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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刺刀特种兵     大唐极品闲人txt下载     大唐极品闲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五章 大获全胜(第二更)

    战鼓声起,杜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他胯下的这匹战马,还是出征前,太宗所赐,后人都知道,太宗有八骏,这便是其中一匹。

    被围在军阵之间的夷男见唐军铺天盖地的冲杀过来,麾下的军马左支右绌,阵线已经崩溃,再看到那支焚烧了他的粮草,彻底断绝了他称霸草原希望的小股骑兵,如同劈涛斩狼一般划开所有拦路的薛延陀士兵,直奔他的大纛而来,夷男也是大吃一惊。

    “快!快去拦住他们!”

    一直围绕在夷男身侧,保护他的亲兵听了,也不敢怠慢,纷纷朝着杜睿他们迎了过去。

    杜睿正纵马奔驰之间,遇到前来拦截的夷男亲兵卫队。见这七百多人,个个身材高大,勇猛异常,胯下战马更是神骏,人人手中一把硬弓,箭壶中全是又粗又长的箭矢。

    杜睿也是一惊,他深知草原人自小便jīng于骑shè,这些人能始终担任夷男的护卫,自然本领非凡,也不敢怠慢,大声下令:“奔shè,干掉他们!”

    这些亲兵是夷男手中最后的王牌,若是把这支小部队给除去,夷男就更没什么指望了,最重要的是,作为夷男的亲兵,这些人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jīng锐,要是被歼灭,那么对薛延陀人的士气打击定然会非常大。

    杜睿身后的飞虎军得令,直接朝着那支小部队迎了上去,一个个纷纷将战刀,长槊搭在了鞍前,取出弓箭,一到shè程范围,手中的硬弓就发威了,两千多枝羽箭织成一张巨大的箭网,向夷男的亲兵卫队罩了过去。

    “咻咻!”

    破空声中,有不少夷男的亲兵中箭落马。

    这些人都是薛延陀最勇猛的战士,那股锐气可不是一般薛延陀兵士所能比得了的,尽管他们只有七百多人,是飞虎军的三分之一,可面对着箭雨,却仍是沉着应付,躲闪之中,不住用弓箭还击。

    他们的箭术jīng绝,shè得极准,飞虎军虽然躲过了大部分,却也有不少人中箭落马。

    但是飞虎军毕竟占有兵力优势,第一轮交手,虽是伤亡不小,但是比起夷男的亲兵卫队来说,还是轻得太多了。

    可即便这样,杜睿还是不禁有些心疼,这些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此前的数次征战,都不曾有过这么大的伤亡。

    “杀了他们!”

    杜睿深知,飞虎军虽然为大唐jīng锐,但是说道骑shè,还是比不上这些自小就生长在马背上的草原人,便催动着战马,想要用飞虎军更为熟悉的近身战,来结束战斗,只可惜那些夷男的亲兵,倒也聪明,并不肯舍长取短,见飞虎军靠上来,也不纠缠,普一接触就离开,然后围着飞虎军游斗。

    见夷男的亲兵不肯近身接战,杜睿只好命令部队紧跟着对方,不断的飞shè,一连五轮齐shè过后,夷男的亲兵卫队已经伤亡一百多人,而飞虎军也伤亡四五十人。

    夷男的亲兵卫队,毕竟人少,渐渐的有些抵挡不住了,杜睿见状,立刻命令秦束,引一支人马去包抄对方,夷男的亲兵卫队支应不住,开始溃败。

    飞虎军哪会给他们机会,呼啦啦冲了上去,一边冲锋一边shè箭,shè翻不少。冲到近前,先是把他们围在中间,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然后挥着长刀就是一阵砍杀。

    这些亲兵箭术jīng绝,说到砍杀,也不比飞虎军差,可是,他们没有飞虎军的人多。经过对shè之后,他们现在就只有三百多人了,而飞虎军还有两千一二百人,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将近十倍优势,十把战刀对一把弯刀,后果非常严重,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夷男见势不妙,亲率军队来救,经过一番激战,能逃出去的亲兵也就不到三十人了。

    夷男见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所剩无几,急得也是吐血。

    然而,杜睿根本就不给他吐血的机会,指挥飞虎军对着夷男就冲杀了过去。飞虎军此行的目标就是夷男,他不来还要去找他,他来了那就是送上门来,岂能错过这等良机。

    “斩杀夷男者,赏金千两!”

    杜睿大喝一声,手中硬弓已经对准了夷男。

    能活捉夷男当然是好,可是,这种可能xìng不大。不能活捉,杀掉他也不错,总比给他逃走了强。

    两千多把劲弓硬弩,也在同一时间对准了夷男。

    夷男身着金盔金甲,骑着搏龙驹,威风凛凛,以往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可是,如今却成了飞虎军的活靶子,别提他的有多憋屈了。

    “咻咻!”

    两千多支羽箭织成的大网罩向了夷男。

    在两千多名飞虎军的手下逃走,无异于痴人说梦。夷男虽然本人也是勇猛悍将,但处此之情,亳无还手之力,也被吓得头皮发炸,心胆俱裂,这绝对要算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危险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大度设突然大吼一声:“保护大汗!”

    夷男的亲兵倒也忠心,闻声上前,用身子挡住羽箭。夷男算是获救了,可是,他的亲兵却死了一地,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了,飞虎军的箭矢岂是那么容易挡的。

    夷男一惊未了,破空之声又起,羽箭又纷纷飞了过来。夷男吓得拨马就逃,可是,飞虎军岂能让他走脱,从后急追,羽箭一拨接一拨的带着破空声shè来,紧跟着他的兵将纷纷倒地。

    一连逃了半炷香时分,不仅没有甩掉份额户均,反倒是飞虎军追得更近了。

    眼看着急追而来的飞虎军,夷男干脆把金盔扔在地上,三两下脱下金甲,重重砸在积水里,溅起一篷血花。

    没有了金盔金甲,总不显眼了吧。然而,让夷男气恼的是,飞虎军仍是如影随形一般冲杀而来。

    “父汗,快快换马!”大度设在这个危机关头,突然脑子开窍了,明白原委,搏龙驹神骏非凡,比起金盔金甲更加显眼。要想甩脱飞虎军,只有弃马一途了。

    搏龙驹可是夷男的爱驹,夷男闻言,也是犹豫疑不决。

    大度设大声提醒:“父汗,是马重要,还是xìng命重要?快快弃马!”

    搏龙驹再好,也是马,哪里比得上xìng命。夷男一咬马,跳到另一匹战马上,在薛延陀兵将的簇拥下,疾驰而去。

    “在那里,快追!”杜睿兴奋的朝夷男逃走的方向一指。

    杜睿来到搏龙驹旁,手一伸,抄住缰绳,一个漂亮的空中腾挪,骑在搏龙驹背上,大吼道:“秦束,快把夷男的金盔金甲拿来!”

    秦束正杀得过瘾,一听这话,也不敢怠慢,把金盔金甲送了上来。杜睿手中长剑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把夷男的金盔顶了起来:“把金甲顶起来,跟我吼:夷男已死,快快投降!”

    这场仗目的毕竟不是当真要将这些薛延陀兵将诛杀殆尽,要是那样的话,大唐和薛延陀的血仇就当真解不开了,到时候除了将薛延陀遗族,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是这个解决的办法,显然又是不可能的。

    “夷男授首了!”秦束一愣,想到,夷男明明逃了,怎么又是授首了呢?秦束先是惊疑,继而明白过来,此计大妙啊,跟着大喊起来。

    秦束这一吼,飞虎军也跟着吼了起来。

    “夷男授首了!”

    高亢的声音响彻云霄,唐军注目处,只见杜睿骑着搏龙驹,顶着金盔,在一队飞虎军的簇拥下,奔驰来去。

    乱军之中,谁知道夷男是生是谁?有了他的战马、盔甲,谁都会信以为真。

    薛延陀军虽是士气不高,毕竟兵力众多,还能与唐军处于相持之局。可是,杜睿此计一出,薛延陀军兵顿时再无抵抗之心,只有逃命的份。

    而唐军则无不是勇气倍增,以一当十,奋勇冲杀,立时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没过多久,夜幕降临,屠杀还在继续。

    “大唐完胜!”

    冲天的呼号响了整整一夜!

    屠杀进行了整整一夜!

    天sè微明,曙光初上,此时的诺真水一代早已成了修罗屠场。好在,黑夜中,不辨东西南北,逃走的薛延陀人虽多,来不及逃走的薛延陀人也不少,仍是让唐军足足杀了一夜。

    碎裂的内脏,残缺的尸身,断裂的肢体,翻倒的旗帜,多不胜数,积尸枕藉,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尸体。

    此时的草原大地早已不是红sè了,而是紫sè。那是因为大量的鲜血与泥浆混合,变了sè彩。空气也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让人呕吐的血腥气。

    “呼呼!”

    杜睿喘着粗气,一拉马缰,搏龙驹停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趴在马背上,闭上了眼睛,实在是太累了!

    连续两个晚上的搏杀,心力,体力消耗之大,远非常人所能想象,要不是一肢强烈的意志支撑着,恐怕早就累垮了。

    要是有一张松软的床榻,不,哪怕是一块干燥的地面,躺在上面美美的睡上一觉,那也是人生乐事。可是,这只能是梦想,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杜家小子!杜家小子!你在哪?”

    一个大嗓门含着无尽的担忧叫嚷起来。

    杜睿不用想也知道是薛万均,杜睿睁开眼,见薛万均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打量眼前的血人,有些哭笑不得。薛万均骑在马上,好象一座铁塔似的,可是,他现在已经不能叫人了,应该叫“血人”。

    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和零碎的皮肉,就是嘴唇也给鲜血厚厚的涂抹了一层,要不是他的一双大眼睛还在转动,杜睿还朕不敢确认这个浑身血污的人是否活着了。

    再瞧他胯下战马,与人差不多,浑身是血,原本的毛sè早就看不见了。

    杜睿看不到自己的情形,想来和薛万均也差不多。这点,从搏龙驹的外形就可以看出来。此时的战马,雪白的毛发早就不见踪影了,唯有一身的血污,活脱一匹血马。

    “薛将军,有何事?”杜睿喘着粗气,在脸上重重一抹,抹下一把的血浆还有些肉屑,来自后世的杜睿不禁一阵恶心,不过总算是露出了原来的肤sè,终于有点儿人样了。

    “你没事吧?”薛万均很是关切,“我看你趴在马背上,以为你受伤了。”

    “是太累了。”杜睿一笑,故作轻松道。

    “是够累的!”薛万均的声音里也带着疲惫,“可是,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得去追夷男,追得越及时越好,绝不能让夷男这家伙逃了!”

    “此时的夷男正是胆丧之时,我们得尽快追上去,不能让薛延陀人再恢复过来。”杜睿微一沉吟,道,“我的意思,留步军在此处休整,是把各部的骑兵集中起来,朝北方追赶,如今夷男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北逃,逃到北海边上去,也必须抓住他。”

    “我也是这意思!”侯君集也走了过来,“薛延陀为我大唐北疆大患,绝不能让其死灰复燃!必须抓住夷男小儿!”

    “好!那就追!”薛万均也是个战争狂,闻言当即随声附和。

    杜睿正要说话,却突然看见薛万均手上,顺着手指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大惊道:“薛将军!你受伤了!”

    薛万均满不在乎的咧嘴一笑,道:“这点上不算啥!追击夷男要紧!”

    说着便对侯君集拱手道:“大将军!这差事便交给末将吧!末将定然将夷男小儿给你提回来!”

    侯君集见状,不禁有些为难,他私下里与薛万均关系不错,况且薛万均又是太宗的爱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好担待,便看向了杜睿。

    杜睿知道侯君集的意思,如今这里四个人,契必合力是先锋官,刚才交战之时,被弩箭shè伤了脖子,幸好没有大碍,薛万均又负伤,侯君集身为主帅,要坐镇大营,追击夷男的差事就只能交给杜睿了。

    不要以为抓住夷男是大功一件,夷男虽然落荒而逃,但身边的随从定然不少,这要是将夷男逼得狗急跳墙,也是件大大的麻烦事。

    杜睿想着,道:“大将军!飞虎军jīng于骑shè,追击正是飞虎军所长,虽然如今人数不多,但是抓住夷男却不成问题,况且此次开战前,原本就是我飞虎军主攻夷男大纛,如今让夷男逃了,也请大将军给末将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侯君集闻言,微微点头,杜睿拱手一礼,打马便冲到了飞虎军聚集的地方,大声道:“飞虎军听令!”

    一声令下,原本正在地上休息,互相包扎伤口的飞虎军纷纷跃起上马,动作飞快,很快便整好了队形,让侯君集等人见了,也是暗暗心惊,赞叹飞虎军的jīng锐,远胜于,当初他麾下的那支老飞虎军。

    “夷男获罪于圣上,如今战败,落荒而逃,然圣上之怒未消,大唐子民之怒未消,如今,本将军要带着你们,将这个大唐的罪人捉拿回来,献给圣上,你们可敢同去!”

    “同去!同去!”

    飞虎军人人振臂高呼。

    “好!听我将领!出发!”

    一时间人欢马叫,飞虎军仿佛疲惫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一样,跟在杜睿身后,纵马飞奔而去。

    薛万均见了,赞叹道:“有此等jīng锐之师,何愁大唐边廷不靖,那苏定方倒是好本事。”

    侯君集闻言,长叹一声,笑道:“你道这飞虎军jīng锐是那苏定方训练出来的!”

    薛万均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正是此子!”

    杜睿引军追击夷男,行不过二十里,便发现了夷男的踪迹,薛延陀人前天晚上被杜睿偷袭了粮草大营,结果苦战了一夜,昨天又被唐军来回牵制,再加上昨天晚上又是一场苦战,早就疲惫不堪,纵然一时逃脱,又哪里能逃得远了。

    杜睿看了一下草原上留下的马蹄印,心中大喜,他知道夷男就在前面不远了,果然又追了十里,远远的就看到了夷男败兵的队尾。

    “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近rì,随我杀!”

    杜睿身后的飞虎军将士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听杜睿一声令下,催马便冲了上去,跑在前面的夷男感觉到身后万马奔腾,一时间惊得险些栽下马来。

    “当真天亡我也!”

    一旁的大度设闻言,大声喝道:“如今已至绝境,不若誓死一搏,或许还有生路!”

    毕佳罗也道:“大汗!如今虽至绝境,却不可丧志,唐军人数不多,我等拼死一战,未必不能逃出升天!”

    夷男咬了咬牙,道:“好!今rì便让唐人看看我薛延陀男儿的勇武,将士们,杀散追兵,就是生路,随我杀!”

    夷男大喊一声,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年轻的时候,征战沙场之时,一时间奋起余威,呼喊着冲了上去,余下的人见大汗都拼了,也都知道纵然是再逃,也无生路,纷纷翻身冲杀。

    两支军队很快就撞到了一处,唐军想要生擒夷男,薛延陀人想要求一生路,人人都发了狠,不顾代价的砍杀着,刚刚平静的草原,再次因为杀戮喧嚣起来!

第六十六章 封赏(万字大章)

    两军相撞,顿时杀得血花四溅,无数颗人头冲天而起。夷男虽然战败逃走,但身边也还聚集着薛延陀数千人马,皆是悍勇之士,人人敢死。

    反观飞虎军这边,经过连场大战,人数也不过千多人了,两军普一接战,便杀在了一处,飞虎军这边,想要生擒夷男,立此不世功勋,薛延陀这边也是打着死中求生的念头,完全不计伤亡。

    不断的有人落马,不断的有人头飞起,惨叫声,呻吟声,兵器相交,发出的“铮铮”声,汇集在一处。

    飞虎军虽然是jīng锐之师,但此刻因为人数较少的缘故,基本上每一名飞虎军的兵士身边都围着两三名薛延陀人。

    杜睿迎面第一个就撞上了大度设,两人虽然年岁相当,但是大度设却足足比杜睿高出了一个头,挥舞着弯刀,兜头就砍,杜睿持长枪架住,两马相错之间,扭身便刺,大度设力大,却不够灵活,还没等他转身防备,就被杜睿一枪刺中了肩头,惨叫一声摔下马来,薛延陀人想要去救,可那里还来得及,没等大度设爬起来,随后而至的飞虎军,就将他踩成了烂泥。

    夷男见唯一的儿子死了,痛呼一声,纵马朝着杜睿就冲了过来,走到近前一看,突然认出了杜睿就是当年在太极殿上羞辱过他的汉家小郎,怒吼一声道:“又是你!当年你羞辱我,今rì又杀了我的儿子,我要让你死!”

    杜睿冷笑一声,道:“当年能打得了你,今rì也照样能杀得了你!”

    说话间,杜睿手中的长枪,不断刺出,又有几个临近的薛延陀人被他刺下马来,正在此时,夷男也到了,一刀砍向了杜睿的左肩,杜睿侧身闪过,一枪直刺夷男的咽喉。

    夷男到底是能征惯战的悍将,要比大度设强出了不少,见杜睿的枪刺过来,连忙向后扬,但是他躲得过杜睿的直刺,却躲不过杜睿的下一击。

    见一枪没有刺刀,杜睿连忙收招,将枪当成了刀一样,猛的向下一劈,夷男措手不及之下,哪里还来得及闪躲,被杜睿的枪杆,砸中了肩头,身形晃了晃。

    杜睿见了,哪里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大喊一声,长枪再出,正中夷男的前胸,将夷男刺了一个对穿。

    紧跟在杜睿身边的秦束见了,大喜过望,立马高喊道:“夷男死了!夷男死了!”

    原本正在酣战的薛延陀将士,听到这声喊,还以为又是唐军的诡计,但是当他们看到夷男当真被杜睿挑在枪上之时,不禁一阵胆寒。

    大汗都死了,他们还打个什么劲儿,有人将弯刀扔在了地上,有一个就有第二个,人人效仿,原本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居然就因为夷男之死,被提前画上了句号。

    夷男的智囊毕加罗也死在了乱军之中,薛延陀人没有了领头的,再加上纵然是逃出去,又能去哪里躲避大唐的兵锋,只好降了。

    杜睿吩咐人带上夷男的尸体,然后将投降的薛延陀人,三五成群的看护好,便朝着诺真水的方向赶去,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再看看身边的飞虎军将士,杜睿的心中不禁一阵黯然,原本出征时的五千人,除了留给苏麟一千,还有在交河城养伤的三百多人,余下的都在这里了,也不过就还剩下了以前一二百人,足足有半数飞虎军的将士牺牲在了西域和草原之上。

    天sè渐晚之时,杜睿回到了诺真水大营,先是回他们飞虎军的营地休整了一番,便被侯君集派人交到了中军大帐。

    见着侯君集,杜睿一行礼,便退到了一侧,在朝中之时,他位极人臣,如今到了军中,他不过是个挂名的交河道大总管,和侯君集右武卫将军的军衔比起来,要差了很多。

    薛万均正在向侯君集禀报此战的战果:“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昨晚一战,我们斩首有四万多人,加上前一晚上偷袭薛延陀大营,这一战,共计斩首在九万七八千人。加上受伤和被俘的薛延陀人,薛延陀人算是彻底的完了,纵然不被灭族,也差不多了!”

    越说声音越高,说到后面,几乎是喊出来了,他也常年在边廷,和草原人交战,何曾取得过这等辉煌的战绩。

    侯君集听了点点头,道:“嗯!如今夷男父子已经伏诛,薛延陀余下的部众尽皆归降,我等得赶快向圣上报捷!”

    侯君集当即写好了战报,交给自己的亲兵,亲兵接过立刻便动身了,既然是去报捷,夷男的坐骑搏龙驹,夷男的金盔金甲自然是要带上的,至于夷男的尸身,将会跟着大军一起返程。

    夜sè沉沉,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伸手不见五指。

    大明宫内,早已是灯火通明,太监杂役宫女奔走来去,忙着早朝。

    太极殿前,大臣三五成群的赶来,快步进入大殿,等着朝见太宗。

    此时的太宗,正在麟德殿内,双眉紧锁,脸上带着忧sè,不住的踱来踱去,好象有天大的焦心事似的。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王德快步进来。还没有开口,太宗就问道:“可是有侯君集的军报?”

    “圣上,该上朝了!”王德小心翼翼的提醒。

    “哦!上朝的时间到了!”太宗好象兴趣缺缺,停了下来,问道,“可有北边送来的急报?”

    “回圣上,没有。若是有,会第一时间呈给圣上御览。”王德的声音放得极低,生怕触怒了太宗。

    这几rì里,太宗整天愁眉不展,忧心忡忡,自打杜平生押解着焉耆王后等俘虏回来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边关的军报了,太宗放心不下对薛延陀的战争,一见面就问边关军报。这弄得王德不明所以,实在是忍不住了,试探着道:“圣上,老奴有一句话,想问问圣上,又不敢问。”

    “你这老东西!说吧!”太宗的眉头一点也没有散开的迹象。

    “圣上,老奴是想问问皇上。驸马在西域大捷,连灭三国,为大唐拓土万里,这是天大的喜事。为何圣上欢喜过后,就是愁眉不展呢?整rì里忧心忡忡,茶饭不思,一见面就问边关军报。”王德说出自己的疑虑。

    太宗又踱起了步:“西域大捷,固然是可喜之事。这事,朕也欢喜。可是,欢喜归欢喜,也要看得明白,也要看到忧虑,西域三国,国小民弱,原本就不是大唐的对手,灭之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侯君集那边可不一样,夷男此人虽说志大才疏,不过尔尔,但他麾下的薛延陀骑兵可是有十万众,朕也不知侯君集能不能打得赢。万一战败了,夷男就能长驱直入,不知会有多少百姓遭受兵灾。”

    “圣上心系万民安危!”

    太宗微微一笑,脸上还带着疲惫道:“这仅仅是其中一忧。若是侯君集败于夷男,北边的奚,契丹,高句丽,他们都会蠢蠢yù动。尤其是高句丽,数次三番侵扰辽东,诚然是朕的心腹大患!”

    此时节的高句丽和rì后占据了朝鲜半岛一隅的韩国极为相似,隋炀帝三征高丽,不但损兵折将,还让这个蛮夷之国打出了自信,如今居然也敢撩拨大唐的虎须,不断的在辽东生事。虽然名义上臣服于朝廷,其实却是狼子野心,朝廷根本无法节制,还时不时的sāo扰辽东边境。

    若是大唐败于薛延陀之手,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坐失机会,会起兵滋事,太宗的忧虑不无道理。

    听了太宗的一番剖析,王德的眉头也拧在一起了,想了想道:“圣上,尽管放心。于打仗这些事,老奴不懂。可老奴懂得一样,边关的将士一定会尽心竭力,打好这一仗。”

    “何以见得?”太宗一笑,问道。

    “圣上,若是您一声令下,要老奴上战场,老奴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因为,北伐大捷,西域大捷,大振大唐声威,无不是想上战场效命杀敌,就是老奴这样的阉人,也有报国之心呢!”王德说得很诚恳,没有半句虚言。

    太宗长舒一口气:“有你这话,朕心里好受些。走,上朝。”

    说着快步出了麟德殿。

    来到太极殿上,群臣早就恭候多时了,一见太宗到来,施礼相见。

    太宗坐了下来,群臣开始上奏。

    第一个站出来的还是房玄龄,他所奏报的无非就是些对焉耆,伊吾两国降顺之人的安置问题。

    太宗听得心不在焉,一双虎目紧盯着大殿门口。

    群臣发现了,却不敢说,只有闷在心里。

    房玄龄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喊,仿佛天外来音似的:“诺真水大捷!斩首十万众!”

    房玄龄的奏报给打断了,也是一愣,猛回头,朝殿外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汗渍的军士,在几个执殿武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这军士一进大殿,摔倒在地上,声音沙哑的吼道:“启禀圣上!诺真水大捷!斩首十万众!”

    “诺真水大捷!”

    “斩首十万众!”

    群臣皆是一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入眼的尽是惊讶,难以置信的神sè。虽说他们从来都不会怀疑大唐和薛延陀的这场战争,大唐将会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是斩敌十万,这个数字也太可怕了,想想那薛延陀部众不过三十万,能征战的也不过十万,这一战岂不是将薛延陀彻底给打残了吗。

    王德飞也似的冲了过来,把兵士手中的军报接过,手一挥道:“快,带下去,找太医给他看看。”

    几个执殿武士拥着这个连路都走不动的兵士,快步出了太极殿。

    “圣上,边关捷报送到了!”王德把军报递到太宗面前,声含无限喜悦,都有些发抖了。

    太宗一把接过,看了看,突然站了起来,将捷报高高举起,像是宣布一件重大事情般的高声喝道:“从今以后,大唐北疆无忧矣!”

    “大唐万胜!大唐万胜!”

    突然自殿外传来了一阵呼喊声,原来是长安的居民,得知了朝廷大军北疆大胜,将危害大唐的薛延陀也诛灭殆尽,自发的欢腾了起来,汇集在一处的呼喊声,就连太极殿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太宗双手微微颤抖着,听着这熟悉的呼喊声,他突然响起了此前杜睿曾和他说过的一句话一一要想使大唐真正的千秋万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普天之下的大唐子民都知道什么叫做民族自豪感,只有让普天之下的大唐子民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国家强盛,生活安康,那么就没有什么能压得垮大唐了。

    半月后。

    长安城外二十里处,一支小股唐军正缓缓的朝着长安的方向开进着,他们就是此战过后幸存下来飞虎军将士,算上杜睿,总共一千三百五十七人,其中不乏因为战争导致伤残的将士,他们只能用一只胳膊cāo控着缰绳,或者只能在战友的提醒下才能明辨方向,但是此刻他们每个人的胸脯都是挺得高高的,他们是英雄,他们是大唐的英雄。

    作为此战居功至伟的飞虎军,侯君集也将这第一个开进承天门的荣耀给了他们,对此,杜睿也没有推让,他虽然淡泊名利,但是经历了几番生死的飞虎军却不同,死者已矣,但生者却理所当然要享受属于他们的荣耀。

    “将军!快到长安城了,你看,前面都是迎接我们的人!”秦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前面人头攒动的迎接队伍。

    来到近前,杜睿这才看清楚,前来迎接他们的竟然是当朝太子李承乾。

    之前杜睿虽然知道,太宗一定会派来重臣迎接。这点是可以肯定的,只是杜睿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重臣竟然是当朝太子,太宗给予飞虎军,给予杜睿最大.荣耀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杜睿反应过来,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不等不等战马停稳,杜睿就飞身下来,走到李承乾面前,拜倒在地:“臣杜睿参见太子殿下!”

    秦束等人也上前见礼:“参见太子殿下!”

    “诸位将军不可拜我,诸位都是大唐的英雄,请受承乾一拜!”李承乾说着,对杜睿等人拱手一礼!

    李承乾行过礼,道:“承明!诸位将军,圣上在承天门前等待诸位凯旋。”

    杜睿一声令下,所有飞虎军将士纷纷上马,秦束扛着“唐”字大旗,催马走在最前面。杜睿与李承乾并骑而行,其余飞虎军将士紧随其后。

    再往后,就是薛延陀各个部落的族长,首领,一个个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噤若寒蝉,昔rì的威风荡然无存。

    “大唐万胜!”

    冲天的呼喊声中,飞虎军缓缓开进,很快就到了安定门。

    此时的安定门,也焕然一新,城门重新刷了漆,看上去跟新的一样,城墙上守卫的兵士站得笔直,对开来的飞虎军满是崇敬。

    安定门大开,百姓站立两厢,人人新衣在身,一脸的笑容,比起过年还要开心,开心十倍、百倍。

    赶来的不仅仅是长安的百姓,关中的百姓闻风而动,齐集长安,如今的长安,聚集在这里的百姓不下百万之众。

    “大唐万胜!”

    随着飞虎军的开进,百姓不断的齐声欢呼,仿佛万千个炸雷轰于九地之下,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飞虎军将士排着整齐的队形,人如龙,马如虎,气贯长虹,军容既壮且盛,秩序井然的从安定门开入了长安,虽然人人带伤,断肢致残者不知凡几,但是此刻享受着英雄荣耀的他们,却各个在马上坐的笔直,只要太宗一声号令,他们还能征战沙场。

    “好威武雄壮的阵势!”百姓发出一阵感叹声。

    打量一番城头上的守军,再来看这些征战归来的将士,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城头上的唐军,也是大唐的jīng锐了,拱卫着长安,不是jīng锐不行。

    可是,有一种东西他们大不如这些征战归来的飞虎军将士,那就是舍我其谁的气势!

