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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幽目童     窥灵眼txt下载     窥灵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奇怪的钓法

    嘎鲁大叔的解释我是不信的,精魂能和人类交流,这一点我已经证实,但是精魂能对人类做出行为,绝对不可能,难道用空气锤子敲人么?说不定还真如胖哥所说,确实是有人故意为之,又或者是某种山中野兽所为,之前消失的人可能都是被猛兽吃掉了,那具发现的尸体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吃掉。

    不管怎么说,我们身边的独角和他的助手,一定比猛兽凶狠,但愿他们只图财狩猎,不会害人性命,那样至少遇到什么危险,他们还是可以保护我们的。

    没多久,独角的助手就把船挖出来了,船是木头板打造的,看起来还算结实,虽然河边有些潮湿,船体上很多地方都已经发黑,但是完全没有腐烂的迹象。

    船上没有船桨,船体的尾端安装了一个马达,独角打开了马达盖子,我们可以看见里面满满的柴油。

    众人合力把船推倒了河里,独角扶着船尾让船尽量平衡,我们一个接一个的跳上了木船,独角最后上船。

    马达上有一根绳子,拴了一个塑料环。独角的助手使劲拉了三次,都没什么效果。

    独角拨开他走过去,只一下,就把马达拉着了,发出三崩子的声音。

    我对独角比了个大拇指向上伸出的手势,赞他厉害。

    独角点头对我微笑,接着又看向嘎鲁大叔。

    在嘎鲁大叔的指挥下,我们的船由慢及快平稳的开动了。还真有点游湖的感觉,两岸秀丽的风景,中间缓缓的河道,一搜游船后面荡着粼粼波纹。

    我们大家的心情都好极了,坐在船中有说有笑,观赏着水中风光。

    姜漓坐在船边,把手伸到水里玩。嘎鲁大叔提醒她,水里有大鱼,小心被咬到,姜漓却说自己招动物喜爱,不会被咬。

    胖哥拍着独角助手的肩膀说:“银角大王你还太嫩,你看你师父金角大王,一下就拉着了。那是需要臂力和速度的,像我这样。”然后用手比划着拉马达的动作。

    也不知道独角的助手听懂没有,只是一劲的笑着点头。

    真把那个马达给胖哥,我估计他还不如银角呢,看独角背后挂着的那个弓,就不是一般臂力的人能用的,再想想胖哥在森林公园的小货摊上拉弓的场景,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过胖哥这个外号起得,还挺有创意,金角和银角到也比较好称呼,确实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俩的真名,估计苏日娜也不知道。

    河道是顺着山谷流出来的,我们的船逆流而上,顺着河水来的方向往上游开。我们这群人都很闲,只有嘎鲁大叔指着方向,金角和银角换班操控船尾的马达,来掌握船只的方向。.

    河谷里两岸的树木显然比外侧多,能看见一小片一小片的林子。河边的巨石也多了起来,不像之前全都是碎石,这些巨石应该是下暴雨的时候,被水流冲下来的。河水十分的清澈,能看见里面各种各样的鱼类,多到数不清,不过看到的都是小鱼,最大也不超过手掌,大鱼应该在更深的地方。

    我们的船毕竟是老式马达,别看是柴油的,力量也不是很大,所以船开到最高速也并不快,没多久大家就都露出疲倦的神情了,不像刚上船那么兴奋,怎奈船中只能坐着,不能躺下,很快我便感觉腰酸背痛。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中午十一点,就对嘎鲁大叔说:“大叔,咱找个岸边靠一靠吧,早晨那么早起,我看大家都累了。”

    一说这话,周围几个人都露出的微笑,看来他们和我想的一样,现在需要休息。

    嘎鲁大叔点点头,指着前方百米处的一块大石头,对正在掌舵的银角说了段蒙语。

    银角点头,我们的船微微加快了一些速度,就朝那个大石头的方向开去。

    这河水的缓急,完全是按照地势的落差来分的,遇到平坦的河道水流就平静,遇到落差较大的河道,水流就很急,我们的船一路上也是时而平稳,时而晃动。我们停靠的那块大石头,正好是一个分界线,再往前,水流就变得很急了。

    船熄火后,众人跳到岸上,嘎鲁大叔和金角配合着把船体转了一下,然后用船头的绳子把那块大石头捆住,保证我们的船不会被水冲走。

    下了船,大家都摘下装备,放在岸边的石头上,活动胳膊腿儿。

    我一边做着扭腰运动,一边问嘎鲁大叔:“中午饭咱们怎么解决呀?”

    嘎鲁大叔说:“放心,交给我了,你们生火。”

    燕秋和苏日娜两个人主动要求,一起到岸边的林子里去拾柴。

    我们在岸边继续休息,同时看嘎鲁大叔怎么解决午饭问题。

    嘎鲁大叔从他的腰包里,掏出了一小卷的鱼线,鱼线的一头挂着一个鱼钩,鱼钩上没有鱼饵,而是一种橡胶制成的水生物装饰。

    嘎鲁大叔把鱼线抖出三四米,然后一手抓着线团,一手捏着鱼线,在头顶旋转着甩鱼钩,甩了一圏之后,往前一掷,装饰着假鱼饵的鱼钩,就被甩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一个小的水流漩涡中。

    那个橡胶制成的假鱼饵,被河水一冲还真有点像真鱼,上下翻飞逆流疾游。

    之后嘎鲁大叔一转身,背对着河水,让鱼线越过他的肩膀,手里攥着鱼线的这头,慢慢往回收。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钓鱼方式,就问嘎鲁大叔:“你这是什么奇葩钓鱼方式?蒙古都这么钓鱼么?我还真是头回见。”

    嘎鲁大叔笑着说:“这种钓法是我自创的,是根据飞钓法演变而来的,不过我这个不用鱼竿,鱼竿很贵,又不方便携带,我就用手指感觉鱼线有没有钓到鱼。”

    说完,他的鱼线也收回来了,他又重复之前的动作,甩出去之后背对着河水收线。

    我是不懂钓鱼的,但是飞钓倒听说过,只是听说,具体方法也不知道,他这钓法和飞钓的区别在哪,也根本看不出来。

    胖哥点头说:“确实像飞钓,不停的甩钩,收线,听说在激流中飞钓很管用。但是你为什么要背对着河水呢?”

    嘎鲁大说笑笑说:“习惯了,我们在河边钓鱼,因为身后要放着钓上来的鱼,就会吸引林中的猛兽,它们会跑过来攻击钓鱼者,所以必须背对着河水,时刻注意背后有没有危险。”

    听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像我们城市里生活,即使是钓鱼,也是公园、水库之类的地方,身后除了防止打扰鱼上钩的游人,根本不会有遭到攻击的危险,所以自然也就不懂嘎鲁大叔的钓法了。

    胖哥笑着说:“人家姜太公直钩钓鱼,你这是背对河水,无杆钓鱼,不相上下呀。”

    嘎鲁大叔可能不知道姜太公是谁,正要问,突然顿了一下,迅速回过身面向河水,开始放慢收线速度。

    没几秒,我们就能看见,嘎鲁大叔真的钓到一条大鱼,在河水表层游动。

    嘎鲁大叔并不急着收线,而是收一会停一会,等那条鱼彻底累了,才加快的收线速度。

    等鱼线把鱼带到了岸边,我和胖哥跑过去捧起那条鱼。

    不远处独角学着我之前的样子,对嘎鲁大叔竖起了大拇指。行家肯定看得出门道,他这个动作肯定了嘎鲁大叔的技巧专业性。

    再看那鱼足有六十公分长,重量怎么也在十五斤往上。长得像大鲤鱼,但是身上的鱼鳍很好看,像风帆一样,显得整条鱼格外精神。

    我和胖哥高兴的欢呼,掩饰不住第一次获得猎物的兴奋,当然我俩完全是打酱油的。

    胖哥问嘎鲁大叔:“这是什么鱼啊?”

    嘎鲁大叔说:“这种鱼叫河鳟,我们这河里有很多,不稀奇,这条算小的,有比这大得多的。”

    估计之前在饭店餐厅里见到的炸河鳟,就是这种鱼做的。

    我俩的欢呼声把燕秋和苏日娜也引回来了,她俩说找到一个枯树,所以抱了很多木柴回来。

    嘎鲁大叔继续钓鱼,我们几个聚在一起,把小一点的树枝堆在一起,我掏出打火机就开始点木头,可是没有纸直接点,怎么也点不着。

    于是大家就开始到处找纸,正找着,燕秋突然瞪着眼睛,指着河对岸的树丛,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说不出话来。

第六章 与熊共餐

    我们顺着燕秋手指的方向,往河对岸的树林里看,仔细找了半天,才发现,就在树丛里正蹲着一只棕色的大狗熊。

    熊的个头不算很大,也就一人高,甚至还矮一点,周身的毛色呈深棕,和商店里卖的毛绒玩具如出一辙。

    第一次在动物园以外的地方看到熊,我们都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姜漓表现得特别兴奋,就往前走了几步,想凑近一些看。

    嘎鲁大叔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异样,而是发现又钓上来一条鱼,然后转过身往回扯他的鱼线。一转身,他也发现了对面河岸上的狗熊,愣在了那里。

    这一愣不要紧,那只大棕熊,直接立起身子,用两条短短的后腿行走,左摇右晃的就跑进了河水中。那场面十分的滑稽,让我们都忘记了它具有攻击性。

    狗熊下水后,显然比在岸上灵活多了,用狗刨的姿势,几下就游到了嘎鲁大叔的钓钩处,没等我们反映,它用嘴叼起嘎鲁大叔刚钓到的鱼,只一扯,鱼就脱钩了,然后叼着鱼看着我们,并没有急着离去。

    独角的助手这时候已经拿出了弩,从地上的背包带上抽出一支箭,搭了上去,准备瞄准那只棕熊射击。

    嘎鲁大叔赶忙把手一横,阻止独角的助手射杀那只棕熊。然后又客客气气的,摆着手对棕熊说:“拿走吧,归你了,我们不要了。”

    嘎鲁大叔的话说完,那只棕熊才叼着战利品,重新回头游回了对岸。就在它准备离去的时候,草丛里居然钻出来一只小狗大小的小熊,看起来也就满月大,走路还跌跌撞撞的,但是从欢快的奔跑中可以看得出,熊妈妈得到了战利品,它也很开心。

    我们目送一大一小两只熊走进了丛林深处,完全消失在我们的视线。

    这时嘎鲁大叔才说:“那是腾格里的使者,我们出门的时候萨满法师说了,只取所需,一定是天神觉得我们钓鱼多了,让使者来取走多余的,不能再钓了。”

    虽然我对萨满法师的真实性不怀疑,但是这熊抢鱼,应该就是自然法则吧,跟什么神仙使者绝对没关系,是嘎鲁大叔想多了。看来这只熊的出现,要让我们这群人中午饿肚子了,一条鱼怎么够吃?

    不管别的,先把火点着,聊胜于无,有就比没有强,一条鱼大家分分吃,也是能挨到晚上的,怎奈找不到引火的纸,成了我们现在的首要问题。

    这里的环境完全是无污染的大自然,不像我们国内的旅游区,随便一个草丛就能找个食品袋之类的东西。这给我们点火,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独角并不愁,他找到一块燕秋她们搬回来的木板子,然后在树皮的相反面,用他的刀在上面刮,没一会的工夫,就刮下来一小撮木絮,用手捧着递到我面前。

    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用打火机点燃。

    他又把点燃的木絮用手捧着,送到了已经架好的柴火堆下面,之后浓烟就冒起来了。

    独角一边用手往里面扇风,一边冲我们乐。

    胖哥笑着说:“果然还是人家专业的有本事,居然能从木头上刮东西点火,看来野外生存人家是大师级的。”

    嘎鲁大叔听了胖哥的话,纳闷道:“什么专业的,他们不是检测水源的么?和点火有什么关系。”

    胖哥马上发现自己失言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愣在了那里。

    苏日娜瞪了胖哥一眼,然后笑着给嘎鲁大叔解释:“我们常年干这个,多半都是在山里、林子里跑,野外生存这种事,肯定是专业的喽。”

    嘎鲁大叔笑着点点头说:“对,你们肯定有经验。”

    胖哥这才擦了擦冷汗,冲着其他人悄悄吐了吐舌头,表示抱歉。

    眼看着火已经慢慢着起来了,独角突然停止了往里扇风,定在那里不动了。

    我顺着他的眼神,发现他是在看我们这边的树林,但是树林里极平静,我什么也没看到,难道又有狗熊?

    独角停顿了几秒,然后对自己的助手使了个眼色。

    我们众人不明所以,在一旁看他俩到底要干什么。

    他的助手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手里的弩放好,然后空着手,压低了身子,就跑向我们身后的树林。跑的过程中,还随手从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子。

    当跑到树林边上的时候,他双手抱着一棵大树,用两只脚蹬树干,几下就爬到了一个三、四米高的,看似比较牢固的树杈上。到了树杈之上,他又仔细往前方的地面观察了一会,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弹弓子。

    弹弓子就是一个y字型的木头架,两边用拴两根皮筋或者胶皮管子,两根皮筋又用一块薄皮子连在一起,石子包在薄皮子中,使劲一拉,然后松手,石子就会被打出去。过去的孩子一般都用这个当玩具,属于玩具型的弓箭。

    独角的徒弟掏出了弹弓子,然后把刚才捡的石子放上去,一拉,啪的一声。

    我们循声看去,居然在树林子里的草丛中,有一只野鸡被打中,正在那里扑腾呢。

    独角的助手直接从树上跃下,然后跑过去,抓住野鸡的两条腿一拎,就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我们都为他神乎其神的狩猎方法叫好、鼓掌。

    胖哥更是拍拍他的肩膀,高兴的说:“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一手。”

    这招确实厉害,要说猎弓、猎枪之类的武器,虽然需要练习,但是都有正规的使用方法,只要按照标准用法,就一定可以练好。

    这弹弓子就不同了,都是用树叉子自己制作的,没有厂家生产的规格标准,每一个都完全不同。

    再加上每个人的使用方法也不固定,撑支架手的摆放,拉皮筋的力度,都是因人而异的,必须要长时间的练习,和自己手中的弹弓子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才能如此的百发百中。

    而且他只捡了一颗石子,说明他对自己的射杀能力百分百有信心,也就是说这个射杀距离,远远够不上他的最大射程。说不定百步之内,大活人也难逃他的弹弓子。

    独角的助手在河边清理鱼和野鸡,独角蹲在火堆边生火。

    我们几个挑了两个比较直的树枝,嘎鲁大叔用刀削去了树枝的外皮,然后把一头削成尖的,准备穿鱼和野鸡用来烤。然大家还在篝火旁,用石头垒起了两个结实高台,等一会做烤架用。

    剩下的就交给姜漓了,因为她的背包里,装着调味料。

    美/美的吃了一顿地道的姜氏烤野味,大家都心满意足的重新上船,独角重新拉动了马达,我们的木船伴着马达的声音,继续往上游开进。

    在船上闲得无聊,我就悄悄问苏日娜:“你带这两个武林高手,倒底是要猎什么东西呀?刚才不是看见熊了么?为什么不抓?”

