钱人厮混都是长期包房间的,我只需要给点小费,就能进他们房间里待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我连淋浴喷头上都按了摄像头。我给他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些截图,精彩动作片都在我笔记本电脑上呢。你要想看发给你,那娘们真心给力。”

    陆姗回头狠狠的瞪了我俩一眼,我赶紧收回即将流到腰的口水,对胖哥说:“既然事办完了,就把那些删了吧,职业道德咱得遵守。”

    胖哥说:“你放心吧,我跟你开玩笑呢,回去我就删掉,让你花姐知道我不删,绝对饶不了我。”

    说笑着把胖哥送回了事务所,估计这一晚上又要和花姐显摆了,我和陆姗一路开回了家,酒有些上头,陆姗扶着我坐在沙发上换了鞋,我跟她说不用管我,我坐客厅休息一会,陆姗就去洗澡了,我坐在沙发上,对着窗外圆月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信息量还真有些大。

第十一章 吃人的蓝色巨骨

    我身子一歪躺在了沙发上,想着这一天,先是在饭店里鉴证了一对平凡夫妻的生死爱情,又在会所里见证了一对富豪夫妻的隐瞒欺骗。果真这世界上唯一和钱不搭边的就是爱情了。过去一直以为钱是一切的基础,再天荒地老的爱情也要金钱去支撑,可是赵铁锁和郑西的爱情中,钱只是让对方活着的工具,即使人不在了爱情也不会消散。再看看周老板和王圆圆,他们那几乎称不上爱情,可能王圆圆和周斌之间,还有那么些许情分,王圆圆却在金钱的打压下冷眼面对周斌。

    于叔打来了电话,先是问我休息没,我说还没,他兴奋的夸我今天的事办得太漂亮了,跟他一点关系没牵扯,却解决了他的问题。

    我问:“那俩人怎么处理了。”

    于叔只是叹口气说:“自作孽呀。有些事你别问,知道多了不好。”

    放下电话,我就懵懵懂懂的进入了梦境,又是那个梦,姐姐让人领到了黑暗的门中,我还是一个劲的着急没法施救,今天的梦有点不一样,那个被我称之为姐姐的小女孩,看着看着就变了成了老头,头部有一个蓝色气体构成的骷髅,回头望向我,半张着嘴,虽然没有皮肉,我却能感觉到是在对我笑,而且是那种轻蔑的嘲笑。

    我从梦中醒来,身上盖了一条毯子,可能是昨晚陆姗给我盖上的吧。我从沙发上坐起来,趴在沙发边上是小黑,它听到声音,并没有起来,只是懒懒的抬起头看向我。一看表,清晨五点半,我洗漱完换上运动装,领着小黑走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感受下久违的清晨。

    春夏交替的季节空气很潮湿,虽然晚上没下雨,空气中还是有层薄薄的雾,路过书报亭,我看见报亭窗上挂着今天的晨报,头版上醒目的大字写着:情侣出租屋内煤气中毒双亡,尸体无人认领,警方调查中。

    或许是直觉,或许是求知欲,我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却走向了公园,远远的传来广场舞的劲爆音乐。等看到公园里那些晨练的老人,我心中才迫切希望碰到那位救人的老者。

    小黑一路在我的前面跑,这闻闻那转转,时不时还抬起腿在树上留下气味。

    我在公园的小路上,边转悠边张望,看看打太极的人群里有没有那位老者。看了一会没有,我又觉得自己很搞笑,人家打太极就非得在这个公园打么,公园广场多的是,我不是自寻烦恼么。

    突然小黑叫了一声就往前跑,我一看这傻狗,不是看上谁家母狗了吧?怕他跑丢了,我把眼镜装在腰包里,就在后面紧追,越跑雾越大。不一会,小黑的身影已经从我视线里消失了。

    我一直向着它消失的方向追了两分钟,发现前面影影绰绰的站着一群人,这些人其实不是站着不动,而是缓慢的朝一个方向挪动着,男女老少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他们一个个周身冒着青蓝色的光,表情有些无措。

    我找了块大石头站上去,往他们走的方向看,这一看不要紧,要不是没吃早饭,我都得把胆汁吐出来,只见远处站着一个五人多高,周身熊熊燃着蓝色火焰的大型人骨,四面八方成群的人向这个骷髅走去,走过去的人被它伸手抓起,在手中就变成了蓝色火焰的人形,它双手一撕,就放进那不听上下敲打的骷髅头嘴里,之后被吃进去的那些人形火焰,马上就和它的身体融合,让它身上的火焰烧得更旺,那些人表情痛苦却不挣扎,还是慢慢的挪过去然后被吃掉。

    眼看那骷髅抓起一个赤身**的女人,离太远看不清面貌,但是从盘得跟野鸡尾巴一样的头发上我认出,那个人是王圆圆。我第一思维就是救人,我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拿在右手,又捡起一个大木棍子拿在左手,穿过慢慢挪动的人群,就朝那个巨大的人骨方向跑去,不过王圆圆早已被那个大骷髅吃掉。

    等它又拿起一个人,准备放入口中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和它相距五米的位置,正要拿石头砸它,我发现这骷髅长长的两条腿骨直插地下,在他分开的两腿中间的石台上,盘坐着一个白衣老者,双目紧闭似在坐禅。那不正是救人的老头么,难道这个骷髅怪是他弄出来的?