    这些征战归来的飞虎军,或许不如城头上的守军那么整齐,因为有不少将士肢残体缺,有的胳膊没了,有的腿不在了,有的眼睛瞎了,有的耳朵没了。有的脸上带伤,这点无论如何比不了城头上的守军。

    饶是如此,他们的气质也不是城头上守军所能比得了的,他们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让人心悸的气势,哪怕是一个眼神,那也宛若疾电,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

    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差别,那是因为他们上过战场,历经了生死,用异族的人头喂出了一身的杀气。

    如此杀气,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历练出来,远非这些看守城门的大唐兵士所能比的,训练场上什么都能练就,唯独不能练就杀气,摄人的杀气。

    进了安定门,顺着朱雀大道前行,就能道太极宫的承天门了,当年李靖征突厥归来的时候,太宗亲自在承天门迎接,给予了李靖最大的礼遇。

    行到一半,早有大臣等在这里了,这个大臣就是尚书令房玄龄。

    房玄龄此时左手高举,捧着太宗的圣旨,一脸的肃穆。其实,他心里也欢喜得紧,只是不能表露出来罢了。

    “圣上有旨!”房玄龄朗声道,展开太宗的圣旨。

    杜睿他们并没有下马,而是坐在马上,以胄甲之礼接旨,这是允许的。

    太宗的旨意先是一通煌煌之言,将飞虎军将士狠狠的奖勉了一通,最后才归到主题:“着交河道大总管杜睿,引众军士,承天门前献俘!”

    “圣上万岁!”飞虎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声震长空,远远的传了出去,良久不绝。

    承天门前献俘,夸耀功绩,这是对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与西域三国,与薛延陀人浴血.拼杀的最好认可,要他们不激动也不行。

    谢恩已罢,飞虎军依然阵势整齐,秩序井然的向前开进,直朝承天门开去。

    “大唐万胜!”

    百姓们又是发出一阵欢呼声。

    在欢呼的百姓中,有一队女子,各个貌美如花,身材姣好,脸上带着满是激动的神情,正是杜云芙,宝钗等人,她们也跟着百姓们挥臂高呼:“大唐万胜!大唐万胜!”

    吼声热切,饱含真情,胳膊用力的挥动着,一双双别有神采的眼睛特别明亮,眼里闪着自豪的神sè,她们多想对身边的人说,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就是他们的哥哥,主人。

    “三姐!快看,快看,是三哥!三哥回来了!”杜云莲兴奋的蹦着,跳着,大喊着,不断朝着杜睿挥手。

    杜云芙也是一阵激动,这些天紧绷着的心弦也松开了,总算是回来了,杜睿离开之后,她来当这个家,可真是将她累坏了,如今杜睿平安回来,依靠又重新到了她的身边,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宝钗也在看着杜睿,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杜睿出征以来,她每天都要向满天神佛祈求杜睿平安,如今看着杜睿全虚全影的回来,她也放心了。

    “黛玉姐姐!你又哭什么,三哥平安归来,还成了大英雄,应当高兴才是!”杜云莲突然一声惊叫,吸引了众女的目光。

    黛玉轻轻的拭去泪水,道:“我可不要少爷做什么大英雄,我便只想着少爷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杜云莲嬉笑道:“黛玉姐姐!你这人,怪不得三哥都说你是水做得呢!我看啊!这次三哥回来,干脆就将你收了房算了,也省得你每rì里期期艾艾,让姐妹们都陪着你一同抹眼泪!”

    黛玉闻言,顿时羞红了脸:“莲小姐就会拿奴婢寻开心!”

    杜云莲嬉笑了一阵,接着又看向了杜云卓,道:“四姐!这下你可欢喜了,三哥成了大英雄,如今姐夫也成了大英雄,等来rì洞房花烛夜,嘻嘻!便是这长安城里达官贵人的千金小姐们,非嫉妒死不可!”

    杜云卓生xìng木讷,不善言辞,被杜云莲调笑,也不知该如何反击,只是羞得跌足。

    朱雀大道两边,站着排列整齐的大唐将士,人人顶盔贯甲,盔明甲亮,腰悬长剑,jīng神抖擞,隐隐有不可撼动之势。

    顺着朱雀大道,没走多久,就看见了太极宫高大的城墙,雄伟不凡。

    再近些,就要到承天门了,只见城头上插满了旗帜,每一面旗帜上都有一个大大的“唐”字,无数面唐字旗在风中飘舞,猎猎作响,把高大的城墙点缀成了朱红sè。

    承天门前,人头攒动,文武百官列于此地,都是奉旨前来迎接杜睿他们的。站在最前面的是长孙无忌和李世绩。

    太宗就引着宗室之人站在城头,此时的太宗,身着皇袍,头戴通天冠,腰悬天子剑,站在城楼上,身形据拔,宛如一棵参天巨松,气势不凡,天子之威透出,让人不敢仰视。

    太宗脸上带着笑容,不再是穆穆天子之威,一张大嘴裂到了耳根,笑得很是欢畅,一双明亮的虎目,不时眯着,很是享受。

    当皇帝,最大的乐趣并不是作威作福,颐指气使,而是建功立业,开疆拓土,颉利被他给灭了,如今薛延陀也被他扫平,这份功绩,就算是在历朝历代的地方当中,也堪称旷古铄今了,便是北却匈奴的汉武帝,和此刻的太宗相比,也没什么可夸耀的了。

    在太宗旁边的是长孙皇后,此时的长孙皇后气sè也好了很多,依偎在太宗身旁,站得笔直,温和秀美的脸上满是欢容,一张嘴乐呵呵的。

    在太宗他们身后是一众皇子,便是已经之国的李恪,李佑也被太宗招回了长安。

    杜睿和将士们翻身下马,一撩战袍。左膝弯曲,右膝跪地,这是将士觑见皇帝的礼节,称为胄甲之礼,也是大唐的军礼。

    “臣等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宗虎目中jīng光四shè,扫视城下将士,不禁也是隐隐含泪,城下的这些将士们中,缺胳膊少腿,眼睛瞎了,耳朵缺了的不在少数,这是他们浴血.拼杀的明证。胜利固然可喜,却是不计其数的大唐儿郎用鲜血,用xìng命,拼出来的。

    作为大唐皇帝,其麾下大军,不计生死,敢打敢拼,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吗?

    太宗的胸口急剧起伏,久久难以平静,突然,太宗一双胳膊猛挥起来,大吼道:“大唐万胜!”

    一般在这种时候,身为皇帝的太宗本应该说些夸奖的煌煌之言,激励一番军心士气,再降下恩旨,这才是皇帝该做的。然而,太宗此时不仅没有这么做,居然大声疾呼,实在走出乎人们的意料。

    可是,其效果却走出奇的好,比起千篇煌煌之言更有用。

    “大唐万胜!”

    冲天的呼喊直上云霄,呐喊声整整持续了一盏茶时分,方才停歇下来,只是吼声虽歇,人们的热情却没有消褪,这一声“大唐万胜”的呼喊如此具有魅力,如此能够振奋人心。

    “献俘仪式,开始!”王德扯起嗓子大吼,原本尖利的嗓音,此刻居然变得浑厚了不少,右臂举得老高,重重的挥了下去。

    王德的话音一落,全场安静,只有寒风掠过的呜呜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杜睿的身上了。

    献俘仪式是这次庆典的重头允戏,也是最振奋人心的部分,虽然没有人说话,却是激动不已,紧紧的握起了拳头。当年李靖北伐突厥,献俘仪式上,将突厥可汗颉利都提了出来,这次杜睿他们虽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利品,但是功绩确实一样的。

    杜睿一摆手,早有人将被俘的薛延陀各部族长押了上来,秦束扯着嗓子一一唱名,如今这些薛延陀的贵族那里还有往rì里颐指气使的样子,在赫赫皇威面洽,只有求饶的份。

    太宗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兴趣了,训斥了一番之后,一挥手,早有御林军将士押着下去了。

    这一仗,抓的俘虏不少,不可能全部押来,只是选了数百人,在御林军的押解下,一一从太宗身前经过,个个低垂着头,战战兢兢。

    “大唐万胜!”

    百姓齐声欢呼,声浪直上云霄,浮云震裂。

    献俘仪式虽完了,庆典却没有完,太宗一招手,王德牵着飒露紫跑了过来,太宗八骏之中白蹄乌被太宗赐给了杜睿,余下的太宗最为喜爱的就是这匹白蹄乌了。

    从王德手里接过缰绳,太宗翻身上马。接下来,该是检阅军队的时间,杜睿这个统帅自然是要陪同的,飞身上了白蹄乌,策马来到太宗身后,停了下来。

    秦束等飞虎军将士也全部上马,飞虎军训练有素,列阵很是迅速,只一会儿功夫,一队军阵就列了出来,列于太宗面前。

    虽是在接受太宗这个最高统帅的检阅,飞虎军依然是人如龙,马如虎,气贯长虹,杀气腾腾,仿佛在上战场一般。

    太宗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不住领首,有此等猛士,何愁天下不靖!

    飞虎军的将士们高昂着头,挺着胸,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jīng神抖擞的等待着太宗的检阅。

    秦束列好队,策马而来,来到太宗面前,停了下来,在马上微微欠身,大声道:“启禀圣上!飞虎军将士列阵完毕,请圣上检阅!”

    太宗抽出天子剑,一拍飒露紫,缓缓从阵前驰过。

    “大唐万胜!”飞虎军将士们齐声高呼。威武、雄壮、气势不凡,杀气腾腾,这是胜利之师的写照。

    在杜睿的陪同下,太宗伴随着飞虎军将士的阵阵呼喊,策马缓缓经过,等到太宗驰过,检阅也就完成了。

    太宗昂起头,挺着胸,拉转马头,加快速度从军阵前再度驰过,来到承天门前,翻身下马,把马缰递给王德,快步进了承天门,再次登上城楼,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封赏,这是这次庆典的重要环节,依然振奋人心。

    在人们的期待中,太宗缓缓开口了:“薛延陀夷男不孝,背反朝廷,滋扰华夏,边关泣血,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朕不得已而兴义师,赖天之幸,将士用命,诺真水一战大破薛延陀,斩首十余万!赏功罚过,劝善之意,如此大胜,朕不吝重赏!”

    太宗的目光停在杜睿的身土,第一个要封赏的肯定是杜睿,这没什么好说的。

    问题是,会封杜睿什么,谜底没有揭开之前,依然是人们最关心的事情,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在杜睿身上。

    剿灭西域三国,为大唐拓土万里,挥军东进,大败薛延陀,杀死薛延陀首领夷男,这等大功,该如何赏赐。

    “杜睿!此战远征万里,灭高昌,破焉耆,败伊吾,为国开疆拓土,后扫平薛延陀,立有大功,蒙山焚烧薛延陀粮草,诺真水一阵冲锋陷阵,追击顽酋,斩杀夷男,功莫大焉!”太宗一通好听的言辞下来,把杜睿夸到天上去了。

    太宗话音一落,百姓顿时又自发的发出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这事太振奋人心了,百姓的欢呼声久久不能平息,直到太宗一而再,再而三的双手下压,要百姓停下来,方才停歇。

    说完了杜睿的功勋,就该是封赏了,百姓紧盯着杜睿,都想知道立此大功,太宗将如何杜睿。

    在百姓的期待中,太宗开金口,道:“朕封杜睿杜陵县侯,赐邑一万户!”

    竟然是万户侯!

    当听到太宗居然封他万户封邑之时,杜睿也被惊呆了,虽然早就料到太宗肯定会重赏,可是,太宗一封就是一万食邑的万户侯。还是大出他的意料。

    要知道便是亲王爵,也不过能封邑千户,太子封邑两千户,那些在太宗登基之后,受封国公的勋贵封两三千户,便如杜如晦,也只是封了两千七百户而已,当年李靖北伐大胜,也不过被封了五千户,杜睿这一下子就封了万户,实在是大唐开国以来,绝无仅有的。

    万户侯,在历朝历代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大功劳的代名词。万户侯这个名称流传于后世,激励了多少豪杰!

    杜睿万万没有想到,太宗竟然一下子封他为万户侯,不由得愣住了。

    “杜大人!还不谢恩!”王德小声提醒了一句。

    “谢圣上天恩!”杜睿这才清醒过来,向太宗谢恩。

    太宗很是享受的看着杜睿,只是眼神当中莫名其妙的有些复杂。

    封赏完了杜睿,接下来该是封赏秦束,以及还没有到来的侯君集等人了。

    侯君集已经位极人臣,爵位是不能再提了,本来就已经是国公,要是再往上的话,那可就是郡王了,不能再提升爵位,就只能增加封邑,因此侯君集也被加了五千户封邑,达到了万户,薛万彻被封为县公,加封邑一千五百户,契必合力被封为县侯,加封邑一千户,苏麟被封为县伯,加封邑五百户,秦束也被封为县伯,加封邑八百户。

    “臣谢圣上!”秦束大声谢恩,透着无尽的喜悦。

    承天门下,抱病而来的秦琼也是老怀弥慰,杜云芙和杜云卓听到自己未婚夫婿被封为伯爵也是欢天喜地。

    封赏完这些大将,接下来就该封赏兵士了。只是兵士太多,不可能一一封赏,太宗先是一通夸赞之辞,把兵士的英勇狠狠的夸赞一通,然后集体赐爵。

    兵士的斩敌数不同,功劳也不一样。封赏不可能一样,太宗一句“各有差”就搞定了。

    一场盛大的献捷庆典到处也就结束了。当然,这只是整个庆祝活动的一部分,还有赐宴等等一些活动。

    太宗下旨,要归来的兵士去飞虎军的营地驻扎。他们的人数众多。不可能把他们开进太极宫,只能去飞虎军的军营。

    旨意一下,自有人前来带着兵士们前去营地。唐军阵势整齐,秩序井然的开走了,引得百姓一阵欢呼。更有百姓蜂涌而去,追着飞虎军瞧热闹,场面既壮阔又欢喜。

    “皇上有旨,着杜睿等将入宫见驾!”王德扯着嗓子吼起来,右手一挥,“奏乐!”

    城门口一队乐工,摆放了很多编钟。闻令便敲起了编钟,一曲《秦王破阵曲》当中,杜睿走在最头里,其后是秦束等一众将佐,朝宫门行去。

    当然见驾可不是这个时候,还要等随后而来的侯君集等人,也就比杜睿等人晚了一个时辰,便开进了长安城,到达之后,便立刻前往太极宫,汇合上杜睿等人,一同去见驾。

    当听到杜睿被加封一万户封邑之后,侯君集的面sè明显一变,但很快就隐去了。

    进入立政殿,众将在侯君集的带领下参拜太宗驾前。

    “免礼!”

    太宗虎目中jīng光四shè,从侯君集开始,扫过一众将领,欢喜无限:“你们得胜归来,朕心甚喜。甚喜!”

    大殿上大臣们看着杜睿等人,眼里闪着艳慕之光,巴不得和他们对换才好。

    立政殿极大,足以容纳数千人。地上早就摆满了短案、矮几,矮几上铺着柔软的软席。横成行,竖成列,极为整齐。

    等众将起身,太宗指着正中的短案矮几,道:“杜睿,你坐这里。”

    这是最前面,最中间的位置,是三公之位,如今太宗竟然要杜睿坐,杜睿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不由得一愕,完全拿不准太宗究竟要做什么。

    侯君集此时看向杜睿的眼神更是变了,封邑比杜睿少,他虽然不满,却不会怎样,那些身外之物,他并不放在眼里,他看重的是名,如今身为主帅,名居然都被杜睿一个后辈抢了去,让他如何甘心。

    太宗见杜睿发愣,笑道:“杜睿!此次北伐,你居功至伟,这首座你坐得!”

    见太宗都这么说了,杜睿还能推拒吗?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心道:圣上!你这可是把我放在火堆上烤啊!

    刚一坐下,杜睿就感觉好几道锋利的目光朝着他shè了过来,有侯君集,有李恪,有李佑,还有长孙无忌,杜睿纵然是再怎么洒脱,此刻也是感觉如芒在背。

第六十七章 弹劾(第一更)

    盛典虽然热闹非常,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意,杜睿确实心不在焉,便是有人上前敬酒,他也只是勉强应付一下,封万户侯,居三公之位,杜睿想不明白太宗将他捧得这般高,究竟是要做什么,却也隐隐的觉察到其中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杜睿正纳闷着,房玄龄悄悄走了过来,此时大殿之上人头攒动,倒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房大人!”其他人杜睿还能应付,但是对于房玄龄,杜睿的心中始终都带着点儿敬意,再加上房玄龄与杜如晦的关系,在私下里,他还应当称呼对方一声世伯。

    房玄龄也是面有忧sè,与杜睿饮了一杯,小声道:“贤侄!可看出了什么?”

    杜睿知道瞒不过房玄龄,苦笑一声,道:“圣上隆恩太重,小侄此刻也是在火上烤啊!”

    房玄龄道:“年方加冠,便受封万户侯,古往今来,你可称第一人了,只是这第一人却不是那么好做的,圣上如此作为,定然有深意,老夫在这里只有一句话,希望你能牢记!”

    杜睿一拱手,道:“房大人请讲!”

    房玄龄朝左右看了看,道:“明rì早朝必有变故,你当小心在意,记住!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

    杜睿闻言一惊,结合上方才的重重,立刻就明白了房玄龄话里蕴含着的深意,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平rì里自诩聪明绝顶的他,此刻也不禁犯了难,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房大人!依您之见,明rì何种凶险!?”

    房玄龄道:“你不必多问,只须牢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为人臣子者,只要牢记本分,则万事无忧,凡事不可强求,只须顺势而为,则可保无恙,不管怎么说,当今圣上终归是位明君!”

    杜睿闻言,心中不禁一阵悲苦,随即也就释然了,道:“房大人之言,小侄牢记在心!”

    房玄龄看着杜睿,微微点头,笑道:“杜睿!你还年轻,凡事过尤不及,这个道理,你应当是懂的!”

    这个道理杜睿自然懂,不但懂,还时常拿这个去劝解别人,如今到了他的身上,也是这个道理,舍得!舍得!杜睿自家既然都不想得,又何惧舍。

    房玄龄刚走,李承乾又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看着杜睿,道:“承明!为兄也来敬你一杯!”

    杜睿见李承乾已然微微有了醉意,忙道:“殿下甚严,此间人多,不可落人口实!”

    李承乾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掩住口,道:“失言,失言!我失言了!承明勿怪!”

    两人私下里自然可以称兄道弟,但是在这种场合,要是让人知道的话,也是一件大麻烦,如今杜睿被太宗越级隆遇,已然遭了人的嫉恨,要是再加上这个,杜睿可就大麻烦了。

    两人对饮了一杯,李承乾道:“承明!我真是羡慕你,可以纵马驰骋疆场,好不快意,可惜我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了,只能盼你在沙场之上多建功勋,来!再饮一杯!”

    如今大唐蒸蒸rì上,雄踞宇内,李承乾身为太子,自然是没什么机会效命疆场的,可是他自小耳濡目染,听到的都是父辈扫黄**的绝世功勋,虽然不能像太宗那样领军作战,不过他觉得杜睿和他年岁相当,还没有他大,他虽然不及杜睿聪慧,但他和杜睿接触rì久,也学了不少东西,总觉得杜睿既然能做到的,他自然也不会太差,便只好将杜睿当成了自家的替身了。

    看着李承乾一脸的真诚,杜睿知道他是真的在为自己建立功勋高兴,也不好说什么扫兴的话,两人接连饮了几杯。

    杜睿突然看到吴王李恪在和几位朝中的大臣欢饮,忍不住道:“吴王!齐王此来是小住,还是圣上打算,将他二人召回长安!”

    李承乾闻言,面有忧sè,道:“我也不知道父皇究竟是何打算,他二人昨rì方到,想来也要在长安留上几月的!”

    杜睿沉吟了片刻,道:“殿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承乾道:“承明!你我二人虽名托君臣,实为兄弟,有话尽管说!”

    杜睿道:“齐王此人不足道哉,而吴王却不是好相与的,此人心机深沉,更有岑文本相助,虽已之国,却俨然为殿下大敌,不可不防!rì后殿下行事当小心在意,万万不可落人以口实!”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随即笑道:“有承明在我身旁提点,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杜睿闻言一愣,勉强笑了笑,说:“希望如此吧!”

    庆典散去,杜睿也回到了久违的家,一进门就被众女给缠住了,一个个都嚷嚷着,要让他讲西域和草原上打仗的故事,只是杜睿此刻哪里还有这种心思,只留下杜云芙,宝钗,熙凤和杜平原四人,到了书房。

    刚一进门,熙凤就忍不住问道:“少爷可是有心事!”

    杜睿回头惊讶的看着熙凤,他没想到熙凤居然心细如此,道:“确实有事。”

    杜云芙诧异道:“三哥刚刚受封万户侯,为何闷闷不乐!?”

    杜睿道:“这万户侯岂是那么好当的,圣上这是在将我放在火上烤啊!”

    杜云芙一惊,道:“三哥何出此言,三哥如今圣慻正隆,怎的好像受封万户侯,反倒成了难事!”

    杜睿道:“如今朝中封邑超过万户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哪一个不是大唐开国之初,跟随当今圣上效命疆场的勋贵,我这点儿功劳虽然不小,但是如何能封得到万户,如今我年方不过十六,rì后再有功劳,还能如何封赏!”

    杜睿原本就感觉疑惑,再被房玄龄提醒了一下,当即就明白了太宗的用意,虽然心中感觉无奈,悲凉,却也无可奈何,就像房玄龄说的那样一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杜平原细细思量着杜睿的话,突然一惊,道:“少爷!您的意思是~~~~~~~”

    杜睿一摆手,止住了杜平原的话,道:“宝钗,熙凤,你二人明rì将府中的行李收拾一番,平原!你待会儿去唐大将军府上,替我送一封书信,芙儿!只是苦了你和卓儿!”

    杜云芙听着杜睿的言语,分明就是要走的样子,当今的礼法,讲究长幼有序,不单单是皇位的继承,便是婚娶也是如此,杜睿要走,显然不能立即和安康,汝南二位公主完婚,杜睿不娶,她和杜云卓如何嫁!

    杜云芙想着不禁一阵黯然,道:“三哥不必为芙儿担忧。”

    杜睿点点头,又道:“明rì或许要有事,你等接不要惊慌,当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要见,过段时间就没事了,记住!”

    杜睿说完,便让其余人都出去了,伏在书案前,给李靖写了封书信,交给了杜平原,道:“将这封书信,送到大将军府上!记住!一定要交到大将军手上才行!”

    杜平原领命去了,到了李靖的府上,说明了来意,李靖府上的下人也不敢怠慢,忙进去通禀,不多时便引着杜平原到了书房。

    李靖此时身患足疾,不过却也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只是行伍多年,能立的功劳都立了,如今已然位极人臣,以至于在军中,他的威望都要超过太宗,一向懂得取舍之道的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太宗放心,使子孙得享安乐,如今已经不出府多时了。

    接过杜睿的信,李靖看了看,面sè不禁一阵变幻,暗自点了点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便说老夫知道了,让他放心!”

    杜平原将李靖的话带了回来,杜睿长叹一声,将所有人都遣出了书房,一整夜无眠。

    次rì上朝,杜睿往朝班当中一站便感觉到了气氛不同寻常,好在有了心理准备,只是站在他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和他的年岁极不相称。

    “圣上驾到!”

    随着王德的一声宣号,杜睿跟着众文武一同跪倒,大礼参拜:“臣等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宗往龙椅上一坐,不怒自威:“众卿家平身!”

    杜睿又跟着众文武一同起身站好,虽然微闭着双目,但他也能感觉到数道凌厉的目光袭来,都聚拢到了他的身上。

    太宗开口道:“今rì朝议,众卿有何本章!”

    “臣有本!”

    以往每次先开口的都是房玄龄,今rì却变成了长孙无忌,房玄龄闻言也是暗暗心惊,他也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会是长孙无忌,不禁长叹一声。

    太宗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朝着杜睿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有何本章,当面奏来!”

    长孙无忌清了清嗓子,道:“臣今rì要参奏一人。”

    太宗道:“何人!?”

    长孙无忌朝着杜睿看了一眼,咬了咬牙,道:“臣今rì参奏杜陵县侯杜睿,杜睿受圣命,远征西域,没有奏请朝廷便自作主张委任官员,同时还私自掠夺大量的珍奇宝物,手下将士知道后,竞相偷盗,杜睿居然恐其事被发,不敢制止,致使高昌,焉耆,伊吾三国宫室为其破坏殆尽。”

    长孙无忌的话音刚落,朝内便响起了一阵“嗡嗡”声,魏征一惊,看着长孙无忌,这些话本来都是他准备对太宗说的,只是在被马周劝解之后,便绝了这个心思,没想到居然被长孙无忌抢了去。

    太宗闻言,道:“可有凭证!?”

    长孙无忌道:“有焉耆国前王后,世子,伊吾国前国王,皆可作证,圣上若是不信,可差人往西域去,一看便知!”

    薛万彻听了第一个不干了,他原本过几rì就要返回边廷了,只是今rì还没离开,便跟着一起来参加朝议,没想到长孙无忌居然跳出来要弹劾杜睿,杜睿可是他十分看好的晚辈,如何能坐视不理。

    “圣上!长孙大人所言,全无根据,凭三国之人,如何可信,况且便是杜睿当真有此作为,也当事出有因,何不问问杜睿,再做区处!”

    太宗点头,道:“也是正理,杜睿!长孙无忌参奏于你,你有何话说?”

    杜睿缓缓出班,拜倒在地,道:“长孙大人所言,却有其事,臣无话可说!”

    劫掠三国,杜睿确实命手下人做过,三国的王宫因为在并入大唐之后,乃是违制的建筑,也确实是被杜睿下令拆毁,所得珍宝,也尽皆献于了朝廷,不过已经猜到了太宗心思的杜睿,却不想反驳。

    太宗也是一惊,但是一想到杜睿原本就多智近妖,他能想到自己的心思,也不足为奇,心中一阵感叹,若是杜睿的年岁再大些该多好啊!

    如果杜睿年岁再大些,自己也不用总是疑虑,以至于只能不断的敲打,打压,为将来李承乾铺路,与杜睿做一对相得的君臣,可反过来再说,要是杜睿年纪大了,又如何能留给李承乾使用。

    想到此处,太宗也是一阵心中发苦:“既然你无从反驳,来人,将杜睿拿了,交有司问罪!”

    “等等!”李承乾被刚才的一幕完全惊呆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昨rì还欢天喜地的举行着献俘仪式,今rì一上来长孙无忌居然参了杜睿一本,杜睿居然连反驳都不反驳,就这么认罪了,他也站不住了,连忙出言道,“父皇!杜睿所行所为,定然有所缘由,岂能听长孙大人一面之词!况且杜睿对国有大功,岂能因长孙大人一言便治罪!如此岂不是要寒了功臣的心!”

    太宗摆了摆手,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杜睿有功,朕自当封赏,但功不抵过,至于长孙无忌所言,杜睿既然已经认下了,太子!你就不要再多言了!”

    此时早有执殿武士上前,他们昨rì都见了杜睿的功绩,围在杜睿身前,面带难sè。杜睿见了一笑,坦然的摊开了双手。

    执殿武士微微欠身,算是告了罪,正要上前扒去杜睿的朝服,却被太宗止住了:“不必了!带下去,杜睿于国有大功,不可怠慢!”

    太宗一出此言,朝堂之上那些人老成jīng的立刻就品出了其中蕴含着的意味,原本想要说什么的,也就闭口不言了。

    反倒是此前杜睿推行变法,被损害了利益,却又没被追究的那些人,一时间兴奋不已,纷纷琢磨着回去以后怎么联络同道,一同参奏杜睿。

    李承乾见杜睿被带走,慌得六神无主,跪倒在地,祈求道:“父皇!杜睿推行变法以强国,远征西域,为大唐开疆拓土,挥师东进,剿灭薛延陀,解除了大唐的边患,可是有大功的,还请父皇看在杜睿往rì的功劳,网开一面!”

    说完李承乾又目视房玄龄,马周等人,但他们却都低着头,对于明白了太宗心意的这些人来说,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

    太宗也不听李承乾的祈求,起身便走,大臣们也纷纷出了太极殿,只剩下了一个李承乾和房玄龄。

    “太子殿下!圣上走了!不要再跪着了!”

    李承乾闻言,起身怒道:“房大人!你明明知道杜睿没有过错,为何不出言相救,反而坐视不理!?难道这便是你一直以来宣称,所秉承的一颗公心!”

