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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刺刀特种兵     大唐极品闲人txt下载     大唐极品闲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富家翁

    承庆殿内,太宗此刻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神情疲惫,说起来如今太宗的年纪也不算大,不过才五十岁,可多事之秋,连病带气,太宗竟有了些许垂暮的气息。

    李承乾受了杜睿的请求,前来觐见,看着太宗疲惫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酸楚,悄声上前,挥退了王德,伸手给太宗按摩着头部。

    太宗一下子惊醒了,他似乎全身紧绷了起来,猛的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去,见到是李承乾,才叹息一声:“是承乾啊!你怎的来了!?”

    李承乾心中不由的一阵感慨,又一个儿子的背叛,让太宗这等英明神武的帝王都变得缺乏安全感了,连忙低声道:“儿臣就是想要来看看父皇,父皇!还请善报龙体啊!这大唐的江山社稷,一天都离不开父皇!”

    太宗听着,浑身放松下来,很快又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父子亲情,道:“父皇的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了!承乾!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你做的很好,这大唐的江山社稷,交给你,朕还是放心的!”

    “父皇千万不要如此说,父皇还年轻着呢!儿臣也离不开父皇!”李承乾真切的说道,他的心里很明白,经历了这么多事,太宗的心确实老了,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的。

    当年李承乾年岁还小的时候,太宗在他的眼中巍峨的便如同高山一般,没有什么能击倒这个坚强的男人,可是现在他能深切的感受到太宗老了,他眼中那个强大的父皇也有老的一天。

    “父皇的龙体只是偶感小疾,只要细心调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前些天儿臣听人说,新城都有了身孕,父皇又要做外公了!”

    太宗闻言,微微睁开了眼睛,满脸的喜意,道:“当真!?”

    李承乾忙道:“自然是真的,儿臣还能骗父皇不成!那可是欺君之罪!”

    太宗笑道:“好!这倒是件好事,朕总算没有对不住魏玄成啊!这下玄成也有后了!”

    李承乾见太宗的jīng神见好,也是欣喜,又道:“所以儿臣才说,父皇要善报龙体,儿臣和弟弟妹妹们还都指望着父皇呢!”

    “就会甜言蜜语哄父皇开心!”太宗闻言,微笑了起来。

    “父皇似乎有心事,不妨说出来,与儿臣一同参详,即使儿臣愚笨,也总能帮父皇分担一些!”李承乾试探道。

    太宗沉默了半晌,却没头没脑地问道:“承乾,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李承乾一愣,这话又从何说起,莫非他有什么事情觉得后悔了么?当下很谨慎的说道:“父皇哪来的话,父皇一向英明神武,有什么错不错的!”

    “你莫要哄朕!”太宗苦笑着叹息起来,“当初先皇主政之时,将一干兄弟全部封王,分封各地,以为李家拱卫。然后,朕初登基。便有藩王作乱谋反!朕以为他们只是隐太子余党,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就连朕的儿子也一个个的走到了这一步了啊!”

    李承乾闻言,也是默然,这件事杜睿早就和他说过,分封永远是乱国的法子,可是这件事放在哪个帝王的身上,也很难更改,毕竟用自家人总比外人放心,可就是自家人呢,才容易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呢!

    李承乾陪笑道:“父皇还不是为了李家天下着想吗?反正就算争起来,总是李家的子孙!”

    太宗嘿嘿冷笑了一声:“哼!长幼之序,嫡庶之分,乃是规矩!何况,朕还在呢!”

    李承乾也是没什么好说的,只能低头不语。

    太宗也沉默了好半晌,突然有些颓丧的叹息一声,道:“现在想想,分封藩王,也是祸根!手里头有了实力,总是要起点儿心思的!野心啊!谁都有!”

    想来又是想起了李治那还没有实施,就被扑灭的造反,心中又是一阵烦闷。

    “父皇!这分封亲王也是父皇的恩典!”李承乾微微一笑,宽慰道。

    “恩典?!哼!”太宗闻言,神情变得yīn郁起来,道,“人心总是不知足的,当上了亲王,自然还想着往上再爬一爬!”

    李承乾可不敢接话,如今太宗经历了这么多的背叛,也是越来越多疑了,万一说错了什么,被太宗怀疑到自己头上怎么办!

    是啊!人走不知足。

    哪天太宗要是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太子也不知足了,想要把他弄到垂拱殿荣养天年,那可就麻烦了。

    “承乾!”太宗不等李承乾回话,突然问道,“你今天来,定然是有事的,不妨直说吧!”

    李承乾知道瞒不过太宗,咬了咬牙道:“父皇!儿臣确实有一事相求!”

    “说吧!朕听着呢!”

    “儿臣是想为稚奴~~~~~~”李承乾的话没说话,突然感觉到太宗的身子猛的一抖,赶紧接着说道,“儿臣是想为稚奴求求情!”

    太宗紧绷着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了,微微睁开眼睛,道:“承乾!你要为稚奴求情,可是你想过没有,他犯下的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这件事他若是办成了,朕这个皇帝没什么,大不了就像高祖一样,退居拱垂殿,可是你呢?不单单是你,你的妻子儿女都要受到牵累的,稚奴是不会放过你的!”

    李承乾忙道:“不!稚奴不会!父皇,说到底,稚奴都只是被人给迷惑了,才生了这种心思,他不会害人的,他自小虽然顽皮,但是却绝对不会害人的!”

    太宗的神sè有些激动,道:“承乾!依着你的意思,你是想要父皇饶恕稚奴一次!可是国法~~~~~~~”

    李承乾闻言,已经猜到了太宗的意思,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太宗如何能当真狠下心肠,连忙绕到了太宗的身前跪倒在地,道:“父皇!儿臣也知道稚奴这次惹父皇生气了,可是父皇,稚奴总归是父皇的儿子啊!父皇就饶恕稚奴这一次吧!”

    太宗看着,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也泛起了泪花,挣扎着起身,想要将李承乾搀扶起来,可是却力不从心,太宗是真的老了。

    李承乾见状,连忙向前爬了两步,到了太宗的腿边,太宗伸手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道:“痴儿!痴儿!你总是这般心软!”

    李承乾泣道:“儿臣不是心软,儿臣只是不想父皇再伤心了!”

    这一次李承乾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情实感的流露,想想当年李治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跟在自己的身后,跌跌撞撞的跑着玩耍,他如何能忍心看着李治被严惩。

    “都是朕地孩子啊!”太宗说着,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叹息道,“罢了!承乾!朕累了,你先回去吧!”

    李承乾知道太宗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低声道:“父皇好生保重龙体,儿臣告退了!”

    “去吧!”太宗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沉沉的暮气。

    太宗老了!

    出了承庆殿,李承乾的心中百感交集。

    说起来,做皇帝的从来没有几个能长寿的。加上太宗年轻的时候征战在外,也没能好生保养,身子看似康健,其实多少内里也是有了问题的。再加上这么多年治国,同样要劳心劳力,太宗虽说不像后世那个满清鞑子雍正一样,事必躬亲,但大体上的大事,哪怕是送到东宫处理,最后,也是要他拿主意的。

    加上长孙皇后的去世,李泰被圈禁而死,李治意图谋反,给了太宗很大的打击,作为帝王,他太寂寞,后宫佳丽三千,他也未必能有一个说话的人,儿女敬他怕他,有的甚至怨恨他,觉得他处事不公,薄情寡义,可是说到底,身为一个帝王,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李承乾独自离去,临走嘱咐王德找太医为太宗调理一下身体。

    承庆殿内。

    “圣上圣体违和,老奴去请太医来给圣上诊治一番吧!”王德有些忧心地问道。

    “不必了!朕只是有些累了!”太宗随口道,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接连遇到这么多糟心事,便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如今只怕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那些太医,每次都是那个论调,什么偶感风寒之类的,开出的药房也是大同小异,就是没什么用!”

    太宗和历朝历代的帝王都一样,也曾有过长生不老的幻想,可是后来杜睿让他明白了,生老病死乃是自然循环,要是当真有长生不死的人,这天下去不是乱了。

    “王德!宣杜睿进宫,朕有件事要和他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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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rì之后,太宗的旨意传达了下来,侯君集被除爵,无子,族人被发配辽东,其余谋反诸将被斩,家人被发配岭南,晋王傅赵恭存斩首,长孙无忌全家被发配夷州,长乐公主时已然病逝,两子也一样被发配夷州。晋王李治被除王爵,同妻子一同发配倭州。

    太宗的处罚措施刚一被下达,顿时就惊倒了一片人,原本以为这一次太宗肯定是要大发雷霆,大开杀戒的,谁知道这高高举起了刀,结果落下的居然是板子,轻描淡写的处置了一些人,就将这次谋反案揭过去了。

    太宗之所以如此宽宏大量,究其原因还是受了杜睿的劝说,如今的大唐四海成平,正处在一个高速发展的过程当中,这个时候,如果因为此事,大加株连的话,肯定会引发动荡,到时候再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机会,将这件事越闹越大的话,恐怕就不少收拾了。

    太宗虽然恨不得将所有参与谋反的人全都株连九族,可最后冷静下来,还是接受了杜睿的建议,现在的大唐确实不能乱,一旦乱了,二十几年的心血可能就会因为sāo乱,付之东流。

    太宗的旨意传达下来,杜睿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件事到此总算是结束了,没有大加珠链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当然更让杜睿安心的是太宗对李治的安排。

    流放倭州,远离大唐本土,这样一来既能断绝李治的非分之想,也能断绝一些别有用心的人rì后在李治的身上在做文章。

    而且倭州本就是杜睿打下来的,如今镇守倭州的刘仁轨当年更是杜睿一手提拔起来的,将李治和杜云莲交给刘仁轨,也方便照料。

    总不会像历史上的李承乾一样,流放黔中没多久,就离奇的病死,而且有杜睿在朝,谁敢对他的妹妹,妹夫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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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府上,原本正值壮年的长孙无忌如今苍老的连他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了,谁能想到曾经风光一时的长孙无忌,居然也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当年长孙皇后还在世的时候,长孙一门荣宠至极,在这新生的大唐,堪称第一世家,可是如今物是人非,长孙皇后仙去,长孙家的一顶保护伞轰然倒地。

    如今更是连长孙无忌也倒台了,谋反?

    这样的事,在此之前谁会想到居然发生在了长孙无忌的身上,可事实就是如此,看着紧紧围在长孙家府门外,名为保护,实为监禁的兵士们,谁都知道长孙一家完了,彻底完了。

    长孙无忌失魂落魄的捧着圣旨,他想到过今天,毕竟准备做这件事的那一天,他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话,会承受怎样的惩罚。

    这个处罚重吗?

    和侯君集相比,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至少他还保住了一条xìng命,和他一样犯了谋逆大罪的侯君集如今已经深埋黄土。

    轻吗?

    也不见得,毕竟长孙无忌和太宗皇帝自幼相识,交情匪浅,再加上长孙皇后的情面,如今太宗居然一下子就要将其一门发配夷州那等蛮荒之地,也算是严惩了。

    尤其是对长孙无忌这种权力之心极重的人,让他远离大唐的权力核心,永远没有翻身之rì,这对长孙无忌来说,确实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长孙无忌也想过要死,犯了谋逆大罪,终其一生恐怕都要被打上一个反贼的名号,史书之上恐怕也要将其列入逆贼列传之中,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可是那个传旨太监在临走之时,还向他传达了一句太宗的口谕:辅机!你若是死了,朕rì后无颜面对文德皇后,便是文德皇后此时恐怕也不愿见你。

    “长孙无忌岂是谋逆的人,可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啊!”长孙无忌满腔悲愤的自言自语着。

    走到今天这一步怨谁?

    长孙无忌不知道,或许要怨恨的话,也只能怨恨自己了,原本他是有机会在这个繁荣昌盛的大唐的史书上留下一笔清名的,可如今一切都毁了,被他的名利之心,被他对权力的**给毁了。

    起身走到窗户边,朝着大明宫的方向看去,过了好半晌,长孙无忌才长叹一声,道:“圣上!辅机有罪啊!辅机愧对圣上的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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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圣旨下达的当天,长孙无忌一家就在刑部官员的押解下,前往了夷州,等待他的将会是下半生漫长的煎熬。

    至于李治,这一次太宗也是显然气急了,居然都不准李治辞行,责令他立刻离开长安,一个失势的王爷,自然是不会有人待见的,就连长孙无忌流放夷州,还有些门生故吏前来相送,可李治离开之时,却显得寂寥了些。

    “走吧!不会有人来了!”李治长叹一声,对着杜云莲说道。

    杜云莲面sè黯然,但是眼神却坚定的看着长安的方向,平静的说道:“不!三哥一定会来的,自小他就最疼我,他一定会来的!”

    杜云莲说着,还看向了身边的李忠,小小年纪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正在为出远门高兴呢,一时都没有个安分劲儿。

    李治听到杜云莲唤“三哥”,面sè陡然一变,这一次要不是杜睿从中作梗的话,他未必不能成功,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李治的心里怨恨杜睿的吗?

    自然是怨恨的!

    要不是杜睿的话,他如何会有今天,有一件事他始终都想不明白,杜睿为什么不肯帮他,要是有杜睿为他出谋划策的话,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远处扬起了一阵烟尘,杜云莲的面sè微变,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相伴了二十几年的哥哥,一直相依为命的兄妹两个人分别在即,也不知道这一生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来的不只是杜睿,他的十几位夫人,就连身怀有孕的宝钗都到了,还有杜睿的孩子们,总共十多辆马车到了杜云莲的面前。

    杜睿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杜云莲的面前,杜云莲此刻再也没办法平静了,突然就哭了出来,扑到杜睿的怀中,放声痛哭,她哭的不是即将要远离长安,去那个位置的倭州,她哭的只是要与相依为命的哥哥分别。

    李治在一旁看着,也是不禁愧疚,对着杜睿一拱手,就去和汝南公主,安康公主两人叙话去了。

    杜睿帮杜云莲拭干泪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的还哭鼻子,也不怕人家笑话,你这样,让三哥如何放心让你去倭州!”

    杜云莲泣道:“三哥!莲儿只是舍不得你!”

    杜睿看着,也是苦笑连连,此前他在求李承乾的时候,李承乾也曾说过,不如让杜云莲和李治分开,杜睿也确实动过这个心思,看着长大的妹妹,杜睿如何放心她去那么远的地方。、

    可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他知道杜云莲和他一样,生就倔强的xìng子,更何况杜云莲与李治情深,自然不愿分离,也就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杜睿道:“莲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一直都靠着三哥,今后在倭州,无论是晋王,还是忠儿都要你照料,万万不可在耍孩子脾气!”

    杜云莲抽泣着,点头答应。

    杜睿又叮嘱道:“倭州之地,不比长安,好好保重自己!”

    听着杜睿的叮咛,杜云莲更是悲切不已,道:“三哥!如今一别,不知此生还能否再相见!”

    杜睿宽慰道:“莲儿!你且不要担心,等过些年,三哥寻个机会,便会让你们一家返回长安!”

    一旁的李治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但细细的品味了一番之后,瞬间又黯淡了,他知道杜睿所谓的过些年,定然是李承乾皇位稳固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他再回来,自然对李承乾也就没什么威胁,他回不回来也就无所谓了。

    杜云莲闻言,倒是很高兴,只要还能回来,她可不在乎自己还能不能做王妃。

    又说了几句话,杜睿便吩咐身旁的杜平生将后面的车马赶了过来,虽说太宗将李治贬为了庶人,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又如何忍心让李治在倭州受苦,不过却也不能再做什么,不然的话,难免会引起李承乾的不满,反正杜睿富甲天下,自然不会不管自己的妹妹,他也就装作看不见就是了。

    杜睿今rì前来,单单是金银财宝就装了数车,其余应用之物更是应有尽有。

    “莲儿!倭州贫瘠,不比长安,这些财物,你们带在路上,在倭州的生活也就有了依仗,倭州刺史刘仁轨乃我故交,定然会招抚你们,这些不必担心!”

    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虽然还是不舍,但奉命押解李治等人的内侍却不敢再耽搁了,和杜睿告了声罪,催动着行人上路了。

    直到上马,李治才对着杜睿一拱手,说了一句:“兄长!多谢了!”

    杜睿看着李治一行人远去,过了半晌才道:“稚奴,莲儿!多多保重!”

第十四章 最后一搏

    贞观二十二年已经到了初冬时分,太宗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对此不单单是太医,就连杜睿这个曾经挽救了汝南公主和长孙皇后生命的杏林高手,也是束手无策。

    太宗的年纪虽然不大,可年轻的时候,常年征战在外,亲冒矢石,难免负伤,壮年之时,还不觉得如何,如今年纪大了些,年轻时身体欠下的亏空一下子全都找上门来,自打侯君集谋反案被平息之后,太宗便很少上朝了,正是也都交给了李承乾来处理,总的来说,这个接班人的表现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和他相比,少了几分进取的锐气,可守住这贞观之治的成果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此时,大唐上下可以说是国泰民安,也没什么大事,李承乾也在杜睿的建议下,将大量的权利下放,自己只负责一些重要事务的决策权,因此倒也清闲了很多。

    李治倒台,让一些还存在幻想的人也安分了许多,不过杜睿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在李承乾还没有登上皇位之前,一切就依然存在着变数。

    “你是说,又有人不安分了?”

    宋国公府的暗室之中,杜睿嘴角噙着一点凉凉的笑意,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已经动了杀机。

    “回大人,确实如此!”一人侍立在身旁,禀报道,“那人府上这些天时常有人往来,据说,府上有人病了,还请了些个僧人做了场法事!”

    “法事?哼,怕是见不得人的事吧!”杜睿冷哼一声,道,“还有呢?”

    “有好几位朝臣也与此有关,还有些世家的人也都有参与,只不过,都是个人行动!”

    “知道是什么时候吗?”杜睿神情近乎淡漠,他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小人无能,还未打探到具体时rì!”那人跪伏下来,“请大人治罪!”

    “自己去领罚!”杜睿语态森然道,丝毫也不像平rì里那般随和,“给本官查,无论如何也要查出来!”

    “小人遵命!”那人说完,一拱手便退下了。

    等那人走了,暗室之中就只剩下了杜睿自己,看着杯子里发黄的茶水,良久才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你还是忍不住啊!何苦来哉,即便你的血统再怎么尊贵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害人害己!”

    自打上一次侯君集谋逆,太宗将手中一股谍报力量交给了杜睿cāo控以来,杜睿感觉自己都快要成了后世恶名昭彰的东厂厂公了,整rì里帮着李承乾处理了政事,回府之后,还要摆布那些四处传来的情报,监视着这个庞大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可以的话,杜睿决计不想担着这个责任,他还是更喜欢生活在阳光之下,像如今这样,他觉得再过些时rì,自己都要变成个yīn人了。

    在暗室之中,杜睿调整了一下心情,走了出来,这事还是等着rì后,再和李承乾说说,要是能卸职的话,就最好不过了,毕竟历朝历代,主管这种事的,最终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一个个还不是被上面的人兔死狗烹,卸磨杀驴。

    不过在其位,谋其政,太宗既然信任自己,将此时交到了他的头上,他想要躲避自然也是不成的。

    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应对眼前的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安康公主的院子,整理了一下心情,杜睿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屋,正看见安康公主百无聊赖的在做女红,做了母亲之后,安康公主的xìng子也安分了不少,贞观二十年的时候她又给杜睿生了个女儿,取名杜兰芷。

    “涑儿!学文和芷儿怎的不在?”

    安康公主见杜睿来了,站起身来,引着杜睿坐下,皱着眉道:“你还说呢!整rì里忙着政事,回到家还要忙着教导你的学生,自家的孩儿反倒这么不上心,芷儿已经在学《庄子》中的《物无》篇了,里面的篇章都能背下来了呢!韦先生说,芷儿聪慧,说不得能和馨儿一样做个才女呢!倒是学文整rì里就会舞刀弄枪的,学问倒是一点儿不见长进,真是愁人!”

    说起来,杜睿如今也有十八个儿子了,可除了宝钗的那对双生子学义,学桢之外,余下的居然没有一个好文学的,倒是武艺,兵法之上,表现出来的天分不俗。

    可生的女儿,一个个的都早慧的很,特别是汝南公主给他生的长女杜兰馨,小小年纪,便是在长安都出了名。

    杜睿自己事忙,自然疏于教导,干脆就让韦铄回来,在他这宋国公府上开馆授课,当起了先生。

    杜睿闻听安康公主抱怨,不禁一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学问好,未必会用,他们只要能懂得为人处事的道理就好了,如今四海承平,虽说文人的地位高了,但是,学那些东西未必管用,依我看,做个将军也没什么不好的!”

    杜睿的话,显然不能让安康公主满意,道:“你啊!就会宠着学文,你盼着他能做个大将军,我可不要,我可不想他将来也像你一样,整rì里的东征西站,将妻子儿女都丢在家中!”

    杜睿闻言,顿时一阵汗颜,当初长子学文出生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这件事安康公主一直都心怀怨气,都过了这么些年,还时不时的提起来。

    杜睿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你今rì进宫,圣上的身体可见好!?”

    一提起太宗,安康公主又显得忧心忡忡,道:“父皇已经连着几rì不曾起身了,前几天又染上了风寒,承明!你说父皇的病还能好吗?”

    杜睿闻言,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按照历史的记载,太宗就是在贞观二十三年年初的时候病逝的,可是这话怎能随便说,只好宽慰道:“你也不要担心,圣上洪福齐天,自然会痊愈的,涑儿!你要是无事,便时常往宫里多走动走动,记得把几个孩子也带上吧!圣上年老,儿孙环绕身边,也会高兴的,对了!要是方便的话,将象儿也带去,圣上会高兴的!”

    安康公主点点头,道:“也好!象儿最是命苦,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海棠姐姐太傻了,她又不曾做什么,为何这般想不开!”

    海棠过世之后,杜睿就将李承乾的长子李象接到了宋国公府,说起来李象也已经十岁了,一开始还十分抵触,但是渐渐的,他也放开了心胸,这小子倒也聪慧,杜睿给予的教诲,领会能力就是比历史牛人,那个喜欢问“元芳!你怎么看”的狄仁杰都比不过他。

    “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象儿离了那皇宫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杜睿接着又宽慰了一番,便更衣出门,又往东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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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

    杜睿到的时候,李承乾正在埋首于书案之中,处理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经历了这么多事,李承乾也成熟多了。

    “承明!不在家中陪着妻儿,怎的又回来了,让为兄妄做恶人,安康已经几次三番的抱怨为兄的不是了!”李承乾看着杜睿,不禁笑道。

    杜睿道:“小弟确实有事与殿下说!”

    李承乾见杜睿面sè郑重,知道又有事情发生了,忙道:“承明有事尽管直说就是!”

    杜睿低头叹息了一声道:“殿下!有人要动了!”

    李承乾闻言一怔,紧接着变sè微变,同样也是一声叹息,满面怅然之sè,道:“他果然还是坐不住了,难道他当真就不怕死吗?”

    杜睿道:“有的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的话,是万难回头的,更何况这件事成功的机会虽然不大,可一旦成功了,诱惑可是很少有人能抗拒的!”

    李承乾漠然的点了点头,道:“此事,承明作何主张?”

    杜睿淡淡一笑,话头一转,道:“殿下这些时rì处理国事,也累了,不妨明rì正午,小弟陪着殿下到长安城外,游玩一番可好!”

    李承乾一愣,迟疑道:“这~~~~~~~~承明!不是为兄不敢,只是怕不妥当吧!更何况如今父皇染病,我岂能在这个时候除外游玩!”

    杜睿道:“殿下!有些事必须在之前处理好,既然他们还在等着机会,不如我们就给他们创造这个机会,也省得那些小人一个个躲在暗处,还要提防着他们放冷箭!”

    李承乾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他相信杜睿,既然杜睿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也不妨陪着杜睿演好这出戏。

    出了东宫,杜睿刚到府上,冯照就来报:“老爷,小人已经探知,他们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太子殿下离宫之时,便要下手了!”

    杜睿闻言,眸光顿时一凝,淡淡的说道:“知道了,冯教师,你且下去吧!小心监视他们的行踪,随时回报!”

    “小人遵命!”

    冯照离开之后,杜睿喃喃自语道:“既然你们想要这个机会,我就给你们这次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了!可千万不要让本官失望啊!我已经没心思和你们玩儿下去了!”

    杜睿说着,神情越发凝重,语气里透着一丝丝的寒气。

    佛门,世家!

    近些年,在杜睿不断的打压之下,佛门已经没有了当初刚刚传到中土之时的气象,再加上皇室大力扶持道门,两家如今已经隐隐的有了争锋的架势。

    此外,在杜睿有意的cāo纵下,佛门当中的一些丑事也不断的在《大唐邸报》上被披露,结果闹得佛门信徒极具减少,已然大不如前了。

    至于那些世家就更惨了,土地被国家收购,一些特却也被尽数剥夺,这让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世家一瞬间就跌落了凡尘,再看看如今的朝廷,除了那些个老臣之外,还有几个世家子弟,大半都已经被寒门把持住了。

    如今这些人忍无可忍之下,自然要动些心思,只是杜睿怎的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蠢的去找那个人,不过这样倒也好,一劳永逸的解决一切麻烦,杜睿今后也省得再废手脚了。

    只是不知道太宗对这件事是何态度,杜睿派人去请示了一番,结果太宗却没有任何回复,只是说了一句一一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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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rì正午,李承乾出游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开除了长安城门,太子出巡原本应当是极为麻烦的,但是为了给那些人坚定信心,在杜睿的建议下,李承乾只带了三百人。

    出了长安,还没走出多远,杜睿就已经有所预感了,再经过一个树林之时,走在最前面的冯照突然停了下来,打了个手势:“太子殿下,老爷,先等一下!”

    “怎么了?”虽然有杜睿在身旁,但这毕竟是以身涉险的事,李承乾还是难免有些紧张,听冯照如此言语,急忙问道。

    冯照一双眼睛看着四周围,沉声道“太子殿下,这树林里有问题!按道理,我们这么多人马一路而来,应该有飞鸟惊起才对,可是,这里太安静了!显然那些飞鸟要么已经被人惊走了,要么就是被shè杀干净了,依小人看,这里面很有可能有埋伏!”

    李承乾闻言已经,连忙看向了杜睿,道:“承明!这~~~~~~如何是好!?”

    杜睿安慰道:“殿下无需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是有埋伏,也不用怕!”

    在杜睿的吩咐下,一行人很快就摆出了防守阵势,手里握着钢刀,护卫在李承乾的四周,紧紧盯着安静的树林。

    今天带出来的都是千牛卫当中的jīng锐,一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猛人,陡然听到有异状,非但不紧张,反而一个个的兴奋起来了,他们护卫东宫,少有能立功的机会,可是一旦遇上了,那可就是天大的功劳。

    里面的人大概是发觉了李承乾一行人已经发现了异常,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一下子冒出了百多个人来,都穿着紧身的黑衣,包着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手里拿着钢刀,长矛。

    李承乾见状,也忘记了害怕,毕竟身为一国储君,该有的气势还是有的,大声喝道:“你等是何人,居然敢来谋害孤!”

    那些人也不多话,挥舞着钢刀,直接冲了上来。

    东宫的侍卫都穿着甲胄,队形毫不散乱,若是正面厮杀,他们自然不惧,只是身后护卫着的可是当朝太子,他们也不敢大意,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束手束脚的,居然和对方打成了平手。

    杜睿在中间看着,突然一皱眉,此前的猜测已经确凿了:“殿下!来的这些人,都是佛门的武僧,他们的招式就是这样!”

    杜睿前世曾研习过少林功夫,对那一招一式都知之甚深,后世的功夫和如今虽然已经大不相同,但毕竟是一脉相承,还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李承乾闻言怒道:“这些贼秃,焉敢如此大胆,难道他们就不怕王法吗?”

    杜睿笑道:“殿下!这些贼和尚一向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王法在他们眼里远远没有佛法来的重要!”

    李承乾闻言怒极,道:“出家人讲究六根清净,这些胆大妄为的和尚还算什么出家人。承明!尽数诛灭!”

    杜睿点头,接着吩咐道:“发信号,收网了!”

    冯照闻言,当下抬起手,一道火光shè到了天上,绽开了一朵红sè的焰火。

    一队早已经准备好的人马瞬间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苏麟。

    “殿下勿慌,苏麟在此!”

    苏麟等人赶到,那些武僧虽然功夫极高,人也很有韧xìng,不过,他们终究是不适应军队的打法。作为军队,最重要的不是个人武力,而是配合。千牛卫用的武器乃是制式弩箭,尤其这手弩,更是那种还原了三国时候的诸葛连弩造出来的连弩,因为压缩了体积的关系,不能一下子连发十支弩箭,但是一下子发出七支还是正常的,因此,他们花了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干掉了这帮若是单打独斗,足以将他们全部留在这里的武僧。

    苏麟见所有的刺客已然全部伏诛,下马上前查看了一番,见果然头上无发,还有戒疤,忙道:“殿下!果然都是和尚!”

    李承乾目光越来越冷,道:“好一群和尚,果然胆大妄为,收敛好这些尸体,这佛门看起来又该整顿一番了!”