    就在我正掂量着是用石头砸巨型人骨,还是用石头砸老头的时候,那巨型骷髅怪停顿了一下,扔下手中抓起的人,伸长了胳膊以极快的速度就把我抓了起来,我只感觉身子一轻就双脚离地了,石头已经掉落,我就把木棍从左手换到了右手,使劲抽打着抓住我的骷髅大手,可打上去都跟打在了空气上,木棍从它胳膊上带起一片蓝色的火焰,离开它的胳膊又迅速灭掉了。那巨大的人骨抬起另一只爪子,就要把我撕开,我心想哥这回算是交待了,上学时老师也没教过,早锻炼要注意生命安全,别被早起的骷髅怪吃掉。

    就在我已经准备认命的时候,传来了凶狠的狗叫声,只见小黑在那骷髅怪的身下呲牙咧嘴抬着头,愤怒的叫着,小黑这一叫,周围的浓雾开始慢慢变稀薄,我看到的一切忽然消失了,我落到地上,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用棍子支住,发现自己出现在另外一群人身后,踮脚往前一探,是一群家长在看孩子学滑旱冰。

    十几个五六岁的小朋友,穿着旱冰鞋和全套的防护装备,在空地上穿梭。这些人背后的投影也是形形色色。

    我掏出眼镜带上,低下头小黑就跟在我身边。我忙四下张望,一个身穿白衣的背影,背着手从远处的薄雾中走远了,我并没有上去追,因为刚才的事我现在心还砰砰的跳,万一追上去又要危及生命怎么办。

    小黑也看向那个方向,却也没追。

    我把手中的棍子扔到树坑里,沿着围绕草坪的砖路往回走,腰包电话这时唱起歌来,我出来运动是带一个电子腕表,用蓝牙和手机连接,刚一按按钮,里面就传出陆姗的声音:“你人呢?昨晚没在家睡?”

    我说:“我出来遛弯来,昨晚是在家睡的。”

    陆姗又说:“被褥还是我昨天叠好的呀。”

    我说:“我在沙发上睡的,你不是还给我盖毯子了?我马上回去,用不用我带早点?”

    陆姗那边停了一会说:“不用了,早点做好了,你回来就行。”

    我“哦”了一声就把电话挂掉了。

    路上我大脑一直没闲着,就想刚才应该果断用石头砸那老头的,那骷髅怪是气体构成的,没有实体砸也白砸。要不是这条黑不溜秋的家伙,我估计就交待了,都说黑狗辟邪今天算领教了。

    打开门,小黑迅速钻了进去朝它的食盆子跑去,果然是小黑的生存理论最靠谱,一切靠边先把肚子填饱。

    我见热牛奶和煎蛋已经摆在餐桌上了是单人份的,陆姗应该已经吃饭了。

    我进门时,陆姗站在通往二楼卧室的楼梯上,今天她穿一个吊带碎花长裙,还是齐刘海,还是低马尾,还是那么养眼。

    门一关上,陆姗就说:“周老板电话,说今天有空让我们去趟他家,地址留给我了。”

第十二章 周家老宅

    刚才还拿着周老板留下的地址纳闷,为什么要写那么多左拐右拐,现在我是彻底明白了,我们的车先是驶进了楼群中的一个平房区,然后就开始在里面打转了,要不是陆姗的驾驶技术,估计车早刮成迷彩的了,这个周老板也太变态了吧,住在这么奇葩的地方,四周都是三米高的墙,胡同里面左拐右拐一个门都没有。

    从进了胡同算大约开了二十分钟,才开进入一个宽敞的空地,空地大约像两个篮球场那么大,有专门画好的停车位,空地两侧各一个高高的欧式路灯,远远就看到一坐庄严的大门,知道的是到了周老板家门口,不知道的以为进了片场,这是拍王爷府那场啊。

    门口是两个威风的石狮子,和中国的石狮子不太一样,这是一对非洲雄狮的雕像,还有点国际范。后面就是周家衙门的大门了。红灯笼,红柱子,钉儿钉的大红门,高高的门槛,一边还一个小侧门,对着我们右边侧门旁边的阶梯下,是一个大石碑,上刻大红字周府。

    我心想要是写个官府就能拍电视剧了。他们家要不是准备把民航客机推出来,中间这个门永远也用不上了。

    右边的小门口,站了一个非主流的小女生,这大门的排场太大了,以至于那里站个人我都忽略了。细看牛仔短裤,粉丝袜,平底靴,文化衫上面写着“靠谱”,斜挎包背在了正前方,毛线帽子里两个耳机线连在手里的手机上,正拿着手机再拍我们的车。

    见我和陆姗下车,那非主流小女生一路小跑到我们身边:“是展哥吧?这位美女是?”