    苏日娜看了看独角和他的助手,见两人没有注意我们,才小声的对我说:“具体猎什么我不知道,但按照他们说的,是要抓个我没见过的动物,第一次合作,给我看看他们的实力。不然也不会独角亲自出马。”

    我又小声嘀咕:“看样子这俩人挺好的呀,不像你说的犯罪分子,你不是弄错人了吧?”

    苏日娜瞪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别管他们对其他人怎么样,他们猎杀珍惜动物的行为,那是肯定的,只要触犯了法律,就不行,我可不管人品怎么样。你是不是被他俩的表象迷惑了?我怎么觉得你思想有点跑偏呢?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跟他俩称兄道弟的。”

    我没好气的说:“大是大非我还是能分清的,但是有一点我说在前面,犯法不犯法是你们之间的事,现在我们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只要人家够仗义,我绝对没话说,你要抓人,等咱们出去你有证据了,依法办事,我管不着。但是在这一路上,只要他们没有恶意,我们绝对不会主动撕破脸皮。”

    坐在一旁的燕秋,好像听见了我们的谈话,插嘴道:“这可不像贩鹰那俩小子,你们悠着点。”

    我怕其他人发现我们窃窃私语,赶紧用眼神停止了谈话。心里想着,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对这二人没有偏见。

第七章 扎营瀑布边

    一下午无趣的逆流而上,让我们所有人本来对山谷中的新鲜感,慢慢的消耗殆尽。周围一会是石头山,一会又是一小片树林,重复的滚动画面也让我们无聊至极。

    我问姜漓:“你说的那个地方还远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漓摇摇头回答我:“现在根本看不到了,因为已经身临其中,漩涡的中心就是这肯特山。”

    我又纳闷的问道:“那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呢?不是说方圆多少里都没有生机么?我看这里怎么欣欣向荣的?”

    姜漓又摇头,她说:“我也不知道,不过算是好事,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等咱们到了河水的源头,看看到底咋回事,没事最好。”

    我点头表示同意,确实是好兆头,并不像我们之前预料的那样,这座山的动物和植被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且看起来好像更繁荣。

    我本来还在琢磨,如何找到灾难的源头,又用什么办法来改善恶劣的事态,没想到是我想多了。

    随着无形危机的暂时消失,我的心情也由沉重变得轻松许多。不过涌上来的另一种感觉就是,想赶紧到达目的地,赶紧离开这里,回家去。对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有点厌烦了,没有任何想要继续游玩下去的愿望。

    河水逐渐变得更湍急了,但是河道却慢慢变窄,而且河水的深度明显降低,已经可以透过清澈的河水,看见河底的沙石,还有无数游动的小鱼苗。

    我们的船不得不在一处浅滩停了下来,因为水位过低的缘故,船已经处于半搁浅的状态,无法再向前开进了。

    大家从船上跳到岸边,整理好自己的装备,集体把船拖上了岸。我们找来了一些比较大的植物叶子,严严实实的把船遮盖好,趁着天色并不黑,开始了步行。从这一刻起,我们才真正的开始山中徒步旅行。

    我们行进的方向依然是沿着河边走,耳听得不远处有巨大的水流声,我们暂时的目的地就是到那发出水流声音的地方。

    毕竟在这山里,即使是白天,辨别方向也非常的难,周围的一切大家都感到陌生。包括给我们带路的嘎鲁大叔,他也不是总进这深山里来的。就好像在一片黑暗中行走,前方有一个光点,那就肯定会朝光点走去。我们现在也如同在黑暗中行走,那光点就是远处的水流声。

    不在河边的石头地上走,是无法体会到坐在船里的舒适。我们跌跌撞撞、左摇右晃的前行,没一会的工夫就变得和逃兵一样,每迈一步都显得格外慵懒。

    尤其是我和胖哥,我是养尊处优惯了,走哪都坐车,平时重活累活又轮不到我干。胖哥是一身赘肉,两条腿比平常人要多承受将近一百斤的重量。看来我俩还真得加强锻炼了,和忍受脚下这恼人的石头路相比,忍受健身房的娘炮教练更好些。

    支撑着我们继续往前走的,就是那水流声。我此时此刻的心里,就盼着赶紧到达那里,能找个平坦的大石头,好好的躺着休息一下。

    随着我们离那声音越来越近,水流声也开始变得巨大,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大概相距一百米的时候,我们才看清楚,水流声是来自一个湍急的瀑布。

    瀑布并不大,五米宽,七八米高。瀑布下面是一个被常年冲击出的深潭,激流泛着浪花落在水潭里,远远的就传来一丝凉意。

    最高兴的可能就是嘎鲁大叔了,他对我们说:“到了,这就是河水的源头,水就是从这个瀑布流下来的。”

    显然我们其他人都知道,这才仅仅是个开始,要找到河水的真正源头,那就要到瀑布上面去。这可把我们彻底难住了,爬上这么高的瀑布,估计得赵铁锁那种当过侦察兵的人来。

    苏日娜对嘎鲁大叔说:“大叔,我们老板说了,这不是真正的源头,要改善水质,还要往前走。”

    嘎鲁大叔摇摇头说:“不能再走了,再走就要到天神的领地了。就到这里不行么?”

    没有人回答嘎鲁大叔的问话。

    嘎鲁大叔也明白了,到这里停止,确实所有人都不同意。

    正当所有人都沉默,等待嘎鲁大叔决定的时候,胖哥打岔道:“走不走明天再说,今天天色已晚,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呀?”

    胖哥的提议我是双手赞成的,不管是往前还是回头,我现在是一步也不想走了。而且现在马上就要天黑,我们再摸黑往回走,也不现实。万一晚上再出来个狗熊什么的,恐怕就不是抢食物那么简单了,非得给我们都揍了。

    独角向远处看了一会,然后拿手一指,可能因为语言不通,他也懒得说话。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那是在瀑布靠近我们一侧的山壁上,有一块突起的巨大岩石,岩石下面正好是一个天然的小棚。看来他是找到了一个好的栖身之所,我们今晚就在那里过夜。

    趁着天还没黑,嘎鲁大叔又掏出了他的鱼线,到河边去钓鱼,给我们当作晚饭,三个女孩子去给嘎鲁大叔打下手。

    我和胖哥拾柴,准备在我们的住处点起一堆篝火。蒙古的昼夜温差大,这里的晚上肯定十分的冷,之前我们是领教过的,所以我和胖哥尽量拾来更多的干柴,在岩石下靠墙垒起一座柴火堆,估计一晚上都烧不完。

    独角和他的助手则是绕着两颗不远处的大树,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

    我学着独角之前的方法,从树板子内侧往下刮木屑,然后把絮状的一小团捧在手里,让胖哥用打火机去点。

    胖哥用打火机打了好几下,火都没着。

    我嘴里念叨着:“打个火也笨手笨脚的,在曹操墓里用棺材打火的时候倒挺在行。”

    胖哥笑嘻嘻的接过我手里的木屑,然后我再用打火机去点,打了好几下也没着。

    胖哥得意的用眼睛看着我,好像在说,谁来也着不了。

    这一次性的打火机确实不耐用,我把打火机往地上一扔,伸手对胖哥说:“来,把你的给我。”

    胖哥马上愣住了,瞪着眼睛对我说:“我没有。”

    这下可坏了,一路上我并没有见过其他三个男人抽烟,明显就只有我和胖哥抽,那我手里的打火机难道是唯一一个?

    我捡起地上的火机,走向了独角和他的助手。

    他俩这么一会的工夫,居然在那两颗树之间搭了个小棚。两根捡来的长树棍的一端,分别用藤条绑在了那两棵,相距三米的大树的树腰处。另一端则是自然下垂,抵在地面上。

    两根斜着的木棍子间,又横着拴了一根根的藤条,藤条上则是挂满了大大的树叶子。

    树叶子的两侧都被撕开两条口子,正好插在藤条上。

    这样就行成了一个,横截面是直角三角形,一边开口和两棵树间隔一样,另一边斜着一直到地的小棚子。而且这个棚子完全是天然材料,都是在树林里取材,手工搭建而成的。挂着树叶的那一侧,看起来就像一个蓑衣,大树叶子形成了一层层的瓦片,即使下雨,也肯定一滴不漏。

    想必他俩是认为大石头下面不够宽敞,在旁边又开辟了一处栖身之所。我也借此机会又学了一招,果然是专业的猎人,随时随地就能给自己搭建帐篷,和那些扛着猎枪,背着帐篷进山的猎人相比,更胜一筹,更原始。

    赞叹之余我还是没忘记点火的事,我拿着打火机在他俩面前晃了晃说:“打火机坏了,你们两个有么?现在点不着火了。”

    显然他俩听不懂,都盯着我看。

    我又用坏掉的打火机,在他们眼前打了几下,没有打着。

    这回他俩才明白我的意思,独角给他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就往我们的柴火堆这边走。

    胖哥见独角他们又搭了个帐篷,趁着我们说话的工夫,又把柴火堆往这边挪了挪,好让两边都能烤到火。

    嘎鲁的助手蹲到柴火堆旁边,就从自己的裤兜里开始摸索,我记得他兜里有个弹弓子,难道他要拿那东西点火?但更没想到的是,他这回掏出来的居然是一把钥匙。

第八章 山中晚宴

    用钥匙点火,又让我感到无比的好奇,独角和他的助手脑子里,到底藏着多少关于野外生存的智慧?还真是高深莫测。

    我低头想仔细看清他是怎么操作的,才发现那把钥匙与众不同,钥匙柄是塑料制成的,钥匙体并没有齿痕,而是一个黑色的圆柱体,大概有食指那么长。钥匙柄的孔里穿一根黑绳,黑绳的另一端绑着一个小铁片,一寸来长,比锯条稍宽。

    独角的助手把那黑色钥匙斜着向下,对准木屑,然后用那个小铁片在钥匙棍上一刮,居然刮出了一排的火星,溅到木屑中。他又把那钥匙扔在一旁,捧起地上的木屑,拢在手里用嘴轻轻的吹,没吹几下,木屑就燃烧起来了,再放进木柴支起的小堆下面,用手掌闪了闪风,篝火便顺利的点起来了,越烧越旺。

    我和胖哥不约而同的,去抢他仍在地上的钥匙,仔细观察,爱不释手。

    胖哥嘿嘿的笑着说:“这东西好用啊,没有危险,又不会坏掉,你知道这是啥么?”

    我摇摇头说:“嗯,确实是好东西,用这个在野外点火,简直绝了,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怎么一下子就能打出火星来?以前都没听说过。”

    独角的助手在一旁露出了鄙视的笑容,他虽然听不懂我们说话,但是明显看得出我俩是对这东西比较好奇,一种乡下人没见过市面的嘲讽,从他的眼中流露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总不能让外国人笑我们没见识。看这东西的结构,也不是什么复杂的玩意,以后去户外用品店里问问,肯定能问出来。

    虽然心中喜爱,但我还是随手把那东西扔回给独角的助手。

    他接过去揣回裤兜,就回去继续和独角完善那个天然小帐篷。

    我和胖哥围着火堆垒起石头,准备一会给姜漓烤鱼用。

    河边的女孩们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我和胖哥赶忙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独角和助手也闻声向河边走来。

    跑过去一看,我才发现,嘎鲁大叔正被他的鱼线揪得左右摇摆,跟着鱼线的方向,在岸上跑来跑去。这哪是钓鱼,明明是水里有个东西,在钓嘎鲁大叔。

    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水里有啥?”

    燕秋呼扇着手,跺着脚说:“鱼呀,大鱼,赶快帮忙,看什么呢?”

    听燕秋这么说,我也着急了,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跑过去和胖哥一起,帮着嘎鲁大叔控制鱼线,三个人挤在一起左摇右晃。摇晃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力气不够大,而是怕硬生生的和鱼对抗,会把鱼线揪断,导致鱼脱钩逃跑。

    独角和他的助手干脆冲向了河里,河水/很深,几乎没到他俩的鼻孔。等跑到大鱼所在的位置,独角往前一扑,就用身体压住了那条大鱼,那鱼非常不老实,带着独角的身体在水里不停的晃动,几乎就要脱手。

    独角的助手握着一根弩箭,使劲的往独角身下一扎,见没什么效果,拔出弩箭又是连扎两下,这时水面泛起的水花才逐渐变小,而且顺着水里的气泡,翻上来鲜红的血色,顺流而下。

    我们岸上的三人明显轻松了,之前拖着鱼线的巨大力量,也随之消失不见。

    接下来就看到独角和他的助手,顶着激流极吃力的从河中往岸上走。等上了岸我们才看清楚,那是一条超大号的鱼,比我们之前在泰山地下,看见的那条鮨(yi)鱼有过之而无不及,鱼身不是明显的梭形,而是前后差不多宽窄,鱼身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黑色斑点,最大的有小孩拳头那么大,尾部泛着暗红色。全长一米五开外,看着重量怎么也有几十斤重。

    独角和他的助手,正一人一只手,抠着那条鱼两侧的鱼鳃,走上岸来。

    苏日娜问嘎鲁大叔:“这是什么鱼?怎么能长这么大?不会是珍惜动物吧?”

    姜漓看了看说:“这应该是一条鲑鱼,产量很高的,不过长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

    嘎鲁大叔得意的说:“这是细鳞鲑,比这大的我都钓过。”

    独角的助手直接在河边把鱼肚子剖开,里面的内脏倒在一旁,然后用刀直接在鱼的身体上片,把薄薄的一层鱼肉带着鱼鳞一起片掉,在河水里洗净之后,由我和胖哥帮忙,把大鱼抱到了扎营地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独角的助手还从鱼的内脏里找出了鱼鳔,那鱼鳔几乎能塞进去一个胳膊,独角的助手把鱼鳔在水里涮了涮,就随手扔给了我,然后又指了指燕秋,笑得格外开心。

    我拿着鱼鳔往回走,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问燕秋:“他给我这个是啥意思呀?”

    燕秋的脸马上就红了,笑骂道:“装什么装?你们男的没个好东西。”

    虽然我还是不明白到底啥意思,但燕秋这种表情我还是头回见,之前在酒店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羞涩。

    我打破沙锅,继续问燕秋:“到底啥意思呀?我真不知道,告诉我再骂人。”

    燕秋瞪了我一眼,然后问:“古代的时候怎么避孕?”

