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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刺刀特种兵     大唐极品闲人txt下载     大唐极品闲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炎炎夏日

    六月的长安,在下过一场雨之后,天气突然毫无预兆的便热了起来,炎炎夏日当空,杜睿也没了读书的心思,在这个没有电扇,空调的时代,想要挨过这种天气,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杜睿还算精明的,当初酿酒成功之后,他除了让杜仲四处收购粮食,以备不时之需,便是大肆储备冰块,为的就是能稍稍轻松点度过夏日的高温煎熬。

    “还是少爷聪明,要不是少爷当初存了这么多冰,咱们这个夏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了!”宝钗一边指挥着杜平原兄弟往杜睿的书房里搬运冰块,一边说道。

    “那是自然,现在外面的人都说咱们少爷是文曲星临凡呢!”有杜睿这么个主人,杜平生也是与有荣焉。

    杜睿正拿着一本《史记》在看,听了杜平生的话,斥道:“休要胡言!什么文曲星,外面人乱说的话,你也跟着传,要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还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在这个封建社会当中,只有上帝才是人间唯一的正神,上天之子,其余臣民只能是凡人,如若杜睿都是什么文曲星了,让皇帝情何以堪。

    杜平生被杜睿斥了一句,也不放在心上,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继续忙他的去了。

    杜睿接着问宝钗道:“宝钗!三位姨娘那边,冰块可送去了?”

    宝钗回道:“不劳少爷费心,马姨娘那边早就送过去了!”

    杜睿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道:“季姨娘那边冰块不要多送,送去了记得用铜盆罩上,五小姐身子弱,别被寒气激到了!你们姐妹多费费心,千万照料到了!”

    宝钗笑道:“省得了,少爷!您昨日便已经嘱咐了多次!奴婢们怎能不上心!”

    杜睿想了想,似乎自己真的有些罗嗦了,便自嘲的一笑,道:“这便好!这便好!”

    前世杜睿便没什么亲人,父母和唯一的妹妹都葬身在一场大火之中,重生之后,段暄对亲情尤为看重,马氏等人生的三个女儿,虽然不是杜睿一奶同胞的亲妹妹,却也相差无几,对于她们几个,杜睿是一样看重。

    这时元春走了进来,端着一碗酸梅汤,放到了杜睿的书案上,语态轻柔道:“少爷!喝碗酸梅汤,也解解暑气!”

    杜睿将手中的《史记》放下,忙接了过去,喝了一口,顿时感觉浑身舒畅,从嗓子一直清凉到了胃里,舒服的不得了。

    “别处可都送去了!?”杜睿问道。

    元春道:“少爷放心,迎春她们全都送过去了!五小姐的酸梅汤里还照着少爷的吩咐加了参片,少爷!您看的可是《史记》?”

    杜睿一怔,笑道:“你也读过书?”

    元春道:“原先在家中时,父亲教过,当初奴婢的父亲就喜欢读《史记》,说这里面藏着大道理!大智慧!”

    元春说道她的父亲,神色不禁一阵暗淡。杜睿见了心中也是一动,这世道争斗不息,虽然王朝被衬托的更加辉煌了,但受苦的总归还是百姓。

    杜睿忙岔开话题,笑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史书当中记载了自炎黄五帝以来各朝各代的兴亡,只有总结先人的经验,加以借鉴,才能找出一条真正的治国之路!”

    “贤弟又在讲大道理了!”

    人未到,声先至,杜睿不用猜也知道来的是李承乾,每日这个时辰,李承乾都要出宫,来他的府上求教,便笑道:“殿下怎的还在外面,快快进来,避避暑气!”

    门被推开,李承乾已经走了进来,顿时感到一阵凉气袭来,让李承乾不禁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左右看看,见杜睿的书房中,四处都放着一个大铜盆,里面盛满了正冒着寒气的冰块。

    “贤弟倒是会享受,便是我父皇也没有这般享受,今日走时,孤怎的也要带走些冰块,这鬼天气,真是热的厉害。”

    李承乾于这杜府也是常来常往的,宝钗等女全都认识这位当朝太子爷,忙屈膝行礼。

    李承乾和杜睿府上的人,也不见外,他自小就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习惯,又在中山郡为王多年,对民间疾苦甚为了解,忙摆了摆手,道:“好了!不必多礼!”

    杜睿知道李承乾的脾气,笑道:“元春!你再去取一碗酸梅汤来,给殿下解暑!”

    元春和宝钗闻言都退出去了。

    李承乾看着,不禁笑道:“贤弟还真是好福气,这般俊俏的侍女,便是宫中也比不得。”

    杜睿笑道:“殿下贵为一国储君,身边难道还会缺了美貌的侍女吗?”

    李承乾被杜睿问的一阵语塞,尴尬的笑了声,道:“你这家伙,还来取笑我!”

    说着端起了宝钗拿来的酸梅汤,喝过酸梅汤之后,李承乾不禁大加赞赏,道:“贤弟!这酸梅汤是如何做的,冰凉酸甜爽口,真是好东西!”

    站在杜睿身后,正给他扇凉的探春道:“这是我家少爷做出来的。”

    “哦!”李承乾闻言不禁大奇,道,“贤弟还有这般手艺,回头一定要教教孤,回去也做来给父皇,母后尝尝!母后一直身子不大爽利,如今天气炎热,我母后近些日子精神也不大好!”

    杜睿道:“哪里用的着这般麻烦,宝钗,你去带恒大人到厨房盛上一大桶,用冰块镇上,送到东宫去!”

    李承乾闻言,笑道:“如此就多谢贤弟了!安康那丫头嫌天气热,不愿意出来,要是早知道你府上有着酸梅汤,恐怕早就飞过来了!”

    杜睿连道不敢,又让元春再盛一大桶放在门房,给那些慕名而来的士子们用,自打关中的粮食危机过去之后,那些杜睿的粉丝便再次蜂拥而至,每日都在杜府门前张望,盼着能见到那位传说当中的神童,只可惜这大热天的,杜睿怎么都不肯四处乱走了,倒是那些士子在大太阳底下晒着,不时有人中暑,杜睿便想了这么个办法,每日都拿些冰镇酸梅汤来,给那些人祛暑。

    如今那场粮食案已经过去多时,在杜睿的教导和劝解下,李承乾也恢复了自信,最近几次太宗交代下来的差事,李承乾也办的漂亮,东宫的储位,愈加稳固。

    “贤弟真是宅心仁厚!”李承乾见杜睿想得如此周到,也是连声称赞。

    杜睿笑道:“殿下谬赞了,小弟所谓不过是小善,能使天下黎民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少有所教,施仁德于万民,扬天威于域外,这方是真正的大善,殿下当以自勉!”

    李承乾闻言忙起身,对着杜睿躬身一礼:“贤弟言之有理,孤受教了!”

    自打太宗让李承乾拜杜睿为师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便是这样,亦师亦友,不过在杜睿的坚持下,李承乾总算不再叫杜睿师傅了,两个人还是平辈论交。

    李承乾坐回去,见杜睿的手边放着《史记》,道:“贤弟也喜欢读《史记》!?”

    杜睿将书拿起,扬了扬道:“此间有大智慧,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能使人明是非,知善恶,小弟也是闲来无事读读而已!”

    李承乾见状笑道:“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小弟果然好才华,似贤弟这般才华,怕是将这天下的才华都占去了,昔日曹子建才华八斗,也不过是个寻章摘句的书生,贤弟有大智慧,或许将来也能如太史公,班定远一般,编纂出一部史书来,流传后世呢!”

    李承乾虽是戏言,但是到了杜睿的耳中却不一样了,自己写一部史书,这句话让杜睿都不禁动心了,历朝历代的文人,除了那几个作诗填词当真高绝的,又有几个能流传后世,除去唐宋八大家,余者也不过碌碌,然司马迁一部《史记》,留芳千古,司马光一部《资治通鉴》也是备受推崇,便是后世的毛太祖也是时常抱卷在手,躬读不辍,如今《史记》自然是做不得了,但是如果能让《资治通鉴》提前问世,岂不是也能让自己留芳千古。

    杜睿这人虽然名利心甚淡,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扬名声于后世的好机会,杜睿还是忍不住心动了,不做史,不可称之为大家,便是再做一次文学大盗又如何。

    司马光,抱歉了!

    心中主意已定,杜睿也不觉得这夏日如何难熬了,和李承乾相谈甚欢,不时的说一些治国为君之理,让李承乾受益匪浅。

    一般天家贵胄,最不耐烦的便是他人说教,特别是那些喜欢掉书袋的儒生说什么圣人之理,杜睿教导李承乾便从不名言李承乾应当如何做,只是循循善诱,让李承乾自然而言的被潜移默化,最近的几次差事办下来,也让太宗大为赞赏。

    两人正说着,突然书房的门被人撞开了,跑进来的是杜云莲,小丫头显然是热的不耐烦了,额头上布着细细的一层汗珠,小脸也被晒得通红。

    “三哥!三哥!快来陪我玩!”

第四十七章 说书先生

    这些日子天热,纵然是杜睿再宠杜云莲,这般时节也不禁对杜云莲的管束严了几分,那些爬高摸底的事情,也都不让她做了,杜云莲自己也觉得炎热难当,这几日除了来杜睿的书房听他授课,便是闷在自己的闺房中,心里早就开始长草了。

    一进书房,都没想起来要向李承乾行礼,便扑到了杜睿的身边,抱着杜睿的胳膊,大吵起来。

    李承乾也不介意,反而十分喜欢杜云莲的童趣,他看重杜睿,自然对杜睿府上的人,也青眼有加,杜云莲又是杜睿的嫡亲妹妹,李承乾来的时候,也经常拿些宫中有趣的东西来哄杜云莲开心。

    “小莲儿!不好好在房中待着,跑到这边做什么?”杜睿说着,还宠溺的帮杜云莲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杜云莲委屈道:“三哥!在房里太无趣了,我让你陪我去玩!”

    杜睿有心答应,但是一想到外面那能把人都烤出油来的天气,赶紧换了心思,道:“这大热天的,人出去站着都要流汗,还能玩什么?听三哥的话,去找你姐姐们,也学着做些女红!”

    杜云莲一听这个,小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道:“不去!不去!要是去学女红,我还不如回房睡觉!三哥!要不然你给我讲故事吧!”

    当初刚从莱国公府出来之时,杜云莲对陌生的环境,心怀畏惧,每天晚上都要杜睿哄着才能入睡,杜睿便把前世听到的一些童话故事讲了给她听,没想到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小丫头还记在心上。

    只是当着李承乾的面,讲什么《安徒生童话》,杜睿还真有些张不开口,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你去把姐姐们全都叫来,我便给你们讲故事,如何?”

    杜云莲一听杜睿答应,忙欢呼着走了,李承乾也很好奇杜睿要讲什么故事,本来想着就要走了,此时也留了下来。

    时间不长,杜云莲便将杜云芙,杜云卓,杜云希,以及宝钗,黛玉,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全都叫了过来,便是杜平原兄弟两个听到了消息,也搬着小板凳过来了。

    杜睿一看,心中也是好笑,原本只是打算给几个妹妹讲个故事,哄她们一下,没想到还来了这么多人,现在一看,他这个书房,倒是像极了后世茶馆里的书场。

    杜睿此时也来了兴趣,吩咐杜平原兄弟办了张桌子和胡椅过来,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突然一拍桌子,把书房中的众人给吓了一跳。

    杜云莲第一个就不满的吵了起来:“三哥好坏,吓死我了!”

    杜睿也不理她,张口便道:“诗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江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

    “啪!”

    杜睿再拍了桌子一下,装足了说书先生的派头,压着韵脚接道:“都付笑谈中!”

    “好!”

    “咦~~~~~~~~~~~”(这是到了德云书场了)

    别人只觉得杜睿这几句说得好听,但是李承乾可不一样,他也是自幼饱读圣贤书,直觉得杜睿这首词,大气磅礴,说不出的好。

    对于中国古代的四大名著,杜睿从小时候就开始读了,许多段落他都能一字不动地背下来。刚才的那首《临江仙》就被他直接拿来做了定场诗。

    看看现场的效果还算不错,杜睿接着徐徐说道:“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推其致乱之由,殆始于桓、灵二帝。桓帝禁锢善类,崇信宦官。及桓帝崩,灵帝即位,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共相辅佐。时有宦官曹节等弄权,窦武、陈蕃谋诛之,机事不密,反为所害,中涓自此愈横。”

    一口气说到:“三人救了董卓回寨。卓问三人现居何职。玄德曰:“白身。”卓甚轻之,不为礼。玄德出,张飞大怒曰:“我等亲赴血战,救了这厮,他却如此无礼。若不杀之,难消我气!”便要提刀入帐来杀董卓。正是:人情势利古犹今,谁识英雄是白身?安得快人如翼德,尽诛世上负心人!毕竟董卓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为止,把第一回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说完了,杜睿就没再说下去。

    众人哪里听到过这样的故事,一个个全都双眼圆睁,还眼巴巴想着第二回,也忘记炎热了,就连李承乾也听傻了。

    可杜睿哪敢说第二回,他能记住的无非就是四大名着外加《金瓶梅》,《金瓶梅》他是不敢说,要不然,别人非把他当成反面教材批判不可,还有一部《水浒传》是宋朝的故事,又是讲造反的,也不能说,只剩下三部小说合计三百来回,说完了他哪有本事编。

    “好了!今日便说到这里,明天儿我再给你们说第二回。”

    然后看着众人望眼欲穿,带着无限幽怨的眼神,肚子转过身去,收拾起来。

    李承乾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李承乾刚走,宝钗便过来向他讨要纸笔,杜睿闻言,不禁取笑道:“宝钗也要读书练字,莫不是要做女状元吗?”

    “少爷休要取笑奴婢!”宝钗红了脸,一会儿她又拽着杜睿的衣袖说,“少爷,我想把你方才说的故事记下来。”

    杜睿一怔,不禁有些惊讶,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三国演义》全文将近两百回,好几十万字呢!

    “你可要想好,这个故事很长的。”

    “奴婢不怕!”宝钗坚定的说。

    杜睿又想了想,他附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话。

    宝钗听了怀疑的说:“真的管用。”

    杜睿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宝钗想了想便跑着去了,不一会儿,便找来几根鹅毛,杜睿拿来剪刀,做了鹅毛笔。自己还在纸上做了试范,果然比毛笔书写快了好几倍。原来杜睿教她做鹅毛笔,这种硬笔书法又给宝钗带来了强烈的冲击,立即要学。

    可她用惯了毛笔,那里用得起来这种硬笔,看到自己在纸上写的蛇爬龟游的字迹,宝钗看了简直羞得无地自容。

    杜睿见状,只好放下书本,教她怎样握笔,怎样书写,又注意那几点。宝钗本来就机灵,几天过后,竟也写得有模有样,当然还不能与杜睿相比。

    此后每日杜睿讲了新的回目之后,宝钗都要忙着整理文稿,居然也忙了起来,只是这样一来,宝钗和杜睿接触的机会也渐渐的多了起来,让她甘之如饴,心中欢喜不已。

    李承乾还是像往常一样,每日都要过来,见宝钗居然还在编纂,便也抄了一份回去,给长孙皇后解闷,没想到居然还传到了太宗的耳朵里去,进而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一番争论。

第四十八章 争辩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阕《临江仙》,便是太宗看了也是爱不释手,居然也称赞道:“这个少年好大的胸襟。”

    杜睿每日讲的《三国演义》,其中大多是宝钗主笔,只是杜睿看过之后不大满意,又做了大规模的修改,这次他给书加了标点符号。并在序章里写了这种标点符号的妙用。将断句、疑问、感叹、省略、停顿、转折、着重、间隔,都细说清楚。

    而这些文稿又经过李承乾传到了宫中,太宗对《三国演义》也甚是喜爱,上有所好,下必有所效,皇上都喜欢了,那些大臣们也托着关系,或从在东宫当值的子侄辈那里将《三国演义》抄录了回去。

    这样一来,首先标点符号便被推广了出去,顿时天下震动。任那一个读书人都知道这种符号的作用。可那些老儒则产生了担扰,因为一旦有了这种符号,将所有经义注解,段句区分,那么枯涩的经义就变得通俗易懂,一是失去了看文章断句的乐趣,而他们也会失去权威,于是以萧瑀,孔颖达,于志宁等大儒纷纷站出来对这本《三国演义》发动了攻击,甚至在太宗面前弹劾《三国演义》的作者胆大妄为,竟敢窜改前人留下的规矩。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杜睿虽然为人低调,但还是渐渐的有人知道了,《三国演义》的原作者就是杜睿,而且还和太子过从神秘,于是乎,弹劾的矛头便直指了杜睿。

    太宗也看出了他们内心深处想些什么,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

    长孙无忌作为太子党的中间人物,自然见不得别人欺侮他的队友,站出来为杜睿了头,他向这些老儒问道:“这本《三国演义》是谁写的?”