    我说:“你一定是周老板的千金了,这你姗姗姐。”

    她连点几下头说:“嗯,老周钓鱼去了,让我在这等你们,脚都站麻了。姗姗姐?是女字旁的姗么?名字好大众啊。”

    我一囧又问:“你叫什么。”

    “我叫周彤彤。”她拍着自己回答我。

    陆姗并没有看她只是说了一句:“也很常见。”

    女人就是这样一句话就亲如姐妹,一句话就硝烟四起,我不禁在心中偷乐,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陆姗一人在前面进了小门,周彤彤拉着我的胳膊往里走,我问她:“你这带着毛线帽子不热吗?”

    她没回答我,揪我胳膊示意我和她一个高度,我半蹲下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用手机斜上四十五度角拍了个合影。

    我问她:“你这是干什么。”

    她说:“发微博啊,和帅哥合影让姐妹们给我点赞。不过我男朋友要是看见你,肯定得堵你,你出门就坐车里别下来。”

    我一听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的小朋友都这样么?

    进了正门我才发现,刚才看到的那些高墙原来都他家院墙,院子好大,正对着大门是一条石板路,通向正前方的一个厅,石板路两旁是两个大花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花,红的黄的粉的开得很鲜艳。

    右边的花池里还围着一座雕像,也是欧式的,一个女人手里拿个瓶子,瓶子里源源不断的有水流下,落在雕像前,半圆的小水池子里。离远了看就像一个少女在浇花,很有意境。

    远处可以看见红柱绿瓦的长廊,四通八达,长廊的另一边好像有人工湖、假山之类的。远处还孤零零站着一座,类似灯塔的建筑,是这院子里唯一一座高层建筑,反正就跟进了皇家花园一样。

    我暗想这周老板还挺会享受,藏了这么一套宅子在高楼林立的繁华城市中。

    进了前厅,里面古色古香,雕花的门窗,镂空的屏风。家具都是红木的,正面一张方桌两边是坐椅。桌子的正上方挂了个钟馗像,一副对联:正气垂千古,神威镇四方。下面左右各三只高背红木座椅,椅子之间摆着高脚的小方茶桌。

    我和陆姗选择了侧椅坐下,周彤彤说:“等一会,老周钓鱼一会就回来,别着急。”

    一个老妈子给我和陆姗上茶。

    周彤彤又说:“我去领多多来玩。”

    老妈子说道:“小姐,老板说了,不让你领狗进屋。”虽说叫小姐但是口气很严厉,看样子在这里很久了,也是有些地位的。

    周彤彤只好白了她一眼说:“不领就不领,我走了。”于是从正厅侧面的门就去屋后了。

    我一看就剩我俩了,趁老妈子没走的时候恭敬的问:“你家女主人在么?”

    老妈子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回答我:“打发了。”然后也拎着水壶,从周彤彤走的侧门出去了。

    我看着正面的画像和对联就想,这周老板怎么还挂个钟馗像,真是遗传,老子奇葩闺女也奇葩。这小厅钟馗像那里换成喜字,就能拜天地,挂个关公就是聚义厅。

    正想着出神,周老板用手巾擦着手就进来了,今天穿了一身运动装,红扑扑的大脸盘子笑着,比昨晚多了些亲和力。

    看见周老板进来,我和陆姗都连忙起身表示恭敬。

    我低头从镜框外偷瞄了一眼他身后,那个受气包小伙子的投影已经不见了,换成一匹高大健硕的枣红马。看样子周老板是从阴影中走出来了,生意想做大就得有开阔的胸襟,睡一觉就烟消云散了,作为旁观者的我,都没有他一个当事人这么豁达。

    周老板见我俩起身,忙向下摆手叫我俩坐下。周老板先问我:“那个胖小伙怎么没来?”

    我说:“没什么事就没喊他。”

    喝了口茶,周老板就开门见山的说:“昨天还真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就亏大发了,我信不过外人,所以账一直是交给圆圆管的,她大学正好学的财会。没想到两个小杂种背着我,在外面弄了个什么服装厂,经营不善,亏空一直用我公司的账面去补。昨天已经签了转让协议,我拿去给银行估个价偿还贷款,手里的流动资金一下就能盘活,要不是你们,哪天我就得让蚂蚁搬破产了。”

    我点头表示应该的,然后问:“那你昨天签了协议,他俩的事不会怀疑到你么?”