    我无奈的说:“吃药呗。”

    话音一落,我就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原来那小子是让我拿这个当套用,被人开了玩笑,我居然还傻呵呵的问燕秋。

    我气急败坏的走到篝火旁,瞪了那个助手一眼,这家伙依然笑得那么诡异,我一甩就把鱼鳔丢进了火里,用他听不懂的话说:“你个不经事的小处男,少开哥的玩笑。”

    胖哥和嘎鲁大叔一阵狂笑,独角的助手被笑得一阵纳闷,可惜他听不懂我说的啥,也没人给他翻译,独角虽听不懂,但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他。

    因为鱼太大了,我们没有办法整只的烤,我们只好把鱼肉从鱼身上片下来,再将鱼片穿在削好树枝上,让姜漓去烤,若是整只鱼烤的话,估计树枝烧断了,鱼也熟不了。

    等大家都吃饱了,鱼还剩了一大半的残骸,平放在那里。若不是烹饪手段的局限性,估计这一条鱼就能做一桌子菜,全鱼宴改叫整鱼宴更上档次。

    众人围在篝火旁,愉快的谈天说地,当然只是语言互通的人之间谈话,嘎鲁大叔和苏日娜就显得尤其自如。不过苏日娜和独角二人交流,用的是英语,燕秋也能听懂,我则是能听懂一少半。

    借着帮大家去河边打水的工夫,我问苏日娜:“刚才点火的时候,那个独角的助手,用了一个黑色的,钥匙状的东西,那是啥呀?我看挺好用的。”

    苏日娜笑我没见识,告诉我:“你说的那个钥匙,叫镁棒打火石,专门野外取火用的,店里有卖的,便宜。”

    我点点头笑说:“第一次见,确实是好东西。”

    我们俩用独角赠送给大家的水壶,都盛满了河水,往回走。我边走边拧开壶盖,喝里面的水。

    水刚进口里,独角就站起来冲我喊。

    我虽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是知道他不让我喝水,赶忙把口中的河水吐了出来,疑惑的看向苏日娜。

    苏日娜也表示纳闷,并不知道独角是什么意思。

    这时嘎鲁大叔说:“河水要放在火上烧开了喝,里面很容易滋生细菌,你想拉肚子么?”

    我这才知道独角是好心,之前还以为自己用错了壶,喝了独角壶里的水,人家有洁癖呢。我把壶盖拧好,又把侧面的盖子打开,平放在火上烧水,独角的助手不知从哪棵树上,弄来一把嫩绿的松针,就丢进了我烧着的水里。

    我以为这小子又在开我的玩笑,刚要张嘴骂人,姜漓就说:“喝这个有好处。”

    我问:“喝松针有什么好处?”

    姜漓说:“在高原地区,水分缺失很快,喝松针茶能保持水分,甚至缺水的时候直接吃松针,也能补充大量水分。”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次旅行,我的第一次太多了,也不稀奇。

    我闻了闻那煮好的松针茶,还真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微笑的冲独角的助手点点头,表示感谢。

    吃饱喝足,困意袭来,这也是第一次在山里夜宿,周围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谁知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却注定要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第九章 红色鱼魂

    天色已晚,好在四周的寒流被我们的篝火阻挡,不然八月份的天气被冻死山里,也一点不稀奇。

    独角和他的助手,睡在那个他们亲手搭建的棚子里,看上去他们身下用蒿草铺得很软。

    我们则是顺着岩壁排队,在石头棚檐下面,钻进了睡袋,只有嘎鲁大叔靠墙半坐入睡。

    燕秋的睡袋和我的紧挨着,睡前我俩还不忘暧昧一番。她撒娇般的说:“一人一个睡袋会冷,想让你搂着我睡。”

    我则是开玩笑说:“鱼鳔还有么?袋震不知道怎么样?”

    燕秋先是瞪了我一眼,又面带温柔的微笑看着我,眼中泛着涟漪。

    这种用眼神交流的感觉,不说话却胜似千言万语,没想到这次突然的旅行,却给我带来了人生最大的收获。

    伴随着胖哥有节奏的呼噜声,我终于不情愿的睡着了。

    梦中我和燕秋漫步在江南的小巷,下着淅沥的小雨,我俩同撑一把雨伞。她不说话看着我笑,我也不说话看着她笑。周围的世界除了雨声,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不一会就感觉天有点凉,我体贴的把她搂在怀里。

    后来燕秋不见了,只有我自己拿着伞,我到处找也找不到她。我碰到一个人,好像是陆姗,我问她见到燕秋没,她不理我只是笑。我又碰到牵着狗的李婷,问她见到燕秋没,她也不住的笑,笑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感觉天越来越冷,我使劲缩着身子,外面唰唰的雨声,让我越来越烦躁。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有一股暖流打在我的脸上,我一睁眼,是燕秋在贴着我的脸看我。我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和睡着的时候一样,只是那篝火小了很多,我说我怎么感觉身上很冷。

    大家都还在睡觉,只有燕秋没睡。燕秋见我醒了,问我:“做梦了?我听见你叫我,一看才知道你说梦话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添了说梦话的毛病,我对燕秋笑笑说:“不好意思,把你给吵醒了。”

    我从睡袋里钻出来,准备去篝火那里再加把柴,感觉还没有完全从梦里出来,那小雨落在地上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

    这时燕秋问我:“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我纳闷,回道:“没听见呀,你听见啥了?”

    燕秋皱着眉头说:“我怎么总听见一种窸(xi)窸窣(su)窣的声音?”

    我自己竖起耳朵听了一会,这一听我彻底清醒了,那根本不是梦中的雨声,确实有一种细碎的声音,有点类似风吹树叶的声音,但绝对不是,因为根本就没风。

    我赶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走到篝火旁,连加了几大把柴火,向四周巡视,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随着篝火逐渐旺了起来,我身上也比之前暖和多了,同时火光照亮的可视范围,也逐渐加大。我弯着身子,自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仔细观察,才发现,不远处的地面上,竟然有一条鱼。

    那条鱼周身红色,下面还飘着红色的云,鱼正驾着云,贴着地面滑行。那红色不是鱼鳞的颜色,而是一条鱼被红色的雾气笼罩,更确切的说,是红色的鱼的精魂。

    在深山的夜里,火光映照下的这一幕,极其的恐怖,我只用手指着给燕秋看,一句话也不敢说。

    燕秋也发现了那个移动的红雾,跑过来搂着我的胳膊,小声的问:“怎么办?”

    我还没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敢妄下结论,如果是鱼的精魂,那燕秋是绝对不可能看到的,而且精魂发出声音,也只有我自己可以听到。难道是河里的大鱼成精了?看那鱼的体型,和我们钓上来的差不多大,我下意识的去看之前石头上,没吃完的鱼残骸,一看又是一惊,那鱼的残骸竟然不见了。

    可别是这鱼已经成精了,我们吃了它的肉,它要找我们报仇。我赶忙边作揖边念叨:“鱼大哥行行好,我们也不知道你是神仙,冒犯之处还要海涵啊。”突然感觉自己越来越像胖哥了。

    燕秋在我旁边,也是双手合十,做拜佛状,不敢说话,或许是被我感染了。

    我俩这一折腾,其他人也先后的醒过来,见我俩的状态,都纷纷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我没有说话,燕秋往前面的地上一指,大家就都明白了。

    胖哥反映最大,在那一劲的喊:“鱼,鱼成精了,坏了坏了,冒犯神灵了。”

    同时反映很大的是独角,只不过独角是在训斥他的助手,长长的一串蒙语,我们听不懂,但是可以看到他助手不停的做道歉状。

    训斥结束,独角的助手就开始在包里翻,翻了一会拿出一瓶类似空气清新剂的喷雾,走过去,朝那个还在缓慢移动的鱼形红雾,连喷了几下。

    果然有效果,那红雾用极快的速度朝周围散开,红雾里面包裹的鱼的残骸,露了出来。

    独角的助手拎起鱼尾巴,走到河边,扔进了河水里。

    独角冲我们叽里咕噜说了一段话,就躺下继续睡觉了。

    我还没从刚才的事里走出来,站在那呆呆的望着之前鱼的位置,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苏日娜给我解释说:“别担心了,回去睡觉吧,那是一种红蚁,本来睡前独角的助手要在周围喷雾,一种防止虫蚁侵袭的药,结果他给忘了。”

    听了这个答案,我大脑瞬间一阵眩晕,原来是蚂蚁,差点给我和燕秋的魂都吓丢了。

    胖哥重新钻回睡袋里,对我们说:“赶紧回窝,别一会身上爬上蚂蚁了,野生的蚂蚁可是能吃人的。”

    我和燕秋把睡袋往篝火附近挪了挪,重新钻了进去,准备继续睡,可是怎么睡也睡不着,就跟嘎鲁大叔闲聊了一会。

    后来嘎鲁大叔说:“遇到蚂蚁是小事,再往山里走,遇见狼虫虎豹的,更危险,还是趁早回去吧。”

    我们谁也没敢接茬,就结束了对话,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被冻醒的,天色已经亮了。

    姜漓醒得最早,在河边洗漱,回来的时候还问我们,昨晚睡得好不好?

    我把遇到红蚂蚁的事告诉姜漓,跟她说要不是我们救了她,她早被蚂蚁搬走了。

    姜漓还埋怨我,这么好玩的事不把她叫醒。

    大家都洗漱完毕,又重新煮了松针茶,收拾好行李,就面临需要解决难题了,那就是如何到瀑布上面去。

    嘎鲁大叔依旧主张回去,但是我们都假装没听见。

    没等我考虑出好的办法,就听嘭的一声,独角的助手射出去一只弩箭,牢牢的扎在崖顶的岩缝里。

    那只弩箭就是他背的绳子头,弩箭后面连着那捆绳子。我之前还想,他的那卷绳子为什么连着弩箭,现在才知道用途。

    独角的助手在下面揪了几下,看样子很结实,就开始了攀爬。他先是揪着绳子借力,用脚蹬岩壁,使劲往上跑。跑到一半高度的时候,用双手抓着绳子,然后用脚一绕,就把绳子缠在脚上,可以站立在绳子上。接着就是完全靠双手爬升,时不时用脚绕绳子站在那里休息。

    前后也就七八分钟,独角的助手一个翻身,成功上了瀑布之上。身手绝对专业,说不定是特种兵转业。

    我再看看周围的人,该不会是让我们都按照这个方法上去吧?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是做不到,胖哥更不用说了,说不定嘎鲁大叔都爬不上去。姜漓和燕秋体重比较轻,或许能用绳子揪上去,那也是非常危险的,一个不小心脱手了,非摔成严重骨折。

    胖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仰着头看着上面说:“这么高,咱们能上去么?要不然回去吧?早知道带登山工具来了。”接着就准备从自己包里翻找能用的工具。

    独角走过去,笑着对他摆了摆手,阻止胖哥去翻包。

    苏日娜在旁边解释道:“放心,有办法让我们上去。”

    眼见着上面的助手把扎在石缝里,连着绳子的弩箭拽了下去,我倒要看看,这个独角用什么奇招,能把我们这些人都运上去?

第十章 攀岩高手

    独角的助手取下扎在岩缝里的弩箭绳头,但是并没有急着把绳子收回去,而是抓着绳头爬上了一棵长在崖边不远的树上。然后将那边的绳头,结结实实的绑在了树杈之上。

    瀑布下面的独角,则是摘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鞋盒子大小的,看起来很精致小箱子。打开小箱子的盖,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大大小小摆了六七个奇怪的滑轮。独角只挑了最大的一个拿出来,又重新盖好箱子。

    他手中的是一个滑轮组,有棱有角,一头宽一头窄,不规则的形状看起来像机器人的脚。

    宽的那头结构比较复杂,看不清楚里面的具体构造,但是能看见一个很像齿轮的滑轮,那滑轮和平时的不同,上面均匀分布着一些小齿。宽的那头两侧,还有两个皮带做成的把手,类似男士手包侧面,可以把手掌插进去的结构。

    窄的部分就是一个普通的滑轮,一个u型的铁片上,有一个缩小版的火车轮子。但是在u型铁片的背部,有一个圆形的小盒,盒子的开孔里伸出一根细钢索,与前面较宽的那部分相连。

    独角拿着那个滑轮组,宽的地方在前,对准绳头,轻轻的一按侧面皮带下面隐藏的一个小按钮,那有齿的滑轮就咬住了绳头,然后嗡的一声,顺着绳子往上走了一截。

    这时我大概搞明白一些,这东西至少里面装了电池,还有个旋转的电机,一按按钮,带齿的滑轮就转动,同时那些小齿咬住绳子,让滑轮组顺着绳子往前移动。同时后面较窄部分的滑轮,也自然的穿过了绳子。

    接着独角又把下面的绳头,拴在了一个比较结实的大石头上,保证其十分牢固。

    他把滑轮组在绳子上重新调整了位置,大概一米多高,伸手就能碰到。然后又按着较窄部分上面的一个小按钮,将下面的滑轮往下拉。

    u型铁片后面的那个圆盒,原来是个卷尺一样的东西,随着下面的滑轮往下,里面的细钢索也伸长,滑轮组的两部分大概相距一米左右。

    独角把下面的滑轮按钮松开,细钢索被牢牢的锁死,不再伸出。

    接下来就是重要的部分,独角要给我们演示这东西的使用方法。他先把两只手掌插入上半部分的两侧,然后又用双脚夹着绳子,蹬在下面的滑轮上,现在的独角,就完完全全的离地,挂在了绳子的下方。

    演示完之后,独角又回到地面,用英语给我们详细的讲解了注意事项,当然我一句没听懂。

    不过苏日娜倒是听懂了,她模仿着独角的姿势,上了绳子,然后两个手掌一使劲,手心处的按钮就被发动。

    只见苏日娜好像空中飞人一样,顺着绳子唰的一下就到了崖顶。

    独角的助手选择拴绳子的树杈,高度掌握得非常好,既让绳子和崖壁保持一定的高度,不至于让上去的人背部被崖壁划伤,又能在上去之后轻松的落地。

    上去之后的苏日娜轻轻一跳,安全着陆。

    独角的助手又在上面掰了一个小装置,让滑轮组前半部分的齿轮间隙加大,这样齿轮就不会咬着绳子,然后一松手,整个滑轮组又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独角重新调整好位置,示意我们下一个人继续。

    第二个就是我,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是第一次用这东西,还是不免心慌。我认真模仿着之前苏日娜的动作,双手不仅插进皮带,还在另一边两手的手指交叉,保证自己更牢固。然后双脚紧紧的夹住绳子,蹬在下面的滑轮上,能够感觉到,那个小盒里伸出来的钢索很结实,用力的蹬住也不会乱动。

    我眼睛一闭,手掌用力一夹,那个小按钮被按了下去,接着我整个人就感觉像在天上飞一样,顺着绳子快速的就上天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前面的齿轮装置已经被树干抵住,无法继续前进了。

    我睁开眼睛,这时自己已经在瀑布上面了,带着轻微的眩晕,跳回到地面上,然后冲下面喊:“快上来,这东西太好玩了。”

    下面的人被我这么一喊,打消了顾虑,就见他们一个接一个用滑轮组到了我身边。下来之后,人人都面带微笑,看来这东西确实挺有意思。

    胖哥一再强调,忙活完了一定要问问,这东西是从哪买的,自己也要买一个爬树玩。

    最后一个上来的是嘎鲁大叔,但是姜漓无论如何也不肯上来。

    我冲姜漓喊:“姜漓别怕呀,快上来,没什么危险的。”

    姜漓却笑着对我说:“用不着,你别管了,我能上去。”

    本来独角还纳闷,这小丫头怎么不听话,但是嘎鲁大叔帮他翻译了一下,意思就是告诉他,姜漓不是怕,是有自己的方法。

    之后下面的独角又把我们的背包,分别运了上来,就解开了拴着大石头的绳子,收起了那神奇的滑轮组。

    我纳闷的问道:“他自己不上来么?”