    这不是废话!这些老臣一翻白眼,他们家中此时也几乎都有一本,或者几本,自己不看孩子还要闹着看。

    长孙无忌又说道:“他只是让自己写的一本书,使别人看得更明白,又不是窜改经义,你们急什么?”

    那些老臣闻言,顿时哑口无言,对啊!人家在自己作品上标符号,这是人家的权利。可想想不对,杜睿这个符号一出,天下文人不可能不效仿。

    他们刚要说话,太宗却向他们说:“这件事就别要再争了,你们也用这个符号把书馆里经书重注一遍,看看效果如何。”

    既然皇帝发话了,这些老儒们也就无辄。

    这时权万纪又出班言道:“圣上!虽说这标点符号是他自家事,然这杜睿所著却混淆视听,制造伪史,臣也看过这本《三国演义》,其中共出现的一百五十二处错误。魏代汉乃是正统,可这杜睿却在《三国演义》当中说蜀是正统,这种明显的错误,岂是一个读书人所犯的。现在《三国演义》流传天下,还不知道要花多大精力才能使百姓知道原本历史真相。”

    权万纪虽然没有明着弹劾杜睿,可处处针对杜睿,比弹劾还要厉害。原本权万纪对这本小儿之作倒也不大上心,但是自从知道了杜睿和太子李承乾过从甚密之后,就坐不住了,不管是谁,只要是挺李承乾的,那就是他的敌人,于是便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

    太宗听了也没有办法,但他对权万纪的话,却不能不慎重,古代人可对历史极为甚重,无论每一个朝代都有史官专门记载历史,就连皇帝本人也无权翻看史官究竟写的什么。

    长孙无忌再次站了出来,道:“这本小说已经说明了是演义,既然是演义也就是虚构的,允许和真实有点出入,况且这本《三国演义》里宣扬的就是忠君思想。难道忠君也是错误的吗?”

    权万纪不服道:“汉朝灭亡乃是汉末外戚当政,宦官专权造成当时民不聊生,才引起黄巾之乱。陛下应当以史为鉴,勤政爱民。可杜睿小儿用了一句忠君,便妄图将事实真相隐盖,对陛下有百害而无一益。”

    长孙无忌驳道:“这本小说开篇序言中已经讲明了,以史实为基础,虚构一些有趣的故事,杜睿丑化曹操是应当的,当时曹操手掌大权,不行伊尹、霍光之事,图谋不诡,虽魏代汉成为正统,这种行为本就是不值得赞扬。示看历史结局如何,随后三国争霸,司马炎又学习曹操,以晋代魏,而后五胡乱华,南北对峙,三百多年时间,老百姓就没有得到过安生。权大人只说以史为鉴,实际上鼓励这种叛逆的行为,其心可诛。”

    太宗听着也是一阵头疼,看向房玄龄问道:“玄龄啊,你对这件事该如何看?”

    房玄龄走出来说:“启禀圣上,以臣看就如杜睿所说,这只是一篇小说,供人民茶余饭后娱乐而。杜睿虽然年幼,可身负天下才子名望,不该这样窜改历史。”

    房玄龄说完,突然又躬身一礼,说道:“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咦,喜从何来?”太宗都让他们吵得头都炸开,还有什么喜,奇怪地问。

    那些大臣也是一愣。

    房玄龄又说道:“臣从这本书里看到了那个杜睿对圣上,对大唐的忠心。而且臣还看到了杜睿的智谋。”

    一句话将满朝文武震醒。一部《三国演义》当中,火攻,水攻,间谍,反间,离间,美人计,连环计,层出不穷,非大智谋者怎可写出。

    长孙无忌首先反应过来,跪下施礼,连说恭喜天降重臣,辅佐大唐昌盛繁荣。

    朝堂之上吵的如何,全都经由李承乾传到了杜睿的耳中,杜睿对此也只是一笑置之,并不怎么在意,历来朝堂之上,本就党政不断,那些大臣明着是在攻击他,事实上却是在打压李承乾。

    杜睿对那些攻讦一向不理不问,也不自辩,每日里照例说着《三国演义》,给全家人解闷,杜睿之所以讲《三国演义》,而不是小孩子更喜欢的《西游记》,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杜睿已然认定了要竭力辅佐宽厚仁慈,有长君之风的李承乾,而这《三国演义》,其实便是说给李承乾听的。

    《三国演义》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部长篇章回体历史演义的小说,以描写战争为主,反映了蜀、魏、吴三个政治集团之间的政治和军事斗争。分为黄巾之乱、董卓之乱、群雄逐鹿、三国鼎立、三国归晋五大部分。

    在广阔的背景上,上演了一幕幕波澜起伏,气势磅礴的战争场面,成功刻画了近四百个人物形象,其中曹操、刘备、孙权、诸葛亮、周瑜、关羽、张飞、等等人物形象脍炙人口,主要人物被称为“三绝”的分别是:“奸绝”——曹操,“智绝”——诸葛亮,“义绝”——关羽。不以敌我叙述方式对待各方的历史描述,便是对后世,也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其间更是将兵法三十六计汇融于字里行间,既有情节,也有兵法韬略。虚实相间,主实重虚,古今兼顾,批古判今。一段故事,叙说两朝的情,一个人物,兼具两朝的性。

    宣扬仁、义、道、德、礼、信、忠、贞、孝、廉、善、美、真,贬低骄、奢、淫、佚、假、丑、恶。

    杜睿也正是在这叙述之间,对李承乾进行潜移默化,如果让太宗知道了的话,肯定会大为感动,感激杜睿的玲珑心思,大概所谓的寓教于乐,杜睿也能堪称鼻祖了。

第四十九章 魏王李泰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朝太子李承乾与杜睿交往甚密的事情,很快就随着一本《三国演义》,被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前来杜府门前递名帖拜访的士子,文人更是数不胜数,如果是此前这些人前来拜访,还只是敬重杜睿的才名,如今便带着些功利色彩了。杜睿身为当朝太子看重的人,只要能得到杜睿的赏识,自然也就攀上了一条青云之路,相比起科考来说,这条路显然便捷的多。

    不过对于朝臣们来说,此事倒也没什么值得看重的地方,皇帝将近臣的子侄召入东宫,做储君的伴读,这件事本身就很正常,在他们看来,杜睿虽然小有才名,但也不过就是太子身边的一个弄臣罢了,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莱国公府内,杜荷又在大发脾气,书房内再次一片狼藉。杜睿居然攀上了李承乾,这让杜荷大为恼怒,一直以来,杜荷都自视甚高,又是勋贵之后,天子近臣,大唐未来的驸马爷,以他的身份居然比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子。

    杜荷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乘奉御,但毕竟是太宗皇帝的未来女婿,身份就在那里摆着,他也时常出入东宫,但是和李承乾的交情却没有多深,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杜睿却偏偏能得了李承乾的青睐。

    “又在发什么疯!?”

    书房的门被推开,崔氏面色含怒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刚刚为杜如晦守孝结束,回到京城的新任莱国公杜构。

    杜荷还怒火中烧,但是一看到崔氏,立刻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低头缩首,战战兢兢,道:“母亲!大哥!你们~~~~~你们如何来了!”

    崔氏怒道:“为娘再不来,恐怕这莱国公府都要被你这不成器的东西给拆了!说说!今天究竟又是为了何事?”

    杜荷道:“母亲!大哥!难道你们就不曾听闻,杜睿那个野种不知道又使了什么法子,居然搭上了太子殿下,听人说,就连圣上都对他青眼有加,说他什么好大的胸襟,眼看着那野种就要飞黄腾达了,而大哥你呢,却只顶着一个父亲留下来的空头勋爵,也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要是让他人知道了,还不笑死!”

    杜构被自家兄弟这般数落,但是脸色一阵铁青,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崔氏闻言,则是一脸的惊讶,道:“荷儿!你这话是从那里听说的!”

    杜荷恨恨道:“前日碰上了长孙顺德大人的侄子,是他说给孩儿听的,那杜睿如今居然还打着闭门谢客,专心苦读的旗号沽名钓誉,真真是气死人了。”

    崔氏惊道:“不想那野小子如今居然成器了!”

    杜构叹了口气,插言道:“母亲,二弟!他自过他的,于我们何干,何必生那些没来由的闲气!”

    杜荷一听,顿时就急了,道:“大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我兄弟才是父亲的嫡子,父亲去世后,圣上依然荣宠不断,如何能被那个野种抢了风头。”

    崔氏也是愤愤不平,道:“荷儿说得对,构儿!你父亲如今不在了,咱们这莱国公府可就靠着你们兄弟两个支撑下去,为娘争强好胜了一辈子,也是咽不下这口气,你们兄弟二人身上不单有杜陵杜氏的血脉,也有我崔氏的骨血,论出身不知比那个贱婢的野种高贵了多少,怎能被那个野种压一头,你们兄弟二人好歹也争口气,别让人家小看了我们母子!”

    杜荷道:“母亲!不如干脆将那个野种逐出长安去,离了长安,我看他还如何去纠缠太子,那座宅子本来就是父亲留下的,理应由大哥继承,绝不能便宜了那个野种。”

    杜构闻言忙道:“又在说混话,那宅子的房契,地契已经交割了,如何还能要的回来,当初和那杜睿也曾明言,要分家另过,如今哪还能管得到他,再说他有太子的庇护,声名就是圣上也有所耳闻,我们便是到京兆尹去,又怎能奈何他!”

    杜荷左思右想,见真的便不能对付杜睿了,不禁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看着那野种风光。”

    杜构想了想,道:“他自攀附太子,难道我们兄弟就不能!”

    杜荷闻言一怔,道:“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去依附太子殿下?”

    杜构哼道:“如若是那样,如何还能对付得了杜睿,如今太子的储位虽然稳固,但是圣上对魏王殿下的荣宠却不见减少分毫,杜睿既然攀附太子,我们何不去投魏王。”

    魏王李泰,字惠褒,小字青雀,唐太宗四子,母长孙皇后。雅好文学,工草隶,集书万卷,是当时的书画鉴赏家。且魏王才华横溢,聪敏绝伦,倍受太宗宠爱,史载“宠冠诸王”,为太宗最宠爱的儿子。原本按照惯例皇子成年后都应去封地,不得长驻京畿,但李泰因太宗偏爱,特许“不之官”。又因为李泰好士爱文学,太宗就让他在府邸设置文学馆,任他自行引召学士,著作郎萧德言、秘书郎顾胤、记室参军蒋亚卿、功曹参军谢偃、韦挺、杜楚客等人竞相攀附。

    杜构兄弟这边想着如何去攀附魏王李泰,而魏王府上,李泰也聚集了自己的一班心腹,商议着关于杜睿的事情。

    李泰如今不过才九岁,但是毕竟是天家贵胄,亦生的雍容华贵,只是和李承乾的风度翩翩比起来,李泰则显得过于肥胖了些。

    虽是年幼,但李泰自幼便聪慧异常,于史书经意上,更是冠绝诸位皇子,深为太宗所宠爱,小小年纪便已开府,更是因为才名,身边聚集了一大批高门显贵的子弟,在朝中也有人为其张目。

    “这杜睿可是那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那个杜承明!?”李泰不但聪慧,而且早熟,小小年纪,便已然有了天家的风范,言行举止也带着些许威严。

    萧德言道:“正是此子,传言此子本是先莱国公杜克明的庶子,杜大人辞世后便被发遣出府,如今在关中也小有才名。”

    一旁的杜楚客闻言,不禁面露羞赧,当初他听说杜睿名扬之时,心中也是惊异不已,对于杜睿他的印象也相当淡漠,只记得亡兄似乎除了杜构,杜荷两个之外,倒是有个庶子,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庶子,如今居然成了名满天下的大才子,更与太子李承乾结为挚友。

    “小有才名!?”李泰闻言一笑,他本身自视甚高,对天下那些自诩才子的人一向不大瞧得上,统统认为是言过其实,“杜大人!既然此子如此了得,又是杜大人的侄子,可否招揽过来,为本王所用!”

    杜楚客闻言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与杜睿虽说是叔侄,但两人却没有半点情分可言,如何能他一句话,边让杜睿屈膝来投。

    萧德言倒是满不在乎,道:“殿下!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殿下既然想要招揽,使人召来即可,哪用得着,这般麻烦,想来那小子也不会不识抬举!”

    李泰闻言大笑,自打太宗下旨允许他设立文学馆,招揽天下才子,他便一直认为这是太宗对他的一种暗示,对于李承乾那个长兄,也从来不大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杜大人可辛苦一趟,将那杜睿召来,本王倒要亲自考较一番,看看那杜睿是否真的有学问。”

    杜楚客无法,只好躬身应是,忙出去准备了。

第五十章 严拒

    “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且就一日而论:子时得阳气,而丑则鸡鸣;寅不通光,而卯则日出;辰时食后,而巳则挨排;日午天中,而未则西蹉;申时晡而日落酉,戌黄昏而人定亥。譬于大数,若到戌会之终,则天地昏缯而万物否矣。

    再去五千四百岁,交亥会之初,则当黑暗,而两间人物俱无矣,故曰混沌。又五千四百岁,亥会将终,贞下起元,近子之会,而复逐渐开明。邵康节曰:“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到此天始有根~~~~~~~~~~”

    此前的《三国演义》已经截稿,眼看着成绩不错,所有听众的推荐票,月票什么的全都进了杜睿的口袋,于是杜睿也上了瘾,再加上着炎炎夏日,又实在没什么好做的,杜睿便开了新书,《水浒传》不能讲,《金瓶梅》不敢讲,《红楼梦》倒是不错,里面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只是杜睿之前一时的恶趣味将里面人物的名字全都给了宝钗她们,现在要是讲出来的话,估计几个丫头就要怀疑他居心不良了。

    于是杜睿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把《西游记》这本老少皆宜的神话故事类的名著拿出来,显摆一下了。只不过应有的改动自然是少不了的,此时节玄奘估计都还没走到天竺,更别说什么太宗与玄奘结为异性兄弟的事情了,估计要是按照原文说出来的话,那满朝看他眼红的大臣们非给他按上一个诽谤皇室的罪名,然后五马分尸。

    所以杜睿便将这个故事给搬到了汉代,这样一来虽说有些牵强附会,但总归不会犯忌了。

    杜睿一口气说到:“猴王笑道:‘好,好,好!自今就叫做孙悟空也!’正是: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毕竟不知向后修些什么道果,且听下回分解。”为止,把第一回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说完了,就没再说下去。

    杜云莲哪里听到过这样神话故事,她双眼圆睁,还眼巴巴想着第二回,就连跟着李承乾一起过来蹭白书的安康此时也听傻了。

    可是杜睿愣是不为所动,照例说完一回之后,转身便去收拾东西,这《西游记》可是他压箱底的宝贝了,要是加快更新速度的话,以后没得讲了,再被安康公主那个口不择言的小丫头按上一个江郎才尽的名头,岂不是更糟。当初的《三国演义》就是这样,被人连连催更,杜睿又讲到了兴头上,结果连连爆发,到最后一部《三国演义》居然二十多天便截稿了,这次怎的也不能再重蹈覆辙。

    “又是这般,三哥!今日便多讲一回吧!”杜云莲跑过去拉着杜睿的手一个劲儿的摇了起来。

    李承乾此时也听入迷了,忙道:“就是,承明便多说一些,那猴王,不对,是孙悟空此后究竟如何了?”