    房玄龄心中苦笑,道:“殿下!此事殿下只需往长孙大人府上去一趟,便什么都知道了,老臣只想叮嘱殿下一句,此事不可争!圣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便是念着这份舔犊之情,殿下也不要让圣上伤心!”

    李承乾闻言一愣,如今他是关心则乱,根本就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失魂落魄的朝着东宫去了。

    太子妃海棠见李承乾失魂落魄的回来,忙问道:“太子!朝上可是有事!”

    李承乾艰难的点点头,道:“承明被舅舅参奏,如今已经被拿到刑部大牢去了!”

    海棠闻言也是一惊,道:“何至于此!昨rì圣上不是还封杜睿做了万户侯,怎的今rì又要治罪!”

    李承乾摇头道:“我也不解其意,方才房大人让我去找舅舅,一问便知!”

    海棠闻言,心中盘算了一番,又道:“朝堂之上,我父亲可曾说了什么?”

    李承乾道:“不曾!我也曾目视他,让他出来替承明求情,但是他却装聋作哑,房玄龄,马周等人也是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总觉得有人瞒着我!”

    海棠已经明白了,却不能直言告诉李承乾,只是道:“既然房大人让殿下去长孙大人府上,殿下便去就是了!”

    李承乾此时满心的疑惑,听了海棠的话,也只好道:“好吧!我这就去舅舅的府上,这都是怎么了,昨rì明明还好好的,怎的今rì一下子就全都变了!”

    李承乾唤来恒连备车,朝着长孙无忌的府上而去,海棠看着李承乾远去,喃喃自语道:“父亲!你可千万不要做糊涂事,害了太子啊!”

    李承乾去了长孙无忌的府上,大明宫内,此时也乱成了一团。

第六十八章 隐情(第二更)

    雍德殿内,安康公主和汝南公主两人跪倒在长孙皇后面前,已然期期艾艾的哭了一阵,宫中本身就是一个小社会,什么事情都瞒不住,那边杜睿刚刚被拿到刑部大牢,这边安康公主就知道了,急匆匆的去找了汝南公主商量了一番之后,便扑到了长孙皇后跟前,苦苦的哀求起来。

    长孙皇后听了,也是一惊,她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太宗这般急不可耐的要处罚杜睿,但身为一个明理,一直都将自己丈夫当成天一般存在的女人,长孙皇后知道,太宗这么做定然有深意。

    “安康!汝南!你们二人也不要急,你们父皇一直看重杜睿,定然不会有事的!”

    安康公主急道:“母后!人已经被拿到了刑部大牢,女儿如何还能不急,杜睿于国有大功,父皇怎能做这等事,这分明就是鸟尽弓藏,分明就是~~~~~~~”

    “住口!”长孙皇后一怒,道,“安康!那是你的父皇,你怎能出言不逊,速速回自己的寝宫去,你父皇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安康公主还是不依,道:“母后,不是女儿无礼,实在是父皇此事做得没有根由,杜睿一颗公心,全都为了扶保大唐的江山社稷,没有半分私心,父皇如此作为,实在难称明君所为!”

    “放肆!”

    宫门口一声怒喝,太宗龙行虎步,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站到安康公主身边,伸手yù打,但手杨起来,却怎么都舍不得落下,指着安康公主道:“你岂能背后编排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杜睿是有功,朕自当封赏,但功不抵过,两事岂能混为一谈!如果事事都要念及私情,那还要法纪纲常作甚!还有你,汝南,安康年纪小,不懂事,你怎能和她一道胡闹!”

    汝南公主拜道:“父皇!杜睿到底有没有罪,若是他当真有罪,女儿不敢顾念私情,然杜睿所行所为,凡事都事出有因,长孙大人参奏杜睿搜刮钱财,可是全长安的百姓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些被杜睿‘搜刮’来的钱财,哪一车不是进了户部,女儿此来只想向父皇讨个公道,杜睿对女儿有恩有情,若是父皇定要惩治杜睿,女儿也绝不独活!”

    “你~~~~~~~~”太宗见一向温婉有礼的汝南公主此刻居然变得如此刚强,也是一惊,此时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他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他满心想的都是大唐江山,李家王朝,可是如今看着自己两个最为疼爱的女儿纷纷反驳自己,顶撞自己,他也疑惑了。

    长孙皇后见太宗父女之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忙出言劝道:“汝南!安康!你二人怎能如此逼迫你们的父皇,此事暂且作罢,你们父皇早晚回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要是再这般纠缠下去,不论其他,本宫就先要治你们一个不孝的罪名!”

    太宗也疲惫的摆了摆手,道:“回去吧!汝南!明rì朕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安康公主还要再说,却被汝南公主给制止了,身为女儿,如此逼迫自己的父亲,确实不是为人子女着应当做的,两人告退之后,有急匆匆的赶往了东宫,想要寻李承乾拿个主意,到了之后,却听太子妃海棠说李承乾已经去了长孙无忌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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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府,前厅。

    李承乾都没顾上与长孙无忌行礼,便急匆匆的问道:“舅舅!你与杜睿的父亲杜克明一向友善,与杜睿也没有纷争,为何今rì偏偏要突然发难,这到底是为什么?”

    长孙无忌早就知道李承乾要来问,长叹一声道:“殿下!你道是老夫要参奏杜睿吗?”

    李承乾一愣,道:“那还能是谁?”

    说着突然瞪大了双眼,惊道:“难道是~~~~~~~~~”

    长孙无忌默然的点了点头,道:“你猜得不错,正是你心中所想!”

    李承乾见长孙无忌承认,脑袋一阵发白,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父皇要~~~~~~~”

    长孙无忌一惊,忙道:“殿下噤声,这话太子心中知道就好,千万不能说出来。”

    李承乾闻言,一把抓住了长孙无忌的手,道:“舅舅!你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不然我这心里~~~~~~”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道:“殿下!你父皇这是在为你铺路啊!你看看如今朝堂之上,都是如同老夫这样的老朽,便是有些年轻的,如马周,他虽然也堪称才华横溢,但是却体弱多病,也不是个长寿数的,圣上之所以要行此事,就是为了给殿下铺路,杜睿此子才华横溢,文韬武略无有不jīng,堪称当世奇才,便是追溯古人,也未有出其右者,若是用的好了,上马可以为君王扫荡四方,下马可以为保社稷安抚万民,但是要是用不好,此子可就是王莽,曹cāo一样的人物!”

    李承乾一惊,连连摇头道:“不!不会!承明不会!他淡泊名利,曾与我说过,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浪荡世间之人,朝堂本非他所愿,所行变法,远征之事,也不过是适逢其会,承明不会负了皇家,不会负了我!舅舅!难道说我父皇已经在猜忌承明了!?”

    长孙无忌摇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圣上确实担心过杜睿,不过那是以前,现在圣上不但不会猜忌,反而会对杜睿信赖有加,只是殿下可曾想过,如今杜睿已经受封万户,将来殿下接过圣上的班,如何来驾驭他呢?到时候殿下还有什么可以封赏给杜睿,老夫也知道杜睿此子生xìng淡泊,然一个人的yù望总是不断的变化的,一旦杜睿不能满足于眼前所得到的,他的yù望就会变大,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还用的着老夫说吗?圣上如今要贬斥杜睿,就是为了今后殿下能有东西给杜睿啊!”

    李承乾苦笑道:“可既然如此,父皇又为何要封赏杜睿万户侯。”

    长孙无忌道:“有功不赏,圣上何以服众,只是圣上加封杜睿万户侯,让他居三公之坐,乃是为了,让朝中大臣嫉恨杜睿,朝堂之上,只有臣子们都斗在一处,才是一个帝王乐意见到的,要是臣子们都抱成团的话,圣上如何驾驭!”

    见李承乾低头不语,长孙无忌继续道:“老夫也知道殿下与杜睿相善,可是殿下更应该理解圣上对殿下的苦心啊!圣上如今所做种种都是为了殿下着想。”

    李承乾抬头看着长孙无忌,语调悲苦,道:“可为什么,这件事必须要舅舅你来做,你们可都是我至亲至近之人啊!”

    长孙无忌面带苦涩,笑道:“这件事也只能由老夫来说,对圣上而言,也只有老夫能替他做这件事,恶人便由老夫一人来做就好了!”

    长孙无忌虽然说得大义凛然,但是其中他也有自己的盘算,如今李承乾对杜睿可谓是言听计从,这是他绝对不希望看到的,若是照此发展下去的话,rì后一旦李承乾登基为帝,杜睿定然会水涨船高,到时候他这个国舅都要靠边站。

    若是李承乾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之时,长孙无忌自然要和杜睿结成盟友,一同进退,但是此时节,李承乾太子之位稳如泰山,长孙无忌就不得不为以后考虑了。

    “殿下!不管你与杜睿如何相善,但是有一点,老夫必须提醒你,你是大唐的储君,是未来的天子,绝对不要轻信一个人,尤其是像杜睿那样的聪明人!”

    李承乾一愣,他明白长孙无忌的意思,苦笑连连的离开了,出了长孙无忌的府门,冷风一吹,李承乾也是打了一个激灵。

    “我这是怎么了?我居然当真开始怀疑杜睿了!”

    见李承乾站在府门前,喃喃自语,恒连小心的问了一句:“殿下!可是要回寝宫了!”

    李承乾摇摇头,道:“不!去刑部大牢!”

    李承乾说着,上了车,催促着恒连往刑部大牢赶去。

    李承乾身为一国太子,虽然刑部大牢乃是朝廷的重地,但却还是没能拦得住他,进了大牢,七拐八拐之下,李承乾总算是在一间暗室之中,见到了杜睿,见杜睿还是一如往常的坦然,李承乾的心里更是愧疚不已。

    “承明!你可还好!?”

    杜睿见是李承乾到了,微微一笑,道:“很好!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这里安静,也少了其他事物的打扰,小弟也能清静一下了!”

    李承乾听着,还以为杜睿言不由衷,道:“承明!你心里可是在埋怨我父皇!”

    杜睿一笑,摇摇头,道:“不!小弟谁都不愿,圣上既然要治我的罪,定然有圣上的理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小弟只能坦然承受了。”

    李承乾道:“承明!你放心,我好歹也要将你救出去!”

    杜睿摇摇头,道:“不了!殿下,小弟再次安逸的很,圣上若是要放了小弟,不用殿下去求,圣上也回放的,只是此次小弟再离开之后,恐怕短时间内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过也好,趁着这段rì子,小弟也能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岂不是两全齐美!”

    李承乾闻言,惊道:“承明!你是说你要离开长安!”

    杜睿笑道:“长安这是非之地,若是可以的话,小弟这一生都不愿意再来了,小弟原本就是个闲云野鹤,幸赖圣上与殿下不弃,擢拔小弟于高位,能在朝堂之上,为大唐社稷做些事,小弟心愿已了,不敢再有其他怨望了!”

    太宗为什么要借机惩治他,杜睿此时已经一清二楚了,无非就是觉得杜睿年纪轻轻便已经如此了得,rì后定然更加卓尔不群,到时候李承乾赏无可赏,无法驾驭罢了,只有不断的敲打,打压,才能将一个忠心王室的杜睿交给李承乾。其实所谓的功名利禄,在杜睿的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只是太宗的如此心机却也不能说是错的,毕竟这大唐是李家的,太宗也希望永远都是李家的而已。

    至于敕封高位,那不过是太宗对杜睿的歉疚,给予的一些补偿罢了,同样的也是为了引起朝中大臣们的内斗,正所谓帝王心术。

    李承乾听杜睿居然说出了如此言语,分明就是要撂挑子,急忙道:“承明!你可不能如此,你有功于大唐,这天下谁都知道,父皇也只是一时犯错,rì后定然会将你放出来,重登高位的!”

    杜睿摆了摆手,道:“小弟原本就是个懒散的人,这次又出来这么许久,已经累了,不过殿下放心,如果殿下有事召唤,小弟依然万死不辞!”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李承乾便告辞了,回去继续想办法营救杜睿,只是让他诧异的是,杜睿被抓进了刑部大牢,杜府却出人意料的安静,李承乾登门造访也吃了闭门羹。

    虽然杜云芙等女也急得心如火烧,但是却牢牢记住了杜睿昨晚说的话,闭门谢客,一切照旧。

    果然次rì一上朝,岑文本就上了一道奏疏,为杜睿,以及一同被抓起来的秦束,苏麟求情,更是让李承乾惊讶不已,他知道岑文本是李恪的人,不单单是他,就连李恪都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杜睿等或位居辅佐,或职惟爪牙,并蒙拔擢,受将帅之任,不能正身奉法,以报圣上之恩。举措肆情,罪负盈积,实宜绳之刑典,以肃朝伦。但高昌,焉耆,伊吾三国之主昏迷,人神共弃,在朝议者,以其地在遐荒,咸yù置之度外。唯圣上运独见之明,授决胜之略,杜睿等奉行圣算,遂得指期平殄。若论事实,并是圣上之功,杜睿等有道路之劳,未足称其勋力。

    而圣上天德弗宰,乃推功于将帅。露布初至,便降大恩,从征之人,皆沾涤荡。及其凯旋,特蒙曲宴,又对万国,加之重赏。内外文武,咸欣圣上赏不逾时。而不经旬rì,并付大理,虽乃杜睿等自挂网罗,而在朝之人未知所犯,恐海内又疑圣上唯录其过,似遗其功。臣以下才,谬参近职,既有所见,不敢默然。臣闻古之人君,出师命将,克敌则获重赏,不克则受严刑。是以赏其有功也,虽贪残yín.纵,必蒙青紫之宠,当其有罪也,虽勤躬洁己,不免鈇钺之诛。

    故《周书》曰:‘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

    昔汉贰师将军李广利损五万之师,糜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唯获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之首,而贪不爱卒,罪恶甚多。武帝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遂封广利海西侯,食邑八千户。

    又校尉陈汤矫诏兴师,虽斩郅支单于,而汤素贪盗,所收康居财物,事多不法,为司隶所系。汤乃上疏曰:‘与吏士共诛郅支,幸得擒灭。今司隶乃收系案验,是为郅支报仇也。’元帝赦其罪,封汤关内侯,赐黄金百斤。

    又晋龙骧将军王浚有平吴之功,而王浑等论浚违诏,不受节度,军人得孙皓宝物,并烧皓宫及船。浚上表曰:‘今年平吴,诚为大庆,于臣之身,更为咎累。’武帝赦而不推,拜辅国大将军,封襄阳侯,赐绢万匹。

    近隋新义郡公韩擒虎平陈之rì,纵士卒暴.乱叔宝宫内,文帝亦不问罪,虽不进爵,拜擒虎上柱国,赐物八千段。由斯观之,将帅之臣,廉慎者寡,贪求者众。

    是以黄石公《军势》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故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邀趋其利,愚者不计其死。’是知前圣莫不收人之长,弃人之短,良为此也。

    臣又闻,夫天地之道,以覆载为先,帝王之德,以含弘为美。夫以区区汉武及历代诸帝,犹能宥广利等,况陛下天纵神武,振宏图以定**,岂独正兹刑网,不行古人之事哉!伏惟圣怀,当自己有斟酌。

    臣今所以陈闻,非敢私杜睿等,庶以萤爝末光,增晖rì月。倘圣上降雨露之泽,收雷电之威,录其微劳,忘其大过,使杜睿等重升朝列,复预驱驰,虽非清贞之臣,犹是贪愚之将。斯则圣上圣德,虽屈法而德弥显,杜睿等愆过,虽蒙宥而过更彰。足使立功之士,因兹而皆劝,负罪之将,由斯而改节矣。”

    岑文本长篇大论,引经据典的一番奏报,让太宗禁皱的眉头,也不禁松开了,此前他就在为如何宽宥杜睿烦恼,甚至想到,实在不行,就开恩免罪就是了,如今岑文本知情识趣,让太宗不禁大喜过望,但面上去依然如故。

    “诚如卿所言,杜睿等人也似乎情有可原,传朕旨意,杜睿获罪于国法,然难掩其大功,其余诸将,一并开恤,复其官职,着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第六十九章 请辞(第一章)

    太宗金口玉言要开释杜睿等人,那些原本准备好要在今天早朝之上痛打落水狗的大臣们见状纷纷惊的目瞪口呆,昨rì太宗可还说过不以私情妨碍国法,怎的今rì就变成了法理无外乎人情了。

    此时最激动的就要数李承乾了,他原本都打定了主意,准备今rì无论如何也要让太宗放了杜睿,哪怕触怒龙颜也在所不惜,可是还没能他犯颜进谏呢,就听到太宗要释放杜睿的话,尤其是求情的这个还是明显不和杜睿站在一个阵营当中的岑文本。

    太宗宣布完开释杜睿等人,接着就开始褒奖岑文本,将他说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然后就狠狠的提拔了一下岑文本,一下子将他从中书侍郎,提拔到了原本杜睿那个尚书右仆shè的位置上。

    听到太宗的任命之后,房玄龄的眼睛顿时一愣,他知道杜睿绝对没有可能留在朝堂上了,此时他最担心的就是待会儿杜睿上朝谢恩的时候跟着太宗较真,要是那样的话,太宗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台阶,可就完了。

    原本按照杜睿提出来的那个军人不得干政的意见,杜睿出征之时,卸任了尚书右仆shè的职衔,但是太宗却一直没有任命新人补缺,明摆着就是要等到杜睿回师之后,再接任这个职位,如今又将岑文本提拔到了这个位置上,摆明了就是暗示杜睿将要退出朝堂了。

    而且前rì对杜睿的封赏当中,太宗也暗含了这个意思,一般来说对于为国开疆拓土的功臣,不单单要赏赐封邑,金银,还应当赏赐府邸,杜睿他们现在住的老宅,就是当年高祖皇帝赏赐下来的,太宗没有赏赐杜睿府邸,摆明了就是想说杜睿在长安呆不久。

    时候不长,杜睿,秦束,苏麟三人便到了,到刑部大牢走了一圈,苏麟,秦束二人的jīng神显得有些萎靡,唯独杜睿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换下了朝服,换上了一身寻常百姓的衣服,更显得卓尔不群。

    走到品级台的最末一阶,三人跪倒参拜,太宗看着仍是一脸淡然之sè的杜睿,心中略微有些不忍,他承认自己极有可能是冤枉了杜睿,杜睿心中当真没有半点儿不臣的念头,但是身为君王,他却不能从自己的感情出发,他要为大唐江山的千秋万代考虑。

    “杜睿!你三人领军在外,多有不法,念尔等有功于社稷,今特开释,望尔等不负圣恩!苏麟,秦束各消减封邑两百户,依旧在飞虎军任职,杜睿~~~~~~~~~”

    “启禀圣上!”

    杜睿突然出言,让房玄龄等人皆是一惊,生怕杜睿说出什么让太宗下不来台的话,要是那样的话,今天原本的大好局面,可就前功尽弃了。

    太宗一双虎目也看着杜睿,沉吟了片刻之后,道:“杜睿!你还有何话说!”

    杜睿道:“臣自知狂悖无形,有负圣恩,不敢再在圣驾前献丑,况且臣本无功,全赖圣上龙威,才能小有成功,此次征战,臣贱躯受损,不堪圣上驱驰,还请圣上开恩,准臣还乡!”

    杜睿居然要走,当然这是最好的选择了,太宗心中感叹了一声,心道杜睿还是知进退的,便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勉强,着令杜睿封邑不变,依旧赏食邑万户,回杜陵将养去吧!”

    杜睿闻言,连忙叩首道:“臣谢主隆恩!”

    杜睿又拜了三拜,起身出了太极殿,扬长而去,太宗看着杜睿远去的身影,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杜睿是他的好友,良辰之子,本来他应该多加宽宥的,可是因为担心杜睿恃宠而骄,却又不得不累次加以打压。

    如今变法已经步入正规,自然有马周和李世绩料理,而此次变法的始作俑者,却被他逼出了朝堂,连太宗自己都觉得如此行径,是在有些鸟尽弓藏之嫌。

    杜睿刚走到永安门前,便被突然而至的安康公主给拦住了,皇宫之中,永远都是瞒不住事的,杜睿这边刚刚决定要撂挑子,那边安康公主就知道了,她都来不及知会汝南公主一声,就急匆匆的抄近路,到永安门前拦杜睿了。

    “杜睿!你又要走?”

    杜睿看到安康公主,不禁一笑,道:“对!我又要走了!”

    安康公主闻言,一双美目不由得泛红,道:“这次你一走要是又走个三五年,我可不等你了!”

    杜睿一笑,道:“你不等我还能去等谁,莫不是恨嫁了!”

    安康公主原本正伤心呢,见杜睿居然摆出了这番惫懒的模样,不禁一阵脸红,啐道:“呸!谁恨嫁了,好稀罕吗?以本公主的才貌,要找个称心如意的驸马还不容易,本公主是看你可怜,才答应嫁你,你若是又要一去三五载,看我等不等你!”

    杜睿闻言,畅快的笑了起来,道:“好了!莫要再耍孩子脾气,你在长安好好的,等我回来娶你,这下总该行了吧!”

    安康公主闻言一喜,道:“你是说你还会回来!”

    杜睿道:“我只是去将养一番,又不是告老还乡,圣上有朝一rì若是想起我了,愿意用我了,我自然是要回来的!不如这样,你若是担心圣上将我忘了,便每rì在圣上跟前多念叨几遍我的名字,说不定三五rì,我就能打马还朝了!”

    安康公主嘟着嘴巴,气恼道:“你这人,最是没正行,枉我和汝南姐姐还在为你担心,你倒好,又被赶出长安了,还全然不在意,真不知道你这人是怎么想的!”

    杜睿大笑道:“怎么想的,功名利禄非我所yù也,得之何足喜,失之何足忧,安康后会有期,我先走了!”

    言罢,扬长而去,一边走还在一边念叨着他的酸诗: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歌笑牵人衣。高歌取醉yù自.慰,起舞落rì争光辉。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安康公主看着杜睿的背影,小声念叨了一句:“这家伙,当真是疯了!”

    回到家,众女见杜睿平安无事,自然又是一番欢喜,当杜睿说道自己被免官去职,变成了一介白身的时候,众女不但不觉得可惜,反而一阵欢腾,在她们看来,这个劳什子官,做不做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杜陵的大观园内寄情山水,吟诗作画的好。

    “宝钗!熙凤!东西可都收拾好了,我们这便走!”

    杜睿此时反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了,长安这个地方虽然繁华,但是在杜睿的眼中,却远远不如杜陵的幽静。

    众女都欢天喜地的去准备了,杜睿看着身边的四个妹妹,笑道:“怎的!你们不愿意和为兄回杜陵去!?”

    杜云希一阵拍手道:“愿意,愿意,怎能不愿,这长安无趣的很,想要找个地方钓鱼捕虾都找不到,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我都烦闷死了!”

    杜睿闻言,笑着点了点杜云希的脑袋,笑道:“你这丫头和小妹一样,只知道玩耍,看我将来不给你找个厉害点儿的婆家,也好狠狠管教你一番。”

    说到此处,杜睿不禁有些歉然的看向了杜云芙和杜云卓,原本这次远征回来,他是想要为这两个妹妹cāo办婚事的,只是如今他遭贬黜,短时间内无法与安康公主,汝南公主完婚,这两个妹妹的婚事也只能向后压了。

    “芙儿,卓儿,只是连累了你们!”

    杜云芙道:“这打什么紧,苏家要是急了,便毁了这桩亲就是了,妹妹自然与三哥同进退!”

    一向不善言辞的杜云卓也跟着说:“卓儿还不想嫁人,还舍不得离开哥哥姐姐们!”

    杜睿听了不禁一阵欣慰,又看向了杜云莲,笑道:“莲儿!你呢,要不我将你留在长安如何,也好时常能见到晋王殿下!”

    杜云莲一听,小脑袋像拨浪鼓一般的摇了起来,道:“我才不呢!我一个人留下做什么,没有五姐陪我玩,没有三哥讲故事,没有四姐让我戏弄,没有三姐管着我,我才不要留下,要是稚奴那小子敢变心,看我不敲烂他的脑袋!”

    杜睿闻言大笑,道:“好!那我们一家这便启程,早早返回杜陵去!”

    已经下了决定,杜府上下立刻就行动起来了,此前宝钗和熙凤已经将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下了装车。

    杜府门前突然出现了十几辆马车,顿时引起了街坊四邻的关注,杜睿早就拍了杜平原在外面看着,对于一些胆大,前来询问的邻里,杜平原也是耐心的解释,只道杜睿征战沙场,身上大大小小落了不少伤,此次会杜陵去修养。

    杜睿要离开长安,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自发的涌到了大街上,杜睿前rì承天门献俘,他们可都见识过的,这个时候虽然不讲究追星,但是杜睿俨然就是这些平民百姓心中的偶像。

    杜睿刚一出府门,便又几个老者上前,居然跪倒在了杜睿的面前,口称:“杜大人不要走,还请杜大人留下来,辅佐圣上,救救百姓!”

    如果说杜睿征战沙场,为国开疆拓土,消除边患,让人们十分崇拜的话,那么他力主推行变法,那些豪门大族自然恨不得能将杜睿挫骨扬灰,但是这些受到了新法实惠普通百姓的心中则对杜睿充满了感激之情。

    如今杜睿要离开了,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新法还能不能延续下去,要是不能的话,他们这些百姓岂不是又要回到过去那种低人一等的生活当中去。

    杜睿见状连忙上前,将几个老者一一搀扶起来,道:“老丈不可如此,当今圣上乃是生命天子,你等不必担心,新法如今已推行天下,以后便是大唐治国之本,有马大人等人在新法是不会被推翻的!”

    那老丈又言道:“杜大人在长安,小民才能放心,还请杜大人留在长安吧!”

    杜睿道:“在下此次征战,受伤颇重,实在难堪圣上驱驰,待杜睿将养好伤势,必定回来,辅佐圣上,还望乡邻勿怪!”

    杜睿言罢对左近的百姓一拱手,便上了车,上车之后,见冯照正在身边,道:“冯教师!你志在军旅,我已经派杜平原和苏将军打过了招呼,你可去飞虎军去找他,他自会给你安排!”

    冯照闻言一笑,道:“小人不想去飞虎军了,只想留在少爷身边,小人算是看出来,跟着别的将军,不合小人的脾气,他们也不会重用小人这等游侠,与其过去受人白眼,倒不如留在少爷身边,rì后跟着少爷效命疆场来的快活!”

    杜睿笑道:“好!既然你愿意留下,便随我返回杜陵去吧!”

    在长安百姓夹道相送之中,杜家的车马缓缓的开出了长安城,长安城外十里亭处,杜平生老远就看到了前来送行的李承乾等人。

    杜睿不敢怠慢,连忙下车,上前见礼:“小弟无状,如今返回故里,不敢劳烦殿下送行!”

    李承乾也是一阵苦闷,好不容易将杜睿给盼回来了,结果这才两个月,杜睿便又要离开了,以后身边又少了一大臂助。

    “承明!此去要多加保重,我要是有闲暇便到杜陵去看你!”李承乾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也知道,以后这样的机会基本上是不多了,如今太宗已然开始将一些不大重要的政务都交给他来处理,平rì里太宗巡幸东都之时,他还要在长安监国,那里还能像以前那般,随意走动。

    杜睿又上前与前来送行的众人一一见礼,苏麟和秦束两人和杜睿说了两句,便去找各自的未婚妻去了,大唐风气开放,不想后来讲究男女大方,婚前男女双方都不曾见过面的比比皆是。

    杜睿见过礼之后,笑道:“殿下若是有闲,小弟到时好好招待殿下就是了,今rì安康怎的没来!?”

    杜睿说着看向了停在道旁的一辆马车,以为安康公主和汝南公主就在里面。

    李承乾神秘的笑了笑,道:“安康与我父皇赌气,至今还闷在自己的寝宫之内不肯出来,倒是有另一桩事要麻烦贤弟你了!”

    杜睿诧异道:“殿下有事只管说!”

    李承乾笑道:“可不是我的事,而是另一桩,你自己去那辆车看看就知道了!”

    杜睿不解其意,走了过去,疑惑的打开了车门,顿时愣住了,只见汝南公主身着一领道袍,端坐其间。

    “公主殿下!这~~~~~~~~~~”

    汝南公主一笑,道:“你忘记了,我已然出家了,这公主的封号以后也不要提了,既然已经出家,再逗留皇宫中,不合礼法,从今以后大观园内的栊翠庵就是我的居所了!还望居士收留!”