    苏日娜把同样的疑问,问向了独角的助手。

    独角的助手一边收绳子,一边用得意的表情冲我们笑着摇头。

    现在下面就剩姜漓和独角了,我有预感,精彩的一幕马上就要上演。

    果不出我所料,就见独角目光炯炯有神,盯着瀑布旁的崖壁。

    姜漓则是面露轻松的微笑,也仰着头看崖壁。

    两人看了一会,好像有一个无声的发令枪一般,同时迈开步子比赛一样的朝山脚跑去。

    我们马上明白,俩人这是要来一次徒手攀岩比赛,一个个趴在悬崖边,一声不吭的注视着两个人。

    同时我也为姜漓捏了一把汗,独角能攀岩,毋庸置疑,人家是专业的猎人,从装备和经验来说就肯定有两下子。但是姜漓要稍有不注意,掉下去,摔不死也得残废了。

    攀岩正式开始,独角好像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攀岩高手,在峭壁上连窜带跃,好像一只轻巧的猴子,左一下右一下的向上爬来。

    再看姜漓,我们所有人都呆住了,姜漓就好像一只长了翅膀的壁虎,在峭壁上如缕平地,几乎近似奔跑的速度,就朝着我们这边飞上来了。

    还没等我们回过味来,姜漓已经到了崖顶,几分钟之后才是独角。显然这场攀岩比赛,姜漓更胜一筹。

    伴随的是所有人的不可思议,包括满头大汗的独角在内,我们所有人都瞪着姜漓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姜漓无所谓的看看我说:“怎么了?之前不是说过我会爬山么?”然后就蹦蹦跳跳的去取自己的背包。

    胖哥擦了擦嘴边流下来的口水,说了一句:“壁虎游墙术?”

    此时我才真正了解到,这五个字的神奇,当初姜漓在泰山坑底说她会爬墙,类似壁虎游墙术,我还没当回事,原来是这么神奇的功夫。

    除了我们,最惊讶的恐怕就是独角了,按照他的攀岩技术来看,他也算攀岩运动中少有的绝顶高手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败在了一个少女的手里,而且自己累得汗水直流,直喘粗气,那个少女则是轻松自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独角盯着姜漓的背影愣了一会,在姜漓转身的时候又深深的鞠了一躬,应该是表示对高手的尊敬。

    嘎鲁大叔拍了拍独角的背,说了一段我们听不懂的话,之后独角带着饱含深意的表情,使劲点了点头。

    我估计嘎鲁大叔说的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独角应该是深刻的体会到了,其中的道理。

    瀑布之上的山中,又是一番景色。丛林比下面茂密许多,河水的宽阔程度和水流的速度,也显得更急。河边再没有什么石头路,长满了各种植物。

    我们顺着河道走的同时,就是在树林间穿梭。透过头顶树枝的遮盖,可以看见远处一座巍峨的高山,我们的目的地,应该就是那座山的山顶。

    大概跌跌撞撞的走了一个小时之后,出现了一片低洼地,河水的分支流向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湖。

    在本来平静的湖面上,我们却看到了让所有人都无法平静的一幕。

第十一章 湖中浮尸

    湖很大,形状不是很规则,大概到对面有上百米的距离。也不知道是本来这里有个坑,导致积水成湖,还是被上游流下来的水冲刷出的大坑。我们虽没有爬多高的山,但是这一路上来,怎么也算个半山腰了,在这个海拔的湖,自然可以称其为天池。

    远远的看见如镜的大湖,大家的心情马上好了起来,欢快的跑出林子,奔向湖边。有人是被美景吸引,有人是被新鲜的空气吸引,我心想着看到大湖,所有人肯定都要观赏游玩一番,我就可以得空休息休息,这才是我最开心的地方。

    之前在树林子里,我都快得了抑郁症了,大家忙着赶路,谁也不跟谁说话,光是布满荆棘的路,就让我们焦头烂额了。独角和助手两人在最前面,忙着用刀砍掉挡路的树脂和藤蔓。我们在身后紧跟,为了保持他们俩的速度,到这里我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感觉一路就好像是跑过来的一样。

    一到湖边,我赶紧找了个斜坡的石头地坐下,显然其他人也很累,都在我旁边坐下,一声不吭。

    胖哥一边伸懒腰一边抱怨:“听大叔的,咱们回去好了。这也太折磨人了,我身上的衣服被刮破好几处。”

    确实,独角和他的助手砍树枝,是按照自己的身形砍的,我们在身后跟着都能顺利通过,只有胖哥体形较宽,被砍断的树枝一定让他遭了不少罪。

    嘎鲁大叔笑着说:“让你们别来,你们非要来,城市里的孩子,怎么能经受这么苦的路?趁早回去吧。”

    苏日娜使劲瞪了胖哥一眼,警告他不要再提回去,以免勾起嘎鲁大叔的念头。

    姜漓好像并不怎么累,看到天池如画的美景,别提有多开心了,和独角师徒二人一样,扔保持着充足的体力,三个人一起到湖边,给我们大家的水壶盛满水。

    我坐在那里尽量的大口呼吸,让自己的状态迅速恢复,可是这里海拔较高,氧气也很稀薄,越呼吸越觉得上气不接下气。按照我现在的情况来看,张嘴说话都能让我缺氧,说不准能要了我的命。我只好和燕秋靠在一起,一言不发的看着姜漓她们三个,走向湖边打水的背影。

    这天池的景色确实很美,远处高高的山峰,山顶还有层层的白色积雪,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简直如画一般。等回去的时候,我一定推荐云大个来这里画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不一会,装满水的水壶,就被姜漓她们三个拎回来了,虽然口渴,但我还记得,嘎鲁大叔说过这里的水要烧开了喝,不然会闹肚子。

    胖哥不管那些,接过自己的水壶,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

    嘎鲁大叔刚要阻止他,胖哥就说:“没事,我肠胃好。”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又喝了一口。

    姜漓把水壶送还给我们后,依然站在那里欣赏着美景,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脸上洋溢着小猴子被放生后的愉快表情。嘴上还嘲笑我们:“你们这群人,平时不注意锻炼身体,这才走了多远?你们就累成这样了?”

    我不满的说:“再不闭嘴,以后休想再让我带你出来。”

    姜漓耍赖的跺了下脚,说:“展枭,你现在怎么学会威胁人了?我其实……”话还没说完,姜漓突然顿住不动了,盯着湖水,皱着眉头,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湖面上好像有一个黑色的浮木,在水里缓慢的漂浮,里湖的岸边并不远。

    姜漓指着那里问:“你们看见了么?”

    我点点头说:“看见了,那是个什么东西呀?”

    其他人应该也能看见,胖哥说:“是不是一条大鱼?这抓上来能吃两天。”

    燕秋被胖哥逗笑了,一边笑一边说:“都累成这熊样了,你还想着吃呢啊?”

    胖哥一瞪眼睛,理直气壮的说:“民以食为天,爱吃有错么?况且我现在确实感觉有点饿,要不然……”

    胖哥没说完,苏日娜忽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瞪着眼睛看着湖面,很认真的说:“不对,那是个人。”

    “是个人?我咋没看出来?你眼花了吧?”我不解的问苏日娜。

    苏日娜紧皱眉头,还是很认真的指着那里说:“你看,旁边平伸出来的,不是人的胳膊么?”

    我也不情愿的站起身,仔细的盯着湖里的黑色物体看,这一看还确实有点像人,这人是趴在湖面上的,我们看见的黑色部分,是他的背部,两边伸出的两条,确实像是人的胳膊。

    本来并不在意的独角,看我们反应如此强烈,也站起身朝那边看,看了一会,他又摘下自己的弓箭,把之前折叠的弓身展开,用上面的瞄准镜看了一会。

    看完,他马上把弓扔到地上,急切的对他的助手说了一段话,之后两个人就飞奔向湖边。

    现在我们已经能确定,那八成就是个人,不然独角和他的助手也不会反应这么强烈。众人都起身,跟着他俩一起往湖边跑。

    到了湖边才发现,距离根本不够,独角和他的助手干脆扔下装备,直接奔向湖中。

    我们只能在岸边等,毕竟没有人家那防水的衣服。但是众人并没闲着,女孩们关切的看着湖中的事态发展,我和胖哥在岸边寻找长树枝,准备一会帮忙用。

    两分钟后,独角和他的助手就拖着一具死尸,向岸边游来,我和胖哥赶忙用树枝去够,没有用手直接接触,而是用树叉把尸体勾住,拖到了岸上。

    用树枝拖尸体的时候,我发现他的两条胳膊很软,好像泥捏的一样,让我们打捞起来很费劲。

    尸体被拖上岸后,整个身体呈不合理的扭曲状,像一根泡了水的绳子。

    独角把尸体翻过来,再分别把他的四肢和头部摆放好,我们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身上穿的服装材质类似独角他们的衣服,款式稍有不同,是黑色的紧身衣。表情极其痛苦,闭着眼睛,长着大嘴,看得出临死前的挣扎。

    人已经没救了,但是从面部皮肤的水肿程度来看,此人的死不过是数小时之前的事。他是因何而死,我们谁也不知道,如果陆姗在的话,应该可以分析出来。

    独角拉开那人的衣服拉链,可以看见上身什么也没穿,在他的身体皮肤上,有明显的红色痕迹,好像整个身体被什么东西挤压了一样。

    嘎鲁大叔瞪大双眼,用颤抖的声音说:“神灵,这是腾格里的惩罚,他被神灵用法器打死了。”

    我想起了嘎鲁大叔之前讲的,他之所以把船藏在石头下,很久都没有再使用,就是因为河里出了事故,按照萨满法师的解释,死的人是被神灵用法器击打,浑身筋骨尽断而死。

    本来我是不信的,但是眼前这个如面条一样的尸体,确实是筋骨受损了,到底是什么把他弄成这样?我们还没有定论。

    姜漓指着那个尸体大喊:“是他,是他。”

    难道这人姜漓认识?我问姜漓:“是谁呀?你见过这个人?”

    姜漓着急的说:“你忘了?是那个人呀。”

    我看姜漓急得说不清楚,就安慰她:“你别着急,慢慢说,倒底是谁?”

    姜漓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冲我喊:“丹姨,是丹姨的那个……”

    我又仔细看了看这个人的长相,才想起来,这人我和姜漓确实见过,这就是当初在丹姨叔叔的蒙古包里,打扑克的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我当时认为他是丹姨的小狼狗,傍富婆的小白脸。

    如果真是那个人,不是因为长得像的话,那事情就复杂了。重点不是这个人因何而死,而是丹姨他们为什么也来到了这里?是不是现在也已经遇难了?

    我先是劝自己,有可能只有这人自己来了,丹姨并没有来。随后又否定了自己,他是丹姨的跟班,丹姨不来,他来干什么?

    我马上让众人再仔细搜索湖面,看看还有没有尸体,如果丹姨也遇难了,希望可以找到她的尸体,至少让她入土为安。

第十二章 死因难寻

    湖面上没有什么障碍物,湖水又很清澈,只简单一扫,就能看见湖面上再没有任何异常。独角、苏日娜、助手三个人穿着防水的衣服,所以由他们三个下水去搜索。

    嘎鲁大叔一再重复:“这是圣湖,不能下水,水下有神灵,会让你们遭到同样的待遇。”

    虽然三个人并不理会嘎鲁大叔的迷信,但心中还是有所忌惮,所以并没有很仔细的搜寻,而是在水中游了几圈,并没有新的发现。他们重新回到岸上,我们把重点从找人,变成了寻找这人的死因。

    我问姜漓:“小丫头,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什么动物干的么?”不管怎么样,我依然认定这是山中禽兽所为,即使是神灵,那也是有实体的神灵。

    姜漓摇头说:“我也没见过,我只知道一些动物的外观特征,并不了解攻击方式。而且看这人的样子,好像被压路机碾了一样,不像动物干的。”

    我又问苏日娜:“他俩怎么说?知道怎么回事么?”

    苏日娜摇头说:“他俩也没见过这种死法。我个人觉得有可能是同伙干的,或许他们在这里捉到什么值钱的动物,为独吞赃款而出手致命。”

    我反驳她道:“同伙害命有必要骨头都砸碎么?一刀或者一枪就了事了。这得有多大的仇?而且即使有同伙,那个同伙我们也认识,她不是这种人。”

    燕秋说:“不是人为,肯定就是动物。”

    我马上问她:“你有发现?怎么能确定不是人为?”