    杜睿在一旁道:“殿下!此间事了,还请回宫,还有一个人要料理呢!”

    “回去吧!”李承乾神情冰冷,森然道。他知道杜睿说的那个人是谁,如果说昨rì杜睿他说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有些不忍,那么现在这丝不忍也随着对方下了死手,烟消云散了。

    刚刚出了树林,顿时前面一阵马蹄声响起,扬起了烟尘,杜睿一挥手,队伍再一次停了下来。

    看着前面的人,杜睿也是一阵叹息。

    “李恪,真的是你!”李承乾看着对面的一人,语气居然变得十分淡定,还带着几分哀伤。

    李恪看到李承乾等人安然无恙,也是吃了一惊,他叹息一声,道:“果然,那些和尚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我就知道只要有杜承明在,想要杀了你就没那么容易!”

    “李恪!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承乾看着李恪,听对方居然如此轻松的说出了那句要杀死他的话,顿时满腔的悲愤,他是真的伤心了,对这些弟弟,自小他是极为回护的,可是到头来,这些弟弟们,居然一个个都要杀了他。

    “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李恪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反问道,“我的血脉并不比你差,甚至还要高贵!如果我不反抗的话,我一辈子只能屈居人下,我又如何甘心!大哥!要怪的话,就只能怪你自己,你挡了我的路!”

    李承乾仰着头,杜睿在他的身旁,看到李承乾的眼中泛起了泪花。

    “李恪!如果你现在回头的话,我会既往不咎的,咱们兄弟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杜睿闻言一惊,他没想到,李承乾居然要放了李恪,急忙劝道:“殿下!这~~~~~~”

    李承乾一摆手打断了杜睿的话,道:“承明!我不能再让父皇伤心了!”

    李恪却不为所动,握紧了手里的剑柄,看着对面的李承乾,语气冷淡:“大哥,你知不知道,我恨了你多久!从一开始,你就压在我头上!我有着天下最尊贵的血脉,可是,我却不得不仰视你!看来,你也不是真的毫无防备,如此,便尽人事,听天命吧!杀!”

    李承乾见状,大声喝道:“三弟!你当真要如此吗?你当真要让父皇一次又一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难道就不想想,你要怎么向他交代!”

    “父皇?”李恪yīn冷地一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干掉了稚奴那个小子,我还真要斟酌一番的,可是现在李泰死了,李治被发配倭州,李佑也死了,若是你都死了,父皇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还真是报应不爽,当初太宗玄武门事变,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逼得李渊没有了别的办法,只能立太宗为太子,如今李恪居然也要走这条路。

    李承乾闻言,道:“如此说来,就当真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见得那边已经冲了过来,李承乾一挥手,同样冷声喝道:“众将士听令,剿杀叛逆李恪!”

    苏麟大声领命,指挥着将士们,呐喊着冲了上去。

    李恪带来的人也是训练过的,但是和东宫的太子千牛卫相比,显然就要差得多了,护卫太子的兵丁,一个个都是从全天下的大唐军队当中挑选出来的jīng英,方一接触,立刻就冲乱了对方的阵型。

    李恪同样也挥舞着宝剑冲了上来,如今这奋力一搏,他知道要是不能一举杀了李承乾的话,他将死无葬身之地,如今李承乾在朝中根基已深,用旁的方法根本难以动起根本,况且在杜睿的经营下,李承乾在军中也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如今虽然老将大多已经物故,但是掌权的大多还都是随着太宗一起打江山的老臣子,他们这些人对姓杨地可没那么感冒,因此必须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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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长安城已经全面戒严,一队队兵丁不时从大街上经过,好几个大臣家都被围住了,不许有人出入。

    杨妃在宫中也是坐立不安,她自然是知道李恪计划的,一大早起来,就心惊肉跳,她想要派人出宫打探一下李恪的消息,却无一回报,心里的不安之感越发浓重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一个宫女跑了过来,叫道。

    “什么不好了!”杨妃厉声喝骂道,她现在满腹心事,哪里还能有什么好言语,一个巴掌就扇了下去。

    “啪!”

    那宫女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首:“奴婢说错了,奴婢该死!”

    杨妃拧着眉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宫女忙道:“娘娘!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皇宫之中四门都被人给封闭了,听说,有人谋反,行刺太子殿下,现在正在抓捕刺客呢!”

    杨妃闻言,顿时瘫软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喃喃自语道:“恪儿,恪儿!你不该不听母妃的劝啊!”

    杨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道:“快,继续去打探,刺客到底是谁?”

    长安城外,李恪等人已经被围在了中间,四面都是太子千牛卫的人马。

    李承乾沉默了片刻,说道:“三弟,已经结束了,收手吧!父皇一向待你宽厚,不会为难你的!”

    李恪一楞,继而惨笑起来,道:“为难,是像李泰那样,一辈子不见天rì,被活活的圈禁而死,还是像李治那样被发配倭州,那我还不如死了的好!我李恪生来就是做大事的,岂能为了一条xìng命,就苟活于世!”

    李承乾实在是不想皇室再流血了,劝道:“三弟!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一定要这样对我!我答应你,只要你肯迷途知返的话,我一定不会难为你,你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杨妃娘娘想想啊!”

    李恪闻言,用一种奇异地目光看着李承乾,厉声道:“我的母后!嘿嘿!李承乾!你是长孙皇后的亲子,自幼受尽宠爱,哪里明白我的苦处!你是太子,人人称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我呢!我哪里不好了!可是在天下人的眼里,我又算什么东西!?这些年来,虽说是个亲王,可是,有几个人正眼瞧我了!”

    李承乾看着疯狂的李恪,还是不忍心放过劝说的机会,接着又道:“三弟!难道你当真要让父皇继续伤心吗?”

    李恪闻言,冷笑起来:“父皇,父皇又何曾正眼瞧过我,你生下来就是秦王世子,父皇登基称帝,你又成了太子,李承乾!你自问你做过什么,你什么都没做过,你懦弱胆小,大唐的天下,你如何挑的起来!我哪里比你差了!就因为你是嫡子,了不起啊!可我就是不服!我就是要争!”

    李承乾怜悯地看着他:“三弟,可是,你输了!”

    李恪笑得有如厉鬼,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哈哈,成王败寇而已!我若是不争,我一辈子都不会甘心的!兄弟们,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给我杀!杀了李承乾,我等才有活路!”

    说完就当先冲了上来!

    跟随着李恪的人多是死士,当下悍不畏死的顶着箭雨冲了上来。

    杜睿手快,一把牵住了李承乾胯下马匹的缰绳,退后几步,退入了后面的军阵中,冷声道:“顽抗着死,投降者生!尽量不要伤了吴王殿下!”

    李承乾摇头叹息,苦笑了一声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杜睿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冷笑:“殿下!无非是权势二字而已!吴王殿下已经疯了,他是不会收手的!”

    李承乾闻言就沉默了,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李恪死。

    此时的李恪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虽说是背水一战,也要看背水的人是什么样的,两边相差实在是太悬殊了!

    眼见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李恪地眼睛里露出一丝疯狂来,或许他的本质就是个赌徒,眼见得赢不了了,突然抓起一直挂在马鞍旁边的弩,举了起来,对准李承乾,大喊了一声:“李承乾,我要让你陪我一起死!”

    机关发动,一支泛着蓝光的短箭带着破空声直向李承乾这边飞来。

    “殿下小心!”

    杜睿也没想到李恪居然还有此一招,急忙大喊着,见李承乾还兀自发呆不动,他一下子急了,直接扑了过去,将李承乾扑倒在地上,一直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毕竟晚了一步,一支短箭插在了杜睿的背上。

    “承明!”李承乾见杜睿被箭shè伤,一下子呆了,大声叫道,“承明!你不能有事!”

    杜睿强撑着看李承乾没事,突然脑袋一阵发陈,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在晕倒之前,他隐约听到了一声惨笑:“天不与我!奈何!奈何!”

    李承乾转头看去,正看到李恪横剑自刎,鲜血溅起,猛然跌倒在地。

    再去看怀中的杜睿,此时面sè已经变得有些苍白了,看着杜睿背上流出一股黑血,顿时就慌了,居然是毒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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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妃在得知李恪自尽身死之后,顿时心如死灰,原本她是有机会制止李恪的,但是心中的一分期待,让她选择了沉默。

    杨家失天下已经三十年了,就像封德彝,岑文本那样的前隋旧臣一样,她的心里也期盼着,有朝一rì,这天下能回到有着隋室血统的人身上。

    结果到头来又如何呢?

    赔进了李恪的一条xìng命,彻底断绝了隋炀帝在人间的血脉,三十年的筹谋,一朝化为泡影。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杨妃失魂落魄的挥退了宫女内监,一个人进了寝宫,半晌也没有动静,等到有人战战兢兢的推开房门,进里面查看的时候,才发现,杨妃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xìng命。

    这个前朝的公主,当朝的皇妃,用这种方法和他的儿子一起疯狂到底。

    杨妃死了,那些参与了此事的人也一个个没能有好下场,长安附近的几处佛寺已经被重兵包围,看着那些将士们满脸愤恨的模样,那些两股战战的和尚就知道,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一个老僧看着寺庙外的兵将,长叹一声,道:“阿弥陀佛!劫数啊!”

    “阿弥陀佛!”另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僧叹息一声,“佛门今rì一败,恐怕在难有出头之rì了!此事均由老衲而起,老衲愿意领罪!”

    “唉!此事乃是我等共同商议之后同意了的!”另一个老和尚转着佛珠,颓然道,“那位太子殿下受了宋国公的蛊惑,一向对佛门无甚好感,而吴王礼敬佛祖,若是事成,自然是佛门兴盛,如今,天不佑我,我等还是自动出首,莫要连累僧众,也算是给我佛门留下些许香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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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之中,李承乾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紧锁着眉头,一副颓然的模样,李恪还是死了,可这还不是让他最伤心,他伤心的是,杜睿受伤,中了毒箭,虽然说,处理的及时,可誰知道结果如何,杜睿能不能脱此大难?

    一想到杜睿很有可能会因自己而死,李承乾便五内俱焚,杜睿是他的朋友,是他的知己,更是一向缺少兄弟亲情的李承乾,最为信任,倚重的兄弟。

    承明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李承乾正想着,一双温软的小手覆在李承乾的头上,慢慢的按摩起来。

    李承乾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清淡而幽雅,睁开眼睛,道:“是京娘啊!”

    “殿下还在为宋国公的伤势忧心?”武京娘也是满面忧sè,她虽然恼杜睿不肯助他争夺太子妃的位子,可毕竟杜睿是她的姐夫,当初她还曾对杜睿动过心,要是一点儿情分都没有,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李承乾叹息一声道:“也不知承明此时如何了?要是承明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像安康,汝南交代啊!”

    那么一个千钧一发的时刻,李承乾完全没想到杜睿居然会舍身来救他,他现在安然无恙,可杜睿却到了生死边缘。

    武京娘忙道:“宋国公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几番征战,几经生死,都不曾伤了他分毫,一支小小的毒箭自然也不会将他怎样的!”

    李承乾叹道:“但愿如此吧!”

    武京娘又道:“殿下!杨妃娘娘也自尽了!”

    李承乾微微变sè,道:“唉!都是何苦呢!”

    武京娘柔声道:“臣妾知道殿下心中难过,兄弟阋墙,这天家,又能有多少亲情呢?”

    李承乾呼出一口气,道:“说的是!我也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我现在也不求别的,只希望我的孩子莫要这般就是了!”

    李承乾有着这番期盼,当年的太宗有何尝不是如此呢?!

    太宗在得知李恪已然身死之后,久久没有说话,好半晌才流下泪来,长叹了一声:“朕这究竟是做的什么孽啊!”

    几个儿子前仆后继的造反,实在是深深的伤害了太宗的心。

    李恪决然地当场自刎身死,更是让太宗无法释怀,虽然近些年太宗对李恪有些疏远,可也是为了平息他心中的野望,对李恪,太宗还是十分看重的。

    李承乾跪在太宗的床头,泣道:“父皇!都是儿臣没能制住三弟!”

    太宗叹息一声,道:“不怪你,李恪的xìng子,一向倔强,即便眼前就是生路,依着他的xìng子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低头的!他做出了这种事情,除了这样,他还能怎么样呢?”

    “父皇,事已至此,伤心也是无益,还请父皇保重龙体才是!”李承乾劝道。

    太宗点点头,道:“杜睿如何了?”

    李承乾面带忧sè,道:“听太医们说,xìng命虽然保住了,但是体内余毒未清,现在还在昏迷着!”

    太宗叹道:“承乾!杜睿此子对你忠心耿耿,此次更是以命相救,rì后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受委屈了!克明啊!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当年你立主先发制人,救了朕的xìng命,如今你的儿子又救了太子的xìng命,你们杜家人的恩情,朕只怕是还不上了!”

    一个亲王谋反,牵连其中的人自然也不少,尤其是佛门在里面起了很不光彩的作用,尽管推出了几个所谓主谋,但是,在朝廷的责难,以及舆论的压力下,佛门几乎是一下子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同时还有好几个世家也是参与了其中,心情糟的不能再遭的太宗为此大发雷霆,这次没有了杜睿的劝说,太宗降下的处罚也颇为严厉,有几个根基稍浅的家族被灭了九族,另外几家,也是伤筋动骨,家族实力起码缩水了一半,很多暗的里地势力也被挖了出来,那几个世家的族长几乎要吐血了。

    此外李恪被去了王号,杨妃虽然死了,也一样被贬为庶人,身后事寥寥草草的便完结了,太宗这一次看起来是当真气急了。

    人们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的了,从李泰开始,李佑,李治,李恪,怎的这么多亲王造反,这大唐的社稷究竟将会如何呢?

第十五章 是非功过

    在华夏有史以来所有帝王之中,唐太宗李世民算得上是第一个被百姓真心称颂的人物,固然由于他的丰功伟业,也由于他本身具有其它帝王身上难以发现的美德,他治理国家的一言一行也成为以后所有帝王的规范。

    在世的五十二年当中,太宗总共做了二十三年的皇帝,他不是华夏历史上得享帝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但是在他党政期间,所创造的丰功伟绩,却是后来人无法企及的。

    自十八岁开始,太宗整整经历了三十五年的军事政治生涯。

    军事上,在起兵反隋过程中,太宗从太原延东河南下直捣长安。在统一的战争中,更是纵横弛骋数千里,他所表现的卓越军事才能和思想,可以和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位著名军事家相媲美。称帝登基之后,掩武修文,采取轻徭薄赋政策,关心民生疾苦,使得隋末即告破产的全国经济很快得以全面复苏。

    在政治上,更是鼓励臣下进谏,虚心听取不同和反对意见,同时不论出身,大胆选拔起用才能之士,就像魏征,原本辅佐隐太子李建成,甚至几次出谋划策,要置他于死地,可当太宗获胜之后,却不计前嫌,对魏征委以重任,可以看得出太宗的心胸开阔,也正是有了这份胸襟,才有了被后世称颂不止的“贞观之治”。

    一方面彻底解决了长久以来的北方外患,另一方面则政治清明,最初全国死刑犯每年不过29人,后来也不过增加到290人。

    此外,不论在文化提升,民族融合上,太宗也都有很大贡献,缔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黄金时代。

    无可讳言,太宗的一生当中难免也有瑕疵,像是“玄武门之变”,对子女的关系几乎重蹈高祖李渊的覆辙,以及晚年的独断、猜嫉和迷信轻向等,但是这些瑕疵并没有使他的丰功伟业因而减sè。

    对于太宗的评价,《旧唐书》有一句话很客观中肯:臣观文皇帝发迹多奇,聪明神武,拔人物则不私于党,负志业则咸尽其才。

    史书还称:太宗玄鉴深远,临机果断、不拘小节,神莫能测。

    然而在杜睿看来,这个评价虽然有逢迎之嫌,然确实不为过。太宗所创造的功业,也确实称得上是千古一帝,若以后世人的眼光来品评的话,还可以再加上一点,那就是:他同时也是一个见识宏远、有勇有谋的军事家、思想家、战略家、政治家。

    总管太宗的一生,他初出茅庐,第一次在显贵的视线中出现,是在公元615年,隋炀帝被围雁门,年仅16岁的太宗应募救援隋天子。当时之情形是突厥十万骑兵压境,围困隋炀帝的是其铁骑中的jīng锐。面对敌众我寡形势,援兵总司令云定兴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对这场救援战,他心里是没有底的。小小年纪的太宗在仔细分析敌情后,献计云定兴,称:“始毕可汗举国之师,敢围天子,必以国家仓卒无援。我军张容,令十里幡旗相续,夜则钲鼓相应,虏必谓救兵云集,望尘而遁矣。不然,彼众我寡,悉军来战,必不能支焉。”很显然,太宗当时对敌我情况分析是相当jīng准的,用其计,云定兴果然解了雁门之围。

    杜睿倒是觉得,太宗这招与诸葛亮的运兵战略有雷同之处。在冷兵器时代,这种“空城计”既需要头脑异常清醒,对敌方和己方的实力判断正确,也需要大气魄,有心理上的绝对优势,不然战争最后的结局就会要改写,但是历史证明太宗的决策是正确的。

    太宗作为一名杰出的政治家,不仅聪慧过人,而且在青年时代就显露出了自己的“宿志”,拿后世的话来说,太宗小小年纪就有做国家元首的宏伟志向。

    其父李渊在太原为地方长官,人脉资源很广,他就利用这一局面就广交朋友,礼贤下士,当时的“群盗大侠,仰其名,纷纷投奔于他”。也就是这群豪杰,随同太宗出生入死,协力同心,逐一把隋末的地方割据势力剿灭殆尽。

    可以说,太宗在青年时代,就在为自己将来能做帝王做好了人才储备的铺垫工作,这是有为之君的远见之处。人们常说:得人才者,得天下。环顾当今之世界,国与国之间、省与省之间的人才争夺,其长远意义不也是如此吗?

    太宗对于认准了的事情,就会执著地做下去,原则的方面毫不含糊。太原起兵后,其父在霍邑受挫,粮尽yù退兵太原。太宗据理力争,认为:既然扛举义旗,目的也在于挽救苍生,现在应该进入咸阳,号令天下,哪有刚刚遇到一点小挫折,就半途而废的道理,更重要的是,此刻退兵,响应义旗号召组成的大军就会立即解体。退兵太原,显然是自取灭亡之路。

    太宗的分析入情入理,可是李渊还是不予采纳,下令大军返回太原。此种情况下,太宗推出绝招,洒泪苦谏高祖李渊。李渊行军帐内传入太宗的阵阵惨凄哭声,召问其故,太宗对答:“今兵以义动,进战则必克,退还则必散。众散于前,敌乘于后,死亡须臾而至,是以悲耳。”

    太宗的话,让李渊醒悟过来,立即撤销了退兵令,决定与宋老生展开决战。结果是反败为胜,斩杀敌军主将宋老生,平定了霍邑城,为唐军的下一步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在后来平定地方割据势力时,太宗长远见识又一次得到印证。唐建国之初,宋金刚兵锋锐利,连陷许多州县,首都长安受到巨大威胁。这种情况下,李渊与群臣商议,认为:敌人来势凶猛,很难对付,黄河以东的地盘应该放弃,守住潼关以西的地方就可以了。

    太宗则上表分析指出:“太原是王业的根基所在,国家的根本,黄河以东的物产富饶,是首都长安的依靠,放弃它们,实在是让人感到愤怒不已!给我几万jīng兵,我一定能够剿灭他,平复丢失太原等地。”

    最后李渊采纳了太宗的建议,让太宗亲征宋金刚,最终大胜而归。

    武德七年,突厥颉利、突利二汗乘唐王朝立国未稳,国势不强,率兵侵扰关中一带。面对强悍的突厥势力,唐帝国大臣们又一次忧心忡忡,劝说李渊火烧长安,迁移都城于它处。李渊对此深以为然,拟采纳之。此时,也有一部分大臣,认为移都不可取,但又不敢触龙颜、逆圣听,只能干着急,独有太宗上表指陈其厉害,言语间豪气万丈。李渊为此还大发脾气,但是太宗始终不为所动,坚持己见,直到李渊做出让步为止。

    太宗在被立为皇太子之前,东征西讨,参加的大小战役无数,可谓战功赫赫。其亲自指挥大战役有克薛仁杲、破宋金刚、擒窦建德、降王世充等。这些战役充分展示了太宗的杰出的军事才华。在多数情况下,太宗都能出敌不意,以少胜多。他指挥的战役之所以大多能获得胜利,究其原因,在杜睿看来,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一群能征善战、不贪生怕死的高级将领,上下能故同心合力。另一方面,太宗作为统帅,身先士卒,分析战况丝丝入扣,察敌情于微里。

    太宗的战略战术原则类似于杜睿前世所在共和国的毛太祖,大抵上也是围绕,敌进我退,敌退我扰,敌疲我打的原则进行。

    如克薛仁杲一役,将士们对太宗出奇制胜深为惊异,有将士问:“您在敌人守城不出,攻城器械又缺乏的情况下,却发动骑兵主动出击,此时步兵尚未跟进,大家都认为攻城困难,想不到的是您把它攻下来了,原因何在?”

    太宗答曰:“我这是以计迫敌,让他们来不及考虑发兵,所以赢了。”

    太宗还进一步分析道:“往年,敌人打了很多胜战,养jīng蓄锐已久,很久不见我军出击战斗,突然间见我军主动出击,必然会率全部势力与我们争斗,后来虽然为我军所败,但是擒杀之敌并不多,此时若不穷追猛打的话,敌方的士兵多为陇西人,其回逃的话,必将是后患无穷,我军若急追不舍,敌人当畏惧请降。”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太宗每次大战总会在了解敌情后立即做出判断,决定自己的战斗对策。

    如擒窦建德一役,太宗观察敌情细致入微,牢牢地把握了战争的机遇。在敌人饥疲至极,敌方将士们争先抢夺饮水的时候,太宗亲率骑兵如天兵降至,让对手防不胜防。这次战役结果是,包括敌军主将窦建德本人也做了俘虏,王世充受震慑,也主动请降,山东割据势力就此彻底剿灭,唐王朝的后方解除了后顾之忧。

    关于他的战术原则,杜睿替太宗总结了四点:一是坚壁挫锐。二是准确利用骑兵,在敌后打反击战。三是勇追穷寇,以绝后患。四是亲自侦察,细致部署。

    并且太宗其他方面的经验也有很多,特别是作战时身先士卒,休息时与将士同吃同行,同甘共苦,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这对于战役的胜利至关重要。

    太宗之所以能在年轻时代纵横天下,登基称帝之后,将大唐打造出了一个贞观盛世,出了他本身的英明神武之外,还因为他的手下,谋臣如云,猛将似海。这些将帅们随同太宗东征西讨,剿灭各地割据势力,平定地方内乱,震慑周边各国,可谓是战果累累、战功赫赫。毫无疑问,这群贤臣良将是太宗的重要参谋和帮手。

    太宗在太原起兵之前,就广结地方豪侠为己所用,战争过程中他更是大胆使用和提拔那些有德有才的将领。其用人的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例如宋金刚战败后,猛将尉迟敬德来降,为太宗所器重。后来与尉迟敬德同降的另一将领反叛,太宗周围的将士认为降将敬德必反,不问青红皂白,将其囚于军中。

    屈突通等将领还劝说太宗:“这个人勇健非常,刚刚归降我方,又被我们猜忌,留下来养痈遗患,不如把他杀了。”

    太宗却说:“你们不要说了,以他的个xìng,要反的话,早在他人之前了,怎么还会在别人造反后再反呢?”

    不仅派人放了尉迟敬德,还让他来到自己的卧室,赐予金银,安慰他说:“大丈夫以意气相期,勿以小疑介意。寡人终不听谗言害忠良,公宜体之。必应yù去,今以此物相资,表一时共事之情也。”

    太宗这些推心置腹的话,让尉迟敬德感动不已,下定决心要报太宗的知遇之恩。就是这个尉迟敬德,在接下来的大战王世充之役中,拼死命救下了太宗。

    隐太子李建成在玄武门之变前,yù买通太宗身边的这员悍将,以为内应,他亲自写信给尉迟敬德,并赠送他一车金银,为其所拒。

    尉迟敬德还将此事通报了太宗,表示自己没有二心,太宗安慰他说:“公之素心,郁如山岳,积金至斗,知公情不可移。送来但取,宁须虑也。若不然,恐公身不安。且知彼yīn计,足为良策。”

    通过对待尉迟敬德,就可以看得出太宗用人,可谓用情正,用情实,玄武门之变,正是尉迟敬德死命相保,才有太宗转危为安!

    太宗继位之后,高祖留给他的并非是一个强盛的帝国,概因大唐帝国建国之初,四面临敌,尤其北方突厥势力虎视眈眈,让太宗寝卧难安。

    太宗以史为鉴,认为中原和突厥之间的势力是此消彼长,抗御北方势力最好的办法是“我今不使汝等穿池筑苑,造诸yín费,农民恣令逸乐,兵士唯习弓马,庶使汝斗战,亦望汝前无横敌。”于是每天都有数百人在殿前cāo演,随后士兵的战斗力逐步提高,成为jīng锐之师。

    太宗还时常与重臣探讨治国理政之道,以隋文帝为例,认为天下之广,一人独专,虽劳形苦神,也不能尽善尽美,因此要选天下优秀人才,为天下之务所用,委任责成,各尽所用。也就是选拔优秀人才,组成一个团队,做到人尽其才,物尽所用。

    为得天下之人才,太宗皇帝两次昭布天下诸州,要求各州举尽举孝悌淳笃、文章秀异者。同时他还实行开科取士,尽揽人才。这才有了后来那句很有名的诗句一一太宗皇帝真长策,赚的英雄尽白头。

    只要是人才,不管是前朝遗老,还是以前的敌手,太宗都能以宽容的心态对待他们。尉迟敬德,以及贞观名臣魏征得到重用就是很好的例子。

    太宗对人才的任用也很有特sè,基本上能做到人尽其才,扬长避短。如对于历史上有名的房玄龄、杜如晦的使用就是一个典型,房、杜二人不善于断案和处理杂务,却善于谋划和决定国家大事,所以太宗让他们官拜宰相,站在宏观层面治理国家。戴胄等人则相反,他不通经史,但做事正直,所以让他做大理寺少卿,负责审理案件,在微观层面做出业绩。

    特别是对待杜睿,太宗敢在杜睿冲龄之时,便委以重任,虽然杜睿几起几落,但总归在太宗晚年得到了绝对的信任,这才使得杜睿能够从容的应对几次政变,用雷霆之势,将其破灭,避免了大唐的动荡,挽救了来之不易的大唐盛世。

    太宗在位期间,社会安定、政治清明。这与他吸取隋亡教训,大力推崇节俭的做法是分不开的。

    在节俭方面,他首先以身作则。如贞观二年,大臣们奏曰:“依礼,季夏之月,可以居台榭,今隆暑未退,秋霖方始,宫中卑湿,请移一阁一居之。”

    太宗对曰:“朕有气病,岂宜下湿。若遂来请。靡费良多。昔汉文帝将起露台,而惜十家之产。朕德不逮汉帝,而所费过之,岂谓为民父母之道也。”

    对大臣的建议,太宗表示了拒绝,这为群臣开了一个节俭的好头,这才使得上行下效。

    而且每当太宗奢yù上来,大臣反对,太宗总能从谏如流,立刻制止,作为一个君王,尤其是值得后人景仰和反思。

    公元630年,太宗突然下令让人修缮洛阳乾元殿。大臣张玄素听说后,当即反对,上表说:“陛下当初平定洛阳时,很看不惯隋炀帝奢靡**的生活,曾下令放火烧掉洛阳一切豪华宫殿,并告诫后人要引以为戒,现在您当政不到十年,难道忘了当初自己说过的话吗?”

    太宗听后,虽很恼怒张玄素将自己和隋炀帝扯在一起,可他还是克制了奢yù,下令立即停工,并对手下人说:“以后有事要去洛阳,就是住在露天,也不会再干劳民伤财的事情了。”

    治国理政难免有糊涂的时候,关键是能否听取别人的建议,从别人的建议中得启发、受教益呢?

    太宗就是这样的人!如魏征所谏两百余事,多为采纳,为求谏言,数次引魏征入卧内,访以得失。纳谏一次可以,数次如此,需要何等胸怀?一个帝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遍览史册,肯怕也只有太宗这一人而已。

    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贞观年间,社会太平,君臣和谐,毫无疑问与太宗能够吸取隋王朝的败亡的教训,肯于纳谏,从善如流有关。

    张玄素敢于直谏其奢侈,甚至把他和隋炀帝扯到一起,要是遇上一位不开明的君王,脑袋早已搬家了。

    即使事情放到讲究mín zhǔ的后世,人们大概也会感叹有忠心没有忠胆。

    原因何在?

    但凡上位者,一般都习惯听好话,好话让人心情舒畅,上下一团和气。若有下属对上官敢提异常尖锐的意见,首先的前提就是这个上官有接纳意见的宽广胸怀,否则不是流于形式,就会恼羞成怒,耿耿于怀,反过来让那个进谏的下属“难受”一番。

    恰如魏征所言:“陛下导之使言,臣所以敢谏,若陛下不受臣谏,岂敢数犯龙鳞?”