    周老板先是愣了一下,我发现我操心有点过了,但是他并没有介意说:“日期是半年前的,放心。”

    我心中暗骂,真是老油条,果然滴水不漏。

    然后周老板从方桌上的盆景下,拿出一张卡和一张名片给我说:“老于都跟我说了,这是你们的劳务费,密码是你车牌号后三位输入两遍。钱不多请笑纳。”

    我一听也没好意思问,上面是多少钱,料他一个大老板,做事也不会太小气,就接过来。看名片上写着周国庆,他应该是国庆节生的,都交给陆姗装进她的包里。

    然后周老板又说:“今天警局叫我去认尸呢,俩人煤气中毒了。一会我就出去,让彤彤陪你们。”

    说得好像他不知道实情一样,真是老狐狸当着明人还说暗话,煤气中毒?那俩死鬼都不信。

    接着他又对我说:“劳务费是你们应得的,我个人还要送你一个小礼物,最近我的眼镜行进口了一批高档的镜框,我看你戴眼镜,你告诉我你的度数,我让他们配一付送到你府上去。”

    我笑着回周老板:“我这是平镜,因为有眼疾,不能裸露在外,所以戴眼镜,但是没有度数的。”

    周老板问:“是不是迎风流泪啊?”没等我回答,他好像想起来点什么又问:“你们接不接出差的活,我这到是有件小事想办,但是周斌你们也知道,我身边暂时没个跑腿的人。”

    陆姗忙说:“接,接,只要不违法就接。”

    我一听,心中一乐,我这小生意看样子是慢慢做起来了。

第十三章 亲见传家宝

    我让周老板仔细说一下,具体要做什么事,周老板这才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十五年前,周老板三十一岁,他的第一任太太许丹二十六岁,周彤彤也只有两岁多。周老板的眼镜连锁店,生意做得一天比一天好,正准备向房地产发展,那时候房地产刚刚出现势头,正是投资的良机。

    一家三口非常和睦,周太太就说要去山上的寺庙拜佛,一是为了给女儿健康祝福,再就是为了老公生意祈愿。周老板当然愿意了,把孩子交给保姆,俩人就去了一百五十多公里外的轻灵山望潭寺烧香,结果这一烧香就出事了。

    因为一天来回不太够,他们就在寺庙留宿了一晚,那晚电闪雷鸣下着大雨,凌晨四点,一个炸雷把梦中的周老板惊醒了,他一摸身边的太太不见了,打开灯,发现太太的衣物全都跟着太太一起消失。桌上留了一个纸条,“别了,勿念”。周老板冒着雨,把整个望谭寺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第二天报警,警察来了也搜索无果,字条也确实是许丹的字迹,所以最后判定为自行出走。

    但是周老板一直耿耿于怀,临走时寺里的一个中年和尚对他说:“周施主的命注定是孤独无伴,万不可轻改命数,否则必有祸事。”

    前些天他得了个古董,昨晚处理完王圆圆的事,这个银质的水壶就隐隐发光,他觉得有灵性的东西,一定是要给他些启示,突然想起当年的事,就让我们去那个寺庙找到当初提醒他的僧人替他还愿,顺便多问些事情。

    我一听没什么难事,就是去旅游一圈,访访寺庙,干脆的答应了,然后又问那古董的来历。

    周老板叙述前些天王圆圆一直和他闹脾气,分床睡,其实是变心了但他不知道。就一直心情不好,有天在酒吧喝了个通宵,早晨路过公园的时候,看见一个人蹲那卖银壶,周老板玩古董也不少,眼睛一瞅虽然不认识,但肯定是有年头的好东西,看着怎么也值十多万的东西,他直接八千块就便宜买回来了,卖东西那人看着像个吸毒者,所以东西肯定不知道是从哪偷来的,不然也不能这么便宜。

    我一听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赵铁锁,顺着周老板手指的方向,看见一个银质的水壶摆在墙角的盆景架上,这个水壶个头可不小,个头就像老茶馆的大茶壶那么大,整个壶身的形状就像一个吃胖了的奖杯,上面雕着花纹,貌似是一片片的雪花,没有雪花的地方镂空着露出里面的蓝色玻璃,或许是蓝宝石,蓝水晶,反正是透明的。

    壶上盖一个盖子,盖子上圆柱形的纽,上头是一个圆疙瘩。壶身的一侧是一个短粗的壶嘴,后面是一个大弧度向上弯曲的壶把,和壶盖的顶端高度一样,壶把并没有像普通的壶,弯回来与壶身的下部分相连,而是弯了一半,就那么停止在壶身一半的高度。壶嘴和壶把也和壶身一样,镂空的雪片花纹,透出里面的蓝玻璃材质。

    底座是一个倒扣的小半圆,支撑着一个巨大的壶身,总感觉要倒,但却很稳当。看样子制作工匠是完全算好了这个壶的重量平衡。

    我对周老板说:“这个貌似不像中国的东西?”