    燕秋指着那人的脖子说:“你看他脖子上有动物留下的伤痕,人是不可能弄出来的。”

    听了燕秋的话,我们都去看那个尸体的脖子。

    独角看我们有发现,用脚将尸体的头拨在一边。

    这下看得更清楚了,确实那个人脖子上有伤痕,这是他身上的唯一一处伤,因为伤口小,我们并没有发现。那伤口的形状,好像两根钉子扎进了肉里,又往后拖了大概有不到一寸的距离,非常的细小。

    独角赶紧把尸体的头拨向另一侧。

    在另一侧对称的位置上,居然也有同样的伤痕。

    独角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比出一个拳头,然后另一只手掌去包住自己的拳头,给我们示意。

    我虽听不懂他的语言,但是大概意思看懂了。他是说,有一只动物,把这人的整个头含在了嘴里,欲将其吞食,脖子两旁的齿痕,就是动物的上下牙齿。

    疑问和恐惧的气氛马上包围了过来,如果一个动物能把他的整个头含进去,那这个动物出现的话,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再仔细想,既然能把头含进嘴里,为什么不直接咬死,像野兽般撕碎吃掉呢?反而是敲碎了所有的骨头,又把尸体留了下来。

    越想越觉得讲不通,恐怕非得见到这种动物,我们才能彻底的想明白,那离我们的死期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七个人围着一个尸体,站在湖边,束手无策。

    姜漓独自走到远处,回过身,不敢再看这场景,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她一边慢慢的往远走,一边把自己的水壶拿出来,将里面的水一路倒出去。

    这也提醒了我们,要知道泡过尸体的湖水,烧开了我也不想喝。大家纷纷将自己的水壶拿出来,往外倾倒湖水,只有独角和他的助手没有倒水,摆出一副不干不净喝了没病的表情。

    反应最大的要数胖哥了,见我们都往外倒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往远处跑了几步,就开始哇哇的吐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刚才打回来水之后,胖哥早就灌了半壶进去。

    早告诉他要烧开了喝,他就是不听,这下遭报应了吧?我心里觉得好笑,但是忍住没笑出来,毕竟对着尸体发笑,会被人觉得脑子不正常。

    嘎鲁大叔依然认定,这是神灵所为,对我们说:“把他的尸体送回湖中吧,让湖里的神灵把他罪恶的灵魂带给腾格里,洗刷他犯下的罪恶。”

    我们按照嘎鲁大叔的意思,用浮木匝了个小木排,把那个人的尸体在上面摆好,推入了水中。

    嘎鲁大叔则是虔诚的扑倒在岸边,嘴里念着我们没听过的某种经文,好像是在超度亡魂。

    这应该是蒙古的一种宗教形式的葬礼,我知道印度有把死人推入恒河水葬的风俗,蒙古主体也是信封佛教的,八成是遵循同礼。

    简单安静的葬礼举行完毕,我们面临着吃午饭的问题,嘎鲁大叔是肯定不会从这湖里钓鱼了,即使钓上来我们也不会去吃。

    苏日娜和燕秋决定去河的上游打水,我们几个拾柴,独角用钥匙一样的打火石生火,找食物的重任就交给了独角的助手。

    只有姜漓独自坐在湖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湖面沉思。

    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分配工作的时候,我们并不把她考虑进来,全凭她自愿,她高兴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的她,好像还没有从看见死人的事走出来,依然在那里独自悲伤,这就是她的性格,不管对方是人还是动物,不管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她的博爱之心,总是能笼罩所有她遇到过的生命。

    我不知道这是优点还是缺点,慈悲、善良毕竟是好的,但是往往这种不够释然的性格,会给她带来很多无法承受的痛苦。

    不一会,独角的助手就拎着两只山鸡回来了,这深山老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不用结账的超市,一个弹弓子握在手里,要啥来啥。野鸡一公一母,公的毛色鲜艳,有长长的尾羽,很好看。

    我们没有喊姜漓来烤肉,大家都看出来她的心情不太好,不想打搅到她。

    独角的助手用他们的方法,给我们做了一顿上等的野鸡肉。

    他先把野鸡在河边处理干净,除去内脏和羽毛,然后找我要了姜漓包里的咸盐,用手均匀的涂抹在野鸡的表皮和内壁上。

    接着又找来了几片大树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植物的叶子,但是当他把叶子放在我鼻子前的时候,我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独角的助手把野鸡的后腿骨掰断,旋转一百八十度塞进了野鸡的腹腔内,让野鸡保持一种橄榄球的形状,之后用大叶子把野鸡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又用河水和了泥巴,一层一层的糊在叶子外面,最后把两个大泥球,从底部塞进了火堆里。

    胖哥好像很懂的样子,高兴的对我们说:“这不就是简易的叫花鸡么?我吃过,好吃。”

    听了胖哥的话,我马上觉得自己肚子开始饿了,虽然按照时间来算还不到午饭点,但是没吃早饭,再加上行路艰难,我确实感觉到饿了,盯着那堆火,盼着鸡肉赶紧熟。

    胖哥不老实,跑到河边,把那只公野鸡尾部的长羽毛,插了自己一身,在姜漓面前,手舞足蹈的模仿萨满法师的样子,见没有把姜漓逗乐,他又告诉姜漓一会吃叫花鸡,并且语言丰富的形容了叫花鸡的没味程度。

    姜漓听到美食,才忘记了悲伤,满脸期盼的表情走到我们身边,围着篝火等着吃肉。

    我取笑胖哥说:“**的感觉如何呀?”

    胖哥赶紧把身上的野鸡毛揪下来,丢在一边说:“这是一种自然的装饰,原始人不都是这样么?你的审美有问题,已经被奢华的城市生活腐蚀了。”

    我笑着说:“那你再插回去,我拍照带回去给花姐欣赏欣赏,看看被腐蚀的是不是只有我自己。”

    听到我说花姐,胖哥马上收起嬉戏的状态,低沉的说:“也不知道你花姐咋样了?是不是该胎教了?给孩子听听音乐什么的。”

    我没好气的说:“拉倒吧,这才几个月?你家那小崽子还没发芽呢,胎教个屁。”

    不知道苏日娜和燕秋,什么时候跑到湖对岸去了?隔着湖对我们这边招手。

    我们都看向了她俩,胖哥还关切的喊:“赶紧回来吧,一会鸡肉熟了没你俩份,都被我们吃完了。”

    因为距离很远,胖哥的话燕秋她俩不知道听见没有,只是一劲的点头,还摇晃着手里的一串水壶,好像是告诉我们水已经打好了。

    正在这时,独角的助手突然站起身,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河对岸。

第十三章 五彩神鹿

    他这一举动,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有危险,我感觉不妙,马上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姜漓最先发现独角助手看到的东西,兴奋的捂着嘴,一边跳一边指着对面,提示燕秋和苏日娜看身边。

    燕秋和苏日娜明白了姜漓的意思,转头看向左后方,可以看得出,两人马上站直不动了,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我现在心里格外的焦急,刚从湖里发现死尸,这又碰上一个我完全看不到的东西,生怕她们两个有什么危险。

    我跑过去揪住激动的姜漓说:“别蹦了,你看见什么了?我怎么看不见。”

    姜漓皱着眉头说:“你仔细看,白色的。”

    我又仔细的盯着湖对岸看,才发现,确实有一只动物的轮廓。

    那是一只白色的鹿,没错,是一只鹿,通体白色,除了眼珠子全是白的,就连短短的犄角都是白的。鹿并不是很大,姜漓骑上去正好。

    我之前没有看到,是因为对面的山壁也是白色的石头,这鹿正好在白色的衬托下,完全隐蔽了身形。现在换个角度,也只是将将能看到轮廓。

    独角和他的徒弟常年狩猎,更容易发现隐蔽下的猎物,这个之前捉野鸡的时候我们就领教了。而姜漓能看到万物的经络,那发现一只鹿简直太容易了。

    当下的燕秋和苏日娜,已经开始对那只鹿做出友好的行为了。苏日娜缓缓的伸出一只手,召唤那只鹿到身边来。燕秋则是揪了一把草,去喂那只鹿。

    那只白鹿正小心翼翼的向两个人靠近。

    眼看她们就要成功了,我们这边的胖哥突然大喊:“我看见了,那有只羊。”

    声音传到对岸,那只鹿马上警觉,身子向后坐了一下,身体一颤,转身就跑出十多米。

    给燕秋和苏日娜气得,直歪着头冲我们这边无奈的看。

    我赶忙阻拦胖哥说:“你叫什么?都给吓跑了。那是鹿,不是羊。”

    胖哥还委屈的说:“我是怕那东西伤害到她俩,刚发现的尸体你忘了?”

    我忙解释道:“那也不是鹿干的,只要是有犄角,有蹄子的动物,都是食草的。”

    嘎鲁大叔笑着说:“那是神灵的使者,只要我们是善意的,就不会受到伤害,还会被祝福。”

    湖对面的两人并没有放弃,依然冲着那白色的鹿召唤,希望能和它近距离接触一下。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俩的举动有效果了,但是令人终身难忘的一幕,也随之出现了。

    湖对面森林边的巨石后面,竟然又跑出来一只鹿。和那只白色的不同,这只鹿体形明显大很多,而且头上的犄角格外的大,像两只对称的树杈,向后弯曲,又向上伸展。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只鹿居然是彩色的。它身上的毛很长,好像牦牛一样,长长的坠在肚子下面,而身上的毛呈现出五颜六色,如同披上了绸缎,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动物一般。

    本来并不在意的独角,这回坐不住了,不再守着篝火,也走到我们身边观看。

    要说之前的白鹿,恐怕独角常年干猎人这一行,已经是见多不怪了,但是眼前这五彩的神鹿,独角应该也是此生初次见。

    胖哥不敢再大声说话,小声的问我:“这是不是七色鹿?仙女变的,能许愿吧?”

    我不知道他是从那本故事书上看来的,但是现在的我根本没心思回答胖哥的问题。

    姜漓对胖哥说:“不是七色,是五色,五色鹿。”

    我认真的数了三遍,确实是五色,而且这五种颜色,就是蒙古族最高级别哈达的颜色。眼前的五色鹿,就好像一个浑身绑满了彩色布条的萨满法师。都说五彩哈达是仙女的衣衫,或许本意是为了崇拜这种五彩的神鹿,从宗教的角度,倒也可以说这鹿就是仙女的化身。

    五彩神鹿十分友好,品尝着燕秋手中的青草,还任由她俩在鹿身上抚摸,看得我是一阵羡慕,也想跑到对岸去,与这传奇般的异兽接触接触。

    或许是常年生活在无人区,那两只鹿并不害怕生人,对燕秋和苏日娜没有一丝的堤防,反而特别的亲昵,而且姿势十分的优雅,如同有人性一般,态度极其的谦恭。

    我初步分析,这是一公一母,同一品种的两只鹿。雄鹿身披彩色毛发,雌鹿通体全白,和很多野生动物一样,雄的更为鲜艳一些。

    这一时刻不记录下来,简直是犯罪,我跑到燕秋背包摆放的地方,去翻找她的平板电脑,想用工具,记录下这人与神兽亲密接触的美好景象,如果作为爱护大自然的公益视频,发到网上,一定能引起巨大的反响。

    我刚找到平板电脑准备去拍,就看见独角不知何时已经取出了他的长弓。他已经把弓组装完成,搭了上了箭,弓弦都拉满了,正用他弓上的瞄准镜,对准那五彩鹿,一旦瞄准好,随时就会发射。

    我扔下平板电脑,就扑向了独角,同时扑上去的还有嘎鲁大叔。

    独角感觉到我们向他扑过去,马上往旁边一闪身,我和嘎鲁大叔一起摔了个大马趴,摔得我浑身疼。

    我的意图很简单,弓箭射击这么远的距离,准头肯定不如枪,他这一下出去,万一伤到燕秋和苏日娜,那岂不是要了她俩的命?

    嘎鲁大叔想得和我肯定不一样,他一直是虔诚的信徒,绝对不会允许射杀神灵的事情出现。

    河对岸的两只鹿还是很敏感的,发现了我们这边的异常,马上头也不会的奔向丛林之中,只几秒就不见身影,留下燕秋和苏日娜,呆立在原地。独角再想拉弓射箭,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阻止计划奏效了,坐在地上边庆幸他没有成功,边揉着自己的胳膊腿,检查有没有摔坏的零件。

    嘎鲁大叔反映比较强烈,趴在地上三叩九拜,嘴里不停的念叨:“神灵赎罪,神灵宽恕。”浑身颤抖,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通大礼过后,嘎鲁大叔起身,嘴里大喊着:“魔鬼,你们是魔鬼。”冲上去就要和独角拼命。

    他的身手哪里是独角的对手?独角本来还在懊恼没有射杀成功,见嘎鲁大叔再次扑上来,也懒得理会,只是一直闪身,让嘎鲁大叔的进攻全部落空,最后扑倒在地上,已是泪流满面。

    最后嘎鲁的精神终于崩溃了,爬起身,也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土,疯了一样就朝来路跑了回去。

    我们几个在身后完全傻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胖哥有心去阻止嘎鲁大叔,但终究只伸了伸手,没有做出什么行为。

    在进入丛林之前,嘎鲁大叔回过头,一双眼睛已经是血红色,他愤怒的对我大喊:“萨满法师说了,你不会活着从这里出去的。”紧接着就是狂笑不止,最后消失在我们来的树林中。

    听了嘎鲁大叔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已经不再怀疑萨满法师的真实性,如果这不是嘎鲁大叔绝望后的疯话,难道我的死期真的到了么?之前胖哥就说嘎鲁大叔有所隐瞒,难道他隐瞒的就是这件事?这件事过后再想,先把眼前的事处理清楚。

    我怒斥独角道:“你看你办的是什么破事?现在嘎鲁大叔自己跑了,怎么办?”

    独角肯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也不抬头看我,只是蹲在地上自顾自的折好他的弓,又把箭上针剂一般箭头扭下来,装进一个小盒里。

    那小盒里面,并排摆放着几只同样的针剂,前面是个针头,后面有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了液体,再后面就是螺纹,能和箭杆连在一起。

    待完全收拾好装备之后,独角说话了,他这回说的竟然是中文,语调很低沉:“想必你们早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你和红姐原本就认识,不用在我面前装。我懒得揭穿你们,你们也少给我找麻烦。她是我的客户,我只想完成我要做的事。我这箭是麻醉箭,我是猎人不是杀手,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想凭本事混饭吃。要走要留,赶紧的。”

第十四章 摊牌

    从独角的嘴里说出这么一大串中文,而且还是标准的普通话,比嘎鲁大叔的都标准,着实让我们震惊在当场。

    看来我们还是太嫩了,完全败给了这位老江湖。他一直隐藏自己其实懂中文的事,就可以更容易的从我们嘴里听到真话。

    我仔细回想一路上说过的所有内容,基本上没有什么暴露身份的,而且重点的内容,我也是私下和同伴们交流的,虽然不知道他懂中文,但还是刻意的躲避,他应该不会知道关于我们更多的事。难道他的耳朵开过光?有顺风耳的功能?或者说有窥探人内心想法的能力?这都说不通。

    独角说完话,只是拿眼睛盯着我看,等待我的回答。

    我一时语塞,好像一个撒谎被捉住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掩饰下去。

    胖哥急了,他比较直来直去,瞪着眼睛就冲独角走过去,一把差点没把蹲在地上的独角推坐下。

    独角的助手冲过来,抽出背后的刀作势要和胖哥动手。独角把手身到后面,对着他的助手摆了摆手,助手才又忿忿的把刀收回去。

    胖哥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鲁莽,现在的形式对我们完全不利。这两个人虽嘴上说不想伤害人,但是骨子里还是亡命徒的,敢跟野兽较量的人,还在乎我们这仨瓜俩枣么?况且人家一身的本事,就凭我们的花拳绣腿,市井流氓那两下子,恐怕是白给一样。

    胖哥瞬间转变了态度,用一种亲哥们儿的交流方式,来掩盖之前那一推的冒失,他不自然的笑着说:“老哥呀,你怎么还带玩人的?会说中文,咱们多好交流呀?这有啥藏着掖着的?”