    杜睿一愣,看着一脸淡淡笑意的汝南公主,没想到平rì里端庄的汝南公主居然也会说笑,还叫他什么居士。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汝南公主身子不好,能和他一起离开,留在他的身边,他还能方便照顾,像是汝南公主患的那等急症,要是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复发,如今好了,不过就是不知道太宗知不知道。

    李承乾看出了杜睿的顾虑,忙道:“贤弟无需忧虑,此时也是得了父皇应允的,不然谁有这天大的胆子,敢将汝南妹妹偷运出宫!承明!以后汝南就多靠你来照料了,她身子不好,还需你早晚多多看顾。”

    杜睿连忙点头,道:“这是自然,小弟自然理会的!”

    这是早有李承乾带来的内侍取来了酒水,李承乾亲自给杜睿斟了一杯,道:“承明!不要忘了你当初说的那句话,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莫要忘了大事,如今为兄也是无可奈何,终有一rì,弟不负兄,兄也定然不会负弟!”

    杜睿听了心中不禁一阵感动,道:“殿下此言,小弟谨记于胸,小弟定然助殿下,已成大事!”

    杜睿说完朝着李承乾一拱手,也不上车,翻身上马,扬鞭而去,自打回长安,到现在,不过两月有余,杜睿终究还是在上元佳节之前,离开了长安,重返杜陵,这一去,却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在回来了。

    杜睿知道如今的大唐,还不是他能任意施展的舞台,太宗能信任他,重用他,却不能当真放心他,况且如今的朝堂之上,正是名臣群星荟萃的年代,对于他来说,资历还是太浅了,既然如此,不如归去!

    杜睿这边刚走,长安城中的不少人就开始行动了起来,有杜睿这个李承乾的铁杆支持者在,他们与其劳心劳力的互相算计,占不到半点便宜,如今杜睿不在了,那些怀着别样心思的人,也要开始动了。

    看似平静的大唐王朝,其内确实暗流涌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掀起滔天巨浪来。

第七十章 各有算计(第二章)

    长安,自打杜睿引军回朝的那天起一直下着的大雪,刚刚停了下来,岑文本府上。

    李恪一直等到杜睿离了长安,方才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家人想要通禀一声,却被李恪一把给推开了,径自走到后园,他知道这个时候岑文本一定在后园当中看雪赏梅。

    果然李恪一到后园,就看到了一副闲云野鹤模样,卧在胡榻上,自斟自饮的岑文本,不禁更是怒火中烧。

    “岑大人好雅兴,岑大人荣尚尚书右仆shè,本王特来贺喜!”

    岑文本从李恪刚一进后园的时候,便知道了,听李恪出言讥讽,也不生气,淡淡的笑了:“吴王殿下既然来了,便请坐吧!”

    李恪哼了一声,走上前去,看着微闭着双目养神的岑文本,冷笑道:“岑大人荣升,本王确实应该来讨一杯喜酒喝!只是不知道岑大人何时去东宫朝见储君啊!”

    岑文本还是一笑,道:“东边自有东边的人去朝见,也不多老夫一个,老夫有何必去讨那个没趣,况且圣天子在朝,老夫只朝圣上一人,余下的还没谁能劳动老夫这个仆shè去朝见!”

    李恪冷笑道:“岑大人如今如何不算是东边的人,岑大人妙笔生花,一片奏疏便保住了那杜睿的xìng命,东边的人此时还不知道如何感激岑大人的仗义执言呢!只要岑大人肯去,本王想,便是太子也要倒履相迎!”

    岑文本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殿下错了,保了杜睿的不是老夫,而是另有他人,即便是没有老夫,杜睿也不会当真有事,圣上是不会因为些许小过就要了杜睿的xìng命。”

    李恪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道:“岑大人的意思谁想要保杜睿!”

    杜睿被打入刑部大牢,最高兴的就要数李恪,他知道如今杜睿已经取代了李纲,张玄素等人,成了李承乾面前的最大臂助,便是李承乾的亲娘舅长孙无忌,和岳丈侯君集,在李承乾心中的地位也及不上杜睿。

    要是杜睿当真被太宗治罪,无异于断了李承乾的一条臂膀,失去了这个智囊,李承乾犯错的希望就大了,只要李承乾犯错,如今魏王李泰已经被押入了宗正府,李佑不得太宗欢心,余下的皇子年岁还小,唯一有希望入籍东宫的就是他李恪了。

    可是现在因为岑文本的一道奏疏,太宗居然轻描淡写的便赦免了杜睿的罪,虽然将杜睿去职为民,但是李恪却依然不放心,杜睿只要还活着,就是他的心腹大患。

    今rì杜睿方一离开长安,李恪就忍不住跑来岑文本的府上兴师问罪了。

    见岑文本不答话,李恪怒道:“岑文本,你可是忘了当年在封德彝封大人床前是如何说的了,你当初的誓言是不是全都不作数了,眼看着本王扶不起来了,便要转换门厅了。”

    岑文本终于睁开了双眼,看着李恪,略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如果说当年李恪聪慧英武远胜于李承乾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情况就完全被改变了,李承乾在杜睿的调教之下,已经隐隐有了人君之象,而李恪却因为宏远始终得不到实现,反倒变得朽木不可雕也。

    “老夫从来都不曾忘记自己当初说过什么,是殿下忘记了,殿下忘记了当年封大人临终之时对殿下说过的话,封大人当时只说了一个字一一忍!封大人让殿下忍,韬光养晦,以待时变,可是殿下呢!遇事变沉不住气,将来如何能做大事,殿下以为圣上当真要惩治杜睿吗?殿下错了,圣上根本就没想过当真要取了杜睿的xìng命,不错!圣上确实对杜睿心怀忌惮,担心将来太子无法控制杜睿,给大唐召来灾祸,可是圣上同样倚重杜睿,将杜睿当成了将来留给太子的肱骨之臣,殿下,如此说来,你还觉得圣上会杀了杜睿吗?既然杜睿不会死,即便臣不站出来替他求情,圣上也会暗示其他人出来。”

    李恪闻言,心中怒气稍息,可是依然道:“即便如此,这个出来替杜睿求情的人,也不应该是岑大人你。”

    岑文本摇摇头,道:“殿下又错了,既然杜睿不会死,老夫为何不趁机为殿下攫取最大的利益呢!不但能为殿下获益,还能给杜睿一个人情,老夫以为,这笔买卖,殿下都稳赚不赔!”

    李恪有些不明白,道:“此时若是按岑大人所说,好处都是岑大人的,本王又能得到什么!”

    岑文本微微有些失望,道:“殿下还是没有看透啊!圣上为何要贬斥杜睿!?”

    李恪语气稍稍有些缓和,道:“大人方才不是说了吗?父皇是为了要让太子今后能牵制杜睿。”

    岑文本道:“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其二就是圣上已经开始不放心太子了,殿下看看,这大唐王朝的朝内朝外,支持太子的人又多少,内有长孙皇后坐镇,朝堂之上,长孙无忌是太子的亲娘舅,侯君集是太子的岳丈,那大唐第一jīng锐飞虎军,以前便是太子所掌,如今的主帅苏定方与杜睿也有姻亲关系,自然被绑上了太子这辆战车,要是杜睿再留在朝堂之上,担任着尚书仆shè这样重要的位置,圣上他能放心吗!?”

    李恪微微明白了些,看着岑文本等着对方进一步的解惑。

    岑文本接着说道:“对待任何一个帝王来说,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平衡,平衡之道,朝堂之上也是如此,要是满朝文武都一个鼻孔出气,圣上哪里能放心的下,只有满朝文武自己先斗起来,圣上才能高枕无忧,殿下当真以为圣上是为了表彰老夫的忠直之心,才将老夫扶上这个位子的吗?殿下错了,圣上是为了平衡朝堂之上的势力,让老夫和长孙无忌接着斗,让殿下给太子制造危机感。”

    李恪闻言苦笑,道:“危机感,本王要不了多救就要返回封地了,还说什么危机感!”

    李恪说着,突然眼睛一亮,道:“大人是说,本王有希望留在长安!”

    岑文本点点头,笑道:“不是可能,是必定,圣上一定会让殿下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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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麟德殿内,杜睿被赶出了长安,太宗的心里也同样不舒坦,杜睿的才学,能力,他是深有体会的,不说别的,虽然远征西域,为国开疆拓土的功劳甚大,但是这种事,朝中那些沙场宿将谁都能做,杜睿真正体现出自家的才学,是他提出的变法一事,世间万物,变则通,不变则亡,一个王朝也是如此。

    太宗可以预见到,当杜睿所倡导的新法,真正在大唐推行起来的时候,会起到什么样的变化,会带给大唐怎样的实惠。

    可是为了稳定,为了统治,为了他李家的皇权,不管杜睿心中有没有妄念,太宗都必须将杜睿贬走。

    “圣上!该用午膳了!”王德在一旁小声的提醒着。

    太宗没抬头,回道:“知道了!朕不饿!”

    王德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圣上!龙体要紧啊!”

    太宗刚要发火,但是却忍住了,点点头,王德赶紧让人将午膳呈上来,和后世满清那些骄奢yín.yù的皇帝比较起来,那些皇帝哪顿饭不要千百两纹银,而太宗却只有两个小菜佐饭,半只鸡,一盘青菜,还有一碗豆腐汤,从登基以来都是如此。

    太宗此时胃口不开,简单的吃了一些,便让王德撤了下去,正要午睡一会儿,就听王德道:“圣上!房大人求见!”

    太宗一皱眉,道:“为何不早报!”

    王德忙解释道:“房大人听圣上正在用膳,不让老奴说,老奴知罪!”

    太宗没好气的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让房爱卿进来吧!”

    王德正要退下,又被太宗给叫住了:“王德!蜀王和吴王二人这两天在做什么!”

    王德忙道:“二位殿下,近几rì都在陪着杨娘娘和yīn娘娘,方才圣上批阅奏章之时,yīn娘娘曾遣人过来,说是蜀王殿下这两rì身子不大爽利,想要求圣上准许蜀王在长安养病!老奴见圣上正在批阅奏章,便没敢让人进来!”

    “哼!”太宗闻言冷哼了一声,道,“说什么养病,分明就是别有居心,王德!你去,责令蜀王三rì内回他的封地去!”

    太宗发落了蜀王李佑,却故意没有替起吴王李恪之事,王德也是久在圣驾跟前的,自然能猜到太宗的心意,回了一声,便出去了。

    不多时房玄龄走了进来,太宗抬眼一看,道:“玄龄啊!你可是个大忙人,说说,来见朕,有何要事!?”

    房玄龄道:“圣上!臣此来是想要通禀圣上一声,新法推行,蜀中,江南地面的世家隐隐有不稳之象,依臣之见,不如遣蜀王,吴王尽快赶回封地,弹压地方。”

    太宗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房玄龄,他知道房玄龄如此说,是担心李恪,李佑二王长期滞留长安不归,危机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使大唐社稷生变。

    太宗是不担心房玄龄投向太子李承乾一方的,他知道房玄龄此人一心为公,不曾存着半分私心。

    太宗沉吟了一阵,道:“玄龄此言不假,可使蜀王李佑赶回封地,着杜君绰弹压地方,至于江南,有公孙武达在,出不了大事,最近杨妃病重,便让李恪陪在他母妃身边尽孝吧!回封地之事,朕自会料理!”

    房玄龄闻言,心中一惊,还想着再进言,见太宗主意已定,便不再开口了,转而与太宗说些安顿安西都护府之事。

    太宗见房玄龄心中有事,却不愿意明言,心中也是一叹,道:“玄龄!你我君臣何时变得这般生分了,你有话却不肯对朕明言,莫不是担心朕已经昏聩到听不进忠直之言了!”

    房玄龄闻言,慌忙请罪:“臣不敢!”

    太宗苦笑,道:“玄龄!朕知道贬黜杜睿,你心中不快,以为朕是借机在消除太子的势力,你是在担心社稷不稳,玄龄你的一番公心,朕深知,只是朕也有朕的苦衷,朕不能留给太子一个无法牵制的臣子!你的这些话不想说,也没有人敢对朕说。”

    房玄龄道:“圣上!老臣愚钝,不能理解圣上的心意,愧对圣上的信任!”

    太宗上前,将房玄龄搀扶起来,道:“玄龄啊!朕自登基以来,感觉一下子什么都变了,当初朕为天策大将军时,每每有事,你们还都能与朕争论一番,但是现在,你们都不想说,不敢说了,朕这个皇帝,还真的快要成了孤家寡人了!”

    房玄龄忙道:“臣有罪!”

    太宗摆了摆手,道:“不是你们的事,是朕,不坐上这个位子不知道,只有坐上了这个位子之后,才知道,有的时候为了保住一家一姓的江山社稷,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啊!”

    太宗的心思,房玄龄也能猜出个七八分,如今见太宗肯对他推心置腹,房玄龄的心中也是隐隐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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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国公府上

    “母亲!大哥!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杜荷兴冲冲的走进了前厅,一脸的欢愉之sè,道,“如今那杜睿被赶出了长安,这下看那野种还如何得意!”

    崔氏瞪了杜荷一眼,道:“他被赶出了长安,你这么高兴作甚!”

    杜荷被崔氏训斥了一句,诧异道:“母亲!那杜睿倡导变法,害的崔家的土地都被当今圣上收为了国有,难道母亲就不恨他吗?”

    崔氏冷笑道:“恨!当然恨!这天下的世家哪个不恨他,可是你以为杜睿被赶出了长安,他就当真失势了吗?”

    杜荷道:“难道不是,这次可不比上一次,上一次圣上只是让他回家闭门读书,这一次可是治了他的罪!从尚书仆shè一撸到底!孩儿就不信,这次他还能死灰复燃!”

    一旁的杜构道:“只要太子还相信他,杜睿就定然能死灰复燃!他是太子的心腹之人,定然不会永远被闲置,二弟!你也不要老是出去招摇,看看如今长安城内显贵们的风评,你不要忘记了,你可是城阳公主的驸马,难道你想要让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统统传进圣上的耳朵里去!”

    杜荷满不在乎的说:“那又怎样,如今城阳公主年幼,小弟却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了,难不成还要让小弟为了一个女娃娃守身如玉不成!”

    “放肆!”崔氏大怒,指着杜荷气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糊涂透顶的儿子,你就不想想,圣上最是爱惜子女,那魏王李泰勾结异族谋反,此等大罪,太宗都舍不得杀了,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女受委屈,如今你们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也就只能指望你们兄弟两个,到时候真的圣上怪罪,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能去求谁!”

    杜荷见崔氏发怒,也不敢反驳,只好低头认错,道:“孩儿知错,以后不敢了!”

    杜构也跟着说道:“母亲,二弟年少气盛,做些糊涂事也不打紧,如今最重要的是,怎样才能保住我莱国公嫡系一脉啊!”

    杜构为人倒还稳重,也颇有才学,当年杜如晦身死,太宗对他们兄弟两个也堪称荣宠之极,只是自打杜睿进入了太宗的法眼之后,情况就完全变了,这么多年以来,杜睿虽然两起两落,但却也曾位极人臣,高居尚书仆shè之职,可是他却在尚舍奉御这么一个小官的位子上多年踏步不前,如今他都做了父亲,却还要靠着父辈的余荫过活,怎能让他甘心。

    “如今便是想要投到太子的麾下也不成了,孩儿看既然如此,不如投奔吴王,当年圣上不也说过,吴王英果类己吗?此次吴王回朝,儿臣看圣上短时间内是不会再让吴王返回封地了。”

    崔氏一惊,道:“构儿!你为何会如此说!”

    杜构道:“圣上将杜睿贬斥,定然是担心太子的势力过大,可即便杜睿被贬斥,这长安城内,就一个太子,圣上也肯定不会安心,会给他找一个对手,来平衡朝堂上的势力,蜀王为人荒唐,肯定不是圣上的选择,依孩儿看,只能是吴王,如今吴王的老师岑文本被圣上提拔坐上了尚书右仆shè的位子,身边乏人,如今去投靠,定然会受到重用!”

    崔氏闻言,不禁一阵欣喜,要是真的像杜构说的那样,投奔道吴王的门下,吴王为了争太子之位,肯定会极力争取崔氏这样豪门大族的支持,一旦吴王上位,那么推翻新法,也就有了希望了。

    “好!构儿!便按你说的做,吴王要是提出什么条件来,你便一并应允,山东士族同气连枝,共同进退!”

第七十一章 暗战(第一更)

    “可恶!父皇待我何薄!父皇待我何薄!”

    蜀王李佑府上,随着李佑的一声怒喝,一个名贵的花瓶被他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厅堂之内的其他人见状,都是一脸的寒意,唯有李佑的娘舅yīn弘智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独自饮着茶,也不言语。

    李佑发了一通脾气,看向了一众属官,道:“你们平rì里一个个都能言善辩,今rì是怎的了,怎么一个个都成了哑巴!说话啊!说话啊!本王要是坐不上那个位子,你们一个个脸面上就好看是不,那李承乾究竟有什么好的,父皇要这般维护他,不就是年纪大些吗?本王哪里比他差了!”

    属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心道,要说差,还真不是差的一星半点,论身份,李承乾的母亲是当今皇后,李承乾一生下来就占着嫡长子的名分,要论尊贵,李恪身怀两朝皇室的骨血,天下最尊贵的莫过此人,相比较之下,李佑的身份就敏感了些。

    李佑的外公yīn世师当年可是隋朝大将军,高祖李渊起事之时,yīn世师不但擒杀了李渊的庶子李智云,更把李家的祖坟都给刨了,这等大仇,不灭族已经是万幸了,要是不是当今天子yīn错阳差的娶了yīn世师的女儿为侧妃的话,这会儿yīn家估计早就灰飞湮灭了。

    当然这话,属官们也就只敢在心里偷偷想想,他们可知道眼前的这位主子的脾气,闹不好可就要受鞭笞之刑,死了都没人知道。

    太宗派给李佑的王傅权万纪就因为时常规劝他,结果被李佑教训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此次回长安,旁的人都带来了,唯独这位在王府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太傅被扔在了封地看家。

    李佑见众人都不说话,更是怒气喷张,大吼道:“都成了哑巴吗?说话啊!父皇限令本王三rì内离开长安,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本王再回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去!”

    “殿下闹够了吗?”突然yīn弘智说话了,这种话也就只有他才敢说,余下的谁敢触李佑的眉头。

    果然李佑闻言也不生气,而是快步走到了yīn弘智的面前,道:“舅舅!你来帮我想个办法!要是当真离了长安,本王可就当真没有半分希望了!”

    yīn弘智嘴角微微一翘,道:“就算是能留在长安,殿下以为自家就有希望了吗?”

    李佑一愣,无言以对,正像yīn弘智说得那样,他就算是能如愿以偿的留在长安又能怎样,相比于李承乾和李恪,太宗何时正眼瞧过他这个儿子,即便是年纪又小的李治都要比他受重视,留在长安,不过是让他多了几分幻想罢了。

    “舅舅!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难道我这一生真的就只能做个闲散宗室不成!”李佑突然变得失魂落魄。

    yīn弘智道:“与其留在长安受人监管,不如返回封地去。”

    yīn弘智说到此处,便闭口不言,李佑立刻会意,将yīn弘智引到了书房之内。

    “舅舅!此时可以之言,出君之口,入佑之耳,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yīn弘智点了点头,李佑的这番小心,他倒是很欣赏,道:“殿下!即便圣上开恩,准许殿下留在长安,也不过受人监视罢了,行事说话都要小心在意,唯恐授人以口实,要想成就大事,根本不能,与其如此,殿下不若返回封地去,募壮士以自卫,以待时变,再去争上一争!”

    李佑闻言大惊失sè,yīn弘智这话分明就是在劝他造反,一想到太宗的威严,李佑心中一阵胆寒,道:“这~~~~~这~~~~~不至于斯吧!本王虽然享国蜀中,但蜀中的大臣,皆非我所用,本王手中无兵,何以成事!”

    李佑的话虽然这般说,但事实上他已然心动了,对皇位的渴望,早就已经超越了父子亲情,只是太宗积威甚重,让他起兵谋反,他还真没有这个胆子。

    yīn弘智道:“所以臣才让殿下募壮士以自卫,臣妻兄燕弘信为人足智多谋,孔武有力,可为殿下臂助,只要殿下肯行此大事的话,臣当为殿下延揽,另外臣好友昝君谟、梁猛彪等辈皆善骑shè,可为殿下爪牙,只要殿下在蜀中多养死士,jīng心准备,待朝中有变,未必不能成其大事,况且蜀中多俊杰,只要殿下诚信结交,害怕身边没有人相助吗?当年汉高祖就是赖蜀中,得以坐天下,殿下为何不可!”

    yīn弘智的一番话,说得李佑心动不已,只是还有些顾虑,道:“只是蜀中有杜君绰镇守,此人当年在秦王府时便是父皇的死党,玄武门之变时,曾为父皇驱驰,有他在,只怕不易成事!”

    yīn弘智道:“殿下无需担心,那杜君绰不过一介武夫,殿下只要能晓之以利,害怕他不甘心投效吗?殿下不可在犹豫不决,殿下就不想想,往rì殿下在长安之时,便与太子不和,多有攻讦,一旦将来太子登基,他能饶过殿下吗?若不早早准备,rì后定然要为他人所乘!还有,方才来人传旨之时,臣也曾问过了,圣上此次只要殿下三rì内之国,却不曾提到吴王,圣上先薄待殿下,不以殿下为子,殿下又何必以圣上为父。”

    李佑闻言,也不再顾虑,道:“好!既然如此,便请舅舅为本王延揽壮士,他rì事成之后,定不相负!”

    yīn弘智连忙应命,看着李佑一脸得意的笑,yīn弘智心中也是冷笑不已,李佑能否成事,他可不放在心上,他在乎的只是他yīn家的前途,就因为当年他的父亲杀了太宗的庶弟,撅了李家的祖坟,他yīn家在大唐立国之后,便一直不得重用,如今他也不过担着一个蜀王府长史的虚衔,这让他如何甘心,鼓动着李佑起事,若是事成,他便能以首功之臣的身份把持朝政,李佑为人荒唐,rì后取而代之,也是容易的很,即便事不成,也能割据蜀中,与大唐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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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佑这边密谋的同时,吴王府内也迎来了一位客人,原本李恪不想见的,但是恰巧岑文本在他的府上,一番劝说之下,李恪也就改了主意,不但要见,而且还出门相迎。

    杜构见李恪居然如此恩遇,也是受宠若惊,连忙躬身见礼:“杜构参见吴王殿下!”

    李恪笑着上前,拉住了杜构的胳膊,就往里面请,一边走,一边还笑道:“何须多礼,尊父在世之时,乃是我父皇亲近的大臣,私下里,小王还要称呼阁下一声世兄呢!”

    杜构连道不敢,进的前厅,分宾主落座,杜构道:“近几rì家中俗事缠身,没能来殿下府中拜望,还望殿下恕罪!”

    李恪连连摆手,道:“无妨!无妨!世兄今rì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杜构也不打算东拉西扯,直言其意,道:“下官此来却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舍弟年幼无知,狂悖不堪,擅改祖宗之法,致使天下世家离心离德,下官实在不忍见圣上好不容易开创的贞观盛世,被舍弟一人颠倒乾坤,特来求见殿下,依下官看,此时节能挽狂澜于即倒之人,唯殿下耳!”

    李恪一笑,道:“世兄严重了吧!令弟所行变法之事,百姓小民深受其惠,于国也是件好事,哪有世兄说得如此不堪!”

    杜构急道:“殿下所言,下官不敢苟同,支撑天下的是世家大族,这是千百年来的定理,那些升斗小民懂得什么,只顾自家利益,全无半点忠君爱国之心,推行变法之事,却寒了士族之心,致使天下士族离心离德,要是常此以往下去,岂不是要乱了纲常!”

    李恪道:“即便如此,小王不过一闲散宗室,父皇执意要变法,小王又有何法可想!”

    杜构道:“殿下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子,前朝炀帝的外孙,这等尊贵的血脉,天下士族之人,何人敢不倾心于殿下,只要殿下能为士族说说话,下官今rì便可以代表山东士族五姓七望表个态,当全力支持殿下,有朝一rì,殿下得以继位大统,废除新法,天下士族皆感殿下大恩!”

    李恪闻言心中冷笑不止,方才岑文本已经说了,杜构此来代表的可不是已经没落的莱国公府,而是代表着山东士族当中执牛耳的崔氏家族,如今一听,果然如此,说什么天下士族离心离德,纲常颠倒之类的废话,全无半点用处,不过要是能得了天下士族的支持,有了他们的钱财,李恪争储位的把握无疑又大了几分。

    只是杜构的真正用意,李恪还不敢当真放心,要是这杜构也投靠了李承乾,跑来试探,却也是麻烦。

    想到此处,李恪故意沉吟道:“世兄所言,小王便只当没听说过,要是让旁人听了去,可是有大不敬之嫌啊!”

    杜构知道自己冒冒然的跑来投靠,李恪肯定不会相信,闻言突然拜倒在地,道:“下官之言,天人可鉴,下官乃是仰慕殿下才华壮志,真心来投,要是殿下不信,下官今rì便死在殿下的面前,以表真心!”

    李恪闻言,这才不疑有他,连忙将杜构搀扶起来,道:“世兄勿怪,小王前段时间遭人构陷,被父皇贬斥出长安,如今也不能不小心在意,世兄的诚意,小王已然知晓,今rì便于世兄明说,有朝一rì,要是小王当真能成事的话,必不相负!”

    得到了山东士族的效忠,李恪和杜构又闲谈了一会儿,杜构便告辞走了,杜构走后,李恪连忙返回后室,见了岑文本,将杜构的承诺都和岑文本说了。

    岑文本闻言,沉吟了一阵,道:“殿下!世家之言不可全信,他们为的不过是自家的利益,便是有朝一rì,殿下当真可以成事,他们也会像现在一样,重新成为殿下的掣肘之物。”

    李恪闻言,有些不明白道:“老师不也是世家之人吗?为何会对世家有此成见!”

    岑文本笑道:“正因为臣也是世家之人,才清楚天下世家的根本,他们追逐的不过是利益,远非大义,不过如今殿下与他们合作,倒也没什么不可以,世家有财力,对殿下的大计有好处,但是有一点,臣希望殿下能牢记,对待世家之人,绝对不能全信,即便是rì后能成事,对待他们也应当像现在的圣上一样,继续打压,无论到了何时,世家都是皇权的威胁!”

    李恪闻言,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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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李承乾正忧心忡忡的听着白毅的报告,这个白毅以前也是杜睿府上的护院,杜睿离开长安之时,将他推荐给了李承乾,专门负责为李承乾探听长安城内风吹草动,白毅此人为人jīng细,最善于的就是这个,当初刚投到杜睿府上的时候,杜睿便觉得此人像个特务,便着力培养了一番。

    李承乾听着白毅的报告,眉头越皱越紧,他已经知道了太宗打算让李恪留在长安,这本身就让他忧心不已,如今听说,这么快就有人上吴王府拜望,更是心惊。

    “那杜构在吴王府上待了多长时间!?”

    白毅道:“足足有两个时辰,杜构离开之时,面带喜sè,至于他和吴王殿下都说了什么,小人就不知道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好!你先下去吧!继续帮孤盯着吴王府!”

    “是!”

    白毅退下之后,李承乾还是久久不能释怀,太子妃海棠见了,不解道:“殿下又是何事忧心!”

    李承乾道:“父皇让李恪留在了长安,这才一天的时间,便有人上门投效了!我怎么能不担心!李恪自小就心机深沉,连父皇都夸奖李恪像他,如今留在长安,也是我的心腹大患!”

    海棠道:“殿下既然担心,何不找太傅他们过来商议一番!”

    李承乾道:“李纲,李太傅学问是好的,只可惜要是让他给我出主意,还是难为他了,只可惜承明不在长安,要是承明在的话,定然能迎刃而解!”

    海棠听李承乾如此信任杜睿,心中隐隐有些不快,按理说李承乾身为太子,最信任的理所当然应该是他们侯家的子弟,可是在李承乾的心里,侯家人便是全都捆在一起,大概也比不上杜睿的一根手指头。

    “难道这天下就只有杜睿一人能助殿下的吗?”海棠道,“长孙大人,和我父亲也都是朝中的重臣,殿下何不找他们来!”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舅父大人那边,安康妹妹正在恼恨他,还是不要让他来了,以免撞上了安康妹妹,两厢尴尬,至于岳父大人,他领军作战还行,这些龌龊事,还是不要劳烦他老人家了。”

    海棠气道:“难道我父亲还比不上一个杜承明!难道殿下觉得我父亲对殿下不够忠诚吗?”