    可谓一语破的,从这一层面来看,大唐帝国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亚洲乃至世界最强的国家,就是因为有太宗这样心胸开阔的帝王而使然。

    总管太宗的一生,其智勇双全,战功赫赫,打天下咸服对手,其虚心纳谏,宽厚爱民,治天下军民同乐。

    在他治理下的大唐,才会有如今这般盛世景象。在后世人们谈到济世安邦的伟业君王时,会很自然地想起太宗皇帝。谈到虚怀若谷的帝王之时,人们同样会习惯xìng的把标的立即指向太宗。

    当然,太宗是人不是神,也不是一个完人,处理家事方面,史书说他“失爱于昆弟,失教于诸子”,在外交和军事层面上,晚年也是失策频频,特别晚年纳谏不如贞观初年,奢侈之风有所抬头。

    当然,人们不会因为这些瑕疵而否认太宗皇帝的伟业。旧唐书说的好:其除隋之乱,比迹汤武;致世之美,庶几成康。自古功德兼隆,由汉以来未之有也。至其牵于多爱,复立浮图,好大喜功,勤兵于远,此中材庸主之所常为。然《chūn秋》之法,常责备于贤者,是以后后世君子yùchéng rén之美者,莫不叹息于斯焉。

    即便是站在杜睿这个后世人的角度,也可以说一句:伟哉,千古一帝唐太宗,他的出现是经历了隋末战乱,困苦时代的华夏子民的大幸,即便是后世人,也没有理由不羡慕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

    如今这一切都到了要盖棺定论的时候了,一代圣明英主即将告别人世,对于他的是非功过,也只能交由后世人去评说了。

    杜睿想来,大概也正是因为太宗的身上存在着瑕疵,他并非是一个圣人,这才使得后世人们对他这位华夏历史上最为伟大的皇帝念念不忘吧。

第十六章 托孤

    贞观二十三年,刚刚下过了一场大雪,整个长安城都白雪皑皑的,一阵寒风刮过,卷起地上的积雪,纷纷扬扬的,遮天蔽rì,四处都是迷迷蒙蒙的。

    生活在盛世当中的百姓如今却好像提不起jīng神一样,即便好友见面,也是唉声叹气的,眉头紧锁,似乎心事重重。

    刚刚过去的上元佳节也没有了往rì的喜气,大街上甚至连一个花灯都看不到,更不要说,趁着宵禁解除,欢庆佳节的百姓了。

    太宗染病,听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恐怕是不久于人世了,这个时候的华夏子民都是懂得感恩的,大唐正是因为有了太宗皇帝,他们才能从隋末那动荡之中挣脱出来,远离了饥寒交迫,重新过上了国泰民安的好rì子。

    如今太宗就要故去了,人们既为了太宗伤心,也为即将登上皇位的太子能够继承太宗遗志,将大唐打造的更为强盛而担忧。

    大明宫内,此时同样是死气沉沉,受召赶来的大臣们齐集在麟德殿前,焦急的等待着,不时的朝里面张望。

    昨夜三更时分,他们突然被宫里的内监敲开了府门,然后连梳洗一番都来不及,就急匆匆的进了皇宫,他们都知道,太宗皇帝怕是真的不成了。

    那些硕果仅存的勋贵们一个个如丧考妣的哭丧着脸,要不是因为这里皇宫内院,太宗尚且在人间的话,他们只怕早就哭起来了。

    可以说,在这些朝臣之中,和太宗感情最为深厚的,就是他们这一群人了,程咬金也全然没有了平rì里那老无赖的嘴脸,满面的悲切,牙关紧咬,虎目含泪。

    毕竟是曾经一起打过天下的老兄弟啊!

    杜睿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对太宗的即将离去,深深感怀。

    前世他遍观史书,最为钦佩的就是两个帝王,一个是一统六国,结束了数百年战乱的秦始皇,另一个就是将华夏文明推上顶峰的太宗皇帝了,如果两相比较的话,还是太宗皇帝隐隐胜了一筹。

    突然,麟德殿的大门缓缓打开,虽然太宗病重,同样也已经显得老态龙钟的王德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可嗓音已然沙哑的说道:“圣上召褚遂良,杜睿,李世绩,程知节,尉迟敬德,刘弘基,唐俭,崔仁师,杨宏礼,于志宁,张行成,高季辅,许敬宗~~~~~~~~~~~觐见!”

    王德一连点了二十几个人的名字,杜睿等人连忙整理衣冠,跟随其后,走进了麟德殿。

    方一走进去,杜睿的心立刻向下一沉,这偌大的麟德殿内此时满是药味儿,门窗紧闭着,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太宗在世的子女分立两厢,却不见太子李承乾,想来是在内里侍候太宗,安康公主和汝南公主见杜睿进来,也是暗自垂泪。

    过不多时,李承乾走了出来,同样是双眼赤红,声音嘶哑着道:“褚大人,杜大人,父皇召见你二人入内想见!”

    杜睿和褚遂良相视一眼,一旁的许敬宗等人看他们的眼神,则带着深深的嫉妒,这个时候,率先召见他们两个,显然就是要向他们二人托孤了。

    历来接受老皇帝托孤,辅佐小皇帝的,哪一个不是权倾朝野,恩及子孙,最有名的恐怕就莫过于蜀汉丞相诸葛亮了。

    杜睿和褚遂良两人,也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跟着李承乾走进了太宗的寝室,一看太宗形容枯槁的躺在床榻之上,全然没有了半分当年的英武之气,两人也是心中悲切,跪倒在地,口称:“圣上!保重龙体啊!”

    外面等候的朝臣听到两人这幽泣的声音,纷纷想起了太宗的好处,全都眼眶里湿润起来。

    太宗听到两人的声音,微微的睁开了眼睛,侧着头,目光浑浊的看了过来,无力道:“二位爱卿,且近前来!”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膝行着到了太宗床榻之前,早已是泪光连连。

    杜睿敬佩太宗,但是要说他的心里对太宗没有怨气,那绝对是自欺欺人,两次无过遭贬,即便是心胸再开阔的人,也不禁要有怨言了,虽然杜睿对名利一向不上心,可却也禁不住被太宗怀疑,特别是太宗偏偏在对待旁人的时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偏偏对他,总归有失偏颇。

    但此时看着太宗垂暮的样子,他心中的怨恨也瞬间被太宗赋予他的恩典冲散了,尚两公主,受封两万五千户,总管历史,历朝历代,何人曾有过这等绝世殊荣,恐怕也就是杜睿了。

    杜睿想着,情难自抑,泣道:“圣上!万望保重龙体,大唐不能没有圣上啊!”

    太宗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承明,生老病死,岂是人力所能违也,你也不要再哭了,朕还有事交代!”

    太宗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了极点,这几rì汝南公主和安康公主每rì里都要来宫内侍候,听她们二人说,太宗此前已经几度昏迷了,此时说话每吐一字都很困难,杜睿听着,虽然强忍着泪水,可是泪花还是不住的流下来。

    这时一个宫娥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汤药,一旁侍候的韦贵妃正要上前接过,杜睿却更快一步,对着韦贵妃道了一声:“娘娘!微臣僭越了!”

    杜睿说着,从宫娥手中接过药碗,膝行到了太宗的床榻之前,道:“圣上,微臣知道这样做会有人说微臣谄媚圣上,可微臣恳求圣上,恩准臣来服侍圣上吃药。”

    说着一边抽泣,一边用银勺子把药汁递入太宗的口中,太宗一笑,也没有拒绝,浑浊的目光也微微有些亮光。

    杜睿一边喂着,一边还用嘴将药汁吹凉,太宗看着他这些轻柔的举动,脸上浮现出笑意。也许他这一生最中意的臣子就是眼前这杜睿了,谦虚谨慎、才华横溢、气节高昂、淡泊贞节、忠君爱民,而且还温润俊朗,可以从他身上找到所有美好的品德。

    可是一想到自己居然几次三番的猜疑杜睿,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愧疚,每一次遭贬,杜睿都不会自暴自弃,正应了当初杜睿的那句话一一居庙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单人独骑跟随李承乾远征吐谷浑,扬帆出海,为大唐拓地百万里,带回来的财富足够大唐上百年吃用不尽,单单是这份忠贞为国,将李承乾交给杜睿,太宗放心。

    喝完了药,太宗的jīng神气也好了些,可杜睿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回光返照,太宗时间,只怕是不多了。

    这一次太宗说话也变得流畅起来,道:“承明!朕知道,朕的时间不多了,朕还有事要托付于你!”

    “是!圣上请讲,臣无所不从!”杜睿泣道。

    太宗看了李承乾一眼,道:“太子仁孝,可以坐稳江山社稷,然只可守成,进取不足,此乃朕之忧也。还望你能多加教导,万勿使朕九泉之下为其忧心!”

    杜睿闻言,忙道:“圣上放心,太子殿下宽仁厚德,朝野称颂,且圣上与太子殿下皆对微臣父子有大恩,臣岂能不万死以报万一!”

    太宗摆手道:“承明啊!无需说这些,要说当真有恩的话,也是你对太子有恩,当年太子年少,要不是你的话,早就铸成大错,太子能以你为友,是他的大幸!”

    一个臣子能得到君主这样的评价,绝对是滔天之幸了,杜睿连连道不敢。

    太宗摆手,止住了杜睿的话,又对着褚遂良道:“褚爱卿,你也上前来!”

    褚遂良不敢怠慢,连忙上前。

    太宗唤过李承乾,挣扎着抓住李承乾的手,交到了褚遂良和杜睿的手中,道:“太子虽然仁孝,然却xìng格软弱,朕今rì便将太子交由二位爱卿的手中,还望二位爱卿念在君臣多年的情份上,早晚看顾太子,如今朝中老臣多以物故,朕遍观满朝文武,唯二位爱卿堪以此重任托付,还望勿要推辞!”

    太宗托孤,褚遂良和杜睿又是激动,又是伤怀,一向英明神武,高高在上的太宗皇帝,何曾以这样的语气和人说过话,但是今天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他也不得不如此了。

    褚遂良和杜睿连忙跪拜于地,口称:“臣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宗闻言,也满是欣慰的点了点头,jīng神都跟着好了很多,李承乾已经有了着落,他相信,在杜睿和褚遂良这两位大臣的辅佐之下,李承乾可以守住李家的江山,可以延续贞观之治的辉煌。

    松了一口气,会想起自己的一生,有自得,但同样也有遗憾,当初和杜睿总论天下事,曾立誓要纵横寰宇,气吞八荒,可天不假年,如今已然没有这个机会了。

    “承明,你可曾还记得贞观五年的时候,你曾在承庆殿内和朕说过的那番话!”

    杜睿一愣,立刻就回想了起来,忙道:“圣上!微臣不敢旦夕忘却!”

    太宗点头道:“这就好!你我君臣曾立誓要让炎黄子孙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现在朕不能去实现这个宏远,就只有靠你了!澳洲,美洲,欧罗巴!朕会在天上看着你去实现这个所有炎黄子孙的愿望的!”

    杜睿面sè郑重的答道:“圣上,臣可以向圣上保证,微臣一定会辅佐太子殿下,实现圣上未尽的夙愿!”

    这个时候,再说那些虚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就连太宗自己都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单凭喊上两句万岁,就当真能让太宗病愈的话,杜睿宁愿喊上一千次,一万次,可是这个当口,什么都不如说上几句实在的话。

    太宗也是欣慰的叹道:“如此的还,这下朕就放心了。”

    说完又是长叹一声,眼睛看着幔帐,眼神之中颇有些英雄迟暮之感,他的丰功伟业,他的盖世豪情,就要终结了,未尽的夙愿,也只能交由后世来完成了。

    突然太宗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伸手指向了西方:“还有~~~~~”

    杜睿自然知道太宗想到了什么忙道:“圣上不用担心,臣家中商队往来东西,对那边的情形也有所探查,如今三家混战,此消彼长,打得不亦乐乎,微臣早晚会将他们收拾了!”

    太宗闻言,这才放心下来,点点头,对着王德道:“叫他们都进来吧,朕有旨要宣。”

    王德知道太宗所指的是那些还候在外面的大臣,于是把他们喊进来。

    太宗当着众臣地面道:“杜睿接旨。”

    杜睿连忙跪下,道:“臣杜睿在。”

    “加杜睿太子太师衔,领总参谋部,兵部尚书职司。”

    众大臣听了丝丝倒吸了口冷气,这些官职无不是二品,甚至从一品地官职,而且太宗将总参谋部,兵部全都交到了杜睿的手上,分明就是将这一国的兵权都给了杜睿。这是何等的信任,可是杜睿会接受吗?以他一向淡泊名利的态度,他会接受吗?

    可是没有想到杜睿却答道:“微臣杜睿领旨谢恩。”

    太宗点点头,接着道:“承乾,杜爱卿,你们过来。”

    杜睿和李承乾对望了一眼,走到太宗地身前,太宗将他们的手拉在一起,说:“朕眼看是不行了。”

    杜睿和李承乾连忙打断太宗的话:“圣上,您现在jīng神好转了,很快就没事了。”

    李承乾悲从中来,泣道:“父皇,您会没事的。”

    太宗闻言,笑着用手抚着李承乾的头说:“痴儿!人哪有长生不死的!朕这个父皇对你严厉了一辈子,你可不要怪父皇啊!”

    太宗在李承乾面前当了一辈子的严父,直到此时,才算是真情流露。

    李承乾忙道:“儿臣知道,儿臣都知道,父皇对儿臣严厉,是为了儿臣好!”

    太宗点点头,然后望着杜睿道:“杜爱卿,你真是我大唐福星,贞观之治能有今rì的景象,你出力不小,朕都知道,最难得的你不贪功,朕今天便将太子交给你了!”

    杜睿忙道:“微臣在这里向天发誓,此生定然帮助陛下和太子殿下铸造一个前所未有的辉煌盛世。”

    太宗听了很高兴,道:“很好!很好,那样朕就可以安心地去了。”

第十七章 太宗驾崩

    太宗居然真的向杜睿托孤,在场的大臣们一个个全都瞪大了双眼,太宗看重杜睿,这点他们早就知道,可是谁都没想到太宗对杜睿的重视居然达到了这种程度,以一国之事托付,这是多大的恩宠和信任。

    杜睿也被太宗的举动吓了一跳,忙道:“微臣不敢担当此重任,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太宗看了看杜睿,脸上突然泛起了笑容,道:“杜爱卿,你不用过谦,朕是看好你的,你有大智慧,大忠心,将太子托付与你,朕放心。”

    杜睿闻言,虽然内心感动,可面上却是一阵踌躇,他想答应,可是心里却还有所顾虑。

    太宗显然看出了杜睿在担心什么,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诸位爱卿!朕还要说一句话,你们都要听好了。”

    这些大臣见到太宗虽然jīng神气很好,可脸上泛起一大片cháo红,知道他已经没多长时间留在这世上,现在他每说一句可以关系到以后大唐的去向,连忙应诺。

    太宗鼓足了力气,道:“朕要和你们说的话就是杜睿此子自幼就是自学成才,没有人指导,他有些事不合礼制,然无论他做什么,只要不谋逆,众卿皆不可谏。”

    不可谏!

    那岂不是让杜睿可以为所yù为了?这如何使得!

    褚遂良第一个走上前,道:“圣上,这个不合礼制,杜大人既然位居朝中重臣,手握重权,一言一行自当恪守为臣之道,受人约束,若是不可谏的话,岂不是~~~~~~”

    太宗此时是回光返照,脑子也清醒过来,他看着褚遂良道:“褚爱卿,朕知道你是忠心于皇室的,也知道你的担忧,可是你们大家都来想想,杜睿虽然年纪尚轻,可做了多少事情。”

    听了这句话,众人顿时默然不语,说到杜睿这些年创造的功业,贞观一朝,还当真无人能比,可以说贞观之治之所以能如此辉煌,杜睿当居首功之臣。

    几次三番率军出征,为大唐开疆拓土,倡导变法,使大唐民富国强,出海远洋,更是为大唐带来了无数的财富,开拓了眼界,这等功绩,便是房玄龄,魏征,李靖等人复生,也无法与之相比。

    褚遂良默然无语,但这时却有一人奏道:“可是圣上,要牢记王莽之鉴。”

    居然将杜睿比作了王莽,杜睿闻言面sè也是陡然一变,回头看去,见说话的乃是工部尚书许敬宗。

    许敬宗,字延族,杭州新城人。少有文名,隋大业中,举秀才,授淮阳郡司法书佐,不久入谒者台,奏通事舍人事。其父许善心被宇文化及杀害后,即参加李密瓦岗起义军,为元帅府记室,瓦岗军失败后降唐,后唐太宗闻其名,召为文学馆学士。

    公元634年,累除著作郎,兼修国史,不久改中书舍人。

    公元643年,因完成武德、贞观两朝《实录》封高阳县男,权检校黄门侍郎。

    公元645年,太宗亲征高丽,许敬宗为本官检校中书侍郎。太宗在辽阳驻跸山大败高丽兵,许敬宗立于马前起草诏书,深得太宗赞赏,从此专掌诰令。

    唐高宗嗣位,任礼部尚书。后因子女嫁娶、受贿被弹劾,贬为郑州刺史。

    公元652年,入为卫尉卿,加弘文馆学士,兼修国史。奉敕主编《文馆词林》一千卷,分类纂辑自先秦至唐代各体诗文,保存了大量文献。

    公元655年,复拜礼部尚书。此年高宗yù立武则天为后,众大臣谏阻,惟许敬宗促成其事。

    公元656年,加太子宾客。不久拜侍中,监修国史。

    公元658年,进封郡公、中书令。

    公元662年,改任右相,加光禄大夫。

    公元663年,拜太子少师,同东西台三品,仍监修国史。著有文集80卷。子许昂、孙许彦伯俱历官太子舍人。

    历史上的许敬宗是个有争议的人物。许敬宗为官累任中书令和太子少师,这不仅是凭他支持武则天为后换来的,曾监修国史,两为帝师,这个人非常有才气,这也是太宗皇帝、高宗和武后一直欣赏他的原因之一。之所以有争议,就是因为他支持高宗立武氏为后。在封建王朝的正史中都是以李唐为正统,武则天被称为篡位的,因此许敬宗自然也就变成了阿谀奉承的势利小人。

    在原本的历史当中,这个时候,许敬宗本应因为将自己女儿许嫁蛮人,收受大量财物,被指私德有亏,贬为州刺史的。

    可因为杜睿的出现,历史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许敬宗也因为在侯君集谋反案之中,大量揭发与侯君集勾结的朝臣,最终被太宗提拔,坐上了工部尚书的位子。

    许敬宗今天虽然有幸与重臣同列,被太宗召入内室,可在众人的眼中,他不过就是个小人物罢了,可是方才的一句话,顿时让大臣们对这个小人物另眼相看了。

    王莽,王太后娘家的人,在他没有篡夺西汉江山之前。同样因为为人艰苦朴素,品德端正,为天下人所诵扬,的确,杜睿出现得太妖异,才华也太妖异,而且可以说他身上简直是没有缺点,爱国爱民,忠心耿耿,才华出众,低调谦虚,简直是所有完美名词的化身。

    其实许敬宗说这话也是硬着头皮,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揣测帝意,太宗虽然信任杜睿,可内心当中也同样担心杜睿夺了他子孙的江山,这个时候,为了在太宗最后的时刻,加深一下印象,他也算是拼了。

    听到他这一说,旁的人也顿时来了jīng神,礼部尚书高季辅便道:“圣上,上善莫若水,天降水土以哺万物,水最柔,可也要用堤坝挡之,否则一旦由着它的xìng子,让它泛滥成灾,天下地局面不可收拾。故天生圣人,孔子传《论语》《礼记》,修诗书,以正天下礼份,规范礼制。自古以来功臣不少,周之太公,汉之子房,功业无论是谁也都胜过杜大人数倍,可臣未曾听过那一个不受礼制规范,不可谏的。”

    这话可是说得有理有据,无论杜睿做出再大贡献,他也比不上姜太公,张子房。况且现在杜睿年未及而立,就有了这样的权利,又不受礼制节制,一旦他掌握地权利越来越大,无疑就象没有防范的洪水会泛滥成灾。

    听了高季辅的话,众人也是纷纷附和,就是其他原本事不关己的大臣也觉得很不妥,也向太宗进言,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本李承乾和杜睿的关系就已经很近了,要是旁人当真连弹劾,规谏的权利都没有了,天下还有谁制得住杜睿,一旦杜睿生了别样的心思,那天下岂不是大乱了。

    太宗之所以要赋予杜睿这个特权,是因为他很了解杜睿,知道杜睿总会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大多在今人眼中都是难以理解的,而且他相信杜睿是个有分寸的人,当初杜睿担任尚书左仆shè之时,也没见他恃宠而骄,他不让大臣们弹劾杜睿,只是为了让杜睿将来行事的时候更为方便罢了。

    当然太宗还有补偿杜睿的心思,他很清楚除非现在就把杜睿给杀了,不然的话,杜睿若是当真生了别样的心思,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人能制得住他。

    示之以无上的恩宠,让杜睿对皇室归心,这也是太宗没办法的选择。

    见大臣们纷纷反对,太宗也怒了,现在他毕竟还活着呢,这些大臣就敢如此违逆自己的意思,这还了得,鼓起了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道:“住口!”

    方才还群情激奋的大臣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冷汗直冒。

    太宗想了想,这些大臣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个大臣如果不受礼法节制,手中再掌握着大权,到时也容易会异心,但他不能推翻自己的决定,更不能解释,越解释这些大臣越会得寸进尺,于是道:“当然你们也可以享有这待遇,什么时候你们有杜睿的节气和才能,朕也可赋于你们这个特权,整rì里只知道争吵,能写出《满江红》,说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会是王莽之流?”

    众臣闻言,谁还敢应声,只是跪伏于地,哑口无言。

    这时,太宗已到了人生最后一步,方才一通发火,更是让他将剩余的jīng力发挥到了最大地步,可是他现在心里亮得像灯笼一样,这些大臣们,无论是忠是jiān,心里想着的都是权利,如今他赋予了杜睿无上的特权,那些自感利益受到了威胁的大臣们自然不肯答应。

    可是为了杜睿能永远忠心于皇室,忠心于李承乾,他并不介意将这个特权给予杜睿,看着杜睿也不言语,太宗道:“杜爱卿,你还不接旨!”

    杜睿无奈,只好拜道:“微臣领旨谢恩。”

    太宗见杜睿接旨,微微点头,然后对大臣们道:“好!承乾,你亲手把朕这道旨意写下,以后非谋逆大罪,谁敢对杜睿谏言的,贬职三级,再谏再贬。”

    众大臣听了又是丝丝直冒冷气,一谏贬三级,三谏不是连尚书令到最后也变成平民了?

    李承乾虽然也觉得太宗这道圣旨有些不妥当,可是如果这个特权赋予杜睿的话,他自然也就没有意见了。

    看到李承乾落下最后一笔,太宗才放下心来,结果心事一了,太宗的jīng神立刻就没有方才那么好了。

    “来人!将寰宇图拿来!”

    立刻就有内监出去,很快便将当初杜睿出海归来之后,整理出来的寰宇图捧到了太宗的床榻之前。

    太宗侧着头,细细的看着,伸手在那些已经被杜睿描红,属于大唐的疆土上一丝一毫摩挲着,澳洲,美洲,这些虽然还不能算是大唐疆土的地方,也被描上了红sè,还有依然被描成了黑sè的欧罗巴,非洲大陆,太宗的手指紧接着一路向西指了过去。

    好半晌太宗才抬起头,向杜睿问道:“承明,朕还是没能实现此生夙愿,未竟的大事,便只能交给你和太子了!”

    杜睿正sè道:“圣上请安心,微臣一定会辅佐太子殿下扫清**,一统八荒,将我大唐的旗帜,插遍寰宇的每个角落。”

    太宗闻言,面露笑意,道:“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看到他们君臣相处融洽,许敬宗的脸sè越加的yīn沉,方才他妄做小人,结果不但被太宗呵斥,还隐隐得罪了李承乾,现在将这一切都算在了杜睿的身上,其他大臣中也有一些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低头思索着。

    太宗接着又看向了李承乾,道:“乾儿!承明乃天授大唐的贤良,你要善待于他,礼敬于他,万勿相疑!可记下了!”

    李承乾闻言,双眼含泪,连连点头答道:“儿臣记下了!儿臣知道承明是一个罕见的良臣,以后儿臣一定会重用他的。”

    太宗闻言不禁暗暗叹息,当初他如果不是几次三番的猜忌杜睿的话,如今这贞观盛世很有可能还要再上一个台阶的。

    太宗接着又道:“你们都过来。”

    杜睿和李承乾相视一眼,连忙近前,太宗道:“朕希望你们就象刘备与诸葛亮一样,以后君臣相好,不过,乾儿,切不可学阿斗。”

    李承乾点头道:“儿臣知道。”

    太宗接着又看向了众臣,道:“朕与诸位爱卿,相从rì久,却没想到今rì一朝分别,望诸位爱卿看在往rì君臣的情分上,忠于职守,万万不可懈怠。”

    “臣等遵旨!”

    太宗接着又将程咬金,尉迟敬德等旧臣招到了床榻前,此时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两人早就已经泣不成声。

    “当年跟随朕打天下的老臣,就剩下卿等数人了,风云变幻,物是人非,那些老臣大多都已经物故了,如今朕也要先走一步,不能再与诸位爱卿相聚,还望诸位爱卿善自保重。”

    程咬金泣道:“圣上!万万不可如此说啊!圣上!您一定能好起来的,您去年秋天的时候还和老臣说过,要和臣再比试比试涉猎的,圣上!君无戏言,您可不能食言啊!”

    太宗闻言,微微一笑,道:“程爱卿,这一次,朕恐怕是真的要食言了!”

    接着太宗又把韦贵妃叫到了床前,道:“爱妃!”

    韦贵妃这几rì衣不解带的侍候在太宗床前,形容憔悴不堪,闻言连忙上前,攥住了太宗伸出的手,泣道:“圣上!臣妾在此!”

    太宗道:“这些年来,朕亏待你了!你可曾怨恨过朕!”

    当初太宗之所以迎娶韦贵妃,完全就是为了安抚山东士族,对于韦贵妃,他一向是不喜欢的,所以自打韦贵妃进宫以来,也不曾受到过怎样的恩宠。

    韦贵妃连忙摇头,道:“臣妾得天幸,能侍候圣上,如何敢有怨言!”

    太宗点点头道:“爱妃!太子年纪尚轻,今后还需你多加照料。”

    韦贵妃连忙点头,道:“圣上放心,臣妾自会照料太子殿下!”

    太宗接着下诏让太子李承乾继皇帝位,尊韦贵妃为皇太后,这时他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元气,连说话也不能,只是看着杜睿和李承乾两人淡淡的一笑,最后崩于他的寝宫延庆殿。

    “父皇!父皇!”

    李承乾见太宗手臂下垂,连忙上前,见太宗已经没有了生气,顿时放声大哭,众臣想到了太宗的好处,也是悲从中来,痛不yù生。外面等候的太宗众子女也纷纷扑进了寝宫,见太宗已然驾崩,一样是痛哭流涕。

    众人哭了一阵,杜睿上前,劝住正在哭泣的李承乾,道:“殿下!大事要紧,还请尊先帝遗诏,即可登基,以安天下万民之心!”

    其余的大臣也纷纷言道:“臣等叩请太子殿下即可继皇帝位!”

    李承乾好半晌才止住了哭声,道:“如今父皇驾崩,孤已然没有了主意,此时可否等父皇大殡之后,再行商议!”

    褚遂良道:“太子殿下岂可如此妇人之见,国不可一rì无君,殿下若不继位,岂不是违逆了先帝的圣意,平白的担了这不孝的罪名!”

    见李承乾闻言,还在犹豫,杜睿劝道:“殿下!先帝降旨,让殿下继承大位,乃是为了天下事,殿下不可迟疑!当早早继承大统,安天下人之心,也好震慑宵小之辈!”

    说完,便跪倒在李承乾的面前,行大礼叩见,也不管李承乾是如何难受,国不可一rì无君,皇帝身份要立即确定下来。杜睿也知道其中的关健,协同众臣劝解。

    李承乾见群臣如此,也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了下来,杜睿等人见李承乾应了,这才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再次叩拜新皇。

    李承乾在太宗的遗体前继承了大位,敲定了一国之君的名分,接下来自然就是太宗的殡仪了,此事自然有礼部料理,太宗的昭陵早已修建完毕,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第十八章 身后事

    忙活了半晌,李承乾才在杜睿的陪同之下,暂时返回了东宫,这几rì李承乾都在太宗的病榻之前衣不解带的侍候,早已经疲惫不堪,如今太宗驾崩,李承乾心伤之下,更是坚持不住了。

    到了东宫,李承乾依然神sè颓唐,双眼无神,好半晌才道:“承明啊!你说为兄~~~~~”

    杜睿忙提醒道:“圣上!请自称朕!”

    李承乾一怔,道:“此处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何必如此拘礼!”

    杜睿忙道:“圣上若是还体恤微臣,今后切不可再提兄弟之事,否则臣不敢担待!”