    独角是什么人?能在一条道上立足的人,至少也是人精一个级别的,胖哥前后生硬的态度转变,他早就了然于胸,但并不在意,依然蹲在地上,歪着脑袋瞅我。

    我大脑里飞速运转,趁着胖哥拖延的时间,仔细分析了他的话,其中有几个重点。

    第一,他知道我和苏日娜早就认识,但是并不知道苏日娜的真名。

    第二,他明确表态只捕猎,不伤人。

    第三,他给了我一个选择,要么跟着嘎鲁大叔回去,要么留下来跟他继续走。

    首先,他依然认为苏日娜是他的客户,那就一定不知道这个化名红姐的女人是个警察。其次,他说不想伤人,并不是威胁我们,不然他大可直接动手,或者干脆把我们赶走。再就是他既然让我们选择,那一定是希望我们留下来,那我们留下来一定对他有所帮助。

    可是我们能提供什么帮助呢?难道要让我们做捕兽的诱饵么?

    既然选择权交到了我手里,那我把该问的问清楚,再做决定,想必他也不会因为我事多,而迁怒于我。

    虽然两个女孩在河对岸,现在危险程度很低,我和胖哥自保没问题,真要是拼命,我们也能二换一,实在打不过咱就跑,大不了屁股上中两箭,但是我们身边还有个姜漓,再分心去保护她,那就绝对致命了。

    我不敢太放肆,只能小心的试探着问:“你想多了吧?你怎么知道我们和红姐早就认识?”幸亏我还是比较冷静的,依然用红姐的称呼。

    独角笑笑说:“这个简单,你说猎人最敏感的是什么?”

    胖哥抢先说:“技巧?”

    独角摇摇头。

    姜漓走过来说:“感觉呗,要像食肉动物一样的敏感。”她还有心思插嘴,竟然没一点大难临头的感觉,果然是天真无敌,看热闹不嫌事大。

    独角好像肯定了姜漓的回答,笑着点头说:“猎人最敏感的是嗅觉,动物体征最明显的就是气味,有好的嗅觉,才是合格的猎人。”

    我心想,照怎么说,猎人驯养猎犬,就是因为自己不合格,嗅觉不够灵呗,不过我只是想想,没敢说出来,不然独角会以为我拿他跟狗比较。

    我疑惑的问:“你说我们和红姐早就认识,是拿鼻子闻出来的?”

    独角点头,然后说:“你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给我们演了一出。你以为演技很好么?办完事后,身上有什么味道,连普通人都闻得出来,我会闻不出来。”

    我怎么越听越恶心呢?做猎人不好好的研究猫尿、狗粑粑,研究房事后有什么味道,变态么?不过我还是明白了,我们之前的演戏纯属画蛇添足,还不如找个角落悄悄碰面。

    我又问独角:“那你为什么早不揭穿我们?还隐瞒了自己会中文的事?”

    独角说:“早揭穿你们,我怕事情发展的不顺利,影响嘎鲁带路,没有他的引导,我们是不会知道水路能进山的。而且你们办你们的事,我办我的事,我为什么要揭穿你们?你和红姐之间不管什么关系,那是私事,我们来办的是公事,大家互不干扰。至于中文,我不愿意说,并不是想隐瞒,有其他原因。”

    胖哥笑着说:“那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也知道喽?”

    独角继续说:“当然知道,像你们这种做寻宝生意的人,我还是有些来往的。无非就是寻着线索找找古墓,或者古人埋藏珍宝的地穴,发横财的。像你们这种跑单帮的,恐怕也是第一次干,不过第一次干的好处就是,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绝对不会白跑一趟。这一趟就够活一辈子了。”

    原来他把我们当盗墓贼了,我并不否认,微微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然后笑着说:“既然这样,我们何必留下来?大家各走各的呗。”

    独角笑着说:“选择权在你们,但是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跟我们一起走,你们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一些。不过从那个小姑娘的身手来看,几位可能是深藏不露,如果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咱们现在就可以分开走。”

    我又问:“你为什么这么无私?帮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独角说:“见笑了,就是图个财。我们捕猎,捎带帮你们的忙,你们得了东西,见者有份,看着我们有苦劳的份上,赏几个,我们也算交朋友了。能在这座山里找到的宝贝,应该也不是一般的东西。”

    现在形式基本上明朗了,独角并没有害我们的心思,他把我们当成了寻宝小队,想事后分一杯羹,而我们和苏日娜的关系,以及苏日娜的真实身份,恐怕他那个鼻子暂时还闻不出来。

    既然想分钱,那就间接达成了雇佣共识,他俩也一定会把我们当座上宾礼遇。如果我们现在选择离开,他们有可能无视我们,那最好。也有可能强迫我们说出宝藏地点,自己得手,那我们就危险了。

    三思之后,我表情轻松的说:“既然大家都挑明了,那我们也没必要走了,一起吧。”

    独角喜笑颜开,大喝一声:“好。”就去篝火旁,看叫花鸡熟了没,好像一切照旧。

    燕秋和苏日娜没一会也从河对岸回来了,燕秋一边捡起被我摔坏了的平板电脑,一边问:“发生什么了?嘎鲁大叔人呢?”

    我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详细的说给燕秋听,并且重点叙述了独角知道我们和红姐早就认识的事,是为了说给旁边的苏日娜听,目的是告诉她身份并没有暴露。大家心照不宣,把独角没有发现的部分,继续的演下去。

    我心里反而是轻松了许多,至少大部分的谎言已经被独角戳穿,而且那些也根本不是重点,不用再避讳,独角应该是完全亮了底牌,他也没有必要隐藏什么秘密,这样我们心里也有底,不需要处处小心提防。

    独角的助手用树棍,把火中的叫花鸡拨弄出来,两个橄榄型的泥球,已经被烤硬了。他捧着还有些烫手的两个黄土蛋,在石头上轻轻一磕,便裂了开来。拨开被烫软了的树叶子,一股夹杂着肉香的热气升起,香气马上四散,连我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的叫了两声。

    确实好吃,又香又嫩,大家三下五除二,把两只野鸡胡乱掰分,忍着烫唇的温度,就开始用力的啃食起来。

    一边吃我一边问独角:“你们这回是准备捕猎什么动物呀?”

    独角说:“之前没有目的,见到什么抓什么,不过现在有了。”

第十五章 神鹿传说

    我知道独角是看中了那五色鹿,便转头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苏日娜,表达自己也想阻止独角的愿望。

    独角见我看苏日娜,他也看向的苏日娜,问道:“怎么样红姐?这个猎物满意么?”

    苏日娜继续演,假装高冷的对独角说:“能抓到当然好,我们老板一定会给你一个想象不到的报酬。不过这鹿已经跑掉了,你有办法再抓到么?”

    独角好像故意讨好大客户一样,笑着对苏日娜保证:“红姐,你放心,哪有猎物不跑的,正好让您看看我们追踪猎物的真本事,咱们以后才能放心合作呀。”

    我假装很懂的问:“你们买卖双方,按规矩应该是不能见面的,你们俩是怎么搭上线的呀?”

    独角先是忿忿的呸了一口,接着说:“去他的规矩。那些怕死的家伙,逮到了货不直接出手,非要找个中间人,搞得现在不通过中间人,根本就没有出货渠道。”

    我说:“有中间人不是挺好么?既免去了你们因为交易抛头露面的危险,又能帮你们找到很好的出货渠道。你们得了货,也不至于卖不出去。”

    独角继续说:“你不知道,早些年的中间人还是很讲诚信的,一般的抽成都是百分之五。这些年那帮兔崽子越来越猖狂,东西收了不让问价,给我们多钱我们就拿多钱,但是货价是多少我们根本不知道。要不是红姐找到我,我还不知道,原来我们拿的报酬根本不超过百分之十。以后我就做红姐家的生意,不和那帮啥也不会,就知道利的中间人打交道了。”

    劳动人民自主创业,发家致富的出发点是好的,只可惜他这回选错了道,又碰上了山洪泥石流,叫苏日娜给堵这了。事情的最后,他一定会因为没找中间人而后悔。

    为了掩饰自己的窃喜,我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肉,又问他:“你大名叫啥呀?我只听红姐说你叫独角,在这行当里算得上头号人物。”

    独角还是不愿透露自己的名字,笑笑说:“独角不挺好的么?我也听习惯了,大名早忘了。提独角站得住脚,提我大名还真没人认识。”

    姜漓好奇的问:“你叫独角,真的是因为你捉过独角兽啊?”

    独角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婉转的说:“我这人就运气好,有吸引珍禽异兽的本事,谁见过五色鹿?要不是我来了,世界上谁也不知道还有五色鹿。”

    燕秋见独角的牛吹得不亦乐乎,瞥了一眼独角说:“自己孤陋寡闻,还说别人不知道,五色鹿一千几百年前就有人记录下来了,而且只是记录,事件真正发生的时间更早,轮一万回也轮不到你排第一。”

    姜漓问:“是不是佛经故事里的鹿王本生?”

    燕秋笑笑说:“还是姜漓妹子有见识。”

    独角由骄傲马上转为了好奇,不好意思的笑着问:“你们还真知道五色鹿啊?快讲讲古时候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能对我们的捕猎有所帮助。”

    原来故事是这样的,古时候有个叫调达的人,他不小心失足落入湖中,眼看生还无望了,居然被一只双角洁白如雪,浑身是五种毛色的鹿,给救了上来。这个调达感激五色神鹿的救命之恩,发誓要终身为奴侍奉神鹿。

    五色鹿可讲人言,它对调达说不要他做奴隶,只是可怜他才救他,希望他能保密,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住所。调达当即发誓,若是透露半点,就让自己浑身长疮,口中流脓。

    本来以为故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又来了个大转弯。

    这个国家有个王妃,长得妩媚动人,国王又很好色,对王妃百般宠爱。

    有一天王妃做了个梦,梦里她见到了这五色神鹿,梦醒后突发奇想,要是能用五色鹿的毛皮做一件衣服穿,自己一定更加漂亮,于是她就把这个要求告诉了国王。

    国王昏庸,美人提了要求怎能不答应?张贴告示悬赏,有知道五色鹿行踪或捕获者,赠国土一半,并用银碗装满金豆,金碗装满银豆作为奖励。

    调达见到告示后,感觉自己发财称王的日子就要来了,虽然自己曾对鹿立下誓言,但它毕竟是个畜牲,没什么好怕的。随即揭了榜文,进宫告密,说自己知道五色鹿居住的地方。

    国王大喜,调集军队,就到山里捕捉五色鹿。

    五色鹿本来平静安逸的在林中睡觉,一醒来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它问国王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国王指向身边的调达。五色鹿就把当初救调达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怒斥国王,竟同一个灵魂肮脏的小人来滥杀无辜,简直辱没了一国之君的英名。

    此时的调达已经无地自容,身上长满了烂疮,嘴里流出了脓血,臭不可闻,遭到了报应。

    明白了事实真相的国王非常惭愧,责斥调达背信弃义,恩将仇报。收兵回宫,并下令全国臣民不许伤害神鹿。

    王后没有得到五色鹿的皮毛,又羞又恨,最后活活气死了。

    听了燕秋讲的故事,独角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别提多难看了。

    我在旁边偷着乐,燕秋这不是拐着弯的骂独角呢么?

    独角想了一会,说道:“你这故事是自己编的吧?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燕秋冷笑一声,继续说:“此故事绘于敦煌石窟257窟的西壁,是莫高窟最完整的连环画式本生故事画。书上是这么说的,画面从两头开始,中间结束。线索清晰,中心突出,层次分明,构图严谨,是北魏的经典作品之一。北魏知道么?隋以前。”

    燕秋的故事都是历史知识,能说出来必定有理有据。

    独角听到这里,也不再说话,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不过要想让他放弃捕猎的念头,恐怕这么一个神话故事是不够的。

    吃喝完毕,我们起身,整理了行装,熄灭了篝火,准备继续前进。行进的方向依然是河水的上游,而且五色鹿逃跑的方向,也是朝着上游的方向。

    先由燕秋和苏日娜带路,按照刚才她们打水时的路,去到湖对面,然后再按照独角的追踪,继续前行。

    路上我们看见了大河的一个分支,流向了那个湖,她俩就是在这里打的水。和我分析的湖泊形成原因一样,确实是河水分支流进了低洼地。

    跨过了河水的支流,我们就到了湖的对面,刚才五色鹿站立时的位置和动作姿势,还历历在目。

    我心中一阵懊恼,要不是跟着独角二人,我们大家都能跟五色鹿接触,并且合影留念,这趟也不算白来,被他弄得一点纪念意义都没了。

    独角的助手是真不懂汉语,我们谈话时有说有笑,给他无聊坏了,自己走在前面,寻着鹿的足迹和气味,同时也为我们开路。

    这回的坡度比之前陡了很多,虽然是沿河,但也是在丛林之中。陡坡加上树林的阻碍,我们行进的速度越发的慢了。

    从鹿的蹄印来看,并不是只有两只,好像是一群鹿,也可能是几只来回乱踩的结果,这恐怕只有独角他们才能看明白,我们一点不懂,只知道连我们几个都能看到的足迹,追踪起来很简单,重点都放在了爬坡之上。

    吃饱喝足后走起路来也格外的慵懒,好像走了很久,回头却还能看见平静的湖面,还有那个插满野花的水葬木排,静静的在湖中央打转。

    没一会我就感觉两腿发酸,想着才走了这么短就要休息,肯定是不太可能的,我憋足了一口气,继续往上艰难的行走。

    正走着,前方探路的助手突然跌跌撞撞的往下跑。

    我们不明所以,都停下了脚步看着他。

    看他的表情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猎人在山里能被吓到,难道前面有大老虎?大老虎也吓不到他吧?我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妙。

    他跑到独角面前,焦急的对独角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些话。

    独角皱着眉头进入沉思,好像在想什么事的解决办法。

    胖哥着急的问:“倒底咋了?说话呀?前面有什么问题?”

    胖哥话音一落,就听见一声脆响,我们身边的树干上溅起一阵灰尘。不用独角解释,我们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十七章 旅程受阻

    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其他人都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我指着那个人对胖哥他们说:“你不知道这是谁么?开出租的老李。”

    我说完,老李摘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了那看上去很和善的笑容。

    胖哥眼睛一瞪,惊讶的说:“呦,还真是老李,你不是出租车司机呀?”

    老李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缩脖姿势,对胖哥说:“谁还不能有个副业呀,对吧?”

    姜漓显然不知道这看似唠家常的对话中,其实暗藏杀机,捂着嘴笑得很开心,问老李:“那位和你一起的张叔叔呢?是不是也在呀?”