    李承乾根本就听不进去,摆了摆手,道:“这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海棠!你也不要再说了,我自然会料理的!”

    李承乾说着,便去了书房,海棠气哼哼的看着李承乾,知道他走远了,方才对内侍道:“安排车马?本宫要回娘家!”

    侯君集府上,海棠将方才的事一说,侯君集也是面sèyīn沉,道:“太太殿下当真如此说!”

    海棠道:“可不是吗?父亲!你说气人不气人,你是当朝的大将军,挂着兵部尚书的职司,在太子的心中,你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勋贵的庶子!”

    侯君集自打那rì回军之后,便一直心中不满,太宗对杜睿的封赏实在是太过丰厚了,不但赏食邑万户,而且宴席之上,还让杜睿居三公之位,而他作为剿灭薛延陀的主帅,封赏也不过是些食邑,这让他如何不恨。

    “那杜睿乖张,太子殿下也被他迷惑,rì后定成大害。”

    海棠闻言一惊,她原本不过是想和自己的父亲抱怨几句罢了,但是此刻听侯君集的语气,那简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种事要是让李承乾知道,那还得了。

    “父亲!你可千万不要乱来,杜睿被太子殿下引为肱骨,要是~~~~~~~太子殿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便是圣上~~~~~~~~~”

    侯君集止住了海棠的话,道:“你放心,你父亲还没老糊涂呢!这件事我自会料理,你就不要管了,还有回去对太子说,那吴王翻不上天去!海棠!你记住,父亲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绝对不会!”

    海棠看着自己的父亲,突然感到了一阵陌生,还想要再劝,只是见侯君集面sèyīn沉,也不敢开口了,只是心中暗暗担忧着。

第七十二章 归来(第二更)

    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气岸遥凌豪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

    自长安返回杜陵依然月余了,杜睿每rì里足不出户,只是隐身大观园之内,和家人同乐,时常饮宴,杜陵的一些官员,学子也时常来杜睿府上,和此前那中隐士一般的生活不同,如今《资治通鉴》已然完本,杜睿可不会为了声望再给自己找麻烦,有客到访,他也是来者不拒,尽皆款待。

    上元佳节过后,又下了一场雪,这是贞观十一年的初雪,这场雪过后,天气就该变暖了,杜睿也趁着这雪景,将最近交好的学子纷纷请到了大观园内,在凹晶溪馆内饮宴。

    饮了几杯,众人皆觉得无趣,便吵着要行酒令,这时节的文人才子都是如此,倒也不算是卖弄才学,只是三五知己相聚一处饮酒,若是无诗,那可就索然无味了。

    杜睿也笑道:“好!好!好!各位贤兄既然有此雅兴,小弟自然要奉陪,宝钗,取钟鼓来,今rì这酒令,我等便作一回击鼓传花好了!”

    宴席之间都是杜陵一代有名的才子,比如杜鲲鹏,薛养言,郑君可,郑君戴,冯梦伦等人,这些时rì和杜睿相交,已然成了知己好友。

    杜鲲鹏闻言道:“承明!何为击鼓传花!?”

    杜睿道:“便使熙凤背对我等击鼓,以一花球相传,待鼓声停时,花球到了谁手中,便赋诗一首,做得出来,饮酒一杯,做不出来罚凉水一碗!”

    薛养言是个狂浪的xìng子,闻言大笑道:“这个好!这个好!就是不知道承明府上的水够不够凉,待会儿郑家兄弟做不出来的时候,也好让他们冷冷肠胃!”

    郑君可笑骂道:“你这惫懒货,何故便要取笑我兄弟,待会儿赋诗,还说不得谁做得出来,谁做不出来!到时候你要是出了丑,可莫要怪我等不留情面,将你这惫懒货扔进湖中,自己去取水来饮!”

    这边正笑闹着,宝钗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熙凤背对着众人击鼓,宝钗拿着花球执令,道:“众位公子,今rì在座诸位公子皆是一时俊杰,在此欢饮,不可无诗文佐酒,今rì便已酒为题,诸位传花赋诗,也是一桩佳话!”

    说完便将花球交到了杜睿的手上,那边熙凤鼓声起,杜睿连忙将花球传给了杜鲲鹏,杜鲲鹏又传给了薛养言,薛养言却是拿在手里,怎么都不肯向下传,急得郑君可连呼作弊,伸手就要去抢,薛养言大笑着躲了一阵,便被郑君可抢了过去,正要再向下传给他的弟弟郑君戴,这时鼓声却停了。

    郑君可无可奈何,看着薛养言那一脸得意的样子,也是咬牙切齿:“你这惫懒货,这种注意,也亏你想得出来!”

    薛养言笑道:“莫要多言,我等正要恭听薛贤兄的佳作,若是做不出来,便请宝钗姑娘去取凉水来饮!”

    郑君可也是才学不差,这等事如何能难得住他,道:“不就是赋诗吗?这有何难。”

    一旁的宝钗道:“郑公子请,奴婢替公子抄录下来。”

    郑君可致谢一声,稍加思索,便道:“长安佳酿饮我曹,心轻万事如鸿毛。醉卧不知白rì暮,有时空望孤云高。(节选自李颀?送陈章甫)”

    “好!”郑君可一首七绝咏罢,杜睿便当先叫了一声好,“郑兄心xìng豁达,做出来的诗也是如此,好!好!好一句醉卧不知白rì暮,有时空望孤云高。”

    余下的众人也是纷纷叫好,郑君可才思敏捷,在杜陵那也是声名远播的,只是因为出身寒族,以往空有才学,却不得进身之阶,如今杜睿推行变法,让他这样的寒门子弟,也有了博取功名的途径,郑君可心中感激,杜睿方一回到杜陵,他便来拜访,两人一番交谈下来,便引为了知己好友。

    其实在座的诸位才子也都是出身寒族,再加上生xìng清高狂放,一向不为士族之人所喜,却和杜睿这个一向不论出身的人成了好友,也是xìng情使然。

    郑君可饮了一杯酒,众人的兴致也渐渐高涨了起来,接着击鼓传花,这次却是方才“害人”的薛养言中了招。

    郑君戴见了,笑道:“你方才害我大兄,当真是报应不爽,如今自己中了招,还请薛兄到湖中一游可好!”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薛养言却道:“无非就是赋诗一首,又有何难!”

    言罢,自顾自的端起酒杯,郑君戴见了忙拦道:“你又不曾做得诗文,如何就要饮酒,没得坏了主人家定下的规矩!”

    薛养言却道:“待我做不出来之时,你们将我丢进这一池碧水中就是了!”

    薛养言为人最是狂放不羁,也因此多为人所不喜,却惟独和席中这几人相善,他也曾拜读过杜睿的《资治通鉴》,结果听说杜睿返回杜陵,便找上门来,将杜睿批驳的一无是处,结果杜睿非但不生气,反而将他引为挚友,这其中的关节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他确实明里将杜睿批驳了一通,结果关起门来,两人谈古论今,薛养言再出来的时候,脸上分明写着一个服字,他不但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自诩:能与小杜宰相辩理,幸之甚也。

    要论起才学,薛养言还要胜郑君可一筹,稍加思虑,举杯便吟诵道:“近来逢酒便高歌,醉舞诗狂渐yù魔。五斗解酲犹恨少,十分飞盏未嫌多。(元稹?放言)”

    众人听了皆是叫好,薛养言洋洋得意,道:“如此诗文,可得一杯酒否!”

    杜睿笑道:“莫说是一杯酒,便是尊兄将我府中这藏酒尽皆喝了,又何足惜!”

    接着新的一轮,宝钗悄悄的走到了熙凤的身边,眼看着花球自冯梦伦手中传到了杜睿的手里,宝钗轻轻的说了句什么,结果还没等杜睿将这个花球传将出去,鼓声便停了。

    薛养言见了,抚手道:“好!好!今rì得佳人相助,又能听到承明的佳作,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

    郑君可也笑道:“承明!为兄不羡慕你别的,你虽入阁东堂,虽受封万户,虽家资巨万,为兄皆不称羡,唯独你身边这十数为红粉佳人,真真羡煞了天下的文人才子,如今既然宝钗姑娘要你作诗,快快做来!”

    杜睿也是一阵苦笑,看向了宝钗,谁知宝钗却恍若未见一般,只顾看着旁处,只是嘴角那抹笑意将她出卖了,方才定是她故意为之。

    杜睿见躲不过去,只好继续剽窃起来(其实刚才的都是小弟剽窃的,古代诗文讲究太多,想要做好也不容易,小弟不想献丑,就只好替杜睿的两位好友穿越一把了!),道:“既然几为贤兄要小弟献拙,小弟也只好勉力为之了!”

    言罢杜睿起身,走到了席间,高声吟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贤昆仲,养言兄,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酒逢知己千杯少,径须沽取对君酌。封侯印,万户侯,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杜睿诗赋已罢,众人皆是默然不语,和杜睿的诗文比较起来,他们的诗虽然也称豪放,却难免显得小家子气了些。

    杜睿吟诵罢,也是长立无言,今rì接着这杯酒,他也是借题发挥,借酒浇愁,抒发了一番自己心中的愤激情绪。

    这首李白的《将进酒》非常形象的表现了李白桀骜不驯的xìng格,也同样映衬了杜睿此刻的心情,一方面对自己的才学充满自信,孤高自傲,一方面在政治前途出现波折后,又流露出及时行乐的消极思想。全诗气势豪迈,感情奔放,语言流畅,具有很强的感染力。以至于薛养言等人都不知该如何评断了。

    要说杜睿被贬黜出长安,他心中当真无所谓吗?他当真只希望在这大唐年间碌碌无为,每rì只能寄情山水以避世吗?

    当然不是,杜睿心中也有着自己的政治抱负,只是却被太宗猜忌,以至于两起两落,黯然离开长安,要说他心中没有怨言,那当然不可能,杜睿不是个圣人,他也有七情六yù,虽然淡泊名利,但是三番两次的被一代圣主猜忌,也让他的心渐渐的寒了。

    冯梦伦第一个清醒了过来,高声道:“承明岂可如此丧志,如今圣天子在朝,锐意变法,正是我被俊杰进取之时,怎能一遇挫折,便灰心丧气!”

    杜睿也反映了过来,苦笑连连,对着冯梦伦一拱手,道:“尊兄教训的事,确实是小弟的错了,当自罚一杯!”

    杜鲲鹏也道:“如今虽然偶有失意,但承明受当朝太子殿下的心中,早晚还是要奋起的,只需静待来rì!”

    杜睿此刻也被自己给开解好了,笑道:“好!说得好!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小弟便不相信,当今天下,便真的没有了小弟的用武之处!”

    薛养言等人听杜睿又赋了一首新诗,连连击节叫好,朝着要让宝钗誊抄好,待会儿要带回去,做jǐng世恒言。

    杜睿闻言也是大笑,众人又是一阵击鼓传花,玩的不亦乐乎,正在此时,突然杜仲悄悄的走了过来,伏在杜睿的耳边,小声道:“少爷!杜贵他们回来了!”

    杜睿本来已经有了三分醉意,闻言也是一声惊叫,道:“仲叔!当真!”

    杜仲此时也是满脸的笑意,杜贵受了杜睿的差使,远洋出海,他每rì里也是提心吊胆,如今儿子平安归来,他如何不喜。

    “少爷!这等大事,老仆怎能戏言!”

    杜睿闻言也是欢喜无限,对着杜鲲鹏等人一拱手,道:“小弟有要事,今rì只能逃席了,诸位尊兄勿怪!”

    薛养言醉醺醺的说道:“承明!你可自去,只要将酒水备足了,我等兄弟自斟自饮就是了!”

    他们于这大观园中,也是常来常往的,自然也不见外,杜睿一笑,吩咐了宝钗一声,便跟着杜仲去了。

    在厅堂内见到了奉命出海归来的杜贵,韦烁,冯茗,陈友,朱杰五人,三个月未见,此时五人的体格明显都粗壮了不少,在大海上风吹rì晒的,皮肤都变得黝黑,便是韦烁这个读书人,此刻也见不到半点读书人的模样了。

    杜睿上前,一把抓住了杜贵的手,满怀激动,道:“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

    杜贵见着杜睿,也是泪水涔涔,道:“少爷!小人不负少爷之名,已探索了那南洋诸岛屿,如今归来向少爷复命。”

    杜睿闻言一惊,道:“什么!?你们已经探索了南洋诸岛屿?”

    此次出海杜睿只是让他们前往后世的台湾岛一行,没有让他们再向南行驶,没想到几人居然当真做到了。

    一旁的韦烁道:“有了少爷的海图,还有什么地方去不得的,只是小人至今也有一个疑惑!少爷又不曾出海,南洋那边岛屿星罗密布,少爷是如何一一对仗的,居然分毫无差!”

    冯茗笑道:“少爷是天上的文魁星下凡,自然知道天下事,知道些小岛屿有什么奇怪的,要是依我之言,便再折返向东,去寻少爷所说的那个大洋岛。”

    杜睿闻言,忙道:“万万不可,大洋岛距离南洋诸岛屿还有许多路程,依你们乘坐的海船,是万万也到不了的,没得白送了xìng命,不去最好,没去最好!”

    接着杜贵便将他们这段时间远行的经过说了一遍,他们是去年十一月间扬帆出海,先在年末到了夷州,在那里也见到了汉人,原来是汉末三国年间便迁居过去的,他们先是在哪里驻扎了几天,顺便补充淡水和食物,然后又西行,到了后世的东印度群岛,还特地派了人上岸查看,果然发现了金矿。在哪里也遇到了不少土著人,大多数是几百人生活在一起,身上还只穿着树叶,就象传说中野人一般。不过这些人都很野蛮,言语又不通,对他们充满敌意,幸好他们这次人多,带着武器,打败了他们。

    杜睿知道所谓的打跑代表着什么含义,不过杜睿可不会为那些土著人仗义执言,想想后世接二连三针对华人的惨剧,那些猴子便是死绝了,杜睿也不解恨。

    然后船队继续向南,又接着探索了数个岛屿之后,方才北返,到了安南地界,一路上找到了杜睿所要的棉花,红薯,占城稻,以及许多蔬菜的种子,足足装了几大车,带了回来,最让杜睿惊讶的是,他们居然找到了花生,按理说,这东西应当产于美洲的,怎的大唐年间便传到了南洋,当真是让杜睿百思不得其解。(放心,没有第二个穿越众)

    杜睿被杜贵带着看了装着种子的大车,不禁大喜过望,相比较之下,那些装着黄金,珠宝的大车,杜睿反倒不怎么在意。

    接着杜睿又问到了南洋的人文情况,韦烁皆一一作答,此时间南洋和杜睿记忆当中的一样,只是在印尼苏门答腊岛上有室利佛逝、堕婆登两国、在爪哇岛上有一个名为阇婆的小国,余下的岛屿,尽皆无主,不过是些土著人居住着。

    这一路上,但凡是无主的岛屿,皆被杜贵等人勘石立碑,注明了是大唐的疆土,如今虽然只是打了个记号,算不得真,但是等到有朝一rì,杜睿掌在朝堂上握了话语权的时候,他会亲手将这些地方统统变成大唐的地盘。

    让杜贵等人先去休息,杜睿也顾不得凹碧溪馆那边还有好友在饮酒,便急匆匆的跑进了书房,现在既然已经证明了,依照此时大唐的能力,可以远行南洋诸岛屿,那么接下来的第二步,可就要提前准备了,那便是如何经营南洋这个物产丰富的地方。

    杜睿的初步设想是,现在南洋成立一个后世英国那样的东印度公司,对南洋进行殖民扩张,当然这一步是需要太宗支持的,不然的话,任谁给他扣上一顶妄图自立的帽子,他可受不了,他不是没想过放弃现在的一切,出海到南洋去,开创一番基业,但那目前对他来说还不大现实,没有国家的暴力机构支持,单单是那些土著人,就能把杜睿给折腾死,况且他也没那个心思了。

    所谓殖民,定然是带着血腥的,这一点杜睿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为了后世华夏的长治久安,便是双手染血,那又何足道哉。

    “南洋猴子们,既然前世你们有美国佬撑腰,小爷奈何不了你们,如今就让你们的祖宗,将你们欠下的血债,偿还一下了!”

第七十三章 愿做杜陵一农夫(第一更)

    杜睿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一夜未睡,终于将一个如何经营南洋的章程,理了出来,忙将杜平生唤了过来,让他带着他刚刚写好的奏章返回长安,送到李承乾那边,开拓南洋,杜睿想的可不仅仅是资源掠夺,那未免小家子气了,杜睿想的便是要将整个南洋,划归到大唐的版图之中,可是这需要朝廷的支持,不单单是在那些新开拓出来的土地,岛屿上设立行政机构,最重要的是大唐能拥有一支强有力的海上军事力量,这样才能保证得到的领土,不会再失去。

    当然杜睿还有一层考虑,想想前世,那些西方蛮夷肆虐中华大地,不就是因为他们拥有着天下最为强大的战舰,海军吗?

    要是此时节大唐便开始经营海军,等到rì后西方蛮夷崛起之时,当他们到达东方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可以说现在大唐的造船水平,绝对是要强过那些西方蛮夷十数倍的,如今杜睿新设计的剪帆船已经可以远行南洋诸岛屿,而后来的所谓rì不落帝国,此时恐怕还在使用小舢板捕鱼呢,便是海上军事实力最强大的拜占庭帝国,和大唐相比,也要相去甚远。

    杜睿打发走了杜平生,便接着将杜贵,韦烁等人找了过来,将自己的打算一说,众人闻言皆是大喜。

    此次远行,他们已经切身体会到了出海的好处,不但能劫掠来金银财宝,还能建功立业,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可是汉人当中第一个远行南洋的人,将来史书上肯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即便是他们这样的粗人又怎么了,谁不想青史留名。

    此次远行,不但带回来了杜睿描绘的蔬菜,粮食,水果种子,而且单单是金银财宝,象牙,檀香、白芷等物就足足装了十几船回来,价值绝对要超过巨万,大头自然是要交给杜睿,可单单是杜睿的赏赐,就足以让他们此生衣食无忧了,这等发财的好事谁不想做。

    杜睿见众人皆是如此,便道:“我意将船队继续扩大规模,杜贵!你便去泉州监督造船。”

    杜睿可不想再让杜贵涉险出海了,杜仲一家对他忠心耿耿,他也要为杜贵安排好出路。

    杜贵闻言,慨然领命,虽然不能继续出海有些可惜,但是杜睿的吩咐,他从来都是毫无异义的执行,再说造船也是件大事。

    杜睿接着道:“船队也要分为两股,冯茗,陈友两位一队,韦烁,朱杰两位一队,冯茗,陈友一队继续招募敢死之士,探索南洋,顺便与室利佛逝三国进行贸易,用大唐的瓷器,丝绸,以及七宝斋内的货物换取金银,香料,另外再遣人到那些岛屿上,开办种植园,毕竟有些植物如今还不适合在大唐生长,也只有借鸡生蛋了。韦烁,朱杰一队,自中南半岛,通过马六甲海峡,继续向西行,与沿途各国贸易,赚取利润!”

    韦烁听说又能探索未知的世界,自然喜不自胜,这厮大概是想要做大唐的徐霞客了。其余人等也无异议,毕竟杜睿对他们有恩,此行不但能报恩,更能发财,何乐而不为。

    杜睿说完,起身对着杜贵等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大礼,吓得杜贵等人连连回避。杜睿不单单是他们的主人,更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大贤人,便是当今的天子也要礼敬的人,他那里敢受杜睿的大礼。

    杜睿却偏偏执拗的行了礼,道:“今天我就是给你们行十个大礼,也不能回报你们为大唐,为天下汉人做出的贡献。”

    杜贵道:“小人是少爷的奴仆,少爷但有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韦烁等人也跟着说道:“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杜睿却道:“你们不必如此,你们远行大洋,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我不过是在家中动动嘴皮子,如何能比得上你们远行辛苦,但是你们都必须知道,今rì所行之事,都是值得的,你们多为大唐探索出一个岛屿,rì后便能让大唐子民多一份生存的空间,你们多带回一种种子,便能解救无数人的xìng命,诸位!拜托了!”

    杜贵等人在杜陵休整了不过半月,便又南下泉州,准备出海之事去了,他们刚走,被杜睿派去长安的杜平生也回来了,只可惜杜平生带回来的消息,让杜睿大失所望。

    “太子当真这么说!”

    杜平生缩了缩脑袋,说道:“当真,小人长了几个脑袋,敢欺瞒少爷!”

    杜睿闻言,不禁长叹一声,原来将如何经营南洋,如何为大唐增加赋税之事呈报上去,李承乾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便送到了太宗的手上。

    一开始太宗也颇为动心,便拿到了朝堂之上商议,结果出了房玄龄,马周二人支持以外,长孙无忌,萧瑀,孔颖达,褚遂良等人尽皆反对,侯君集更是直指开拓南洋劳民伤财,只能得到些小小的岛屿,得不偿失,后来侯君集还因为违反了新法当中军人不得干政的律法,被魏征弹劾了一本。

    最终的结果,太宗选择了留中不发,也没给出什么意见,倒是李承乾对此时颇为上心,只可惜太宗不允,他也是无可奈何,只是让杜平生传话给杜睿,让他自行其是。

    杜睿稍稍一思索便知道了,为何太宗这次没有坚持,无非就是担心一旦经营南洋,成效显著的话,杜睿的功劳更大,难以驾驭罢了。

    杜睿想明白了此节,也是苦笑连连,自言自语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事实上太宗也并非完全是因为这个,他只是不想在自己这一代,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让子孙只能安于享乐,这个世界很大,他一个人也是开拓不完的,与其如此,倒不如留下些难题,让后世子孙解决的好。

    太宗的心思,杜睿也不能完全猜透,此刻他的心中只是充满了对太宗的失望,以至于连醉了数rì。

    汝南公主听到妙语说了,连忙赶来,正好见到宿醉方醒的杜睿,此刻杜睿睡意沉重,满身酒气,那里还有半点儿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承明!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杜睿苦笑道:“我原本只是想着为大唐,为社稷,为天下万民做些事,奈何圣上不放心我,如今我也是有心无力,除了肆意纵情还能做些什么?”

    汝南公主闻言,不禁板起了一张俏脸,道:“承明!你怎可如此,父皇虽然一时失察,亏待了你,可是总归还是看重你的,还有太子哥哥,他将你引为臂膀,你若是如此灰心丧气,如何对得起太子哥哥!?”

    杜睿见汝南公主生气,忙道:“欣儿勿恼,我也不过是说些气话罢了,好了!好了!不喝了就是,既然圣上不肯用我,我便在这杜陵做一农夫就是了,每rì里耕田锄地,也是别有一番快意。”

    杜睿这人一向说干就干,当即就召来了府中外宅的下人,在大观园内开垦出了一块地,准备等到开chūn就把那些得来的蔬菜,水果,粮食种子都种下去,自耕自食。

    当然杜睿也不能忘了他封邑内的百姓,如今他受封万户,加上以前,实际上他名下的佃农已经达到了一万三五千户之多,以前在他名下封邑上的百姓,农忙时便耕地,农闲时便在杜睿名下的作坊里打工赚钱,如今一个个也都成了小康之家。

    此时再受封万户,这整个杜陵,除了以前杜如晦的那两千户封邑之外,余下的都成了他名下的田产。

    既然要做农夫,便要做一个最好的农夫,乍暖还chūn时节,杜睿便要忙碌起来了。

    一领粗布衣,一顶斗笠,换上了一伸装扮,杜睿看上去就像是个小户人家的孩子般,带着杜平生,冯照二人,出了大观园,便到了田间。

    杜睿一向足不出户,他封邑上的这些农人,除了每逢年节到大观园拜望的里正之外,也没人识得杜睿,都不知道这个白白净净的公子到田间作甚。

    杜睿到了杜家堡里正家,便吩咐他将封邑之内所有村落的里正一一唤来,杜家堡里正也不知道杜睿要做什么,又不敢问,只好去了。

    那些其余村落的里正闻言,纷纷大喜,最近几年杜家堡百姓的rì子,早就让他们羡慕不已,以至于有不少人家都投到了杜家堡落户,如今他们的村子也成了那个传说当中能点石成金,撒豆成兵的杜家少爷的封邑,兴旺发达,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

    杜睿的封邑内,虽然只有一万三千多户,却分成了七个村落,除了口众最多的杜家堡有三千多户之外,还有曲江村,三兆村,大保村,余王村,五坡村,chūn临村,共计一万三千五百七十二户,口众六万七千三百二十五人。

    杜睿听了杜家堡里正将户籍典册念完,也是已经,这么多人众,要是放在chūn秋战国年间,俨然就是一个不小的诸侯国了。

    想到此处,杜睿对太宗的怨念不禁也小了许多,太宗终归还是惦念着他的,要不然怎会自这等好地方给了他这么大的一块封邑,虽然没有司法权,但是却有管辖权,就算是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地方又怎样,杜睿如今俨然就是个小诸侯王了。

    杜睿从惊讶当中缓解过来,清了清嗓子,道:“今rì将众位相邻请来,乃是向诸位传达一件要事。”

    众里正闻言,纷纷竖起了耳朵,生怕稍停了半句仙音,少了发财的机会。

    杜睿见众人那副样子,心中也是暗笑,道:“如今圣上天恩,赏赐封邑于此,众位皆在我的管辖之内,杜睿自然要为众位相邻谋划一番!”

    “单凭少爷吩咐!”

    杜睿点点头,道:“如今农闲,诸位村中有谁愿意到我名下作坊做活的,可去寻我府中的大管家杜仲,由他来安排。”

    众里正闻言大喜过望,谁不知道在杜睿名下的作坊做活,不但轻松,而且薪俸颇丰,要是能做的久了,不要说养活一家人,便是盖房子置地也轻而易举。

    杜睿又接着道:“还有一条路,便是出海,我府中的管事杜贵最近方归,你们村中要是有人愿意跟着一起出海的,也是待遇从优!”

    杜睿抛出的这棵甜枣却是没有人愿意接,只道回去一定代为传达,杜睿看了也不禁一阵感叹,这个年代的人,乡土概念还是太重了,除非遭受天灾**,实在活不下去了,谁也不愿意抛家舍业的出海讨生活。

    杜睿也不愿勉强,接着道:“还有一桩事,便是各个村子的田租!”

    听到这个,众里正心中纷纷一惊,如今大唐的赋税制度为十五税一,倒也不算高,除去赋税,留下的粮食,一家人过活完全够了,只是如今他们已经成了杜睿封邑内的百姓,赋税多寡全都要杜睿亲定。

    杜睿也不想让众人的心就这么悬着,笑道:“依我看,便三十税一好了,若是遇着荒年,我再行减免!”

    本来杜睿是准备要全免的,他如今身家巨富,也看不上那些粮食,没吃的了,去买就是了,不过这年月农耕水平还不高,要是遇着天灾荒年,那可是大大的麻烦,杜睿也不得不未雨绸缪,提前准备一番。

    众里正闻言,纷纷口头称谢,大赞杜睿宅心仁厚,恨不得要将他比喻成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了。

    杜睿赶紧让众人打住,接着说道:“不过可有一节,以后这农耕之事,你们可都要听我的!不然的话,田租照旧!”

    杜睿这般说,众里正也是一阵为难,在他们眼中杜睿就是个贵公子罢了,如何懂得农耕嫁取之术,要是杜睿一味蛮干,倒霉的可是他们。

    唯独早就得了实惠的杜家堡里正见众里正一副为难的样子,气道:“你们这些人,也真是小看人,你们不是时常问我,为何杜家堡田地里的粮食长势比你们那边的好吗?今rì小老儿便告诉你们,那可都是少爷的功劳,要不是按照主人教的法子更重,杜家堡如何能年年大丰收,主人这可是给你们实惠,你们莫要不识好歹。”

    众里正闻言,皆是一惊,连忙向杜睿请罪。

    杜睿也不在意,道:“无妨!只要rì后农耕之事,你们好生配合就是。”

    前段时间入长安,太宗本来是要让他负责推行新式耕种法,和新式农具的,结果杜睿先是搞变法,接着又出师西征,将这件事放下了,如今也正好现在杜陵一代,全面推广,看看效果,再提醒太宗这件事。

    将所有事都说明了,杜睿接着又在众里正的引领下,像个rì后的小领导一样,在各个村落视察了一番,如今虽然正值贞观盛世,但是普通百姓的生活,却依然不容乐观,虽然两餐温饱得以解决,但是距离小康之境,还差的远了。

    杜睿看了一番,便又打起了新农村建设的念头,当然如今的新农村建设,和后世的可不一样,可没有什么电灯电话,自来水之类的东西,当然杜睿有信心在他有生之年,将这些东西都鼓捣出来,但却不是现在。

    他想要搞的建设,乃是重新规划,重新修路,重新建屋,当然最重要的是给每个村子建好厕所,不然的话,可不得了,杜睿可不想着每次来自己的封邑转悠都踩两脚大便回去腻歪人。

    他封邑当中户口虽多,要想重新规划一番的话,所费也颇巨,但是那点儿钱杜睿还不放在眼里,他现在可是大唐暴发户,有的是金银。

    打定了主意,杜睿便让冯照将他封邑之内的地势,村貌都一一绘制成图,冯照如今已经被杜睿培养成了一个合格的侦察兵,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痛痛快快的享受了一把巡视领地的感觉,杜睿带着两脚泥回到了大观园,刚一进后宅,便是迎面撞上的黛玉都险些认不出他来。

    “少爷!你~~~~~你为何装扮成了这副模样,要是让老妇人见了,定要责罚奴婢的!”