    周老板点点头说:“确实,我找了几个挺厉害的古董鉴定专家,都说东西是古物,但是从来没见过。应该是国外传来的。”

    我又说:“这壶要是外国的东西,那估计就不是喝茶的,外国古时候应该拿这种壶喝牛奶、羊奶。”

    周老板摇摇头,走过去拿起壶,壶嘴对着我说:“壶嘴是封闭的啥也喝不了。”

    我一看确实,壶嘴严严实实,被蓝色的玻璃封死,浑然一体绝对不是后封的。

    周老板又说:“从制作工艺上来看,这个壶应该是蓝色矿石整体打磨出来的,具体什么矿石还要进一步鉴定,但是从壶嘴到壶身再到壶把,全部都是空心的,制作这壶的工匠已经可以称作传奇了。上面的银片雕花,即是为了美观装饰的,又合理的平衡了整个壶的重量,专门包在外面的。”

    陆姗这时候也两眼冒光,看样子是非常的喜欢,陆姗问道:“这壶既然不是喝水的那是干什么的呀?”

    周老板用手轻轻旋转,壶盖上面那个纽的圆头,结果圆柱型的纽里面,居然又出来一个圆柱型的芯,顶端连接着那个圆疙瘩。这个芯连接着壶体内部的一个小圆盘,按下去的时候圆盘在壶底,透过壶身的蓝色部分,能看见那个圆柱型的芯,在水壶的中央立着,把芯拔出来的时候,连接着的小圆盘也随之被拉起,一直到壶口的位置。圆疙瘩和壶盖的纽,旋接在一起的时候,壶盖可以连内部的芯,带底部的小圆盘一起拿出来,小圆盘其实是椭圆的,只要一倾斜就能拿出来。

    圆疙瘩旋开,那个芯抽出壶体外的时候,那个圆盘刚好卡在壶口,怎么拎着壶都不会掉到地上,壶盖也严严实实的盖着。

    周老板给出的最后结论,是榨汁机。他说这个壶把西红柿放进去,拿那个圆盘能压出汁来,别的啥也干不了。虽然牵强,但确实没发现其他功能。

    研究完壶,我把赵铁锁和他老婆郑西的事,说给周老板听,说这其实是郑西家的传家宝,赵铁锁为了这事喝药差点死了,但是我把白衣老头救人的部分,隐去没说。

    周老板一听也是连连叹息。

    我低头用眼睛一看,周老板确实没有表里不一,看来这个人有时候心也挺善。我趁热打铁扶正了眼镜,跟周老板说:“周老板既然交易已成,再要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有件事我替那两口子求您,她们现在生活太困难了,您能不能安排赵铁锁个差事,让他能照顾老婆还能有点收入,您看您捞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不是。”

    周老板满口答应:“大侄子以后就叫周叔,不要叫周老板显得生分,你这么心善,无亲无故能替他们两口子说话,我这做叔叔的再没点觉悟,不是让你这小辈看扁了?赵铁锁,郑西是吧?我马上叫人去找。你放心吧。”

    我一听,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一样。

    陆姗则是拿眼睛一劲的瞟我,可能是嫌我犯不着为了俩陌生人搭这个人情。

    周老板看看墙边的落地钟说:“我就不跟你俩聊了,中午还约了警察局的领导吃饭,下午去认尸。就让彤彤陪你俩,到这和自己家一样,整个院子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没有不能去的地方。不认路让彤彤带路,中午饭就在这吃,我还钓了几条大鱼,一会你们看看厨子做没做。”说完就朝外走去。

    我和陆姗目送周叔出了门,便穿过侧门去找周彤彤。临出门我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那个水壶,可能是材质的关系,感觉那个壶隐隐冒着蓝色的光。

    陆姗叹息道:“希望她下辈子,不要做个没有钱的漂亮女人。”我知道她说的是王圆圆,我又想起今天早晨的事,不知道王圆圆还有没有下辈子,但愿吧。

第十四章 我要早恋

    侧门通着院子里的长廊,走出去旁边是一个人工湖,湖中飘着零星的大片荷叶。湖岸上一个并不高的假山,假山底部空洞天然形成的石柱上,用粗大的铁链子拴着一只棕黑色的长毛大狗,有小毛驴那么大,我想这八成是传说中的藏獒了,只知道藏獒生猛应该很大,没想到这么大个头,比起一头健壮的雄狮并不逊色。