    还真被她说中了,站在一边正把玩独角钢弓的那个人,走上前,摘下自己的面罩,客气的冲我们点点头。

    现在对方已经有充足的理由杀掉我们了,他们这身打扮肯定是不愿被人认出,我们已经成功的从中认出了两位,奖品就是灭口。

    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我还是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双腿,脸部肌肉笑得有些抽搐,用十分友善的态度对老李说:“李叔,咱们相处得还不错,你这拿枪对着老朋友,不太好吧?”

    我话说完,老李一摆手,所有人把指着我们的枪口冲下,指向了地面。

    接着老李说:“你这么客气,我还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叫老李吧,别叔不叔的。你既然知道我们相处得还不错,干嘛让那个女警察搜我的房间?”一边说,他一边仰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其实是在指苏日娜。

    我赶紧往前站了一步,把苏日娜挡在身后,生怕独角和他的助手看出来其中的端倪,如果他们知道苏日娜是警察,即使老李放过我们,我们也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我依然笑着对老李说:“你看,谁出门不得小心?你们有枪我们肯定害怕呀,实属情非得已,你不会跟小辈计较这个吧?”

    老李眼睛一瞪,对我说:“我计较的不是这个。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消停点?在二连好好玩玩就行了,你跑这来干什么?我也是快退休的年纪了,你舍得让你叔一把老骨头,整天跟你提心吊胆的么?”

    我没有听明白老李的话是什么意思,心里使劲琢磨,总感觉他说得好像很在乎我的样子。

    我试探的问道:“那是您自己爱操心吧?我们年轻人喜欢玩玩闹闹的,反正也不会惹什么大乱子,您就回家去,舒舒服服的喝喝茶,溜溜鸟,不是挺好么?”

    老张发话了,他用浓重的山东口音说:“俺们也不想管恁(něn),上头发话了,让保护好恁(něn),俺们也木有办法。”

    老李看了一眼老张,老张没有再说话,而是低着头继续研究那张弓,好像很好奇的样子。

    老李继续说:“你都知道了,就是这么个情况,上回我们这四个兄弟去河北,说治不了你小子,我俩老骨头才来的。”

    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其他四个人就是我们在曹操墓里见到的四位,正如他们当初所说,是受人之托来保护我的。我心里有了底,心里的恐慌也少了很多,至少我知道,这些人不可能要了我的命。

    我接着话茬问:“你们说的有人要保护我,这个人是谁呀?能不能告诉我?我当面和他说,以后就别劳烦各位了。”

    老李摇摇头说:“这么大人了,你怎么还不动脑子呢?想让你知道,不是早告诉你了?不该你问的,你就别问,赶紧回家去,好好当你的公子哥。”

    看来他们背后的指使者一定是我认识的,不然也不会遮遮掩掩不想让我知道身份,可是我所有认识的人里面,能指挥雇佣军的也没有呀。我接触的人里面,都是一些生意人,偶尔有一些官员,也不是什么贩毒集团,军火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我百思不解。

    但我还是用,小辈跟长辈耍赖皮的态度,对老李说:“哎呀,您就别跟着我瞎操心了,你看看我们这帮人,从河北回来,不也是毫发无损么?等我们这回办完了事,马上乖乖回家去。”

    老李摇摇头说:“有些危险你们不经历是不会知道的,等经历了就已经晚了,你要办的事我们会去办,这也是我们这趟来的另一个目的,你就放心回家去吧。”

    见怎么说都说不通,我马上转变了态度,横横的对老李说:“你这有点干涉人身自由了吧?你办你的事,我们办我们的事,咱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不见得知道我们要办什么事。我们的安全自己会考虑的,这么多人,真要是遇到危险,谁也不是怕死的。”

    老李一听我这话,也明白了,跟我是没得谈的,我肯定不会轻易就范。便一脚踢在旁边树上吊着的独角的屁股上,然后不满的说:“就你找这两个三流的保镖?遇到危险自己都难保,你还能指望得上么?”

    他一定以为独角和他的助手,是我们几个从当地请来的保镖,看来他们的信息也不是特别全面,至少在到达乌兰巴托这一段时间里,我们是没有被跟踪的。

    老李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走过去,放开了吊着独角的绳子。

    老李转身对我说:“赶紧回去,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们都是杀过人的,我们奉命保护的是你,别人的命可不在我们的名单上,别非逼着我在你面前毁掉形象。”

    他说得没错,确实是这样,我现在只能保证自己不会有危险,但却保证不了身边的其他人,对我来说,反而是我自己的命目前最不重要。独角和他的助手,常在河边走湿了鞋也不干我事,要是其他四个人挨了枪子儿,我可是要自责一辈子的,认识我的人害了我朋友的命,估计我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

    考虑再三,我还是对旁边的人说:“走吧,回去,好汉不吃眼前亏。”

    老张笑笑说:“这就对(dèi)了,赶紧拾掇(duo)东西,回家去吧。”

    老李斜了老张一眼,忿忿的说道:“还拿什么东西,东西给了他们,转个弯又上山了。人走,东西留下。要走就赶快的,别耽误时间。”

    我对身边的人点头,大家都开始摘身上的东西,我心想要啥咱就给啥,只要不要命就行。

    见苏日娜面露难色,好像不想交出自己的背包,我就对老李说:“生活必需品得给我们留点吧,女孩子的背包别收了,收上去里面的衣服你们也穿不了。”

    老李环顾了一下我们,思考了片刻说:“行,女孩的背包留下,你们俩的也不用交,让你那俩保镖东西都放下,还有那个黑衣服女孩的腰刀。武器肯定不能给你们留。”

    看来这老李确实是铁了心就想让我们下山,并不是贪财劫道的主,也不在乎我们包里有没有财物。

    没一会,独角和他的助手身上的东西,除了那个能当饭盒的水壶,已经完全被摘光了。苏日娜后腰上的刀也被收走。我和胖哥还被要求拉开背包,给他们检查了一番。我们包里除了睡袋就是衣物和医疗用品,老李见没什么武器之类的东西,也就没再要求留下什么。

    临走我指着山下问老李:“湖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们干的?”

    老李摇头,还是面带微笑的说:“那小子呀,走了歪路活该要了他命,不过不是我们干的,应该另有其人。”

    想来他也没有必要隐瞒,要真是他们杀的人,肯定会在我面前炫耀,达到威慑我们的作用,所以他说不是他杀的,我还是很相信的。

    如果真是他们杀的,这种穷凶极恶的手段,还真得让我刮目相看。换言之,现在遇到老李也算是我们幸运,如果遇到了杀害湖里那个人的元凶,我们恐怕就不是如今这个待遇了。

    背对着老李六人,我们垂头丧气的按原路往山下走。

    我现在一心就想着赶紧回去,看看能不能赶上嘎鲁大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姜漓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待走出视野范围,回头看不见老李他们的时候,姜漓问:“现在行了吧?接下来往哪走?”

第十八章 生死由命

    我被姜漓问乐了,心想这小丫头也太天真了,对方有枪,战斗能力又远在我们之上,再遇到恐怕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这都暂且不论,即使我们绕道而行,避开那些雇佣军,我们连最基本的野外生存装备都被没收了,拿什么支撑接下来的路程呢?

    如果连夜往回赶,明天一早兴许能赶上旅游团的车,让这一次旅行画上一个句号吧。

    我刚准备把自己的想法对姜漓说,独角抢先回答了姜漓的问话,他说:“别着急,对方肯定拿望远镜看着我们,等走到湖边再说。”

    胖哥也马上意识到,我们之中存在着两种不同的想法,他是站在我这边的,胖哥问:“展枭?你们还要上山么?”

    我没有直接回答胖哥,只是低声回了一句:“到湖边再说。”

    背后有人盯着,不管是讨论还是交流,我还是希望远离对方的视线,现在一心就想着再往远走走。

    重新到了湖边,心情却和之前完全不同了,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想来,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我又想到达目的地,看看能不能有什么重要发现,毕竟牵扯着胖哥的身世和姜漓的使命。

    再次遇到那群雇佣兵,显然也和我脱不了干系,好奇心告诉我不能放弃。但事实往往不如人愿,如今这个境地,不回头还能怎么样?要么撞枪口,要么喂野兽,万一再碰上杀害湖里那个人的凶手,后果不堪设想,想想都觉得浑身疼。

    再遇到瀑布,我们连攀登用的绳子都没有了,怪不得姜漓还想去,她攀爬倒是不愁。

    我们找了个大石头,靠着石头坐在地上,虽然早就超出了对方的可视范围,但还是下意识的躲在石头后面。

    我清了清嗓子说:“现在都说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燕秋先问我:“难道你们还要继续往上走?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看来燕秋和胖哥都以为,我也想继续上山。

    我还是先表态,我坚定的说:“我不走了,连夜赶回去,还有车回国。”

    苏日娜还是半表演的说:“我这次来是有任务的,老板吩咐的事不做完,肯定不能回去。”

    对我们而言,她的意思就是,不找到独角的犯罪证据不回去。对独角而言,意思就是得抓个给力的猎物回去。

    姜漓马上发表了自己的想法,她高兴的对苏日娜说:“那我跟你们一起。”之后又转过头,很无所谓的对我说:“你们三个回去吧,我跟红姐她们走就是了。”

    姜漓此话一出,我马上就火冒三丈,要知道我们这次来,最一开始就是为了帮她,要不是为了她,胖哥早度蜜月去了,我说不定正和燕秋约会呢。如今给她送到这里,我们没有了利用价值,她马上就过河拆桥了,居然要和两个犯罪分子一同上路。

    燕秋劝姜漓:“留得青山在,咱们避避风头,下次再来呗,你别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呀。”

    没等姜漓回话,我马上站起身,对燕秋说:“劝什么?她又不是小孩,人家有自己的决定,用不着你装好人,咱们走,死在这山里的多一个不多,不用你操心。”

    胖哥和燕秋听出我话里带刺,知道我的脾气上来,谁也拉不住,只好无奈的站起身跟着我往回走。

    临走胖哥还回头看了看姜漓,摇着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姜漓好像并没看出我现在很生气,还跟我告别说:“展枭,等我办完事回去找你们,等我电话。”

    我回过头,眼圈早就泛红了,但还是狠狠的对姜漓说:“就到这吧,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办你的事,祝你圆满成功,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们了,我就当你早死在坑里了。”

    姜漓这时才意识到我动了真火,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边哭边问我:“展枭你怎么了?为什么呀?我为什么不能找你们?我也没有其他朋友。”

    我看着姜漓,无奈的说:“朋友?朋友同生共死,朋友进退与共,我们回,你留下,这算什么朋友?当初要我们陪着来的是你,现在要分道扬镳的也是你,你何曾把我们当朋友了?”

    姜漓委屈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那么说是为了你好,我希望你们回去。”

    我没听懂姜漓要表达什么意思,追问:“说清楚了,怎么就是为我好?”

    姜漓说:“嘎鲁大叔临走的时候,说的话你忘记了么?”

    燕秋马上问:“说什么了?嘎鲁大叔到底说了什么?”

    嘎鲁大叔临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我会死在这山里。本来我把那句话,只当作是他精神崩溃时的疯话。和独角谈完话,决定继续出发,出发后又遇到雇佣兵,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早就让我把嘎鲁大叔临走时的话忘记了。现在姜漓重新提起,让我瞬间僵在了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面八方袭来的恐惧,瞬间让我浑身发冷,嘎鲁大叔瞪红的双眼,萨满法师乱舞的动作,在我眼前如同默片一样,不停的重复播放。我大脑放空,两眼模糊,觉得身体不受控制,耳朵里也是强烈的耳鸣,只见身旁的人张嘴,却怎么也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忽然感觉一阵眩晕,就直直的向后倒去。

    扶住我的是胖哥,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我缓缓的放躺在地上,身子好像被绳子捆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嘎鲁大叔虽然举动疯狂,但是他的神志并没有不清醒,更多的是愤怒。如果嘎鲁大叔转达的是萨满法师的原话,那我是肯定离不开这座山了,越早回头,我的大限越早来临,那倒不如陪姜漓继续往里走,说不定能延长自己的寿命,也说不定有什么奇遇能让我的命运有些转机。

    继续前进,我随时可能遭遇不测,现在回头,明早之前我一定会遭遇不测。我这刚准备回头,身体马上就出现异常,或许就是上天给我的启示,事到如今,我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战士,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了。

    至少我所知道的科学,并不能完全解释我们这两年的所见所闻,更无法解释我能看见精魂,精魂又真实存在的事实。外星女娲改变了染色体排列,这种简单的说法,恐怕还不足以让自己信服。

    独角的助手不知道从哪里,拔了一株很大的草本植物,单说花骨朵就有我的拳头那么大。他揪下那个花骨朵,掰开后,里面是黑色粘稠状的东西,之后在我的鼻尖上抹了一下。

    瞬间一股恶臭涌进了我的鼻腔,熏得我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涌,想要呕吐。不过马上就见效了,我发现我的四肢慢慢恢复了知觉,耳朵也不再失聪,渐渐能听清楚周围的声音了。

    独角摘下我的水壶,对准我的嘴说:“来喝口水,你要走你把这小丫头也带走,我们可不想领个累赘。”

    我张大嘴喝了一口,由于他倒得有点快,呛得我直咳嗽。

    胖哥在一旁焦急的问:“他这是咋的了?怎么突然就昏倒了?”

    独角说:“这是高原反映,大脑缺氧了。”

    燕秋埋怨姜漓:“你看你给展枭气的,都缺氧了。”

    这句话一出,我差点都笑出来了,也不知道她这是怪姜漓,还是在搞笑逗乐。

    胖哥也在一旁点头,很认真的说:“嗯,就是,人一生气就容易缺氧,何况这里是高原。”

    苏日娜还在一旁出主意:“要不然抽几个嘴巴子?看看能不能让他清醒。”

    姜漓并不说话,只是眼神无辜的看着我,好像还挺关心和自责。

    我就奇怪了,我的人生倒底是被谁给诅咒了?遇到的事超乎寻常,认识的人个个奇葩,就不能做个安乐的普通人么?既然已经走到这步了,早死晚死都是个活不成,那就干脆认命吧,但愿这座圣山在我临死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慢慢的爬起来,靠着大石头坐直,环顾了一下周围关注的眼神,低声说道:“我决定了,继续上山。”

第十九章 另辟蹊径

    胖哥和燕秋对我突如其来的决定,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的话刚一出口,胖哥就摸着我的脑门问:“你这病得不轻啊?怎么说开胡话了?刚才不还要回去么?”

    我推开胖哥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继续上山。反正嘎鲁大叔说了,我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那晚点离开,不是更好么?”