    安康虽然没说话,可也眼巴巴的看着,似乎是在期待奇迹的出现。

    “不讲了!不讲了!说好每日一回的,再说这故事我也要编,今日全都将完,明日没得讲,大家可又要苦挨这大热天了!”

    杜云莲见没的情讲,嘟着嘴,满脸郁闷的将杜睿的手甩到一边,道:“三哥最是小气,偏偏勾起了人家的心思,却又闭口不言,最讨厌了!”

    杜睿也不在意,求他都求不出来,更何况是这拙劣的苦肉计了!

    “怎么读没用,说是不讲,便不讲了!”

    正想着把其余人都轰出去,开始给李承乾授课,这段时间他给李承乾说的便是历史,那些历朝历代的兴旺,用这些实例教导李承乾应当如何做一个君王,这种君王之道是不能名言的,历朝历代那些好为帝王师的人,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因此杜睿也只能通过不断的启发,来让李承乾明白一些道理。

    可是还没等开口,就听见书房门外的杜贵禀报:“少爷!二老爷来了!”

    二老爷!

    杜睿神情一怔,还真没想出来这位二老爷是何方神圣。

    还是杜云芙小声说了一句:“该不会是二叔来了吧!”

    杜睿猛然想了起来,杜如晦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名叫杜楚客的吗?上次送杜如晦的灵柩回杜陵也曾见过,只是这杜楚客与他并无交往,又是魏王李泰一党,来他这里做什么。

    一旁的李承乾听到杜楚客来访,面色也是一变,他和李泰虽是嫡亲的兄弟,但是却并不亲近,甚至有些水火不相容,那李泰仗着太宗的宠爱,一向都不把他这个长兄放在眼里,前次太仓粮食一事,李泰也曾联络多位朝臣,对他大肆攻讦,便是李恪都收敛之后,李泰依然不依不饶,非要太宗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结果被太宗好一顿申斥。

    杜睿愣了一阵,便道:“既是二叔来了,且请到前厅待茶,我马上便去!”

    吩咐完,杜睿又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小弟去去便来!”

    说着,还给了李承乾一个安心的眼神,李承乾立刻会意,对着杜睿一笑,全然不在意,对杜睿,他是绝对放心的。

    行到前厅,杜睿便看见一个华服长须的中年人正端坐饮茶,面相上看,倒是与杜如晦真有几分相似之处,正是此前见过的杜楚客。

    杜睿忙上前,躬身一礼:“小侄杜睿见过叔父!”

    杜楚客看到杜睿,心中微微一惊,接着就是止不住的感叹,他那位兄长何等了得,可是偏偏两个嫡子却不成器,如今也只能顶着一个勋贵的名号,虚度年华,反倒是这个以前不曾注意过的庶子生的英气逼人,年纪轻轻便已扬名天下,书法更是被尊为当世大家,何等了得,当真是世事无常。

    “贤侄请起,不必多礼!”

    杜睿闻言,对着杜楚客再一拱手,径自走到主位坐好,笑道:“自打离了莱国公府,一直也不曾见二叔,不知二叔今日到访,有何赐教!?”

    杜睿这话虽然说得毫无问题,但是到了杜楚客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样子,此前杜睿兄妹被逐出莱国公府之时,他也曾听闻,却无动于衷,更不曾出手相助,如今杜睿才名动天下,他却巴巴的跑了过来,简直就像别有所图一般。

    杜楚客尴尬的笑了笑,道:“近日一向公务繁忙,确实对贤侄兄妹照顾不周,贤侄便不要再介怀了,今日来,却是有件事想要对贤侄说。”

    “哦!?”杜睿一笑,道,“却不知是何事?”

    杜楚客道:“魏王殿下久慕贤侄才名,如今圣上恩旨,许魏王殿下开文学馆,特遣老夫前来礼聘,贤侄!这可是个好机会啊!魏王殿下深得圣上宠爱,贤侄如若进了这文学馆,日后害怕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吗?”

    杜睿闻言,点头笑道:“原来叔父今日来是做说客的!”

    杜楚客忙道:“贤侄哪里话,入了那文学馆也是为了朝廷效力,老夫既然是你的叔叔,自然要为你的前途着想,贤侄你身居才名,如今却避居一府高墙之内,如何才能一展抱负,岂不是空废了这一身的才学。”

    杜睿笑道:“魏王殿下抬爱,小侄感激不尽,然如今小侄为先父守孝,实不愿外出招摇,况且小侄年幼,学业未成,品性无端,唯恐言语不当,冒犯了魏王殿下,叔父这事还是不要说了!”

    杜楚客见杜睿居然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也是大感面子下不来,愠道:“贤侄好不识抬举,魏王殿下礼贤下士,贤侄这般拒绝便不怕恼了魏王殿下,为自己招灾吗?况且入得文学馆,乃是为朝廷效力,圣上曾有明旨,许魏王殿下罗致天下才子学士,贤侄这般推拒,便是抗旨,可要想好了!”

    杜睿见杜楚客劝说不成,居然开始语带威胁之言,不禁大笑道:“叔父言可至此,圣上只是允许魏王殿下召才子,重开文学馆,却不曾强令谁必须入那文学馆,况且小侄如今也得了圣上的旨意,负责教导太子,叔父这般相逼,乃是欺君!”

    “你~~~~~~”杜楚客一时语塞。

    杜睿接道:“睿与太子殿下外托君臣,内为挚友,太子殿下以睿为弟,却不曾听说,这世间还有弟背兄,而与兄争的道理。”

    杜睿这话明着是说他不愿背叛李承乾,实则是在接着杜楚客的嘴告诫李泰。

    杜楚客闻言,不禁胸中大怒,还要再言,却被杜睿止住了,道:“小侄府上尚有客在,便不留叔父了,请便!”

    言罢!昂然而出,只留下杜楚客尚自愤愤不平。

第五十一章 资治通鉴

    “啪!”

    一声脆响,一个精美的茶杯这下真的悲剧了,魏王李泰原本就肥胖的一张脸,此时已经变得涨红,一双小眼怒视着杜楚客道。

    “那个杜睿真的是这般说。”

    杜楚客好歹也是朝廷的四品大员,但是面对李泰这个小毛孩子,却显得战战兢兢,道:“确实如此,臣将其中的利害关系皆与他讲了,但杜睿此人~~~~~~~”

    “哼!”李泰冷哼一声,道,“当真是不识抬举。”

    在一旁的萧德言忙道:“殿下不必动怒,便是那杜睿不肯依附,又有何虑,想来也不过是个少年郎,便是有些才学,也当不得大用,如今殿下要紧的便是讨得圣上的欢心,只要圣上心向殿下,余者皆不足虑。”

    李泰这人虽然才华横溢,少年聪慧,却毕竟不谙世事,闻言思虑了片刻道:“说的也有些道理,对了!肖萧大人!上次你说的那个稻生双穗的祥瑞在哪里,明日本王要亲呈父皇!”

    众人再一打岔,李泰便将杜睿扔到了脑后,他为人自负,于自己的才学甚是自信,对旁人多少存了几分轻视,让杜楚客去延请杜睿,不过是存了比试的心思,倒不是真的如何看重,在他眼中杜睿所写的那些个诗词,小说,不过是小道而已。

    这也是当今这个时代文人们的价值观,如今社会上盛行的还是魏晋时期那辞藻华丽的赋,对于诗词却不大看重。

    李泰没当回事,杜睿却不敢大意,如今居然连李泰都召来了,也容不得他不多心,当初他也不是没考虑过李泰,只是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对那个胸有锦绣文章,脑中的政治韬略却完全是个不及格草包的小胖子,实在是不看好,再加上那么一个扬言要“杀子传弟”的人,肖楚跟着他鞍前马后的奔波,到头来能留个全尸就要念阿弥陀佛了。

    出了李泰这么档子事,杜睿变得更加低调了,每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给李承乾上上课,给家中的几个妹妹,侍女开开蒙,要不就是读书写字。

    当然有件大事却是不能再拖了,按照如今太宗和李承乾对他的态度,成年之后,步入朝堂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再不将那《鸿篇巨著》弄出来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不成史,无以为大家。

    历朝历代的文人学者,辞赋名家何其多,但是真正能留下名字,为世人皆知的又有几个,李白,杜甫,白居易虽然名声响亮,但是真的要说和史学二司马相比,却也差之千里。

    《史记》是没有办法了,太史公如今都成了一捧黄土,那么剩下就是有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了,虽然这事玩起来,杜睿也有不小的心理负担,但是为了能在这个时代更为逍遥的生活下去,他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资治通鉴》,简称“通鉴”,是北宋司马光主编的一部多卷本编年体史书,共294卷,历时19年告成。它以时间为纲,事件为目,从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写起,到五代的后周世宗显德六年(公元959年)征淮南停笔,涵盖16朝1362年的历史。它是中国第一部编年体通史,在中国官修史书中占有极重要的地位。

    如今杜睿要写自然不能全抄,他准备从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一直写到隋末便停笔,前世对于《资治通鉴》,他也曾通读二十几遍,于其中的文字也是记忆犹新,想来抄起来,也费不了什么时间,但却也不是一时能成。杜睿估算着,如今变开始起笔,等到十六岁成年时,六年的时间,怎么也能写得完。

    杜氏的《资治通鉴》,杜睿准备写成《周纪》五卷、《秦纪》十一卷、《汉纪》六十卷、《魏纪》十卷、《晋纪》四十卷、《宋纪》十六卷、《齐纪》十卷、《梁纪》二十二卷、《陈纪》十卷、《隋纪》八卷。

    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对于《秦纪》描写的并不详实,大概是因为秦以法治国,与儒家相悖的原因,但是在杜睿看来《秦纪》与《汉纪》相比,于治国方面更有参考价值,变将原书中的三卷扩展为了十一卷,准备从河西之战一直写到秦王嬴政统一六国为止。

    前世的《资治通鉴》之所以被后世历朝历代的君王都当成治国要典,关键原因便是《资治通鉴》的内容以政治、军事和民族关系为主,兼及经济、文化和历史人物评价,通过对事关国家盛衰、民族兴亡的统治阶级政策的描述警示后人。

    书名的由来,就是宋神宗认为该书“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而钦赐此名的。由此可见,《资治通鉴》的得名,既是史家治史以资政自觉意识增强的表现,也是封建帝王利用史学为政治服务自觉意识增强的表现。

    《资治通鉴》的价值虽然巨大,但是其中也不免有些瑕疵,陈垣在《胡注通鉴表微》就曾评价说:“《通鉴》书法,不尽关褒贬,故不如《春秋》之严。温公谦不敢法《春秋》,而志在续《左氏传》,有所感触,亦仿左氏设辞‘君子曰’而称‘臣光曰’以发之。余则据事直书,使人随其实地之异而评其得失,以为鉴戒,非有一定不易之书法也。”

    从今日来看,“臣光曰”充满封建色彩,黄盛雄将其归纳“诚”与“礼”,“礼之纲纪”这个概念,可谓贯穿《通鉴》之核心。张须在《通鉴学》云:“《春秋》之意,最重名分,名分所在,一字不能相假,封建之世,以此为纲维。名分既坏,则纲维以绝,政权崩溃,恒必由之。温公以此事兆东周之衰,与七国之分立,而又系论以见托始之意。”

    可见司马光本人的思想并没有跨越时代,故其论述没有太大价值。例如:司马炎因守三年之丧被司马光称赞是“不世之贤君”。事实上,司马炎在中国历史上并不能与唐太宗,汉武帝等相提并论。

    此外《资治通鉴》虽被誉为“体例严谨,脉络清晰,网罗宏大,体大思精,史料充实,考证稽详,叙事详明,繁简得宜”,但《资治通鉴》本身也有不少错误。

    如后世的史家严耕望曾指出《资治通鉴》对云台二十八将的排列顺序有误;两《唐书》将“特勤”误为“特勒”,《资治通鉴》对此并无纠正,将错就错,《资治通鉴》卷一64:“土门自号伊利可汗,号其妻为可贺敦,子弟谓之特勒。”

    《通鉴考异》:“诸书或作特勤,今从刘昫《旧唐书》及宋祁《新唐书》。”

    另外《后出师表》并非出自诸葛亮文笔,而《资治通鉴》却也全文照录。

    高安陈汝奇在《陈氏甘露园长书四论》认为《资治通鉴》将只见诸野史的杨贵妃、安禄山之事纳之正史而失之客观。又如唐代宦官鱼弘志,《新唐书》仇士良传作“鱼弘志”,《旧唐书》偶有误为“鱼志弘”,《资治通鉴》卷245大和九年十一月壬戍作鱼志弘,《资治通鉴》卷246作开成五年正月己卯又作鱼弘志,相互混淆。

    《晋书》载吕光的第一个年号“太安”,而《资治通鉴》记载为“大安”。

    再如《资治通鉴》记年方式多有不当之处,如齐人伐燕的时间(前313年),司马光舍《史记》的编年,未据《纪年》详加考查,只增加齐威王十年,减少齐湣王十年,以求与《孟子》记载齐宣王伐燕的事迹相同,宋朝朱熹经考订认为是齐湣王十年,据今人考证,实际上为齐宣王七年,另乐毅伐齐中也有不少错误。

    又如《资治通鉴》在记述隋炀帝西巡行程中均出现诸多失误,六月二十三日以后由张掖前往焉支山的时间提前到高昌王六月十七日到达张掖的当天。《通鉴》卷十五(汉纪七)文帝后二年:“八月,戊戌,丞相张苍免。”但据《二十史朔闰表》文帝后二年八月丁卯朔,月内无戊戌。后人吴玉贵著有《资治通鉴疑年录》归纳出《通鉴》纪时所发生错误,共计得出八百八十八例,可补此方面的缺失。

    宋朝的朱熹在《朱子语类》的〈历代一〉中,有直接的批评:“温公不喜权谋,至修书时颇删之,奈当时有此事何?只得与他存在。若每处删去数行,只读著都无血脉意思,何如存之,却别作论说以断之。”又说:“温公修书,凡与己意不合者,即节去之,不知他人之意不如此。《通鉴》之类多矣。”

    明代严衍熟读《资治通鉴》,著有《资治通鉴补》,列举通鉴有七病(漏、复、紊、杂、误、执、诬)。

    近人岑仲勉认为《通鉴》对牛僧孺说”失一维州,无害其强“的评价有偏颇之嫌,司马光还不惜歪曲事实,玩弄文字游戏。岑仲勉还写有《通鉴隋唐纪比事质疑》,自称纠正《通鉴》的谬误,共670余条。

    但是无论如何《资治通鉴》在文学上和政治上的意义却是不容抹杀的,司马光也曾为这部史书耗尽心血,以致在《进资治通鉴表》中说:“臣今筋骨癯瘁,目视昏近,齿牙无几,神识衰耗,目前所谓,旋踵而忘。臣之精力,尽于此书。”

    司马光为此书付出毕生精力,成书不到2年,他便积劳而逝。《资治通鉴》从发凡起例至删削定稿,司马光实都亲自动笔,不假他人之手。清代学者王鸣盛说:“此天地间必不可无之书,亦学者必不可不读之书。”

    具有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得失的历史价值,虽有瑕疵,却也瑕不掩瑜。与司马迁的《史记》,可并列为中国史学的两大不朽巨著,正所谓“史学两司马”。

    南宋史学家王应麟评价说:“自有书契以来,未有如《通鉴》者。”

    宋末元初胡三省评价此书:“为人君而不知《通鉴》,则欲治而不知自治之源,恶乱而不知防乱之术,为人臣而不知《通鉴》,则上无以事君,下无以治民,为人子而不知〈通鉴〉,则谋身必至于辱先,作事不足以垂后。《通鉴》不特记治乱之迹而已,至于礼乐、历数、天文、地理、尤致其详。读者如饮河之鼠,各充其量而已。”

    清代顾炎武也曾在《日知录?著书之难》中高度评价《资治通鉴》和马端临的《文献通考》,称赞这两部著作“皆以一生精力成之,遂为后世不可无之书。”

    杜睿如今要剽窃的便是这部历史鸿篇巨著,虽然他的文学功底与司马光不可同日而语,但毕竟有了后世的经验教训,以及眼光,却也有自信将这部书当中的一些瑕疵抹去,使《资治通鉴》更加完美。

    “从今日起,本少爷要闭关修炼了,没有要紧事,谁也不要来打搅我!”