    李承乾见杜睿面sè郑重,也是长叹一声道:“难怪但凡帝王都要称孤道寡,如今连你也不愿意与我做兄弟了,罢了!罢了!朕!朕!承明!朕如今神情恍惚,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做了二十几年的太子,如今一朝成了皇帝,可这个皇帝该怎么做,朕的心里是一点儿主意都没有!朕既不会行军打仗,也不懂百工,什么都不会啊!”

    杜睿正sè道:“圣上可百事不需要会做,只要会做一个皇帝就行了。”

    李承乾闻言,却疑惑起来,问:“怎样才能叫会做皇帝?”

    杜睿说道:“皇帝第一是以身作则,不要有不良的习惯,让下边人跟着学习,这边叫做上行下效。第二善于用人,象汉高祖就因为用了萧张韩陈四人,才典定了天下,先帝也是因为聚拢了天下英才为己所用,才有了贞观盛世。圣上,还记得微臣布衣之时,圣上向微臣问过的君子与小人之别吗?”

    “朕永远都会记住。”李承乾也不禁想起了当初化名与杜睿相交的rì子,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了。

    “不错,也许一个好皇帝什么事都不会做,但他只要做好这两件事,就肯定是一个好皇帝。无论什么事,大唐帝国数千万的子民,总有一个能把它做好,而不必要圣上事必躬亲。比如杨坚,可以说是一个最勤快的皇帝,可他在历史上的位却远远不如文景,再比如诸葛亮~~~~”

    “哦,诸葛亮不是好丞相?朕可是记得你是最祟拜他的,你那一本《三国演义》,可是将诸葛武侯好一通夸奖。”李承乾好奇地问。

    “圣上,人无完人,物无尽善之物。微臣是祟拜他那么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jīng神。却不是说明他什么都做对了,臣写地那本《三国演义》也是为了宣扬这种jīng神,才将他完美化。他一生最大的缺点就是事必恭亲,结果自己活活累死,而蜀国的其他大臣因为诸葛武候一人就将事情做光了,得不到煅练机会,在诸葛亮死后,蜀缺少真正可用的大臣,才迅速灭亡。”

    “承明的意思是要朕什么事都要放手给大臣去做?”李承乾更是疑惑了。

    “也不是,也是,圣上不是什么事都要放手,关健是识人,知道下边大臣的长处,这样才能让他们担任适当的地位,比如谏官就要象魏征大人这样的倔脾气担任,而尚书令就要像褚遂良大人这样肚量大,沉稳公正的人担任,再比如先帝让微臣担任兵部尚书,总领总参谋部,便是看中了微臣在军学上的造诣!”

    李承乾闻言,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道:“可朕终归比不得你,怎样才能做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呢!?”

    杜睿听了,不禁一阵暴汗,皇帝居然说他比不上自己,这还了得,幸好这没有旁人,否则传到那些言官的耳中,还不知道会做出多大的文章。

    虽说太宗降旨,任何人都不得弹劾杜睿,可是纵观华夏历史,历朝历代的言官,哪一个是怕死的,真要是触怒了皇上,气的皇上要挥刀杀人,他们不但不会害怕,还极有可能会满心兴奋的将脑袋伸过来,挑衅一番:你杀!有本事你就杀!杀了老子,老子可就出名了,而你在史书上可就是个昏君桀纣。

    李承乾也感觉自己的话有些问题,忙转换了话题,道:“可是就如你所说,现在朕登基未稳,朝中大臣去向不明,朕希望承明能不辞劳苦,多多辅佐朕,料理好政事,这朝中,真正让朕信任的只有你一人了。”

    杜睿闻言,更是苦笑不已,李承乾这话说得,越来越让人承担不起了,满朝文武就信他一个人,这叫什么话,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可就是众矢之的,李承乾这话说得,非但杜睿没办法感激涕零,分明就是在将他放在火上烤啊!

    两人又说了一阵,还是武京娘心细,命人准备了晚膳,只是因为太宗的驾崩,两人都吃得不香,草草用完后,杜睿才向李承乾告辞,临离开皇宫时,杜睿再次来到麟德殿,太宗灵柩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三个响头,让其他地内监和宫娥看见,都说杜睿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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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长安的百姓就得知了太宗驾崩的消息,顿时举国哗然,州城府县随着讣告到来,四处都是哀嚎声,几乎全国百姓都自发的披麻戴孝。太宗虽然喜欢对外炫耀武力,在位期间,几次发动大规模的战争,然而,在他统治这个帝国的时候,大唐的发展速度迅猛,百姓也落到了不少实惠,至少自先秦时代,就一直压在他们头上的那些世家大族被一举扳倒,让他们总算是体会到了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觉,所以百姓都念着他的好处,第二天长安几乎所有人都飘白,自发的为太宗披麻戴孝。在华夏历史之上,能让百姓们如此怀念的君主,也就只有后世的宋仁宗可以媲美了。

    刚刚登基为皇的李承乾随即颁下喻旨,大赦天下,除杀人者与忤逆不孝的罪犯外,余者尽皆释放,百官各进一等,优赏诸军。太宗大殡与新皇登基诸费,全部从国库里拿出,不要百姓加赋。

    同天宗正府进言:“准礼例,差官奏告天地、社稷、太庙、诸陵,应祠祭惟天地、社稷、五方帝诸大祠,宗庙及诸中小祠并权停,俟庙礼毕,仍旧。”

    次rì李承乾正式即位,杜睿身为太宗的托孤之臣,当朝兵部尚书,总参谋部尚书,太子太保,理所当然的位居武将班列的首位,引得那些前来观礼的异国使臣,纷纷侧目,概因杜睿实在是太年轻,和同朝为官的其他人相比,他绝对是个少壮派。

    特别是吐蕃的使臣,此时是忧心不已,太宗在位两国还能相安无事,如今情况可大不相同,杜睿是个极端的民族主义者,这在大唐可是出了名的,而且杜睿对吐蕃的印象极坏,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今大唐新皇登基,杜睿身为李承乾的宠臣,一旦鼓动大唐西向的话,对吐蕃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现在的吐蕃在松赞干布的努力之下,国力更胜从前,不但吞并了吐火罗,康国,石国,势力达到了中亚,还南向攻拔了天竺的大片领土,可要是和大唐相比,却还要差得远了。

    吉时已到,登基大典正式开始,黄麾大仗当先,也就是五千仪仗队,其中仗首左右厢各二部,绛引幡十,执各一人,第一部,左右领军卫大将军各一员,第二部,左右领军卫折冲,掌鼓一人,兵官一十人,次执仪刀部十二行,每行持各十人,后部并同。

    第一行,黄鸡四角氅,持龙头竿。第二仪五sè幡;三青孔雀五角氅;四乌戟;五绯凤六角氅;六细弓矢;七白鹅四角氅;八朱络盾刀;九皂鹅六角氅;十细弓矢;十一槊;十二绿络盾刀。揭鼓二。掌鼓二人。后部同。第一部位于军员之南,第一部稍前。第二部于第一部之后,相向。

    后面左右三部:第一,左右屯卫;二左右武卫,并大将军;三左右卫将军,果毅,折冲。于仗首第一部之南,相向。持黄麾幡二人,在御厢前分立,当御厢左右一部,左右卫果毅各一人,玉辂之前北向。

    再后面左右三部:第一,左右骁卫将军;二左右领军卫折冲;三左右领军卫果毅。第一部,分于当御厢之左右差后;第二部,左在金辂之后西偏,右在象辂之后东偏;第三部,左在革辂之后西偏,右在木辂之后东偏,并北向。

    最后左右厢三部:第一,左右武卫将军;第二。左右屯卫将军;第三。左右领军卫折冲。各在网子、鸡、貔旗之前,东西相向。左右厢各步甲十二队:第一队。左右卫果毅;二左右卫,四左右骁卫,六左右武卫,八左右屯卫,十、十二左右领军卫;三左右骁卫,五左右武卫,七左右屯卫,九、十一,左右领军卫果毅各一员。每队旗各有一面貔、鸡、仙鹿、金鹦鹉、瑞麦、孔雀、野马、牛、甘露、网子。内第十二队旗同第一队。十二队刀盾、弓矢兵,每队三十人,五重。第一至第六队,在仗首第二部北;第七至第十二队,在仗首第二部南。

    左右厢后部各十二队:一、二左右卫;第五至第七左右武卫;第十至第十二左右领军卫折冲。三、四左右骁卫;八、九左右屯卫果毅。每队有旗角、赤熊、兕、太平、驯犀、驺、驺牙、苍乌、白狼、龙马、金牛各二。次弩五人为一列,弓矢十人为二重,槊二十人为四重。以上在大庆殿门外,第一至第四队在前,第五至第八队在后,第九至第十二队在后,东西相向。真武队:金吾折冲都尉一员,仙童、真武、蛇、神龟旗各一,执各一人。槊二人,弩五人为一列,弓矢二十人为四重,槊二十五人为五重。以上在大庆门外中道,北向排列。殿中省尚辇:陈孔雀扇四十于帘外,执各一人。

    陈辇舆于龙墀,大辇在东部,押、执、擎人二百二十有二人;腰舆在南,十七人;小舆在南,二十五人,皆西向。平辇在西,逍遥在南,共三十七人,皆东向。设伞,扇于沙墀:方伞二,分左右;执伞将校四人。团龙扇四,分左右;执扇都将四人。方雉扇一百,分伞、扇之后,为五行。执扇长行一百人。押当职掌二人,各立团龙扇之北。金吾引驾官二人,分立团扇之南。

    所有的安排布置,都是在周礼的基础之上,经过不断的发展,变化,衍生出来的,要知道,这可是新皇登基的大典,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不容有错,私下里也不知道排演了多少遍了。

    总之一切的布置都是为了彰显皇帝的正统xìng,这个皇位得来是名正言顺的,当然,之所以这么繁琐,也是因为增加神秘xìng,毕竟皇帝是上天之子,自然是不同于凡人的。

    杜睿也是在朝为官多年了,以往每当各种节rì,或者祭典,也有各种礼仗,但哪一次也都没这次来的规模大,毕竟是经历过的首次新皇登基大典,前世杜睿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历史发烧友,看着各个流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杜睿也不由得感叹,古人对礼法的苛求程度,可当真是名不虚传。

    杜睿和褚遂良分局两厢,引领着众臣迈步走入太极殿,这太极殿只有在特殊的大典和举行大朝的时候,才会启用,以往平rì里太宗理朝都是在麟德殿。

    看到众臣鱼贯而入,排班站好,乐官奏唱:“冠佩雍容,时惟上公。享于清庙。陟降弥恭。笾豆静嘉,粢盛洁丰。孝孙有庆。万福来同。”

    然后宗正宣口敕曰:“先皇帝奄弃万国,凡在臣僚,毕同号慕,及中外将校,并加存抚。”

    群臣口称万岁。

    宗正入内室,将李承乾请出,群臣再次跪拜,先帝近臣王德手捧先帝遗诏上前,敕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朕在位二十三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尚书洪范》所载: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五福以考终命列于第五者,诚以其难得故也。今天下安乐,朕之福亦云厚矣,即或有不虞心亦泰然。念自御极以来,虽不敢自谓能移风易俗、家给人足,上拟明圣之主,而yù致海宇升平,人民乐业,孜孜汲汲、小心敬慎,夙夜不遑,未尝少懈。数十年来殚心竭力,有如一rì,此岂‘劳苦’二字所能概括耶?朕念虽纯全净美之君,亦必抉摘瑕疵。朕今为前代帝王剖白言之,盖由天下事繁,不胜劳惫之所致也。诸葛亮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臣者惟诸葛亮能如此耳。若帝王仔肩甚重,无可旁诿,岂臣下所可以比拟?

    臣下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年老致政而归,抱子弄孙,犹得优游自适。为君者勤劬一生了无休息之rì,如舜虽称无为而治,然身殁于苍梧,禹乘四载,胼手胝足,终于会稽,此皆勤劳政事、巡行周历,不遑宁处,岂可谓之崇尚无为、清静自持乎。《易》遁卦六爻,未尝言及人主之事,可见人主原无宴息之地可以退藏,鞠躬尽瘁,诚谓此也。

    我朝承袭先烈,应天顺人,抚有区宇,凡帝王自有天命,应享寿考者不能使之不享寿考,应享太平者不能使之不享太平,朕自幼读书于古今,道理粗能通晓,又年力盛时,能弯十五力弓,发十三握箭,用兵临戎之事,皆所优为。然平生未尝妄杀一人,承平宇内,横扫八荒,皆出一心运筹。

    昔梁武帝亦创业英雄,后至耄年,为侯景所逼,遂有台城之祸;隋文帝亦开创之主,不能预知其子炀帝之恶,卒致不克令终,皆由辨之不早也。朕年迈之人,今虽以寿终,朕亦愉悦至。

    唯念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太子承乾,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rì,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李承乾跪接太宗遗诏,群臣上表请李承乾听政,连续三上。始允。

    当即颁布旨意,改年号为永徽,自明年始为永徽元年,立武氏京娘为皇后,尊韦贵妃为皇太后,世子李仁为皇太子,次子李宪为赵王,尊先帝庙号为太宗,太者大也,《广雅?释诂一》段曰:“后世还言,而以为形容未尽,则作太。如大宰俗作太宰。大子俗作太子,周大王俗作太王是也”。谥号为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

    到了第三天,召集大臣进麟德殿参观太宗遗物。直到第五天,李承乾才去掉衰服,去杖,侍臣扶着升坐,于太极殿接见群臣。

    望着穿着龙鳞锦表,上缀玉为七星,旁施琥珀瓶、犀瓶各二十四,周缀金丝网,钿以真珠、杂宝玉,紫云白鹤锦里地加冕服李承乾,在殿外阳光的照shè下,脸上一片庄严肃穆,杜睿不由地感到一阵欣慰。

第十九章 结束和开始

    贞观二十三年业已走到了尽头,在没有太宗皇帝的贞观二十三年之中,先皇驾崩,新帝继位,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整整大半年的时间,这个庞大帝国的政局悄然完成了过度,大唐帝国也即将度过辉煌的贞观之治,不如永徽元年。

    朝中的一班老臣,存世的大多也都已经致仕,硕果仅存的也就是褚遂良这个尚书令了,可谁都看得出来,随着新皇登基,少壮派崛起,真正执掌权柄的,并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令褚遂良,而是掌握了这个帝国全部军事力量的杜睿。

    骤登高位,杜睿也是如履薄冰,好在如今大唐军界新兴起的势力当中,大多都是当初跟随杜睿东征西讨的老部下了,倒也没什么会和杜睿为难,可越是如此,杜睿处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越是战战兢兢,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尤其是杜睿,手中如此大的权柄,身处嫌疑之地,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虽说李承乾对他信任有加,可是却也不敢恃宠而骄,伴君如伴虎,誰知道那块云彩下什么雨。

    历史上的长孙无忌一手将李治送上了皇帝的宝座,结果怎么样呢?还不是落得一个发配岭南,服毒自尽的下场,身世何等凄凉。

    杜睿虽然深得李承乾的信任,相互引为挚友,可一朝登基为帝,谁又能保证两人的朋友关系会一直维持下去,誰知道什么时候杜睿违逆了李承乾的意思,会惹祸上身。

    后世的大宋朝,郑恩和宋太祖赵匡胤年轻的时候,食则同桌,寝则同床,这关系够铁了吧,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满朝的大将军一个个都回家抱孩子去了,唯独这个郑恩依然官居极品,掌握着大宋朝将近一半的军事力量,这等恩遇在大宋朝可是绝无仅有的,可是就因为一点儿小错,还不是照样被砍了脑袋,最后还上演了一出“打龙袍”的闹剧。

    当然这倒也不是说,李承乾登基为帝之后,对待杜睿的态度变了,事实上,李承乾也始终感念着杜睿当年的相助之恩,在守孝期满,第一次正式的大朝之上,颁布的第一道圣旨就是赐给了杜睿一份丹书铁券,上面写的明白,除谋逆大罪之外,杜睿所犯任何罪责一律赦免,实习罔替,永不相负。

    免死铁券在大唐倒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初高祖李渊登基,重赏太原首义之臣,就曾给太宗,裴寂,刘文静类似的待遇,君臣相约,免死罪两次,可是结果怎么样呢?

    刘文静不过是酒醉之后,发了几句牢sāo,不满高祖宠信裴寂,说了句要杀死裴寂这个佞臣的话,结果传到了高祖的耳朵里,当即就掉了脑袋。

    所以说,帝王给予的恩赐是应该感恩戴德,可是却也不能完全当真,尤其是不能恃宠而骄,不然的话,下场可是很凄惨的。

    杜睿的xìng格原本就是一片淡然,遇事也不喜与人相争,虽然说如今权柄在握,可却从来不因为一些小事,和人争执,在朝中事事也都征求褚遂良这个尚书令的意见,杜睿谦和恭逊的态度,倒也让此前对杜睿身居高位,有些眼热的朝臣们,安心了许多。

    毕竟哪个朝代,哪个君王在位,朝中有杜睿这么一个几乎可以不受约束的大臣在,都不是件让人放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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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宫,太极殿旁的暖阁之内,等候着上朝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在闭目养神,等候着内监传旨召唤。

    如今天sè不过六更天,外面还没有大亮,要是算上他们在家中洗漱,路上耽搁的话,这些大臣们约莫都是五更天就出门了,难怪后世有人曾写过一首诗,专门就是送给这些帝国jīng英的,其中还不乏调侃: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rì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说的就是,披着铁甲的将军夜里渡过关口,上朝的臣子在严寒的五更天起早,他们为了功名,起早赶黑,实在辛苦。而红rì高照,不图功名的山寺僧人还酣睡未起,享受着无限的清闲之乐,由此可见,追求名利还不如求闲。

    这首诗的作者本就是淡泊名利,认为为了追逐功名而忧患忙碌实在不值,主张抛弃功名思想,追求清静无为,忘却人世喧嚣,抛却人际烦恼。

    杜睿当初对于名利看的也十分淡然,要不然前世他也不会身负惊世的才华,可是却甘愿过着清苦逍遥的rì子。

    即便是今生,他同样对名利二字,看的十分随意,即便是认识了李承乾之后,他也没想过要入朝为官,名标青史什么的,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更愿意做一个在后面摇扇子的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总好过像现在这样,顶风冒雪,起早贪黑的要好。

    外面白雪皑皑,暖阁之内却是温暖如chūn,杜睿是最耐不得寒的,此前找不到优质的煤矿,也就没把后世的暖气鼓捣出来,如今漠北已然被平定,在杜睿的指点下几处大型煤矿也被发掘出来,从倭岛上抓捕的那些个奴隶,自然是胜任这份工作最合适的人选了。

    杜睿发明的暖气虽然简易,但是供给现在的人取暖,却是再合适不过了,在给自家和皇宫安装了一套之后,长安城内的达官显贵,还有那些商贾巨富自然也争相效仿,倒是让杜家商会又大赚了一笔。

    暖阁的厚厚的门帘被人挑开,杜睿微微睁开了眼睛,见进来的是褚遂良,这位老大人年纪也不小了,可jīng神依然矍铄,自打李承乾登基以来,时时刻刻都不敢懈怠,杜睿还时不时的偷个懒,褚遂良却是牢记太宗的托孤之重,对待国事一向兢兢业业。

    “褚大人!”杜睿连忙起身躬身行礼。

    褚遂良对杜睿也很有好感,他也知道自己的年岁大了,恐怕在朝堂上辅佐君王的时间所剩不多,如果他退下来的话,接班的定然就是杜睿,因此对杜睿也是颇多期待。

    “杜大人来得早!”

    杜睿等褚遂良坐下之后,才在一旁陪坐,两人说着些闲话,等着上朝的时间,一旁的许敬宗看着两人一团和气的模样,心中也是暗暗腹诽,他是个名利心极重的人,如今虽然已经担着工部尚书的位子,可是却已然不肯满足,总想着再向前一步,可是在他往上爬的路上,却当着杜睿和褚遂良这么两尊大神,最让他郁闷的是,这两人居然在朝堂之上,丝毫不争,让他想要做些挑拨离间的勾当都无处下手。

    时候不长,内监侯义过来传旨:“百官上朝!”

    王德年岁大了,自请到昭陵给太宗守墓,李承乾念他多年忠心勤勉,倒也不愿让他再劳累了,原本想着给王德些恩赏,让他返乡,然王德却说什么都不肯,向李承乾辞别之后,就收拾行礼,去了昭陵。

    杜睿和褚遂良带着百官躬身行礼,而后排班站好,列队朝着太极殿而去。

    李承乾自打登基以来,也是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的携带,原本太宗贞观朝后期,已经改成了三rì一小朝,每月一大朝,可如今李承乾登基,又改成了每rì一小朝,七rì一大朝的惯例。

    进了太极殿,文武百官分立两厢,文臣以褚遂良为首,武将以杜睿为先,随着侯义一声:“圣上驾到!”

    百官连忙跪迎:“臣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承乾稳坐龙椅,伸手虚扶了一下,道:“众爱卿平身,赐座!”

    如今朝堂之上的规矩也改了,原本朝臣们都是站着和皇帝讨论国事,但是自打李承乾登基以来,因为体恤朝臣们辛苦,特意在太极殿和麟德殿上设立了座椅,和朝臣坐论国事,此举更是得到了朝臣的极大拥护,也让李承乾的威望上了一层楼。

    “谢万岁!”

    朝臣们谢恩毕,纷纷落座,杜睿看着李承乾面sè郑重的端坐在龙椅之上,心中也是欣慰不已,如今李承乾登位也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在经过了最早有些手忙脚乱的适应期之后,也逐渐进入了角sè,虽说他的才能照比文武兼备,英明神武的太宗要差上不少,但如今大唐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太宗给他留下的底子深厚,再加上有杜睿,褚遂良等一班能臣辅佐,大唐依然以飞快的速度发展着,壮大着。

    李承乾也逐渐的适应了这个君临天下的新角sè,身上的威势越来越重,所有人都相信,当贞观这个象征着华夏辉煌的年号结束历史使命之后,进入永徽朝,大唐将会更加辉煌。

    “众卿有何本章!?”

    褚遂良第一个起身,躬身道:“启禀圣上,进来大雪连天,长安左近一些州县百姓深受其苦,民居多有垮塌,其他州县也有一样的高级文书送来,还请圣上定夺!”

    李承乾点点头,道:“让百姓受苦,这是朕的罪过,众位爱卿看看,该如何解决此事!”

    杜睿起身道:“圣上可拟旨,让各地守军负责清除积雪,再让各地州县官员设立粥场,再将受灾百姓转移到别处暂时居住,度过雪灾!”

    杜睿这般说,也是参考了前世共和国的解放军,每次百姓遭遇天灾,都是解放军第一个伸出援手,帮着百姓度过灾害,一来可以锻炼军队的应变能力,各地将领的组织能力,也可以加强军队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可是杜睿刚一说完,许敬宗便反对道:“杜大人此言谬也,大唐各地守军职责乃是拱卫疆土,岂能让将士们做这等事,辛苦不说,更是浪费钱粮,得不偿失,圣上!依臣之见,不如让各地官员组织人手处理此事变好,何必劳烦驻军,臣恐军士生怨!”

    杜睿道:“许大人说让军士救灾是得不偿失,那本官倒要问问,大唐军人的职责何在?”

    许敬宗道:“自然是守土安民!”

    杜睿点点头道:“好!既然职责所在便是守土安民,如今民既不安,大唐将士们却坐视不理,岂不荒谬!”

    李承乾也是深以为然,道:“好!此事便依着杜爱卿所言行事,褚爱卿,你即可拟旨,将圣旨发往受雪灾的各个州城府县,责令当地官员组织守军清除积雪,安抚百姓,如今天气严寒,万万不可使一人因雪灾冻饿而死,否则严惩不贷!”

    褚遂良连忙领旨:“臣领旨,待天下百姓谢圣上天恩!”

    李承乾这个皇帝虽然才能比不上太宗,然他宽仁厚德的xìng子,做这个守成之主,显然更加合适,自登基以来,也有朝臣为了迎合李承乾,建议重新大明宫,拓展宫室,以彰显皇室的威仪,可李承乾却因为那些工程所耗钱粮太多,连着拒绝了几次,后来总算是答应小规模的拓展一下,却又因为负责施工的官员强拆民居,被李承乾发现之后,不但工程作罢,还将犯事的官员加以严惩,从那以后,便再没有人敢提起此事了。

    李承乾道:“天下百姓,皆是朕的子民,百姓受苦,便是朕这个皇帝做得不好,还望众卿自勉,勤于政事,使天下万民共享安乐。”

    “臣等紧记圣上教诲!”

    许敬宗一边说着场面话,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杜睿,满心的愤恨,此前他在朝堂之上就多次反驳杜睿的建议,可是却没有一次能占据上风,往往杜睿几句话就能驳斥得他哑口无言,他自问也是个才思敏捷的角sè,可是和杜睿相比,他那所谓的才思敏捷确实不够看。

    接着杜睿又说了些兵部总结出来了,各地守军这一年来所耗钱粮,年底所需恩赏的名目,李承乾也是一应照准。

    杜睿退下之后,户部,刑部也开始做年终总结,最让杜睿欣慰的是,随着大唐的高速发展,各地行政机构不断加强,官员考评工作的顺利进行,社会的稳定程度也是大大加强了,全年被判处死刑的案例居然只有21例,照比太宗在位之时,死刑最少的贞观15年,还少了8例。

    最后礼部尚书高季辅出班言道:“圣上,周边左近各国朝贺使臣业已到了长安,都被安排在了鸿胪寺,这是各国使臣上呈国书,还请圣上御览。”

    侯义连忙下了御阶,将各国的国书呈到了李承乾的御案之上,李承乾简单的翻看了一下,无非就是那些小国歌功颂德的文章,祈求个太平而已,毕竟现在的大唐帝国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让那些小国rì子过得战战兢兢,身边站着这么一个庞大帝国,便是谁也不会过得安稳。

    那些小国奉上的国礼自然有礼部接着,反正都是些土特产,和一些金珠宝贝,没什么新意,李承乾也懒得去理会,吏部自然会按照那些东西的价值,回赠国礼。

    现在的大唐在杜睿的建议下,可不讲究那些表面文章,不会像以往那样,别人送来一根稻草,就成千上万的给予回礼,白白做个冤大头。

    同时,如今大唐也不接受任何国家称番的请求,以前有的那些个属国,也随着刘仁轨兵临琉球,琉球王主动献土归降,全都并入了大唐的国土之内。

    大唐现在一边宣称着和天下万国平等交往,一边也在磨砺着刀枪,随时准备将大唐的国土再拓展一番,要是接受了那些小国称番的请求,将来动起刀枪了,自然也就从道义上落了下乘。

    李承乾看着,突然目光一凛,将一份国书拍在了御案之上,怒道:“真真岂有此理!”

    见李承乾突然发怒,众臣也是一片凛然,谁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个倒霉的国王言辞之间将这个好脾气的大唐帝国皇帝陛下个惹恼了。

    杜睿和褚遂良对视了一眼,还是杜睿起身道:“圣上!此刻动怒,不知所为何事!?”