    杜睿笑道:“我自己这副样子,姨娘为何要责罚于你!”

    黛玉忙道:“少爷快去换了衣衫,奴婢去给少爷打水洗澡,老夫人将少爷的饮食起居都交给了奴婢,要是少爷这幅模样出现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岂不是要责怪奴婢照料不周!”

    杜睿笑道:“黛玉!你且看看,我现在像个什么?”

    黛玉一愣,当真仔细打量了杜睿一番之后,道:“左看右看,也就是像个农夫!”

    杜睿一笑,道:“没错!少爷我如今就是想要做个农夫,既然圣上不肯留我在朝堂,为国效力,那我也就只好在杜陵做个农夫,为国为民多打些粮食了!”

    杜睿说完,大笑着走了,将目瞪口呆的黛玉留在原地看着杜睿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若是当真能一辈子在杜陵就好了!”

第七十四章 自卖自身(第二更)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yù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yù,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yù流长者也。”

    杜睿将手中这份抄录来的魏征上给太宗的《谏陛下十思疏》放到一边,起身走到书房的窗前,沉吟了一阵之后,突然一阵笑。

    虽然离开长安已经六月有余了,但长安那边,李承乾还是会不时的将一些要事编纂成邸报,发到杜陵,让杜睿不至于对当前的朝局两眼一抹黑。

    对于魏征这篇在后世享有盛名的奏疏,杜睿并不陌生,前世也曾时常拜读,魏征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上这道奏疏,直言太宗之过,也是因为贞观十一年以来,随着杜睿倡导的变法,在马周,褚遂良等人的推行之下,大唐的经济得到了稳步发展,百姓的生活也渐渐富裕起来,加上对外战争连年胜利,边防巩固,太宗逐渐骄奢忘本,开chūn以来,大修庙宇宫殿,四处游玩,劳民伤财。

    就在魏征呈上此文之前,太宗先下令修飞仙宫,后来又诏令修建老君庙、宣尼庙。二月巡游洛阳宫,六月巡游明德宫,猎于洛阳苑,此后又巡游怀州,狩于济源,为此民怨沸腾。

    在这篇文章中,魏征紧扣“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的思想,为这个在此时历史条件下安邦治国的重要思想作了非常jīng辟的论述,杜睿看了也是连连称道,其主题在于提醒太宗要想使国家长治久安,君王必须努力去积聚德义。具体提出了戒奢侈、恤百姓、戒焦躁、不自满、不放纵、不懈怠、纳忠言、远小人、克喜怒、明赏罚十个建议。

    李承乾在这篇邸报上说,太宗看过魏征的奏疏之后,非常重视,说它“言穷切至”,以至于使太宗“披览亡倦,每达宵分”。

    至于太宗是否像李承乾所说的那样“幡然醒悟”,杜睿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能听得进去意见,这本身就已经难能可贵,这天下万民也不至于要求太宗当真像个人民公仆那样,废寝忘食的劳心劳力。

    杜睿正想着,传来了一阵叩门声,接着就听到宝钗道:“少爷!冯教师和杜二郎都准备好了,正在前厅等候,少爷可是要现在出门!”

    杜睿道:“好!这便去!”

    说着拿起挂在墙上的斗笠,戴在头上,便出了门,在前厅寻到了冯照和杜平生两个,骑上马,便朝着离杜家堡最近的曲江村赶去。

    杜平生一路上,话也不停,愤愤不平道:“少爷!待会儿到了曲江村,看那老儿还有何话说!别的村子都对少爷言听计从,偏偏他曲江村一个小小的里正说三道四,百般推脱,就好像少爷要害了他们一样,这次非要那老儿下跪认错不可!”

    杜睿一笑,道:“偏你话多,人家千百年来的耕种习惯,其实我一句话就能改的了的,你的话也不要说得这么圆满,曲江村与旁的村落土质不同,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杜平生嘿嘿一笑,道:“小人是不懂,可是总归知道少爷的话没有错处,少爷说什么,小人就做什么,不像那曲江村的老儿,就是头倔驴,要不是他们村子都是少爷的封邑,少爷又下了严令,他还不肯依从呢!”

    杜睿笑骂道:“你这小子,也学会了这溜须拍马的活计,有道是眼见为实,我有不是神仙,还能什么都是对的,万一犯了错,可是害苦了一村的相邻!”

    杜睿说的事,是几个月之前,杜睿到田间巡视之时,见田地当中,秧苗郁郁葱葱,生长的甚是密集,便将几个村落的里正找来,交给了他们移秧之法,有杜家堡的里正支持,其他村寨的里正也半信半疑的答应了,唯独曲江村的里正杜老实怎么都不肯同意,还跪在杜睿的面前让杜睿开恩,就好像杜睿当真要害了他们一样。

    最后还是杜睿担保,要是移秧栽种之法行不通,杜睿来供给曲江村所有村民的口粮,杜老实才勉勉强强答应了下来,不过看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杜睿也是哭笑不得。

    三人马快,不多时就到了曲江村,老远就看见了杜老实带着村里几个管事的在道旁迎接,此前杜睿已经让人通知了他们,将要到曲江村看看稻秧的长势如何。

    杜睿下了马,还不等他说话,就见杜老实一下子拜倒在地,杜睿笑道:“杜里正,今rì为何行如此大礼!”

    杜老实跪在地上,被sāo的满脸通红,道:“小人此前糊涂,误会了少爷,还请少爷见谅!”

    杜睿上前一步,将杜老实拉了起来,笑道:“不知者不怪,你等没试过,自然不知道这新式耕作法的妙处,如今既然知道了,可还有怨言!?”

    杜老实连声道:“不敢!不敢!以后少爷但有吩咐,小人无不遵从!”

    一旁的杜平生气哼哼的说:“你这老儿,我家少爷好心交给你们增产的法子,你却偏偏不识好歹,还以为我家少爷要害你们,如今那稻秧长势可好?你这会可是心服口服了!”

    杜老实也知道杜平生是杜睿身边亲近的人,又是一阵忙不迭的请罪:“小人糊涂,还请二郎勿怪,勿要怪罪!”

    杜睿摆了摆手,道:“好了!都不要在这里纠缠了,且去看看秧苗长势!”

    说着便当先朝着田地走去,冯照紧跟在杜睿的身旁,杜平生在后面牵马,杜老实和曲江村的一众管事在一旁引路。

    到了田地间,杜睿看着眼前一片生长的郁郁葱葱的稻田,心里也是喜不自胜,这稻种正是他此前让杜贵引进的占城稻,虽说自观众不能像江南一样一年两熟,不过凭借着优质稻种,再加上他的耕作之法,增产那是一定的。

    此时在田间劳作的百姓看到杜睿来了,纷纷作揖下拜,如今在他们的眼中,杜睿就是个万家生佛,不但心善,减了租子,还教给了他们新的耕作方法,如今秧苗长势喜人,也都是杜睿的功劳。

    杜睿也在岸上连连回礼,又对着杜老实问道:“那红薯,花生,还有蔬菜等物,你等可都种下了。”

    旁的村子杜睿还不担心,唯独这曲江村的里正杜老实,为人最是胆小,稍稍有些改动的事情,都是畏首畏尾的。

    好在这件事上杜老实没打折扣,忙道:“回少爷的话,少爷给的那些种子都种下了,等来rì有了守城,小人一定给少爷送去一大车,让少爷尝尝鲜!”

    杜平生还在恼杜老实,闻言,道:“我家少爷可没什么缺的,你要是有心,以后就多多听从我家少爷的话,那边比什么都好!”

    杜老实也是一脸的尴尬,连声道:“是!是!”

    杜睿一笑,道:“你不用听他胡说,等那花生种出来,我还真要尝尝味道,杜里正!这农事不但关系着民生,还关系着国家社稷,你可不要懈怠,若是yīn奉阳违的话,我可不饶你!”

    杜老实虽然是个乡间野佬,却也知道杜睿那偌大的名声,忙道:“是!少爷吩咐的是,小人一定尽心竭力!”

    杜睿点了点头,道:“这便好!”

    说着又到别处看了看,眼见着快要正午,杜老实连忙让人去备饭,杜睿此时虽然也称得上是锦衣玉食,但对于乡间的农家饭也是来着不惧,再加上杜老实诚心认错,非要留客,杜睿也不好推举,便带着冯照,杜平生二人去了杜老实的家。

    杜老实虽然是个里正,也算得上是大唐的基层干部了,但家中却和普通农家没什么区别,五间土坯房,倒也干净整洁,杜睿便在院中石凳就坐。

    杜老实一家有八口,除了他和老伴,还有两个儿子,儿媳妇,以及两个小孙子。

    “快来!快来!快来拜见贵人!”

    杜老实张罗着将全家人都叫了出来,家人听说杜睿到了,又是激动,又是惧怕,走上前便要下拜。

    杜睿连忙拦住了,道:“我们三人是恶客,主人留饭,已经是喜不自胜了,哪里还能让主人家下跪磕头,不必多礼,今rì已经是叨扰了!”

    杜老实忙道:“少爷说的哪里话,都是托了少爷的福,这rì子才有了兴旺的盼头,莫说是管少爷一顿粗茶淡饭,便是将小人给煮了,小人也是心甘情愿的!”

    杜睿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也是无可奈何,正好见了杜老实的两个孙子,年纪略微比他要小上几岁,招手将二人唤来。

    “杜里正!你倒是好福气,令孙端的一副好相貌!”

    杜老实闻言,心里乐的都要开花了,能得了杜睿一声称赞,在他这个乡间野佬来说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回少爷的话,小人这两个孙子倒也念了几年书,大的这个叫杜承业,十三了,小的那个叫杜承学,十一了!不成器,不成器的很!”

    杜老实虽然嘴上说着不成器,可是脸上分明带着的是自豪,骄傲,显然这两个孙子,让他在村里很是长脸。

    杜睿看着,道:“你二人都读了几年书!?”

    杜承业大了几岁,见着杜睿有些畏惧,不敢回话,但是杜承学却很沉稳,道:“小人和兄长都读了五年书,读了四书五经,微言大义尚不甚解,只是粗略认得了几个字,不敢当少爷的夸奖!”

    杜睿闻言,不禁一惊,一个乡间的少年居然如此大气,沉稳,若是调教的好了,将来未必不能成大气,那个杜承业虽然胆量不大,但是和杜承学既然是兄弟,想来也不会太差了。

    杜睿想着,心中突然又有了一个新的盘算。

    杜老实家虽然比同村的乡里过的稍微好些,可也不是大富,只是今rì杜睿赏脸,光临他这“寒宅”,让杜老实倍觉荣幸,饭桌上倒也丰盛,一只鸡,一盘豆腐,还有一盘青菜,一盘鸡蛋,还特地让大儿子去沽来了一壶酒。

    杜睿也不推让,喊着冯照,杜平生入座,又让杜老实陪着,吃了一餐,临走时吩咐冯照给杜老实留下了五贯足钱,要知道杜老实置办这么一桌,顶多也就百十文钱。

    杜老实怎么都不肯要,追了出来,杜睿却已经走得远了,杜睿知道对他来说百十文钱不算什么,但是对普通百姓而言这百十文钱便能让他们一家过上十几天了,他推行变法,为的就是改善民生,如何还能占了百姓的便宜。

    就好像后世的那些官员,一个个打着下乡考察的幌子,大吃大喝,非但没给百姓们带来好处,还平白的增添了不少负担,杜睿可不愿和那些人沦为一丘之貉,召来骂名。

    杜平生回来的路上,又是唠唠叨叨:“少爷忒是心善,就应该吃他的,算作他给少爷的赔礼!何必还要给他银钱,再说那也给的太多了些,他置办的那些东西可不值这么多!”

    杜睿道:“你这厮怎的这般小家子气,人家普通百姓也不容易,何苦抓住人家的错处不放!”

    杜平生尚自愤愤不平,道:“小人只知道那杜老实怀疑少爷的一番好意,就是他的不该!”

    三人行到府门前,突然杜睿一愣,看见府门前站着一人,一个年级大约二八的女子,虽然称不上绝sè,倒也温婉可人,只见她穿着一领淡绿sè的衫子,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杜睿只觉得这少女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催马行到近前,早有府中下人上来牵马。

    杜睿下了马,看着那个少女,那个少女也在看着他,突然面露喜sè。

    这时府中看门的下人,道:“少爷!也不知这姑娘是从何处寻来的,少爷刚出门,她就到了,小人问她话,她只是说来寻少爷报恩的!小人再问她旁的,她也不说话!”

    杜睿点点头,走上前道:“这位姑娘,可是来找杜睿的!?”

    那女子猛地点点头,上前一步,冯照大惊,正要拦,却见那女子跪倒在了地上,道:“小女子却是来报公子大恩!”

    杜睿闻言一阵诧异,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哪里有恩于你!?”

    女子道:“公子可还曾记得,去年曾有一个商人之女到长安报信,说一队大唐商旅被高昌人拦路截杀了!”

    杜睿点点头,猛然醒悟,难怪看着这个女子眼熟,原来她就是那个商队当中唯一幸存,回来报信的姑娘。

    “姑娘快快请起,不可如此!”

    女子却道:“公子帅大军,为民女父亲报了大仇,公子对民女有天大的恩情,莫说是跪,便是死,也是应当的!”

    杜睿闻言也是一阵无奈,怎的今rì这么多人要为他死啊!杜老实说要把自己给顿了,款待他,如今这个少女又要以死报答杜睿的大恩。

    “这位姑娘,我奉旨出征,也不是为了你一家,而是为了大唐的江山,你不必谢我,如今回家去吧!”

    女子闻言也不起身,道:“民女此次前来,便不想走了,公子对民女有大恩,今后民女愿为奴为婢,侍候公子一生一世!”

    杜睿闻言,不禁头大,道:“你这又是何必,你自有家人,还是快快回家去吧!”

    女子道:“民女已然变卖了家产,散于相邻,此次来杜陵,更愿意自卖自身,入得公子府上,今后便是当牛做马,民女也认了!若是公子不肯收留,民女也是无处可去,今rì便死在了公子的面前,也好还了公子的大恩!”

    “这~~~~~~~~~~~”

    杜睿虽然聪明盖世,可是也没遇上过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前世,有这么一个美女哭着喊着要委身与他,杜睿要是不答应,那才是傻了呢,可是如今他府上,不单单有太宗的爱女,还有那十二钗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呢!如何还能再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见着女子一脸的坚毅模样,杜睿知道他要是不答应的话,这女子当真有可能给他上演一出《列女传》。

    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好吧!你既然无处可去,便暂且在我府上住下,待你想好了,也来去zì yóu!”

    说着便要进府,刚上台阶,突然回头又问道:“姑娘,贵姓芳名?”

    女子道:“民女姓花,闺名惜怜!”

    “花惜怜!”杜睿重复了一遍,突然玩心大气,道,“你既然愿意进我府门,那么我替你去一个名字如何?”

    花惜怜也不说话,期待的看着杜睿。

    杜睿装模作用的念叨着:“花香袭人,今后便叫你袭人了!”

第七十五章 私塾先生(第一更)

    袭人进府,对于这个偌大的大观园来说,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除了黛玉发了两天小脾气,在书房侍候的时候给了杜睿些脸子看,余下的众钗,倒是觉得多了一个姐妹,也没什么不好的。

    杜睿那rì回府之后,就让杜仲去他封邑内,四处招收了些十岁到十四五岁的少年,那rì见了杜承业,杜承学兄弟两个,杜睿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每一次但有人发难,他就要面临一次远离朝堂的窘境,这一次虽说是又引起了太宗的猜忌,才被罢黜出了长安,但也未尝不是太宗对天下众多的世家豪门的一次妥协。

    山东七姓,关中四家虽然被太宗趁着变法一事,打压的大伤元气,但是天下世家豪门何其多,朝堂之上虽然已经被太宗和改革派控制,但是大唐众多的州城府县的基层官员,十有仈jiǔ都是出身于豪门世家,想要借助义务教学和改良之后的科举制度,选拔人才,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太宗又不可能在大唐的基层官吏当中进行一次大清洗,所以杜睿的命运注定就只能像后世的王安石一样,可用其策,却不能用其人。

    况且随着太子李承乾的地位稳固,以往团结一致的tài子dǎng,如今也面临着分崩离析,李承乾的亲娘舅长孙无忌,岳丈侯君集,以及原有太子宫中的一些人,都不希望杜睿对李承乾的影响力无限制的扩大,目前还好说,总归还有共同利益羁绊着,可是一旦到了李承乾继承大统之后,肯定又要面临着一场新的权力斗争。

    杜睿论关系,虽然和李承乾名托君臣,实为兄弟一般,但总归没有长孙无忌那样的血缘关系,也不是侯君集那样的外戚集团,将来他能掌握的话语权肯定非常有限。

    杜睿虽然对名利之心甚淡,但是为了华夏一脉,炎黄苗裔能永久的傲立寰宇之内,杜睿觉得自己这个从后世而来,有着更加丰富知识的人,更加适合引导这个国家走下去,而不是让大唐的权利被长孙无忌那样的封建旧官僚把持。

    这样的话,杜睿显然就需要一些帮助,一些支持,如今朝堂之上,能站在他这一边的,也就只有同样出身寒门的马周,余下的都有各自家族的利益在里面,他们在杜睿推行变法之时,能够选择支持,但是如果杜睿触及到他们权利的时候,这些人肯定是要站在杜睿对立面的,也就是所谓的改良派,他们会将杜睿提出的法度,按照他们的需求进行改良,这里面必然要触及到杜睿所行新法之中的核心价值,这是杜睿绝对不能允许的。

    与其将来劳心劳力的和人争斗,倒不如自家早做打算,更重要的是,避免将来会危及到大唐社稷的党政发生。

    杜仲的办事效率倒也不满,只是两天的功夫,就为杜睿招来了一两千适龄的少年,杜睿当然不可能全教,他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便是孔丘那样打着有教无类,麾下弟子三千的大儒,其贤者也不过七十二人。

    杜睿是准备将这些少年当中聪慧之人,招为学生,留在身边加以培养,一旦他rì杜睿奋起之时,这些少年将会成为他最强有力的支持者。

    选拔自然也是较为严格的,除了出身良家,聪慧之外,最重要的是,杜睿不需要那些已经读书读得脑袋僵化的人,他交给这些少年的将会是一种全新的知识,为大唐培养全新的人才。

    一两千的少年,考核整整持续了五天的时间才结束,那些少年的父母,对于自家的孩子都是殷殷期盼,对于能投到杜睿门下,也格外的上心。

    他们都听说过杜睿那偌大的名头,年方十六,便登台拜相的大才,要是能学来个一星半点儿,也够自家的孩子受用一生了。

    被杜睿选中的自然欢欣鼓舞,落选的难免要期期艾艾,对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一次无关紧要的选拔,关系的可是自家的儿郎rì后的前程,以及家族门户能否光耀的问题。

    只可惜杜睿收徒极为严格,被送来的一两千少年,最终也只有一百零八人被杜睿选中,成为了他的入室弟子。

    杜睿选徒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长安,虽然将杜睿罢黜出了长安,但是对他的关注,太宗一时一刻都不曾少过,他知道杜睿是大才,便是满朝文武,那众多被杜睿所倚重的大臣,也没有能出其右者,如今听到杜睿居然收徒治学,太宗也不禁一阵纳闷,一边对杜睿收敛行径感到安心,一边又在担心杜睿从今以后当真不过问朝事,做个孔子,老子,墨子,那样的杜子,那可就得不尝试了。

    只是太宗又不好自己派人去问,毕竟当初是他把杜睿赶出去的,如今人家老老实实的在自家的封邑收徒治学,又不碍国法,和他还真没什么关系。

    太宗不好问,只能让李承乾派人过去询问一下杜睿的真实意图,对于长安来人,杜睿也并不觉得奇怪,他知道他府上就有太宗的眼线,只是他既无野心,又没有妄念,假装不知道罢了。

    李承乾既然派人来问,杜睿也不好不答,只是对来人说了一句:“回去禀报太子,我便在这杜陵治学,长安的事从今以后不再过问了。至于将来我门下的弟子如何,全凭他们自愿!”

    来人回去,将杜睿的原话告诉了李承乾,李承乾不禁大惊,杜睿可是他的臂膀智囊,如今杜睿居然要撂挑子,那可当真是天塌了一般。

    急急忙忙去找了太宗,又把杜睿的话转述了一遍,太宗开始也是一惊,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苦笑道:“这个jiān猾的小子!好了!便如他的意,乾儿!你也不要过问了!”

    李承乾走后,太宗在麟德殿里也是唏嘘不已,他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都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暂时贬黜杜睿,rì后让李承乾去施恩重用就是了,可是太宗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一个人的心,若是一个人的心寒了,那可势难挽回了。

    不过好在杜睿发了些小脾气,有了些怨言,好在还是能以大局为重,说是留在杜陵治学,不过问朝事了,但哪里又能当真放得下,毕竟那新法,杜睿可是倾注了极大的心血。

    杜睿是个前世之人,自小就跟随身为国学大师的父亲学习,学校虽然没去过,但是那种填鸭式的教学方法也是知之甚深,自然不会将那一套,照搬到大唐这时节来,他选用的是因材施教,学生愿意学什么,他就教什么。

    愿意学文的,他便教授诸子百家,愿意学武的,他便教授刀枪剑戟,愿意学格物,愿意学天文,愿意学地理,愿意学航海的,他也是来者不拒。

    好在杜睿学识渊博,前世涉猎颇多,纵然是学生的要求再多,他也不怕,每每学生就他们感兴趣的问题提问,杜睿信手拈来,张口便答。

    教学的时候,也不讲究什么规矩,杜睿只是在大观园的外宅,着人收拾出了一间大屋子,每次教授之时,便于学生们席地而坐,互相讨论,辩理,学生们也很愿意接受这种教学方式,每次课堂之上,都是热闹非常,宝钗,黛玉偷偷来看了,也是咋舌不已。

    “老师说得那个蒸汽动力,学生不敢苟同,想那蒸汽,如何能推动金石之物!”发问的是杜睿那rì在曲江村见着的杜承学,听了杜睿几次课之后,对杜睿宣讲的格物学最是着迷,每次课堂之上,和杜睿争论最多的也是他。

    杜睿道:“所谓蒸汽动力,也是为师的一种设想,为师见以铁壶烧水,每每水沸之时,壶盖都要微微yù动,而将壶盖掀开,将蒸汽放出之后,再复盖,则无此动,故而便想到,这蒸汽动力之说,承学!你怀疑是对的,也是好的,世间万物的真理,都是需要不断的试验,论证,方才能最终得出,你今rì回家之后,便煮水看看,不过为师更希望你能想想看,既然那蒸汽当真能推动重物,那么能起到什么作用!如何通过整齐产生的动力,为大唐的子民带来好处!”

    杜承学一拱手,做到一边去琢磨了。

    杜睿看着,不禁暗暗点头,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善于思考的学生,他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也不能在他的有生之年将大唐带入后世那样的现代化,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在这些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的心中埋下一颗科学的种子,等待rì后生根发芽了。

    又和众多学生讨论了一会儿,杜睿道:“你们须牢记,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治学也是一样的,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为师不愿意教授你们那些夸夸其谈,坐而论道,却无半点儿实用的,欺世盗名的学问,能教给你们的只能是这世间的大道理,格物,天文,航海,数算,这些虽然在此时节来说,被人们认为是小道,是偏门,但是你们想一想,什么才是真正的济世之学,读写四书五经,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行事却是蝇营狗苟,魑魅魍魉,又有何用,你们都是农家子弟,当学那些能让你们的相邻生活得更好的学问,士农工商,千百年来都以为读书人为贵,农民,百工,商人是为贱业,但无农何以食,则国不稳,无共何以衣,则国不强,无商何以用,则国不富。你们想一下,要是大唐的农民,商人,百工都去读那些圣人之学的话,这个国家,还能称之为国家吗?”

    杜睿说完,每个学生都陷入了沉思当中,面sè渐渐便的严肃了起来,就像杜睿说得那样,要是农工商都去读那些只好空叹的圣人之学,农民不种粮食,这个国家的人就没吃的了,百工不营建,这个国家的百姓,穿什么,住什么,商人不去贸易了,这个国家就没有了流通,那可就当真是国将不国了。

    杜睿的这些学生虽然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是一个个也都受了他的影响,对那些圣人之学也不再盲目的崇拜,而是带着一种质疑的目光去审视,这才是杜睿最希望看到的。

    杜睿等了一会儿,笑道:“好了!今rì的课业就到这里,回去之后,将你们今rì提出的问题,和方才我所说的话,都好好想一想,记住一句话,实践出真知!便是我所说的,也不一定是正确的,这需要你们去论证!”

    杜睿说完,便站起身来,学生们也纷纷起立,对着杜睿一拱手:“恭送老师!”

    出了学堂,宝钗和黛玉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杜睿出来,宝钗忙道:“少爷!薛公子和郑家兄弟他们都在前厅等候。”

    杜睿点点头,便朝着前厅走去,如今已近八月,心法推行之后的第一次科举即将举行,之前的乡试,省试,薛养言等人都顺利通过,已然有了举人的身份,这次来便是要向杜睿此行,去长安参加会试。

    薛养言等人虽然都放浪不羁,但却都有着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如今新法推行,让他们有了一个登上天子堂,报效国家的好时机,他们自然不肯放过。

    到了前厅,见薛养言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杜睿连声致歉,道:“诸位兄长,小弟来迟了!”

    薛养言笑道:“承明在家中开了书馆,做起了夫子,自然是忙的,等等也没什么,还能多多讨几杯承明府上的香茶!”

    冯梦伦替杜睿打抱不平,笑骂道:“你这惫懒货,竟说这等便宜话,你那次来这大观园,不带上几包茶叶回去,正所谓贼不走空,我看说得便是你这等人!”

    薛养言也不介意,毫无形象的坐在胡椅上,笑道:“我自好做贼,主人家又不曾怪罪,这贼倒也做得有几分味道。”

    杜睿笑道:“薛兄要是喜欢,小弟自然奉上,还说什么贼不贼的作甚。”

    薛养言笑道:“好!好!那今rì走,怎的也要将那醉长安带回几坛去,我可不像承明这般巨富,那醉长安的味道,以往也只能隔着酒家的大门闻闻味道,要不是结识了承明,恐怕我那肚子,这一生都没有这等福分了!”

    众人见薛养言又说起了这等混话,也不理他,冯梦伦道:“承明!此次我与众家兄弟去长安会试,依承明看,结果如何!?”

    杜睿对这几个朋友的学识都是很了解的,虽然自小研读经意,但却不好空谈,称得上是些实干家,会试高中应当不成问题,只是这几人的脾气,除了冯梦伦还算规矩,入得了那些高官勋贵的法眼,余下的恐怕都是受累不讨好,特别是薛养言,这人整个就是一个魏晋时期的博陵狂徒一般,虽然才思敏捷,却在事实上并无大的建树,前程堪忧,不过杜睿最放心的也是此人,薛养言虽然有心报国,名利之心却甚淡,中与不中,对薛养言这号人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诸位兄长此去,凭才学高中是不难的,只是若是想要受朝廷的重用,这脾气还需收敛一番!”

    杜鲲鹏闻言,道:“承明说得哪里话,要是当真收敛了真xìng情,那还是我等吗?承明不也是因为真xìng情,才被长安那些人所不容,又何必来劝我等,我这一身才学只卖给识货的,要是因为一个人的xìng情,就妄做武断,那我就回杜陵,在承明的学馆做个教习就是了!”