    宣布完这件大事,杜睿一转身便进了书房,只剩下一众人等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然后各自散去,忙自家的事情去了。

第五十二章 遣唐使

    想要将《资治通鉴》这个大部头写完,绝非一朝一夕的功夫,杜睿虽然能将司马光版的《资治通鉴》大部分都背出来,但是如果照抄的话,杜睿却也不甘心,不提那些在后世引起过广泛争议的瑕疵,便是文中的一些修饰词汇,杜睿便也不甚满意,他要做的不是牵强附会,而是像吕不韦修《吕氏春秋》一般,逐字逐句进行推敲,论证,力争将这部书尽可能完美的著成。

    杜睿首先要做的便是搜集史料,而杜平原便成了他的助手,原本整洁的书房,短短几日便变得杂乱不堪,到处都是杜平原搜集来的史书,文献。

    如今这书房,除却杜睿与杜平原,和随时侍候的宝钗,黛玉之外,便是李承乾来了,也不能随意出入。

    “承明!你这书房到是藏了什么玄机,为何如今连孤也进不得了!?”

    杜睿越是不让进,李承乾便越是好奇,也不知道杜睿究竟在搞什么鬼,忍了几日,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杜睿卖了个关子,笑道:“此时尚不可说,到时殿下便知道了!”

    李承乾见问不出来,也是百爪挠心,不过好在他知道杜睿的脾气,只好不再问了。杜睿见状,也不多说,便开始授课。

    授完课,又到了说书的时间,杜云莲等人早在外面候着了,见杜睿招呼,便赶紧拿着各自准备好的小板凳,到了前厅坐好。

    这回书说的是三藏法师奉了皇命,到西天取经,不过应有的改动自然是少不了的,如今方是大唐贞观四年,玄奘和尚刚刚出发,还没回来,而且玄奘还是偷渡出去的,见不得光,自然不能用在当今这个时代,所以杜睿便改动了一些,将发生在唐朝的事,改到了两汉时期,虽然牵强附会,但《西游记》本身就是神话故事,倒也说得通。

    一直讲到三藏法师在两界山遇虎,杜睿一拍醒木,便不再讲了,像往常一样收拾东西,杜云莲等人知道杜睿的脾气,便是求也求不来更新,只好悻悻的去了,等着明日再来。

    “承明!这佛家经义便是如此好,还需万里迢迢去往天竺国去求?”这个问题在李承乾的心中已经憋了好长时间,如今忍不住问了出来。

    杜睿闻言,笑道:“先秦时期,华夏有诸子百家,百家争鸣,这佛家说起来,也不过算得上是外来的流派罢了,虽是起源于天竺国,然自汉以来便传入中土,甚是兴盛,佛家的经义导人向善,这一点是好的,然佛家却主张斩断七情六欲,这一点比魏晋时期那些隐士要求避世更加要不得,这人要是连欲望都没有了,这国还能是国吗?便如当今圣上,如若无欲无求,何时才能北伐血恨?所以无论是何种流派,唯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是正理!”

    李承乾想了想,道:“这便如承明此前所讲的王道,霸道之分一样,唯有选择适合的,方是正途!”

    杜睿点头道:“小弟所讲的《西游记》不过是个神鬼故事,殿下切不可当真,这佛家有些地方是好的,但是有些地方确实大恶,便如当今,这佛家寺院不交税,不当役,却占着大片良田,如若任期发展下去,这还了得!”

    杜睿可不想因为一部解闷性质的《西游记》,便将李承乾教导成一个佛教徒,是以连忙将佛家的优点,缺点逐一讲了出来。

    李承乾听过之后,沉思道:“既如此说,这佛家却是要好好控制一下了,等孤回宫之后,便给我父皇上一道奏折,严明其中的厉害!”

    杜睿闻言笑道:“这便好!这便好!”

    李承乾也是一笑,接着道:“那三藏法师不远万里去天竺国求取真经,如今却也有一小邦来我大唐取经来了!”

    杜睿闻言一愣,诧异道:“哪个小邦!?”

    李承乾回道:“便是与辽东隔海相望的倭国,前朝时,也曾派过遣隋使,如今我大唐定鼎天下,便又来虚心求教了!”

    李承乾说着,脸上掩饰不住的自豪,大唐威服四夷,方使万国来朝,身为大唐的储君,李承乾也是与有荣焉。

    不过杜睿却没有李承乾那般好心情了,他知道李承乾所说的小邦,便是后来的日本,而那些来人,便是遣唐使。

    从公元七世纪初至九世纪末约两个半世纪里,日本为了学习中国文化,先后向唐朝派出十几次遣唐使团。其次数之多、规模之大、时间之久、内容之丰富,可谓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空前盛举。后世一些无良学者还将遣唐使,评价为推动日本社会的发展和促进中日友好交流做出了巨大贡献,结出了丰硕的果实,成为中日文化交流的第一次高潮。

    但是在杜睿的眼中,这些来人可不是怀着什么好心思,全都是强盗,是来窃取中华文化瑰宝的,后来的事实更证明,这些倭人从中国学去了那么多文化精华,然后当中国遭遇动乱之时,每次都是第一个跑过来搅扰。

    明万历年间,如果不是两次支援朝鲜退倭,消耗了大量国力的话,大明也未必会被一群茹毛饮血的通古斯野人给灭了。

    杜睿仔细回忆着史书上关于这段历史的记载,唐朝代隋以后,日本沿袭遣使入隋的旧制,遣使入唐。630年,也就是唐贞观四年,第一次遣使,最后一次在838年,也就是唐开成五年。

    后来到894年,唐干宁元年,又准备派遣,已经任命,由于菅原道真谏阻,遂从此正式停止遣唐使。

    从630年到894年,二百六十余年间,除三次任命而未成行外,抵达长安的日本使臣,两次是送唐使臣回国,一次迎遣唐使归日本,正式的遣唐使计有十二次。使团成员除约半数的舵师﹑水手之外,还有主神﹑卜部﹑阴阳师﹑医师﹑画师﹑乐师﹑译语﹑史生﹐以及造舶都匠﹑船师﹑船匠﹑木工﹑铸工﹑锻工﹑玉工等各行工匠。

    如今来的正是第一批遣唐使,如果杜睿没有记错的话,那正使便是犬上三田耜与药师惠日两个倭人。

    虽然如今这时节,日本对于中国还是毕恭毕敬,虚心求教的,但是其国小民弱,地缘等问题就决定了,这些倭人肯定不会甘心永生永世缩在中华的羽翼之下,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会反噬一口。

    李承乾见杜睿脸上的神色,阴晴变换不断,便道:“承明!你这是为何?”

    杜睿道:“殿下!圣上对那些倭人,如何对待?”

    李承乾道:“已安排到了鸿胪寺,明日便要召见!”

    杜睿点点头道:“那么殿下如何看待?”

    李承乾道:“小邦仰慕天朝文化,虚心来学,自然是好的,只是孤这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杜睿忙道:“殿下!倭人来学我华夏的礼仪文化,这倒也没什么,怕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如若要求学我大唐的筑城,造船,冶炼,舟桥,造纸,农耕,医药,似这般要紧的东西,万万不能教!”

    李承乾诧异道:“这是为何!?”

    杜睿回道:“殿下便不曾听过一句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吗?我大唐要想永久傲立于世间,首先要保证的便是我们的技术优势,只有我们在技术上优于别的国家,那么他们便永远只能匍匐在我大唐的羽翼之下,特别是这冶金之术,殿下想想,如今我大唐兵甲之利,冠绝天下,如若被人学了去,倒是造出好刀利刃来砍杀我大唐的兵士,这不是资敌,是什么?”

    李承乾闻言,不禁惊叫了一声,道:“好险!那些朝中的大儒们一个个的都鼓动父皇,说什么施仁德以教化四方,彼既来学,当无所不可教之。要是真像他们说的那般做了,才是误国误民,孤这就入宫去见父皇!”

第五十三章 斗智

    “那杜睿确实如此说?”

    承庆殿内,太宗听了李承乾所请,也是禁皱眉头,前几日来报,说倭国遣使来朝,太宗还高兴了好一阵子,毕竟只有圣天子在位,方可使万邦来朝,如今这倭国来使,太宗面子上也得意了好久。但是听了李承乾的话,太宗也突然意识到,这其中的关节。

    李承乾忙道:“确实如此,此前儿臣也觉得倭国来朝乃是大好事,但是听了杜承明的话,儿臣方才醒悟过来,这倭国即便没有怀着狼子野心,却也不可小视,如若真被他们将什么都学了去,我大唐的许多技术优势,岂不是全都没了。”

    太宗点点头,道:“杜睿确实深谋远虑,这其中的关节,却也不可小视。”

    李承乾道:“父皇,儿臣还想到了一节。”

    太宗闻言,笑道:“哦!乾儿想到了什么,快说与父皇听听!”

    李承乾道:“那倭国不过一偏远小邦,国土尚不及我大唐一道,儿臣听杜承明讲,魏晋时期,倭国本土上便又百十个国家,后来被一邪马台统一,国小民弱,如何能让父皇亲自召见,儿臣看,使一大臣去见,也就可以了!”

    太宗沉吟了片刻道:“使一大臣去却不可,那倭国虽小,却也是对我天朝心怀孝敬,规格却也不能过低,乾儿!这时便交给你吧!朕让你舅舅和你一道去见见那倭国使臣,换过国书之后,朕再行召见!”

    李承乾忙拜道:“儿臣领旨!”

    次日李承乾与长孙无忌去鸿胪寺召见倭国使臣,但这君臣,郎舅二人对倭国之事都不甚了了,思来想去之下,李承乾只好让恒连去请杜睿,虽然杜睿一个白身,去跟随接见外国使臣,于理不合,但是他毕竟年纪又小,又与太子相善,旁人也不会说三道四。

    杜睿接到了这么一道莫名其妙的太子钧旨,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带了杜平原兄弟两个,跟着去了。

    在鸿胪寺中坐定,时间不长便有人带着倭国使臣到了,杜睿看去,险些笑出声来,皆因这使臣实在是太矮了一些,可见后来倭国人平均身高增加,还真就是靠引进外来血统的原因。

    一群倭国使臣进得大殿,早有小吏告之了李承乾等人的身份,那些倭国使臣慌忙拜倒在地,言行极尽恭谦。

    但是杜睿却从那个为首的中年使臣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恼怒,大概他们是因为没能得到太宗的亲自召见,心怀不满。

    杜睿前世也不曾学过日语,不过好在为首的那个遣唐使犬上三田耜于隋朝时便两次到过中土,汉语倒也流利。

    双方客套了几句之后,便互换了国书,其中无非也就是规定了一些双方的隶属关系,倭国承认大唐为他们的宗主国,年年进贡,岁岁称臣,大唐则负责对倭国进行教化,保护等等。

    但是具体到教化程度的问题上,双方便出现了分歧,倭国主张,大唐既为宗主国,便应当承担改善属国民生,经济等等多方面的责任,而早就得了太宗旨意的长孙无忌,则坚持认为,所谓教化,只局限于礼仪这一类,其余的尽皆不允。

    好在此时节大唐与倭国的实力差距天差地别,对方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最后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大功告成,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便回宫复旨去了,什么都没做,只是干坐了半天的杜睿也带着杜平原兄弟两个回了家。

    可刚到晚上,李承乾便又来了,看神情似乎还有些沮丧,焦急。

    “殿下!这是怎么了?”

    李承乾道:“还不是那倭人闹的,早知道就该将他们驱逐出境,明明刚换了国书,那倭国使臣犬上三田耜便提出了要和我国斗智这等离奇要求,父皇本待不理,可是又怕那些倭人传扬出去,丢了大唐的脸面!”

    杜睿笑道:“倭人要斗智,便与他们斗上一斗也就是了,难道朝中那么多饱学之士,还斗不过几个小小的倭人!”

    杜睿成心将“小小的”这几个字说得很重,李承乾想到白天接见那几个倭国使臣时的情形,也不禁一笑,笑过之后,道:“如若是斗些经史文章,圣人之言,倒也没什么,可是倭人不通孔孟,哪里会斗这些,怕就怕他们出一些歪题,到时候折了我天朝的脸面。”

    杜睿闻言已经想到了,李承乾此行的目的,却还是问道:“那殿下来此,小弟又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李承乾笑道:“承明已经猜到了,何必装糊涂,父皇让孤来就是为了请承明,明日到太极殿去赴宴,顺便打发了那几个倭人。”

    杜睿闻言,不禁一阵苦笑,难道自己如今在太宗父子心中还成了万能的不成,遇到了事情,居然都来求教,不过太宗的口谕,杜睿可不敢抗拒,只好应了下来。

    次日,太极殿内。

    太宗亲自设宴,招待倭国使臣,杜睿也作为随行人员,躲在了李承乾的身后,感觉到满朝文武看他时,那异样的眼神,杜睿也是浑身不自在。

    好在宴会很快开始,杜睿只跟在李承乾身旁,也不言语,只顾吃喝。

    “大唐皇帝陛下!”犬上三田耜出招了。

    只见他离席拜道在地,言道:“外臣身在化外,却也时常听闻大唐过才子俊杰,个个都是人中的龙凤,外臣此来,一为重修两国盟好,二来就是为了领教一下天朝才子们的智慧,外臣这里有几道题,还请天朝的才子俊杰为外臣解惑。”

    前朝时,犬上三田耜便久居中土,这汉语说起来,倒也十分流利。

    太宗闻言,不禁朝着正在闷头吃喝的杜睿看了一眼,也是忍俊不禁,道:“使臣有什么题,尽管说出来,我大唐别的没有,才子俊杰比比皆是,定有人能为尔解惑。”

    犬上三田耜闻言便让人抬上来了一个画屏,画屏上画着一只老虎,犬上三田耜指着那画屏道:“这画屏乃是敝国一件离奇之物,画上的这只老虎成了精,每天晚上都要出来骚扰我们。外臣请大唐皇帝陛下派人将它捆起来,管束管束,怎么样?”