    藏獒趴在地上,周彤彤用手在给他梳理长长的毛发。见我们出现,这狗猛然的警觉起来,从趴着的一下变成前腿支撑后屁股坐地的姿势。两只冒着蓝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俩,并没有发出叫声。

    周彤彤在狗的头上拍了一巴掌说:“多多这是朋友。”那狗马上又无所谓的表情趴下了。

    真是好狗,能保护主人又很听话。想起我家那个扶不起的小黑,要不是它今天早晨乱跑,我也不会差点没了命。真是老话说得好,狗比狗气死主人啊。

    陆姗一见这种情形,马上对我说:“你在这里吧,我去把这劳务费落实一下,再安排一下”

    我刚要挽留她,一想刚才在门口,她和周彤彤的暗战还没结束,这要是周彤彤把狗放开了,陆姗可要糗大了,她这是觉得客场作战要吃亏,果然是敌进我退的好战术。我应了一声“好”,陆姗就走了出去。

    周彤彤看见陆姗走了,跑了几步跳过长廊的栅栏来到我身边,盯着陆姗离去的方向问我:“她咋走了?”

    我说:“人家女孩子你弄个大狗在那,哪是待客之道呀,而且她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

    周彤彤一听,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像战斗胜利一样,得意的对我说:“咱去哪玩呀?”

    我说:“这是你家我也不熟,你就带着我随便转转吧。”

    周彤彤就带着我,顺着她们家的长廊四处逛,一路上嘴都不闲着,这里是餐厅,那里是医疗室,那边是起居室和书房。不一会就把他们家大概的结构,给我描述的十分清楚。

    他们睡觉的地方,也就是起居室,后面是一个喷泉,喷泉再往后,就是长长的一个篱笆墙,周彤彤说那里是她们家菜园子,她们家吃的菜全是那里出产的。还有一条河,是外面河水的一截圈在了他们家院墙里,墙外因为城市建筑地面盖住了河水,把城市里流过的河变成了地下河,而墙内河宽七八米,东边墙悬空的河水从墙下流进来,西边墙下流出去,他爸总去那里钓鱼。周彤彤说就不带我去看了,因为那里养了十多条大狼狗,防止有人进来偷东西。

    她们家的佣人,确切的说应该是工作人员,不是很多,偶尔能碰上一两个,也都互相不打招呼各忙各的,不过看上去整体年龄偏老,应该都是在这里很久了,从宅子的年龄来看周老板不是这里的第一任主人,那些偏老的佣人或许以前就是这套老宅里,感情应该很深,不然也不会把这里搭理得那么好。

    中午我们在她家的私人餐厅吃了饭,我俩挑了里面四张大圆桌中的一张坐下,并没有吃鱼,可能是周老板早晨钓回来的鱼,没来得及收拾,又或者要等他本人发话吧。一道茄盒,一道辣爆鸡腕骨,还有一道,听说是周彤彤最爱吃的拔丝奶皮,小朋友就是喜欢吃甜食。最后我们一人一碗鸡蛋汤,结束了这愉快的午餐。

    还没起身,周彤彤就一本正经的和我说:“玩也玩了吃也吃了该谈谈咋俩了吧?”

    我纳闷:“谈咋俩?咋俩能谈点啥?”

    周彤彤又说:“我家老周说了,你人不错也有能力,你是我们家第一备选女婿,我觉得他这回看人的眼光,还比较符合我的审美。我外面有几个男朋友,要是你觉得行的话,我现在当你面就打电话分手。”

    我现在是从脚底囧到眉梢,原来她这一上午这么热情,是有其他想法,我忙说:“分手先不忙,你才多大呀,你知道啥是爱情么?我可不想这么仓促就决定自己的未来。”

    周彤彤两眼已经泛起了泪花:“你是瞧不上我么,从来没有男生对我这样过,我的爱情之路从来就是一帆风顺的,今天要断送在你手里了。”

    我一看要坏事,这要是在人家把大小姐弄不高兴了,一会出来几个壮汉,放狗咬我可咋整。我赶忙哄她说:“你先别急,你现在不还上学呢么,等你大学毕业了,还想和我在一起也不迟啊,我们就做个约定,也算对咋俩爱情的考验,等你大学毕业依然对我像现在这样,我们就在一起,现在你抓紧把你那些男朋友分手了,好好学习,怎么样?”

    周彤彤听我这么说,斜着她那泪花打转的大眼睛,看着我说:“一言为定。”

    我忙点头。这时身上已经是阵阵冷汗,可算把这关混过去了,这算什么事啊。我赶紧转变话题问她:“你这么早搞对象,是不是都跟王圆圆学的?一点好处没有。”

    周彤彤马上厉声道:“我跟她学?毛没长齐的小娘们,就想给她彤姐当妈。这回不得瑟了吧,我爸把她休了,她那点破事我早就知道,好几次在迪吧,看见她混一个小帅哥。”

    看来她还不知道,王圆圆已经不在了,我忙问她:“大小姐这么严重的事,你知道咋不告诉你爸呢?”