    冯梦伦也道:“说起来,我还真是羡慕承明,骤然从高位下来,居然还能如此淡然,开馆授课又有什么不好,总归是为为国储才,更是一桩善举!”

    杜睿闻言,也是苦笑不答,其实他又如何愿意如此,如今大唐的义务教育虽然才刚刚起步,但在杜陵地界也有不少官办的学馆,杜睿之所以开馆授课,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准备,另一方面,也是义务教学是个长时期的储才准备,大唐如今发展迅猛,蒸蒸rì上,却是等不及了,杜睿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培养人才了。

    “不管怎样,还是预祝各位兄长会试高中!”

    冯梦伦等人也拱手道:“谢贤弟吉言!”

    又说了一会儿,薛养言等人便要告辞了,杜睿也没有留客,回到书房之中,写了一封信,唤来杜平生。

    “你将这封信送到长安,交给太子,至于太子如何决断,算了!你先送去吧!”

    杜睿写得这封信,其实是一封举荐信,他甚至薛养言等人的才学,薛养言好激辩,放在战国年间,便是一个纵横家,杜鲲鹏好机谋,是个西席军师的料子,冯梦伦好实物,是个实干家,郑家兄弟,一个善工学,一个善农事,都是将来李承乾用的上的人才,既然正经的科考一徒可能不顺,杜睿也就只能帮着几个朋友走一走上层路线了。

第七十六章 这孩子叫狄仁杰(第二更)

    大明宫,太子东宫之内。

    李承乾看过了杜睿的书信,对杜睿所提到的几个人也顿时有了兴趣,他知道杜睿是很少夸奖一个人的,他和杜睿认识这么久,能得杜睿推崇的一个是他从前中山郡王府的长史范兴,还有一个就是如今统帅飞虎军的苏定方。

    如今杜睿居然对这几个来长安参加会试的学子这般推崇,想来这几人也定然有过人之处,李承乾也冒出了想要见见这几人的念头。

    想着,李承乾看向了杜平生,道:“你家主人还说了什么?”

    杜平生据实以告,道:“我家主人不曾说过其他的,只是吩咐小人将这封信带给太子殿下!只是说让殿下自己拿主意!”

    李承乾闻言一笑,道:“果然,承明这个人还是老样子!”

    李承乾知道,杜睿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不想以他的想法来干扰李承乾的判断,他写了这封举荐信,已经尽了朋友之谊,要是再说的话,那可就有干扰科举公正的嫌疑了。

    杜睿的想法就是,让薛养言等人尽管去考,若是考中了,那自然最好,若是考不中,李承乾用不用,全凭他自己拿主意,认为可用,就留在身边,依为臂助,若是觉得不可用,就随意处置。

    李承乾想了想,又问道:“你家主人现在如何!?”

    杜平生道:“我家主人每rì都在府中开馆授课,闲暇时便到田间与百姓一同耕作。”

    李承乾闻言一惊,道:“承明当真做起了农夫!?”

    杜睿在府中开馆收徒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杜睿居然还做起了农夫,和百姓一起在田间耕作,这种事要是被他人知道,那还了得。

    杜平生见状,忙道:“我家主人是想要在封邑内全面推行新式耕作法,少爷还说,这个叫~~~~~~~~对了!身体力行!”

    李承乾闻言,这才稍稍放心了些,他最担心的就是杜睿寒心之下,当真远离了朝堂,做个寄情山水的闲人,点点头道:“这也好!不知庄稼长势如何?”

    杜平生一说起这个,就不禁满心的自豪,道:“庄稼长势甚好,先前还有人怀疑过少爷,不过此时节也都闭上了嘴,小人就说过,我家少爷就没错过,说的话,都是有根据的!”

    李承乾闻言,也是一阵笑:“好了!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少爷,就说他的信,孤已经看了,他的意思,孤也明白了!”

    杜平生从东宫出来,正要返回杜陵,可刚到定安门,就撞上了安康公主,杜平生知道安康公主可是他未来的主母,连忙行礼。

    安康公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本宫问你,杜睿让你来,可有书信带给本宫的!?”

    杜平生闻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当初安康公主于杜府也是常来常往的,杜平生深知安康公主的脾气,要是知道杜睿遣他来,居然连只言片语都没带给安康公主的话,肯定要发火,杜平生心里也在埋怨杜睿,这都被赶出长安了,满心还是国家大事,居然都顾不上儿女情长了,却让他来受累。

    杜平生呐呐无言,道:“公主殿下~~~~~~这个~~~~~~~~~”

    安康公主一看杜平生的样子,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顿时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气,道:“本宫就知道,那杜睿一到了杜陵,身边有那么多红颜知己,早就将本宫给忘却了。”

    杜平生闻言,连忙道:“公主殿下,我家主人可不敢忘了公主,时时念叨着的,只是我家主人如今不但要开馆授课,还要和百姓一起到田间劳作,恐怕是一时忘了,也怪小人走得急,想来少爷是有给公主的书信的,却~~~~~却没来得及给小人!”

    安康公主哼道:“你不要给他说好话,他是个什么人,本宫最清楚,说说看,他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和我汝南姐姐关系如何!”

    杜平生忙道:“我家主人除了开馆授课,和指导百姓耕作,倒也没什么旁的事,和汝南公主倒还好,只是进来冷暖交替,汝南公主的身子不大好,小人来之前,汝南公主已经半月没出过栊翠庵了!”

    安康公主一听汝南公主的身子不好,顿时有些急了,也忘了杜睿的“薄情寡义”,忙道:“汝南姐姐如何了,可是病的厉害!”

    杜平生道:“汝南公主倒是无大碍,小人也曾听少爷提起过,说汝南公主自小身子就弱,需要慢慢调养个两三年,才能大好!”

    安康公主闻言,这才稍稍放心,看看左右无人,悄悄的取出来一封信,交给了杜平生道:“你将这封信给杜睿,告诉他,该怎么做,让他看着办!”

    说完,安康公主一转身,带着贴身的内侍便离开了,杜平生呆立当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揣好书信,连夜便朝着杜陵赶去。

    杜睿听了杜平生的回报,心中也是叫苦不迭,杜平生刚一走,他就想起来了,只是为时已晚,如今得罪了那个小魔星,等到她来杜陵的时候,还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事来。

    打发杜平生出去,杜睿抽出了安康公主的信,字迹十分工整,一笔娟秀的飞白书写得格外喜人,说起来太宗的几个女儿当真了不得,各个都是书法大家,汝南公主别看xìng子柔弱,温文尔雅,却极为擅长草书,一笔草书写得洒脱豪放,就是杜睿这个来自后世,jīng通百家字体的书法大家,看了也赞叹不已。

    信上无非就是隐晦的写着一些她如何如何想念杜睿,而后又对杜睿一直没给她写信,表示了一通严厉的谴责,最后叮嘱杜睿要注意身体,另外一定要照顾好她的汝南姐姐。

    看过了安康公主的心,杜睿正想着去学堂看看,杜睿治学也不是一板一眼,除了正常的教授,讨论之外,更多的时候,他都是让学生们zì yóu辩论。

    刚到外宅,就见杜仲迎面走了过来,杜睿一见,忙问道:“仲叔!何事这般急匆匆的!?”

    杜仲忙道:“少爷!门外来了当年先国公好友的后人!”

    杜睿一愣,心中不禁有些诧异,自打重生以来,杜家的无论是亲族,还是好友,和杜睿都没什么来往,也就是杜楚客偶尔登门小坐而已,这哪来的亲朋。

    “是何人?”

    杜仲道:“是先国公当年在太原时的好友,狄孝绪,狄大人的后人,据说是要到夔州任职,路过杜陵,便携家眷前来拜访!”

    杜睿闻言,一开始还不觉得怎样,狄孝绪他是认得的,任职朝中的尚书左丞,是长孙无忌的佐官,和杜睿没什么交往。

    不过再仔细一想,杜睿不禁惊呆了,这个狄孝绪在历史上不如何出名,可是他的孙子,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狄仁杰啊!

    想着,杜睿连忙朝着府门处跑去,杜仲见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忙在后面跟着。

    大观园的府门外,狄孝绪的儿子狄知远正带着他的妻子薛氏,儿子,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狄仁杰正在等候。

    薛氏有些担心的问道:“夫君!那杜侯爷堂堂坐享万户,我们一家似这样冒冒然登门拜访,杜家郎君能见我们吗?”

    狄知远也是心里打鼓,道:“父亲和先莱国公乃是至交好友,虽然先莱国公仙去之后,不曾有过来往,但是想来,也不至于拒之门外吧!”

    坐在车辕上的狄仁杰此时还不能理解父母的担心,他才七岁,心里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只是抬着头,看着府门上悬挂的匾额,心里却在勾勒着那些笔画。

    正在此时,杜睿突然跑了出来,看到了府门前站着的狄知远夫妇,以及坐在车辕上的大唐神探狄仁杰,心中不禁大喜过望。头脑中也在回忆着前世看到的那些关于狄仁杰的记载。

    狄仁杰,字怀英,唐代并州太原人,生于唐贞观五年,卒于武则天久视元年,死后葬于洛阳白马寺中,唐时杰出的政治家,武则天当政时期宰相。

    狄仁杰先是通过明经科考试及第,出任汴州判佐,时工部尚书阎立本为河南道黜陟使,狄仁杰被吏诬告,阎立本受理讯问,他不仅弄清了事情的真相,而且发现狄仁杰是一个德才兼备的难得人物,谓之“河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推荐狄仁杰作了并州都督府法曹。

    此后狄仁杰又历官大理丞、侍御史、宁州、豫州刺史,武则天即位,任地官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后为来俊臣诬害下狱,贬彭泽令,转魏州刺史,神功初复相,后入为内史,后又封为梁国公。在武则天当政时,以不畏权贵著称。

    狄仁杰为官,正如老子所言“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为了拯救无辜,敢于拂逆君主之意。

    仪凤元年,武卫大将军权善才因误斫昭陵柏树,狄仁杰奏罪当免职。高宗令即诛之,狄仁杰又奏罪不当死。帝作sè道:“善才斫陵上树,是使我不孝,必须杀之。”左右瞩狄仁杰令出,狄仁杰却道:“臣闻逆龙鳞,忤人主,自古以为难,臣愚以为不然。居桀、纣时则难,尧、舜时则易。臣今幸逢尧、舜,不惧比干之诛。昔汉文时有盗高庙玉环,张释之廷诤,罪止弃市。魏文将徙其人,辛毗引裾而谏,亦见纳用。且明主可以理夺,忠臣不可以威惧。今陛下不纳臣言,瞑目之后,羞见释之、辛毗于地下。陛下作法,悬之象魏,徒流死罪,俱有等差。岂有犯非极刑,即令赐死?法既无常,则万姓何所措其手足?陛下必yù变法,请从今rì为始。古人云:‘假使盗长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加之?今陛下以昭陵一株柏杀一将军,千载之后,谓陛下为何主?此臣所以不敢奉制杀善才,陷陛下于不道。”帝意稍解,善才因而免死。

    不久,狄仁杰被唐高宗任命为侍御史,负责审讯案件,纠劾百官。任职期间,狄仁杰恪守职责,对一些巧媚逢迎,恃宠怙权的权要进行了弹劾。

    调露元年,司农卿韦弘机作宿羽、高山、上阳等宫,宽敞壮丽。狄仁杰上奏章弹劾韦弘机引导皇帝追求奢泰,韦弘机因此被免职。左司郎中王本立恃恩用事,朝廷畏之。狄仁杰毫不留情的揭露其为非作歹的罪行,请求交付法司审理。唐高宗想宽容包庇王本立,狄仁杰以身护法:“国家虽乏英才,岂少本立辈!陛下何惜罪人以亏王法。必yù曲赦本立,请弃臣于无人之境,为忠贞将来之戒!”王本立最终被定罪,朝廷肃然。

    后来,狄仁杰官迁度支郎中,唐高宗准备巡幸汾阳宫,以狄仁杰为知顿使,先行布置中途食宿之所。并州长史李冲玄以道出妒女祠,征发数万人别开御道。狄仁杰说:“天子之行,千乘万骑,风伯清尘,雨师洒道,何妒女之害耶?”俱令作罢,免除了并州数万人的劳役。唐高宗闻之赞叹说“真大丈夫矣!”

    狄仁杰为官,始终保持体恤百姓,不畏权势的本sè,始终是居庙堂之上,以民为忧,后人称之为“唐室砥柱”。

    在武则天统治时期曾担任国家最高司法职务,判决积案、疑案,纠正冤案、错案、假案,他任掌管刑法的大理丞,刚正廉明,执法不阿,兢兢业业,到任一年,判决了大量的积压案件,涉及1.7万人,其中没有一人再上诉伸冤,其处事公正可见一斑,一时名声大振,成为朝野推崇备至的断案如神、摘jiān除恶的大.法官,更是华夏历史上以廉洁勤政著称的清官。

    久视元年,狄仁杰病故,朝野凄恸,武则天这等狠厉的婆娘闻讯都为之涕下,称:“地公之后,朝堂空也!”

    狄仁杰死后,被追赠文昌右相,谥曰文惠。唐中宗复唐之后,又追赠司空。唐睿宗即位之后又封之为梁国公。

    就杜睿前世看过的一些史料记载,狄仁杰的一生,可以说是宦海浮沉,作为一个封建统治阶级中杰出的政治家,狄仁杰每任一职,都心系民生,政绩卓著。在他身居宰相之位后,辅国安邦,对武则天弊政多所匡正,狄仁杰在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的武则天时代,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可谓推动唐朝走向繁荣的首要功臣。

    后世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当中也曾对狄仁杰的一生做出了一个相对公正的总结,称他政绩显赫,刚正严明,录入卷中的主要功绩有:其一,劝说武则天立李显为太子,并为恢复李唐天下作出重要贡献。其二,为唐朝举荐了一批优秀人才,如张柬之、桓彦范、敬晖、窦怀贞、姚崇等。时人谓之:“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狄仁杰回答说:“荐贤为国,非为私人也。”一时传为美谈。

    在封建社会当中,一个司法官员的公正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个人的道德品质。

    狄仁杰一次在赴任途中,登上太行山,远远望见一片白云孤飞,狄仁杰告诉同行的人说:“我的亲人就在那片白云的下方。”说完注视良久,直到白云飘去才又重新上路。

    狄仁杰的同僚郑崇质将要被派往西北绝域持行公务,而他的母亲年迈多病,狄仁杰劝道:“你怎么可以让年迈的母亲在万里之外为你担忧。”

    于是进见并州长史蔺仁基,请求代替郑崇质远行。蔺仁基被他们二人的友谊所感动,联想到自己与同僚李孝廉之间的种种不和,深感惭愧,主动与李孝廉和解。狄仁杰后来被酷吏来俊臣诬陷下狱,有人让他指证宰相杨执柔也是同谋以求免死,狄仁杰气愤地说:“皇天后土在上,我狄仁杰怎么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话间,用头撞向柱子,血流满面,吓得游说者连忙安慰他。从以上可知,至亲至孝的狄仁杰不仅是一个相当合格的司法官员,而且也堪称是封建社会的道德楷模。

    杜睿两次返杜陵,慕名前来拜访者甚众,但是能得杜睿如此看重的,这还是首次,左近的相邻见了,也不禁暗暗心惊,都在盘算着这狄知远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劳动杜睿如此失态的出门迎接。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杜睿看重的可不是什么狄知远,而是那个正坐在车辕上,悠哉游哉看着匾额的狄仁杰。

    杜睿站在门口,看了看狄仁杰,这才注意到正抬头看着他的狄知远,连忙下的台阶,拱手道:“这位想来就是狄世兄了!”

    狄知远不禁受宠若惊,忙道:“正是在下,侯爷有理!”

    杜睿笑道:“尊兄的家严和先父是好友,如何这般客气,称呼小弟承明即可!”

    说完又看向了他的目标,道:“那位小友可是世兄的公子!”

    狄知远忙道:“正是!犬子狄仁杰!”

    杜睿心中不禁一阵欢呼,果然不错,那果然就是狄仁杰!

    狄知远忙招手,将狄仁杰唤了过来,道:“杰儿!快来拜见你的叔父!”

    狄仁杰人小乖巧,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小侄狄仁杰,拜见叔父!”

    杜睿见了,心中不禁一阵感叹,果然不愧是历史名人,小小年纪,就这般知礼,难怪rì后会有那么大的成就,想着杜睿心中又有了一个盘算。

第七十七章 收得佳徒(第一更)

    前厅内,分宾主落座,杜睿便张罗着让宝钗上茶,本来狄知远来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忐忑,虽然两家是世家好友,但毕竟这么多年没来往过了,杜睿会如何对待,他的心里也没底,毕竟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推官,名声不显,而杜睿却年纪轻轻便受封万户,且名满天下,杜睿纵然是拒之门外,旁人也不会有何话说。

    而此时杜睿的态度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不但亲自出门迎接,而且还这般热情的款待,本来狄知远想要办完了一件私事,便离开的,却耐不住杜睿再三挽留,只好答应住上一晚。

    一旁的宝钗见了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这个狄知远究竟是何人,为何杜睿如此热情,以往就算是杜楚客,或者薛养言等人来了,杜睿也只是留饭,从来不曾留宿,没想到这个狄知远居然值得杜睿这般款待,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有了这种潜意识,宝钗也是尽心款待,不敢有丝毫怠慢。

    “世兄此次去夔州任职,想来在地方上历练一段时间,便能得圣上的重用了!”

    狄知远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做大事的人,一生所求不过是平平安安,忙谦逊道:“为兄比不得贤弟那般大才,能做到一任推官已经是蒙圣上的天恩了,哪里还敢再有奢求!”

    杜睿道:“世兄说得哪里话,此次世兄和嫂夫人来杜陵是路过,还是有事要小弟效劳的!”

    狄知远见杜睿这么直接,反倒不好开口了,他此来确实有要事想求杜睿,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旁的薛氏见了,不禁安安心急,见自己的丈夫不说话,便道:“杜家郎君!此次确实有事相求!”

    杜睿闻言一笑,道:“嫂夫人无须客气,有事尽管说,但凡杜睿能力所及,自然不敢推脱!”

    狄知远瞪了妻子一眼,道:“贤弟切莫听她妇道人家乱说,这事~~~~~~这事贤弟若是能应允,为兄自然感激不尽,若是不行的话,贤弟也莫要勉强!”

    杜睿笑道:“世兄尽管照直说。”

    狄知远踌躇了一下,将正在一旁侍立着的狄仁杰唤了过来:“闻贤弟开馆收徒治学,犬子狄仁杰还算聪慧,若是可以的话,能不能请贤弟将犬子也收入门下教导,知远感激不尽!”

    有求于人,狄知远连自称都变了。

    杜睿虽然年幼,但是名头甚大,不单单才华横溢,更兼允文允武,知识渊博,这在大唐也是享有盛名的,他自知自家学问,若是将狄仁杰留在身边,自己教导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出息,若是能被杜睿收归门下的话,只要能学的些皮毛,这一生也可受用无穷。

    本来他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只是无奈杜睿一直不曾收徒,他又不好上门相求,如今听闻杜睿开馆收徒,他便又动了这个心思,此次到夔州任职,特意绕道杜陵,便是想着能让杜睿看在两家父辈世交的份上,答应将狄仁杰收归门下。

    这件事在狄知远想来,是让杜睿为难的事情,毕竟这时节,收徒一事甚为严格,不要说是杜睿这样名闻天下的大才子,便是乡间一个老学究收徒,也要考究一番。

    可是狄知远哪里知道,杜睿这般热情,打得就是这个注意,将千古名相收入门墙,这件事单单是想想,就足以让杜睿兴奋的睡不着觉了,方才就琢磨着怎么和狄知远开口,毕竟此时狄仁杰不过七岁的年纪,想要让人家做父母的放心将孩子交给他,可不是见容易的事,只是没想到狄知远居然主动先将这件事给提了起来,着实让他大喜过望。

    狄知远见杜睿表情一阵变幻,也不说话,还以为杜睿为难,忙道:“贤弟若是为难,此时就只当为兄没提过就是了,说来也是为兄冒昧了!”

    杜睿闻言,忙反应过来,道:“不!不!世兄言重了,并未小弟不答应,只是令子年幼,世兄和嫂夫人当真放心将令子交给小弟!?”

    狄知远闻言大喜过望,忙道:“这有什么,贤弟才名遍布宇内,将犬子交给贤弟,为兄是一百个放心,一百个放心,杰儿!还不来拜见老师!”

    狄仁杰大概还不明白他已经被自己的父母给卖了,看着杜睿,既不说话,也不下拜,只是这么看着杜睿。

    狄知远见状,心中不禁大急,生怕杜睿怪狄仁杰没有礼数,改了主意,忙道:“杰儿!还等什么?”

    狄仁杰突然道:“父亲常说,达者为师,叔父的才学孩儿不知道,如何随便拜师,若是叔父的才学不行,岂不是耽搁了孩儿求学问!”

    狄知远闻言大惊,呵骂道:“你这小畜生,如何能这般说,你叔父的学问,便是海内闻名的大儒也自叹不如,你时常以为为父的学问好,可是为父的学问和你叔父一比,那边是萤火之光与皓月之辉争光。如今你叔父开口,收你为徒,乃是你的福分,你如何不知好歹,你可知道,这天下似你这般的少年郎,想要拜你叔父为师的如过江之鲫,你不愿意,岂不是白白错过了好机遇,快快磕头拜师!”

    薛氏也跟着道:“杰儿!你叔父的学问可大着了,快快磕头拜师!”

    狄知远夫妇惊慌失措,杜睿确实闻言大笑,道:“世兄,嫂夫人无须如此。”

    说着看向了小狄仁杰,道:“你怀疑我的学问不行,那我该如何证明自家的才学,才能让你放心!?”

    狄知远见杜睿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还以为杜睿恼了,更是急得不得了,若不是在杜睿的家中,只怕此时他已经请家法了。

    为了给他这个儿子找个老师,他可当真是愁白了头,狄仁杰自小便聪慧异常,给他招来了老师,没几天就被问的跑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动了给狄仁杰找杜睿这个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做老师的注意。

    杜睿摆了摆手,道:“无妨!狄仁杰!你只管来考较,看看我是否够资格做你的老师!”

    狄仁杰自始至终都面无惧sè,眼珠转了转,道:“小子听人家说叔父才思敏捷,今rì小子有些问题,叔父可能作答!”

    狄知远怒道:“竖子!再敢乱言!”

    杜睿一摆手,道:“古语有言,君择臣,臣亦择君,况且如今令子只是择师而已!只管问就是!”

    狄仁杰有了杜睿撑腰,居然像个小大人一般,道:“敢问天有头乎?”

    “有头。”

    “头在何方?”

    “在西方。《诗》云:‘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也。”

    “天有耳乎?”

    “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无耳何能听?”

    “天有足乎?”

    “有足。《诗》云:‘天步艰难。’无足何能步?”

    “天有姓乎?”

    “岂得无姓!”

    “何姓?”

    “姓李。”

    “何以知之?”

    “天子姓李,以故知之。”

    (这段取自《三国演义》,小弟实在不想再弄些脑筋急转弯来贻笑大方了,古文学有知之甚少,只好摘抄一段,大家勿怪,至于文中杜睿做三国一事,请选择xìng遗忘。)

    狄仁杰问得快,杜睿答得也快,待狄仁杰再没有难题可以出的时候,一张圆润的小脸上,不禁写满了懊丧。

    杜睿笑道:“你方才问的这些,和我答的这些,你是否都在书中看过了?”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胡乱翻翻,那些《诗经》什么的,我也不大喜欢,有人说风雅,我却觉得枯燥的很,根本就不是大学问。”

    一旁的狄知远闻言,忙喝骂道:“混账!你这小畜生小小年纪,如何敢编排圣人的经义!”

    杜睿笑道:“不妨事,那些风雅颂什么的,便是小弟看来也没什么大道理可言,不过是些民歌罢了!唱唱觉得好听,但里面又哪里有什么治国的大学问!”

    狄知远闻言,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杜睿是名闻天下的大才子,他说无用,他还真不好反驳。

    狄仁杰听了,不禁一阵拍手,道:“好!叔父说得在理,那我要是拜了叔父为师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在学这些东西了?”

    杜睿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些诗书经义虽然对治国上无大用处,但是其中蕴含的道理,却可以修身养xìng,自正己身,读还是要读的,要不然的话,若是一个人再有才学,治国上再有见解,却德行有愧,这个人也不是个真正的君子。”

    狄仁杰看着杜睿,纳闷道:“叔父说君子,那什么才是真正的君子呢!?”

    杜睿没想到狄仁杰还有此一问,笑道:“所谓君子之道,始于孔子。然孔子对于君子的论述,不仅限于‘君子’一词,还包含了‘士’、‘仁者’、‘贤者’、‘大人’、‘chéng rén’、‘圣人’等,都与‘君子’相关。如果将这些论述都包括进来,《论语》一书,所论最多的,无疑是关于君子的论述。君子可以说是孔子的人格理想,君子以行仁、行义为己任。当然君子也尚勇,但勇的前提必须是仁义。君子处事要恰到好处,要做到中庸,人并非天生就是君子,要成为君子,必须加强修养。修养不仅包括内在jīng神的修养,还包括文、艺的培养。孔子讲君子,主要是从道德品质上立论的。君子由原来意义上的有位之人,演变为孔子心目中的具有理想人格之人。虽然孔子也讲圣人,但是在孔子看来,圣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在孔子看来,君子的反面,即是小人。《论语》中君子、小人对举者甚多。孔子将君子、小人对举,是为了通过对照,彰显君子的品质。

    孔子所处的时代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社会秩序处于混乱状态。面对严重的社会危机,各家各派都在寻求医治社会弊病的良方。道家以无为而治为救世之方,墨家以兼爱非攻为平乱之术。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则认为,要维护社会秩序,必须恢复周王朝所建立的一整套礼仪规范,亦即‘复礼’。如何‘复礼’?孔子感到,单纯采取强制xìng的手段,已经不能凑效。因为当时诸侯割据,周天子的威仪已经丧失。于是孔子创造xìng地以‘仁’释‘礼’,认为‘礼’本是根源于人的仁爱之心,不过是人的仁爱之心的外在表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没有‘仁’,当然不会有什么‘礼’,要复兴‘礼’,当从‘仁’字入手。如果说,‘礼’是孔子思想的出发点,那么,‘仁’则是孔子思想的核心。如何行仁?孔子认为,行仁由己。‘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我yù仁,斯仁至矣。’,行仁是内于己而发于外的,是一种自觉的无任何外在强迫或利益驱动的行为。就个体而言,如果一个人能够在无外在强迫、无利益驱动下,自觉自愿地实行‘仁’,那么,这样一个人,就是所谓的君子。就此而言,‘仁’是靠君子来落实的。孔子的仁论是要靠君子论来实现的,仁论必然要指向君子论。

    孔子曾言:“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sè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君子有四不:第一,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第二,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第三,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第四,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此所谓君子之道也。”

    狄仁杰也不知道是当真懂了,还是一知半解,居然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抬头看着杜睿,道:“那叔父是不是个君子呢?”

    狄知远听了,差点儿惊得从椅子上摔下来,再也忍不住,扬手就要打。

    杜睿见状,急忙拦住,道:“童言无忌,世兄何必动怒!”

    接着又对狄仁杰道:“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个君子,我好美食,华服,豪宅,且xìng情惫懒无度,只知安于享乐,却不知以社稷为重,以至于被当今圣上罢黜出了长安,你说我还算是个君子吗?”

    狄仁杰闻言,想了想,突然笑了:“叔父是个君子,叔父方才说,君子当每rì三省吾身,叔父既然能看到自身的这么多缺点,且直言不讳,单单是这般直视自己缺点的勇气,叔父就堪称君子了!”

    杜睿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你还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狄仁杰往地上一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弟子狄仁杰拜见老师!”

    杜睿见状,大喜道:“好!能收如此佳徒,我也足慰平生了!”

    狄知远见此时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也不禁擦了把汗,道:“贤弟!今后犬子就有劳贤弟多多教导了!”

    杜睿道:“世兄且放宽心,杰儿聪慧过人,他rì成就比不在我之下,他如今既然已经如我门墙,我定会悉心教导,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

    得了杜睿的保证,狄知远也不禁大喜过望,道:“贤弟大恩,知远没齿难忘!”