    满朝文武闻言,都知道这犬上三田耜分明就是信口胡言,但他说得信誓旦旦却又不好反驳,而且今日讲明了便是要斗智,这事恐怕还真的要从智慧上去解决了。

    李承乾也是小声问杜睿,道:“承明!这倭人真是好生奸诈,这画上的老虎如何能困得住?”

    杜睿满不在乎,笑道:“此事易而!”

    说完便站起身来,对着太宗躬身一礼,道:“圣上,草民无状,今日既然有幸来此饮宴,此等小事便不劳圣上与诸位大臣费心了,草民自为圣上料理!”

    太宗闻言,含笑点头道:“既如此,你便去一遭!”

    满朝文武当中,除了长孙无忌之外,余者皆不知道杜睿是谁,但见他一个小小的孩童,居然敢站起来,应对倭使的刁难,却也不禁捏了一把汗。

    另一席上的李泰见了,对身边的杜楚客道:“那个便是杜睿!”

    杜楚客道:“正是!”

    李泰哼了一声,也不言语,显然是要看杜睿的笑话了。

    只见杜睿走到画屏前,对太宗道:“请圣上借给草民一根绳子。”

    太宗虽然满心的诧异,不知道杜睿再弄什么玄虚,但还是命令宫中内侍去取来绳子,交给了杜睿。

    杜睿拿着绳子,对着犬上三田耜说:“好吧,贵使!在下现在就开始捆了,请贵使绕到画屏后边躲躲,省得老虎扑出来伤着你。”

    犬上三田耜见状也是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办了。

    只见杜睿突然岔开腿,拉开架式,呵道:“老虎精,在下现在奉了大唐皇帝陛下的旨意,要把你捆起来,你快出来。”

    画屏上的老虎当然不会出来。

    杜睿喊了一阵,说:“诸位使臣,也请你们在画屏后边吆喝吆喝,把老虎轰出来。它不出来,我没法捆啊!”

    倭国使臣不知如何是好,犬上三田耜却按捺不住了,道:“你这孩童说什么?画上的虎还想让我们赶出来?岂有此理!”

    杜睿闻言,道:“这就奇怪了。刚才贵使请求圣上的时候,不是说了吗,这只虎每天晚上都出来乱闯。它自己都能出来,轰还轰不出来?”

    犬上三田耜无话可说,只能道:“好吧,我甘拜下风。”

    太宗和朝臣们见这么一个难题居然被杜睿轻轻松松迎刃而解,也不禁大声叫好。

    杜睿看着犬上三田耜,笑道:“贵使不知还有什么难题,也请一应拿出来就是了,在下虽然不才,于朝堂之上诸位大臣相比,自是万万不如,但是为贵使解决几个小问题,却也不算什么!”

    杜睿这话既给足了其他人面子,又贬低了倭国使臣,在场的诸位朝臣不禁捻须而笑。

    犬上三田耜被说得面色铁青,道:“既然如此,我这边还有一道难题,便请这位小才子给解答一下好了!”

    说完又让一个随从取来了一根竹竿,上面吊着一个礼盒,道:“这礼盒中是敝国送于大唐皇帝陛下的国礼,但你既不能站在凳子之类的高地方去取,又不能把竹竿横下来。”

    杜睿闻言不禁大笑,也不说话,接过竹竿便走出了太极殿,太宗等人见状,也不解其意,只好跟着出来了。

    杜睿寻得一口救火用水井,然后把竹竿向井里放,当竹竿顶快到井口时,他就顺利地拿到了那件礼物。

    太宗见状,不禁拍手称赞:“好!你这孩子还真是有些急智!”

    杜睿忙躬身一礼,道:“草民不敢当圣上称赞,不过是一时的歪才罢了!”

    太宗大笑道:“虽是歪才,却也不能不赏,你且说说,想要什么?”

    杜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犬上三田耜,道:“不知贵使还有没有难题,要是没有的话,在下可就要向我皇帝陛下讨赏了!”

第五十四章 术数

    犬上三田耜接连两道难题都被杜睿给破解了,想要还击也没了招数,看着杜睿一脸戏谑的笑容,不禁掩面而退,副使药师惠日见状,也不甘折了面子,扬声而起。

    “小童无礼!”药师惠日缓步走到杜睿的面前,他虽然年近四旬,然身高却与刚刚十岁的杜睿相差无几,一旁席上的李承乾见了,自是忍俊不禁。

    药师惠日道:“既然你这小童口出大言,便也解了本使这道难题。”

    杜睿凛然不惧,笑道:“贵使请出题!”

    药师惠日沉吟了片刻道:“一农家某日来了不少客人。客多,碗少,所以客人们除饭碗是每人一个外,菜碗和汤碗都是共用的。菜碗是两人共用一个,汤碗是三人共用一个,这样一共用了220个碗。现在客人们走了,那农家想要记录一下昨天一共来了多少位客人。可却怎么也算不出,请阁下帮忙算算。”

    殿上诸位朝臣闻听了这道题,也不禁纷纷皱眉,此时节术数之学尚未流通,似这般问题,便是朝中的重臣,一时间也难以算出。

    太宗此时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杜睿,此事虽说是游戏而已,但却也关乎大唐的脸面,是玩玩不容有失的。

    杜睿听了题,闭目琢磨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说:“我知道有多少位客人了,一共有120位客人,可对?”

    药师惠日闻言也是一惊,不禁脱口说道:“对,是120位客人。”

    杜睿意味深长地盯了药师惠日一眼不慌不忙地算起来:“饭碗是每人1个,菜碗是2人1个,汤碗是3人1个,也就是说1人用1个饭碗,1/2个菜碗,1/3个汤碗,合起来1个人用的碗数就是1+1/2+1/3=11/6个。因为总共用了220个碗,每个人用了11/6个碗,所以客人就是:220÷11/6=120位。”

    杜睿说完,不等药师惠日反映,紧接着便道:“既然贵使精通术数,在下这里也有一题,请贵使代为解答,今有贷人千钱,月息三十。今有贷人七百五十钱,九日归之,问息几何?”

    这道题即是《九章算术》的“贷人千钱”,其实题目并不难,可是药师惠日对术数不过也是一知半解,顿时被难住了,殿上的大臣听了题,也纷纷默算了起来,却怎么也算不出。

    杜睿笑道:“贵使既然不会,如诚心诚意向在下请教的话,在下自然会告之!”

    药师惠日闻言,不禁脸色涨红,艰难道:“请赐教!”

    杜睿一笑,道:“其实这题也没什么难的,题目之中的月利率是千钱每月息三十,若用百分数来表示,就是:假定其借款时间为一个月,那么这750文钱应该付的利息就是750×3%=750×0.03=22.5文。然而,他的借期只有9天。根据借贷常规,如果要按日计算利息的话,那么每月就以30天来计算。所以这9天应付的利息便是:22.5/30×9=750×0.03=6.75文,贵使可曾明白!”

    药师惠日听了杜睿的解答,心中还在默默的核对,杜睿见状,知他不服,又道:“想来贵使是嫌弃这题过于简单,不屑回答。”

    药师惠日丢了面子,却也强辩道:“正是,你这题不过如此,解之何难!?”

    杜睿闻言,忙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

    太宗君臣却是一脸的不屑,心中鄙夷药师惠日的为人,便是犬上三田耜也以袖掩面,羞愧不已。

    杜睿却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贵使再请听题,鸡兔同笼不知数,三十六头笼中露。

    数清脚共五十双,各有多少鸡和兔?”

    药师惠日此时更是脸色惨白,他自以为于术数之学以小有所成,在国内便无敌手,何曾想如今在大唐国土上,一个小小的孩童便将他难住了,顿时满面羞惭。

    杜睿道:“其实这题也不难,解法一,在下称之为砍足法,将所有的兔子都隐去两只脚,则应该有:72只脚;现在有100只脚,故隐去了28只,则有兔子数目是:28/2=14,则得到鸡22只;解法二,在下称之为添足法,所有的鸡多长出两只假脚来,则应用有144只,现在有100只脚,有假脚44只,故鸡的数目是:44/2=22只,则得到兔子的数目是:14只;解法三,在下称之为折半法,假设所有的鸡都金鸡独立,所有的兔子都抬起两只前脚,则地上的脚有:50只,地上的脚中,每只兔子有2个,比头的数目多一个,每只鸡只有一个脚在地上,有36个头,地上若一个头一个脚,则有36个脚在地上,现在有50个脚在地上,比头多的只有兔子,且每个兔子多一个地上的脚,因此有14只兔子,得到鸡22个;解法四,在下称之为假设法,假设笼中都是兔子,应该有36*4=144个脚,而现在只有100个脚,需要去掉兔子,去掉一个兔子换成一个鸡,则减少2个脚,现在需要减少44个脚,需要将44/2=22个兔子换成鸡,因此有22个鸡,12个兔子,在下这般解答,贵使可曾明白!”

    药师惠日虽然还有心强辩,但是却也自知以杜睿这般题,便是强留下来也是自取其辱而已,只能掩面而退。

    这时使节团中又占其一人,看装扮应是倭国的一家贵公子人物:“阁下鄙人太甚,我也有题,阁下可敢作答!”

    杜睿也不说话,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人张口便道:“什么东西越热越爱出来?”

    说完还一副自鸣得意的神态,杜睿闻言,顿时睁大了双眼,感情斗智斗得,连脑筋急转弯都出来了。

    “是汗!”似这般斗智,杜睿也觉得自己的智商在不断的倒退。

    那人见杜睿这么轻易便答了出来,再道:“什么越洗越脏,不洗有人吃,洗了没人吃?”

    “是水!”

    “什么鸡没有翅膀?”

    “田鸡!”

    “为什么先看见闪电后听到雷声?”

    “因为眼睛在耳朵前面!”

    似这般有趣的问答,太宗君臣也是闻所未闻,不禁觉得有趣,不时的大笑起来。

    杜睿听得不耐烦,便道:“既然贵使相问,在下这里也有题,还请阁下作答!一本书放在地上什么地方你跨不过去?”

    那贵公子闻言,顿时目瞪口呆。

    杜睿自问自答道:“放在墙角!三个人,竖着站成一排。有五个帽子,三个蓝色,两个红色,每人带一个,各自不准看自己的颜色。然后问第一个人带的什么颜色的帽子,他说不知道,然后又问第二个人带的什么颜色的帽子,同样说不知道,又问第三个人带的是什么颜色的帽子,他说我知道。问第三个人带的是什么色帽子?告诉你,是蓝色的!回去好好想想吧!什么东西做的人知道,买的人知道,卖的人知道,用的人却不知道?是棺材!阁下不是想要在长安也买上一口带回去吧!?”

    那贵公子见难不倒杜睿,自知不是对手,也只好退下了。

    杜睿正想向太宗复旨,倭国使节团那边却突然扬起了一声佛号(贞观年间,佛教是否传入了日本,小弟也不知道,就只当有好了)。

    “阿弥陀佛!施主奇智近妖,瞒得过他人,却瞒不过贫僧,真当贫僧看不出施主的来历吗?”

第五十五章 内华夏而外夷狄

    “阿弥陀佛!施主奇智近妖,瞒得过他人,却瞒不过贫僧,真当贫僧看不出施主的来历吗?”

    来历!?

    杜睿闻言,不禁莫名其妙,看着倭国使节团中,站起一个胖大和尚,笑道:“大和尚所言何意?在下生在长安,长在长安,难道连在下自家都不知来历吗?”

    殿上众人听杜睿说的有趣,不禁阵阵大笑。

    那和尚却不为所动,缓步走到杜睿身前,合手道:“施主还要隐瞒到几时,你却不是这世上之人!”

    杜睿闻言,也不禁心中一惊,不知道这和尚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道行高深,居然这能看得出自家根脚。

    杜睿还未等开口,那和尚便换了一副模样,横眉立目高声道:“妖孽!还不现身,难道真要贫僧施法,将你拿获方才肯伏法吗?”

    杜睿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看来刚才他还是高看着大和尚了,居然大言不惭的指着自己口称妖孽。

    太宗闻言,不禁呵道:“你这和尚,弄什么玄虚,在这金殿之上也敢口无遮拦,殿前武士,将此人拿下!”

    和尚见太宗发怒,却不慌张,道:“大唐皇帝陛下,请稍安勿躁,贫僧有话要说。”

    太宗也想看看这和尚在搞什么名堂,便道:“讲!如若讲不通,便是外使,朕也要治你一个妄语之罪!”

    和尚指着杜睿言道:“这少年绝非凡间之物,乃是贫僧十年前在比睿山捉妖时,逃遁的一个妖物,乃是草木之精化形,贫僧也找了他多时了,却不曾想到这妖物却逃到了大唐,又在为祸人间。”

    殿上众人闻言也是一惊,纷纷看向了杜睿,李泰不禁满脸的兴奋,前次杜睿扫了他的面子,这让他至今耿耿于怀,闻言也不禁出声附和道:“原来如此,本王早就在想,一个十岁的少年,便是聪慧,又怎能如此多智,原来却是一个妖怪!”

    李承乾则是满脸担心,道:“四弟不要乱言,承明哪里是什么妖怪,分明是那和尚诋毁!”

    太宗心中也是将信将疑,此时节佛教在中原尚未盛行,然却也有不小的影响力,与本土的道教分庭抗礼,还隐隐有压倒之势,其中道行高深之辈也是比比皆是,常听人说这和尚也善捉妖,难道杜睿还真是妖物不成。

    “你这和尚,说那少年是妖物,可有凭证!”

    和尚坦然道:“贫僧自由妙法,请大唐皇帝陛下取一个铜盆来!”

    太宗准奏,不多时一个内监便捧着铜盆到了大殿,摆在了那和尚的面前,只见那和尚,将腰间的一个葫芦取下,将里面的清水倒在了铜盆当中,然后又取出了一张黄裱纸,贴在了杜睿的身上,杜睿见状也不阻止,已然猜到了那和尚的招数,却也不急着拆穿,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和尚口念佛号,将手伸入铜盆之中,用清水洗了洗,然后猛然,大呼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猛的向杜睿胸口的黄裱纸拍去。

    待到那和尚将手移开之时,原本普普通通的一张黄裱纸上便显出了一个血迹斑斑的掌印。

    “大唐皇帝陛下!这妖物已被贫僧击伤,请速速遣人捉拿,若是晚了,等到着妖物恢复了法力,便是贫僧也无能为力,到时他定要暴起伤人!”

    太宗也不曾见过这等事,见状也是一愣。

    李泰却早就跳了起来,大声道:“来人!快来人!护驾!护驾!将那妖怪抓起来!”

    殿前武士闻言,便扑了进来,将杜睿团团围住。

    杜睿却不惊慌,而是大笑道:“你这和尚,这般计量瞒得过他人,却瞒不过在下!”

    和尚闻言道:“你这妖孽,死到临头,还要狡辩!”

    李泰也道:“对!对!快将他拿下!”