    周彤彤说:“虽然我俩不对付,但是江湖道义还是有的,我不会用打小报告的方式害她。还有你以后别大小姐的叫我,就叫我彤彤,我叫你枭枭吧。反正以后咋俩得在一起,叫那么生疏干什么?”

    我又感觉一个大大的囧字,把我砸倒在地,气还没来得及喘,我就赶紧答应她。别答应慢了她又要哭了,心软可是我的第一大弱点。

    她又问我:“下午咱去哪转悠呀?”

    我赶忙想办法脱身:“我下午该回去了,你家都转遍了,确实不错让人流连忘返的,除了那走廊拐弯处,都是有棱角的没有弧度,其他简直完美。”

    周彤彤神秘的跟我说:“那是故意的,你不知道吧?”

    “故意的?这是为什么呀?”好奇心驱使着我问道。

    周彤彤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我也只好屈从。

    不一会,我们来到了她家那座,唯一的高层建筑。那是一个灯塔,听周彤彤说下面是抽地下水的设备,她们家的供水系统从这里开始。灯塔上,朝四个方向分别设立了一个探照灯,从高度来看,晚上如果把这座灯塔的探照灯都点亮的话,是可以照亮整个院落的。

    我俩踩着铁凳慢慢爬上灯塔,顺着周彤彤的手指,我仔细看了一下周家的宏观景象,发现这个正方形的古宅院中,各种建筑构成了很多小的多边形,左右对称,上下对称,四角对称。

    我问周彤彤,这么做是为什么。周彤彤说出了三个大字,又给这里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玄襄阵。”

第十五章 我家住在玄襄阵

    由于抽水机器轰轰的噪音,我们俩说话就要格外大声。

    “玄襄阵?”我疑惑的问周彤彤:“玄襄阵是个什么东东?”

    周彤彤说:“我有一回缠着老周问,他才告诉我这叫玄襄阵。但是没说干什么用的。不过我已经上网搜过了,这玄襄阵是古代行军打仗的一个阵法,网上只说是迷惑敌人用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估计是老周做生意得罪人了,怕竞争对手来捣乱弄得**阵吧。”

    我心说不太可能,仔细想想,这宅子应该是在周老板入驻前,就已经盖好了,所以这阵肯定不是他弄的,细想现在的生意人,还研究古代阵法的可能性也不大。周老板又能说出这阵的名字,用途肯定也是知道的,那他买下这里很大的原因,应该也出自这里的阵法结构。

    阵法这东西我是肯定没有研究的,不过从一些杂七杂八的书上看过,阵是以易经八卦为基础,附和着八卦盘形成的,有八个门,分别是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但是他们家也没有那么多门,就一个正门能进人,周围也没见其他的小门,我这个外行是一定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的。玄襄阵不是八卦阵,也应该不会有那么多门。

    我闭上眼睛,在黑暗的世界里感受这里的特殊性,幻想我们现在身在一个战斗群的阵法中,周围全是士兵构成的玄襄阵。慢慢的我发现有两个地方有光,一个是我们站着的这里冒着金色的光,而那个上午接待我们的小厅冒着血红色的光。我们这个灯塔是在整个阵群的中间,那我俩站着的地方就是瞭阵台,我们脚下的地下水抽水结构应该就是阵眼了,那个冒着红光的厅正对着正门,血红色肯定是大凶,死门。

    我睁开了眼睛,忙往身后的方向看,起居室、喷泉、菜园子的篱笆门。对了,那菜园子的篱笆门就是和死门正对着的生门。

    周彤彤不耐烦的问我:“你想啥呢?跟我说说。”

    我说:“这里抽水机的声音太大,咱们离远点再说。”

    周彤彤笑了一下,拉着我下了灯塔,一下灯塔那轰轰的声音居然没有了,周彤彤说:“那不是抽水系统的声音,你想想要这么大声音天天在这响,我们家人不要睡觉了。”

    我问:“那刚才是什么声音。”

    周彤彤说:“那是风声,我们家这个结构风流动会加快,站在灯塔上就跟坐在飞机翅膀上一样,有很大的风声,但是却没有那么猛烈的风吹。”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样一个阵形,可以让风流动加速,从他们家正门,也就是那个死门,快速的从她家里转一圈,然后从后面的生门出去。

    我对周彤彤说:“你爸这是弄了个风水局,风从这里绕一圈出去,你家又是人工湖,又是一条河。肯定就是传说中的藏风纳水。不过我看书上都说祖坟建在这种地方好,不知道对活人有没有好处。”

    周彤彤连忙:“呸呸呸,怎么不好?不好老周能整成这样?他做生意做昏头了,开始讲迷信了。”

    我笑了笑道歉说:“没错,肯定有好处,让你健康茁壮的成长。”

    周彤彤笑着说:“嗯对,长得前凸后翘的,以后给你当老婆是吧?”