    李承乾面sèyīn沉,怒气不息,对着侯义示意了一下,侯义连忙捧着那份国书下了御阶,递给了杜睿,杜睿看过之后,也是面sè一怔,又将国书交给了褚遂良。

    褚遂良看过之后,又遍阅群臣,这下朝臣们才知道,为何好脾气的李承乾,都会如此恼怒。

    一个半截身子都入了黄土的外邦国主,居然生了狗胆,向李承乾这个大唐皇帝的嫡亲妹妹晋阳公主李明达求婚来了。

    谁不知道李承乾对这些个弟弟妹妹一向回护的很,特别是李泰,李治两个嫡亲的弟弟做了谋逆之事,一个圈禁而死,一个发配倭州之后,还在世的城阳公主,晋阳公主,新城公主,濮阳公主就成了李承乾的心头肉。

    特别是晋阳公主李明达,太宗在世的时候,就备受宠爱,李承乾继位之后,也是恩遇有加,以至于都养成了晋阳公主说一不二的xìng格,连婚事都耽搁了下来,现在一个老邦菜居然敢像大唐明珠求婚,真是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了。

第二十章 松赞老布

    晋阳公主,字明达,幼字兕子,母长孙皇后,是太宗异常宠溺的女儿,这单从封号上就能体现,晋阳正是李唐龙兴之地,太宗给李明达“晋阳”的封号,足见他对这个女儿的珍视。

    晋阳公主也的确值得太宗喜欢,她xìng情内敛有急智。尤其是在太宗年老,xìng情变得愈发急躁之后,时常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怒斥臣下,聪慧善良的晋阳公主总能抓住时机为朝臣们辩解,故亦赢得臣下的赞美和喜爱。

    杜睿前世看史书的时候,还曾仔细研究过晋阳公主的劝谏的方式,不难发现其与长孙皇后生前的迂回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晋阳公主利用太宗的“殊宠”保护臣下的时候,才不过十多岁的年纪。

    长孙皇后去世的时候,晋阳公主年纪还小,不能理解母亲的死,没有什么反应,长大后,再经过长孙皇后生活过的地方,则悲不自胜。

    长孙皇后去世后,与太宗所生的子女中,只有时封晋王的李治和晋阳被太宗皇帝亲自抚养在身边,可以说,晋阳公主是有史可考的享有皇帝亲养殊遇的唯一一位公主,就连比晋阳公主更为年幼的新城公主和濮阳公主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因此晋阳公主和李治的感情也最为深厚,李治每次出宫去,晋阳都要一直送到虔化门,流泪而别。

    贞观十六年,李治十五岁,这在当时已经是男子的chéng rén之年了。所以,太宗下令让李治穿朝服上朝,列于朝臣之中。

    得知这个消息,晋阳公主哭着说:“哥哥现在也要和大臣们一样站班,不能再留在宫中了吗?”说完,哭得哽噎不能控制。太宗听后,也为之跟着流泪。

    其后李治谋逆,被太宗发配往倭州,晋阳公主虽然识大体,没有为李治求情,然李治在离开之后,晋阳公主便大病了一场,几乎丧命,由此可见晋阳公主对亲情的眷顾。

    此外晋阳公主还异常聪慧,太宗自己善书飞白书,后来又喜欢杜睿所创的各种笔体,晋阳公主常年跟在太宗身边,久而久之,也能写一笔跟太宗一模一样的书法,下人的都无法分辨真假,就连杜睿看过之后,都说晋阳公主的书法造诣,假以时rì,定能超过他。

    可这位可爱的小公主因为遗传了父母双方的疾病,身体从小很不好,当初太宗给她取小名为兕子,就是因为“兕”是一种独角母犀牛,凶猛壮硕,太宗是希望晋阳长得像兕一样健康,能抵挡一切不测和疾病。晋阳字明达,这个字也可以讲解一下,这是个佛学常见词汇,明指三明,达指三达。在阿罗汉叫做三明,在佛则叫做三达,取字如此,也有求佛保佑的意思吧。

    可惜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小名和字,并没能赋予晋阳公主健康的身体,在十二岁的时候,晋阳不幸病逝了。

    史书记载,晋阳公主死后,太宗万分悲痛,一个月不能正常饮食,每天要哀伤几十次,身体瘦弱不堪。

    大臣们劝慰他时,太宗说:“我怎么会不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如此悲伤没有意义呢?只是不能自禁而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控制自己的悲恸。”

    如此失态的举止和言语背后的眷眷父爱令人扼腕,为了纪念夭折的爱女,也为了给自己一丝安慰,太宗下诏给有关官员,将公主封邑所得的余钱,在公主墓旁修建佛祠,为女儿的往生祈福求祷。

    不过因为今生有了杜睿这个杏林圣手,晋阳公主自小便接受杜睿专门安排的膳食,药物调理,如今虽然说不得有多健康,但至少与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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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一个年近半百,半截身子都埋进了黄土的老邦菜居然奓着胆子向李承乾上书,要求将晋阳公主许配给他,这分明就是从李承乾这个大唐皇帝手里抢心爱之物,李承乾焉能不怒。

    况且这个求亲的若是别人,还则罢了,李承乾顶多恼怒一番也就过去了,不会为难对方,可偏偏这个求亲的是和大唐一向不对付的吐蕃赞普松赞干布。

    当初太宗在位之时,松赞干布就曾派人求过亲,只是在杜睿的劝谏之下,回绝了对方,为此双方还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冲突,当时因为大唐军士尚且不熟悉高原作战,再加上吐蕃战败之后,立刻遣使求和,态度极其恭谦,大唐经略的方向又是辽东,所以只得作罢,接受了对方求和。

    如今这个松赞干布也不知道是脑筋搭错了界,还是老年痴呆了,居然又派人前来求亲,见识就是不可理喻。

    李承乾对晋阳公主的宠爱,丝毫不下于太宗皇帝,就好像杜睿疼爱杜云莲一样,对这个妹妹的疼爱,完全是不讲道理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晋阳公主都十六岁的年纪,还不愿违逆晋阳公主的意思,将她许配人家。

    “这个松赞老布,实在是欺人太甚,朕的亲妹,如何能许配给他这个小邦之主。”李承乾越想越气,最终忍不住爆发了。

    李承乾虽然说的有趣,但是朝臣们却没一个敢笑出来的,因为他们同样都感到了气愤,这些大臣当中也有不少是在太宗晚年的时候,受到过晋阳公主恩惠的,对于晋阳公主,他们大多也十分熟悉,一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公主,居然要远嫁他乡,去给那个松赞老布做婆娘,怜香惜玉的本能由然而发,要是那个恬不知耻,要老牛啃嫩草的松赞老布就在眼前的话,这帮大唐jīng英非要上前,一人一脚的将其踹死。

    褚遂良见李承乾动怒,连忙劝道:“圣上!老臣以为,吐蕃赞普求亲,也是仰慕公主之名,虽然荒唐,却也情有可原,既然圣上不愿,回绝就是,无需动怒!”

    李承乾闻言,怒道:“那松赞老布,年近五旬,与先帝年岁相当,如今居然厚颜无耻,要求娶朕妹,朕如何不怒,来人,将那吐蕃使臣召上殿来,朕要亲自问话!”

    褚遂良还要再劝,杜睿连忙给其使眼sè,褚遂良虽然不解,但好歹还是忍住了,时候不长吐蕃使臣便到了太极殿,见李承乾面带怒sè,顿时心下一沉,跪倒在地。

    “吐蕃使臣禄东赞叩见天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禄东赞,对李承乾和杜睿来说也称得上是老熟人了,当初李承乾奉命攻拔吐谷浑之时,吐蕃派人来见李承乾,要求归还吐谷浑的国土,来的就是这个禄东赞。

    说起这个禄东赞,在历史上也称得上是个能人,据史料记载,“虽不识文记,而xìng明毅严重。讲兵训师,雅有节制。吐蕃之并诸羌,雄霸本土,多其谋也”。

    松赞干布即位之初,他曾受命为大论,辅佐赞普治理朝政,统一诸羌部落,开拓疆域,创法立制,巩固王权,参与吐蕃军政大计,对内进行除叛臣,分桂庸,查户口,划田界,立丁册,征赋税等重大的政治、经济变革。

    对外平息诸部反抗等等,特别是他主张与唐朝以及邻国尼婆罗和亲,并几次亲自出使长安通好。

    唐贞观十三年,为松赞干布迎请了尼婆罗尺尊公主人藏;翌年又从松赞干布之命,到唐朝求亲。

    在原本的历史上,禄东赞携带众多的黄金、珠宝等,率领求婚使团,前往唐都长安请婚。不料,天竺、大食、仲格萨尔以及霍尔王等同时也派了使者求婚,他们均希望能迎回贤惠的文成公主做自己国王的妃子。

    为之,太宗也非常为难。据说为了公平合理,他决定让婚使们比赛智慧,谁胜利了,便可把公主迎去,这便是历史上的“六试婚使”。

    第一试:绫缎穿九曲明珠,即将一根柔软的绫缎穿过明珠的九曲孔眼。比赛开始,由于吐蕃以外的使臣们有势力,所以他们抢先取去,绞尽脑汁,怎奈几挽也没有穿过去。而聪慧的禄东赞坐在一棵大树下想主意,偶苫发现一只大蚂蚁,于是他灵机一动,找来一根丝线,将丝线的一头系在蚂蚁的腰上,另踊头则缝在绫缎上。在九曲孔眼的端头抹上蜂蜜,把蚂蚁放在另一边,蚂蚁闻到蜂蜜的香味,再借助禄东赞吹气的力量,便带着丝线,顺着弯曲的小孔,缓缓地从另一边爬了出来,绫缎也就随着丝线从九曲明珠中穿过。

    第二试:辨认一百匹骒马和一百匹马驹的母子关系。比赛开始,但见各位婚使轮流辨认,有的按毛sè区分,有的照老幼搭配,有提则以高矮相比,然而都弄错了。最后轮到禄东赞了,得到马夫的指教,他把所有的母马和马驹分开关着,一天之中,只给马驹投料,不给水喝。次rì,当众马驹被放回马群之中,它们口喝难忍,很快均找到了各自的母亲吃nǎi,由此便轻而易举地辨认出它们的母子关系。

    紧接着,太宗又出题让指认百只雏鸡与百只母鸡的母子关系。这件事又把其他婚使难住了,谁也指认不清。禄东赞便把鸡珊赶到广场上,撒了很多食料,母鸡一见吃食,就“咯、咯、咯”地呼唤小鸡来吃,只见大多数小鸡跑到自己妈妈的颈下啄食去了。但是仍有一些顽皮的小鸡不听呼唤,各自东奔西跑地去抢食,于是禄东赞学起鹞鹰“瞿就儿——瞿就儿——”的叫声,鸡娃听见,信以为真,急忙钻到了各自母亲的翅膀下藏起来,母鸡与雏鸡的关系再被确认开来。

    第三试:规定百名求婚使者一rì内喝完一百坛酒,吃完一百只羊,还要把羊皮揉好。比赛开始,别的使者和随从匆匆忙忙地把羊宰了,弃得满地又是毛,又是血,接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肉还没有吃完,人已酩酊大醉,哪里还顾得上揉皮子。禄东赞则让跟从的一百名骑士排成队杀了羊,并顺序地一面小口小口地咂酒,小块小块地吃肉,一面揉皮子,边吃边喝边干边消化,不到一天的功夫,吐蕃的使臣们就把酒喝完了,肉吃净了,皮子也搓揉好了。

    第四试:太宗交给使臣们松木一百段,让人分辨其根和梢。禄东赞遂令人将木头全部运到河边,投入水中。木头根部略重沉入水中,而树梢那边较轻却浮在水面,木头根梢显而易见。

    第五试:夜晚出入皇宫不迷路。一天晚上,宫中突然擂响大鼓,太宗传召各路使者赴宫中商量事情。禄东赞想到初来乍到长安,路途不熟,为不致迷路,就在关键路段做了“田”字记号。到了皇宫以后,太宗又叫他们立即回去,看谁不走错路回到自己的住处。结果,禄东赞凭着自己事先做好的记号,再次地取得了胜利。

    第六试:辨认公主。太宗及诸部大臣来到殿前亲自主试。但见衣著华丽、相貌仿佛的300名宫女,分左右两队依次从宫中排开,宛如300天仙从空中飘来,轻盈、潇洒、俊美,看的人眼花缭乱。其他使者都没有主意,不知哪位才是文成公主,惟独禄东赞因为事先得到了曾经服侍过公主的汉族老大娘的指教,知道了她的容貌身体特征:体态娟丽窈窕,肤sè白皙,双眸炯炯有神,xìng格坚毅而温柔,右颊有骰子点纹,左颊有一莲花纹,额间有黄丹圆圈,牙齿洁白细密,口生青莲馨味,颈部有一个痣。禄东赞反复辨认,最后终于在左边排行中的第6位认出了公主。

    婚试完毕,太宗非常高兴,将美丽多才的文成公主许婚于吐蕃首领松赞干布,禄东赞终于完成了迎亲使命,成为传颂千年藏汉联姻的佳话。为此,太宗还很器重禄东赞的才识,封他为“右卫大将军”,并yù以琅琊长公主的外孙女段氏妻之,挽留他久居长安,不时垂问。然禄东赞称:“臣本国有妇,父母所聘,情不忍乖。且赞普未谒公主,陪臣安敢辄娶。”婉言谢绝了太宗的好意,坚持要求回归了故土。

    当然这些史料的真实xìng如何,根本难以考证,而且也无需考证了,因为杜睿的出现,文成公主早已嫁为他人妇,长子都已经十岁了,跟那位松赞老布全然没有了半分关系。

    禄东赞虽然急智过人,然此时见李承乾面sèyīn沉,等了半晌都不见李承乾说那句“平身”,心下也是惴惴,知道此番求亲,怕是也没什么好结果了。

    其实在来之前,无论是禄东赞,还是那位梦想着做老新郎的松赞干布都对求亲成功,不抱太大的期望,只是如今两国关系,让松赞干布不得不忧心。

    虽说没有刀兵相向,然吐蕃几次要求重开边市,进行贸易的要求都被大唐一方拒绝了,大唐安西都护府又时常厉兵秣马,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让松赞干布这个雄才大略的吐蕃英主都担心不已。

    再加上如今松赞干布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世子芒松芒赞又非英主,松赞干布这才生出了向大唐求亲,利用和亲来欢呼两国的关系,为将来的继承人寻求一顶保护伞。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起了晋阳公主的主意,大概也是因为近些年来两国交往不多,他们只知道晋阳公主才气,美貌俱佳,松赞干布这个老不休本就是个贪花好sè之徒,便生出了迎娶晋阳公主,修补两国关系的主意。

    可他们哪里知道,晋阳公主可是太宗和李承乾这两代大唐帝王的心头肉,对其宠爱几乎到了不讲道理的地步,也是因为晋阳公主自身的意愿,如今连比她年幼的新城公主都出嫁了,她还待字闺中。

    李承乾yīn沉着脸,看着禄东赞,好半天才道:“禄东赞!你主好大的胆子!”

    禄东赞闻言,心下一沉,可他毕竟身居高位,处变不惊的本事倒还了得,忙道:“外臣不懂上皇因何而怒!”

    李承乾怒道:“好!好一个不知,你主老而昏聩,如何敢打朕亲妹的心思,真真岂有此理!”

    禄东赞闻言,知道求亲一事,恐怕是很难实现了,可嘴上却不含糊,道:“上皇容禀,我家赞普确实仰慕晋阳公主才名,才备齐金珠宝贝前来求亲,如何能说是冒犯!还望上皇能谅解我小邦对天朝一番敬仰恭顺之情,允诺了这门婚事!”

    “放肆!”李承乾闻言怒不可遏,大声道,“朕妹乃天之骄女,先帝视为掌上明珠,岂能嫁给你家松赞干布那老匹夫,此事无需再言!还不速速退下!”

    李承乾当真是怒极了,一向很有涵养的他,居然都爆了粗口,褚遂良闻言,心下一阵担忧,杜睿倒是眼睛一亮,或许机会来了。

第二十一章 和亲?和个球!

    有道是君辱臣死,李承乾激怒之下,居然将松赞干布直斥为老匹夫,这让一向对松赞干布忠心耿耿的禄东赞如何忍受得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松赞干布谢世后,禄东赞受命托孤,辅佐世子,松赞干布长孙芒松芒赞,因为芒松芒赞年幼,政权故由禄东赞继续摄理,掌管吐蕃军政事务。

    他忠实地执行了松赞干布在位之时的各项既定国策,忠心耿耿的辅佐着幼主,先是召集会议共商国事,以示自己并无篡位自立之心,之后又写定吐蕃法律条规,使吐蕃社会制度趋于平静,在吐蕃全境安定之后,禄东赞又亲帅兵12万人出击白兰氏,此后更是命其子钦陵率兵攻打吐谷浑,利用投奔的吐谷浑大臣素和贵,亲自率兵灭掉吐谷浑,河源王慕容诺曷钵及弘化公主引吐部残兵投凉州。

    此后吐蕃在禄东赞的执掌下越发强盛,再与大唐交兵,居然大获全胜,其后“尽收羊同、党项及诸羌之地,东与凉、松、茂、蔫等州相接;南邻天竺;西又攻陷龟兹、疏勒等四镇;北抵突厥。地方万余里,自汉魏以来,西戎之盛未之有也。”

    直到公元676年,禄东赞因患颈部痈疽之症于“rì布”地方不幸与世长辞。后人们为了缅怀他的光辉业绩,曾以多种方法纪念他,其中以美术作品的形式再现了他的形象,最著名的当属唐代名画家阎立本所作的《步辇图》。图中那浓重的眉毛、高高的鼻梁、连鬓的胡须、民族特点异常浓厚的禄东赞,身着动物饰样的长袍、足蹬皂靴、头扎免冠带巾,在唐朝礼宾官员和译员的陪同下,为松赞干布请婚,进谒坐在步辇上的太宗皇帝。但见禄东赞全身略向前倾,两脚并拢,双手拱合致礼、神态谦恭。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与明亮的双眸,揭示了他胸有韬略、善于审时度势和为增进民族情谊的jīng神实质。

    禄东赞逝世后,其五个儿子中的次子钦陵继承了父志,于公元685年出任吐蕃大相,掌握着兵马大权,兄弟子侄分据四面八方,形成丁一个强大的禄氏家族统治网。禄东赞及其子掌管吐蕃国政达半个世纪之久。

    这等强权之臣,居然没有谋反,可见禄东赞对松赞干布的忠心到了何种地步,如今李承乾居然直斥其为老匹夫,禄东赞如何肯答应。

    当即怒道:“上皇!大唐虽然强盛,然我吐蕃也不是可以被人任意欺凌的,吐蕃弱于大唐,可吐蕃一国上下也有数十万,甘心情愿为赞普赴死的勇士,如今我家赞普因为仰慕晋阳公主,特派外臣请婚,上皇既然不愿应允,也不当恶语相向!如此岂非有碍与天朝上国的威名!”

    “放肆!”旁人还没等说话,许敬宗就跳了出来,指着禄东赞,大声斥责道,“蛮夷小辈焉敢在我大唐皇帝陛下面前如此无礼!那松赞干布不过一匹夫,如今垂垂老矣,行将就木,而我大唐晋阳公主却未及双十年华,如何能许嫁你家赞普,而今你居然如此言语,难道便不怕大唐的数百万威武之师吗?”

    杜睿在一旁听着,心中顿时一阵无奈,这个许敬宗察言观sè的本事,还真是无人能比,方才还说大唐将士只能用来保境安民,不宜轻动,如今为了迎合李承乾居然又大放厥词,还真是个墙头草,迎风倒。

    禄东赞却是全然不惧,道:“天朝上国自然有百万雄师,我吐蕃也并非没有敢死之士!如今你大唐辱及我家赞普,这过错原本就在大唐,而不在吐蕃,如果大唐要恃强凌弱的话,我吐蕃却也不惧!”

    许敬宗见吓唬没吓唬住,顿时也没了言语,只能看向了李承乾,李承乾方才也是怒极之下,随口那么一说,如今也知道言语有误,可身为帝王,如何能在一个小邦使臣的面亲示弱改口,赶紧转头看向了杜睿。

    杜睿无奈的一笑,道:“这位禄东赞大人!不知你今rì是来求亲的,还是来宣战的!?”

    杜睿的一句话,顿时让禄东赞偃旗息鼓,也不吹胡子瞪眼睛的和许敬宗顶牛了,他自然是认得杜睿的,当初他受命出使唐营,可没少在杜睿的手上吃亏,如今见着了,自然要小心在意。

    气哼哼的道:“自然是来请婚的!可是”

    杜睿没等禄东赞发难,便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是来请婚的,自然要放在一个‘请’字上面,而今禄东赞大人,却口口声声的宣扬你吐蕃那数十万敢死之士,莫不是想着以此来要挟圣上,逼圣上就烦,本官身为大唐兵部尚书,是不是应该将禄东赞大人的言语理解成战争威胁!”

    禄东赞闻言面sè一青,怒道:“杜大人这么说分明就是在颠倒黑白,分明是你家皇帝无礼在先,辱及我家赞普,如何是我方的错!”

    杜睿也不着恼,反而笑道:“大国之君不自降于小邦之主,皇帝陛下纵然是因为怒极,言语过激,也是你方无礼在先,难道你还要强逼着皇帝陛下向你认错吗?”

    禄东赞闻言一怔,他也知道让李承乾道歉根本就不可能,如果在纠缠下去的话,恐怕闹不好真的要引起战争了,当下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道:“杜大人言我吐蕃无礼,请问我方如何无礼了!?”

    杜睿道:“松赞干布赞普年界五旬,听闻身体如今也大不比从前,而晋阳公主,年未及双十,为皇帝陛下亲妹,你方刻意隐瞒松赞干布赞普的实际情况,妄图和亲,岂不是欺瞒我大唐,难道这还不是无礼?况且晋阳公主天生丽质,聪慧过人,先帝视之为掌上明珠,谅尔等偏远小邦之主,如何配的上晋阳公主殿下,你方无自知之明,妄然请婚,不是无礼是什么?”

    禄东赞闻言更是恼怒,道:“我家赞普乃高原雄鹰,一代英明圣主,如何配不上你家公主!?真真岂有此理!”

    杜睿一笑,道:“禄东赞大人又着相了,而今皇帝陛下既然已经拒绝了你家请婚,你再纠缠下去,岂不是自取其辱了,还是原话回于你家赞普跟前,若是当真有数十万不怕死的人来寻衅的话,我大唐多年未战,也正好试试刀锋是否锋利如常!”

    杜睿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别他妈吓唬人,你们家那点儿能耐,我们大唐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你要是敢蹦跶的话,随时奉陪!

    禄东赞被气的面sè铁青,对着李承乾一拱手,转身便走。

    禄东赞走后,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了一片议论之声,其实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反对和亲的,那些个喜欢引经据典,掉书袋的穷酸文人,便觉得和亲,对大唐也有好处。

    这些人往往都是些个幻想着四夷宾服,万邦来朝的空想家,如今大唐虽然强盛,却连个属国都没有的现实,让他们难受的很,时时刻刻都在幻想着如何才能用仁德感召那些外夷来归,对他们来说,用一个女人的身体,去安抚一个异族,非但不是件可耻的事情,反而合情合理,是光荣的事。

    一个弘文馆的老先生,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道:“启禀圣上!依老臣之见,圣上大可不必动怒,如今吐蕃受我天朝恩德来归,请求和亲,这也是仰慕我大唐所致,圣上既为天下之主,又何昔一女子,若是当真和亲能让两国重修盟好,万民安康,远离兵灾,也是功德一件,晋阳公主为先帝爱女,自然也应当为大唐的康泰做些贡献!”

    李承乾闻言,气的差点儿拿着龙椅扔过去,砸死这个王八蛋,老混球。

    可还没等李承乾动怒,那些打着同样心思的大臣也纷纷跳了出来,道:“圣上!先汉时期,文景帝为了安抚匈奴,也曾许嫁公主,如今大唐国富民强,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妄动刀兵,岂不是舍本逐末了吗?”

    “圣上!吐蕃虽弱于我大唐,却也是一方之雄,如今任意开罪的话,恐非大唐之福,还请圣上三思!”

    “圣上!臣附议!”

    “臣也附议!”

    见那帮子孔家门徒纷纷扰扰的要让自己答应将晋阳公主许配给松赞老布,李承乾这么个好脾气的君王都差点儿气炸了肺。

    杜睿看着,也是阵阵无奈,这些人难道都眼睛瞎了不成,李承乾方才还对着禄东赞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严词拒绝了对方请婚,如今这些人居然还敢跳出来,顶着为国为民的旗号,逼着李承乾就范,还真是朵朵奇葩遍地开。

    今天这局面,其实也要怪李承乾自己,李承乾的xìng子实在是太温和了,登基以来,也有不少大臣当面直斥其过,李承乾念及先帝虚心纳谏,便一概不予追究,登基快一年的时间,居然都没处罚过任何大臣,结果让这些人越来越放肆,都忘记了君为臣纲,这么重要的儒家理念。

    李承乾原本就因为杜睿的关系,对那些儒生不大感冒,如今见这些糟老头居然敢当面和自己叫板,哪里还能忍得了,他登基之初,朝中的一些老臣纷纷致仕,给年轻人上位的机会,偏偏这些酸儒,一个个站着茅坑不拉屎,白白耗费国家的钱粮,却不干实事。李承乾也是念及这些人都是先帝老臣,也不忍心对他们怎样,誰知道反倒让他们以为自己怕了,越来越放肆。

    儒生贪恋权位在历史上可是出了名的,秦始皇焚书坑儒,可是那些儒生一个个还恬不知耻的往咸阳宫里跑,就为了求官,汉高祖拿着儒生的帽子撒尿,可他们还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眼看着汉高祖成事,就一个个疯狂的歌功颂德,大拍马屁。

    杜睿不待见儒生,李承乾自然也就不待见儒生,此时这些酸儒更是大放厥词,更是让李承乾怒不可遏。

    “住口!和亲!和亲!你家谁有待嫁之女,朕现在就可以认其做义妹,现在就许给那松赞老布,你们谁答应!”

    方才还口水横飞,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大说特说的儒生顿时没了声音,别人家的女儿他们自然不在乎,可是自己家里的就不一样的,谁愿意自己的女儿去吐蕃那么一个苦寒之地受罪。

    李承乾冷眼一看,道:“好啊!你们口口声声忠君爱国,还打着爱国爱民的旗号,让朕将晋阳公主许给那松赞老布,可是到了你们头上呢?难道你们自家的女儿是人,晋阳公主就不是人不成,你们如此做,如何对得起先帝!”

    “臣等万死!”

    要说不要脸,天底下绝对没有谁比得上儒生,眼见李承乾是真的怒了,这些儒生立刻跪地请罪,偃旗息鼓。

    李承乾冷哼一声,道:“好!朕也不加罪于你们,眼见你们一个个年岁都打了,还是还乡去含饴弄孙吧!”

    晋阳公主是他的皇妹,兄妹两个自小就感情深厚,莫说那松赞干布已经垂垂老矣,行将就木,就算是松赞干布风华正茂的时候,李承乾也是绝技不肯答应的。

    晋阳公主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些年还是多亏了杜睿悉心调养,才撑过了多次大病,要是嫁去了吐蕃那等苦寒之地,还不要了晋阳公主的命。

    一句话就将这些视功名利禄为生命的儒生打倒在地,这些人全都楞住了,杜睿心中也是畅快,对着殿前武士使了个眼sè,立刻就有人上前,将这些儒生的官服全都拔了,然后两人一个,架着就出了太极殿。

    李承乾尚自怒气不息,看向了杜睿:“杜爱卿,此事你如何看!”

    杜睿一笑,道:“圣上!多年以前臣就已经说过了,圣上又何须再问,圣上就是问臣一万次,臣还是那句话,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好!”李承乾闻言,心中一阵畅快,大声道,“朕也是这个意思,望众卿聊以自勉,今后但凡还有言和亲者,朕决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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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朝,李承乾还是怒气不息,回到承庆殿,一张脸冷的都快要冻住了一样,皇后武京娘见了,忙将旁人挥退,叫过侯义问道:“今rì朝上,圣上与何人生气?”

    侯义忙将事情说了,武京娘点点头,上前道:“圣上何必与那蛮夷小邦,还有那些穷酸文人生气,发落了他们也就是了,没得气坏了身子,可是自家事!”

    李承乾道:“那吐蕃使臣太过无礼,口口声声的说什么数十万敢死之士,分明就是恐吓,他吐蕃有敢死之士,难道我大唐就没有人了吗?还有那些酸儒,一个个只会夸夸其谈,说什么和亲利国,可轮到他们自己头上的时候,一个个只会装聋作哑。”

    武京娘忙劝道:“圣上无需如此,其实儒生也不全都是如此,就连杜大人不是都说过吗?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儒生之中也有真正忠君爱国之辈,圣上且不能一概而论!”

    李承乾长叹一声,道:“朕自然知道,京娘!这件事不可让兕子知道,否则的话”

    “皇兄!”

    李承乾的话还没等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晋阳公主的声音,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晋阳公主小跑着就进了承庆殿,面sè凄楚的扑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皇兄!兕子不愿被嫁到吐蕃去,皇兄若是硬要逼着兕子出嫁,兕子情愿今rì便死在皇兄的面前!”

    晋阳公主说着,便往李承乾的面前一跪,抽抽泣泣的,说不出的可怜。

    李承乾见状也是慌了手脚,晋阳公主自小就是众人眼中的宝贝,从来都不曾受过半点儿委屈,如今居然哭得如此凄楚,李承乾想起当初长孙皇后病逝前,拉着他的手,让他照顾几个年幼的妹妹,也是悲从中来,心中对吐蕃也是更加恼恨。

    “兕子!你且不要哭,皇兄不曾答应那吐蕃人,也绝对不会将你嫁给那松赞干布!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地上凉,没得染了病,倒是皇兄的罪过了!”

    晋阳公主双眼含泪的看着李承乾,道:“皇兄不曾骗我!?”

    李承乾连忙点头,道:“确实如此,方才皇兄还在大殿上将那吐蕃来的请婚使大骂了一通!”

    晋阳公主又看向了武京娘,问道:“皇嫂,皇兄说的可是实情!”

    武京娘对这个小姑子也是倍加疼惜,忙道:“自然是真的,为了这事,圣上还接连罢黜了好几个大臣,兕子放心就是了,圣上这么疼你,怎舍得让你远嫁他乡!”

    晋阳公主看着两人,好半晌才相信了,这才笑了,道:“兕子就知道皇兄最疼我了,绝对不会舍得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李承乾见晋阳公主破涕为笑,这才放心,转而笑道:“不过兕子,你也确实不小了,可有中意的,皇兄为你做主,寻个如意郎君!”