    李承乾自是不信杜睿是妖怪,若杜睿真是妖怪的话,他和安康公主时常出入杜府,哪里还能有命在,见状忙道:“住手!父皇!且听听杜睿怎么说。”

    太宗点点头,杜睿便走到了那铜盆之前看了看,又拿起那张黄裱纸闻了闻,笑道:“你这不过是江湖术士的鬼把戏,如何能等得了大雅之堂,还在圣上面前卖弄,圣上,草民曾听邻人说,曾有巫师在他妻子的房内烧香念咒作法,手持宝剑在空中乱舞,用“神仙一把抓”的方法由病人身上抓出疫鬼,扔在一个剪好的黄裱纸人身上,然后将宝剑蘸水后砍在纸人上,纸人立刻被砍出斑斑血迹。鬼被杀了,病也就算治好了。其实那不过是胡言乱语,这黄裱纸是蘸了姜黄水的,清水其实是碱水。二者相合,自然便成了红色,如圣上不信,可取来黄姜水,与碱水一试便知!”

    太宗闻言,忙遣人取来试验,见果然如杜睿所言,再看那和尚此时已是两股战战,惊慌失措,不禁怒道:“你这妖僧,安敢欺瞒朕!来人,将那妖僧拿下,押往刑部大牢之罪,再将那倭国使节驱逐出长安,择期遣返回国,胆敢迁延时日,必严惩不贷。”

    犬上三田耜闻言,大惊失色,慌忙离席拜倒在地:“大唐皇帝陛下,我等实在不知那僧人是个欺世盗名之徒,还请大唐皇帝陛下恕罪,我等奉我天皇陛下旨意,前来大唐乃是通两国盟好,实在~~~~~~~”

    太宗闻言,更是暴怒,厉声道:“那倭国国主唤作什么?”

    犬上三田耜一惊,顿时明白自己言语有失,但话已出口,却也不好收回,只能咬牙道:“是天皇陛下!”

    “天皇!”太宗闻言怒道,“朕这天下之主尚自称天子,取义上天之子,你那弹丸之国,安敢妄称天皇。”

    长孙无忌见状,忙出班拜道:“圣上!倭人无礼,当行天兵讨之!”

    其余臣工也是纷纷附言。

    犬上三田耜大惊失色,忙道:“大唐皇帝陛下,我主并非有意无力,乃是这天皇尊号,自上古时期便为我主尊号,我主久慕大唐,实实不敢有半分不敬,外臣这里还有我主亲书国书奉上!”

    “呈上来!”

    早有太监上前,取了国书,奉给太宗,太宗只看了一眼,便将那国书投掷于地,怒道:“小邦安敢无礼!”

    长孙无忌见了,忙将国书拾起,方才看了一眼,也是怒不自胜,开篇头一句便是“日出之国天子,奉日落之国天子”。

    “小邦狂悖,臣请圣上发天兵讨之!”

    其余的大臣也都看过之后,顿时群情激奋,你那弹丸小国的国主都是日出之国的天子,反倒是富有四海的大唐皇帝成了日落之国的天子,无礼太甚。

    太宗盛怒之下,当天便将犬上三田耜等倭国使臣驱逐出了长安,并严令沿途州城府县押送,早日逐出大唐国境。

    待处理完倭国使臣之事,太宗也没了饮宴的心思,拂袖而去,临走之前道:“太子和杜睿随朕来!”

    在群臣异样的目光注视下,李承乾和杜睿跟随太宗去了承庆殿。

    到了殿内,太宗仍旧愤愤不平,一个称号在后世或许无关紧要,但是涉及到一国的脸面,便也成了大事,况且这时节,人们最终正统之说,小邦国主敢称天皇,那他着大唐的君主应该自称什么。

    “杜睿!你且说说,这倭国之事当如何处理!”

    杜睿闻言,却也不慌,道:“圣上!草民想问圣上,何为华夏,何为夷狄!如今虽是小邦无礼,然牵一发而动全身,草民想问圣上,今后与他国邦交,该依何成例而行?”

    太宗原本想要问问杜睿,却不曾想反被杜睿给问住了,何为华夏?何为夷狄?这岂是一两句话便能说清的。

    杜睿也不等太宗作答,侃侃而谈道:“孔子作《春秋》曰:‘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也就是说,夷狄到了中原地区,习用了华夏文化习俗,他们就成了华夏族,而中原华夏族如果进入了边远地区,习用了夷狄的文化习俗,他们就成为了夷狄,是夷狄还是华夏不在于血统,而在于所习用的文化,就是说华夷之辩不是血统上的区别而是文化上的差异。

    孟子继承了孔子的这样的民族区别的观念,进一步提出“中国圣王无种说”,认为中国的任何一个民族只要他有志气有才能,都可以统治中华成为圣王正统,他说:“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东夷人也,文王生于歧周,卒于郢,西夷人也。”更强调要“以华变夷”,反对“以夷变华”这里的“变”是“改变”的意思,就是要用华夏的文化礼仪制度来改变四夷的文化礼仪制度,把四方之民纳于华夏文化之下,化“夷”为“华”,也就是主张民族同化融合。华夷之别非血统之别乃文化之别,华夷之辩也就是华夷之别,华夏族和四夷之间的区别不是血统上的区别乃是文化上的不同。原本是夷狄戎蛮民族,在和华夏族接触的过程中习用了华夏的文化礼仪制度,从而认同华夏族,就会转变成为华夏族,这个就是由“夷”变成“华“;原本是华夏族的因为僻处四方,和中原诸夏不相往来,习用诸夷狄的文化礼仪制度,就会给排除出诸夏之列,不在以华夏族来对待,这个就是由“华”变成“夷”。因此无论血统本来是“华”还是“夷”,只要习用华夏族礼仪,就可以成为诸夏;只要屏弃了华夏族之礼仪,就可以归之为夷。”

    太宗见杜睿居然说起了华夷之别,不禁大惑不解道:“杜睿!你说这些做什么?”

    杜睿突然跪拜于地,道:“圣上!虽然先贤皆以为华夷之别乃是文化不同,主张一仁德教化,易其风俗,然草民却不敢苟同,华夏便是华夏,夷狄便是夷狄,便是教会了他们礼仪,却也难将其化“夷”为“华”,而今小邦无礼,圣上震怒,尚且有人主张以仁德教化,派人申斥,却不曾想,一旦教会了他们更加先进的文化,将会给我华夏亿万子民带来什么下场。所以草民主张,对待诸夷,唯有用战刀,利矛,使其顺服,用铁血告诉他们什么是华夏,方才是化“夷”为“华”,否则,不过是给后人留下后患罢了!”

    太宗闻言也是一阵沉吟,好半晌突然摆了摆手,示意李承乾和杜睿下去,杜睿也知道自己所言,太宗这个在原本历史上成为了天可汗的伟男子需要好好的思量一番。

第五十六章 兵权

    征讨倭国的事最终还是被暂且放到了一边,群臣也没有再因为这件事上奏,其实谁都知道太宗当时不过是一时之怒,真的要跨海远征倭国,以大唐如今的处境,显然还做不到。

    突厥的颉利尚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因为一时之怒去征讨倭国,岂不是自讨苦吃。自武德九年,渭桥之战后,太宗心里时时刻刻念着的便是北伐,年初之时,突厥寇边,血洗了绥州,更是让太宗北伐的心思,更重了几分。

    然正想杜睿对李承乾所说的那样,北伐非一日可成,突厥非一朝可灭,这个时候如果仓促之间贸然北伐的话,非但不能成事,还会给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元气的大唐带来灭顶之灾,太宗对此也不得不慎之又慎。

    北伐时机尚且未到,但准备工作,却不能不抓紧了,如今大唐在兵力方面远胜于突厥,但士卒悍勇,却大大不如,这也是一直压在太宗心头的一块大石。

    李承乾见太宗每日里愁眉不展,心中也是烦闷,恰巧这时李纲进言,既然要准备北伐,太子何不请命再成一军,一来可以为太宗分忧,二来也可再立新功。

    李承乾对此也是不置可否,但偏偏在此时,从内廷中传出了消息,太宗打算再立飞虎军,对于飞虎军,武德九年时,尚且年幼的李承乾也有些许记忆。

    当年也曾有过一直飞虎军,便是侯君集投太宗时,在乡里间招募的士卒,因人人敢死,作战勇敢,故而得名,然武德九年,渭桥一战,飞虎军损失殆尽,千余人只有十三人活了下来,从那时起,飞虎军也成了太宗的一块难以化去的心病,他时常觉得是自家害了那数百忠勇的将士。

    本来这次太宗是打算让侯君集再建飞虎军的,但是侯君集却拒绝了,只言:“飞虎军之所以能战,只有一个秘诀,就是敢死。如今老的飞虎军都已战死在了沙场上,臣又何忍再为这世间添那么多孤儿寡妇!”

    侯君集推辞了,但是太宗重建飞狐军队的心思却没有淡,于是便有了这个传言。

    蜀王李恪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却偏偏没有轻举妄动,此时居然在府中后花园池边一座小亭子里读书,亭子的栏杆上架着一根鱼竿,他的死党柴哲威和权万纪走过来。

    生性粗豪的柴哲威是平阳公主和柴绍的长子,向来与李恪相善,也被化作了蜀王一党,说来柴哲威和柴令武这一奶同胞的两兄弟也真是奇怪,一个攀附魏王李泰,一个跟从蜀王李恪,平日里两兄弟也是多有不和,为着柴绍的爵位继承之事,时常争斗,平阳公主巾帼豪杰,所生的两个儿子却是不成器。

    柴哲威见李恪在这要紧时节,居然还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忍不住远远的就嚷着:“殿下,你真沉得住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在这里垂纶。”

    李恪的目光从书上抬起来道:“什么什么时候了?有何要紧事,竟然连书都读不的,鱼都钓不得!?”

    柴哲威几步走到李恪跟前说道:“皇上正为飞虎军选兵择将,宗室贵戚中的不少子弟都争着往里头挤呢,听说东边的也都在争那主帅的位子。”

    权万纪也在一旁道:“我替殿下草拟了一份自荐表章,这个兵权咱们可得争上一争!绝不能白白便宜了东边,如今太子一党本就势大,再让他得了这飞虎军的兵权,就更难搬动了。”

    说完权万纪递上一份文稿。

    李恪接过来看完,放到桌上,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说宗室贵戚子弟都在争着往里头挤?”

    柴哲威说道:“不错,连我爹都托了人要把我弄进去呢,他说这支兵,皇上看得比御林军还重,要是能挤进去的话,将来战场上立了战功,以后便是拜将封侯也不无可能,可是条终南捷径。”

    李恪闻言,淡淡一笑,道:“你们知道父皇为什么要组建飞虎军?这可是为北伐准备的劲旅,是父皇对付颉利的杀手锏!就那些个宗室贵戚子弟能练成个什么样子,你还不清楚?父皇把北伐看得那么重,要是这支兵练不成钢刀利刃,那这个飞虎将军怎么向他老人家交代呢?这颗将军印,抢过来可是个祸害呀!”

    权万纪闻言,顿时恍然大悟道:“唉呀!我怎么没悟到这一层呢?我这表章险些误了殿下。”说完,拿起那份表章就要撕毁。

    李恪却一把将他拦住道:“别撕,把它给我!我誊写一份,这就上奏。”

    柴哲威和权万纪面面相觑,二人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方才还说是个祸害,如今却又要上表力争?

    李恪看着他们不解的神情笑着说道:“要是我不拿自己当上一回饵,有长孙无忌那老狐狸在后面跟着,还有那个少年郎,东边的会上钩吗?”

    权万纪是个机灵人,一下就明白了李恪的用意,用狡黠的目光看着他说道:“您是想拖太子趟这趟浑水?”

    李恪眼睛盯着池塘,没有说话。这时水面上的鱼漂晃了一下。李恪赶忙收竿,一条大鱼刷地一声被拖出了水面。

    柴哲威喜道:“嘿!这鱼还真就上钩了!”

    李恪的花招果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东宫的智囊听到蜀王要争飞虎将军的消息,纷纷撺掇李承乾上表自荐,其中曾经当过李建成太傅的张玄素最为起劲,从隐太子建成的败亡上,他深深体悟到兵权的重要,因此竭力主张李承乾把飞虎军的将印争到东宫来。

    李承乾原本还想着去找杜睿求教一下的,但是见张玄素,李纲,于志宁等人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的头头是道,却也动了心思,想来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便应了下来。

    这些自荐的表章送到太宗手中后,几个皇子的心态,都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虽然李家的子弟一向有年少从军的传统,太宗自己便是十六岁上的战场,弟弟元吉更是十五岁就替父亲李渊统兵坐镇太原,可太宗比谁都明白,自己儿子这一茬人压根儿不能和上一辈相比,真让他们带兵,非一败涂地不可。

    其实这一点,那些皇子们也都清楚,却一个个当仁不让地抢着出头,他们争的不是打仗的机会,而是各自在军中的势力。对此,太宗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不去戳穿这一层,大笔一挥就让李承乾出任了飞虎将军。

    左仆射户部尚书房玄龄在尚书省看到诏书后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地跑到承庆殿劝太宗收回成命。

    房玄龄委婉的劝道:“太子虽然天纵英才,但终究年龄太小,还需历练,请皇帝另择朝中善战之将编练飞虎军。”

    太宗却不以为然,道:“这就是最好的历练。”

    只一句话,就把房玄龄顶了回去。

    房玄龄当然不知道太宗的心思,太宗这次之所以要用李承乾任飞虎将军是假,逼侯君集出山才是真,他算准了李承乾不可能胜任这个位置,把李承乾赶上架,待到他上下两难的时候,侯君集自会站出来替这个未来的女婿出头的。

    李承乾与侯君集女儿的婚事,早在贞观元年的时候,太宗便提起过,虽然还没正式定亲,但是却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太宗很清楚,这个飞虎将军舍了侯君集,谁来都不行!

    只可惜李承乾和东宫之人却不知道这一节,领来将符后,东宫上下像是拣回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上上下下一齐张罗,飞虎军的营盘很快扎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太子掌军

    如愿取得了飞虎军的军权,对李承乾这个太平太子确实是件好事,然李承乾忝位东宫之时,这天下依然被他的祖父辈打了下来,他没有太宗那般少年从军的经历,从出生到现在,也没经历过任何的阵仗,如今贸然让他统领一军,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说白了,李承乾确实不是带兵的料,更何况如今飞虎军中,混进来的多是些仗着父辈的功勋,习惯了安逸生活的纨绔子弟,或许这些大唐版的官二代家学渊源,大多数人自小便被各自的老爹操练,都有些手段,但是安逸生活带来的惫懒,确实怎么都改不掉的。

    不几天,这座被太宗给予了厚望的飞虎军兵营就差不多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游乐场,成了那些勋贵子弟开Party的场所,成天都有赌钱喝酒的人。

    李承乾对于太宗的信任自是诚惶诚恐,也想着要作出一番事业来,一有空就在营中转悠,但兵卒们把他出没的规律摸了个透,他来时就到校场上舞几下刀枪,他一走又继续玩乐。

    有一天,太宗因为龙体不适,罢了早朝,李承乾便比平日提前了一个时辰到营中巡视,结果到了营门口,却发现连个站岗的兵丁都没有。刚走进去,就听到一座军帐里传来大呼小喝的赌钱声。

    李承乾顿时脸色一变,领着恒连等人走了过去,闯进帐中一看,有一干人正围成个密密麻麻的圈子在用一副骰子赌钱,喊叫声几乎要将帐顶掀翻。这些家伙正赌得兴起,竟然连李承乾带人进来都没有留意。

    李承乾的脸气得变成了猪肝色,趁喧嚣声停顿的一个空当,说了一声:“嗬!真热闹啊!我来和诸位赌一把如何?”