    怎么又绕回来了?我实在是受不了,赶紧告辞说:“我打电话让你姗姗姐来接我,咱改天再一起玩。”

    周彤彤说:“不用打电话,一会咱们出去她就在。”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丫头的心眼子多呢?我就问她:“为什么出去她就在?”

    周彤彤哈哈大笑说:“你刚才在上面没看见么?你的车还在胡同里转悠呢,一会就转到门口了。”

    我赶紧又爬上灯塔一看,确实我那辆黑色的奔驰车正绕着圈开向正门。仔细看那些原以为是院墙的高墙,我才发现,那些高墙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明显就是一个迷宫啊。

    我心想这下坏了,陆姗不得气死了,原来这小丫头在这等着她呢。

    我赶紧爬下来,揪着周彤彤就往外跑,也顾不上她喊疼了。

    站在大门口没两分钟,陆姗开着车就过来了。

    我忙走上前,这时陆姗脸上的表情已经接近疯狂了,用死灰般的双眼盯着我,眼泪在眼圈里翻滚,中午饭没吃,在迷宫里从上午转到下午,这要换成是我车都得砸了。

    我不敢直视她,忙说:“你出不去咋不给我打电话呢?我也是才知道。”然后就拉开门往里坐。

    陆姗一副逞强的表情说:“我一会就能出去。”

    周彤彤跑过来说:“唉唉,别走呀,把我带上。”

    我说:“你要去哪呀?”

    周彤彤说:“我也回家呀,我不在这住,我住离学校近的那套房子,昨天周五和同学唱歌晚了才来的这。而且没我带路你们出得去么?”

    陆姗一听好像有了什么想法,就横横的跟我说:“后面坐去。”

    我一听这下要完,她姗姗姐这是要报仇啊,不过这小丫头也太过分了,让她吃点教训也好,陆姗还是有分寸的。我就颠颠的跑到后座,让周彤彤做在副驾驶,一脸坏笑的等着看好戏。

    从周彤彤一上车,这陆姗就不好好开车了,一会油门踩到底,一会急刹车,这是要把我们吃的中午饭都晃出来呀。周彤彤并不在意,全神贯注的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就边玩边说:“前面左转,前面右转。”给陆姗指着路,看样子确实对这里已经熟悉到,闭着眼睛认路的程度了。却苦了后座的我,这让陆姗给我晃的,头昏脑胀,感觉自己在一架坦克车里,开进了满是沟壑的战场。

    陆姗一看折磨周彤彤无果,也就不再晃了,她毕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又比周彤彤成熟,也没什么怪招,只好认栽了。

    就在时候,周彤彤竟然哇哇的哭起来了。

    我忙问:“怎么了?彤彤你哭啥?”

    陆姗停下车低着头,也感觉大人欺负孩子有点自责。

    结果周彤彤拿着她的手机给我看,手机里是微博,一张情侣照片。周彤彤哭着说:“我的男朋友劈腿了。”

    我头更晕了,比刚才陆姗晃车的时候还晕.“你刚才不还说要分手呢么?这不正好?你哭啥。”

    周彤彤哭得更厉害了:“甩人和被人甩能一样么?”

    我心想,你那么多男朋友,只有一个甩你够好的了,但是我没说出来,只是做沉默状靠在后面。

    陆姗这时候伸出右手,在周彤彤的头上轻轻的摸着,周彤彤哇的一声就扑在了陆姗怀里,俩人居然就在前排这么抱一块了。

    陆姗安慰说:“别哭了,为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他不离开不是耽误你找到更好的吗?”

    周彤彤转头看向我说:“嗯,姗姗姐,必须的,我以后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你要帮我。”

    陆姗忙答应:“嗯嗯,等姐遇到好的都介绍给你。”

    我现在已经是彻底服了,女人就是这样为了一句话,刚才还你死我活,硝烟四起呢。又为了一句话,貌似已经是不计前嫌的生死之交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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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相依为命的孤儿,异于常人的特殊能力,诡异的身世之谜,离奇的古墓遭遇。在惊险刺激的文字中,让你改变固有的世界观,颠覆对历史和世界的理解,带你踏上寻找真相的奇幻旅程。温馨提示:胆小与心脏疾病患者,请慎重观赏。原《目测》更名为《窥灵眼》窥灵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窥灵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窥灵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