    燕秋和苏日娜同时瞪大眼睛。

    燕秋还很认真的问:“嘎鲁大叔什么时候说的?”

    我故作镇定,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轻笑着说:“嘎鲁大叔临走时候说的,估计是萨满法师预测出来的,他只是一直隐瞒了没说吧。”

    燕秋磕磕巴巴的对我说:“迷信的东西,不能全信,不对,是根本不能信。反正我的意思是,你别往心里去,什么有的没的,还能一句话就把大活人说死了怎么的?”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重新背上背包对众人说:“不管那些了,咱们接下来怎么计划?”

    对我这一决定最高兴的三个人,要数姜漓、独角和苏日娜了。

    姜漓肯定是希望我们陪着她,跟自己人上路和跟陌生人上路,那感觉完全不一样。虽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大本事,至少她是个小女孩,少女胆小的天性,终归是还有一些的吧。

    独角更不用说了,我们去他就有外块,我们不去他就得辛苦捕猎,现在装备都没了,捕猎难度加大,我们去了至少他不会空手而归。之前他说不带姜漓走,其实也是为了劝我们留下。

    苏日娜肯定是占便宜没够的类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自己绝对不是独角二人的对手,独角确实有能力,别看被雇佣兵抓了,如果不是他自己送上门,恐怕在这林子里谁也抓不住他,这一点是苏日娜来之前没有料想到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成功帮她对付了三个杀人不眨眼的罪犯,在这里她也就只能指望我们帮忙了,我们要是走了,不翻脸还好,一旦翻脸,苏日娜估计才是那个永远出不去的人。

    虽然胖哥依旧不同意再上山,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上山没好事。”但花姐不在,我的决定还是能起主导作用的。胖哥对我的信任还是很足的,只要我决定的事,肯定是经过一番考虑的,虽说没有花姐考虑的周详,但至少比胖哥强很多。所以他也就没有太在意到底去还是留,态度就是我去哪他去哪。

    燕秋更不用说了,我俩现在分秒都离不开,感情发展正是最高温的时候,大家都急需一个表现给对方看的机会,爱情比烈酒更容易上头,现在哪怕是为了对方去死,都不带含糊的。

    于是我这个决定,直接影响了整队人,好像刚才遇到雇佣兵的事没发生一样,瞬间这个七人小分队就士气满满。

    独角趁热打铁,生怕我改变了主意,在地上边画边说:“这座山脉是东西走向,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西南坡,如果绕一下,从正西的方向上去,也是可以的。”

    燕秋问:“那如果再碰上那帮人,该怎么办?我还是觉得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至少要把装备准备充足了。”

    独角摇头说:“不会,从他们的装备和人员素质来看,行进速度远比我们要快,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在前面,我们绕到另一个方向再上山,距离就会拉开很多,但是有一点,要追踪五彩鹿的踪迹,就有些困难了。”

    胖哥关心的不是这个,他问:“现在你们那些有用的装备都被没收了,即使咱们上山不碰到他们,那咱吃啥用啥?”

    独角信心很足的笑着说:“这你不用担心,在山里,即使是空着手,我也不会没饭吃,只要有我的,就少不了你们的。”

    其实这些对我而言并不是问题,大不了行进不下去了再回头,走着瞧呗。我关心的是,我们能否顺利的到达水源,不知道这长长的河水,倒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我问姜漓:“目的地在什么方位?从西坡上去,会不会到不了?”

    姜漓说:“不会,我们要去的地方,要么在山顶,要么在山的那边,从哪上山,都不会走错。”

    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们又不是来陪独角玩的,至少要保证自己的事能办妥,我相信只要上了山顶,就能见分晓了,水往低处流,总不可能越过山流过来。

    眼看着大好的正午时光来临,再晚点气温就要下降了,光坐在这里讨论是没有用的,我们还是尽快把讨论结果付之于行动。大家抓紧时间,从上坡的方向转成横向前进,向河边进发,只要越过河水,另一边就是西坡了。

    没用多久我们就到了河边,新的问题来了,怎么过河?这里的山体斜坡很大,水流也特别的急,而且河水的宽度至少有二十米,我们没有穿防水服,如果就这么跳下水游过去,天黑后非得活活冻死不行。

    我把手伸进水里,那河水冰凉刺骨,因为水流速度很快,不像湖水那样,可以长时间的接受日晒,所以从高海拔流下来的水,温度就格外的低,别等天黑,现在跳下去都得冻出病来。

    苏日娜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她指着河水问独角:“有办法吗?我们这些人肯定游不过去,而且水太凉了。”

    独角望着河水思考了一会,对我们说:“顺着河在往上游走走。”看样子他并不急着过河。

    我们对野外的环境是完全没有概念的,独角说往上游走,我们就遵从他的指挥,顺着河道继续爬坡。

    河边上坡要比在林子里费劲很多,地上并非树根抓牢的土壤,而是各种大小不一的圆形石头,遇到坡比较陡的地方,可能还要用上膝盖,石头地与膝盖骨碰撞摩擦,那痛苦感不言而喻。

    好在没走多久,我们就爬上了一个地势比较平坦的台子。说是台子,其实是半山腰上的一个平地,完全是天然形成的。但由于地势的变化,上面留下来的水,就在这里积成了一个水潭,有点像瀑布冲刷的,但没那么深。要说成是一个小型的湖,面积又有些小,而且明显可以观察到水在流动。

    独角看着水潭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我知道,他要找的就是这么一个环境,恐怕他已经计划好过河的方法了。

    独角对我们说:“这里水流不是很急,而且又没有斜坡,水的深度也不错,咱们就从这里过河。”

    胖哥问独角:“游过去么?我的游泳水平可不怎么行。”

    独角笑笑说:“怎么能让你们游过去呢?”之后就开始吩咐他的助手。

    我们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帮我们过河,就傻傻的站在那里看。

    独角的助手开始顺着水潭的边缘,寻找一些冲刷下来的浮木。

    我们见他找浮木,也七手八脚的帮忙,没一会,几乎把水潭沿岸,靠近我们这边的所有浮木都找来了,充分证明了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

    我们找浮木的时候,独角独自跑到林子里,扯来了长长的一根树藤。

    我还眼见他从碎石堆里,捡了一个黑色的小石头片,石头片不大,大概有五公分的直径,但是这小石头很锋利,几下就把一根韧性极强的树藤削断,之后他把小石头片插回了靴子里。

    取来树藤后,独角就坐在河边,开始一节一节的搓揉那根藤,只要被他揉过的地方,树藤都变得像绳子一样软,我们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始一点点的把树藤变成绳子。

    我一边抓着手里的树藤做环绕动作,一边问独角:“你刚才捡那个小石头片,怎么那么好用?能割断这么粗树藤。”

    独角取出那个小石头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呈黑亮色,他把石头扔到我手里说:“这叫黑曜石,你小心被划伤,很锋利的。”

    燕秋拿过我手里的石头,放在眼前左看右看,之后她说:“嗯,我知道,黑曜石是很锋利的,世界上最锋利的手术刀,都是黑曜石做的。”

    看来野外生存,不光要认识动植物,还得认识石头。

第二十章 遇险水潭中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我也知道了独角的意图,他是想扎一个木筏,让我们乘着木筏到水潭对面去,来达到跨越河流的目的。

    独角从我们捡来的浮木里,挑出一些比较周正的,并排摆了十多根。然后用被揉成绳子一样的树藤,将它们一根根的捆连起来。独角扎木筏的手法倒是很娴熟,没一会就成型了,但是怎么看都不结实,好像胡乱捆在一起的一样。

    我问独角:“你这木筏绑的,怎么这么松,我看一下水就得散架。”

    独角说:“这你就外行了,这种软树藤,会大量的吸收水分,等放到水里,藤蔓吸水膨胀,就会变紧。如果捆得太牢,藤蔓膨胀后导致木筏变形,就得翻船。”说着,他就把木筏用脚踹进了水潭中。

    很快他所说的情况就出现了,木筏上的藤吸水后,果然使得木筏变结实了。原来如此,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不应该怀疑独角的专业性。他要不是个罪犯,我非得拜他为师不可。

    独角把身边一根更长的树藤,捆在我们这边的树干上,把另一头递给他的助手。

    助手马上面白了他的意思,拿着藤的那头,就跳下水,游到对岸后,将树藤牢牢的捆在一棵大树上。这样树藤就被拉直,在水潭上方与水面平行。

    独角先做了示范,他跳上木筏,站稳之后,就用双手使劲拉树藤,脚下的木筏就跟着移动,大约几分钟,他就把自己运到水潭对面了。

    之后,他的助手又跳上木筏,按照同样的方法,一个一个把我们运到水潭对岸。

    最后一趟他嫌麻烦,直接上三个女孩都跳上木筏,准备一趟运过来,可是走到中间的时候,他怎么拉不动了,毕竟三个女孩体重虽轻,加在一起也远超胖哥了。

    独角的助手干脆跳下水,用双臂的力量去推木筏,让燕秋她们三个自己拉树藤。看起来还挺见效,本来停滞不前的木筏,经他这么一推,又开始顺利的移动了。

    大概走了有四、五米,独角的助手突然不动了,双手扶着木筏,盯着木筏上面的三个女孩看,可能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本来在木筏上,高兴的喊着加油的姜漓,见木筏不动了,转头催独角的助手:“银角大王,革命尚未成功,你再努把力。”

    独角的助手可能是听不不太懂她的话,依旧那样看着她,也不再动弹。

    我在岸上喊姜漓:“没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让劳动人民休息一下。”

    可是我话音还没落,水里就出状况了。独角的助手猛的一下,好像被一种力量直直的拉入水中,接着又快速的浮上来。他瞪大双眼,张着大嘴,但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站起来向水中张望,可是啥也看不见。

    胖哥靠着树说:“快去看看,是不是抽筋了?这里水凉。”

    没等我们再讨论,独角已经扑通一声跳进水潭,用极快的速度游到木筏旁边。他并没有理会出现状况的助手,而是奋力把三个女孩连同木筏推到了岸边,之后又转身向助手游去。

    此时的助手已经从呆滞,变成了挣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不停的一次次将他拉入水中。他只是张大了嘴,尽量吸进更多的空气,而且双手不停的向上伸展,挣扎着。

    独角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折腾了一会,又浮上来吸一口气,之后又扎进水中,来回反复了好几次,也没见他的助手有一丝轻松。

    我们在岸上啥也看不清楚,并不知道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剩焦急的观望,谁也不吭声。

    不知道独角已经是第几次浮上来换气的时候,我才清楚的看见,他的怀里居然抱着一个树干粗细的大蛇头。那条大蛇具体有多大我看不清,但那蛇头至少一个成年男人是环抱不住的,从表皮来看,那是一条墨绿色,带有黑色花纹的巨蟒。

    独角这时候正和巨蟒搏斗,用他之前捡到的那个黑曜石片,在巨蟒的身上用力的划。但是巨蟒的皮太厚,一个小石片根本奈何不了它。它的头轻轻一甩,就把独角甩在了一边。独角并不放弃,依旧潜到水下去和巨蟒搏斗。

    在水中本来就使不上力,又没有个趁手的武器,再加上巨蟒的力气巨大,没一会就能看出独角已经筋疲力尽了。

    最后,那巨蟒突然从水中高高的扬起头,之后张大嘴,一口就把独角助手的脑袋含住了,做吞食状。

    此时的助手已经奄奄一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对姜漓大喊:“赶紧,赶紧吹你的笛子。”

    姜漓摇头说:“不管用吧?大蛇有耳朵么?”

    我没工夫再讨论,大蛇有没有耳朵的问题,从姜漓的背包中掏出伏魔刃,甩开旁人的阻拦,就跳上了木筏,一手持刀,一手拉树藤,快速的向独角他们的位置移动。

    已经没有力气的独角,好容易才爬上了木筏,喘着粗气对我说:“快,快回去,没救了。”

    此时的我已经是满眼热泪,虽然我们只相处了两天时间,但是我对这个年龄相仿的青年,还是非常有好感的,不管他的行为是否触犯了法律,至少他的人品没有问题,和我们相处得也十分的融洽。

    我不死心,双手握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含着助手头的大蛇脑后刺去。弯刀一下子就扎进了蛇的身体,那巨蟒应该是感觉到了疼痛,吐出了助手的头,身体用力的摇摆。我并没有松手,继续奋力握着刀柄,整个身体被巨蟒带得凌空飞起,随着它摆动的方向,悬挂在它的脑后四处乱荡。

    没想到这巨蟒的生命力如此顽强,一阵摆动过后,它直接扎进了水里,带着我也一同进入了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间将我包围,我感觉每一个关节的缝隙都像针扎一样。但是这并不能抵消我的愤怒,对没错,现在我已经不是在制服巨蟒,而是在找它报仇,满腔充斥着无比的愤怒。

    我在水中顾不上呼吸,也顾不上考虑自己的安危,只是一心的握着刀柄,随着巨蟒游动的方向,在水潭底打转。在这种忘我的境界里,我脑中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弄死它。不过这么僵持,显然最后失败的会是我,怎奈我脑中一片混乱,苦无良策。

    眼看就要缺氧了,正在这时,我忽然想起了姜漓坐三崩子时的理论,让自己与大自然融合,不要去对抗,放空思想感受自然。我尽量让自己身体放松,去感受水流的方向,不与其对抗,而是顺水摆动身体。不一会,感觉就好多了,趴在巨蟒的背上,好像做过山车一般,在水中自由的摆动,好像渐渐有了乐趣。

    我并没有沉浸在这种享受中,既然危机感消失了,我的办法也就来了,之前混乱的大脑中又重新想起了经文,我双手握刀,心底开始诵念《楞严经》。只几秒,我的弯刀就开始放射蓝光,当光线放至最强时,那巨蟒的移动速度开始变缓,慢慢的,变成一动不动,最后被水流向潭外的下游冲去。

    我双脚蹬巨蟒的身体,双手一用力便将弯刀拔出,快速从水面探出头,大口的喘着气。待呼吸均匀之后,我又开始感觉到水的冰冷,快速搜索木筏的位置,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了木筏。

    此时的独角应该已经休息了一会了,他也把助手拖上了木筏,等我上了木筏之后,他才吃力的拉着树藤,将我们运到了对岸。

    一上岸,所有人都围到我身边,七嘴八舌的询问我有没有事,受没受伤。

    只有独角跪在木筏边上,看着他的助手一言不发,想必已经悲伤到极点。看样子他还是比较重情义的,并不像他一惯表现出来的那种,生死由命的态度。

    我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助手的脉搏,确实已经没救了。而且他胸部以下的所有骨头,好像都已经碎了,软得像一根面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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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968/ 第一时间欣赏窥灵眼最新章节! 作者:幽目童所写的《窥灵眼》为转载作品,窥灵眼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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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灵眼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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