    众人回头一看,认出是当朝太子,都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小校正赢得高兴,忘乎所以的道:“好啊!你赌多大点儿?”

    李承乾怒极喝道:“我要下的这注太大,不知你敢不敢赌?”

    那小校低着头,不耐烦的说:“谁不知道我姓段的胆子最大,赌急了的时候,便是连老婆都敢往赌桌上押!少废话,快说,你要赌多大的!”

    李承乾闻言大怒,一指小校的头,道:“好,那我赌你的人头你敢不敢来?”

    那个姓段的小校这才醒过神来,也是一惊,抬头见是太子,吓得脸色惨败,忙跪地请罪道:“太子殿下恕罪!”

    李承乾板起了脸:“好大胆!这是什么地方,你竟敢聚众赌博,拖下去打三十军棍!”

    可军令刚刚下达,站在李承乾身旁的恒连就伸手隐蔽的一拉他的衣袖,附耳说道:“殿下!这人是圣上的老侍卫段志玄的儿子段轨。段志玄从前在秦王府里当过圣上的侍卫,武德九年,颉利南下之时,四个儿子都战死在渭桥,段轨是老五,他进飞虎军那可是皇上亲自做的保。”

    一闻此言,李承乾也是脸色一变,又看看段轨,稍稍迟疑还是改过口来,下令把段轨关上一日禁闭了事。

    段轨没有受到严惩,营里这帮纨绔子弟们就更加嚣张了,他们派人轮流在营门口盯着,几乎天天聚赌。其中,段轨是最起劲的一个,不过他的手气连着几日都不顺,把钱输了个精光,手又痒,身上又没有了余钱,便打起了军马的主意,他的胆子也确实是大,偷了几匹,便跑到马市上去兜售。不想正碰上微服的李恪带着柴哲威、权万纪等人来马市里闲逛,正好听见段轨在叫卖军马,还口口声声说是飞虎军专用的马匹,称得上是百里挑一的良骥。

    当时柴哲威就对李恪说道:“殿下,您瞧瞧东宫练的这好兵。连战马都拿出来卖了!咱们把他们抓起来吧,送到圣上那去,看太子怎么收场?”

    李恪一把拦住柴哲威,脸上带着笑,道:“这事儿,用不着咱们管,自有人会料理,你去把魏大人请到这儿来瞧瞧。”

    柴哲威一愣,旋即会意,李恪是想借刀杀人,谁都知道那位魏大人是个犟种,泛起牛脾气来,便是对着太宗,也不卖情面,闻言脸上顿时露出钦佩的神情,咧嘴嘿嘿一笑,说了声:“好,那我这就去请魏大人来。”

    说完便转身飞快地离去。

    李恪所说的魏大人就是魏征,太宗起用魏征后,魏征真心辅佐李世民,向李世民提出了“揠武修文,抚民以静”的政治方略,对稳定政局、重振经济起到了明显功效。魏征有政治谋略,太宗也对他的谏策也言听计从,几年下来,在朝野树立起了极高的威信,而他在文臣中的地位也已经仅次于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魏征是个谋臣,更是个直臣,他性格耿介,嫉恶如仇,便是太宗偶有小过,他也不轻易放过,总要当着群臣的面,和太宗辩个分明,李恪料定这样的事情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一定不会不管的。

    果然,魏征听说此事后十分生气,当即就找到京兆尹楚恒,告诉他有人盗卖军马,楚恒派出一队捕快兵丁,魏征亲自领着,当场就将段轨拿下,这件事情一时轰动了长安。

    太宗听了魏征的举奏,也是怒不可遏:“来人!将太子给朕找来!”

    太宗差人来的时候,李承乾正准备出宫,自打接了飞虎军的大印之后,他也忙的不可开交,又是要找人制定操训章程,又是要让人找工部,户部调拨军饷,粮草,军械,杜睿那里也很长时间都没去了。

    可是最近几日,李承乾的心里不大痛快,飞虎军的惫懒,让他深感有心无力,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那些走鸡斗狗的纨绔子弟们看上去更像是一支劲旅,左右想不出好的办法,身边的那些东宫属官一个个的又全都是满口仁义道德,以理服人的当世大儒,说好听的行,但是要说出主意,一个顶事的都找不到。

    左右想不出好办法,李承乾便想着去找杜睿拿个注意,可还没等出门,便被太宗派来的人给堵在了宫中。

    “父皇让我过去,可知是何事?”李承乾预感到了不妙,心里不禁惴惴。

    王德道:“殿下,还是快去承庆殿吧!圣上发了好大的脾气,殿下到了那边可不要顶撞,只管认罪就是了!”

    王德服侍太宗十几年,也算是看着李承乾长大的,对这个善良仁厚的太子,王德也是打心里关爱,见李承乾神色惶恐,不禁叮嘱了几句。

    王德这样说,李承乾的心里更是不安,他知道太宗让他过去,肯定是与飞虎军有关,一想到那个乌烟瘴气的兵营,李承乾便是浑身的无力。

    跟着王德进了承庆殿,已经怒火中烧的太宗也不容分说,便是一阵怒骂:“你当真练的好兵,连战马都拿出来贩卖了,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你当真给世代为将的李家丢尽了脸面。”

    太宗的一阵怒骂,弄得这位太子脸色十分难看。好在太宗骂过之后,倒也没做什么处置,只是让李承乾严肃军纪,戴罪立功。

第五十八章 慈不掌兵

    天气阴晦欲雨,杜府之中,在一棵开满海棠花的树下,杜睿一边煮着茶,一边听李承乾倒着苦水。

    “殿下不要难过,谁也不知生而知之者,没有人天生会带兵,日子久了悟出里头的道道来就好了。”李承乾的难题,杜睿就好似根本就没看在眼里,只是笑着安慰道。

    李承乾闻言不禁大摇其头,道:“我的心太软,天生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将军。承明!昨日从承庆殿出来,孤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预感。”

    杜睿看着李承乾,问道:“不知殿下预感到了什么?”

    李承乾回答道:“这只将印,迟早将把孤从东宫那把高高的椅子上砸落下来!”

    说出这句话,李承乾起身扶着一棵海棠树,身子发晃,像是就要倒下来。

    杜睿也站起身来,嘴里安慰道:“殿下!你想得太多了,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李承乾回头看着杜睿,露出一脸感激的神情说道:“好在,好在还有承明你能听孤说这些劳什子的废话!”

    李承乾的声音显得很虚弱,这让杜睿的心里也是不大好受,一直以来,他都把李承乾当作自己的挚友,或许李承乾为人懦弱,又没有多大的才华,但是却绝对是太宗诸子当中,为人最和善的一个,和李承乾认识这么久,杜睿几乎没看到李承乾对下人发过脾气,即使下人偶有小过,李承乾也大多都是一笑置之。

    原本有些话,杜睿是不想说的,但是如今看李承乾这般模样,却也不得不说了:“殿下!是不是觉得辜负了圣上的期望?”

    李承乾点头道:“一直以来,孤都希望能让父皇为我感到骄傲,也竭力想要把差事办好,但~~~~~~孤就是太无能了,什么都做不好。”

    杜睿叹道:“难道殿下就不曾想过,圣上其实已经猜到了殿下练不成飞虎军吗?”

    李承乾闻言一怔,惊愕的看向了杜睿。

    此时承庆殿内,已然知道盗军马事件的侯君集,正在像太宗请命,希望能接管飞虎军,他女儿很有可能会被选为太子妃,这个时候,他实在是不愿李承乾因为飞虎军的事情,出什么乱子。

    侯君集的到来,也让太宗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煞费苦心,盼的就是这个结果。

    在接受任命之前,侯君集提出请太宗让李承乾体面地离开飞虎军,但是太宗却拒绝了,他告诉自己的这位爱将,在开始编练一支真正的飞虎军的同时,那支旧飞虎军还要存在下去,做一只掩人耳目的幌子,直打到北伐开始。

    “颉利身经百战,也算一代枭雄,要是不用太子登台灌颉利的迷魂汤,这场暗度陈仓的大戏,如何能骗得过他的眼睛?君集啊,为了把戏演足,这件事儿,你不要告诉他。”

    侯君集闻言,不禁一脸忧虑的道:“圣上,只是那么一来,太子承受的就实在太多了啊!他还小,臣真的担心他的肩膀挺不住呀。”

    太宗也有些难过,走过去拍了拍侯君集的肩膀道:“谁让他是太子呢?他生来就该比别人多为这个国家扛上一些重担呀。”

    太宗和侯君集在承庆殿密晤了一整天,到了日薄西山的黄昏,二人又一起纵马来到渭桥西边的一片原野上,那里是武德九年唐军与颉利铁骑大战的地方,侯君集从前那支骁勇的飞虎军就是在那里战至最后十一个人的。

    太宗让他带着自己去看看老飞虎军的坟墓,侯君集指着一片荒原道:“老臣原想给他们单独修一座坟冢,后来臣想,飞虎军不是我们侯家的飞虎军,它是大唐的飞虎军。所以臣就把他们和那一万战死的将士一起都埋在了这里!”

    太宗有些感动地说道:“他们是大唐的英雄啊!”

    侯君集回过头喊了一声:“迟德立,擂鼓,吹号!”

    迟德立向身后一小队士兵一挥手,一面战鼓被擂得震天地响,一排长号朝天而鸣。侯君集苍凉的声音在荒原上随风响起:“兔崽子们,你们听见了吗?圣上要北伐了,快起来啊,跟着本帅出征啦!”

    残阳如血,战鼓和军号一遍一遍呼唤着那支远去了的传奇军队,虽然一直到天黑,荒野上什么也没有出现,但是在所有人的心里,那些沉默在泥土里的骑兵们真的已经站了起来,正举着自己的军旗迎风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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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明!你的意思是说,父皇从一开始就没盼着孤能练成飞虎军,那飞虎军不过就是个幌子!?”

    杜睿虽然为难,却也只能点点头,说:“如果小弟所料不差的话,应该就是如此!”

    李承乾闻言,心下一片颓然,道:“原来在父皇的眼中,孤终究不过还是个未安世事的孩子,原来父皇从来不曾对孤有什么期望!”

    杜睿见李承乾丧志,忙道:“殿下要是这么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此时此刻,圣上的心里恐怕比殿下更加难受,殿下还能来找小弟开解一下,但是圣上呢,他只能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宠爱的长子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李承乾闻言,心中也是悲苦,道:“可是父皇为什么不对我明言呢!?”

    杜睿劝道:“如果圣上对殿下明言了,这场暗度陈仓的戏还能演得起来吗?殿下是大唐帝国的太子,未来这帝国的主人,从坐上东宫宝座的那一天起,殿下便注定要比其他皇子承担更多的责任,殿下,这便是你的宿命!”

    听杜睿这么说,李承乾思虑了一阵之后,心里也好过了不少,道:“承明!你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李承乾也不称孤道寡了,此时他只想杜睿能给他出个主意,让他在帮着太宗演好这场戏的同时,也能向太宗证明自己。

    杜睿看着李承乾,咬了咬牙,道:“殿下,慈不掌兵,义不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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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君集的飞虎新军编练从第二天就正式开始了,与此同时,原先那支几乎要被太宗遗忘了的飞虎军也在悄悄的开始整编。

    杜睿虽然不想那么早的出仕,但李承乾遇到了难处,杜睿还是忍不住想要出来帮上一把,不是因为李承乾是太子,而是因为李承乾是他的朋友。

    早在这支飞虎军成军之时,太宗便给了李承乾便宜行事的权利,军中除了那些勋贵子弟之外,大部分是从禁军当中抽调,还有一部分是从民间招募。

    练兵的地点当初还是由房玄龄物色的,十分隐秘,是终南山中一处已经废弃多年的隋朝禁卫军军营,周围是皇家禁苑,寻常百姓不能接近。

    尽管如此,杜睿在跟着李承乾巡视了一番之后,对这里保密这一项还是不甚放心,他前世曾研习过历朝历代的兵书战策,又有着后世人的眼光,深知要使一支奇兵真正做到藏于九地之下,是不可能的。因为一支军队,就不能不用军饷,一用饷就得牵动户部、兵部及地方官吏,任你在其他事上多么小心,只要留着这道通风的窗户,就什么也藏不住了。

    好在太宗设立这支飞虎军为的就是迷惑颉利,倒也不用那般神神秘秘,兵者有正有奇,既然谁都不看好李承乾能带出一支强军,杜睿干脆大大方方的,反正太宗和颉利都认为这支飞虎军就是个绣花枕头,重看不中用,他们越是这样认为,杜睿越是要帮着李承乾练出一直真正的强兵。

    现在关键就是要保证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如果像此前那般,纵容这些兵将,首先在纪律这一项,就不能合格。

    还是那句话,慈不掌兵。

第五十九章 慈不掌兵(续)

    第五十九章慈不掌兵(续)

    烈日炎炎,飞虎军军营校场上立着三千多条军汉,汗水从他们的脖子上不断淌下。这几日在杜睿的怂恿下,李承乾借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已经处罚了好些人,让这些勋贵子弟,骄兵悍将第一次见识到了一国储君的威严。

    李承乾这次也是狠下了心,任谁求情都没用,只要犯了军规,便要杖责,不过李承乾倒也还算厚道,那些个受不住,想要退出的,李承乾也是大开方便之门,只三日,那些勋贵子弟便跑了大半。

    如今剩下的,便是尉迟敬德的两个儿子,尉迟宝庆和尉迟宝林,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罗士信的独子罗通,秦琼的两个儿子,秦用和秦束,高士廉的四子高真行,屈突通的两个儿子,屈突寿和屈突诠。

    李承乾坐在校场前的大帐中,看着站在身侧的杜睿道:“承明!这万一~~~~~~”

    杜睿没等李承乾把话说完,便道:“殿下!慈不掌兵!若要练成一支强军,首先要做的就是纪律,只有有了纪律的约束,才能让所有人的心都拧成一股绳,到了与敌对战之时,所有人能如同殿下的左右手一般,进退自如!”

    李承乾点点头,咬了咬牙,便带着恒连出去了,杜睿则留在了大帐之中,这是李承乾的飞虎军,未来也将成为李承乾的亲军,他此刻作为一个幕僚的身份,是不能参与进去的,他必须保证李承乾能在这支军队面前树立足够的威信。

    李承乾站在这三千多条军汉面前,看着这大阵仗,心里的一丝怯意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有的只是热血沸腾,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如何按照杜睿的法子,将这支军队训练成一支虎狼之师,让他的父皇为他感到骄傲。

    “大唐的将士们,飞虎军的勇士们,段轨的事情你们大概也都听说了,他因盗卖军马已然被发配岭南,你们当中或许有人为他感到不值,有人为他感到冤枉,但是孤要说的是,对他的判罚实在是轻了,段轨有罪,但是孤这个主帅却也有错,正是因为孤的纵容,才养成了段轨,还有你等的骄悍之气,今天孤要告诉你们一句话,不要将孤的仁慈,当成了软弱可欺!现在全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北伐,盯着你们这支延续了飞虎军荣耀的军队,你们要做的便是沿袭先辈的光荣,而不是将他们的英明放在地上,容人践踏,此时节已然有人将飞虎军看成了纨绔子弟,流氓兵痞,这是飞虎军的耻辱,当年渭桥大战,飞虎军千余人敢挑战颉利数十万突厥铁骑,你们呢!却整日里窝在营帐之内聚赌酗酒,这便是你们身为大唐军人的荣耀?”