第二十二章 心有所属

    俗话说长兄如父,如今太宗皇帝和长孙皇后都已经不在了,李承乾身为长兄,晋阳公主的终身大事自然也就着落在了他的身上,眼看着连比晋阳公主还小的新城公主都做了母亲,而晋阳公主尚且待字闺中,李承乾如何不急。

    以往也曾让武京娘试探着问过,韦太后也曾过问过此事,可无一例外的都让晋阳公主给拒绝了,被追问的急了,晋阳公主立刻就会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难道皇兄富有四海,着偌大的皇宫都没有兕子一分栖身之地了不成,既然如此,兕子便去昭陵给父皇,母后守陵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承乾还能说什么,只能任由着晋阳公主的xìng子,将她的婚事给耽搁了下来。

    其实要说起来,晋阳公主的婚事还是太宗皇帝给耽搁的,当初就因为宠爱晋阳公主,想要让他在自己身边多待上几年,结果别的公主小小年纪就被指婚了,唯独晋阳公主一直没有了着落。

    后来想要给晋阳公主找一个合心意的驸马,可晋阳公主也不知怎的,就是不肯答应,如今到了,连太宗都管不了,李承乾一向疼爱这个妹妹,自然也就更加管不了了。

    今天吐蕃大相禄东赞替松赞干布求亲,若不是那松赞干布年纪老迈,行将就木,李承乾不忍心委屈自家妹妹的话,说不定他还真就应下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唐长公主,先帝爱女放在宫中成了老姑娘,说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此时李承乾再提起来,也是盼着晋阳公主能点头应允,不管怎样,好歹也要给自家妹妹找上一个可以依靠终生的良婿,否则如何对得起过世的太宗与长孙皇后。

    以往每次,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晋阳公主都是连想都不想,就摇头拒绝,可是今天却不一样,晋阳公主居然犹豫了,低着头不说话,李承乾见状大喜,心中暗道:有门儿!

    一旁的武京娘也是个惯于察言观sè的主儿,看晋阳公主如此反映,那里还能猜不到晋阳公主心中在想些什么,忙笑道:“兕子心中可是有了意中人?若是有的话,皇嫂也不怕皇上责怪,亲自去给你做这个媒!”

    李承乾也喜道:“对!对!对!兕子!可是如此,不知道是哪家的俊杰!?”

    晋阳公主见哥哥嫂嫂都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顿时不高兴了,皱着眉,嘟着嘴,道:“皇兄,皇嫂就当真如此盼着兕子出嫁,既然如此,何不答应那吐蕃使臣,将兕子嫁得远远的,岂不更干脆!”

    李承乾闻言,忙道:“哪有这回事儿!便是要嫁,也不能离了长安,皇兄可是一天都不能见不着兕子的!”

    晋阳公主闻言,鬼灵jīng怪的一笑,道:“皇兄说的可当真!?”

    李承乾立刻拿出了“君无戏言”的架势,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自然是真的?”

    晋阳公主听了,心中暗喜,接着又道:“可是那人若是不愿意娶兕子,皇兄要怎么办?”

    不愿意娶晋阳公主,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傻子吗?

    论才学,论美貌,论身世,大唐的这片天底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知道娶了公主,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买卖,谁会拒绝这等好事。

    李承乾已经打定了主意,对自己深深宠爱的这个妹妹,只要是她喜欢的,中意的,也不管别人说什么,哪怕是个布衣小民,李承乾也会允诺了这门婚事,对方别说是不情愿,就是身有婚配,李承乾也愿意顶着那些谏言,做一次糊涂事,哪怕是棒打鸳鸯,他都在所不惜。

    “兕子!只要你知道这人的名姓,皇兄亲自替你cāo办此事,定会给你找来如意郎君!”

    李承乾这一次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一次王老虎抢亲里面的恶人了,不管对方是哪家达官显贵的公子,或者是个穷酸书生,皇帝的妹妹看上你了,那就是你的运气,实相的快快拜堂成亲,不然的话,就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晋阳公主娇笑道:“皇兄既然这样说了,那如果此事不成的话,今后也就休要再提兕子的亲事!”

    天底下还有皇帝做不到的事情吗?

    当然没有!

    李承乾虽然不是和胡作非为的人,可给自家妹妹找一个如意郎君,这算什么难事,岂有办不成的道理。

    “好!皇兄今rì就应承你,好了!快说说看!朕倒要看看究竟是那家的小子,有这般好运气,能得了我家兕子的青睐!”

    晋阳公主虽然生xìng活泼,洒脱,但遇上自家的终身大事,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要是让她当着李承乾的面说出来,女儿家的脸面可就要丢了,想着红着一张俏脸对着一旁同样满脸好奇的武京娘小声道:“皇嫂,这兕子还是对你说好了!”

    李承乾笑道:“哈哈!我家兕子还不好意思了,好!好!好!朕不听就是了!”

    晋阳公主红着脸,掂着一双小脚,伏在武京娘的身边,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一瞬间,方才还满脸堆欢,准备要调笑一下小姑子的武京娘面sè骤变,那神情jīng彩的,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李承乾见了,心中也是诧异,道:“究竟是何人啊!?”

    武京娘看着李承乾,都不知该如何说了,好半晌才在李承乾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吐出了三个字:“杜承明!”

    “什么?!”李承乾闻言,一双眼睛差点儿都瞪开了。

    李承乾是千想万想,想破了脑袋,怎的都没想到晋阳公主,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心中想着的那个人居然回事杜睿。

    晋阳公主见李承乾的反映这么大,低着头,小声道:“怎的?皇兄不肯应允吗?”

    李承乾好半天才从震惊当中反应了过来,可脑筋还是一片混乱,皱着眉,满脸的苦笑,道:“兕子!你你怎的偏偏是杜承明!”

    反正都说出来了,晋阳公主也就豁出去了,道:“为何就不能是他,又不是兕子想说的,分明是皇兄和皇嫂硬要问,兕子才说的,方才还答应的好好的,怎的这会儿又为难了?”

    李承乾苦着一张脸,道:“倒不是为难,只是此事,唉!你让皇兄如何去说。”

    要是杜睿现在还没成亲,这当然是一桩极好的姻缘,可问题就是杜睿现在成亲了,而且娶得还是两位大唐公主,这要是再将晋阳公主嫁过去,那成什么了,难道大唐的公主都没人要了,非要硬塞给人家宋国公,不要说宗正府肯定不答应,就是满朝文武也会生出非议,这件事可当真是让李承乾为难了。

    晋阳公主却偏偏是个死心眼,此时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强辩道:“有什么为难的?既然安康姐姐和汝南姐姐都能嫁给他,为什么兕子就不成!皇兄是为难,还是不愿,方才皇兄可是答应的好好的,此事都落在皇兄的身上,此时却又反悔,兕子此前已有明言,此生非杜承明不嫁,皇兄要是不肯答应,兕子却也无法,只好终生不嫁,学着汝南姐姐的样子,出家做道姑,还要去昭陵,父皇,母后的坟前哭诉,便说他们一去,皇兄便全然不念兄妹之情,要生生的逼死兕子!”

    听晋阳公主的言语这般强硬,李承乾也顿时慌了手脚,忙道:“这这且容朕再想想!”

    可是李承乾又能有什么好主意,此事当真是越想越生气,晋阳公主在这边逼着他,他也没办法,突然发起了脾气,大喊道:“好你个杜承明,莫不是要将朕的妹妹都娶了过去,才肯甘心,好!好!好!朕这就上门,找你理论一番!”

    说着就要出门,一边走,一边还在喊:“恒连!备车!去宋国公府!”

    太宗驾崩之后,马宣良也和王德一样,去昭陵给太宗守墓,宫内侍卫统领自然就变成了原先李承乾身边的恒连。

    恒连也不知李承乾怎的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可圣命已下,他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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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杜睿,回到府上,便将今rì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对着安康,汝南二位公主说了,当他说到吐蕃居然要求娶晋阳公主之时。

    已经身为两个孩子母亲的安康公主登时就恼了:“那吐蕃人怎的如此无耻,本宫的皇妹岂是松赞干布那个糟老头子该惦记的!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吓了他的一双狗眼!”

    汝南公主听了,不禁皱眉,道:“涑儿!怎的这般粗俗!”

    安康公主急道:“姐姐!难道你方才没听见,那个吐蕃人要把兕子娶到他们那苦寒之地去,兕子身子原本就不好,这样一折腾岂不是要了兕子的命!”

    汝南公主道:“你且听睿郎说,皇兄到底应承没应承,你再发火,要是皇兄当真答应了,莫说是你,到时候姐姐也随你一起去宫中找皇兄理论!”

    杜睿一见,都要引发皇室纠纷了,赶紧说道:“你们只管放宽心,圣上并未答应,还将那松赞干布一通好骂!”

    安康公主闻言,这才放心了,道:“这便好!这便好!骂得好!骂得好!”

    汝南公主也道:“我就知道皇兄定然是不肯的,兕子小时,皇兄最是宠爱兕子,又怎的会答应让她去受苦,误了终身!”

    安康公主笑了一阵,紧接着又是一阵皱眉,道:“不过说起来,兕子也确实不小了,我在她这个年纪早就被父皇指婚给了睿郎,可兕子眼看着都十七了,真是急死人!”

    杜睿笑道:“大概是缘分未到,这个可是急不来的,圣上宠爱晋阳公主,自然想着给他找上一个良婿,再说晋阳公主蕙质兰心,一般人哪能入得了她的法眼,便是要择婿,也须是一等一的人物!”

    安康公主愁道:“那可就难了,兕子虽小,可是xìng子却是极为倔强的,况且要说这一等一的人物,这天底下除了你,还有何人,总不成让我们三姐妹共侍一夫吧!”

    汝南公主笑道:“这又有何不可,兕子自小就与我们姐妹亲近,她的身子又须睿郎随时料理,要是当真嫁过来,姐妹们时常在一起,也能热闹些!”

    杜睿见状,顿时一阵无奈,颇有点儿引火烧身之嫌,忙道:“怎的说的好好的,又牵连到了我的身上,莫要胡说,这话要是传扬出去,为夫可就没法做人了!”

    安康公主见杜睿难得一副窘迫模样,笑道:“怎的不行,我看倒是很好,睿郎!要不要妾身去对皇兄说说啊!说起来睿郎乃当朝重臣,天底下一等一的奇男子,倒也不辱没了我们姐妹!”

    几人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大喊:“杜承明!快快给朕滚出来!”

    杜睿闻言一愣,听出是李承乾的声音,诧异道:“这皇上是怎的了,早朝上我还帮着他一起和吐蕃人打嘴架,又不曾得罪了他,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虽然琢磨不透李承乾究竟抽的哪门子疯,可是皇帝亲临,就算是专门过来堵着门骂他一顿,也是无上的荣耀,杜睿心里憋屈,可也不敢怠慢,连忙出迎。

    杜睿刚一出门,就看见李承乾带着恒连,侯义两个已经到了他这听雨轩的大门口,身后还跟着杜贵等一众下人,看其怒气冲冲的模样,杜睿也想不明白究竟又出了什么事。

    李承乾一见杜睿,更是怒气不息,大声道:“好你个杜承明,果然好胆,你来说说,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将我家兕子弄得神魂颠倒的!”

    这时汝南和安康两人也都出来了,见着李承乾这般恼怒,汝南公主忙道:“皇兄!究竟发生了何事?怎的动了这么大怒气!”

    李承乾见着两个妹妹,再看看四周围围着一帮宋国公府的下人,要是这当口说出来,没得失了皇家的体面,也不理会众人,黑着一张脸进了杜睿听雨轩的正堂。

    杜睿和汝南,安康对视了一眼,都是莫不着头脑,杜睿心里更是纳闷,怎的平白的,又将他和晋阳公主牵连上了。

    进了屋,李承乾挥退了恒连,侯义,瞪着杜睿没好气的说:“杜承明!朕对你不薄,你居然干出这等事来,说,你倒是使了什么妖法,居然将兕子弄得鬼迷心窍,还说出非你不嫁的这等胡话!”

    “啊!?”

    “什么?”

    “皇兄!兕子她”

    杜睿夫妇三人闻言,全都呆立当场。

    安康公主第一个反映了过来,指着杜睿,难以置信的说道:“睿郎!你你怎的当真和兕子”

    杜睿此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见安康公主脸上怨气越来越盛,叫起了撞天屈,道:“冤枉啊!我何时与晋阳公主有过什么牵连,此前每次进宫给公主殿下诊病也都是先皇和圣上降旨,我何时唉!这话从何讲起?”

    李承乾见杜睿居然还委屈起来了,更是恼怒,道:“怎的!?难道还是我家兕子一相情愿不成,杜承明!你你朕真恨不得唉!”

    杜睿此时也是哭笑不得,心道:该不会是自己经常出入宫闱,给晋阳公主诊病,让晋阳公主rì久生情了不成,可是这该如何是好。

    杜睿每次进宫给晋阳公主诊病,服侍其用药的时候,晋阳公主一个小女娃自然不会乖乖听话,杜睿也就不得不当起了保姆,每次一个前世的童话故事,逗晋阳公主开心,一来二去的,居然成了惯例。

    难道童话故事还能俘虏少女的芳心不成!?

    李承乾见杜睿一脸的冤枉,也知道杜睿肯定没存着这个心思,可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便道:“杜睿!你来说说这事该如何解决!”

    一旁的安康公主道:“皇兄!兕子不过是小孩子心xìng,说不得过些年就忘了这件事了!”

    李承乾道:“哎呀!涑儿!难道你还不知道兕子那xìng格,一等一的执拗,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的拉不回来,还说什么忘了!唯今之计”

    安康公主满脸怨气道:“难不成还当真让兕子嫁给这个家伙,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何止是便宜,简直就是滔天之幸,一人娶三位当朝公主,估计杜家的先祖活着的时候,没干别的,一直都在积德行善,才给杜睿修来了这么大的福气。

    “还能如何!?兕子那边又是生,又是死的,还要当父皇,母后的坟前哭告朕的状,朕还能如何!”

    李承乾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瞪了杜睿一眼,道:“杜承明!朕可告诉你!此事,你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不行,总之兕子许配给了你,你要是敢让她受一点儿委屈,丹书铁券也留不住你的狗头!”

    李承乾说完,挥袖而去。

    安康公主面sè不善的看着杜睿,冷哼了两声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二十三章 疯狂高阳

    贞观二十三年,年末的时候,已经从太宗驾崩的悲痛之中走出来的大唐臣民们开始忙碌着准备过年的事了,可偏偏这个时候,一向都不喜欢人们生活太单调的皇室,又爆出了一桩天下奇闻。 高速更新

    先帝太宗最宠爱的女儿晋阳公主被指婚给了杜睿,只等着三年守孝期满之后,便要完婚。

    作为先帝最宠爱的公主,晋阳公主的大名在长安城中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朝中受过其恩惠的大臣对晋阳公主心怀感激,同样百姓们对这个颇具人气的小公主也一样十分有好感,几乎相当于后世的玉女明星。

    要单单是晋阳公主有了夫婿了话,那还算不得什么,百姓们说不得还要由衷的祝福一番,可问题是晋阳公主的这个夫婿问题太大了,安康公主的驸马,汝南公主的驸马,听说娶了个夷人婆娘,也一样是个公主,如今李承乾不顾群臣反对,宗正劝谏,非要将晋阳公主也许配给他,难道说杜睿这厮要将天下的公主都一网打尽不成。

    长安城中,那些个对晋阳公主还抱有幻想的大才子们,一个个的都是悲愤不已,据传说,这两天长安城中专门从事巫蛊等非法职业的人,生意都好的可以,就连那些撂地打小人的老太太们,都生意兴隆,被诅咒的无一例外,都是杜睿。

    百姓们可不管这些,虽说大婚还要再等两年的时间,可毕竟又能看一回热闹,人们在茶余饭后多了些谈资,倒也是件快意的事。

    人们高兴了,晋阳公主的那些姐妹们也在为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妹妹,总算是有了依靠暗自欣喜,可偏偏就有人不高兴了。

    谁啊!?

    已经快要被人遗忘了的高阳公主,或许有人对这位奇葩公主的印象已经不深刻了,这里有必要再腔调一番。

    说起高阳公主,那可真是大名鼎鼎。纵观大唐帝国的历史,每一朝的公主,本就有一部分人行为不检,但象高阳公主这么五毒俱全的还真不多见。

    骄横跋扈,yín恶纵yù,欺凌家人,干预朝政,外加其蠢无比,前面四条都不算新鲜,五条都占到,那才叫“人间极品”。惹得身边倒霉男子个个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其效率之高,堪比鹤顶红。

    高阳公主,唐太宗的庶出女儿,下嫁房玄龄次子房遗爱,婚后不久就私通和尚辨机。完全可以理解,一个物质生活丰富,jīng神生活空虚的贵妇,遇上一个jīng神需求圆满,生理需求饥渴的高僧,正好天雷勾动地火,损有余而补不足。

    在通.jiān案爆发之后,杜睿事后曾查阅过大理寺的案卷,高阳公主前后赏赐给辨机的财物,据说数以亿计,这数字看起来很吓人,折合一下也就几十万贯,也够销金客骑鹤下扬州的干活了。

    然而这样的露水姻缘,不管有多么热烈,最终也是难有任何结果的。更糟糕的是,最后还被人揭发,太宗大怒,腰斩辨机,也斩断了与高阳的父女之情。

    这段孽缘,后来.经过香港一位不愿姓查,愿姓金的高人重新改造,加以整理演绎,变成一段《天龙八部》里叶二娘与玄慈方丈式的苦恋。

    毕竟在高阳公主之前,已经有过贾南风那么一朵奇葩了,对任何极端扭曲的人物xìng格,人们多少也可以免疫。

    而安排着世间一切姻缘的月老同志,表现女人有魅力的唯一方式,就是为她安排面首若干。

    于是乎,在辩机完蛋之后,和尚,道士,无业游民,脱产者,只要是天赋异禀的,高阳公主这朵奇葩之中的奇葩,都是来之不惧,以至于小房同志脑袋上的帽子不断的累加,直达天庭。

    太宗嫌有高阳这样的女儿丢了他的脸,高阳也恼恨太宗杀了她的和尚情郎,不过太宗在世的时候,她是拿这个老爹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也就只能在自个家里,和情人研究生理健康的时候,咒骂上几句,但是现在太宗也驾鹤西归了,高阳公主也就更加的肆无忌惮。

    在原本的历史上,高宗登基之后,高阳公主立刻重新活跃起来,大概是看着高宗小朋友好欺负,一心想借着打倒高宗来报复太宗。正巧她老公房遗爱因与魏王李泰交往过密,高宗上台之后也是属于失势的一派,这下两夫妻倒是有了共同语言,常和同样不满现状的皇亲国戚如魏王旧党巴陵公主驸马柴令武,坐事被贬的丹阳公主驸马薛万彻,自认为比李治更有资格做皇位的荆王元景等等开小会,说些大逆不道毁谤朝政的话,玩些“假如大变忽起,我辈当如何如何”之类的,类似于这本小说一样的架空接龙小游戏。

    这样口没遮拦,按律已是死罪,在小圈子里几个人议论一下倒也罢了,偏高阳公主还在不断惹事,对象是她一直看不顺眼的大伯房遗直。

    房遗直以房玄龄长子的身份继承了爵位,什么都要最好的高阳公主于是对他百般刁难攻击,从太宗时代起就开始告恶状,希望把他整倒让自己老公承袭爵位,次次告状,次次落空,反正她是公主,诬告大不了挨顿骂,久而久之,几乎成为这个无聊少妇乐此不疲的游戏。

    房遗直的一再忍耐不能收到任何效果,在高阳公主再一次诬告他“无礼”的时候,按后果的严重程度,这个“无礼”大致可以翻译成强.jiān未遂罪,房遗直终于忍无可忍,你可以质疑他的道德观,但不可以质疑他的审美观,高阳还是比较适合没见过市面的出家人,可房遗直好歹也是千古风流一坛醋调教出来的,人生观,价值观都何其高,岂会做那等龌龊事。

    其实,是房遗直也是担心这对无法无天的小夫妻总有一天会捅出什么篓子,连累整个房家,索xìng把房遗爱和高阳公主聚众谋反一事揭发了出来。

    高阳告房遗直谋反不过空口白话,房遗直告高阳却是有凭有据,史书记载“公主不仅口出怨言,更曾派人占星卜筮窥视宫省。”

    既是谋反大案,犯案的又是金枝玉叶,事情立刻呈报给了长孙无忌。

    此时魏王李泰已幽死于均州,房遗爱本来便是李泰的心腹,为助他夺嫡上下奔走颇为卖力,如今胜负已分,竟然还不知趣的意yù重演夺嫡故事,不由得勾起长孙无忌的新仇旧恨,除坐实这对夫妻的谋反之罪以外,更将此事严重化和扩大化,将所有潜在的危险分子陆续罗织进来,一网打尽。

    头一波打击对象主要针对魏王旧党和不满李治作皇帝的人,其中当世名将丹阳公主驸马薛万彻,巴陵公主及驸马柴令武夫妇为李泰心腹,荆王元景一直觊觎李治皇位,昔rì争位失败的太宗庶子吴王恪也被牵涉进来。

    此案审理结果,房遗爱、柴令武、薛万彻三位驸马均被处斩,元景、李恪二王及高阳、巴陵二公主赐自尽。

    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唯一有区别的是,原本应该登基称帝的高宗李治小同学此时已经到倭州打渔去了,长孙无忌也在夷州玩泥巴,拒回禀的人说,长孙的心情极度抑郁,估计没几年好活了。

    按理说李承乾身为长子,壮年登基,高阳公主应该安分些,至少应该展现出自己美好的一面,好让李承乾找到台阶下,恢复她公主的一应待遇,不用像现在一样禁足在公主府内,除了研究生物学,没什么好做。

    可是这位高阳公主的思维却偏偏不和正常人一样,自打李承乾登基,她就屁话不断,整天神神叨叨的请神,要颠覆大唐政权。

    等到晋阳公主许嫁杜睿的事情爆发出来之后,高阳公主的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对太宗的不满,对李承乾的不满,让她瞬间就失去了理智,高阳公主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婚姻不幸福。

    此前已经说过,高阳公主虽然是太宗庶出的女儿,可是自小就受尽了宠爱,高阳公主自小就聪明活泼,长的也漂亮,太宗怜惜她母妃早逝,很宠爱她,可结果宠爱她变成害了她,这姑娘刁蛮妄为,什么规矩都没有。

    按理说公主是皇宫里的金枝玉叶,锦衣玉食,至尊至富,然而这位高阳公主,她得了一种挑战医学难题的病一一吃饱了撑的无事生非作妖症。

    高阳公主年长之后,身为老爹的太宗自然要给她找一个好婆家,当朝首席宰相房玄龄的小儿子,文武双全的房遗爱,当然这个文是要打引号的,但是武可就不含糊了,据称房遗爱天生神力,能双手执牛尾,倒托十几步,好家伙,整个一当世孟贲罗士信。

    可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最最可怕的是婆家娶了能作妖的媳妇,从高阳公主嫁到房家那天起,房家就倒了大霉了,rì子过的憋屈无奈。

    高阳处处刁钻好胜没事找茬儿玩,看着大伯子房遗直不顺眼天天闹分家,其原因是房遗直是长子,继承父亲爵位,她老公房遗爱是小儿子无继承权,其实这个规矩是朝廷定的,与房家大儿子无关,再者说皇帝的女儿富可敌国,还争爵位干啥?高阳在婆家撒泼打滚闹到老爸太宗通知那里,太宗是位明君绝不护犊子,训斥高阳一顿再不理睬她,于是乎高阳公主又进行其它项目活动。

    一次打猎邂逅一名叫辩机的和尚,清秀的和尚让高阳一见钟情,立马倒贴养着和尚当情人,送其大批金银财宝,连宫廷金宝神枕也送了,后来神枕被偷破案,追究到和尚辩机,太宗盛怒之下腰斩了和尚,骂了高阳公主,高阳公主不但不收敛,又变本加厉发展了多名和尚道士当情人,婆家和她老公敢怒不敢言。只好将就着过,如果高阳公主只给老公房遗爱戴绿帽子,朝廷也不会理她,任她瞎折腾去,但高阳公主觉着不够刺激,此次玩的节目和政治挂钩了。

    高阳公主老公房遗爱,曾在宫廷争夺太子位置时站错队了,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站在了魏王那一派,而是站在了晋王李治这一派,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李承乾一登基就将其贬为房州刺史,一边凉快去了,这下高阳公主连长安都待不下去了,直接跟着去了房州,李承乾倒也够意思,还在房州给她盖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公主府,只是照样禁足,不许出门,在家里丢人也就罢了,要是出去闹妖,可就丢大脸了。

    基层条件艰苦,房遗爱就经常发牢sāo说些对朝廷不满的话,高阳公主在皇宫长大,深知此话绝不可以说,可愚蠢的她不但不制止反而参与,居然还经常组织和尚道士进行预测望气,当时失意的还有李承乾的小叔叔荆王李元景,巴陵公主驸马柴令武,丹阳公主驸马薛万韧,几位凑到一起喝点酒,发发牢sāo说些污蔑朝廷大逆不道的话,如果他们小范围闹腾也就算了,李承乾的耳目遍布天下,就是杜睿也是一清二楚,可毕竟酒后胡言当不得真,李承乾虽然生气,可杜睿几番劝谏下,也就只当耳旁风了。

    可这一次当真不得了了,一听晋阳公主也许了如意郎君,高阳公主再看看身边像头狗熊一样的房遗爱,越想越生气,凭什么一样是公主,小母犀牛就能为所yù为,她就只能被禁足在公主府内装淑女,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于是乎,这一次高阳公主没有再找房遗直的麻烦,而是一步到位,矛头直指李承乾,甚至在一次组团发牢sāo的时候,放言要推翻李承乾这个混蛋大哥的皇位,立小叔李元景做皇帝。

    李元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子倒是很happy,回去就和人说了,结果分享他喜悦的人当中,就偏偏有一个房遗直的好哥们儿。

    房遗直一听这话,那还得了,要是再任由这对脑残2b弟弟,弟妹折腾下去的话,老爷子房玄龄一辈子赞下来的家业,可就全都保不住了。

    思来想去之下,房遗直决定出首,揭开高阳公主犯罪小集团的真面目,还大唐一个朗朗乾坤。

    以前没人挑明的时候,李承乾还能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可是现在既然有人闹出来了,李承乾自然也就不能再假装看不见了。

    这下百姓们更加兴奋了,李承乾登基之前,先是李治,接着是李恪两个亲王谋反,现在连公主都开始闹腾了,何止一个热闹了得。

    李承乾可是郁闷的脑袋疼,好不容易将晋阳公主的婚事糊弄过去,还没过两天舒心rì子,怎的高阳公主又来闹妖。

    原本自登基以来,一切都挺顺利的,李承乾是一切向太宗看齐,异常勤政,加之朝廷重臣杜睿,褚逐良等治国有方,经验老到,天公作美风调雨顺,边陲安百姓安居乐业,大有贞观之遗风,可偏偏高阳公主这个惹祸jīng,她口无遮拦,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杜睿也很费解,堂堂一位大唐公主,大唐江山就是她们家的,她图谋啥呢?琢磨了一通,杜睿明白了,高阳公主的实质就是玩谋反,说白了就是发牢sāo,说怪话,没有动真格的,她没有那份能力和胆量。

    李承乾对这事情也很头痛,干脆就叫杜睿去处理,可杜睿能怎么办?虽然一万分的不情愿,可烫手的山芋已经扔过来了,杜睿也不能揉巴揉巴再糊李承乾的脸上啊!

    像历史上的长孙无忌一样,大加株连,杜睿绝对是不愿意的,现在的大唐需要的是内部稳定,绝对不能出大乱子,要是和长孙无忌一样,可就坏事了。

    历史上的长孙无忌,原本就对高阳公主的胡闹也十分厌恶,于是在审案子的时候,就完全朝向了另一个方向,审出了公主借僧人的占卜之术,来揣测宫中的人事变动。

    这个行为虽属不法,但还远够不上谋反之罪。长孙无忌却不管那个,立马坐实两人谋反。再加上长孙无忌深恨当年怂恿李泰夺嫡的一班人,于是索xìng把案件扩大化,将当年李泰一党统统牵进,捎带把平rì与自己及褚遂良不睦的人也一同搞死,这就扯出了三驸马拥立荆王李元景谋反案,成为当时震惊朝野的第一大案。

    除了这几驸马几公主外,倒霉的还大有人在,最冤的是太宗第七子吴王李恪。李恪文武兼备,素孚众望,太宗曾有意立他为太子。这样一个人如果登了大位,那长孙无忌还能有什么戏唱?于是长孙表示激烈反对,太宗也只好作罢。

    太宗死后,高宗封了李恪为司空,这是正一品的荣衔,此外还有实授的都督任命,看来是较为信任。长孙无忌看在眼里,害怕李恪得势以后会报复他,就一直在找机会打击李恪,恰好谋反案发生,就干脆一勺烩了吧。

    高宗虽然相信有这个谋反案,但毕竟还是心肠软,念及叔叔和兄弟之情,提出能否免李元景、李恪之死。

    罗织大狱还能讲这个?长孙无忌当然不肯松口,串通一些人几次上表说:“如或谋反不诛,如何惩后?”

    此案审到第二年正月,有了结果。高宗拗不过长孙无忌,下诏将三驸马砍了头,二王二公主赐死。

    可怜房遗爱,还是太宗当年兵变的五大功臣之后,在狱中为求活命,违心地按长孙无忌的暗示,将吴王李恪诬攀进来,仍是不免一死。

    薛万彻至死也不能瞑目,临刑前叹息:“未为国而死,却死于房遗爱。”

    吴王李恪就死之前则大骂:“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构害善良,宗社有灵,当族灭不久!”