    一个做父亲的,最要紧的莫过于孩子的前途,他自然不知道狄仁杰rì后的前程如何,但是如今既然能入得了杜睿的门墙,那未来的前途自然不可限量,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总该放心了。

    杜睿收了这么一个好徒弟,自然要大排筵席,正在府中读书的众弟子也都赶了过来,和新来的小师弟见礼,狄仁杰虽然年幼,但毕竟家学渊源,家教甚严,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虽然看着得体,但是到了杜睿的眼中,却难免少了几分童真。

    狄知远夫妇在大观园只住了一晚,便要启程往夔州去了,狄仁杰到底年幼,和父母依依不舍,薛氏也反复叮嘱狄仁杰要照顾好自己,听杜睿的教导。

    狄知远夫妇这边刚走,杜睿便带着众多弟子到了学堂,狄仁杰初来乍到,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极了,特别是杜睿和师兄们肆无忌惮的争论,笑闹,和他在家中,与叔伯兄弟上私塾的时候俨然不同。

    在狄仁杰万事都觉得新鲜无比的时候,杜睿也在暗暗的观察着狄仁杰,不可否认狄仁杰的早慧,但却安静了些,和同龄孩子相比,过于老成了些。

    讨论已毕,杜睿也耐心回答了学生提出的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在狄仁杰听来都是闻所未闻的,特别是一个师兄居然公然质疑起了《论语》当中孔夫子的话,更是让他惊讶无比,他虽然不愿意读那些死气沉沉的经义,但出身书香门第,对孔夫子天生便有一种敬畏,如今听着那个比他年长不了几岁的师兄居然将孔夫子这般批驳,小脸不禁吓得煞白。

    狄仁杰的变化,杜睿早就看在眼里,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杜睿一笑,点了狄仁杰的名字。

第七十八章 质疑权威(第二章)

    狄仁杰被杜睿点了名字,身子微微一颤,他方才也看明白了,这里的学堂和他家里的私塾,完全不一样,但凡是被杜睿点了名的,基本上都要引发一场争论的。

    狄仁杰虽然自认聪慧过人,寻常人家的孩子绝对比不过他,但方才听到的这些,要么是闻所未闻,要么就是大逆不道,虽然这时节,孔夫子在士林的地位,还没有像后世宋朝时那么高,但毕竟汉武帝之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让儒门已经有了正统的地位,孔夫子作为儒门的开创者和领袖,地位还是不低的,这个时节敢于质疑孔夫子的人,恐怕都在这间学堂之内了。

    “老师!”

    杜睿看着狄仁杰,笑了笑,道:“放才吾等所言,你可是觉得大逆不道!”

    狄仁杰忙道:“弟子不敢,其实弟子也觉得那些经义无趣的很,只是如此质疑先贤,弟子不敢苟同。”

    杜睿一笑,道:“这是为何?”

    狄仁杰道:“老师方才也说了,那些经义虽然于治国上,没有大用,但对修养身心,却有大用,既然如此,那些先贤所言,可见也是有道理的,然老师方才与诸位师兄,却又在逐句批驳先贤言论,弟子实在不敢苟同!”

    杜睿笑道:“先贤为何不可批驳,为何不可质疑?我们今rì学习先贤的言论,是为了增强自身的修养,然其中一些错的,我们就应当假意改进。”

    狄仁杰一听,更加糊涂了,杜睿的说话方式,和他以前所接触到的完全不同,两眼迷惑的看着杜睿。

    杜睿起身,解释道:“先贤的言论,正确与否,我们也应当质疑,找出其中的根由,用我们的眼光去看待先贤的话,或许有许多都是狗屁不通的,《论语?泰伯》之中曾有过一句,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可知道作何解?”

    狄仁杰早慧,像《论语》早就已经倒背如流,自然知道其中有这么一句话,张口便道:“可以让老百姓按照我们指引的道路走,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

    说完之后,狄仁杰仿佛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解,皱起眉头,思考了起来,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配上他那一张娃娃脸,显得有趣极了。

    杜睿点点头道:“是不是你自己也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不可理喻,有违孔夫子有教无类,因材施教的本意!”

    狄仁杰茫然的点了点头,道:“老师!千百年来都是这般解释的,弟子也不大好说!”

    杜睿一笑,他知道对于这句话的解释,狄仁杰方才说的,就是当前的主流意识,说白了也就是愚民思想。下民可以驱使他们工作,却不可以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目的。

    “对这句话的解释,为师以为按照断句的不同,可以分为三种解释,你方才所说的,就是当今最为流行的一种,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孔子的本义是下民可以驱使他们工作,却不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目的,很明显这样的解释是违背孔子提倡的仁义jīng神的。”

    狄仁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那么老师其他两种解释呢?”

    “其中之一,可以将此句断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由此解读为,对于民,其可者使其zì yóu之,其所不可者,亦使知之。还有一种断句方式,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可解释为,诗礼乐这三样东西是教育民众的基础,一定要抓好,如果人民掌握了诗礼乐,那就是好事,应该让他们发挥,如果人民还没有掌握的话,我们就要去教化他们,让他们知道和明白这些东西。”

    狄仁杰闻言,恍然大悟,以前读《论语》的时候,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通过杜睿对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举例,也一下子豁然开朗。

    “老师!那那一种解释才是正确的呢?才当真是孔夫子的本意!”

    杜睿笑道:“这可就需要深究了,要了解孔夫子说这句话的本意,首先就要弄清楚‘民’在先周时期的意义,就能看到,这个断句是歧义.解释。在先周时期,‘百姓’是有地位的,而‘民’代表的则是奴隶,是没有人格地位的、跟牲畜和货物一样。《周礼》上曾说:‘大宰之职,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治邦国。’‘以九两系邦国之民:四曰儒,以道得民。’按照周礼规定,儒是大宰官职之一,通过‘道’的教化得到‘民’。奴隶在大宰官员手下,是被奴役的人力。因此,‘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的意思,跟‘百姓’无关、而是跟‘奴隶’有关,不管怎样,它们都是说明如何管理和使用奴隶的,而这正是《周礼》所规定的儒等大宰官员的职责。”

    刚刚才豁然开朗的狄仁杰这下又糊涂了,道:“老师的话,弟子不明白。”

    杜睿一笑,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明白,杜睿还真要怀疑狄仁杰这小小的身躯之内,是不是隐藏着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了。

    “从孔夫子说出这句话的历史背景来看,你方才的那种解释,确实应当是正确的,因为先周时期,努力是没有地位的,更没有受教育的权利,他们只是工具,那么你还觉得孔夫子的话都是对的吗?都是不能质疑的吗?”

    狄仁杰似乎明白了一下,道:“老师!那么我们应当怎么做呢?”

    杜睿道:“既然对先贤的话,产生的怀疑,我们就应当有自己的形式标准,放开那些先贤至高无上的想法,用我们的理解,去看待他们的话,用我们的想法,再加以解释,使之可以成为我们的道德标准!”

    狄仁杰闻言,沉思了一阵,突然眉开眼笑,道:“老师!我明白了,今后这句话,就应当被断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管当年孔夫子的本意是不是这个,我们就应当这么理解。”

    杜睿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到底是千古名相,反映就是比一般人快,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也比一般人要快得多。

    “我们今天学习,不是为了照本宣科,将那些先贤的话,都死记硬背下来,然后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满口荒唐言,质疑!这是我们学习的第一要务,无论是那些先贤的言论,还是我对你们说的话,你们都不能全信,应当自己去辩驳是否正确,这就是我想对你们说的质疑权威,如果你们连质疑的勇气都没有的话,一种学说流传百年,不管是否适合那个时候的社会现状,都按照那种学说去执行的话,大唐如何进步,就好像我教导农人耕田一般,他们的耕作方法也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可是用了我教给他们的耕作方法之后,亩产明显要提高了不少,这就是质疑,我先质疑了,他们的耕作方式,然后提出了我的见解,结果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这就是我所说的质疑权威!”

    见学生们还是有些懵懂,杜睿又接着说:“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一个本领高强的工匠向人们传授营建的学问,说:要建任何东西,都必须从基础做起,将地基夯实。这时一个人不同意,问道:难道打井也要从底层做起吗?”

    杜睿说完,学生们都笑了起来,狄仁杰也是开怀不已,显然他从来没见识过这样授课的。

    杜睿道:“这个故事,也是我方才所说的质疑权威,在求知的旅途上,权威们的结论、观点是指引我们方向的路标,也会给予我们巨大的帮助,但有时权威也会给我们带来疑惑,这时就需要我们去大胆质疑。”

    狄仁杰道:“老师,可要是我觉得我是对的,而别人又全都觉得我是错的,那么弟子该怎么办呢?”

    杜睿道:“你可以大胆的说出来,用事实去说话,而且质疑本身就是有勇气的体现,没有质疑就不会有新的发现,就不能突破前人,就没有理xìng的升华,而打开真理这扇门的钥匙都毫无疑义地是质疑,而生活当中所蕴含着的智慧,大概就在于逢事都问个为什么。善于质疑,我们就可以找出前人的错误,使我们在真理的大道上迈进一步。

    当然,质疑也是建立在丰富的知识和认真思考之上的。质疑是真理的追求者向缪误的挑战,任何质疑都需要长久地思考、实践与探索,并非无端地怀疑或猜测。质疑是为了追求真理,而不是为了出名。任何有效的怀疑,都依赖于对事实的仔细分析和对理论的深入研究。

    在我们平时的学习中,质疑同样必不可少。为师也并不一定永远都是正确的,你们在学习中质疑,既可以助己亦可助人。帮助自已与其他人更好地掌握知识。因此,让我才让你们学会质疑,养成质疑的习惯,在今后的学习中使质疑成为学习的要点!

    人们说有成就的人有‘学问’,既然是‘学问’,那么就要既‘学’且‘问’。‘问’从何来?从疑而来。只有多疑、善疑、质疑、探疑,才能获得渊博的学识,用之于我们自身。所以为师说:学贵质疑。学贵置疑,小疑则小进,大疑则大进。疑者,觉悟之机也。

    人们常常把知识比作大海,大海是无边际的,知识也是无止境的。一个人,无论他有多大的学问,总会有无知的地方,而多疑、善疑、质疑、探疑则是获取新知识的途径。

    可是当今这时节,人们不善于发现。他们相信,凡是书上记载的,便是正确的,凡是前人说的,便是真理。迷信书本,崇拜前人,不敢越雷池一步。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发现,更不可能有什么创见。

    自然也就对于社会的进步没什么贡献,还可能成为社会前进的绊脚石,阻碍文明的发展。如今这样的人多了,我们的社会就不会进步,文明就会停滞不前。所以我们必须提倡怀疑jīng神。”

    杜睿的这番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大逆不道了,当今这个时节,人们的思想就是这样的,想要让这个时节的人具备怀疑jīng神,知道什么叫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注,杜睿也觉得有些天方夜谭。杜睿无法影响那些所谓的社会jīng英,也就只能从自己的这些学生开始了。

    见学生们都陷入到了思考当中,杜睿暗自点了点头,坐到了一旁,他知道,要让学生们一下子接受他的这种言论,是不大容易的,尤其是已经接受过了儒家系统学说教育的那些学生,质疑先贤,批驳先贤,显然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种怀疑的jīng神,不会被当今这个社会所接受,很有可能还会受到严苛的攻击,和责难。

    让杜睿没想到的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狄仁杰,只见他一副探求到了真理的模样,喜道:“老师!弟子明白了!弟子明白了!便好像士兵手中用的兵器一般,青铜器,发展到铁器就是一种质疑下的进步,老师,弟子说得可对!?”

    杜睿笑着点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chūn秋战国年间,那些诸侯国,有的用青铜器,因为这是他们的一贯认识,认为青铜器做出来的兵器坚固锋利,但是有人经过冶炼,发现铁经过冶炼之后,更加坚固耐用,并且经过了试验之后,论证了他们的想法,最终让铁质的兵器,完全取代了青铜器,这就是一种进步,质疑下的进步!”

    狄仁杰喜不自胜的拍了手,道:“对!对!老师说得对,学生今后也要质疑,也要让老师所说的社会进步!”

    杜睿欣慰的笑道:“好了!关于这一点,今天就说到这里,这里除了狄仁杰之外,你们跟随我学习也有两月了,此前为师就曾说过,你们愿意学习什么,要在这段时间里,自己思考,现在两个月已过,为师想要问问,你们想要学什么,想要从为师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知识?”

    杜承学第一个站了起来,道:“老师!学生听老师讲格物,学生认为格物之学,才是这个社会进步之本,所以学生想和老师学习格物!老师那rì问学生,蒸汽所产生的动力能用来做什么,才能达到惠民的目的,学生也想好了。”

    杜睿闻言,也有了兴趣,道:“你来说说看!”

    杜承学道:“老师遣人出海,探索大洋,然当今所用船只,无非就是借助风力,学生想,若是能用蒸汽取代风力,人力,船是不是能行进的更快,更稳,也能抵御更大的风浪!”

    杜睿闻言,不禁大吃一惊,原本他教学生们格物,不过是想要在这些学生们的心里埋下科学的种子,没想到这个杜承学居然有这般见识,要知道蒸汽动力船,可是要到千年以后才被人提出了一种理论,而杜承学居然能在千年之前,就想到这一点,虽然这里面更加重要的是,他的启发,提醒,但杜承学的见识,也足以让杜睿惊诧不已了。

    “老师!学生的想法是不是过于天方夜谭了,其实学生也想过,这个有些不大现实!”

    杜睿忙道:“不!你的想法很有趣,也很有可能会实现,既然你选择了格物,为师从今以后便教你各物质学,若是你所说的那种船,当真能造出来的话,可是大大的功绩!”

    杜承学受了杜睿的鼓励,也是信心倍增,道:“学生一定不负老师所望!”

    杜承学刚刚坐下,他的哥哥杜承业就站了起来,看着杜睿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胆怯,但杜睿却始终用一种鼓励的目光看着杜承业。

    杜承业鼓足了勇气,道:“老师!学生没有承学那么大的志向,只想跟着老师学习农事!学怎样能让亩产更高的法子,养活更多的人!”

    杜承业的理想和他的弟弟相比,显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杜睿却依然点点头,道:“农为国之根本,你想要学农事,这没什么不好的,好!为师答应你!便教你农事!”

    这时又有一个学生站了起来,他叫韦思翰,在杜睿的众多弟子当中,是最调皮的一个:“老师!学生想跟老师学习武艺,将来做一个大将军,像老师一样,为大唐开疆拓土!”

    杜睿一笑,道:“为师可以答应你,但是学习武艺,也不能忘了读书,要不然将来也只能做一个武夫!”

    韦思翰见杜睿答应,欢喜的坐下了,接着又有学生起身,说明了自己的志向,其中有愿意学纵横之学的,有愿意学天文的,有愿意学医术的,不一而足。

    等到最后,学堂内就只剩下了一个狄仁杰,杜睿看过去,笑道:“狄仁杰!你愿意学习什么知识呢?”

    狄仁杰已经思虑了半晌,此时见杜睿问起来,起身便道:“老师!学生此时还没有想好,只想要跟在老师身边学济世安民的大学问!”

第七十九章 因材施教(第一更)

    济世安民!

    好大的志向,虽然狄仁杰生活哦的笼统,但是他小小年纪,便有这番志向,还是不禁让杜睿和众学子们一阵侧目。

    杜承学道:“师弟!你想要学济世安民的大学问,莫不是将来想要入阁拜相不成!”

    狄仁杰的小脸一阵严肃,道:“为何不可,学会了老师济世安民的大学问,将来便能为朝廷所用,上可以辅佐君王,安抚万民,下可以牧守一方,恩泽百姓,让天下人都过上好rì子!”

    杜承学见狄仁杰说得严肃,也不敢再问。

    杜睿道:“好!既然你想要学习济世安民的大学问,那可要你在平rì里的学习当中,自己去探索,自己去找什么才是济世安民之道!”

    狄仁杰俯身一拜,道:“老师!学生知道了!”

    这一rì之后,杜睿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忙碌了起来,他府中的这个学堂,就好像后世的的大学一般,一百零九名学生,分成了许许多多的专业,杜睿一个人的经历比较那个有限,对于学生们的课业,更多的时候,只能起到提点的作用,如何去获取自己想要的知识,这个就需要学生们自己去探索了。

    宝钗见杜睿每rì都累的不行,隐隐有些担心,劝道:“少爷开馆治学,奴婢本来不敢多嘴,然少爷只是一人,jīng力毕竟有限,何必苦了自己!”

    黛玉也抱怨道:“那些村学之中的先生,有的比少爷的学生还多,可也不见有少爷这般累的,教授课业也就罢了,何必区分的那般繁琐。”

    杜睿笑道:“孔夫子曾说过,有教无类,因材施教,我门下这些学生,各人天资不同,兴趣不同,若是像那些学究一般,赶鸭子般的教导,又能学到什么。”

    孔子提倡因材施教,才使得他门下聚集了那么多学子,孔子的很多思想,杜睿都是不赞同的,唯独因材施教这一点,杜睿也是极为推崇。

    有件事情的记载,是这样说的,有一次,孔子讲完课,回到自己的书房,学生公西华给他端上一杯水。这时,子路匆匆走进来,大声向老师讨教:“先生,如果我听到一种正确的主张,可以立刻去做么?”孔子看了子路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总要问一下父亲和兄长吧,怎么能听到就去做呢?”

    子路刚出去,另一个学生冉有悄悄走到孔子面前,恭敬地问:“先生,我要是听到正确的主张应该立刻去做么?”孔子马上回答:“对,应该立刻实行。”

    冉有走后,公西华奇怪地问:“先生,一样的问题你的回答怎么相反呢?”孔子笑了笑说:“冉有xìng格谦逊,办事犹豫不决,所以我鼓励他临事果断。但子路逞强好胜,办事不周全,所以我就劝他遇事多听取别人意见,三思而行。”

    这便是因材施教,在孔子生活的那个年代,礼崩乐坏,世衰道微,上下尊卑的等级秩序完全被打乱了。孔子对此怀着极大的忧虑,不断深思造成这种动乱的社会根源。

    “为政以德,辟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孔子由仁的伦理道德概括出仁的政治,强调只有拯救人心,才能拯救世界。因此,孔子认为教育的主要目的是培养“君子儒”,为此孔子将教育内容分为四科:德行;言语;政事;文学。而置德行于诸科之上。孔子认为要变“天下无道”为“天下有道”,就需要提高个体的修养,不断完善自我,以达“仁”的境界。

    孔子曾告诫子夏说:“汝为君子儒,毋为小人儒。”在孔子看来,“君子儒”应按照自己的政治理想投身到当时诸侯各国的政治改革中去。孔子所谓“三千徒弟子,七十二贤人”中,有不少从政的。像冉求、子路、宰我、子游等人,曾为列国大夫或邑宰,子贡常相鲁、卫,在施政上很有政绩。这说明孔子的教育思想及培养目标与当时的社会需要是相统一的。

    在教育对象上孔子主张“有教无类”“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由于孔子教学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相传他门下的学生竟达三千人之多。所谓“有教无类”,或指出身、贫富不分类,或指族种、地域不分类。

    孔子之前的古代教育制度是王官之学,特点是官师合一、政教合一,只有社会上层的贵族子弟才有资格接受教育。但是到了chūn秋时代,“礼崩乐坏”、“官失其守”、“学在四夷”,孔子以“存亡继绝”的历史使命感,抢救并整理了濒临散失的上古文化典籍,同时以此为教本,创办私学。

    孔子办学之后,许多著名学者也带领门徒四处讲学,从而促成了chūn秋战国思想zì yóu、学术繁荣新局面的形成。

    在《论语》中孔子的教育观得到充分体现,他的因势利导、因材施教以及重视学习者主体xìng参与的教学活动,体现着对个体的发现与尊重,强化了个体的自我主体jīng神和价值意识,增强了个体的社会责任感和对自我人生实现的期待。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应该说孔子的教育思想对于社会和个体人生都具有无限的价值和意义。当然,孔子的教育思想不可避免地带有时代的、历史的属xìng,但辩证地、客观地分析评价其价值和内涵,发挥其合理的、普遍xìng的价值意义,对于现代教育的发展以及教学思路的开拓必将具有积极的意义。

    孔子的因材施教,便是重在发掘门下弟子的个人价值,杜睿如今也是如此,他门下的学生虽然不像孔子那般多,但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每个人的兴趣不一样,自然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或许此时节的宝钗,黛玉还不明白杜睿为何这般自讨苦吃,或许就连杜睿自己都不知道,他府中这间小小的学馆,在rì后居然发展成了大唐第一所综合xìng大学府。

    而杜睿门下的这一百零九名弟子,在rì后也在大唐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他们之中诞生了科学家,军事家,文学家,农学家,法学家等等,成了大唐的中流砥柱,为大唐的发展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而杜睿也成为先秦之后,唯一一个被后世人上升到圣贤的教育家。

    当然这些杜睿都是不知道的,他授徒的本意,不过是为了能在今后进入大唐权力核心之后,能有更多的臂助,掌握更多的话语权,至于后来的成就,也不过是意料之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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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内

    薛养言等人结伴到了长安城的第三天,便有人到了他们居住的旅店。自打杜睿的那封信被送到李承乾的手中,李承乾便上了心,听闻五人已经到了长安,便派人来召见。

    新法推行之前,那些来长安参加科举的学子,到了长安的第一件事便是四处拜访朝中的大臣,投递自家撰写的文章,这已经成了一种风气,如今虽然新法推行,此惯例倒也不曾更改。

    这几rì长安城内到处都是四处奔走的学子,人们头脑当中形成了一种意识之后,是很难更改的,便是冯梦伦也是如此,其余四人却是xìng格狂放之辈,不屑为之。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居然得了太子的召见。

    “薛兄!你看此时若何?”冯梦伦这几rì到处投递文章,却因为出身寒微,都没什么结果,这几rì在客栈内也是苦闷异常,乍一听到太子召见,他本人倒是有些慌了。

    薛养言一笑道:“这还有何说的,定然是承明所为,他担心我等的脾气秉xìng,不为人所喜,便将我等兄弟推荐给了太子殿下!”

    郑君可点头道:“常听人言,当朝太子殿下最信承明,定然是承明举荐,太子殿下这才相召!”

    冯梦伦看着几人,道:“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薛养言道:“去!为何不去!既然是太子殿下召见,定然是想要看看我等的才学,是否当真能为国所用,我等既然来了长安,参加可靠,为的可不就是将这一身的才学,货卖与帝王家,如今承明既然为我等搭了这通天之梯,要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承明的一番美意!”

    杜鲲鹏却有些顾虑,道:“只是着攀附权贵,恐非正道,免不得他rì被人讥笑!”

    薛养言道:“杜兄!你也太愚直了,承明也只是举荐了我等,又不能当真让太子殿下授官,如今太子殿下召见,我等只要凭真才实学打动了太子,他rì还有谁敢乱说话!”

    郑君可道:“我也同意去见太子殿下,但是这科举我也要参加,承明不是说过吗,科举之途,便如同过独木桥,我偏不信,凭我的才学就杀不出条通达之径。”

    众人闻言,也纷纷附和,当即便跟着来人一同上了车,没多久,便到了一处府邸门前,众人抬头一看,见上面居然写着杜府的字样,也不禁心生诧异,原本以为是要去东宫见驾的,怎的来了此处。

    只是见府门外站着侍卫,众人也不敢多言,只得跟着来人走了进去,行到一处厅堂,见厅堂门外,戒备森严,想来当朝太子李承乾就应当是在里面了。

    来人走上前去,对着门说了一句:“启禀太子殿下,人来了!”

    里面传出了李承乾的声音:“好!且请进来吧!”

    厅堂大门被打开,来人示意薛养言五人进去,五人虽然xìng情不羁,但如今要见的毕竟是当朝的储君,忙整了整衣冠,走进去,见一个面sè白净的年轻人争端坐在一张胡椅上,看着他们,面带笑意,连忙屈身下拜,大礼参见。

    李承乾伸手虚脱了一下,道:“几位请起,这里不是宫内,没那么多规矩,便请就座吧!”

    几人谢恩入座,低着头,都不敢抬头去看李承乾,那里还有半天杜陵狂生的模样。

    李承乾看着,心里一阵笑,道:“几位都是承明在杜陵的好友,承明在给孤的信中说诸位都是大才,今rì相见,不知有何可以教我!?”

    几人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胆大的薛养言最先开口了,道:“草民等人虽得承明举荐,又得太子殿下恩典入见,却不敢当承明夸奖,草民等人不过边野狂生,若是能为朝廷所用,也是草民等人的之幸!”

    李承乾见薛养言虽然有些拘束,但总归言语得体,倒还有几分胆识,道:“如今朝廷推行新法,开科取士,为国储才,各位都是承明看重的大才,于国事上,可有什么见解,供孤参详!?”

    薛养言道:“草民等人本不敢妄谈国事,既然殿下垂询,草民便胡乱说说,还望殿下勿怪!”

    李承乾点了点头,示意他尽管说。

    薛养言道:“如今大唐圣主临朝,十年积蓄,方有此贞观盛世,只是盛世背后,却也积弊丛生,草民在杜陵时也曾于承明探讨过此事,草民的见解和见识比不过承明,便说说着吏治!”

    李承乾闻言心中一笑,暗道:果然是个狂生,这吏治杜睿那等人都不敢说,只敢曲线行事,搞出来了一个义务教育,慢慢演变,没想到这薛养言倒真是有胆量,居然敢随意评点吏治。

    薛养言接着道:“草民想请问殿下,如今大唐吏部登堂造册的官吏有几许,每年耗费几何?”

    这个还真把李承乾给难住了,不禁摇了摇头。

    薛养言道:“草民虽然也不甚了了,但却也曾盘算过,大唐自高祖登基御极以来,没两年便开科举,当今圣上登基之时,还曾开过恩科!如今大唐的陈官,淤吏犹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每年单单是俸禄一项,便耗费颇多,若是常此以往下去,官吏只会越来越多,耗费国家的赋税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单单是养这些官吏,大唐便要举步维艰了!”

    李承乾听了,连连点头,道:“阁下既然发现了问题,可有解决之道!”

    薛养言道:“草民在杜陵之时曾与承明探讨过此事,承明当时对草民说,陈官淤吏之多,足以吸干大唐的骨髓,然而要是停办科举,使天下读书人都没有了进身之阶,却也是一件麻烦事,唯一能解决此事的就是当行考评之法,分权之法。”

    李承乾也来了兴趣,道:“哪何为考评制法,何为分权之法!”

    薛养言道:“所谓考评之法,就是每天都对天下的官吏,从上而下进行全面的考核,考核他们的政绩,风评,合格的继续留用,或者升迁,不合格的一律罢免,这样不但能稍微解决陈官的现象,还能让一些尸位素餐之辈无所遁形,澄清大唐吏治官声。至于分权之法,承明所说,草民是这样理解的,可将一地的司法权分为四项,其一为民治,负责当地的营建,农耕,治学等民事,其二为兵事,负责地方治安,兵役法的推行,其三为法事,便是审理案件,刑事诉讼,其四为监管,便是监督官吏,弹劾地方官员,这样以来不但能安排更多的官员,也能在考评只是,看其是否称职。”

    李承乾听罢,思虑了一番之后,抚掌道:“好计策!好计策!这样确实可以解决问题!”

    薛养言却道:“殿下!这样做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

    李承乾笑道:“依阁下之见,如何治本。”

    薛养言正sè道:“承明所推行的义务教育之法,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若是此法推行下去,以后的科举便可以废除了,直接从承明所说的那些大学府中招收人才,为国所用!”

    薛养言所说的,虽然都有杜睿的影响在里面,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薛养言确实是个人才,单单是能发现问题这一方面来说,便不简单。

    接着李承乾又和其他人聊了起来,发现几人果然不简单,薛养言能言善辩,杜鲲鹏机谋多断,冯梦伦好实事,郑君可好工学,郑君戴好农学。

    谈论了一番之后,李承乾不禁感叹,多亏了杜睿推行新法,打压世家,要不然的话,似这等明珠也只能老死于泥沙中间了,何时才是出头之rì。

    一想到民间的大才因为出身寒微,不得登天子堂,而那些只好大言惶惶之辈,却因为家世显赫,登堂入室,李承乾就是一阵后怕,要是那样的话,等到朝中一班老臣退下去之后,着大唐王朝还能剩下几个能做实事的?

    想着便要对几人进行封赏,薛养言看了出来,忙道:“殿下垂青,草民等人本该叩谢天恩,然草民等人,此来长安,既然是来参加科考的,若是连贡院都不曾进,如何敢厚颜为朝廷所用!”

    李承乾闻听此言,心中更是敬佩不已,能被杜睿看重的人,当真不简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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