    李承乾的话,让下面的这些骄兵悍将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脸面上一个劲儿的发烫,羞得无地自容,想想此前的做派,他们确实称不上一个军人,充其量也就是一群兵痞,还是上不了阵的兵痞。

    李承乾很满意士兵们的反映,接着说道:“从今日起,孤将常驻这里,训练你们,将你们打造成一支真正的强军,把被你们玷污了的飞虎军的荣耀重新夺回来,沿袭先辈的荣耀,成为大唐北伐突厥,开疆拓土的一把利剑!”

    此时校场内的兵卒血气已然被李承乾激发了起来,三千余人同时高呼起来:“万胜!万胜!万胜!”

    “恒连!”

    恒连拱手道:“臣在!”

    李承乾从一个东宫侍卫准备好的箭囊当中抽出一枝箭,用手指一弹,交给了恒连。

    恒连接过那支箭,高喊道:“第一行第一名出列!”

    一个士兵走出队列,恒连一指几十步外,刚刚立好的一道箭靶下令:“站到那里去!”

    那名士兵不明所以,但是军令已下,还是跑到靶下,恒连猛然张弓搭箭瞄准了他头上的箭靶,久久的引弦不发,现场气氛紧张起来,渐渐地箭靶下的那名士兵身体开始发抖,突然弦声一响,他扑通蹲下,箭头刷地飞入靶心。

    李承乾见状,心中虽有不忍,但还是冷冷的对恒连说道:“让他走吧,下一个!”

    就这样连着试了几十个人,面对飞来的羽箭,没有一个不发慌的,李承乾露出失望的神色,当一名士兵甚至吓得晕倒在地之后,李承乾有些不耐烦了,他大声道:“谁敢来,自己走过去。”

    一名身穿着校尉衣甲的大个子神色从容地走到靶下。

    恒连伸手一摸,拿起一枝箭来正要搭在弓弦上却发现这枝箭没有箭头,脸一沉,看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心中也是暗怒,那名给抱箭的东宫侍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是小的没有细验!小的再也不敢了!”

    李承乾眼神露出一丝不忍,但还是狠了狠心,没有理睬他,抬头看了恒连一眼说道:“按飞虎军的规矩,这该怎么办?”

    恒连大声应道:“去一臂。”

    校场中人闻言无不骇然,刚要有人出来求情,就听到李承乾对恒连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恒连的目光中露出些许迟疑。

    李承乾也是咬着牙,拼命让自己狠下了心肠,大声道:“恒连,你难道忘了,这里是飞虎军军营!”

    恒连闻言,再也不敢再迟疑,他拔出腰刀,挥刀剁下,那侍卫发出一声骇人的惨叫。

    李承乾面色微变,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但是想着杜睿那句慈不掌兵,他硬是没有看那个侍卫一眼,大声道:“继续!”

    恒连也知道李承乾今日是狠了心了,张弓搭箭,一声弦响,箭流星般飞出,贴着头皮扎进大个士兵的头顶,大个士兵连眼都未眨一下。

    李承乾见状,点点头发令道:“好,你到那边站着!”

    一整天的功夫,三千余名士兵全部考校完毕,包括那名大个子兵在内,校场上只留下了千余人。

    恒连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西沉,他转脸对李承乾拱拱手道:“殿下,先请去帐中用些饭食吧!”

    李承乾想杜睿昨日和他说的话,道:“孤既是主帅,如何能于军士分开用食,便在这校场和军士们一同吃吧!恒连!你去给承明也送一份。”

    恒连领命去了,很快就有几名侍卫提着食盒过来,在李承乾面前摆下几样饭菜。李承乾的面前有一只鸡,还有几样蔬菜。刚举起筷子正要夹鸡肉,一抬眼看见一个小校的手里只有糙米饭和咸菜,手犹豫了一下缩了回来,指着鸡对身边一名侍卫道:“你把这个端走。”

    侍卫露出犹豫的神情,李承乾加重语气道:“嗯,你没有听清孤的话吗?”

    侍卫这才端起那只盛鸡的盘子离去,李承乾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走到大灶前,给自己盛了一碗糙米饭,夹了两大块咸菜便走了回去。

    李承乾自生下来便是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些东西,但是心中却牢记着杜睿的一句话“将以士卒为子,同甘共苦,则士卒必以将为父,誓死相随”。

    李承乾不知道杜睿这句话说得是不是对,但当他将一碗糙米饭端起来猛吃的时候,周围将士们看他的眼神果然变了,在敬畏之外,更多了几分信服,特别是尉迟宝庆等留下来的勋贵子弟,看着李承乾的目光也闪着激动的神色。

    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军帐之中的杜睿全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也是阵阵激动,或许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之后,李承乾能真正的成长起来吧!

    李承乾都开动了,操场上也支起了几张大桌子,饭食全都摆在桌上。士兵们操练了一天,早就饿了,纷纷走向桌子,狼吞虎咽起来。

    只有最开始的那名大个子兵昂然不动,其余的士兵都看着他发笑,有人在喊:“傻大个,过来吃啊!”

    大个子却像没有听见似的,钉子一般立在原地,桌上很快吃得只剩下些残羹剩饭,李承乾吃完后便进了军帐和杜睿商谈接下来的训练大纲,听到外面乱糟糟的便走了出来,见了那个大汉,也是感觉奇怪,两人走了过来,看看桌上的饭菜,又看看大个子士兵,杜睿不禁说道:“你为什么不跟着大家一起吃,难道不饿吗?”

    大个子兵回答道:“我饿,但殿下并没有发令让我们吃饭,当兵的就应该令行禁止,方才整训后,殿下并没有下令解散!”

    杜睿闻言,心中不禁一阵惊奇,脸上也露出赞许的神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个子兵没说话,李承乾又问了一边,那个大个子兵才回答道:“邱志磊!”

    杜睿在心中暗暗赞许,对着李承乾耳语了几句。

    李承乾面带疑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大声宣布道:“好,邱志磊!从今以后,你便是这飞虎军的掌军校尉!”

    李承乾的话,让四周围的将士均是一惊,唯有那段志磊好像李承乾说得不是他一般,只是单膝跪地,口称:“卑职尊令!”

第六十章 满则溢

    李承乾和杜睿在军营中住了十日,按照杜睿的建议,李承乾将这一千两百余人分成了三个营,每个营三百人,剩余的三百人做李承乾的亲兵,亲兵营校尉就是那个邱志磊,李承乾不在的时候,他便是掌军校尉,一营校尉是秦用,二营校尉是罗通,三营校尉是高真行。

    原本李承乾还打算,将长乐公主的驸马长孙冲擢拔为校尉,但却被杜睿给劝阻了,李承乾此时对杜睿言听计从,倒也没有再问。

    各营的主官已经确定了下来,训练大纲也已经颁布,在太宗一道诏令下,李承乾也只好带着杜睿,恒连暂且离开了军营。

    到了长安,杜睿便和李承乾告别回家去了,李承乾先去承庆殿给太宗请了安,太宗对李承最近所作所为也是知之甚深,但却不认为两个小辈乱鼓捣,能练成什么强军,只是勉励了几句,便然李承乾退下了。

    李承乾刚回到东宫,便得知手下终于弄清了段轨卖马被抓这件事的真相,敢情是李恪在后面捣的鬼。当于志宁把此事禀报给李承乾时,这位太子爷的脸气得铁青,他怒冲冲地说道:“我说嘛,魏征素来不过问兵务上的事儿,有人出去卖军马,孤这飞虎将军都不知道,怎么倒叫他查着了!原来是老三指使人去报的信儿。”

    张玄素在一旁道:“从近来这几件事儿看得出,他二人已经互有勾结,沆瀣一气了。殿下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既要防着皇子中的这个蜀王,又要防着朝臣中的这个诤臣,您可够不容易的!”

    李承乾也点点头道:“孤今后确实要小心这两个家伙了。”

    嘴上说着,心中却在想,要是杜睿此刻成年入仕的话,他也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了,只要杜睿能跟在他身边时时提醒他,任何明枪暗箭他就全都不怕了。

    张玄素不知道李承乾在想些什么,但是他深知东宫是个招血雨腥风的地方,光小心是不行的。从李恪平日的做派上,他已经看出了这位三皇子怀着不小的野心,这让他想起了从前李建成被弟弟扳倒的命运,他开始为李承乾谋划一个能使储位更为牢固的长久之计。

    张玄素首先想到的是太子的婚事,他捋着胡须对李承乾道:“殿下!你和侯君集女儿的婚事,臣看实在是不宜再拖了,虽然圣上早有旨意,但六礼未成,终究不妥,不如赶紧把婚事儿办了吧。有了那份嫁妆,哼,蜀王想扳动您东宫这棵大树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承乾有些奇怪地说:“谁不知道侯家穷的家徒四壁,她能有什么嫁妆?”

    张玄素点拨他道:“你难道没看出侯君集的这股子势头?侯君集眼下掌着一半御林军,大唐天下,还有哪个女子能带来一笔比这更值钱的嫁妆!”

    李承乾这才明白张玄素的意思,侯君集的女儿海棠,他也见过两次,对这桩太宗和长孙皇后为他安排的婚事,他心中倒也不十分抗拒,能娶回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妻子,又得到这样的臂助,他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便同意了张玄素的建议。

    李承乾本人点了头,张玄素就开始上下张罗,长孙皇后巴不得早一天娶回儿媳妇,就借着他的话茬儿去跟太宗商议。

    太宗与侯君集一家的交情那么深,自然不会推阻,事情很快有了眉目,不几天,一道圣旨下来,许了李承乾和侯海棠择日完婚。

    挑了个好日子,张玄素带着几马车的聘礼,引着一行吹鼓手敲锣打鼓地来到潞国公府门外,侯君集早就得了圣旨,心中也是欢喜,喜气洋洋地将他引进客厅。

    保完大媒,张玄素不住地恭喜侯君集,侯君集也对张玄素千恩万谢,他吩咐人摆下谢媒酒,请太傅大人入席。张玄素心里高兴,禁不住多饮了几杯,酒过三巡,脸上已露出几分醉意,开起了侯君集的玩笑:“皇上让我来保这个大媒的时候,我可是一万个不乐意呀。皇上问我,你这个老家伙,保个媒怎么都推三阻四的,你猜我跟皇上怎么说的?”

    侯君集知他是说笑,故意板起脸应道:“还不是因为看不起我侯君集。”

    张玄素一本正经地道:“哪里的话,我当时对皇上说呀,老臣怕去侯府吃不到一杯酒。”

    侯君集一阵开怀大笑,说道:“我侯君集再穷,就这么一个闺女,这顿谢媒酒,总得请吧,看得出张师傅今天高兴,你就敞开了喝吧,酒虽不好,但一定管够。”

    张玄素喝了一杯之后,对侯君集道:“君集,你敬了我这么多杯了,我也该回敬一杯才是,来,我替大唐的亿万苍生敬你一杯。”

    张玄素后一句话说得很重,侯君集闻言,不禁脸色一变,放下酒杯道:“张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玄素正色道:“因为你应下这门亲事,就为大唐的江山社稷的安定挑起了一副重担。太子禀性仁慈,朝中一直有人蠢蠢欲动,觊觎东宫,他有了你这样一位岳丈,那些怀着野心的人,自然就该掂量掂量了不是。”

    侯君集脸色一变,看着张玄素道:“你指的是蜀~~~~~~”

    侯君集的话没有说完,张玄素的话让他听得心惊胆颤,看着张玄素道:“这些事情我在襄阳时也有所风闻,现在看得是越来越清楚了。”

    张玄素把脸凑近一些道:“你马上就是太子岳丈了,我又是太子的师傅,这些话自然不用瞒着你。”

    侯君集也神色庄重的说:“张师傅,我观蜀王人小鬼大,心术之多,不逊于他外祖父炀帝,一旦羽翼丰满,这朝廷里恐怕就再也不会有人弹压得住他了。”

    张玄素点头道:“你是个聪明人,要是等到蜀王飞起来的那一天,您这女婿就难保不会跟他大伯李建成一个下场了。”

    黄昏时分,李承乾到了杜睿的府上,一进门就气哼哼的,杜睿写书写得累了,正在自斟自饮,身旁只有黛玉一人侍候着。

    杜睿见了,笑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李承乾将李恪害他的事情照实说了,他这次过来,不过是想讨个注意,应该如何应对,李恪终究是他的弟弟,他也不想撕破脸皮,让太宗伤心。

    杜睿听了,笑道:“怎么,殿下就为这事儿伤心?这坛酒可是小弟藏了多时的佳酿,来,小弟陪殿下好好饮上几杯。”

    李承乾见杜睿满不在乎的样子,也坐了下来,道:“承明,你倒是说说,我还如何应对!?”

    杜睿笑道:“张大人不是已经在为殿下张罗了吗?”

    李承乾看出杜睿脸色不对,忙道:“承明,你觉得我与侯府结亲不对!?”

    杜睿没说话,而是提起酒盅往酒杯里倒酒,酒漫过杯沿溢了出来,他仍未罢手。

    李承乾看在眼里喊了一声:“满了!”

    杜睿头也不抬地问:“满了会怎么样?”

    李承乾答道:“满了就会溢出来呗。”

    杜睿放下酒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得好呀,满了就会溢出来,如今殿下着东宫有了一后一相一储,眼下又添了一将扶持,殿下,你觉得这是好事吗?要是把朝廷看成一只杯子,地儿都让你这东宫站了,这酒就得溢出来,当今这位万岁爷是个能做主的英明天子,就能一直瞧得下去?”

    杜睿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离间人家父子的嫌疑,但是他有些担心,却不得不说出来。

    李承乾闻言大惊,道:“承明,你的意思是说,我会招致父皇的猜忌!?”

    杜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也不尽然,殿下终究是一国储君,圣上自然要为殿下的未来铺好路,但是殿下有一点要切记,与侯君集大人,不可过密,也不可过远。”

    李承乾点头记下,又道:“那李恪那边!”

    杜睿道:“道理是一样的,如今蜀王自以为得计,却不曾想过,圣上登基之前,已然发生过一次玄武门之变了,圣上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旧事在自家的子嗣身上重演?殿下大可放宽心,蜀王身上有炀帝的血脉,秦王府一派,是决容不得他登上皇位的!对于蜀王,殿下大可放纵,还是那句话,满则溢!”

    这句话说得十分在理,让李承乾大感振作,他的眉目舒展开来,也举起杯说道:“多谢贤弟指点,来饮了此杯。”

    杜睿也端起酒杯,向李承乾一敬,两人一饮而尽,接着二人便放下了朝中那些钩心斗角的龌龊事,弹起了诗词歌赋,李承乾倒也不愧是天家贵胄,虽然在诗词上的造诣不如杜睿,但每每也有独到的见解,让杜睿受益匪浅。

    两人一直聊到天黑,李承乾才起身告辞,杜睿将李承乾送到门外,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不由得再次涌起了一阵感叹,或许李承乾保住太子位的话,这大唐也能少几分动乱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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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极品闲人介绍:
有天才之称杜睿重生了,他来到了大唐贞观初年,重生到了莱国公杜如晦庶子杜睿的身上,刚刚清醒过来,他就被告知杜如晦行将就木。 作为庶子,杜睿在莱国公府内是没有丝毫地位可言的,在杜如晦死后,太宗皇帝降下的,杜构,杜荷兄弟分享了莱国公大部分的财产大唐极品闲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极品闲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极品闲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