    一干人犯的家属,皆流放岭南,入官为奴婢。

    人头滚滚,哀声遍地。被翦除的这一帮,无不是皇亲国戚,影响巨大。长孙无忌制造的这一冤案,震慑了整个大唐,他也成就自己天下无敌之势力。

    威权震主,这其实已经犯了做人臣的大忌。但长孙无忌环视朝中,觉得并无危险,因为没有哪一个人可以对他们构成威胁。

    造成这一畸形政局的责任,还在太宗对身后的安排,他是可以料得到这一点的。但太宗实在是太不放心懦弱的李治了,宁肯把江山交给自己的大舅哥去照应,也不想留下一个各方势力均衡的班子。

    但是,长孙无忌忘了一点,就算是再懦弱的人,也有他的尊严,何况是当今皇帝!

    要说长孙无忌,也确实有治国能力,太宗在位时他谨小慎微,未露锋芒,博得太宗的信任,在立太子问题上,长孙无忌力挺亲外甥李治,李治登基以来一直对舅舅尊敬有加言听计从,为此也助长了长孙无忌目无皇上嚣张气焰。

    处理高阳公主谋反案的惨烈毒辣,让历史上的高宗起了猜嫉之心,深感来自舅舅的震主之威,照此下去朝廷将会大权旁落,皇上被架空。李治虽然儒弱但是头脑很聪明,有政治家的远见,他清楚在权利交接过程中,羽翼未丰的君主被顾命大臣压制之事历朝历代均有,如果要做一名有作为的皇帝,长孙无忌跋扈专权的现象决不能继续下去。

    李治要扭转局面,他最需要的是有魄力有能力助手,给他壮胆撑腰,因为长孙无忌一伙不是好对付的,此时李治心目中已经有了政治助手人选,那就是他的亲密爱人,从感业寺二次回宫的武才人。

    当时武才人正在受李治宠爱,为李治生儿育女,已经晋升为昭仪,武昭仪正在把目标定位在皇后的位置上,李治根据朝廷大气候,决心废没有用的王皇后,力挺武昭仪登上皇后宝座。

    实践证明李治太有前瞻力了,武皇后到位后,用她的纤纤素手一点拨,朝廷将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武后审时度势协助老公李治,先除掉长孙无忌集团左膀右臂,紧接着给长孙无忌安上一条和高阳公主一样的罪名:谋反罪,告知自尽。

    螳螂捕蝉,黄雀伺其后,强中更有强中手,武皇后在扳倒长孙无忌宰相集团斗争中,初露政治锋芒和大智慧,她要感谢高阳公主给她创造的机遇。

    杜睿接手了此案,当然不会傻不垃圾的照搬长孙无忌的套路,那完全就是找死,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长孙无忌死后没多长时间,李治就给自己的哥哥姐姐们恢复了名誉,说起来整死长孙无忌未必就没有给哥哥姐姐报仇雪恨的念头在里面。

    杜睿知道李承乾是极其回护自家兄弟姐妹的,就连李泰,李恪,李治这三个不懂事的小家伙上蹿下跳的一阵胡闹,李承乾都是几番原谅,不忍加罪,况且高阳公主只是动动嘴皮子,就她身上那几两肉还谋反,就算是他们那个造反小集团一个个拿出来都挺能唬人的,可说起来也就是嘴把式,要是几个人就能造反成功的话,当年大唐建立还能流那么多鲜血?

    况且按后世的刑法考量高阳公主谋反案,也没有死罪。法律重的是证据,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高阳一伙吃饱喝足没事干,发发牢sāo,算算卦,属于思想道德问题,也许神经不正常比较偏激,判个劳动教养,或者给办学习班,加强思想教育也就差不多了。

    即便是做皇帝的,最讨厌谋反,如果发现有谋反动机还有动作,当事人被杀还要株连九族,属于重罪。

    可是这起所谓的谋反案,纯属高阳公主等口无遮拦,胡说八道,那完全属于业余消遣,可要是当真学着长孙无忌杀皇亲,株连众亲友,扩大事态,后果可也很严重。

    万一事后,李承乾发现杜睿大开杀戒,借题发挥,铲除异己,为己树威,大权独霸,问题严重,到时候再给他一下子,杜睿这小身板可承受不起。

    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连夜就进宫面见李承乾,将自己的主张说了。

    李承乾也不是当真要杀了自己的妹妹,妹夫和叔叔,毕竟太宗弑兄杀弟,逼父让位,虽然英明神武,给大唐创造了贞观盛世,可还是有瑕疵,李承乾确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做一个完美的皇帝,杀害亲妹妹,妹夫,亲叔叔,总归不好听,而且此前二王谋反,皇室的形象已经很糟糕了,绝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然的话,后世儿孙有样学样,也是麻烦,犹豫了一下,对这件事也就默许了,全权委任杜睿料理。

    杜睿也是个辛苦命,接了李承乾的口谕,转天就出发前往了房州,这件事要想缩小影响,就必须快刀斩乱麻,当然不是指杀人,而是将这件事处理干净,绝对不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当成打击政敌的把柄。

    还真是每一个让人省心的!

第二十四章 打金枝

    房州,即后世的湖北房县,古称“房陵”,以“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得名。 访问下载txt小说西周以前为彭部落方国,chūn秋为防渚,属麇、庸二国之地。战国为房陵,属楚。

    秦置房陵县,属汉中郡,东汉末为房陵郡治,改属荆州。三国魏黄初元年合房陵、上庸两郡为新城郡,房陵为新城郡治台。晋惠帝元康六年改属梁州。南北朝时迭有变更,北周改房陵县为光迁县,为光迁郡治。隋大业二年为房陵郡。唐贞观十年改光迁县为房陵县,为房州治,隶山南东道。

    说了这么多废话,核心思想就是,房州这个地方可真他.妈.的远,试想一下,雪花飞舞的风雪天气,杜睿一行人顶风冒雪的从陕西的西安,大老远的跑去湖北的房县,纵然是杜睿这么一个雅人,一路上还有雪景可以欣赏,也不禁满心的腹诽。

    这个时候杜睿原本应当和娇妻美妾,众多孩儿一起围着暖炉,守着火锅,享受着天伦之乐,等待着上元佳节的到来,可现在倒好,就因为高阳公主那朵公主当中的奇葩,胡言乱语的碎嘴,他要在荒郊野地里风餐露宿,一路上忍受着风雪的侵袭,要是不生气,杜睿可就真是个圣人了。

    “老爷!前面就是房州了!”被杜睿派去打探路径的冯照骑着快马,回来禀报道。

    杜睿朝远处看看,只是这雪太大,根本就看不真切,大唐初年,地球正处在一个小冰朝期,大唐境内除了极南地区,一到了冬季,就连江淮地区也是市场大雪纷飞。

    “好了!让大家快些赶路,今晚在房州歇息,这些天大家也累了,到时候好好休息一下!”

    杜睿心中盘算着,如果这件事处理的快的话,等到上元佳节之前,应该就能返回长安了。

    队伍继续前行,杜睿他们这般顶风冒雪的虽然辛苦,可是还有比他们更加辛苦的,房州的当地官员一大早就在城门前等候,他们这个小地方,一年到头,连个上官的影子都看不见,如今突然就要来一位,而且还是朝中的极品大员,当今圣上驾前的宠臣,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在这风雪天里站了一个上午,那些官员早就冻得两腿僵硬,可是却丝毫没有怨言,这次杜睿来房州公干,他们要是协助的好,说不得还能立上些微末功劳,到时候提拔一下。

    杜睿临近城门的时候,才发现这些雪人居然是活物,赶紧下了车,快步上前,他虽然官居极品,备受李承乾的信任,却从来不恃宠而骄,对待下级官员,也一向都是礼敬有加。

    “累诸位大人在此等候,倒是本官的不是了!”

    房州别驾如今年已五旬,房遗爱这个房州刺史犯事被抓,别驾也就成了一州最高的长官,闻言颤巍巍的说道:“不碍事,大人是上差,下官等人在此等候也是应当的,大人!此地风冷,还是快快进城歇息吧!”

    杜睿连忙让人催动队伍,进了房州城,此时高阳公主一众人等已经被当地驻军软禁在了公主府内,倒也不怕他们跑了,当然要是按杜睿的想法,跑了倒还好了,他也省的麻烦这么一遭。

    “丹阳大长,公主高阳长公主,巴陵长公主,荆王殿下,如今可还好!”杜睿随口问道。

    房州别驾连忙回道:“回禀大人,皆是皇亲国戚,纵然是犯了国法,下官如何敢慢待了,只是圣上有令,才暂时禁在了公主府内,一应饮食,却不曾有过短缺,只是不许随意出入!”

    杜睿闻言,点了点头,这个房州别驾倒是办事妥帖,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落井下石的人,多了去了,一朝别人遭难,能不横上一眼的都少。

    “这便好!众人虽然有罪,可也是圣上的亲戚,大人办事得力,本官回朝之后,自会在圣上面前为大人进言!”杜睿自然也不会吝惜给别人一个机会。

    房州别驾闻言大喜,称谢道:“如此多谢大人抬举!不知大人是今rì便审问要犯,还是歇息一晚,明rì再问!”

    杜睿道:“皇命在身,刻不容缓,还是即可问过此事,本官也好回去交差!”

    要不是为了给李家遮羞,杜睿才懒得跑这一趟,他的才能是用来做大事的,可不是用来和一个碎嘴的疯妇纠缠。

    在房州别驾引路下,杜睿乘车到了高阳长公主府,虽然高阳获罪与太宗,但李承乾毕竟还念着兄妹之情,纵然是将房遗爱发配到了房州,却也不曾慢待了,这座公主府照样修的富丽堂皇,可怜李承乾被群臣建议重修宫宇,却还因为老百姓当中有几个钉子户而作罢,修缮一番,却有舍不得银子,真不知道高阳这个疯婆子脑袋里在想什么,人家王爷做作造反的梦也就罢了,你一个妇道人家跟着起什么哄。

    迈步走了进去,还没到正厅,杜睿的眉毛就快要竖起来了,来之前杜睿还想着,这一次高阳公主总该得到点儿教训,老实一下了,可是如今站在正厅的大门口,听着里面的丝竹之声,杜睿知道,这个疯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癫狂,都到了这节骨眼儿了,她居然还有心思饮酒作乐。

    “哐啷!”

    杜睿上前一脚将房门踹开,跟随杜睿前来的禁卫军统领也是个人jīng,知道杜睿动怒,自然要帮帮场子,沧浪一声,就把宝剑给抽了出来,虎视眈眈的等着正厅内的众人。

    高阳长公主,房遗爱,柴令武,李元景,还有一帮声势浩大的管弦乐队,歌舞美人,好家伙,够享受的。

    不过好在南阳大长公主,巴陵长公主,薛万彻这几个杜睿认为属于被牵连进来的无辜没在,不然的话杜睿非被气炸了肺不可。

    不过饶是如此,杜睿的火气也是噌噌的向上顶,最让杜睿恼恨的是,高阳公主身边居然还坐着两个模样俊俏的年轻道士,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高阳公主醉眼朦胧的看了过来,喝道:“来者何人,也敢在本公主的府内撒野,来人啊!给本宫赶出去,你们!你们都在干什么的,快快奏乐!”

    柴令武,房遗爱,李元景此时看见杜睿早就吓得瘫软在了地上,特别是看着杜睿身后的禁卫军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模样,吓得灵魂都要出窍了,心里一个劲儿在唱龚琳娜那朵现代奇葩的成名曲一一《忐忑》

    还真有几个不怕死的道士,和尚上前要拿杜睿,杜睿此时也是动了真怒,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什么公主了,突然抽出了宝剑,一下子就将面前的一个和尚砍倒在地,余下的一见杜睿居然说杀就杀,也是呆立当场。

    杜睿喝道:“来人啊!这府内处侍女,宦官,家丁,员工之外,余下的外人一律捉拿,不得走漏了一个!”

    禁卫军大声应诺,整个公主府立刻就乱了起来,也不知道高阳长公主这个荡妇在府内到底圈养了多少面首,杜睿带来了数百禁卫军,居然都抓之不尽。

    高阳公主闻言,顿时一愣,大声喝道:“反了!反了!本宫看你们谁敢!”

    此时她也看清了来的人是杜睿,顿时对几个姐姐妹妹的嫉妒一起涌上心头,冷声道:“杜睿!你居然敢如此放肆!难道你要造反不成!”

    杜睿同样也是冷哼一声,道:“放肆!?公主在府内商议大事之时,岂不是更为放肆,如今却无赖本官造反,岂不是贼喊抓贼!来人,将一干人犯都带上来,按名抓捕,对南阳大长公主和巴陵长公主要以礼相待,不可放肆!”

    众人去了,杜睿看也不看倒伏在一旁的房遗爱,柴令武,以及尚自强撑着,对杜睿怒目而视的李元景,径直走向了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气的酥胸一阵起伏,这女人也真是够可以的,后世有一部香港片是拍鱼玄机的《唐朝豪放女》,在杜睿看来,这个称号要是用在高阳公主的身上,只怕更为合适。

    “杜睿!本宫乃先帝的亲生女儿,当今圣上的亲妹,你怎敢在本宫的府上任意妄为,胡乱杀人,难道你仗着我皇兄对你的宠信,就敢恃宠而骄,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吗?”

    杜睿也不答话,直接走到了高阳公主的面前,就这么和她面对面的站着,眼神当中满是愤怒。

    杜睿是极为崇拜太宗皇帝的,可是谁能想到英明神武的太宗皇帝居然会生下这么一个不知自爱的女儿,真是丢尽了太宗皇帝的脸面。

    越想越生气,杜睿突然扬手,照着高阳长公主艳如桃花的俏脸就是一巴掌。

    “啪!”

    杜睿是个战场上的厮杀汉,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再加上自小便天生神力,这含怒的一巴掌打过去,高阳长公主横着就飞了出去,一张妩媚的俏脸,瞬间变形,嘴角立刻渗出了鲜血,脸颊都跟着肿了起来,一张嘴伴着鲜血吐出了几颗银牙。

    “杜睿!你你居然敢打本宫!”

第二十五章 处罚

    杜睿此时也楞住了,高阳公主纵然是犯了天大的错,可毕竟也是先帝的女儿,当今皇帝李承乾的亲妹妹,如今就这么被自己给打了,这个时候可没有补牙的,也就是说杜睿这一巴掌上去,直接给高阳公主破了相。

    可杜睿的火气一上来,此时根本就压不住了,高阳公主做出那等丑事,被太宗都处罚了一通,尚且不知自爱,居然还遍养面首,在府中yín.乱,实在是丢尽了天家的脸面。

    杜睿作为太宗的忠实粉丝,此时真恨不得将高阳公主当场斩杀,省得留下这个惹祸jīng给皇家的脸面上摸黑。

    “来人!将高阳公主押下去!”

    立刻有禁卫军上前,他们可不管对方是不是公主,只知道忠实执行命令,抓着高阳公主的胳膊,就将还在不停呵骂的高阳公主给拖了下去。

    这时冯照走了进来,站在杜睿的身边,道:“老爷!一干人犯已经带到,就在偏厅等候!”

    杜睿点了点头,道:“好!且先将丹阳大长公主请进来!”

    到底是高祖的女儿,太宗的妹妹,李承乾的亲姑姑,杜睿也不敢不敬,虽然犯了国法,可应该有的礼遇却不能少了。

    不多时丹阳公主就被带了进来,她的年岁并不大,不过三十出头,在历史上,关于她的记载非常少。史载丹阳公主初嫁薛万彻,由于薛万彻一介武夫,不同文墨,公主很不高兴,甚至不肯和他同床。后来这件事被太宗知道了,于是太宗就想了个办法来解决。

    这天太宗备办酒席,把他的妹夫们全部召来,一边喝酒边比赛握槊,握槊是北魏宣武帝时传入中国的一种棋类游戏,并以太宗的佩刀作赌注,太宗和其他女婿佯装不能取胜,把佩刀故意输给薛万彻。干是,丹阳公主立刻觉得自己的丈夫比别人的丈夫都聪明,变得高兴起来,夫妇俩同车返家。

    至于这次所谓的谋反案,丹阳大长公主可以说最为冤枉,她事实上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拘押到了房州,拘禁在了高阳公主府内,这些天她也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的丈夫。

    如今杜睿作为钦差到了,丹阳大长公主更是惶惶不安,见着杜睿,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身子不住的颤抖。

    杜睿看了,也觉得可怜,起身道:“臣杜睿参见大长公主殿下!殿下请上座!”

    丹阳大长公主显然没有因为杜睿的态度,有少许宽心,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本宫乃大唐罪人。”

    杜睿知道这些rì子丹阳大长公主确实被吓坏了,忙道:“公主殿下无需如此,臣深知此事与殿下无干,今请殿下前来,也只是叮嘱一番,薛万彻将军乃是先帝的爱将,为大唐多立功勋,如今为何牵连此事,一旦圣上震怒,岂不是毁了一世的英明,还请殿下回去之后,多加规劝,rì后圣上还有倚重薛将军之处,万勿自误!”

    丹阳大长公主闻言一愣,继而大喜过望,杜睿如此说,分明就是已经表明了态度,不打算追究他们夫妇的责任了。

    丹阳大长公主喜极而泣,拜道:“本宫多谢大人!”

    杜睿慌忙上前,将丹阳大长公主搀扶起来,道:“殿下乃是圣上的亲姑姑,如何能拜我,此皆是圣上的恩德,殿下无需如此,下官来此之前,圣上曾有旨意,请公主与薛将军返回长安居住,也好与亲人团聚!”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丹阳大长公主,杜睿紧接着命人将薛万彻带了进来,当初杜睿跟随李靖北伐颉利之时,曾与薛万彻一起在李靖帐下为将,后来征伐薛延陀,薛万彻又是侯君集的副将,再之后征伐高句丽和倭国,薛万彻也曾参与。

    说起唐初名将,薛万彻绝对能排得上一号,不过此时再看,薛万彻确实满面颓丧,头发都已经变得花白,显然是最好了最坏的打算。

    杜睿也不能薛万彻说话,自顾自的说道:“薛万彻!出身将门,其父乃前隋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隋末为涿郡太守。前隋大业十三年,薛世雄在河间之战中败于窦建德率领的河北义军,惭恙发病,不久便去世了。薛万彻自与兄长薛万均随父亲客居幽州,兄弟二人都因武艺出众受到涿郡守将罗艺的赏识。后二人与罗艺一齐归附高祖,授车骑将军,武安县公。”

    薛万彻一愣,也不明白杜睿怎的突然说起了自己的生平,想要插话,可杜睿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还在自言自语的说着。

    “武德元十一月,窦建德攻克冀州,声威大盛,十二月,窦建德又率10万人进攻幽州。罗艺准备出击交战时,薛万均建议说:‘众寡不敌,今若出门,百战百败,当以计取之。可令羸兵弱马阻水背城为阵以诱之,观贼之势,必渡水交兵。万均请jīng骑百人伏于城侧,待其半渡击之,破贼必矣。’罗艺采纳了这个计策。交战开始,窦建德果然引兵渡水,薛万彻随兄长薛万均率百名jīng骑突袭窦建德,大败其军。

    武德三年十月,窦建德再次率领20万人马再次攻打幽州。窦建德兵已登上城堞,情况万分危急。此时薛万均、薛万彻率敢死队百人从地道潜出,迂回到窦军背后,突然袭击,窦军败逃,二人共斩首1000余级。”

    杜睿说到此处,故意顿了一下,看薛万彻的神情已然羞愧至极,显然是想到了当年的英武事迹,想到自己如今居然沦为谋逆之人。

    杜睿还在继续帮着薛万彻回忆着:“武德四年七月,窦建德于长安被斩,其部将刘黑闼起兵反唐,高祖命李神通为山东道行台右仆shè,负责征讨刘黑闼。九月,罗艺率军与李神通会师,唐又征调邢、洺、相、魏、恒、赵等州兵共5万余人,与刘黑闼军战于饶阳城南。唐军列阵十余里,刘黑闼人少,沿河堤成单行阵以拒唐军。时值风雪交加,李神通乘风进击,不久风向逆转,刘黑闼趁势反击,唐军大败,兵马军资损失三分之二。当时罗艺率军居阵西,进破刘黑闼部将高雅贤,追逐数里,得知大军失利,遂退保藁城。刘黑闼进击,李艺军败,其将薛万均、薛万彻在这次作战中被俘,被刘黑闼截发驱之,兄弟二人逃回后,罗艺也率军撤回幽州。这一战,堪称兄弟二人奇耻大辱。”

    薛万彻闻言,直气的双眼赤红,他征战一生,唯独被刘黑闼俘虏羞辱,堪称他一声最大的耻辱,见杜睿居然提起了这件事,登时怒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杜睿却根本不理他,接着道:“后兄弟二人被征召入朝,薛万均被分配到先帝秦王府中,而薛万彻则分配到隐太子李建成的东宫中。李建成知道薛万彻勇猛,将他引为心腹。先帝从太原起兵到统一全国过程中,屡建奇勋,威望很高,并形成了以秦王府谋士和勇将为核心的实力雄厚的政治集团,对太子李建成构成严重威胁。李建成为保住太子地位及皇位继承权,与齐王李元吉结交,共同反对先帝。武德九年六月四rì,先帝先发制人,率尉迟敬德等九将伏兵玄武门内,杀死李建成和李元吉。此时薛万彻和东宫翊卫车骑将军冯立、屈唾至直府左车骑谢叔方率东宫、齐府jīng兵2000人赶来,猛攻玄武门,守门兵拼死力守,薛万彻见久攻不下,便想率军攻打秦王府,秦王府将士闻讯大惧。此时,尉迟敬德持李建成、李元吉首级赶到示众,东宫、齐府士卒遂溃散。薛万彻只得率数十骑逃到终南山。薛万彻躲避起来后,先帝曾多次派人安抚,薛万彻这才出来谢罪。先帝曾道:‘此皆忠于所事,义士也。’对其既往不咎。初七,高祖立先帝为皇太子。七月初六,薛万彻被任命为右领军将军。八月初八,高祖退位。初九,先帝即皇帝位,引薛万彻为肱骨!”

    薛万彻闻言,突然大声痛哭,显然是想到了当年惨死的隐太子李建成,不禁哀嚎道:“太子殿下,臣对不住太子啊!先帝啊!薛万彻知罪了!罪臣对不起您的知遇之恩啊!”

    杜睿见状,也是一阵唏嘘,似薛万彻这等忠直之人,怎的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居然要谋反,沉默了一阵接着道:“贞观二年,右卫大将军柴绍、殿中少监薛万均率军击梁师都,薛万彻作为副将也随军出征。唐军行至距朔方数十里时,突厥援兵四面而至,唐军稍退。这时,薛氏兄弟二人横击突厥军,斩其骁将,突厥军阵脚大乱,唐军乘势进攻,大破突厥军,乘胜包围朔方城。诸将都认为城险难以攻下,薛万彻却道‘城中气死,鼓不能声,破亡兆也。’四月二十六rì,梁师都堂弟梁洛仁杀梁师都,举城投降。突厥始终不敢出兵援救。唐以其地置夏州,为反击突厥准备了前进基地。薛万彻因功封为灵州大都督。

    贞观四年十一月初四,突厥军进扰河西,先帝于二十三rì诏命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并州都督李绩为通汉道行军总管,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华州刺史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任城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共率兵10余万,皆受李靖节度,分6路反击突厥。薛万彻跟随李靖作战,一直进军到塞北而还,最终灭掉东.突厥汗国。薛万彻因功授统军之职,后进爵郡公。”

    杜睿说到此处,看着薛万彻道:“薛将军!彼时征伐,下官也曾有幸从政,当年将军何等豪情啊!”

    薛万彻闻言也是面sè黯然,口不能言,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贞观九年十二月,李靖率军出击吐谷浑,特请薛万彻同往。进入吐谷浑后,薛万彻与诸将各率百余骑先行,突然遭遇数千骑吐谷浑军。薛万彻单骑杀入敌军,无人敢挡。回来对诸将说‘贼易与耳!’说罢又策马再战,唐军紧随其后,斩首数千级,人马流血,勇冠三军。大军进至赤水源,薛万均、薛万彻率轻骑先行,被吐谷浑军围困,二人的战马都被杀死,负枪伤步战,唐军战死十之六七。就在此时,唐将契苾何力率数百骑兵赶到,奋力死战,救出了薛万均和薛万彻。此战,唐军共俘斩名王数十人,获其杂畜二十万计。唐军经积石山、河源迫至且末,大败吐谷浑军。伏允可汗在走投无路的绝境中自缢身亡,吐谷浑成为大唐属国。

    此后,薛万均官至左屯卫大将军,封潞国公,不幸早逝。薛万彻因母亲去世辞去官辞,不久被起用为右卫将军,出任蒲州刺史。薛将军孤军尚且为国死战,而今因何谋逆?!”

    杜睿突然发问,薛万彻更是无言以对!

    “贞观十年十一月,薛延陀酋长夷男寇边,命其子大度设征发同罗、仆骨、回纥、袜鞴等部落兵马共20万,渡漠南下,屯兵白道川,据善阳岭进攻定襄。先帝命侯君集为朔州道行军总管、薛万彻为副总管,率士卒10万出击。双方在诺真水相遇,时薛延陀军万箭齐发,唐军马匹多被shè死。侯君集命士卒下马,手执长稍迎战,薛延陀军大败。此时薛万彻率数百骑为先锋,迂回到薛延陀军背后发起进攻,俘虏了许多薛延陀看马者和马匹,薛延陀军心大乱,侯君集乘势率军猛攻,斩首3000级,俘获5万余人,马万匹。朝廷因功封薛万彻一子为县侯。”

    杜睿说到此处,薛万彻已经是悔恨不及,自己为国征战一生,老了老了却做下这等大逆之事。

    “贞观十八年,薛万彻迁右卫大将军,转杭州刺史,迁代州都督,又召拜右武卫大将军。先帝曾与人议论,言道:‘当今名将,唯李绩、道宗、万彻三人而已。李绩、道宗不能大胜,亦不大败,万彻非大胜,即大败。’忽一rì,先帝在丹霞殿设宴招待长孙无忌等十几个大臣,其中就有薛万彻,先帝赏给每人一件貘皮衣服,轮到薛万彻时,却误称为薛万均,话一出口,便知道说错了,一时悲从中来,怆然而言:‘万均朕之勋旧,不幸早亡,不觉呼名,岂其魂灵yù朕之赐也。’当下赏过薛万彻,然后又命人再取一件,先帝呼唤著薛万均的名字当众焚烧了皮衣,在坐的人无不感叹。”

    薛万彻闻言,想到了太宗对他们兄弟的恩情,不禁大声痛哭,以头抢地,悲恸道:“先帝!臣愧对先帝啊!”

    杜睿看着痛不yù生的薛万彻,心中唏嘘不已,一代名将,何至于如此,事实上若不是因为他的出现,历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薛万彻的功绩还远非如此。

    在原本的历史上,贞观十九年,薛延陀多弥可汗发兵进犯夏州。十二月二十五rì,太宗诏令薛万彻等征兵应战。薛延陀军入塞后,见唐军已有防备,未敢贸然进攻。二十年六月十五rì,唐太宗诏令薛万彻等分兵几路,进攻薛延陀,最终灭掉薛延陀,使北部边境从此得到安定。

    同年,太宗率军亲征高句丽,因时近深秋,草枯水冻,士马难以久留,被迫于班师还朝,没有达到征占高句丽的预期目的。贞观二十一年二月,太宗决定再次东征。

    朝议认为高句丽依山为城,易守难攻,应派偏师进袭sāo扰,使其国人疲于应付,耽误农时,几年后即可使高句丽因粮荒而土崩瓦解。

    太宗采纳这一建议,命牛进达和李绩率军从水陆两路进扰高丽。唐军数次击败高句丽军,高丽王被迫于十二月遣其子高任武入唐谢罪。

    九月十五rì,唐太宗诏令宋州刺史王波利等人调集江南12州工匠修造大船几百艘,为征高句丽做准备。

    贞观二十二年,正月二十五rì,太宗命薛万彻为青丘道行军大总管,右卫将军裴行方为副总管,率3万大军乘楼船战舰从莱州渡海击高丽。

    薛万彻率部渡海,入鸭绿水,高句丽各城震惧,多弃城遁逃。唯泊沟城诸将所夫孙率步骑万余拒战。

    薛万彻遣裴行方领步卒跟进,亲率骑兵冲击敌阵,高句丽军混乱溃逃。唐军追杀百余里,斩杀所夫孙、进围泊灼城。

    该城倚山设险,又以鸭绿山为屏障,易守难攻,唐军久攻不下。高句丽遣将高文率乌骨、安地诸城兵3万余人分两路前来救援,薛万彻亦分兵迎战。

    双方交战伊始,高丽军即大败溃退。九月初五,薛万彻凯旋还朝。

    然薛万彻在军中,恃才傲物,盛气凌人,于是有人上书,状告薛万彻。当他班师回京后,太宗对他说:“上书者论卿与诸将不协,朕录功弃过,不罪卿也。”

    由此可见太宗皇帝对薛万彻的宠信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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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睿等着薛万彻的情绪安定下来之后,道:“薛将军!先帝待你不薄,如今故去,何以欺凌先帝亲子!?”

    薛万彻闻言大恸,道:“薛万彻罪该万死,今当一死以报先帝知遇之恩!”

    言罢起身,就要以头撞柱,杜睿连忙上前,将薛万彻拉住,道:“薛将军何故如此,先帝以将军为肱骨,便是先帝在位,将军有小恶,先帝也不会怪罪,如今先帝驾崩,圣上初临大宝,正是对将军多有依仗之时,将军如何能擅自轻生!”

    薛万彻大呼道:“老夫心怀怨望,意图谋反,若是如此都能得到圣上宽宥,朝廷今后何以明法纪,而今待罪而死,以jǐng示后人!”

    杜睿没想到薛万彻还是个死脑筋,只好搬出了李承乾,一把放开了薛万彻,大声道:“薛万彻接旨!”

    薛万彻一愣,连忙拜伏于地,口称万岁。

    杜睿道:“圣上口谕,丹阳长公主与薛万彻即刻返京,薛万彻任右羽卫大将军一职!”

    薛万彻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都忘记了谢恩。

    薛万彻的这个官职也是杜睿在李承乾的面前求来的,自打长孙冲随长孙无忌一起被发配夷州之后,右羽卫大将军一职就一直空缺,李承乾自然不想用薛万彻,但是杜睿却以为用了薛万彻,可以彰显李承乾以德报怨,而且薛万彻也确实没犯下多大的罪过,顶多也就是发了发牢sāo罢了。

    既然太宗皇dì dū能饶过几次yù加害他的魏征,还委以重任,李承乾为何不能。

    最重要的是薛万彻确实很有才能,连太宗那样的马上皇dì dū给了薛万彻这么高的评价,可见其能,要是不用的话,未免可惜。

    况且经过了这么一次,薛万彻也应该有所改变了,杜睿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代名将,今后庸庸碌碌。

    “薛将军!怎的?你想要抗旨不成!?”

    薛万彻被杜睿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领旨谢恩,痛哭不已。

    杜睿看着笑道:“将军既然有心悔过,何不留着有用之躯为圣上效力,以赎前罪!”

    薛万彻对着长安的方向连连叩首,大声道:“罪臣薛万彻叩谢圣上天恩!”

    让薛万彻下去,杜睿紧接着又让人请出了巴陵公主和柴令武,柴令武是太宗亲姐平阳公主的次子,如今自知身犯重罪,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巴陵公主一个女儿家,哪里有什么见识,此时也是惶恐不安。

    杜睿看着两人道:“你二人为圣上至亲,如何敢犯上作乱,意图谋反!?”

    柴令武闻言,慌忙下拜,道:“罪人已经知道错了,还请杜大人宽宥!”

    杜睿道:“尔等好不自爱,当今圣上乃有道明君,登基以来,四海升平,民殷国富,你们居然因为一己之私,便妄加怨言,实属不该,若是论罪,当即刻处斩!”

    这下巴陵公主也被吓了一跳,忙道:“还请杜大人在皇兄驾前代为求情,本宫不求其他,只盼能保住柴家血脉!”

    谋反大罪可是要满门处斩的,巴陵公主也知道自己罪责甚重,不敢为自己开脱,只求能保住两个儿子!

    杜睿看着巴陵公主那凄凄楚楚的样子,也是心下不忍,便道:“圣上宽仁厚德,自然不会为难你们,速速回封地去吧!今后不可再妄生事端!”

    柴令武和巴陵公主闻言都是一愣,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峰回路转,原本以为必死无疑,誰知道居然绝处逢生,连忙叩首谢恩,搀扶着出去了。

    接下来被带进来的就是荆王李元景了,这个志大才疏的王爷如今居然还能硬撑着,被带进来,见了杜睿之后,居然还在叫嚣:“杜睿!你身为我李家的臣子,如何敢对本王无礼!”

    杜睿冷哼一声道:“荆王殿下谋逆,背弃祖宗,圣上降旨,已经责令宗正府,除了荆王殿下的名爵,如今你已经被废为庶人了!”

    在这个谋反小集团里,如果说薛万彻夫妇,柴令武夫妇都只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发发牢sāo的话,这位荆王殿下可就是实打实的生出了犯上作乱的心思了。

    李承乾也一向对这个穷奢极yù的叔叔没什么好感,如今抓住了这根小辫子,干脆就一贬到底。

    李元景闻言大惊失sè,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是皇亲国戚,高祖遗脉,如今王爵被剥夺,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这~~~~~~~~不可能,我的王位乃是皇兄所赐,李承乾不过是本王的侄子,他有什么资格褫夺我的王位!不可能!不可能!”

    杜睿冷哼一声,道:“本官来此之时,圣上已有口谕,荆王李元景意图谋反,大逆不道,本该赐死,顾念其为高祖遗脉,不忍擅杀,责令褫夺其王爵,贬为庶人,发配岭南,终身不可返回长安!”

    杜睿说完对着厅内的禁卫军使了个眼sè,禁卫军立刻上前,将已经吓呆了的李元景拉了出去。

    杜睿看着,虽然李元景的王爵没了,可是总归还保住了一条xìng命,这个结果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至于高阳公主,杜睿已经没兴趣见他们夫妇了,只是让人给带去了一句话:若是还记得自己是先帝的女儿,今后便修身养xìng,好自为之。

    至于高阳公主要见李承乾的要求,杜睿也拒绝了,只是说李承乾不愿意见她。

    公主府内那些道德败坏的出嫁人,高阳公主的面首,当天就被杜睿下令处斩,而后责令房州别驾,好生看管高阳公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律禁止进入公主府。

    将事情快速的处理完,杜睿转天便返回了长安,却不知道还有一件更大的事,在瞪着他。

第二十六章 怒极攻心

    再说吐蕃这边,自打被李承乾拒绝了其请婚的要求,禄东赞便马不停蹄的返回了国内,见着松赞干布,备说了一番,松赞干布闻言登时大为恼怒。

    “竖子安敢欺人太甚!”

    蜷曲的头发,太阳sè的皮肤,整个人很是高大,满脸的络腮胡,但此刻却给人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松赞干布老了,可是其威势却一如往昔,陡然发威,将一旁侍立的长孙芒松芒赞都给吓了一跳。

    松赞干布见状,不禁大摇其头,要不是世子早夭,他怎么也不会立这个毛孩子做自己继承人,看其形状就知道,绝非开创之主。

    “芒松芒赞!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和大相说!”

    芒松芒赞也早就不想在这里待着了,闻言躬身一礼,连忙逃一样的走了。

    松赞干布原本就满腔的怒火,再看芒松芒赞的做派更是怒不可遏,道:“此子不堪造就!”

    禄东赞可是芒松芒赞生父的支持者,闻言忙道:“赞普!王太孙只是年幼,等到长成就好了。”

    松赞干布哼道:“年幼!我在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带领着吐蕃勇士和泥婆罗人拼杀,为吐蕃开疆拓土了,说起来他现在的年纪还要比我当年大上一岁呢!好了!不说这些,禄东赞!你来说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松赞干布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去长安请婚,就是因为他自知年纪大了,恐怕将不久于人世,要为自己的接班人铺路,大唐作为当今世界的第一强国,自然是他拉拢投靠的对象,他倒还真不是贪恋晋阳公主的美sè,只是因为芒松芒赞年纪太小,还远远不到结婚的年纪,这才出此下策,誰知道李承乾不但拒绝了,还对他大加羞辱,这让他如何不怒。

    禄东赞闻言,低头不语,面对大唐那么一个屯天巨兽,他也是无可奈何,打!?打不过!和!?人家还真的未必愿意!

    松赞干布接着问道:“那唐国新皇如何?”

    禄东赞回道:“听人说倒是个仁慈之主,却远非唐国先皇那般英明神武,朝中大事,大多也都交由杜睿和褚遂良两个托孤大臣料理!”

    松赞干布道:“那杜睿可是当年征伐吐谷浑的?”

    禄东赞道:“正是此人!赞普,可千万不能小看了他,此人jīng通兵法谋略,刁钻异常,极难对付!”

    松赞干布闻言,却是满不在乎,他怕的只是太宗皇帝,此前的那一场大战,让吐蕃消耗甚大,如今太宗驾崩,松赞干布自认为宇内再无敌手。

    不管是为了报复李承乾羞辱他的仇恨,还是为了以后着想,看起来,大唐,吐蕃之间再生事端,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禄东赞!你来说说,如果此刻我倾尽全国之力,与唐人争锋,有几分胜算!”

    禄东赞闻言大惊,忙劝阻道:“赞普万万不可妄生事端,那大唐强盛异常,举国上下带甲之士数百万,远非我吐蕃可敌!”

    对禄东赞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言论,松赞干布心中大为不满,可是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禄东赞可是他十分看重的臣子,甚至准备托孤的重臣。

    “唐国虽强,却也不是无敌宇内,即便是败了又如何,那唐人还能上得我们这雪域高原不成!禄东赞!你不要再说了,这一次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定要让唐人知道我的厉害,向其求亲,不肯答应,那么本赞普就带着吐蕃勇士,亲自到长安去迎娶!”

    松赞干布其实这般决定,倒也不是一怒之下,草率行事,他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如今太宗驾崩不久,李承乾登基,大唐国内定然不稳,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兴兵征伐,才有胜算,不然的话,要是等到李承乾坐稳了皇帝的宝座,对吐蕃来说基本上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旁的人暂且不说,那个杜睿,经过这么多年,松赞干布通过不同的渠道,也有所了解,绝对是个好战分子,而且对待任何异族都是手段血腥至极。

    特别是对待吐蕃的态度也一直十分仇视,这让松赞干布也十分费解,虽说两国也有过冲突,可胜利的毕竟是大唐,杜睿对突然的态度完全就是无缘无故的恨,这让松赞干布十分担心,现而今杜睿掌握了大唐的权柄,假以时rì,定然不会饶了吐蕃,与其将麻烦留给自己的后人,等着唐人来打,松赞干布觉得倒不如打出去。

    打赢了自然好,即便是打输了也没什么,就连上次唐军大胜之后,虽然也派出了不对追击,可是终究因为不熟悉高原的气候,狼狈撤返了。

    输了就逃回高原,这是吐蕃一贯的做法,对此就连阿拉伯人也无可奈何,松赞干布觉得对待唐人也一定适用。

    其实松赞干布这么想,倒是有点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杜睿虽然早就将吐蕃列入了黑名单,但是却也不准备现在就动手,大唐目前的政策首先是稳固地方,而后经营南洋,攻略中南半岛,最后才能轮到吐蕃。

    至于杜睿恼恨吐蕃,也完全是因为吐蕃趁着大唐内乱之时,曾攻破了长安,险些将一座千古名城付之一炬,这等深仇大恨,杜睿作为穿越众,如何能忘记了。

    禄东赞眼见劝不住,也只好跟着松赞干布一通谋划了起来,既然打是一定要打了,那么即便胜利的希望不大,总归也要争取一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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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逻些,吐蕃王城正殿之上,此时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朝议。

    松赞干布的王宫被成为红山宫,也就是后世的布达拉宫,因为当时这里叫红山,故而称为“红山宫”。

    红山宫全呈白sè,高耸在红山上,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圣洁,当地百姓又称为“白sè的宫殿”。

    在当时,红山宫共有三座九层楼宇,千余间宫殿或房屋。一座是赞普的寝宫,一座是朝会之所,一座用作祭祀。

    中间的正殿,就是朝会之所,吐蕃的一应国事都是在这里议决。此时,正殿里吵吵嚷嚷,极是热闹,松赞干布正在与众大臣在商议军机。

    自打决定要对大唐用兵,松赞干布便整rì里都在琢磨这件大事,一口吞下大唐,当然不可能,但至少他也要为吐蕃争取到一块战略缓冲之地。

    在和禄东赞商议了几rì之后,松赞干布的眼睛瞄向了如今正处在大唐掌控之下的河西九曲,那里可是著名的肥沃之地,善养牛羊马匹,最重要的是,距离大唐的长安很近,得到河西九曲之地,吐蕃就会如虎添翼,然后积蓄力量,从这里出发,在rì后对大唐大举发动战争。

    在他下方的就是一众大臣,大论、小论、内大相、整事大相、大将,吐蕃的贵族高层,济济一堂。

    独自面对大唐的话,结果如何,松赞干布是再清楚不过了,因此上他需要盟友,需要助力,需要有人和他一起来分享大唐这道美味佳肴,或者说一起承受大唐的怒火。

    小勃律,泥婆罗,甚至是阿拉伯帝国都是他可以争取的对象,但是现在阿拉伯帝国正被西迁的突厥人折腾的头昏眼花,根本就没心思再去招惹一个强大的对手,不过要是能和小勃律,泥婆罗组成联军的话,未必就不能与大唐一战。

    原本以为想要说服这些贵族征伐大唐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可是当松赞干布将此事说出来之后,结果却出乎了他的预料,那些贵族眼睛早就被大唐的丝绸,美人晃瞎了,这次疯狂的赌博一旦成功的话,得到的将会是极其丰厚的回报,对这些疯子来说,冒这个险是非常值得的。

    “唐人一向轻慢我吐蕃,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唐人的小皇帝,要让他知道,大吐蕃不是好惹的!”

    “没错,一定要让唐人知道吐蕃勇士的厉害!”

    “大吐蕃一定要打进河湟之地,要多加掳掠!”

    “唐人的子女粉嫩粉嫩的,细皮白肉,瞧着就让人眼馋!”

    “唐人的金银珠宝、丝绸、茶叶、香料、瓷器都是好东西,该当给大吐蕃的勇士享用!”

    松赞干布刚一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顿时在大殿就引发了一阵议论声,群臣双眼中尽是艳慕的光芒,恨不得立时打进大唐腹地,把大唐的财物据为己有。

    吐蕃原本就是苦寒之地,穷得只剩下牦牛粪,无论吃穿住用,哪一个方面都比不了繁华的大唐,他们早就耳闻唐朝有多么的富饶,在他们的传闻中,唐朝是遍地黄金,随手一抓就是一把金银珠宝,随手一抱便是细皮嫩肉的丽人。

    犹其是那些曾经去过大唐,开过眼界的贵族们,当他们平生第一遭见识了唐朝的富饶之后,就已经让他们贪心大起,真恨不得现在就冲杀进去。

    松赞干布看着,嘴角划过了一丝得意的笑。

第二十七章 边塞烽烟

    原本应该是吐蕃商议国事的地方,此时乱的简直犹如菜市场一样,到处都是疯狂的眼神,到处都是狂妄的言语,到处都是狂热的人。

    过了好半晌,松赞干布才道:“你们能有如此战意,我很高兴!”

    说到此处,话锋突然一转,接着又道:“不过,我又为你们惋惜!你们太没志气了!”

    这话太让人难以理解了,群臣个个一楞,难道劫掠不是目的吗?得到唐人的财富,这还算是没有志气?人们困惑了,纷纷打量着松赞干布,静等他解释。

    “你们所说的河西之地,固然富饶,可是与长安比起来,屁都不是!”松赞干布没有让他们失望,为他们剖析道,“长安的富饶远播异域万里之外,就是在那些阿拉伯人也是眼馋不已,我要的不仅仅是河西之地,还有长安!而且我们不是要去劫掠,而是要成为那里的主人!”

    说到这里,松赞干布猛的站了起来,由于激动,他的脸sè有些cháo红,额头都渗出了汗水,一脸的病容,咳嗽了两声,奋起全身的力气,右手用力一挥,仿佛他年轻时候,指挥军队作战一样,宛若惊雷闪电,极具威势,道:“长安的金银珠宝比牦牛身上的牛毛还要多!长安的丽人比起逻些城外的青草还要多!长安的好东西,你们听都没听过!大吐蕃的勇士们,莫要给区区的眼前利益迷住了你们的眼睛,你们要睁大眼睛,盯着长安!”

    “打进长安!”

    他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一众大臣群情激昂,大是振奋,刷的一下站起来,冲天咆哮起来,声响若雷,直冲霄汉。

    人们彻底的疯狂了,在这一刻,他们仿佛已经成为了长安的主人,成为了中原的主宰,血液之中的野xìng基因被松赞干布的一席话,彻底激发了起来。

    “这就对了!”松赞干布接着说道,“在我继位之初,我就听说了大唐的繁华,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时时刻刻的在想吐蕃的勇士何时能打进长安,把李唐的花花江山变成吐蕃勇士的牧场!”

    这幅蓝图描绘得好,群臣眼中的狂热更盛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但是没有人再呐喊,人人都盯着松赞干布,等着他继续述说。

    可就在这个时候,偏偏有人出来泼冷水,道:“赞普!可是以吐蕃的实力与唐国打,恐怕难有胜算。”

    描绘蓝图,激励人心是一回事,真正实施起来,却又是另外的一回事,这个人虽然没有禄东赞的智慧,但却很是明白吐蕃和大唐谁强谁弱。

    可以看得出,吐蕃人虽然野蛮,却也不是没有人能保持冷静的头脑。

    “这你勿需担心。”松赞干布早就知道他的提议会被人质疑,张口便道,“不要忘了,大唐的西边还有小勃律,还有那么多国家,他们就像牦牛粪上的屎壳螂,一有机会就会扑上去,吐蕃出兵河西之地,我已经联系好了小勃律,由他们出面组织那些小国,到时候我们这边一动,他们立刻就会趁机出兵西域,到时候唐国既要兼顾河西之地,又要顾及西域,疲于奔命,难以应付,吐蕃的机会就来了!”

    “赞普英明!”谋定而后动,群臣闻言,大是敬服,齐声颂扬。

    “洛桑!”松赞干布冲一个将军道,“我命你为前军元帅,你一定要在chūn季到来之前,拿下河西之地!”

    “请赞普放心,洛桑一定不负赞普期望!”洛桑突然得到重任,振奋异常。

    “今岁,你打下河西之地,明岁chūn季,我将亲率大军,直奔长安!”松赞干布右手紧握成拳,狠狠一晃。

    一直沉默不语的禄东赞看着,心中顿时一沉,他知道此时已经没有人能改变松赞干布的想法了,这个疯狂的计划会一条道走到黑,带给吐蕃的要么是光明的未来,要么就是毁灭。全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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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河西之地。

    夕阳晚照,金sè的余辉洒向大地,把大地染成一片金sè,气势磅礴的葱岭披上一层黄金衣衫,就象一条金sè的巨龙,yù要破空飞去。

    一处戍堡,这里共计驻扎了一个连的戍卒,总计两百四十二人,戍堡前还有一处瞭望塔,两个戍卒站在上面,正朝着远处不断的张望,在他们身旁堆放着柴草和干狼粪,一旦有敌情,只要点燃烽火,无需多长时间,驻扎在百十里外的强大军队,就会将一切来犯之敌,尽数歼灭。

    “二牛!都怪你!”一个皮肤黝黑,眼睛灵动的年轻人对着身旁的壮汉抱怨着。

    壮汉一瞪眼,道:“你这厮,怎的又说起来了,你倒说说,怎的就怪我!”

    年轻人道:“要不是你说来这里投军,我们岂会混成这幅模样,我可听人说了,咱们邻村的孙继祖,在南边剿杀蛮子,可都被提拔成连长了,你再看看我,都两年了,还是个小兵,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连长也真是没眼sè,怎的会将你给提拔了,真是没天理!”

    叫二牛的壮汉道:“我怎的知道到了西边居然没仗可打,还不是村里那个老头说的,大唐武功赫赫,横扫天下,灭国数十。到如今,大唐的敌国灭得差不多了,除了西域还有敌国,别的地儿已经没有敌国了,我们不来西边从军,还能去哪里?”

    二牛说的确实不错,大唐武功赫赫,灭国数十,突厥、吐谷浑、薛延陀、高丽、契丹这些敌人先后为大唐所灭。到眼下,大唐的主要敌人就是西边这些小国了,可谁知道如今大唐的战略目标居然在南边,反倒是将西边给落下了。

    年轻人也懒得说了,双眼无神的看着远处,又在脑子里幻想着跨马横刀,纵横天下的桥段去了。

    他们所在的这个戍堡虽小,却是地位重要,是扼守河西的重地,吐蕃人要是想进攻河西的话,就必须经过这里,原本这里是吐谷浑的地界,但是吐谷浑被灭之后,这里已经成了大唐的地盘。

    “叮!叮!叮!”

    悠悠驼铃声自西面传来,一队商队正朝瞭望塔行来,这队商队的规模不小,有近两百匹骆驼,是大商队了。

    “都给我睁大眼睛,瞧仔细了!”二牛眉头一轩,他是这队人的什长,顿时大声喊了起来,“若是大唐的商队,不会有事,若是胡商,就要给我睁大眼睛瞧清楚,不能让jiān细混进来!”

    那个年轻人懒洋洋的道:“有什么jiān细,大惊小怪!”

    二牛一瞪眼,道:“你这小子懂个球,这地方不是丝绸路,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商队过来!都仔细着点儿!”

    年轻人闻言,也不敢再废话了,余下的戍卒也纷纷打起jīng神,个个睁大了眼睛,盯着商队,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没过多久,这队商队来到近前,二牛也瞧清楚了,是唐朝的商队,不仅仅他们的衣着是唐装,还在于他们的面孔是唐人,这绝对错不了,是唐朝的商队。

    众人暗松一口气,却是没有放松jǐng惕,依然紧握着手中的刀枪,负责点烽火的戍卒手中的火把也没有熄灭。

    商队来到近前,停了下来,为首的商人跳下骆驼,快步来到了瞭望塔下,冲二牛他们行礼,道:“见过各位官军!我们是大唐的商队,请求给我们方便,我们需要水。”

    戍堡后有一道山泉,是方圆七八十里的唯一水源,虽然从这里经过的商队不多,但也绝不是没有,只要有经过的,大部分都会在这里补充水。

    这种事情,戍卒们也经历过,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二牛一招手,将年轻人喊了过来,道:“你带他们去打水。”

    “遵令!”年轻人虽然不满,但还是领命领着几个商人去打水了。

    “区区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各位笑纳!”商人首领取出几块碎银,一人给了一块,一块碎银差不多有三钱,相当于三百钱,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这种事司空见惯,倒也不会有人追究,二牛坦然的收下了,见他收了,余下的戍卒也纷纷将碎银塞进了里襟。这种孝敬,戍卒们习以为常,要给就收着,不给也不强索。

    “你们要去哪里?”二牛把银子收了,随口一问。

    “当然是去长安了!”商人首领答道。

    “长安?你们要去长安?”那个年轻的戍卒闻言,大是惊讶,又是激动,大声问道,“你去过长安?”

    长安在唐人心目中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是唐人向往之地,是大唐军兵心目中的圣地,若能去一趟长安,那是极为荣耀之事。只不过,像他们这些戍卒,哪有这种机遇。

    “我去过好几回了!”商人首领头一昂,胸一挺,非常自豪的说道,“没给你们说,我走了这么多地方,就数长安最是繁华,长安的人多不胜数,你要是走在长安的大街上,打个喷啑,热气儿都会喷在他人的脖子上,要是所有人都举起袖子,连天都能遮蔽,在夏天挥掉汗水,都像是下了一场大雨。”

    长安是中国历史上,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常住人口过百万的超级城市,远远比世界历史上其他著名的都城,象君士但丁堡、巴格达、罗马大得多,这些西方著名的都城根本就没法与长安相比,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戍卒们听着,艳慕在心头,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长安去见识一下什么叫挥汗如雨。

    补充了水,商队与二牛他们告辞,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进发。

    商队虽然离去了,戍卒们却心cháo难平,纷纷在心里发问:“我们什么时间能去长安?”

    年轻人想了一会儿,颓丧的说道:“我们不过是戍卒,这辈子也没福气去长安!”

    二牛笑道:“那不一定,要是立下军功,说不定就能入长安为官,到时候自然就能去了!”

    年轻人撇了撇嘴,道:“在这破地方,两个敌军的样子都看不见,还立什么大功,这辈子是别想了!”

    “叮!叮!叮!”

    正说着,熟悉的驼铃声响起,又一队商队出现。这次来的是胡商,戍卒们谨记这二牛的话,不敢有丝毫放松,凝神戒备,如临大敌。

    “见过军爷!”

    胡商首领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汉语冲二牛他们问好,从怀里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塞在二牛手里,笑嘻嘻的道:“区区意思,不成敬意,敬请笑纳!”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二牛把银子抛抛,睨了一眼胡商首领,问道。

    “哪有什么要求。”胡商首领笑得特别亲切,跟见到老祖宗似的,“我们一路行来,极是劳累,想找个地儿歇脚,喝点热水!”

    说着,那双红sè的眼睛还朝着瞭望塔后面的戍堡瞄着,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进入堡内歇息。

    二牛睨着胡商首领,半天没有说话,胡商首领一个劲的赔着笑脸,极尽卑躬屈膝之能。

    这个胡商虽然衣着华丽,但是那双手的手心却满是老茧,而且袒露在外面的脖颈皮肤也是一副太阳sè,纵然是行商再怎么辛苦,这些商人也不会如此模样。

    想着,装作思考的模样,转过身,对着同村的年轻人使了一个颜sè,年轻人虽然爱发牢sāo,可是却一点儿也不蠢,立刻就明白了二牛的意思。

    二牛点点头,转身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还是要请示一下长官,胡庆,你去戍堡内禀报一声!”

    年轻人的名字就叫胡庆,闻言飞奔着朝着戍堡去了。

    二牛看胡庆跑的远了,道:“你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还是朝戍堡去吧!要是长官答应,你们立刻就能进去!”

    胡商又是一阵千恩万谢,对着随从喊了几声,队伍继续出发,朝着戍堡而去。、

    胡商刚一走,立刻就有戍卒上前,问道:“什长!那个胡商有问题!?”

    二牛点点头,道:“那根本就不是胡商,快快上瞭望塔,点燃烽火,怕是吐蕃人过来的探子,大部队要是在后面,可就麻烦了!”

    众戍卒闻言,纷纷大惊,不敢怠慢,上了瞭望塔,立刻就点燃了烽火。

    那队胡商之中也有眼尖的,回头就看见了燃起的烽火,大惊道:“唐人的烽火!”

    胡商闻言,回头看去,顿时大惊失sè,道:“不好!唐人有了埋伏!”

    此时戍堡内的连长已经得了胡庆的报信,立刻命人整军,所有军兵严阵以待。

    随着连长的一声号令,所有的戍卒都纷纷冲了出去,眼前的那些胡人在他们的眼中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威胁,他们代表的只是一份份军功。

    胡庆反应慢了些,等到他反应过来,也跟着冲出去的时候,一场杀戮已经结束了,只留下了满地的死尸。

    这个胡商确实就是洛桑派出的探子,洛桑经常和唐人打交道,知道这个戍堡的重要xìng,这里戍卫的唐军虽然不多,但是这个戍堡地势险要,想要攻击大唐的河西之地,就必须经过这里,便想着派人假扮成商队,骗开戍堡的大门,却不曾想被唐军一个小小的什长给识破了计谋。

    埋伏在山谷之中的洛桑大军也看见了烽火,暗暗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是到如今,也只能强攻了,立刻催动大军,朝着戍堡扑了过来,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一队假扮商人的兵士已经被唐军诛杀殆尽,燃尽了烽火的瞭望台也被放弃,所有的唐军全都进了戍堡,等待着吐蕃人的进攻。

    戍堡内,唐军连长见着二牛,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道:“二牛!好样的!这次要是你我不死的话,我就去给你请功!”

    二牛闻言只是憨厚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连长!有敌情!”

    连长对着二牛点点头,扒着戍堡的城墙朝远处看去,只见烟尘滚滚,大地都跟着在颤抖,显然这一次吐蕃人是打算动真格的了。

    “所有人都准备好!将那几具大黄弩都抬上来,这些吐蕃人不知死,居然来撩拨我大唐的虎须,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生了豹子胆,不怕死!”

    虽然观其烟尘,就知道吐蕃人不少,可是戍卒们却没有一个害怕的,这时节大唐军人的荣誉感极强,但凡到这地方当兵戍边的,就没有一个孬种,人人都是抱着建功立业,效命边疆的心思过来的,莫说是吐蕃人倾全国之力进犯大唐,就算是阎王爷来了,他们也要杀上一场。

    连长看着,心中暗暗点头,大声道:“兄弟们!援军很快就到,都打起jīng神来,杀敌立功就在今天了!”

    胡庆此时也是热血沸腾,这正是他等了两年的好机会,终于能杀敌了,然后呢?累计军功,升迁,去长安,越想越是兴奋,看着如同乌云一般滚过来的烟尘,他甚至都在想一一这些吐蕃人的腿脚,怎的这么慢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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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才之称杜睿重生了,他来到了大唐贞观初年,重生到了莱国公杜如晦庶子杜睿的身上,刚刚清醒过来,他就被告知杜如晦行将就木。 作为庶子,杜睿在莱国公府内是没有丝毫地位可言的,在杜如晦死后,太宗皇帝降下的,杜构,杜荷兄弟分享了莱国公大部分的财产大唐极品闲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极品闲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极品闲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